第四十六章 呆头呆脑的虾兵蟹将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不等姜易说，狐小绿先脱口而出：“渔民打渔用的鱼线。”
“正是，小绿也很聪明。其四是阵器。它作为攻击敌方的武器，必须易点着、威力强、速度快，你先前不是从洪瑾那弄来了一些上好的符箓么，可以将它们做阵器。”
姜易先前把这事告诉妲己，是想让她知道洪瑾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这次她却要自己大出血。
他把这些符箓都放进百宝囊了，这时掏出来点了点，除去不适合打水系妖物的水涛符，还有炎火符、炫光符、天雷符、飞沙符可以选用。
姜易循着妲己所说，在石头房内外落阵点。
这设点之法也不难，就是在石头上凿出一个小孔，将真气注入其中，因为孔隙狭小，所以真气环绕其中，久久也不会散去。
老者听说要用鱼线，便把家里所有的鱼线都拿了出来。
姜易将鱼线连接在阵点上，形成一个密网。
不过为了让水夜叉先进屋，这渔网姜易先不束紧，而是摊开放在入门的台阶上。
这鱼线细小，不容易发现。
不过即便发现了，一个渔民家里的地上晒几根鱼线也很正常，水夜叉不会想到这家人胆敢反抗自己。
最后便是阵器了。
这些符箓都不便宜，姜易舍不得多用，只是放了一张炎火符、一张天雷符，一张飞沙符。
等姜易布置好，已经日过中空了。
望着这阵法，姜易十分满意。
自己简直就是阵王！
呃……怎么听着有点不吉利。
这时，院外一阵狂风扫过，天空中冒出浓浓黑雾。
老者叫道：“那厮来了。”
姜易心里一颤，已经来不及将虚弱的妲己扶进房里。
他握紧乌木棍，看来只能硬干一场了。
一团乌黑的浓雾落在院子，雾气散尽，来的却不是水夜叉，而是一个虾兵和一个蟹将。
这两个都是小角色，姜易暂时松开了乌木棍。
蟹将四处扫视一番，“咦”了一声，指着妲己问：“这位是……”
虾兵也“嘿”地道：“奇了，这里怎么多了一个人？”
姜易愣了一下，敢情这两位眼里只有美女，没有自己。
老者呆了片刻，忙道：“两位老爷，她是我的侄女，从小和柏妹要好，今日听闻她要出嫁，特来相送。”
“原来如此。”虾兵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过你这位侄女，长得也真标致。”
“滚一边去，有你什么事。”他话音方落，头上便挨了蟹将一击，蟹将随之对妲己谄媚道，“姑娘，你长得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瞧着便喜欢。”
妲己对这种姿态早已司空见惯，嫣然一笑：“是么，多谢两位夸奖。”
姜易见妲己傻乐的模样，心里担忧：傻师姐，那是在夸你吗，他们是馋你的身子。
果然蟹将又道：“不如姑娘随我回去，柏妹嫁给水夜叉大人，你嫁给我，岂不是太好了。”
妲己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可是她现在雷毒在身，也施展不了仙法，这时候蟹将若真动手动脚，她还未必能躲得过。
“妙哉，妙哉。”
就在这时，姜易忽然鼓了鼓掌，把虾兵蟹将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虾兵蟹将此刻才注意到这里有个姜易的存在：“你你你，你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姜易心里暗道：老子他娘的已经在这站半天了！
老者忙道：“这位是我的侄子。”
“侄子？”虾兵上前推了姜易一把，“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滚开！”
姜易又鼓掌：“妙哉，妙哉。”
“妙哉什么？”虾兵蟹将同时问。
姜易却不说“妙哉什么”，而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哀哉，哀哉。”
蟹将不耐烦地挥舞手中的长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信不信我一戟戳死你。”
“我觉得两位的做法妙极，又为两位惋惜。”
原来姜易见虾兵蟹将傻乎乎的，便想戏弄戏弄他们。
虾兵掏出腰间的软剑，大骂：“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准再和我们兜圈子。”
姜易这才道：“我觉得妙哉，是见两位高大英武，虎虎生威，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哦，不，虾蟹中龙凤。”
妲己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毕竟这虾兵佝偻着背，蟹将又矮又胖，哪里高大英武，哪里又虎虎生威？
倒是虾兵蟹将听了称赞，沾沾自喜：“算你小子有点眼力。”
“不过嘛……”姜易叹了口气。
虾兵蟹将不耐烦地问：“不过什么？”
“正所谓‘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侍二夫’，我姐姐自然是好女了，可两位威武相当，难分上下，所以我哀叹。只可惜我爹娘不争气，为何不多生一个姐姐，如今这般，可如何是好。”
“这好办，你姐姐先嫁给我，我乃龙宫三等虾兵，龙宫那我……我也是说的上话的。”虾兵故意扬声说道，不过可以听出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虚。
其实他就是小兵，在龙宫哪说得上什么话，不过是欺负外人不懂。
“放你娘的狗屁，一个小小虾兵，胆敢和我抢女人，真是活腻了。”说着蟹将便将虾兵一把推倒在地。
“好呀，你敢打我。”
虾兵也不甘示弱，爬了起来，向蟹将反扑回去，两位很快便扭打在一块。
姜易忙上前“劝架”，一开始喊的是“别打，别打”，不知不觉变成了“别停，打得好！别停，打得好！”
老者和狐小绿看得目瞪口呆，对姜易这挑拨离间的功夫暗暗佩服。
妲己也觉得好玩，笑得花枝乱颤，要不是身子虚，她也想上前和姜易一块起哄。
虾兵蟹将打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筋疲力尽，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了。
姜易凑上前问道：“两位还要再打么？”
他们都摇了摇头，喘息不绝：“再也打不动了，改日……改日再打……”
姜易又“嘿”了一声道：“两位大人今日来此，究竟所为何事还没有说呢？”
他们这才唉声叫道：“是了，差点误了大事。水夜叉大人要我们传话，龙宫出了大事，他先去一趟，到今晚三更才来接亲。”
“哦，原来是这样……”
姜易忽然抽出乌木棍，一个一棍，把虾兵蟹将都敲晕了，接着拿来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
不过让姜易没想到的是，柏妹忽然冲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菜刀，哭道：“他们便是杀死水鉴哥的妖怪，我要杀了他们为水鉴哥报仇。”
姜易拉住柏妹，劝道：“且留着他们多活一晚，我还有用处。”
柏妹听了他这话，才放下菜刀。
入夜之后，姜易让妲己、老者先躲到后山，并嘱咐道：“无论这里有什么声响，你们都不要过来，等到我喊你们再回来。”
第四十七章 新婚之夜
妲己依然有些忐忑：“师弟，还是让师姐留下来帮你吧。”
姜易摇摇头，劝道：“你便安心休息好了，我和狐小绿应付得来。况且我设阵的时候你也在旁指点了，你对这阵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是打伏击，也未必能让敌人全中招。”妲己用纤手握住姜易道，“你若不是他的敌手，便投降了，回头我请师傅去龙宫要人，师傅也有些名号，龙宫不敢不放。”
姜易心里暗想：只怕你还没有请到师傅，我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不过嘴上还是微微一笑道了个“好”字。
夜风寒凉，明月当空。
耳畔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潮来潮去，潮起潮落，时而如轻绸拂风，时而如野兽咆哮。
海面隐约可见几条渔船，随着海浪浮动、摇曳。
若不是今日有水夜叉娶亲，许多渔民原本都住在渔船上的。以打渔为生，渔船便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虽然海宁村里静悄悄的，但姜易知道，其实家家户户都偷偷在窗户上戳出一个小孔，好奇而恐惧地观望着柏妹家的石头房。
姜易潜在黑暗之中，心里盘算着哪里会不会有漏洞。
狐小绿落在姜易的肩头，眺望着远空。
它是灵宠，对于气息感受比人敏锐，姜易要她一旦发觉水夜叉的气息，便立即告诉自己。
姜易的身旁蹲着手握蜡烛和打火石的柏妹，依姜易所言，一旦水夜叉出现，她便立即点起蜡烛。
可怜的虾兵蟹将，被五花大绑着，嘴巴里也死死塞着破布，发不出一点声响，他们呜呜直叫，也不知道姜易后边要怎么收拾他们。
这大晚上的，配上那节奏轻柔的海浪声，姜易渐渐有些困了。
这时他瞧见柏妹正摸着手中的一块小小的白色玉佩怔怔出神。
“这是他送你的？”姜易小声问。
“是，哦，不是……”柏妹赶忙把白色玉佩收了起来。
姜易摆了摆手：“放心，我和他没有什么仇，我知道他是为了守护你才会变成那样的。”
提到水鉴，柏妹又抹起了泪：“水鉴哥从小便对我特别好，他虽然家里穷，但什么好东西都愿意给我。这个白玉佩虽然不大，却是他帮人拉了三个月船才换回来的。他本来皮肤还挺白，结果那之后便黝黑黝黑的，身上也满是伤痕……”
姜易听着柏妹和水鉴的往事，不禁对水鉴很是佩服。
能甘心为爱的人不入轮回，化身厉魂，这种事只怕姜易也未必能做得到。
到了三更天，眼皮越来越重，姜易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这时狐小绿忽然唤道：“主君，水夜叉来了！”
姜易登时清醒过来，柏妹也立即点起了蜡烛。
海面忽然汹涌澎湃起来，一股一股巨浪打在岩石之上，发出阵阵轰响。
此刻，海里跃出一个靛青大汉，全身布满鱼鳞，虽然脸上堆着笑，但还是给人一种狰狞可怖的感觉。
他一跃便落进柏妹家的院子，瞧见四处张红挂彩，不禁一喜。
石头房门已大开，房里烛火通明，最让他心动的是，那个坐在木椅上的红衣新娘。
她没有戴红盖头，而是用一双勾人的眼睛盯着自己，眉目传情。
水夜叉顿觉浑身燥热：“美人，我想死你了。”
他大步跨进门，奇怪地上居然有几根鱼线，心里暗自思忖：我是蓝眼鱼所化，老丈人这是故意给我下马威。罢了，罢了，今日是新婚之夜，我不和他计较，等把柏妹娶回去，再弄死他也不迟。
不过同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附近似乎有股浅浅的真气。
柏妹家怎么会有这种气息。
水夜叉站在门边，有些警觉起来。
只是这时他瞧见柏妹身旁，一左一右站着虾兵和蟹将，他不禁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要你们传个口信，便一去不回，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他见手下都相安无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定是我新婚有些紧张，才会有错觉。柏妹家是穷渔民，哪有什么修仙练道之人，先前那个碍事的水鉴，不也被我手下给戳死了吗。
水夜叉走到了柏妹跟前，才觉得烛火下的她有些奇怪，伸手去摸，她居然是个虚影。
他急速望向虾兵蟹将，一脚踹过去，居然也是虚影。
他们的真身哪去了？
“不妙！”
水夜叉低喝一声，身子连忙飞起，想要闯出门去。
但是已经太迟。
门边的鱼线被一股真气扯动，从地上飞了起来，拦住了大门，变成了熠熠发光的碧色。
水夜叉身子方撞到这阵网上，便觉得被一股真气吸住，如同蜘蛛网一般，他撞出去的力量也瞬间被卸掉了。
“该死，你们以为这样便能困住我吗，真是异想天开！”
他一声冷笑，方要用力将鱼线扯断，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后颈处。
接着听到“嗤嗤”雷响，数道电光飞窜而来，缠绕全身，如水流一般上下流淌，直灼得他浑身抽搐，眼睛上翻，口吐白沫。
“可恶，居然敢电我，看我不将你们大卸八块！”
他一声怒吼，却不知从哪来卷来一道飓风，漫天沙尘随之旋转，他的眼睛都睁不开，只感到沙子在身上擦过，擦出了一道道血痕。
他当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求你放我一马……”
水夜叉已经扛不住这没有人性的酷刑，边求饶边挣扎，只是越挣扎，那渔网越是将他缠作一团。
他知道遇到高人了，全然没有一开始的嚣张，不禁瑟瑟发抖，一边哭嚎一边求饶。
不过酷刑还没有结束。
只听“轰”一声巨响，一道炎火落在水夜叉身上，熊熊燃烧。
少顷，炸出一团冲天火焰，把水夜叉浑身都烧焦了。
不仅如此，就连整个石头房都被给炸塌，乱石压在水夜叉的身上。
一时尘埃弥漫，碎片满地。
卧槽，无情……
姜易见石头房那烟气冲天，便知道水夜叉中招了，收回傀影术，飞了过去。
他落在院子里，细细望去。
石缝间汩汩流出一滩蓝色的鲜血，他不禁叹息：这真是最悲惨的新婚之夜！
第四十八章 大道无为
此时海宁村那些躲在自己房里偷看的村民也坐不住了，纷纷跑到柏妹家的院子来围观。
“打死他，打死这个妖孽，他们平日就在海上兴风作浪，没少欺负我们。”
“他还杀了水鉴，我要为水鉴报仇。”
“就他这副熊样，还想强抢民女，觊觎柏妹，我呸！”
“他上次还觊觎老娘美貌，想轻薄老娘，要不是老娘殊死抵抗……”只见一个龅牙粗鄙的肥婆插着腰站在人群的最前边。
等等，这个就有点过分了。
姜易暗道：这水夜叉再恶，也不至于对你下手吧。
“师弟，看来还不错。”后便传来的妲己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水夜叉被自己设的阵法打败了，但姜易的心里还是很不安：“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大伙儿都围过来了，便也想来看看。”
姜易赶紧摇头：“不可以，这里还没有脱离危险，你还是……”
果然，石头堆忽然颤抖起来，原本落定的尘埃再次弥漫起来，整个大地也随之晃动。
村民们立即尖叫着四散开来，抱头鼠窜。
那个龅牙肥婆哭爹喊娘，叫的最惨。
姜易连忙驾驭起乌木棍，先发制人，朝石堆刺进去。
石堆中发出一道道刺眼的蓝光，乌木棍被生生挡了回来。
乱石四飞，冲出了浑身流血的水夜叉。
不过他没有和姜易再战，而是直接钻进云霄。
天空随之传来一阵怒吼：“你们胆敢伤我如此，我要去请海叉老母，你们给我等着，我要你们通通去死！去死……”
村民呆呆地望着天际，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让姜易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时竟然纷纷指责起柏妹家。
“你们好端端地去招惹水夜叉做什么，这下可好了，海叉老母要是来了，我们通通难逃一死。”
“就你们这点伎俩，还敢惹龙宫，也不知道龙宫里有多少能人呢。”
“你们这家害人精，活该给水夜叉盯上，可怜我们大家要给你们陪葬。”
最过分的还是那个满嘴胡言的龅牙肥婆：“水鉴哥本来和我相亲相爱，也是因你这浪蹄子给水夜叉害死了，你赔我的水鉴哥……”
妲己和狐小绿没有料到这些村民的态度会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时呆立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柏妹和她爹则跪在地上，边哭着边给村民磕头：“我们对不住大家，我们该死……”
不过他们越是求饶，那些村民越是过分，居然纷纷拿起石头丢打柏妹和她爹。
吐口水的吐口水，骂娘的骂娘的，有几个还上前拳打脚踢。
“别打了，快住手，住手……”姜易连忙制止。
可是没有村民理他，还是骂声一片，三更半夜，海宁村却喧嚣震天。
“都给我住手！”
姜易实在气不过，朝半空丢出了一张炎火符。
“轰”地一声巨响，火光四散，村民被这火光吓住，终于安静下来。
顿时整个海宁村鸦雀无声。
“所有的事，都由我一人承担，你们若有不平，都向我来。”姜易冷冷说道。
那冷峻的目光让村民们都胆寒，他话虽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同时他把虾兵蟹将拖了过来，驾驭起乌木棍，“砰、砰”两声，将他们两个给爆了头。
“不管是水夜叉，还是海叉老母，只要敢来，便是这个下场！”姜易狠狠地道，“谁敢再为难柏妹他家，也一样！”
海宁村死一般的寂静，众村民不敢再闹，各回各家。
连柏妹和她爹望着姜易这副模样，也吓得不敢说话。
倒是妲己上前，柔声道：“师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易定了定神，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即说道：“那海叉老母定会比水夜叉厉害，不如我们先去找灯笼仙鱼，给你解了雷毒，到时候一起对付海叉老母。”
“如此甚好。”妲己点头。
姜易走到老者身前：“老人家，你可知这流波海中哪里有灯笼仙鱼？”
老者想了想道：“在流波海的逆水湾，我可以驾船出海，带恩公前去。”不知不觉，他连对姜易的称呼也变了。
姜易点头：“劳烦你了。”
“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们为了救小女，得罪了水夜叉，是我们拖累你们了。”老者叹了口气。
姜易微微一笑：“你们不是说过，青丘上边的都是活神仙，我们既是活神仙，哪有不守护你们的道理。”
他原本冷峻的模样，让柏妹他们也有些害怕，见他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柏妹说道：“我们的家也毁了，我无处可去，就让我与你们同去吧。”
事不宜迟，于是老者便将海船驶出海，载着众人去逆水湾找灯笼仙鱼。
夜空无尽，星汉灿烂。
海涛浅浅，似一曲节奏平缓的歌。潮来潮去，宛如一只温柔的手，把人心头的情绪慢慢抚平。
柏妹和狐小绿已经睡了，老者在驾船，姜易一个人双手抱头，仰望着星河。
“师弟，你还不睡么？”妲己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姜易摇了摇头：“很累，却睡不着。”
“一定是你心里的杂事太多了。”妲己伸出纤手，轻轻抚平姜易紧皱的眉头，让他纠结紧张的心慢慢松开。
“师姐，我想不明白，那些村民为何那般可恶，柏妹家已经够可怜了，他们还要落井下石。我甚至觉得，他们比水夜叉还更恶。”
妲己柔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这么想不对吗？”姜易一下坐了起来。
妲己眼眸流转，耐心地道：“算不上不对。不过我们青丘，学得是截教法门，心向的是道家无为之道。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思是，天地没有情感，对万物都一视同仁，没有偏颇憎恶，也没有贵贱善恶的分别。”
“这……”姜易摇头，“我不明白。”
妲己伸手理了理姜易被海风吹乱的鬓发：“我也不明白，所以师傅总说我没有悟性，成不了大道。可你是掌教弟子，将来要继承师傅的衣钵，你应该比我有慧根才是。”
姜易撇了撇嘴，抱着双腿道：“这大道又是什么？”
“大道就是，天下若有大邪大恶之徒，要毁天灭地，我们作为正道之士当奋不顾身，虽千万人吾往矣。但是大道之外还有无为，无为就是对人世之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市井不平之事，我们作为仙家，并不插手，顺其自然。”
姜易皱了皱眉：“我不同意，路见不平，还不能拔刀相助，我觉得这不是无为，这是无情。”
“无为其实并非无情，无为反而最是多情。因为你有情一时，却无法有情一世，你救得了一时，却未必救得了一世。而且同样一件事，对这个人是好，对另一个便是坏，你又如何判断你所做之事对世人而言是对还是错？”
第四十九章 狐小绿，严禁你爬到我头上
“师姐，这些话太深奥了。”姜易有些苦恼。
妲己呵呵一笑：“这些话都是师傅说的，你记住便是了，一时不明白也无妨。”
月光之下，姜易望着她的笑，只觉得心里一暖，如沐春风。
姜易在青丘闭关十年，十年确实太长了，让他与外边的世界几乎隔绝。
自从他出关以后，他越来越感受到了这世间的恶。
为了提升修为对狐狸下毒手的恶狼，拿童男童女与阴山老怪做交易的沙王，强娶民女的水夜叉，打骂柏妹他们的村民……
这是个修真的异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对旁人的仁慈，很可能随时转变成对自己的残忍。
他其实明白妲己说的那种无为，世间的一切终有定数，不干预，不搅合，一切的一切，顺其自然。
但在他看来，那更像是修仙之人的托词。
毕竟修仙者要潜心修炼，根本无心插手世间之事。
看破了红尘，看众生也如蝼蚁，如尘埃。
谁会为一只蝼蚁、一点尘埃而难过。
同情弱者，随性恣意，这是妲己和他共同的弱点。
却又好像是，他们的心最接近的地方。
想着想着姜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刺眼的阳光给晃醒。
他睁开眼，只见朝霞满天，金灿灿的，水天一色。
海风徐徐吹过，旭日的阳光洒在姜易的脸上暖洋洋的。
“啊——啊——”
远处数只海鸟飞过，扑腾着翅膀，没入云层之间。
海船在海水中前行，船尾后激荡起了一阵阵白色的浪花。
“主君，你瞧那些海龟多可爱。”狐小绿趴在围栏往下望去，咽了咽口水，“主君，海龟好吃吗？”
姜易定睛一瞧，只见海船之下，用铁链锁着数头大海龟。
海龟急速扑水，分布在海船的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每一个方位有三只，一共十二只，驮着海船在浪潮中穿行。
昨夜姜易还疑惑，这海船在水中行驶用的是什么动力，原来全靠这些海龟拖动。
“这是拖船龟，我们海宁村世世代代打渔都是靠它们拖动，有了它们可以省下不少力气。”柏妹解释道。
确实，有了拖船龟推动，作为渔夫只要控制好方向就行，这样便可以省去人力，渔民的智慧确实是厉害。
“快到了么，此处离逆水湾还有多远？”
此时妲己也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伸展懒腰。
朝霞之下，她的脸颊被照得金灿灿的，搭上那绝美的轮廓，一眼望去，宛如仙神一般。
“前边便是逆水湾了，大家坐稳啦。”老者忽然大喊，将手中圆舵飞转，海船立即“砰——”地撞上一个巨浪。
整个海船剧烈摇曳，几乎倾斜了一半。
狐小绿本是山间狐狸，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跳到了姜易的怀里。
幸好那些大海龟很有经验，纷纷向下拽去，海船“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向水里沉了三四尺。
入水深了之后，船身反而变稳。
海船在拖船龟的推动下缓缓前进，海浪越来越高，越来越急，打在船身上，“哗哗”作响。
与船的起伏一致的是，狐小绿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这时海船渐渐稳定下来，姜易远远眺望，便见水天之间出现了分离。
远端的海水涛涛向东流去，而近处的海水则完全逆反，向西而流。
两种相反的水流在交汇处相互拍打，溅起了数丈高的水花，形成了两面水墙。
方才他们便是穿过了水墙，所以船才会摇曳得这么厉害。
柏妹手脚灵活，一踏上了围栏，向四处张望：“此处便是逆水湾了。”
老者把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响哨，那些大海龟便停了下来，不再前行，放任海船在逆水湾中漂流。
他又进了船舱，提出了几根鱼竿道：“灯笼仙鱼身子很柔软，触网便碎，不宜用网捕，只能用鱼竿钓。我这正好有些小鱼糜，拿它作饵，一定能钓中的。”
柏妹又拖出了一个小锅炉，生起了火，说道：“灯笼仙鱼出水后活不久，钓上后我们立刻煮了给妲己姑娘吃。”
姜易、老者便一人拿了一根鱼竿，在海中垂钓起来。
此时逆水湾风平浪静，倒是个钓鱼的好时候。
朝霞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水天之处的红日，才冒起一点，便被一层薄薄云雾给遮住了。
“主君，那灯笼仙鱼好不好吃，要不等会儿你也给我吃一条吧。”狐小绿爬上了姜易的头顶，望着海面。
姜易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它是用来治我师姐的雷毒，可不是给你解馋的。而且，狐小绿，以后我严禁你爬上我的头顶。”
“这是为何？”
呃……姜易只是觉得凡是带绿的东西最好都别往头上放。
此时，姜易突然觉得手中的鱼竿一紧，心喜道：“难道是钓着了？”
他连忙拉起鱼钩，只见一条大腹便便的肥鱼从海里跃了出来。
那肥鱼生得一张膨胀似的大腹，腹里仿佛有烛火一般发出橘红色的光芒，两只眼睛又大又呆。
“那便是灯笼仙鱼了。”老者叫道。
没想到这样顺利，一会儿便钓着了。
这灯笼仙鱼又肥又重，姜易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将它拖了上来。
正当它要落进甲板时，忽地，一道黑影闪过，姜易手中的鱼竿一轻，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怎么了？”眼看姜易就要成功了，突然形势一变，如此狼狈，众人一齐问。
姜易也没看清那黑影，皱眉道：“不知道，方才好像有什么东西窜过，灯笼仙鱼便不见了。”
老者摆了摆手，安慰姜易：“没什么大不了，这海里的灯笼仙鱼多了去，再钓一条便是了。”
姜易点头，悻悻地勾好小鱼糜，再次把鱼钩放进水中。
这一次却是老者叫道：“有了。”
他是个老渔夫，钓鱼技术精湛，不过奇怪的是，当他的鱼竿拉上来，灯笼仙鱼又不见了。
姜易想不出所以然，疑窦顿生：“难道这灯笼仙鱼不能用鱼竿钓？”
“不，我先前钓过，用的也是这种鱼竿。”老者一头雾水，仔细回忆从前的钓鱼经历，十分肯定当时确实是用这个法子钓到灯笼仙鱼的。
姜易自然是信得过老者，可是如果灯笼仙鱼真可以用鱼竿钓，那为何一钓上来便会消失？
难道是那个黑影？
“小绿，你闻闻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气息？”
第五十章 不可貌相海猫仙
狐小绿是灵宠，鼻子比人灵敏，它嗅了一嗅，低声道：“主君，确实有种奇怪的气息，不是人的味道，也不是鱼腥，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准。”
“没关系，你能嗅出已经极好。”姜易悄悄从腰间摸出乌木棍，朝它注入一道真气。
他几次临敌，熟能生巧，对这乌木棍的操纵已经信手捏来。
乌木棍微微悬浮而起，隐入船帆间，如箭在弦上，随时可发。
过了半晌，姜易的鱼竿又一紧，他便知道有灯笼仙鱼上钩了。
不过这一回他不急着捞上来，而是故意道：“哎哟，这回钓到的是个大家伙，老人家，你快来给我搭把手。”
老者连忙过来拉住鱼竿，使劲一拽，灯笼仙鱼飞了起来，同时姜易一跃上了围栏，大喝一声：“着！”
乌木棍如冷箭离弦，朝鱼钩处撞去。
一道黑影窜出，一口叼住灯笼仙鱼，不想被乌木棍“砰”地一声打中，发出一声惨嚎。
姜易趁机伸手逮住，捞了上来，居然是一只矮墩墩的灰色猫儿。
“总算是抓住你了，原来是你这只小馋猫搞鬼。”姜易爱怜地摸了摸灰猫的头。
谁知它脖子一扭，怒斥：“放开你的脏手！”
听声音居然是一个女子。
“你是只母猫，而且会说话，难道你和狐小绿一样也是有道行的灵兽？”
正所谓公母授受不亲，得知它是母猫，姜易也不敢乱摸了。
狐小绿仔细嗅了嗅，凑到姜易耳边说道：“不是的，它身上的气味不是灵兽的。”
那灰猫哼哼一笑，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姜易的大腿上，双手抱在胸前道：“那是当然，我怎么会是灵兽那种低等之物。”
“你不是灵兽，难不成是海妖？”
姜易想了想，这家伙该不会和水夜叉是一路的吧。
灰猫撇了姜易一眼，颇为不屑：“第一，我不是海妖，第二，我也不是你们臭人族的，第三，你若一定要问个所以然，恕本……本小姐无可奉告。”
“哟，个子不大，脾气倒不小。”
姜易瞧着灰猫肥嘟嘟的，很是可爱，忍不住去拉了拉它的胡须。
灰猫被拉住胡须，一下子像是被抓住了弱点，四爪乱蹬：“快放开我，否则我不客气了。看你这身打扮，是青丘的吧……”
姜易“咦”了一声，和妲己面面相觑，想不到这灰猫居然认得出他们的身份。
他当即放开了灰猫的胡须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嗯，神圣二字倒还中听。”灰猫双手抱住胸前，不可一世地道，“算来青阳也该九十九岁了吧。”
这下姜易和妲己彻底惊呆了，这小灰猫居然直呼狐天尊的名字，而且看起来颇为不屑。
“你连我们师傅都认识，不知道前辈高姓大名？”姜易当即对它恭恭敬敬。
古人说：人不可貌相。
原来这猫也不可貌相。
灰猫见姜易对它服服帖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乃……我乃海猫仙，猫爱吃鱼，这个称呼合情合理吧。”
姜易听它这语气，便知这名字和他的“伏虎”是一路货色，都是胡诌的。
“晚辈伏虎，见过前辈。”他见这灰猫不以真名相告，他便以其猫之道还治其猫之身。
“伏虎？”海猫仙皱了皱眉，一脸狐疑，“这取得什么破名字，我看你的德性，恐怕连猫都伏不了。”
虽然它口气很大，但毕竟与狐天尊相识，姜易不好反驳，又问：“不知前辈为何要抢我们的灯笼仙鱼，难道前辈也中了雷毒？”
“怎……怎么可能……”海猫仙说着忙拿长尾巴掩盖住了自己的后背。
然而姜易已经瞧见，它背上有一道深深的灼伤，应该是雷电劈过。
既然它不承认，姜易也不追究，改口问道：“那前辈为何偷我们的鱼？”
“我……我既是前辈，拿你们几条鱼怎么了，我吃了那是给你们面子。而且，这是你的鱼么，想当初……想当初我家有的是鱼，这整片海的鱼我爱吃哪条就吃哪条。”
海猫仙不可一世地将头一扬，看起来颇有来头。
姜易还是比较担心妲己的雷毒，便对海猫仙道：“我师姐她中了雷毒，急需吃灯笼仙鱼解毒，还请前辈不要再拿了。”
说着姜易又把鱼钩放进海里，没有海猫仙的捣乱，这回应该可以顺利掉到灯笼仙鱼。
海猫仙爬上了姜易身前的围栏，一边还望着那鱼钩，还有些馋，舔了舔舌头，一边问道：“她这是破几层境界中的雷毒？”
姜易答道：“第四返虚境。”
“啊？”海猫仙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肚子上的肥肉都颤抖起来，差点掉进海里。
还好狐小绿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了它。
它坐稳着之后，却不领情，拍开了狐小绿的爪，嘲笑道：“第四返虚境还能中雷毒，她也太弱了吧。”
姜易嘴角微微一扬，提醒它：“前辈，我的修为才第一筑基境，方才打你，你好像也没有还手之力呀。”
“那是因为……因为……我让着你。”海猫仙慌忙解释，“况且你一个晚辈出手打前辈，这是应该的么？小心我回头到青丘告你一状，让你师傅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没有规矩的家伙。”
姜易见它摆起了谱，只好道：“前辈，是我错了。”
海猫仙倒是有些得意，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罚你再给我钓十条，不，二十条灯笼仙鱼。”
姜易心里一寒：这死猫比狐小绿还贪吃呀。
还好这流波海的灯笼仙鱼很多，没有海猫仙的捣乱，姜易和老者一下钓了几十只上来。
海猫仙“言而有信”地拿走了二十只，剩下的柏妹拿小锅炉炖给妲己吃。
妲己吃了以后，便盘膝运功，运转体内真气解毒。
不一会儿，便见缕缕浓烟从她体内散发，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涔涔下落。
姜易心里担忧，一直陪在左右。
倒是海猫仙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一边躺在船舱顶上晒太阳，一边啃着灯笼仙鱼。
狐小绿也嘴馋，越了上去，却不敢过去，只远远地看海猫仙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你也想吃？”海猫仙撇了狐小绿一眼，笑道，“看你毛发雪白，身形修长，至少也有五百年道行了。怎么会屈尊给那个臭小子当灵宠？”
第五十一章 海叉老母
狐小绿没想到海猫仙会说这样的话，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想，只是他有很多好吃的。”
“有吃的便跟着他走，真是只傻狐狸。”海猫仙丢了一条灯笼仙鱼给狐小绿。
狐小绿当即叼住，开心地吃起来：“多谢前辈。”
“唉，一条鱼就给你傻乐成那样，没出息。”海猫仙叹了口气，直摇头。
狐小绿不解地问：“我就是一只狐狸，快快乐乐有吃的便好了，要什么出息？”
“所以说你没出息嘛。”
海猫仙将身子一扭，反了个方向晒太阳，不想理会狐小绿，仿佛和它说话是件很丢人的事。
海猫仙脑海思绪万千，望着悠悠白云，心里却暗自思忖：我要是像这只傻狐狸如此无忧无虑便好了……
不过很快它就回过神来，收起了二郎腿，四肢着地，目光死死盯着天空的云。
云层渐渐收缩，随即由白转黑，四周的空气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是……她来了……”
海猫仙一下跳到了姜易的头顶上，用猫爪一抓。
姜易原本在闭目养神，被这一抓，骂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海猫仙朝天空一指。
姜易登时站起身来，望着那不断涌过来的黑云，他的心里也泛起一丝担忧。
“奇了，以前来逆水湾从来都是风平浪静的，怎么忽然便风起云涌了？”
老者冲到船舵前，吹了一声口哨，十二只拖船龟当即动身，拉起了海船。
海船快速启动，在急浪中穿行，大风扑面，船身摇曳，不断有浪花涌进船里。
可那滚滚黑云的速度更快，带着一股巨浪追了上来。
唯听一声怒吼，一张靛青色的老脸从浪花中探出。
在急浪之中，出现了一位章鱼巨人，挥舞着八条又粗又长的触手，浑身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这是什么怪物？”姜易深吸了一口气。
海猫仙在摇曳的船中也站不稳，手脚死死拽住姜易的头发道：“那是海叉老母。”
它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思量：海叉老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抓我的？不可能，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跑到最偏僻的西海来。
海叉老母又是一声怒啸，当真天地变色，黑云翻卷，周围海域的鱼虾龟蟹纷纷逃窜开来。
“你们害死了水夜叉，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她扬起一条触手，狠狠打在海面上。
整艘海船被浪花打上了半空，又重重地落下，船身的人都摔得东倒西歪。
姜易抽出乌木棍道：“不好，是海叉老母来报仇了。”
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对于这战他知道是避免不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海叉老母呼啸阵阵，厉声道：“水夜叉被你们用阵法折磨，回到珊瑚海后便一命呜呼。你们竟然敢惹到我海叉老母的头上，我要让你们通通给他陪葬。”
她再次扬起触手，不断地在海中拍打。
海船虽然有拖船龟拉着，但终究抵不过海叉老母撼天动地之力。
海船不断飞起，又坠下。
“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散架。
为今之计，应当先引开她的注意力。
姜易当即用起御空术飞上半空，他头顶上的海猫仙哇哇叫道：“原来是你们惹着她的，不关我的事。喂喂喂，你飞这么高做什么，凭你不是她的对手，快放我下去……”
眼见姜易飞来，海叉老母也不客气，当即横扫了一条触手过去，这一击夹带着狂风巨浪，铺天盖地。
姜易躲无可躲，被巨浪一拍，立即“咕噜噜”沉没进海中。
他连忙从体内引渡一股真气到周身，形成气旋，将海水挡在身外，接着以真气从水中抽离空气，供自己呼吸。
他头顶上的海猫仙悠悠道：“想不到你的辟水术居然练得不错。”
“哈哈，前辈可坐稳啦。”姜易再次用御空术冲出水面，向海叉老母飞去。
海猫仙又叫了起来：“等等，你先放我下去，凭你的修为想和她打，真是异想天开……”
姜易不管它的叫喊，驾驭起乌木棍，“霍——”地朝海叉老母的双眼刺去。
据他观察海叉老母全身上下都皮糙肉厚的，也就这双幽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柔软一些。
不过海叉老母也知道自身弱点，所以留着一条触手护住双眼，眼看乌木棍袭来，那条触手当即一扫。
这一扫威力巨大，反而将乌木棍给挡开了。
海风呼呼，雷光闪闪。
只见一道白影踏浪而起，几次飞落，停在姜易的肩膀上，原来是狐小绿：“主君，我来帮你。”
“来得正好。”姜易指着海叉老母，“她的双眼是软肋，但是有触手护着，你能不能帮我把触手引开。”
“我试试。”狐小绿身子轻盈，一跃而起，横过空中，急速向海叉老母的双眼冲去。
海叉老母当即扬起触手，向它横扫。
由于夹带着巨浪，铺天盖地而来，狐小绿瞧了数个方位，都找不到可以躲开的出口。
事到如今，只有硬扛了。
狐小绿一声狐鸣，周身白芒环绕，霎时间在它身前凝聚成一道冰墙。
“砰——”
大浪扫过，冰墙碎裂，随浪而去。
狐小绿却穿过海浪，沿着海叉老母那巨大的身躯往上爬。
眼看离海叉老母的双眼越来越近，那条触手连忙向狐小绿拍去。
便在同时，姜易射出乌木棍，直戳向海叉老母的眼睛。
机会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他半点犹豫，也容不得他手下留情。
第五十二章 师姐解毒了
乌木棍急速飞向海叉老母的一只绿眼。
正当要击中之时，海叉老母忽然仰天怒啸，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旋。
这气旋环绕着她的身躯，卷天巨浪随之转动。
乌木棍也被这气旋一带，偏了方向，撞在海叉老母的脸颊上。
她皮糙肉厚，这点攻击根本奈何不了她。
姜易没料到海叉老母还会气旋，有些意外。
再看下方的狐小绿，和触手的缠斗中也渐渐败了下风。
“小心，水箭来了！”
海猫仙忽然大叫，全身灰毛都竖了起来。
正在姜易思量之际，海叉老母盆口一吐，数道幽绿色的水箭射向他。
就在此刻，一道火墙在姜易身前轰然炸开。
“咻咻咻……”
水箭射在火墙之上，蒸发殆尽。
一道青影飞到了姜易身前，姜易定睛一看，却是妲己，喜道：“师姐，你的雷毒解了？”
妲己微微点头：“不错，总算是可以动用仙法了，这几天可憋死我啦。”
她纤纤玉手一点，火墙收缩回来，化作火色菱花。
入了第四返虚境后，她明显感觉到这火色菱花的威力大了许多，海叉老母的水箭又疾又利，若是以前，她的火墙绝对挡不下这一击。
“师姐，她全身硬如铠甲，恐怕只能攻她双眼。”
“好！”
妲己玉指一勾，火色菱花环绕着她的身体转了两圈，旋即冲天而起，接着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向了海叉老母的绿眼。
但是和姜易先前的遭遇一样，当火色菱花要接近海叉老母时，她一声怒啸，周身盘绕起一道气旋。
这气旋虽然无法灭掉火色菱花，但却让它的攻击方位稍稍偏离。
“砰——”
火色菱花击在了海叉老母脸上，火焰四散，一股浓浓的焦味随着海风蔓延开来。
海叉老母的脸上出现了一个伤口，靛蓝色的血液流了出来，汇入浪雨之中，把大片海水都染成了靛蓝色。
另一头老者艰难地握着船舵，海船在一层又一层的海浪间摇曳，飞起又落下，下方的十二只拖船龟几乎精疲力尽，却也无法将海船拉出逆水湾。
这时海叉老母八条触手乱舞，一条触手向海船上抓来，一击在了老者的头顶，他当即脑袋开花，一击致命。
“爹……”柏妹哭喊道，她方要过去，却一股巨浪打来，她整个人在半空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在甲板上。
那触手沾了人血，更加疯狂，贴着甲板向柏妹缠过来。
柏妹那一摔，早已头昏眼花，四肢麻木，动弹不得，眼看只能活活等死。
此时此刻，一个缥缈的声音盘绕在她的耳畔：“柏妹，柏妹，你别怕，有我在，我来守护你……”
“是……是水鉴哥吗……水鉴哥，这海叉老母太厉害了，你打不过她的，快走吧，你已经因我而死，我不想你魂飞魄散。”
“不，只要是为了你，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
柏妹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钻入体内，浑身一震抽搐。
海叉老母的触手一把缠住了柏妹的脖子，将她高高扬起。
柏妹忽然睁开眼，此时她已经被水鉴附身，双目血红，指甲瞬间变长。
“十爪分尸！”
柏妹双手乱抓，力道惊人，甩开了触手。
半空之上，姜易和妲己，一个驾驭着乌木棍，一个驾驭着火色菱花，围绕着海叉老母不断攻击她的眼睛。
可惜海叉老母的触手上下挥动，不断将他们的法器挡开。
而且她怒啸连连，周身不断散出一阵一阵气旋。
她不仅防守得固若金汤，攻击也不弱，不断张开盆口射出幽绿色的水箭。
气旋如涟漪般散开，触手又不断卷起巨浪，看那水箭的颜色，以及其散发出的恶臭，若是被射中，就算不被击伤，也得中毒。
姜易头顶上的海猫仙叫道：“这样攻根本无效，你需先找出她的弱点。”
“我不是一直在攻她最弱的双眼吗？”
“你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双眼是弱点吗！她的双眼看起来是软肋，但有触手和气旋护着，反而形成了最强防御。”
姜易被他这么一点，顿时明白过来：“难道她是故意暴露这个弱点，引别人攻击的？”
海猫仙一下点醒了姜易，他又问道：“那她真正的弱点在哪？”
海猫仙扯住姜易的头发，将他头一转：“你仔细看她的触手，是用什么部位攻击的？”
“触手……背面……这么说它腹面不如背面坚硬。”姜易恍然大悟，“攻击触手腹面便有机会可以斩断触手！”
“多谢前辈指点。”
姜易握紧乌木棍，再次冲天而起。
而海猫仙目光一黯，心里念道：海叉老母，我本不想弄死你的，但你这样折腾下去，我只怕也难逃一死，所以你也怪不得我。
姜易飞到妲己身旁，低声道：“师姐，我把触手引起来，你趁机斩它的腹面！”
妲己虽然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相信姜易，便点了点头。
姜易将乌木棍抛出，但并不攻击，而是“嗖嗖嗖”旋转起来，逐渐向那颗护着眼睛的触手靠近，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样子。
海叉老母被他吸引，扬起触手向他拍来。
第五十三章 烈炎斩
姜易将全身真气都聚于脚上，纵身而起，直冲云霄。
他只听到风声霍霍，那条触手以疾电之势，疯狂追来。
“裂炎斩！”
看到触手被姜易吸引，高高扬起，露出腹面。
妲己将真气注入火色菱花，花影急转，火焰缭绕，当空一划，扫出一道烈焰之刃。
“哧——”地一声，触手被火色菱花生生撕开一道血口，靛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海叉老母发出惨嚎，一阵阵气旋向四面八方散开。
姜易向下方望去：“这招可行，你还真厉害。”
“那是自然。”海猫仙得意地道：“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再指点你一二，你看这气旋有什么规律没有？”
姜易聚精会神向海叉老母望去，认真观察。
妲己和狐小绿正与海叉老母缠斗，每当她们靠近时，海叉老母都会发出气旋，因为气旋威力很大，她们都会被震开，根本无法近身。
姜易先前一直没有留意，经海猫仙点拨，这才发现，这气旋每一次发出之后，都会有一到两秒的停滞时间，也就是海叉老母的喘息之际。
如今那条护着她眼睛的触手已经被斩落，只要能攻破气旋这一关，便能刺瞎海叉老母。
可是如此一来，又是变回攻打海叉老母的眼睛，会不会被海猫仙鄙视？
管不了这么多了。
姜易手中念诀，乌木棍朝海叉老母飞了过去。
她立即发出一阵气旋，想要让乌木棍发生偏离。
但是这一次乌木棍却没有发生方位的改变，而是直直刺进了她的眼睛。
海叉老母又惊又疑：奇怪，为何不觉得疼。
便在这时，姜易望着她身上的气旋如涟漪般散开。
三，二，一！
就是这时候了，这有一到两秒的停滞时间。
姜易双手拍出，一根乌木棍急速飞向海叉老母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海叉老母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刺入自己眼睛的是个虚影。
这一次的才是真正的乌木棍！
原来姜易用了老伎俩，先以傀影术造出乌木棍幻影，攻击海叉老母，引她发出气旋。
当气旋散尽时，中间会有短暂的停滞时间，这时姜易才趁机发出真正的乌木棍。
乌木棍急速刺进海叉老母的眼睛，那只绿眼登时破裂开来。
海叉老母仰天怒吼，发出凄惨的叫声，触手疯狂拍打，顿时天地间卷起惊天骇浪。
“你竟敢刺瞎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姜易冷冷一笑：“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刺瞎你么，那你可就错了。”
他此话一出，不仅海叉老母，连海猫仙都一惊。
“轰——”
一团炙热的火焰猛地炸开，火焰四射，蔓延四窜。
海叉老母的头碎裂开来，靛蓝色血液和火焰混为一体，从十几丈高的身躯上纷纷下坠。
“又费了我一张炎火符。”
其实姜易也知道，如果刺瞎海叉老母，定会让她震怒。
一旦她做困兽之斗，只会比先前更难打。
所以他在乌木棍上贴着一张炎火符，等它刺入海叉老母的眼睛时，他瞬间引爆，直接将她爆头，这才能做致命一击！
海猫仙见了这一击，胡须微微一翘，暗道：最后这两下倒还不错，不过此人为何会傀影术，修此术法需要很强的修为，凭他怎么可能学得会。难道他骗了我？
不过看姜易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句怕是有九句假话，海猫仙也就懒得多问了。
“师弟，干得漂亮！”妲己飞了过来。
狐小绿踏浪而来，赞道：“是呀，要不是你灭了她，只怕小绿就要葬身大海了。”
姜易倒也不讨功劳，对头上的海猫仙拱了拱手：“说来都是前辈指点的好。”
妲己和狐小绿听说是海猫仙的指点，都惊讶地张开了口，有些难以置信。
“知道就好，你们三个，临敌就知道蛮干，真是一个比一个笨。”海猫仙双手抱在胸前，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他们向下望去，海叉老母的尸体渐渐沉入海中，整片逆水湾都染成了靛蓝色，发出了一股腐烂的恶臭。
海猫仙捏住鼻子：“本来还想让你们再帮我钓几条灯笼仙鱼，这下看来还是算了。”
妲己一时回过神来：“糟了，只顾着和海叉老母斗法，不知柏妹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连忙飞回了海船之上。
此时海船已经被海浪拍打得破破烂烂，船下十二只拖船龟也都翻了身，四脚朝天，没了气息，老者的尸体挂在船舵上。
“老人家……”姜易唤了一声，很是愧疚，方才一心强攻海叉老母，没有留意到老者。
妲己也幽幽叹了口气，毕竟这两天老者对他们也是挺照顾的，现在死相如此凄惨，她不免潸然泪下。
“柏妹呢？”
他们跑到了甲板，只见柏妹面朝下倒在地上。
“柏妹，柏妹……”
姜易抱起柏妹，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幸好还有微弱的呼吸。
“我记得有雁字峰的诸葛真人送过我一颗回天丸。”妲己连忙在百宝囊里翻了起来，果然翻出一颗黑色药丸。
虽然这药丸黑乎乎的，也不知有没有效，但这里大海茫茫，也没有别的地方找郎中了。
姜易只好给柏妹喂了下去，她这才悠悠转醒。
妲己柔声问道：“柏妹，你觉得如何？”
柏妹虚弱地点头：“我……我觉得好多了，妲己姐姐，我爹是不是死了……我瞧见他被海叉老母给拍死了……”
姜易很自责：“对不住，我们和海叉老母打得时候，没有留意到海船上。”
“不，我不怪你们，毕竟……那海叉老母太厉害了，大家都自身难保……”她这才又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水鉴哥怎样了……”
第五十四章 师姐好美
姜易他们望了望四周，摇了摇头：“没有瞧见，我们过来时，就见你躺在甲板上。”
“是……是水鉴哥救了我……他方才附身在我体内，帮我挡开了海叉老母的触手……”柏妹哭泣起来，“他告诉我，为了救我，他被水夜叉害死，化身做了厉魂，以后……以后再也无法入轮回，恐怕……永远只能做厉魂陪在我身边……”
“他是骗你的。”
海猫仙这话让众人都一惊。
它抖了抖胡须，淡定地道，“按你所说，他是被水夜叉害死，聚怨气化身厉魂，无法入轮回。而一旦水夜叉死了，他便没有所怨之人，怨气便会慢慢消散。等到怨气消散殆尽，他也就永远消失，别说做厉魂，就是一缕魂渣都剩不了。”
“喂。”姜易伸出右手掐住了海猫仙，“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
海猫仙被姜易掐得猫脸通红，都快喘不上气了，还是嘴硬道：“我都是实话实说，你们爱听不听。臭小子，快放开我。”
柏妹听了海猫仙的话，更是肝肠寸断，站了起来，向着周围哭道：“水鉴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知道的……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要不是遇到水夜叉这事，我一定会嫁给你的，和你白头偕老……”
她说着说着，身子摇动，像是撑不住了，妲己伸出手扶住了她。
“可你为何要骗我，骗我说会永远陪着我，就算做厉魂也会陪着我……你知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水夜叉死了，你也会魂飞魄散……我宁愿嫁给他，就算给他当牛做马，就算被他欺凌，我也愿意……”
妲己和狐小绿都忍不住跟着流下泪来。
这时海船之上，流过了一缕阴气，显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正是水鉴。
他哭着道：“柏妹……你怎么那么傻呢，我化身厉魂，就是为了救你，不让你被水夜叉欺凌……虽然我魂飞魄散了，但是我无怨无悔，因为，我最爱的柏妹，你可以活下去啊……”
“我不要……”柏妹捂住胸口哽咽，“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若是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随着海叉老母死去，天边黑雾慢慢散开了，天际漏下了一缕缕明媚的阳光。
阳光穿过水鉴的魂魄，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柏妹，你一定要活下去……这是我最后的心愿……算我求你了……”
“不……水鉴哥，你不要走，我不要你消失，我不要你离开我……”
虽然知道无济于事，但柏妹还是跳了起来，想要去握住水鉴的手。
但，捞了个空。
云雾消散，魂魄也消散了。
太阳探出，天空最后一点云彩化作一场细雨。
雨点“滴答、滴答”落在坑坑洼洼的甲板上。
逆水湾的海面又变成了蔚蓝色，在海的尽头出现一弯彩虹。
阳光还是那般耀眼，彩虹还是那般绚烂。
曾经相爱过的人呢？
是否能像这狂风大雨之后的彩虹？
在绝望后让人看到新的希望？
姜易望向了妲己，妲己也望着他，阳光照在她脸颊上的泪水，泪珠变得好似一颗颗灿烂的珍珠。
以前，他从未觉得她像这样美。
这一瞬间，她真的美若仙神！
……
回青丘已经三天了。
三天来姜易和妲己都老实地呆在落霞峰，妲己每日打坐运功，虽然雷毒已经解了，但她的身子还是有些虚。
姜易每日陪着她，只是不知为何，有时候在梦里，会梦到妲己在海边阳光下泪雨梨花的侧颜。
那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在逆水湾海船沉没了，姜易用飞葫载柏妹回到了海宁村，柏妹答应他们会好好地活下去，带着水鉴的遗愿，勇敢地活下去。
姜易坐在花架上，望着远山，心里想着柏妹和水鉴的事。
后来他也偷偷用过封神镜，试着将水鉴的灵魄送入封神台。
只可惜，灵魄已散为灰烬，没有成功。
正当他思量之时，突然一个黑影从天空飘过。
他仔细望去，却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好好回忆一番，才想起来那是蝎子精。
“大仙，我来了。”蝎子精落在了花架之旁，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本就是个青葱少年，模样清秀得像个女孩子，只是身后挂着一条长长的蝎尾，让人觉得可怖。
姜易“咦”了一声问：“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
蝎子精脸上一红，说道：“我是特来向大仙道谢的。那日我回去之后，问了蝎子大婶，她说我妹妹确实不是生病了，而是来了月事。”
姜易暗自思忖：这事有什么好谢的，而且你看到我脸红个锤子。
蝎子精见姜易不言语，又道：“说来都怪我不知这干事，白给妹妹胡吃了一年的药。多亏大仙相告，否则我还不知道要犯多少罪孽。”
这样一听，倒还值得一谢。
姜易摆了摆手：“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此刻，屋顶上的海猫仙嘴上叼着一根草，正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它身旁的狐小绿想起哥哥说过的狐窟之事，见到蝎子精，浑身雪白的毛发都竖直了。
海猫仙察觉到狐小绿的异样，把嘴里的草根吹开，朝蝎子精撇了撇，问道：“傻狐狸，你是和他有仇么？”
狐小绿咬牙切齿地道：“他曾经和一只恶狼杀到狐窟，我哥哥险些死在他的手里。”
海猫仙微微一笑：“那你为何不杀了他？”
倒是花架上的姜易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叫道：“喂，海猫仙，你别把狐小绿教坏了。”
海猫仙起身，一跃跳到了花架上，爬上了姜易的头顶，一把扯住他的头发：“有仇必报，血债血偿，这有什么错？”
“你懂什么？”姜易解释，“蝎子精他也是被恶狼诓骗，才会去狐窟伤害狐小白他们的，而且他会那么做，也是因为他妹妹……”
狐小绿听了姜易的话，这才放松下来，对海猫仙道：“算了，前辈，主君说的有理，若是有错，也错在恶狼。他后来还帮我们狐狸解了毒，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
“不行。”海猫仙又扯了扯姜易的头发，“谁知他是真的变好，还是假的变好，万一他来青丘是有所图谋，我们岂不是危险了。所以以防万一，还是斩草除根比较好。小绿，干掉他！”
第五十五章 不受欢迎的蝎子精
“海猫仙，我再重复一遍，别把狐小绿教坏了。”姜易指着头顶上的海猫仙一字一字道。
海猫仙还是不以为然：“我也再重复一遍，有仇必报，血债血偿。就要像我这样无情无义，才能变强。”
“你强么？”姜易冷笑了一下，“而且你也没有嘴上说得那般无情，那日在流波海，柏妹和水鉴分离之时，我看到你的眼眶也湿润了。”
“你！”海猫仙把头一扬，“那是因为我的眼睛进了沙子。”
姜易讥笑道：“茫茫大海，哪来的沙子？”
“姜易，你别太过分了！”海猫仙胡须都气直了，它伸爪想要去挠姜易，却被姜易一把抓住，反丢下花架。
“我就过分了又如何？”姜易朝海猫仙做了鬼脸，忽地眉头一皱，“不对，姜易是谁，我叫伏虎。”
海猫仙双手抱在胸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姜易，嘴角微微一笑：“别装了，我早听狐小绿说了，你根本不叫伏虎，而是叫姜易。”
“狐小绿！”姜易望向茅草屋顶上狐小绿。
狐小绿连忙把头低了下来，颤颤道：“对不住，主君，它拿一条鱼诱惑我，我嘴馋忍不住就……”
姜易见它这副样子，便不再追究了，回过头对着海猫仙道：“话说回来，为何你会和我们回青丘？你既是海猫仙，应该呆在海上才是。”
海猫仙把嘴一撇：“我……我来青丘，是给你面子。”
“不用给我面子，我的面子可没有那么大。”姜易故意道。
海猫仙水灵灵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我就是来找青阳的。”
姜易正色道：“这里是青丘，也就是我师傅的地盘，不准你直呼她的大名。”
“我就叫她青阳怎么了，我叫她青阳那是给她面子。”海猫仙冲姜易龇牙咧嘴，“像你这种蠢人，我还懒得叫你名字，我以后都叫你蠢人。”
“你叫谁蠢人！”姜易跳下花架，一把逮起海猫仙。
海猫仙却不甘示弱，瞪着姜易道:“和海叉老母打了那么久，还不知变通，不是蠢人是什么？”
“海猫仙，我忍你很久了！”姜易指着海猫仙道，“和海叉老母斗法，我确实是受了你的指点。不过这事你这几天已经说了一百多遍，我耳朵都听出茧了。”
海猫仙却不以为然：“我就说，我就说，我天天说，一天说一百遍，我烦死你！”
“好啦，好啦，别吵了。自从你们回到青丘，已经吵了几回啦。我打坐都不得清净。”
这时妲己从房里走了出来，今日她穿着一身青衫长裙，双肩露出，头上挽着湘妃髻，自从她解了雷毒，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恢复了往日的妩媚。
连蝎子精见了她这副妆容，都双眼瞪直。
妲己伸手救下姜易手中的海猫仙，一边说道：“海猫仙再怎么说也是前辈，师弟，你就让着它点”
海猫仙得意地瞧了姜易一眼，哼哼道：“还是这位懂点道理。”
姜易正要说什么，便见妲己把海猫仙捧高道：“不过前辈，我向来是最护着我师弟的，你跟他过不去便是和我过不去哦。”
“哼——”海猫仙把头一扭，“青丘怎么都是一路货色。”
一旁的蝎子精被冷落了许久，这时终于弱弱地道：“那个……大仙，还有各位，我已经站在这很久了，你们就不能和我说两句？”
众人这才把目光都锁定在蝎子精身上，一齐喝道：“滚！”
偏这蝎子精皮太厚了，众人都不欢迎他，他还是心安理得地呆在青丘。
到了午膳时候，众人觉得饿了，姜易便要去菜园采薯果。
自从那日发现妲己修炼的炉鼎可以烤薯果，加上妲己修炼太懒，它就彻底从一个修炼法器变成了厨房用具。
当然，同样遭遇的还有姜易的乌木棍，它继法器和摇钱树之后，又多了一个身份：烧火棍。
见姜易去菜园采薯果，蝎子精便追了上来：“大仙，我帮你一起采吧，我这尾巴，可长可短，你不用爬树，我直接用尾巴采就行了。”
姜易瞧了瞧他那根又粗又长的尾巴，不禁问道：“你这尾巴干净么，有没有毒？”
“大仙放心，只要我不放毒它便没有毒。”
姜易发现蝎子精有个优点，就是抗打击，在青丘每个人都这么排斥他的情况下，他还能心安理得地呆在这用午膳，真是奇人！
哦，不，奇精。
不过，姜易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一个美妙的灵感从他脑海里迸发出来。
他脱口问道：“你上回对狐狸们用的那东西还有吗？”
蝎子精仔细回忆了一下问：“你是说迷踪毒？”
“对对对，就是那个玩样儿，中毒之后可以让人头晕目眩，速度变慢。”姜易嘴角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能不能弄点给我玩玩？”
蝎子精扬了扬那条长尾：“迷踪毒主要是从这蝎子尾里放出来的，不过它很毒的，你拿什么东西装它？”
姜易从百宝囊里掏出了一个小青瓶，里边装的是妲己给他的提神丹，说是给他打坐时提神用的，避免不小心睡过去。
其实姜易巴不得趁打坐多睡一会儿，所以这丹药对他没半点用处。
他将丹药悉数倒了，对蝎子精道：“放些在这瓶子里。”
“大仙，你要这迷踪毒做什么？”蝎子精当然猜不透姜易的心思，还是有些疑惑。
姜易摆了摆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晚上睡不着，喝点助眠不行吗？”
蝎子精急忙摇头：“可这是毒药呀！”
“说了你别管那么多，我修为高强，你这点小毒也想毒死我？真是笑话。”姜易怕蝎子精不给，故意胡诌。
“也是。”蝎子精当时见姜易一招毙了恶狼，知道他是个绝世高手，忙把蝎子尾巴钻进小青瓶，射了不少剂量。
过了一会儿，蝎子精将满满一瓶迷踪毒递给了姜易：“这是一瓶的量了，先给大仙助眠，若是还要，我过些日子再来添。”
“不错，真是听话。”姜易小心地把瓶子盖上，收入百宝囊中。
蝎子精听了姜易夸赞，居然还十分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姜易见他傻憨憨的，又嘱咐道：“我拿迷踪毒助眠这事不准同他们说，免得他们为我担心。”
蝎子精点头：“天知，地知，大仙知，我知。”
此时姜易又掏出了一个瓶子：“毒药有了，这解药也不能少。”
“可解药是我的血……”蝎子精哭丧着脸道。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流血。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第五十六章 乌龟翻壳修炼法
蝎子精不仅皮厚，话还特多，午膳过程中，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终于，在用完午膳后，众人一致同意，将他轰出了青丘。
姜易见他话这么多，怕他守不住嘴，把自己秒杀恶狼的事说出来，所以也同意了。
到了夜里，姜易以男女有别为由，把狐小绿也赶到妲己的房里去睡。
毕竟迷踪毒这种东西，属于歪门邪道，青丘这种正道门派，是不会允许他捣腾这玩样儿的。
他掏出那个青瓶子，仔细端详。
那一天在流波海和海叉老母交战，海猫仙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是也很有道理。
真正对敌，靠的是脑子，如果只会蛮干，修为再高也算不上高手。
而这迷踪毒，日后对自己的灵活斗法会大有用处。
对付水夜叉他第一次用阵法，效果极好，几乎不花什么力气，就让水夜叉魂归西天了。
这种请君入瓮的打法，可以避免直接与敌人硬钢，就算失败了也能及时逃脱。
接着他又从百宝囊里翻出了符箓、捆仙绳。
数了一数，符箓目前还剩十几张，分别是炎火符、天雷符、水涛符、炫光符、飞沙符。
有机会利用摇钱树多赚点钱，去城里再买些符箓，把种类丰富起来，把数量累积起来。
此外，遇到修仙者有捆仙绳辅助，遇到妖魔鬼怪迷踪毒伺候。
最后配上傀影术。
简直完美。
他得意地拿着装迷踪毒的青瓶子，忽然“咦”地一声，这瓶底怎么变得黏糊糊的。
伸手，摸了一摸。
他顿觉一阵头晕，眼前的事物也迷糊起来。
“糟了，我这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他很快便明白过来，这迷踪毒腐蚀性很强，青瓶子根本兜不住它，瓶底被腐蚀出一条裂缝。
真是百密一疏。
姜易赶紧将真气凝聚到指尖，整个手指顿时变得红通通的，可是指尖却因不小心染上了迷踪毒，变成了深褐色。
他觉得头越来越晕，正准备拿出解药，忽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小子，快点起来。”
这声音是……邪通天！
姜易缓缓睁开眼，只见邪通天正站在他身前，冷冷地盯着自己。
想必是中了迷踪毒，意识模糊，所以被邪通天唤到了无尽虚空。
“邪……师傅。”姜易还不习惯叫邪通天师傅，差点就叫错了。
不过邪通天通过他的眼睛，一下便读懂了他的心思。
好在邪通天并不觉得自己这名号有什么不好，也就没有追究。
姜易这时注意到，在邪通天身后有一个黑袍女子。
她全身用黑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
神色冷峻，皮肤苍白，因为太过枯瘦，半个脸颊都凹了进去，皮骨紧紧连在一块，看起来有点可怖。
姜易不禁问道：“她是……”
“她便是你师姐，万妖宗宗主石矶。”
姜易听了这话，有些心虚，毕竟沙王的事才过去没有多久，一切还历历在目。
他将石矶的干儿子沙王给送上西天，石矶该不会是来找自己报仇的吧。
回想在石林，自己已经将沙王的灵魄送往封神台，肉身也化作灰烬，石矶应该发现不了才对。
也许是妲己太美的缘故，姜易想象中石矶也应该是一副绝色妖艳的女妖王的形象，谁知居然长得这样可怕。
看她的五官还不错，以前应该也算是个美人吧。
难道修炼魔道会让人长得越来越像鬼？
他不禁有些后悔，毕竟自己是靠脸……靠脸皮厚吃饭的。
“师傅你这样说可是折煞徒儿了，在你面前，我哪敢妄称什么万妖宗宗主。徒儿坐这个位置，无非是想将师傅的门楣发扬光大。”
石矶说话倒是十分恭敬，这让邪通天很是受用。
姜易故作亲热地唤道：“师姐。”
“哟，师弟可真乖。”石矶撇了邪通天一眼，见他在看自己的反应，当即换作一张笑脸。
邪通天又问姜易：“你近日修炼得如何，可有长进没有？”
实话实说，魔道的修炼之事姜易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嗯？”邪通天在姜易身上探了探，怒斥道，“怎么你体内的魔气有减无增，这些日子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修炼！”
“这……”姜易只好解释道，“一来近日被狐天尊看得紧，她日夜监视着我，强迫我练青丘法门，我实在得不出空练魔道，二来师傅你也还未教我魔道的修炼之法。”
姜易说第一个缘由的时候，邪通天怒火中烧。
听到第二个缘由，他才“嘿”地一声道：“我竟把这事忘了。”
“看好了！”
邪通天旋即身子一扭，躺在地上，四脚朝天，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子登时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
接着张开那牙齿都掉光的大口，深深一吸，霎时间不断有幽蓝色的气息钻入他的体内。
姜易看着这动作有些滑稽，好像乌龟翻壳，但又不敢直说，委婉地道：“师傅，你这修炼动作有些不雅。”
“你懂个屁！”邪通天不由怒道，“这叫吸邪之法，这个动作才能最大程度地吸纳气息。来，和我一起做。”
姜易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羞耻，特别是有个师姐石矶在场。
“天下之人，但有邪念，便会滋生邪气，魔道的魔气与仙法的真气不一样。真气注重内在，以身为器，繁衍自生。而魔气不同，需要吸取外界邪气，纳外物为己用。所以魔道没有吐纳，只有纳，也就是不断吸气，不断吸气，把气化入体内。”
“只进不出，这不是貔貅吗？”姜易不禁感叹。
邪通天听了大发雷霆：“臭小子，你再胡说，信不信我一掌拍得你魂飞魄散。”
姜易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过，为何你会悬浮在半空？”
“因为我运转了体内的魔气。”
邪通天翻身从半空落下，耐心地将姜易缓缓托起，细细指点他如何运用穴位，将仙法的真气封住。
姜易一开始觉得有些羞，但见邪通天教得认真，他也就不敢胡思乱想了。
第五十七章 乌龟使
姜易发现，魔道运气所用的穴位都与仙法的不一样，所以按照邪通天所教之法，先封住了自身仙法运转的穴位。
仙法筑基，始于膻中，出于合谷，上至百会，下达涌泉，这四个穴，便如四个泉眼，随着周而复始地运转，靠着血液、汗水、毛孔的热度为动力，源源不断产生真气。
而要停下真气的产生，便得封住膻中、合谷、百会、涌泉这四个穴位。
随着姜易将它们封住，身上的热气渐渐消散，没有那种真气缠身、热血沸腾的感觉。
魔道的穴位则很简单，只有一个印堂穴。
凝神聚一，让印堂周边的魔气运转起来，便会悬空而起，接着徐徐从外界吸收邪气，为自己所用。
怪不得那些妖祟的印堂总是发黑，原来这便是它们邪气的汇聚之所。
姜易在邪通天的指点下，慢慢悬浮起来，他先把体内浊气吐出，接着开始吸纳邪气。
顿时他感到一股一股阴寒的气息钻入自己的体内，顺着周身血脉环绕一圈后汇聚入印堂。
他的身子越来越冷，好似死人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邪通天才将他放了下来，满意地道：“好了，你的动作已经差不多，日后要勤加练习，才能像你师姐那般强。”
姜易瞧了石矶那幽黑的印堂，问道：“师姐炼到第九万古魔尊境了吗？”
邪通天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她已经炼到了第八修罗境，以魔道的造诣来说，已经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人物。”
说到这个话题，石矶眼神一黯。
其实她也很渴望早日到达第九万古魔尊的境界，只是一步之隔，如霄壤之别，她已经参悟多年，也没法突破。
近日邪通天又收了这个叫姜易的年轻人为弟子，石矶隐隐感觉到，邪通天似乎看出自己的天赋根骨已经到了极限，不太可能再进一步。
所以才会重新收个弟子，用新悟出的方法在其身上尝试。
姜易则因为听到石矶已经修炼到第八境，暗暗想到：妖王，第八境，这石矶用乌龟翻壳的修炼法把自己练成了个“王八”。
“臭小子，你又胡思乱想什么？”邪通天通过姜易的眼睛看出了他的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
姜易摆摆手，又道：“师傅，我的修为既然已经到了第二妖丹境，你能不能传我一些魔道的术法，徒儿修为太低了，几次临敌都打不过对手。徒儿被打得落花流水是小，丢了咱师门的脸可就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把头扭开，不让邪通天瞧见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他的体内有隐仙石，将修为隐去，所以连邪通天都没有瞧出他真正的仙法修为。
姜易心想：邪通天和石矶都这般厉害，要是能传授我几招实用厉害的术法，指不定能用上。
让他没想到的是，邪通天居然断然拒绝了：“不，时候未到。现在贸然教你魔道术法，万一你临敌之时不小心用出来，被狐天尊知道，那你便暴露了，这会误了我的谋划。”
谋划？
这邪通天背后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姜易知道他问了邪通天也不会说，他便不多嘴了。
只是他想到了猿九公的事，狐天尊去调查未归，也不知道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这事会是万妖宗做的吗？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姜易还是好奇地问：“说到狐天尊，她近日去水帘洞调查猿九公被杀之事。师姐，此事是万妖宗的手笔么？”
石矶没料到姜易会从自己这打探消息，愣了一愣，接着摇摇头：“不是，我万妖宗现在主要精力在攻北寒冰极，无暇顾及十万大山。”
北寒冰极，听妲己说过，那是东胜神洲最北的地方，终年寒雪覆盖，少有人迹，石矶攻那个地方做什么？
提到万妖宗，姜易的脑海里又冒出一个想法。
“师傅，徒儿还有一件事相求。我的修为尚浅，但世间险恶，万一我遇上什么厉害的妖物，我只怕就一命呜呼了。徒儿死了倒是小事，但若是误了师傅的谋划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姜易故意将这事与邪通天的谋划联系起来，邪通天登时便提了几分精神。
“所以弟子在想，师姐有没有什么信物，能让我带在身上。万一我再遇到万妖宗的人，便拿信物给他看，以免自家人打自家人。”
世间仙魔两道，各有能人异士。
多个朋友少个敌人，少个敌人少个麻烦。
邪通天听了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对石矶道：“你方才不是说，四大护法中的玄武使沙王不知去向了吗，不如就封你师弟做个玄武使吧。”
“这……”石矶一时有些为难，毕竟姜易的修为才到第二妖丹境，她随便一个手下都比姜易厉害。
何况姜易还要长期潜伏在十万大山的青丘里，封他做玄武使，对万妖宗半点用处都没有。
邪通天看出了石矶有些为难，哼哼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徒儿说过，整个万妖宗都听师傅调遣。我就这么一个师弟，封他做玄武使，也……也无不可。”石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通体墨黑的令牌，递给了姜易。
姜易接过一看，只见这令牌上正面写着“玄武令”三个字，反面印着一直四足挺立的玄武，或者说，王八。
他暗道：才学会乌龟翻壳，又被封了个乌龟使。
石矶解释道：“这是玄武使之令，四大护法在万妖宗内，地位仅此于我和日月祭司，只要是万妖宗门下的妖物，见到此令，都不敢对你怎么样。”
“多谢师姐。”姜易连忙道谢。
石矶怕邪通天看出自己的不乐意，又假惺惺地道：“此外玄武使的法坛在流沙大漠，师弟得空也可以去看看你的手下。”
姜易一愣，这倒是意外，自己居然有了妖物手下。
其实流沙大漠，地广人稀，为四大护法势力最薄弱之处。
沙王在万妖宗里，修为算是二流，只是仗着是石矶的干儿子才当上玄武使的。
眼下姜易得了玄武使之位，石矶便盘算着将玄武坛的势力再一次削弱，把干将分散给其他护法，到时留给姜易几个小妖意思意思就行了。
姜易见石矶目光闪躲，便知道此中有诈，心想：我对妖物躲之不及，哪有闲功夫去流沙大漠找他们。
但他嘴上还是虚伪地道：“师姐真是待我太好了，把玄武使这样重要的位置给了我。”
姜易把玩了一下玄武令，又问石矶：“师姐，这天下所有的妖物都归万妖宗管吗？”
第五十八章 上了贼船
“不，妖物也和修仙者一样，分为各门各派。万妖宗当下，勉强可以排第二位。所以你这玄武令，也不是遇到所有妖物都管用。但就算不是万妖宗的妖物，见到这令牌，多少也会给万妖宗一点面子。”
石矶说到第二位的时候，明显心有不甘。
姜易不禁问道：“万妖宗是第二，那第一位是……”
他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石矶面色铁青道：“金鳌岛！”
姜易的嘴角微微一扬，笑道：“那师姐可得加把劲，我现如今是上了贼船，万妖宗变强，我的面上也有光。”
石矶眉头一皱：“贼船？”
“哦，不，应该说是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姜易不以为然地挥挥手。
邪通天捏指算了算，外边也快天亮了。
“你差不多该回去了，嘴皮子上的功夫少用，多炼点修为。你师姐在这一处，可比你勤快百倍。”
邪通天最后嘱咐：“我已经在你的印堂掩上一层封印，一般人看不出你修炼过魔道。你在青丘也要万事小心，不要与狐天尊太亲近，以免她发现你体内的魔气。”
做戏要做足，姜易拱手道：“徒儿谨遵师傅教诲，苦心修炼，日后将我门楣发扬光大。”
姜易悠悠醒来，窗外已经东方发白。
他撑起身子，中毒的乏力感已经消失。
想来自己只沾到一点毒液，中毒不深。
经过一夜，毒已经自行散去。
此时只听外边传来了妲己温柔的声音：“驻颜之术，要义在早睡早起。起床之后，吸纳朝霞之气，以第一缕阳气为食，以荷花上露水为饮，四肢开展，动静相合……”
姜易早已习惯，妲己为了保持容颜，常常会早起练驻颜术，不过她为什么要念出来，难道……
他站起身，推出门去，果然看到妲己在修炼驻颜术，只是没想到狐小绿和海猫仙也在学着妲己舒展身子，专心修炼。
只是，看她们的动作怎么有点像老大爷老大妈打太极。
朝霞之下，妲己身体轻轻舒展开来，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每一个动作都轻柔，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妩媚。
狐小绿的动作稍显笨拙，但肥嘟嘟的，蹦蹦跳跳，倒也灵动可爱。
而海猫仙灰不溜秋，又矮墩墩，每一次舒展，都十分艰难。
姜易笑着问道：“你们这是……打太极？”
“哦，主君，我们在炼驻颜术呢。”狐小绿呵呵一笑。
姜易悠悠倚靠在门边，指着海猫仙奚落：“你不是一只猫吗，青丘方圆十里也没有公猫呀，你驻颜给谁看？”
“蠢人，说了你也不懂，你是不会理解我们女孩子的。”海猫仙吃力地跟着妲己的动作，不理会姜易。
姜易笑得全身发颤：“看你张口闭口，直呼我师傅的名讳，你应该和我师傅差不多大，这一把年纪了练这驻颜术有什么用？”
海猫仙翻了姜易一个白眼。
倒是妲己微微一笑：“师弟可别胡说，海猫仙它寿命五百年，现如今一百岁，按我们人族的寿命来看，也才二十岁呢。”
姜易一把逮起海猫仙，笑道：“你瞧这张猫脸，哪里看得出来几岁了。”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海猫仙气得龇牙咧嘴，反手一爪，在姜易的脸上抓了一道血痕，疼得他哇哇大叫。
姜易捂住脸疼了好久，才对妲己道：“师姐，你上回给我的提神丹瓶子不小心被我弄破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
“哦？那瓶子材质也不差呀，怎么会呢？”妲己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从百宝囊里取出了一个金黑交错的瓶子，“这个混沌瓶，是用南海精铁所铸造的，不容易碎，你先拿去用吧。”
“多谢师姐。”姜易接过混沌瓶，又关了房门。
“趁师傅不在，我先补个回笼觉。”
姜易取出一双筷子，小心把装迷踪毒的青瓶子夹了起来。
幸好瓶子的裂缝很小，损失不大。
他小心翼翼把迷踪毒倒进混沌瓶，又合上盖子，摇了一摇，十分得意，悄悄放进百宝囊里。
“师傅，你回来啦。”
姜易刚爬上床，准备补眠，便听到妲己一声亲热的叫唤。
她故意把声调提高了，其实是在提醒姜易。
姜易连忙下了床，走出门去：“师傅，你可回来了。”
狐天尊面色凝重，只微微颔首。
妲己问道：“师傅，水帘洞那情况如何？”
“猿九公被人杀了，水帘洞上下一片混乱。”狐天尊又想到了猿九公那可怖的死相，叹息一声。
妲己又问：“那可有什么进展？”
狐天尊摆了摆手：“我们用神识在水帘洞搜寻了几天，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唯一可疑的，就是根孔雀的翎毛。”
“孔雀的翎毛？难道杀猿九公的是只孔雀妖？”妲己有些惊讶。
“也不无可能，只是想遍整个东胜神洲，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孔雀妖，这事有些蹊跷。”狐天尊眉头紧锁，目光中带着难过，“羊善真人已经将那根孔雀翎毛带回三羊宫细细检查，看下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
狐天尊又想起了什么，把目光落在妲己身上，当日她把中雷毒的妲己托付给修为低微的姜易，说实话她心里还有些不放心，这时候见两人都好端端的，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拉起妲己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看样子你的雷毒已经解了。”
“嗯，多谢师傅挂怀。”平日狐天尊对妲己都是板着脸，这时候难得露出一丝关心，妲己心里很是欢喜。
可是狐天尊转眼又冷下脸来，斥道：“我才没功夫挂怀你，你破境之时还心神不一，这才中了雷毒。我必须惩戒你一番，好让你长长记性。”
妲己那日承受天雷时，确实是因为担心弄坏衣衫，所以用火色菱花护住自己，没想到反而犯了天威，中了雷毒。
她知道理亏，便把头低下，不敢多说。
姜易见况，连忙转移话题，把海猫仙一把推了出去：“师傅，你瞧是谁来了？”
“这猫儿是……”不料狐天尊竟然没有认出海猫仙。
海猫仙见到狐天尊，眼眶中露出一丝泪光：“青阳，是我呀。”
狐天尊听到它的声音，这才一抚掌：“竟是你！”
第五十九章 最美不过夕阳红
海猫仙对狐天尊使了个眼色。
狐天尊便知它不想透露身份，不再多说，可是目光中还掩饰不住喜悦。
海猫仙朝狐天尊挥了挥手：“多年未见，找个地方聊聊吧。”
狐天尊喜笑颜开：“好，稀客造访，到我燕鸣峰小筑品茗吧。”
妲己躲过一劫，悄悄舒了口气，对姜易莞尔一笑，谢他成功转移了狐天尊的注意力。
燕鸣峰上，平静湖边。
狐天尊泡好了茶，恭恭敬敬地给海猫仙倒上了一杯，问道：“你应该在深海龙宫才是，怎么会来这里，而且变成了这副模样？”
海猫仙用猫爪笨拙地拿起茶抿了一口，似乎嫌这茶不好，皱了皱眉，又放下：“此事说来话长，龙宫险恶，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狐天尊见它神色哀伤，知道它不愿多说，便换了个话题：“回忆往昔，几十年过去了，在天鳌那段修行的日子却好像还历历在目。你们寿命长，没有多大变化，我作为人族，却已经是个老太婆了。”
那一年狐天尊的修为进入瓶颈，因迟迟无法突破第五归道境，前任青丘掌门便让她去海外历练。
她听闻北海有天鳌灵脉，是女娲补天时支撑四极的天柱，便去那里修行。
也就是在天鳌上人门下，遇见了也在那修行的海猫仙。
海猫仙端详狐天尊的容貌，也就是四十岁的长相，摆手道：“你靠着驻颜术，能保持这样的容貌，已经很是难得。我在天鳌那修行得比你早，如此算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姐。”
“那倒未必，我记得当时我的修为可比你高。”狐天尊悠然说道，言语中也有些不服。
说到修为，海猫仙目光一黯：“你现如今应该已经到了第七渡劫境了吧？”
“嗯。”狐天尊微微点头，她打量海猫仙，“你若无意外，也差不多吧？”
“可惜我确实出了意外，现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海猫仙惨然说道。
狐天尊浑身一震，站起来道：“你……难道你还是没有忍住，去试了第八涅槃境？”
“嗯。”海猫仙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言语中可以听出它的不甘心，“可惜我失败了，如今涅槃遥遥无期，洗髓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功，一切修为化作泡影。说来可笑，现如今我连你那傻徒儿都打不过。”
“这也太……”狐天尊又缓缓坐了下来。
她暗自感叹：海猫仙曾经的修为和自己不相上下，居然一夜全部归无，修仙真是太残酷了。
“其实我和羊善真人也都到了第七渡劫境的临界，可以随时破境，但就是怕涅槃期修为尽失，所以迟迟不敢破境。这样虽然修为长进得慢，但在东胜神洲还能应付。”
海猫仙听了狐天尊的话，暗暗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叹道：“这样也好，只是作为修仙练道之人，不破境成仙，你真的甘心吗？”
狐天尊望了望外边的平湖，轻风吹过，水面扬起了一阵粼粼波光。
“起初是有些不甘心，后来便也想开了，每日在这青丘湖边，泡泡枸杞，品品茗茶，玩玩花鸟，钟情山水，放浪形骸，倒也惬意。”
海猫仙凝视着眼前的狐天尊，感叹：星移斗转，物是人非，她也已经不似年轻时那样争强好胜了，不过这样清闲的生活，可比龙宫自在多了。
最美不过夕阳红。
一人一猫，在湖边小筑追忆往昔。
直聊到夕阳西下，才依依惜别。
海猫仙还是喜欢和姜易他们呆在一起。
毕竟面对狐天尊，曾经的同门，这种修为上的差距，会让它不禁难受。
临别之时，海猫仙忽然道：“犹记得在天鳌门下，那时候我还小，有个人对我很是照顾。妲己便是她的女儿吧，眉宇间还真有点像。”
狐天尊目光一动，许久才吐出一个“是”字。
海猫仙感叹：“她真的很好，只是后来有些可惜了。”
……
这一日，青丘下起了蒙蒙细雨。
远山朦胧，树影模糊。
姜易独自一个人踱步到菜园，见到细雨落在草木之上，滋养万物。
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扑鼻而来，他顿觉得心情愉悦，悠悠吹起了口哨。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
那日燕鸣峰的湖面上，狐天尊施展了“缥缈孤鸿影”，那种在雨雾间可以极快移动的御空术。
狐天尊已经将法门传授于他，他一直没有时间修炼。
若是能学会这种术法，日后遇到危险可以用来逃命。
此时望着这烟雨朦胧的天空，他孑然独立，口中默念：“御气而行，无踪无迹，如姑射之缥缈，如惊鸿之照影……”
他一跃而起，浮立于半空。
随着法门的教导，他伸出两指，点在自己的眉心，双目紧闭，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接着，体内真气开始有规律地流转。
真气渐渐向双腿流去，腿部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紧，他觉得腿部火辣辣的，筋骨好似要被绷断了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察觉到双腿之处开始散发出青色的气流。
那是由源源不断的真气转化成的气流，这种气流与天际不断飘下的细雨开始融汇。
姜易有了一种虚脱感，这种气流的转化需要耗费很多真气，所以那日狐天尊说至少要到第四返虚境的时候才能修炼。
细雨淋在身上，那种冰冷的感觉落在头发、脸颊、胸膛，雨水不断下滑，最后都汇聚于双腿。
少顷，他感觉到青色的气流开始从雨水中汲取力量。
气流将雨水那种冰冷的感觉引入他的身体里，双腿的肌肉开始松弛开来，接着全身完全放松，释放下了所有的负担。
他感觉身子渐渐变轻了，轻如鸿毛，轻如灵魄。
姜易缓缓睁开明亮的眸子，手指依旧点在眉心上。
他将身子一扭，片刻之后便到了一里之外。
成了！
这速度当真如惊鸿照影！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逃跑了。
姜易在天空再急速转悠了几圈，居然有了做仙人的感觉。
来去如风，日行千里，恣意放纵，长歌大笑，逍遥于天地之间，洒脱于山川河海，快哉，快哉！
不过他很快便落回地面，收起了缥缈孤鸿影。
毕竟在其他人看来，自己才是第一筑基境的修为，不可能学会这么高深的法门。
日后也得谨慎，这法门只能作为底牌，不到迫不得已不可乱用。
第六十章 你若美丽，舔狗自来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姜易每日呆在落霞峰，与妲己、狐小绿、海猫仙为伴，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只有在狐天尊来的时候，他才会稍微意思一下，盘个腿，打个坐，其他时候逍遥自在。
其实狐天尊对此一清二楚，但她对姜易视如珍宝，不忍心责罚，管得便不像妲己那般严格。
不过她渐渐也发现，自己这个新徒弟，似乎对阵法十分感兴趣，今日找她要仙蚕丝，明日又找她要《阵经》《论阵策》《三阵八略》等书卷。
阵法这东西，在修仙者看来，只是旁门。
专心修炼，突破境界才是正道。
整日琢磨这阵法，怕不是要剑走偏锋，误入歧途了。
但狐天尊转念又想：他毕竟还年少，而且是天质根骨，等到真用心修炼的时候，自然可以一日千里，不用着急。
说来她还是太宠爱姜易了。
姜易在院里铺开了狐天尊给他的仙蚕丝。
据他在《阵经》中看到的，仙蚕丝需要经常晒一晒，吸收太阳的阳气。
一来可以进一步蒸发水气，变得更细，在临敌时更不容易被发现。
二来可以变得更韧，不易扯断。
以阵为基，被动打法，诱敌深入，一击致命。
若不致命，赶快逃命……
“师弟，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妲己一大早被狐天尊叫去燕鸣峰修炼，狐天尊对于她不像对姜易那样放纵，一向都十分严苛，三天一小检，五天一大检。
要不以妲己的性情，也不可能修炼到第四返虚境。
此时她笑盈盈地从燕鸣峰回来。
姜易注意到，她的耳垂上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坠，玉坠之下，悬着个指头大的金铃铛。
轻风吹过，玉坠轻摇，铃铛轻响，引人注目。
姜易心里想，应该是狐天尊在青丘，她不敢在衣衫上动手脚，所以只能在饰品上做些点缀。
这坠子配上她细嫩白皙的耳垂，煞是好看。
妲己注意到了姜易的目光，甜甜一笑：“我这坠子好看吗，是上回……”
姜易连忙打断她的话头：“师姐，你其实不用和我介绍这么多，反正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些公子哥送的。”
“师弟吃醋了？”妲己摸了摸坠子，“不过你放心好啦，这个坠子是龙吉公主送我的。”
姜易想起来，妲己曾说过，龙吉是昆仑宫瑶池圣母的女儿。
他把仙蚕丝铺好，问道：“你方才说，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妲己凑到了姜易跟前，抚掌道：“方才我瞧见火焰谷的琵琶师妹来了，算来明日便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这不是七夕吗？
“每年到这时候，牛面郎君便会邀十万大山各仙派去火焰谷参加天灯大会。到时候可以放天灯许愿，还能欣赏到漫天的飞灯，那景象真是太美啦。”
她目光闪动，回忆着往年天灯满天的盛况。
姜易望着她灵动的双眸，心想：果然女孩子都喜欢浪漫。
牛面郎君也是八柱天尊之一，是火焰谷的掌门。
十万大山里的仙派，虽然不如中原的门派兴盛，大多是小门小派，但彼此关系都很好，平时门下子弟也都以师兄弟相称。
姜易听了这事，却没有妲己想象中的那样满心欢喜：“听起来挺不错，在青丘确实有些闷，要不你们都去吧。”
他言下之意，是让海猫仙和狐小绿一块去，让他有几天清静的日子。
“主君不想去吗？”狐小绿对这事倒是很有兴趣，毕竟是盛典，一定有不少美味佳肴。
“一点都不想。”
这时他身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每日吃饱睡，睡饱了吃，还整天闷在青丘不出门历练。也不知道狐天尊从哪里找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徒弟做掌教弟子。”
海猫仙这家伙，自从来了青丘以后，真是无时无刻不与自己作对。
姜易回过头，指着海猫仙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看看你自己肚子上的赘肉，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我若是把你拿去榨，一定能出不少油。”
“蠢人！”海猫仙扬起猫爪准备攻击。
姜易早有防备，连忙大步跳开，双手挡在身前。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就消停一会儿吧，自认识以来，没有一天不吵嘴的。”妲己和和气气道。
倒是狐小绿这时一下窜上了姜易的肩膀道：“主君，好像有人来了。”
它是灵宠，嗅觉灵敏。
果然一会儿，天际落下了一位身着火红色长衫的女孩。
她眉头紧锁，脸面清瘦，下巴高高抬起，说不出的高傲。
一双眼睛不可一世地撇了撇妲己，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
妲己热情地唤道：“琵琶师妹，你来啦。我猜你定是来给师傅送天灯大会的请帖。”
“不错。但是狐师叔说她身体有恙，今年就不参加了。”琵琶的话让妲己心里一凉。
八柱天尊彼此关系亲密，猿九公的死让狐天尊有些难受，今年她便不准备去天灯大会了。
琵琶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姜易道：“师叔说，让你们去。”
“我们？”妲己有些意外，指了指自己和姜易，“太好了，我还以为师傅会说青丘的人都不能去了呢。”
其实是因为天灯大会十万大山都会派出各派精英弟子，狐天尊想让姜易去见见世面，混个脸熟。
他再怎么说也是青丘的掌教弟子，这种应酬还是要去的。
琵琶瞧妲己欣喜若狂的模样，冷冷一笑：“师姐可得好好打扮，到时候想必又有不少不知所谓的倾慕者会缠着你。”
“啊？”妲己见琵琶面色冷淡，说的话也酸酸的，有些奇怪，“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琵琶双手负在身后，有些不耐烦地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看不惯有些人，不把心思用在修炼上，成天想着怎么勾引男人。”
“我……我现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第四返虚境，而且我并没有你说的那般。”妲己弱弱地道。
这点姜易可以作证，妲己确实从没有主动勾引男人，那些人都是自己扑上来的。
你若芳香，蝴蝶自来。
你若美丽，舔狗自来。
不仅自来，而且还赶不走。
若是一定要说妲己勾引过什么人，姜易扪心自问：那恐怕也只有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