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霸道的钟天正
一顿晚饭。
哦,不对,应该是说宵夜。
在和谐的气氛中,宣告结束。
唯一让人不开心的就是,整个饭局的过程,那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啊香而来展开的话题,这也无疑宣告了一个事实。
钟天正在家庭中的地位,已经是可有可无。
啊香已经顺利接替了他的位置。
这一天下来,大家也都舟车劳顿的,吃完饭以后,大家简单的聊了几句,然后就各自进入房间睡觉。
他们的这处住所,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在主卧以及次卧的左边,还有一个小书房,书房里,摆了一个折叠推拉式的沙发。
钟天正以前读小学的时候,钟老爷子还没有调升到上南市,这个书房就是钟天正的根据地了,折叠沙发一弹开,那就是一张床,供他日常的躺卧,把沙发收起来,那就正好可以坐着看书桌上的电脑。
所以。
今天晚上,钟天正再次重温了小时候的床位。
熊小彩同志早就安排好了。
他们自己睡次卧,啊香睡主卧,而钟天正则是睡在书房。
“拜拜咯。”
啊香拍了拍肚皮上的维尼熊图案,俏皮的冲钟天正吐了吐舌头,然后关门睡觉。
“唉。”
钟天正叹息一声,看着啊香关门的背影,无奈的拿着毛巾进入浴室洗澡洗漱。
凌晨三点。
钟天正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抚着吹风机未完全吹干的头发,点燃了一支香烟,打开啊香的微信聊天界面,发过去一个消息:“啊香同学,睡着了没有。”
很快。
一墙之隔的那边就给予了回应:“还没有哦,在看小红书,咋的啦。”
“哦。”
钟天正点击着屏幕回复到,顺带着敲了敲墙壁。
“咚咚咚。”
啊香再次给出了回应,发来一条消息:“不早了,赶紧睡觉吧,累死了。”
“哦,行吧。”
钟天正弹了弹烟灰,看着手机聊天界面,嘴角浮现一丝坏笑。
很快。
一支香烟抽完,钟天正掀开被子,踩着拖鞋就出门了,来到主卧啊香的房门前,伸手敲门。
很快。
房间里响起拖鞋的声音。
房门打开,露出半个身子大小的门缝,啊香探出来半个脑袋压低着声音说到:“干嘛呀。”
“唔。”
还未等她说完,只见钟天正如同顺滑的泥鳅一样,直接顺着这缝隙直接就钻了进去。
“啊,你干嘛呀。”
啊香顿时惊呼了起来,却被钟天正强有力的手臂直接按在了门上,把主卧的门给关上了。
“嘘。”
钟天正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自己就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床铺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并且盖好被子。
“哎,还是这个席梦思大床睡着舒服啊,我那个小沙发超级薄,下面根本就没有海绵,就跟睡木板床一样,膈应的慌。”
钟天正半靠着床头,还不忘记发出自己的评价:“嗯,到底还是主卧舒服啊。”
“歪,你快出去。”
啊香娇羞的就跑了过来,拉扯着钟天正的手臂就往外拖拽:“这可是我的床铺,你快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不要。”
钟天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个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邪魅的感觉,坏坏的。
“哼,你肿么可以这样。”
啊香哪里会让他就这么放肆,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却发现根本就拖拽不开钟天正,一时间无可奈何,娇喝道:“你再不走,我就要叫阿姨了,就说你欺负我,霸占我的床。”
“哦,是吗?”
钟天正坏笑一声,直接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大手张开把住啊香的细腰,直接把身子苗条的啊香给搂了过来,抱在了怀里一个横摔就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还告不告状了。”
钟天正紧紧的搂着啊香的细腰,声音压低了一分。
“哼,坏人!”
啊香娇喝一声,说着伸手就要挣扎。
“调皮。”
钟天正坏笑着直接一个翻身,把啊香给压在了身子底下:“小妮子,你说谁是坏人呢。”说着,他的脑袋跟着也压低了下去,距离啊香不过分厘之间的距离。
“唔,你...”
啊香娇吟一声,刚想说着什么,却发现眼前的这张帅气的脸蛋在眼帘中无限放大,满满的贴了过来。
下一秒。
啊香就感觉香唇一紧。
钟天正的嘴唇严丝合缝的就贴了上来。
“唔。”
啊香下意识的伸手拍打着钟天正的后背。
但是。
她的反抗注定是毫无意义的,只感觉着自己的香唇一紧,霸道有力、带着温度的舌头粗暴的突袭而来,强势的突袭而来。
一瞬间。
啊香如同触电一般,头脑里一片空白。
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出现,如同眩晕一般。
如同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如同是过了一秒。
啊香再次得到放松,钟天正终于是松开了她。
“你..坏蛋!”
啊香又羞又愤的娇嗔道。
心里短暂的得到了放松,但是一股子莫名的失落又随着而来。
“嘻嘻。”
钟天正坏笑着调整着自己的身子让开位置,把被子外的啊香拉了进来,帮她把被子盖好:“现在还老不老实了。”
“哼。”
啊香傲娇的冷哼一声,赌气的把身子往外挪了挪:“你欺负人。”
“崽崽乖。”
钟天正嘿嘿一笑,自己跟着就贴了上去,把啊香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两人炙热的体温交织在一起,哪怕是隔着一层被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
“你快回去呀。”
啊香脑袋深深的埋进了枕头里,娇羞的说到:“一会你爸妈要是夜起,发现你的房间门是开的,那会多尴尬。”
“嘿嘿,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房间门给关上了,放心吧,他们不会发现的。”钟天正龇牙一笑,强有力的手臂搂着啊香,自信道:“不要慌嘛,好了好了,睡觉觉吧。”
“可是这样不好哎,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又没事的咯,咱们可是光门正大,再说了,咱们可是清白的。”
钟天正大义凛然的回了一句。
“好啦,你别闹了。”
啊香再次说了一句,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乖。”
钟天正霸道的抬起脚来,直接盖在啊香的腿上,把她整个的包裹了起来:“睡觉觉。”
第三百九十章:人缘很好的钟飞 感谢
“臭阿正。”
啊香故作凶恶的骂了一句。
但是她的反抗注定是无效的,最终,她也放弃了反抗,转而变得习惯,原本紧张僵直的身体逐而变得放松,任由钟天正自背后抱着她,感受着彼此的温度,默默无言。
“崽崽,我问你个问题,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选择,你会不会还是会向之前那样,帮我挡下那一枪。”钟天正脑袋贴了过去,感受着鼻翼见传来的熟悉的海飞丝小仓兰的香味,在啊香的耳边喃喃细语:“你知道当时我又多害怕嘛,我真的觉得你好傻啊,为什么会这么奋不顾身的来保护我,帮我挡下那一枪。”
“嗯...”
啊香背对着钟天正,长长的沉吟了一声,似乎是在思考,亦或许是在想该怎么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几秒钟以后。
啊香直接就转过身来了,床头边上,小米家居智能床头灯发出柔和的光芒,微弱的灯光照亮两人,啊香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似乎光芒闪烁,一脸认真的说到:“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说实在的,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我的脑海里,下意识的在告诉我自己,我得保护你,我得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身边。”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但是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我想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傻瓜。”
钟天正伸手摩挲着啊香的前额,眼神中满是溺爱:“小傻瓜,苯崽子。”
“哼,人家才不是。”
啊香娇嗔着就要转身过去,却被钟天正直接揽进了怀里,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额头之上,柔柔道:“下次不要这样了,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吧,小笨蛋。”
“唔。”
啊香喃呢一声,身子小小的挣扎了一会,然后就任由钟天正抱着,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人就这么相拥而睡。
钟天正微微抬头,看着扑进自己怀里呼吸均匀的啊香,嘴角上浮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手指摩挲着她的头发,也缓缓进入睡眠。
……
“咚咚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兔崽子,快起来了。”
熊小彩同志的声音响起,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笑意:“香啊,醒了没有,跟着阿姨去菜市场买菜去。”
“啊?”
啊香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听着门口熊小彩同志的声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钟天正的怀里钻了出来,摇晃着钟天正,压低着声音:“阿正,快起来,醒醒。”
“啊?”
钟天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醒来,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子:“怎么了?”
“阿姨,阿姨在门口叫你呢。”
啊香脑袋钻进了被窝里,声音细小如蚊:“完了完了,被阿姨发现了,她肯定是误会我们了,啊...”声音里充满了羞愤。
“乖乖,不慌。”
钟天正揉了揉她的脑袋,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迈着步子把门打开:“妈,干嘛呀,大清早的,还没有睡够呢。”
“咦...你小子。”
熊小彩同志满是嫌弃的声音响起,脸上却止不住的笑意,眉开眼笑的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什么时候给跑到啊香的房间里去的,你小子,一点也不懂规矩。”
房间里。
啊香整个人钻在被窝里,这会正探出半个脑袋往门口看着,正好与熊小彩同志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立刻娇羞的又缩了回去。
“你啊你!”
熊小彩同志一看到啊香的表情,顿时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心里跟明镜似的:“行了行了,快起来吧,一会家里就要来客人了,你们怎么着也该起来了。”
“是是是。”
钟天正敷衍的点了点头,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你小子,老实点昂。”
熊小彩同志还不忘记嘱咐了一句:“可不能欺负人家啊香昂。”
“哎呀,您就放心好了啦。”
钟天正说着把熊小彩同志往外面推:“我就是昨晚上觉得这个沙发太硬了,睡着不舒服所以才去啊香那里借宿一宿,您就放心好了。”
“哼,臭小子,这还差不多。”
熊小彩同志吆喝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按照熊小彩同志以及钟飞的安排,明天大年初一才从这边驾车回乡下的老家,今天在这边,主要还是联络钟飞以前工作单位的同事朋友。
整整一天,自家这边的来客根本就没有停过,一波接一波的络绎不绝。
钟天正也是这个时候才认识到,自家老爷子的人脉竟然会如此的广阔,口碑会如此之好。
要知道。
钟天正一家已经离开zz市有些年头了,一直都是在上南市定居,想不到这次回来,登门拜访的人竟然会这么多。
所以。
他越发的也对钟飞的真实身份有些好奇了,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工?
一般普通的蓝领技术工人乃至高级技术工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待遇吧。
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一家子好几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了,一回来有人就帮忙收拾房间,登门造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绝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猫腻存在。
不过。
很明显,这中间的缘由他肯定是猜测不到了。
另外一个就是啊香。
这个突然出现在钟天正家里的新面孔,而且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同志,更是受到了来客的重点关注,光是这个红包,就根本就没有停过,初步手摸上去就给人一种非常厚实的感觉。
当然。
啊香同志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由于工作上的特殊性,所以这些红包,她都是无一例外的全部都给委婉的拒绝了。
“老爷子,您老人家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为什么就这么好的人缘?”
满怀好奇心的钟天正终于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技工。”
钟老爷子稳稳的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抽着香烟,云淡风轻的就把钟天正给打发了。
“哎呀,叔叔,你就跟我们说一下嘛。”
啊香眨巴着满是好奇的大眼睛,坐在了钟飞的身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行吧,既然你好奇那么我就跟你说一说。”
钟飞弹了弹烟灰,欣然应允。
“……???”
钟天正顿时颇为无语的看着老爷子。
第三百九十一章:钟家跟颜家的渊源
“区别对待,绝对的区别对待!”
钟天正顿时就幽怨的哀嚎了起来,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老爷子,就没有你这样的,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你别说,这个事情,多少跟你还有一点关系。”
钟老爷子搓了搓手掌,视线从电视机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上转移,转头看向钟天正:“或者说,跟你的朋友,颜昭兴还是有点关系的。”
“颜昭兴?”
钟天正不由微微一愣神,喃喃唠叨了一句:“怎么又跟这头蠢驴扯上关系了?”
“啥?”
钟老爷子疑问歪头:“你刚才说什么驴?”
“没,没啥。”
钟天正摆摆手,示意老爷子继续往下说。
“简单直白点来说呢,我跟颜昭兴的父亲,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钟老爷子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语言,一句话概括完毕,还真是简单直白。
“你们以前是朋友?”
钟天正听着这段简单直白的解释,没有明白过来反而更加的疑惑了:“那为什么以前根本就没有听你说起过,而且我也完全不知道,你跟他家老爷子是好朋友这个事情啊。”
而且。
钟天正也从来没有听颜昭兴说起过家里的事情。
“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肯定是正常的,后来我们因为个事情闹开了,所以后面也就没有了来往。”
钟老爷子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不由伸手摸出一根香烟点上,鼻孔冒烟:“那时候我们还都很年轻,就在zz市这个国家企业上班,我们都是技术工种,他技术很好,十几年前就是八级焊工了。”
“八级焊工?”
钟天正闻言不由咂舌。
我滴个乖乖。
八级焊工,这是得有多牛皮。
“是的,那时候吧,我们在业余时间的时候,一起搞了一个项目,他专门负责一块,我专门负责另一块,把东西给搞成了。”钟老爷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回忆着以前的事情:“这个项目搞得不错,后来他想拿这个项目自己创业,但是我不同意,因为这个项目一定意义上来说,还是有公司那边的支持的,所以我们出现了分歧。”
钟天正似乎明白过来味了:“也就是说,他没有了你那部分技术上的支持?”
“是啊。”
钟飞点了点头肯定:“不过这小子也是个人才,硬是自学学出来了,这个事情也就让他给搞成了,现在在京城发展的很好。”
“有多好?”
钟天正不由好奇。
“颜实重工。”
钟老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钟天正直接无语。
我滴个乖乖。
颜实重工,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颜实重工可是正儿八经的世界五百强上市企业,在国内那是数一数二响当当的头牌企业,虽然跟国外某些国家的企业比起来还有点差距,但也是强大的足够吓人了。
这么一说。
钟天正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颜昭兴这货还真是个隐形富豪啊,但是他的作风绝对的足够低调,一台二十几万的红旗开一开,跟那些动不动法拉利保时捷的富二代比起来低调的太多了。
这也是为何。
涛哥被绑架的那天晚上,他能一下子源源不断的往对方账户上打钱。
“所以啊,我这点人脉,跟他比起来那就是小意思啦。”
钟老爷子笑着撇了撇嘴:“不过说起来也巧哈,我们闹开了,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大学的时候竟然会遇到还成为了朋友,有点意思。”
“但是我有个疑问,他家里这么强,为什么他不待在京城那边,而是来上南市这边上学,而且毕业以后,自己整了一个古玩店?”钟天正食指摩挲着下巴:“讲道理的话,他应该回家继承父业啊。”
“他家里还有个哥哥呢,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钟老爷子明显不想再往那上面说了:“反正我猜测着估计也就是两兄弟之间的那点事情呗。”
“嗯,我知道了。”
钟天正点了点头,然后咧嘴调侃道:“我问你个问题哈,你后不后悔当初没跟他合作啊?”
“不后悔啊,为什么要后悔啊。”
钟老爷子果断的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个深沉的笑容:“你真以为我当初没有给他任何的帮助啊?”
说到这里,钟老爷子身子往前一探,直视着钟天正:“我再给你说个事情吧,咱们回来这边暂住,帮我们安排这边的也都是他那边的人。”
“……”
钟天正再次无语。
自家这老头子坏的很呐。
表面上说跟那边没有什么联系甚至还说闹翻了,背地里还联系的这么勤快?
“行了行了。”
钟老爷子摆了摆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示意他退下:“十一点钟了都,啊香这也是第一次来这边的城市,上南市管控的严格根本不允许燃放,这么多年了估计没放过烟花,赶紧带人下去玩吧,杂物间里有。”
“对的哎。”
啊香立刻就来了兴趣,期待的问道:“那这边有没有那个仙女棒啊?我想放那个。”
“有的。”
“欧耶!”
在得到老爷子的肯定以后,啊香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一马当先的换上鞋子,催促着钟天正快点带她下去,如同小女孩的心性一样。
湘省浏阳烟花是非常出名的。
在这里,各式各样的大小烟花爆竹都有。
小区里有个占地面积约三百平的健身广场,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不少的人带着小孩在那里燃放爆竹了。
“喏,啊香小朋友,你的仙女棒。”
钟天正拉开大塑料袋子,扯出一把仙女棒递给啊香:“火机也给你,小心一点哈,你抓着把子点那头就行。”
“哎呀,行了行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啊香急切的回了一句,拿着东西直接就跑远了。
很快。
拥有众多各式烟花爆竹的啊香,一下子身后面就跟了一大把小迷妹小迷弟,啊香自己也跟个小朋友一样,完美融入了进去。
“砰砰砰。”
十二点。
远处。
烟花升空,绽放成巨大的无数绚丽光芒,遮盖了视线中的半个夜空。
第三百九十二章:傲娇的啊香
不知道什么时候。
雪花飘落,在空中洋洋洒洒飞舞而来。
无数的烟花冲天而起,在空中绽放。
巨大的烟花华幕之下。
漫天飞雪之中。
在钟天正的目光中。
啊香停了下来,微微抬头下巴微扬,双手十指相扣攥在了一起,闭眼许愿,长长的睫毛,在烟花的照亮下,忽闪忽闪的,表情虔诚。
“哇,不是吧。”
钟天正龇牙调侃了起来:“看来我们的啊香同志这粗犷的外表之下,还隐藏着一颗公主且少女的心嘛,只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冲着烟花许愿的。”
“切,一点浪漫都不懂的直男,钢铁直男!”
几秒钟以后。
啊香睁开双眼,嫌弃的撇了撇嘴:“谁说需要就一定要对着生日蛋糕或者流星雨了,只要心里够诚,就一定能实现的。”
“切。”
钟天正不屑的撇嘴:“许的什么愿望?世界和平?”
“我也想呐,但是世界和平不是光靠许愿就可以的,还得靠实力。”啊香一副挺实在的表情:“至于是什么愿望我就不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完,啊香继续去耍鞭炮去了。
这倒也不是她太小朋友,关键是这玩意,上南市那边一直都管控的严格,外环以外才允许燃放,这小妮子自记事起就没有玩过,全是靠在电视上看了,过年的时候整个城市也是很安静的,燃放的烟花可是个稀罕玩意,哪能不过过瘾。
“封建迷信。”
钟天正嗤之以鼻,继续抽着手里的香烟。
远处的广场上,三两个小孩正在团着雪球打闹。
钟天正斜眼看着背对着自己正准备燃放手里剩下的仙女棒的啊香,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弧度。
“刷。”
钟天正伸手在身后的围墙扶手栏杆上搓了一把,捏成圆球状,蹑手蹑脚的走到啊香的身后,捏着雪球的手掌摇晃了几下,瞄准啊香后颈露出白皙的脖颈。
啊香一心专注着自己手里的烟花,根本没发现身后使坏的钟天正。
一二三。
瞄准。
“啊!”
正在点火的啊香猛地惊叫一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快速的伸手扒着自己的后颈,瞬间就抓狂了。
“臭阿正,你给我等着!”
啊香龇牙咧嘴开启狂暴模式,连心爱的仙女棒也不放了,直接弯腰抓雪球反击,一手一个直接就丢了过来。
啊香手疾。
但是钟天正明显比她更要快上几分。
在雪球丢出去的瞬间,钟天正就已经开始反应了,挪动着身子早早的躲避开了,哪里还打得到他。
“啪。”
“啪啪。”
雪球一个接一个的砸空在地,两人直接在雪地里追跑了起来。
奈何钟天正反应速度实在是快,二十多个雪球丢出去,根本连钟天正的身体都没有碰到,气的啊香咬牙跺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啊啊啊啊!”
“哼!一点都不好玩!”
啊香气鼓鼓的站在原地跺脚,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儿,银牙紧咬:“不行不行,一点都不公平,凭什么你就跑的那么快,一点都打不到你。”
“略略略。”
钟天正趾高气昂的看着啊香,得意满满:“那也不能怪我的呀,啦啦啦。”
“哼!”
啊香抬脚,雪地靴踏开来一个清晰的脚印,大眼睛转了转,瞬间来了主意,指着钟天正说:“来,你过来。”
“干嘛啊?”
钟天正看着啊香右手手心不停旋转的雪球,直接往后退了一步:“我才不要过来。”
“快点的,麻溜的,站到我面前来!”
啊香傲娇的双手叉腰,咬着银牙鼻翼微耸:“快点。”
“我不要。”
钟天正非常清楚自己过去以后的下场,所以坚决摇头。
“三!”
“我不来。”
钟天正再次坚定的摇头。
“二!”
啊香直接就把手里的雪球丢在了一边,双手抱着膀子,五官挤压在一起,做出奶凶奶凶的表情,也不说话。
“不是,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打不赢就耍赖。”
“一!”
“好好好好!姑奶奶,我过来还不行嘛。”
随着啊香最后一声落下,钟天正那叫一个委屈啊,只得亦步亦趋的挪动着位置来到啊香的面前,小声嘟囔道:“早知道我就不知道这么嘚瑟了。”
“哈,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啊。”
啊香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只很好看的小虎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磨着银牙道:“说,刚才是谁拿雪球砸我的!”还没开始收拾钟天正,她的语气中就颇带着几分解气跟几分小得意。
“我...”
钟天正再次默然,气势上再次落入下乘。
“你什么?”
啊香俏眉一挑,挑衅到。
钟天正垂头丧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老老实实做出深切的反思:“是我,我不该用雪球偷袭崽子。”
“呀!”
啊香张牙舞爪的娇喝一声,动作敏捷的就地一蹲,抓起地上一团白雪直接呼啦在钟天正的脸蛋子上了。
“哈哈哼哼!”
啊香颇为解气的叉腰得意:“跟我打雪仗,我让你一个手,你也打不赢我。”
“是是是。”
钟天正垂头丧气的看着地面:“您老人家大威大福如同天神下凡,大杀四方无人能挡。”
“哼,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态度。”
啊香拍了拍手掌,把上面的碎雪拍打掉,然后小心翼翼的帮钟天正把脸上的雪渍给清理干净,表情认真:“好了好了,不闹了,一会你感冒那就不好了。”
“啵啵。”
钟天正咧嘴笑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啊香无比精致的脸蛋,啪叽一下就凑了上去,蜻蜓点水。
“别闹。”
啊香娇嗔着把钟天正给推开了:“还有好多小朋友呢,影响多不好。”
“是是是。”
两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袋子里的鞭炮上。
“来来来,这次让你过足鞭炮瘾。”
广场上。
两个大小孩,专心致志的玩起了鞭炮起来。
远处。
在离着广场约莫二十米左右的位置。
一个穿着厚羽绒服带着一次性医用口罩的男子坐在长条休息凳上,目光时不时看向广场上玩耍的钟天正跟啊香。
路灯的灯光下。
男子双眼光芒跳动。
第三百九十三章:标题留给你们
除夕一过。
大年初一是要出门拜年的。
按照习俗。
熊小彩同志早早就起床忙合做饭了,约么五点钟的时候,就敲门把钟天正啊香给喊了起来,围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一桌丰盛的美食注定是让人食指大动的。
诸如蛋皮肉馅的水饺,那是标配。
早上七点半。
大家收拾好,切断室内的水电然后直接出发,奔着两个小时车程外的熊小彩同志的老家赶去。
离开市区一路高速,跑了两个小时以后,总算是来到了目的地。
这些年国家的基建正在逐步的完善,以前提出来的口号“要想富先修路”,切确实际的给人民提供了便利。
熊小彩同志老家是大山深处的小乡村,从镇上进去得盘旋好一段的爬山公路,自从修好马路以后,上去的速度快上了不少,路也好走了。
钟天正负责开车,啊香坐在副驾驶,后座则是熊小彩同志老俩口。
“不对啊。”
钟天正驾驶着轿车,挂挡倒车,给迎面而来从村里下来的轿车让道。
“怎么不对了。”
熊小彩同志心情愉悦,随口问了一句。
“设计,设计不合理。”
钟天正按下车窗把脑袋探了出去:“你看这条马路就巴掌大大小,堪堪的单车道的行车空间,这个我就不吐槽了,可能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过通行的车辆可能不高,使用率低,所以才这么点大,但是连个过车点也没有设计,这就有些不合理了。”
熊小彩同志也是有些年没回来了,所以愉悦居多,并不考虑这些:“这不是很正常么,农村里,有条水泥马路就不错了,还这个那个的要求啊。”
“最后一点。”
钟天正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吐槽的:“这条路设计了多少年了?”
“我发现你咋这么啰嗦呢。”
熊小彩同志有些不耐了,看着边上慢慢行驶过去的轿车,略微思考了一下:“两年多吧?对,就是两年多,当时修马路的时候,政府补贴大头,然后每家每户再出一点钱,咱们家我们出了三个,一人一千。”
“这村里这么多人,再加上补贴,那算下来也不少的钱了吧?”
钟天正嘀咕了一句,转动着方向盘继续往上开:“但是你注意看这个马路,好多地方都开裂了,缝隙那么大,你在看边边上,全部碎的稀烂的,跟纸糊的一样。村里总不会经常有大货车经过吧。”
“好像确实是哎。”
啊香抬头挺胸从挡风玻璃往外看去:“一般来说,一条公路的使用年限怎么着也不止三年吧?三年时间就烂成这样了,这条道要是放在城里,大型货车开一开,岂不是不到半年就糟蹋完了。”
“行了行了。”
熊小彩同志摆了摆手,压根就不想提这一茬:“我说两位警官,咱们是来走亲戚的好嘛,不是质检验收局的。”
“是是是。”
钟天正应了一声,总算是没再说话了。
再开了约莫五分钟左右,轿车总算平稳行驶了。
远处。
乡村的轮廓呈现在眼前。
村口的大门上,“彭家村”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熊小彩同志的人生经历也是比较的坎坷。
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然后跟着母亲改嫁到这里,跟着另外一个家庭组建在了一起,只不过这个家庭并不完美,后爸对她并不好,而且喜欢喝酒。
熊小彩同志小的时候,每次后爸一喝多她就得遭殃,经常挨揍。
那个年代,大家本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意思,感情也不是很深厚,家庭关系自然也不和谐。
长大后,母亲也离世而去,熊小彩同志大学毕业以后也就很少回来这里了。
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来说,养育之恩绰绰有余,但要说多深的父女感情那肯定是假的,所以她也不想在感情上付出,只愿意在经济上承担自己的义务。
这一次之所以回来。
是因为熊小彩同志的异父异母的弟弟收媳妇了,特地邀请了她,所以她欣然应邀。
毕竟。
小时候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感情多少还是有点的。
再说了。
她也很久没有回来看过了,也是时候回来了。
“挨着村口的第一家就是了。”
熊小彩同志指挥着钟天正把车子开到村口第一户人家的外院停下,空地上残留着不少的鞭炮碎屑。
屋里就有人跟着出来了,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叫舅舅。”
熊小彩同志一边掏着后备箱准备的一堆礼物,一边给钟天正介绍面前这个约莫四十五六的男子道。
钟天正知道这个人,叫彭金,但是没有多大的印象了。
打完招呼以后,自然就是放鞭炮了。
接下来的场合,基本上就是热闹加客套的过程,大家互相笑脸相迎打着招呼,或者互相递烟热闹热闹,随口扯着一些消磨时间的话题。
现在社会发展趋势就是这样,越来越多的人都往城市里跑,有时候亲戚之间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见的上面,时间一久,感情自然也就是越来越淡了,很多人基本上都是生面孔,不认识。
这些年熊小彩同志发展的不错,找的老公也很不错,家庭条件也好,所以他们无疑也是比较受欢迎的,带着女朋友回来的钟天正啊香自然也多受了几分关注。
好不容易应付过这一场,两人那叫一个身心疲惫啊,瞅着空档直接开溜。
舅舅家门口出来就是马路,对面就是水库。
水库的对面,是一座高山,被雪花覆盖白皑皑的一片。
“呼。”
啊香深呼吸一口,看着冒着水雾的水面:“嗯,果然还是农村好,空气都新鲜很多哎。”
“那肯定的不,农村也有农村的优势。”
钟天正不疑有他,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来点上:“有没有后悔跟我来这边。”
“那有啥后悔的,我觉得挺好的呀,起码热闹,在上南待着,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啊香在这一点上还是觉得很有趣的:“我觉得这个才叫做过年,三三两两的热火朝天那才有气氛。”
“那就好。”
钟天正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按照原本的行程。
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吃个喜酒拜个年,第二天就走人的。
谁知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第三百九十四章:最近的人最远的情
冬天天都黑的很早。
吃晚饭的时候,外公非得拉着钟天正陪着他一起喝点米酒,钟天正招架不住,只能作陪。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但是酒量却是非常不错的不错。
二两酒下去,人一点事都没有。
“来来来,用劲吃。”
外公操着一口满是方言土话的普通话,换着筷子往啊香碗里夹菜,把一块外圈发黑中间暗红的东西放进了她的碗里:“小丫头,这个东西在你们大城市可是没有的哦。”
“这是什么?”
啊香眨巴着大眼睛,根本不认识,好奇的咬了一口,眼睛睁大:“哎,别说,超级好吃哎。”
“嘿嘿,那是当然。”
外公抿着杯子里的白酒,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个叫猪血丸子,用新鲜的豆腐跟猪血外加一点点肥瘦肉沫搅拌在一起捏成鹅卵石的样子,用烟火熏干的,下酒必备,外面可买不着,买到的也是工业品,不好吃没口感。”
“原来是这样啊。”
啊香认真的点了点头,很有兴趣的听着。
整个饭局下来,外公给人的感觉都是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虽然舅舅修的新房已经用上了煤气灶,但是老年人还是习惯自己烧火,所以老式的柴房还给它保留着,吃完饭以后,外公又拉着钟天正跟啊香围在柴房的灶台前,烧柴烤火。
“来,抽烟。”
钟天正摸出兜里一直没有抽完的半盒硬中华来,给外公递上了一根,说着又要给他点火,被外公给拒绝了。
(出场率极高且怎么抽都还剩半盒的,很有渊源的中华烟路过(#^.^#))
“我还是喜欢这个。”
外公伸手拿着火钳探进灶台中,夹出一根柴火,炙热的温度把烟头引燃,然后把火钳往钟天正这边伸了伸。
钟天正赶紧把烟凑了上去,灶台里火苗跳动,暖黄色的光印在外公的手腕上,能看到一小处疤痕,视线转移到手上,依旧是各种老茧以及旧疤。
“嘶。”
外公裹着烟蒂吸了一口。
他抽烟跟大多数老年人一样,一口下去,不会像年轻人一样吐出一口细长的烟雾线,反而是感觉烟雾很少且形很散。
“阿正啊,上一次看到你,应该是九年前吧。”
外公自言自语的,咧嘴半笑着就说了起来,自嘲道:“这小彩也真是的,虽然说我以前对她不好,有时候一喝多了酒就喜欢打她,但是她也不能这么对我啊,都不让外孙来看我,现在好了,人就在面前,我估计你都不记得我对我也没有什么感情。”
“哈,可能是太忙了吧。”
钟天正裹了口香烟,没怎么接话。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印象中。
他确实很少来过这里,对外公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印象,接触的少,更不会有亲人之间的那种想念。
这倒不是钟天正白眼狼。
事实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很多这种情况,亲戚之间不怎么走动,时间一长小孩子肯定都不认识。
“也对,确实忙,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人,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上班工作,晚上下班倒倒车到家就六七点了,弄个饭洗澡躺床上再看会手机,就到晚上十一点了。”外公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着,说起话来没有话题一样,而且还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这次能回来看看也挺好的,你们都长大了,挺好,还带了个漂亮的孙媳妇回来,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肯定会有的。”
啊香坐在外公的右侧,安慰着回应了一句。
“唉,现在你们忙啊,能怎么办呢。”
外公抽着香烟继续说到:“到了这个年纪,回头想想,最对不起的还是小彩,除了给她饭吃也没有给过她什么关爱。”
“这人呢,都是讲究因果的。”
外公浑浊的眼睛看向跳动的火焰,整个人有些出神:“我把她养大,偏心对待他们兄妹俩,对小彩不好,她现在呢,每个月给我钱,给我吃给我喝,但同样也没有爱,也很少给我打电话。”
“哎呀,爷爷,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嘛,你看,你现在儿女双全,都发展的挺好的,女儿在外面有了不错的家庭,儿子也在家里修了新房子,不停好的嘛。”
啊香伸手揽着外公的手臂,轻轻的摇了摇安慰着他道:“您呢,现在就安安心心享福就好了啦,不要想那么多,再说了,您的儿子不还陪在你身边的么。”
“哈哈,小丫头,就你嘴甜。”
外公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啊香的手背,算是接受了她的这个安慰。
“哎,爷爷,你以前干什么工作的呀。”
啊香她们那边对爷爷跟外公的称呼不怎么区分的,她瞅着外公的手掌:“你手上的老茧看起来很多,而且还有旧疤。”
尤其是手心中,那一道横贯整个手掌的疤痕,一看就是被利刃割开的痕迹,看着应该是很久远以前的了。
“嗨,以前干苦活的求口饭吃,有点伤疤也是正常。”
外公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又好奇的看向钟天正道:“对了,还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呢,小彩也根本没跟我说起过你们。”
“我们啊,是警察,民警,啊香也是。”
钟天正斟酌了一下,如实道。
“那很光荣啊,警察嘛,为人民服务,除恶扬善,正义之师!”
外公闻言顿时连连称赞了起来,止不住的点头,不过,一会后他又略微有些迟疑,语气放缓:“不过警察也危险,虽然能服务人民,但是工作危险性大,是个苦差事。”
“不过也挺好,虽然有危险,但是能服务人民嘛,总的需要你们这样的新鲜血液加入的嘛,才能让它更具有活力。”
外公在说起这个事情来,好像更加的有点老年人的意思了,加重语气嘱咐了一句:“挺好,不过你们要注意安全,听到没有。”
“哎,好嘞,您放心吧。”
钟天正点了点头,连声应到。
“嗯,不亏是我的孙子。”
外公肯定了一句,这才继续抽着烟,好一会,他又无厘头的问了一句:“你们会不会觉得,我们老年人会成为你们的拖累啊?”
“啊?”
钟天正一下子就愣住了。
正想着怎么接话呢。
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声音。
“老彭,不好了,隔壁的老章不行了。”
声音由远及近。
“什么!”
外公顿时就激动的站了起来,椅子也一起被他带倒在地。
“噼里啪啦。”
远处。
鞭炮声响起。
很急促。
然后又很突兀的停止了。
听到这个声音,外公直接就愣在了原地,整个人无比的出神,一脸的不可置信与震惊,整个人的身影看上去好像也莫名的单薄了几分。
按照当地的习俗。
确定人死了以后,会放一挂很短暂的鞭炮。
无疑。
老章去世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喝药自杀
老章是谁?
钟天正和啊香两人,都不认识他。
但是外公已经快步往外面走去了,所以两个人必须要跟上去。
“外公,你慢一点呀,下雪路滑。”
啊香快速的迈着步子追了上去:“我们陪你一起去。”
外公只是回头看了看他们两个,自己又继续的往外面走了,走了一会,他突然又停下脚步来,歪头看向钟天正:“你们是警察对不对?”
“是。”
钟天正似乎猜到了外公的想法。
“那正好,跟我一起去。”
外公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面走了。
“哎。”
钟天正应了一声,步子又迈的快了几分。
老章家离着外公家也就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一分钟不到就到了。
老章家的房子也是新修建的不久,从外表看去还挺新的,顺着小路直接就来到院子外面。
院子里的空地上。
满地的炸裂的红色鞭炮残屑还冒着白色硝烟。
空气中一股子鞭炮的硝烟味。
“不能进去,不能进。”
“哎,可惜了,最后一口气没能抗住。”
“那没有办法了,可怜的老章。”
一群人围聚在门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担架上。
一块白布覆盖在上面。
这应该就是老章了。
“老章!”
赶到的外公高声喊了一嘴,快步走了上去,推开人群来到担架边上,伸出颤抖的手掌把白布扯开,痛苦的扫了一眼他,然后把白布放下。
“我的好兄弟啊,你怎么就...”
外公狠狠的跺了跺脚,气的说不出话来。
边上。
老章的儿子章一飞双眼通红,低头默不作声,再边上的亲属皆一脸痛苦,有两个妇人正在痛哭流涕。
钟天正啊香跟着往前面探了探,隔着还有一段距离,就能闻到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怎么回事?”外公咬牙问道:“发生了什么,上午老章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不行了。”
“是这么回事。”
边上,有村民就说了起来。
“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吧,老章被人在外面田地的草垛边上发现了,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翻白眼了。”
“喝的农药,大家第一时间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人拉到镇上的医院,结果说没有洗胃的设备,又转到县城人民医院,但是已经太晚了,洗胃、换血各种手段都上了,但是已经救不回来了,医院让把人拉回来,结果这人在家门口的时候,彻底就没了。”
“哎,遭罪啊。”
说起这件事来,村民们不免有些叹息。
老章在村里的口碑一向都非常的好,但是最后却落了这么个地步。
“为什么喝药?”
外公听完这些话,面色铁青的看向章一飞:“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我也没有说什么啊。”
章一飞被问起来,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了。
“你再说?!”
外公说着就拎起门口的锄头,作势就要砸下去。
“别。”
钟天正赶紧冲上去把人给拉住,把锄头卸了过来,看着边上哭泣的几个亲人:“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这样的。”
妇女犹豫了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是这样的,上午的时候,我们还在讨论老爷子以后住哪里的问题,结果怎么说也没有个解决的办法,老爷子就在边上听着看着就哭,下午的时候自己就出门了。”
“我们也没有多想,谁知道他这么想不开,自己偷偷的喝了药。”
“……”
外公闻言身子颤抖了一下,被钟天正扶着靠在墙边上,伸手摸出香烟来,重重的裹了一口:“老章不一直都是跟着一飞住么?现在还修了新房子,地方更大了,为什么你们会讨论他以后住哪里的问题。”
章一飞停顿了一下,硬着头皮解释到:“老爷子这不是年纪大了么,吃饭喜欢吃软一点的,煮硬一点他就吃不了,吃的菜也喜欢吃清淡的跟我们不合口味,所以我想着,要不让他搬到下面的老屋里去住吧。”
“放你妈个狗卵子屁,你下面的老屋能住人?都尼玛快倒了你让他下去住?”外公顿时就破口大骂起来。
“是啊,当时我们也不同意,结果一飞也不愿意跟老人家一起住,所以我们几兄妹就讨论该怎么办。”二女儿擦着眼泪插了一句。
外公咬牙问道:“你们讨论的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要不我们把老屋给收拾一下,让他下去住,我们几个人就负责每个月给生活费就是了。”三女儿接话到:“一飞不愿意给他地方住,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我们都嫁出去了,离得远哪里有地方给老人家住。”
“你们是个人?那老屋给你住你住不住?”外公棱着眼珠子骂了一句。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的啦?”
三女儿顿时就不愿意了,骂骂咧咧的就开始了:“老爷子喜欢儿子我们有什么办法的啦?从小到大他就宠着儿子,认为儿子好,现在呢?他落的什么下场?没地方住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又没有分他的房子,给点赡养费就尽到义务就不错了,你看现在多少老人子女都不管的。”
“草!”
外公咬牙骂了一句,终究是没了下一句。
老章宠爱儿子是不争的事实,他的几个女儿有怨言也是正常。
现在因为这个事情,老章一时想不通喝药自杀,那也没办法了。
“把人抬进去。”
外公沉默了良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章一飞。
“这...”
章一飞抬头,看着外公,语气明显一滞,脸色一板直接扭过头去然后没再说话。
按照这边的习俗。
人要是还没进屋就去世了,按照习惯是不能进屋的,只能在外面了。
“抬进去!”
外公语气无比的坚定:“风俗是风俗不是铁律,他就是辛辛苦苦养条狗,哪怕他死在外面,那狗也会让他进屋。”
“草,你说够了没有!”
一直默不作声忍着的章一飞终于是受不了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外公破口大骂:“你别以为你年纪大了我就不敢骂你,你算个什么老东西,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有个几把关系,我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你赶紧给老子滚。”
“你问我凭什么?!”
外公声音一下子高了不少,雄厚有力,腰杆子挺得笔直的站在原地,:“就凭老子是他的班长,我就该管一管他这个事!”
第三百九十六章:两个老兵
“班长?”
钟天正闻言微微一愣。
不止是他,周围的村民们也都给愣住了。
班长?
这是什么意思?
“老章跟着我戎马征战一生,在前线奔走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问我有什么资格?”
外公掷地有声的质问道章一飞:“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不让他进这个屋?这片土地,都是我跟我的兄弟们和无数的战友、前辈用鲜血保卫下来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让你爹进屋?”
外公突如其来的一番话,顿时让章一飞为止一愣,竟然忘记了反驳。
“老彭,你跟老章是抗战老兵?!”
“不会吧?为什么你们不说出来啊?!”
立刻。
就有村民跟着问到。
“呵。”
外公冷哼一声,迈步走进室内,径直走进原本老章的那间卧室,从床底下翻出来一个年代久远的箱子,当着众人的直接把箱子给打开了。
箱子里。
密密麻麻的摆着各种各样的勋章以及立功证书,虽然年代久远但是字迹还能清晰可见。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都是属于老章的。
属于他的无上志高荣耀。
“老章怎么说也是有血有肉的汉子,怎么到头来就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外公伸手抚摸着证书上老章年轻的黑白照片,不免有些伤感:“我作为他的班长,我不能看着我的兵我的兄弟被儿子抛弃后自杀,还落得个进不了屋的下场啊。”
“这...”
“这....”
顿时。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个小山村里,竟然还有着两位抗战老兵,原本还想劝说外公的村民,也没了声音。
“抗战老兵又如何?这是我的家事,你管不着。”
章一飞停顿了一下,恶狠狠的继续说到:“别说你一个什么以前的破班长了,就是你报警叫警察来那他也管不着。”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是有过思考的。
在看到自家老爷子那满满一箱子战功跟勋章的时候,他着实被深深的惊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老爷子竟然会是个建功立业的主。
不过。
片刻之间。
他又有些怨恨。
或者说看不起这些勋章了。
在他的心里,潜意识的认为,这些东西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罢了,如果当初他们真的怎么样怎么样了,那他们现在也不会龟缩在这个小山村里了。
所以,他跟外公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任何的惧怕与尊敬。
“送客!”
章一飞吆喝一声,顿时就有人挡在了外公面前,把单价上的老章往不远处已经临时搭建好的棚子里挪。
接下来。
他会让人在那边帮老爷子清理干净身子,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转而放进棺木里。
换句话说。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入葬的前一天,老章会被连同棺木一同搬回屋内,其他时间,就只能在外面备受冷风了。
“章一飞,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外公被人挡住了,想要过去阻挡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就这样。
一场闹剧就此终结。
外公从章一飞家里拎着老章的箱子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外公自己坐在屋里,从床底下翻出另外一个箱子。
打开。
里面依旧是满满的各种勋章。
最下面,是一身老式的军装。
这些。
都是他们当年抛头颅洒热血的见证。
外公把这两个箱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子上,自己端了两个冷腊菜过来,又开了一瓶熊小彩同志带回来的五粮液,给老章那个位置倒上,自己也倒满,然后就这么喝了起来,任谁过来说都没有用。
钟天正啊香只得默默的陪同在边上,看着外公沉默的喝着酒。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妈那么差么?”
似乎是喝多了,外公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自言自语的就说了起来:“其实,彭翔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排长的儿子,在一次突围战中,我不小心摔倒了,原本是打在我身上的子弹被排长帮我挡了下来,呵呵,当场脑袋就被子弹打透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后来,战争结束以后,我跟老章找到了这个孩子,苦啊,一家人只剩下他一个了,所以我们就把孩子给照顾下来了。”外公大口大口的抽着香烟,有些愧疚:“对排长的愧疚我已经无法弥补,只能补偿在他的孩子身上了,所以我也特别的爱护他,很多时候对小彩就差了很多。”
“老章是我的兵,原本他是抢着要抚养排长的儿子的,但是被我给拒绝了,这兄弟很执拗,当时有个上升的机会,他硬是不肯走,要留在这里陪我,所以我们也就在这里安家下来了。”
外公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眨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老章会走的这么快,他是一个好兵。”
这种场面,两人自然是插不上话的,只能默默的在边上听着算是个陪衬了。
“咱们再来说老章吧。”
外公抿了一口白酒,咂嘴皱眉看着钟天正:“我觉得他的死是有问题的。”
“虽然老章之所以会选择喝药自杀,是因为老章的儿子女儿就他的住所问题讨论无果的情况下,他才这样的。”钟天正略作沉吟之后说到:“但是老章是自己喝药自杀的,光从这一点上,他的那些儿子女儿就脱了很多的关系。”
“再者,您也听到他们说了,他们只是在商量这个事情,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也没有把老章往外面赶,所以他们也不存在什么不尽赡养义务,与法律上来说,跟他们也没有直接的关系。”
“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算是一个不幸的家庭事务。”
钟天正细细的跟外公解释了起来:“对于老章的事情我们都感到很遗憾,您老人家也不要太过于伤心了。”
“不是,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你知道吧。”
外公摆了摆手,否定掉了钟天正的话:“我的意思是,老章不会选择喝药自杀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兵,我清楚他的性格!”
外公很肯定的说到。
第三百九十七章:酒后闹事
“好吧。”
钟天正看着外公执拗的表情,没再多说:“好了,您老人家今天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了,就不要再喝了。”
外公的这段话,完全就是出于自己的主观臆断,完全没有任何依据可言。
“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酒量,我自己有数。”
外公自己又抿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但是我说的真的是真的,老章不会是这种人,那么艰苦的抗战日子都扛过来了,会在现在倒下?”
“他说过,他会保卫我一辈子的,我不信他会自杀。”
“行,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具体的情况好吧。”
钟天正只能出言安慰了一句。
“真的?”
“真的。”
“行。”
外公点了点头,伸手抚摸着箱子里的老式军装:“行吧,你们出去吧,我自己安静安静,我心里有数,你们不用担心。”
“行吧。”
钟天正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先行离开。
啊香跟在后面,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又从外面给外公倒了一杯子满满的热水过来放在边上,临走时走到一半又不放心的折返回来,把桌上剩下的半瓶子酒直接给拎走了。
这点小举动,他自然能猜到啊香的心思。
这小妮子,就是怕自己一个再在里面喝多了。
外公看在眼里,直到啊香离开,他才叹息一口,自言自语道:“老章啊,你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呢,儿子女儿对你不好,你的孙子孙女也不关心你,要是他们能像阿正啊香一样,你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
彭家跟章家的关系很近,老章突然一下子没了,这后事还得帮忙着搭把手,所以熊小彩同志他们也没着急着离开,留了下来。
农村里,节奏相比于城市里面来说明显就慢了不少,人的心思也会放松不少。
熬夜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一般到了晚上**点钟的时候,人就自然困了,不想熬夜。
不像是在城市里,人人都是守夜冠军,一两点了还能再熬一熬,也不是不想睡,就是洗洗弄弄躺下了就已经很晚了。
舅舅彭翔修的这个新房是上下两层的楼房,农村里的房子,肯定是要有堂屋的,而且面积很大,所以一楼就只有两个房间。
这两个房间分别住了外公跟舅舅。
顺着楼梯上去,依旧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广的大厅。
除去大厅,也就只有三间卧室。
表弟跟他老婆一间。
熊小彩同志跟钟飞一间。
剩下的就只能是钟天正跟啊香了。
“嘻嘻,啊香同志,赶紧泡泡脚,上去睡觉觉吧。”
钟天正端着泡脚的盆放在啊香的跟前,挤眉弄眼的看着她:“把脚泡暖和了,不然我怕你晚上脚太冷,伸到我这里来了。”
“哼,谁要你暖被窝!”
啊香娇哼一声,脱下鞋子开始泡脚,小脚丫子白皙光洁,看着就很舒服。
“哎哎哎,你看什么呢。”
熊小彩同志坐在边上磕着瓜子儿,一眼就瞟到了钟天正看向啊香脚丫子的目光:“你放心好了,晚上你跟你家老头子睡,我晚上得去老章家帮忙捣腾捣腾。”
“不是吧,这才第一天,你老人家去干什么啊。”
钟天正顿时无语哀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小九九,老老实实的待着昂。”
熊小彩同志一副我很了解你的表情,跟着又特地嘱咐了一下啊香:“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给锁上,防火防盗。”
“哈哈哈。”
“阿正太难了!”
熊小彩同志此言一出,顿时惹得表弟的一顿哄笑。
“行吧行吧,我去洗脚了。”
钟天正幽怨的回了一句,自个又拎着桶去厨房倒热水去了。
……
晚上十二点。
钟天正还在睡梦中呢,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起来。
门口。
啊香已经穿的整整齐齐,语速很快:“快快快,外公喝多了,晚上跑到人家小卖部去闹了。”
“什么玩意儿?”
钟天正眉头一皱,立马穿好衣服,快步跟着啊香往外面跑。
每个村里都是会有一个小卖部的。
卖的基本上就是一些小零食跟一些简单的日用品这种的。
五分钟以后。
钟天正啊香赶到小卖部的时候,外公正被熊小彩同志拉在一边坐着,然后在跟小卖部的老板说着什么。
边上,几个牌客在点着烟在看着热闹,帮忙拉扯一下。
“外公。”
钟天正松了口气,老人家没有喝多了闹事就好办了。
“来,你跟我说说,你这个人一点常识都没有的嘛,现在几月份,二月都不到,到处还在下雪,他过来买农药,你为什么不问一下就卖给他了?”外公口鼻冒着酒味的喊了一句。
“这我哪里知道老章他会做这种傻事啊!”
小卖部的老板也挺委屈的回了一句:“再说了,他以前买农药都是在我这里买,来的时候人也挺正常的,看着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绪什么的。”
“你用点脑子想想啊!”
外公红着脸反驳到。
“行了,行了,别说了。”
熊小彩同志回头摆了摆手,示意外公不要再说了,又扭头过去跟老板说了几句好话。(客气抱歉的话之类的)
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
人家也不知道老章买药的目的啊。
就如同说,凶手在这家店里买了把菜刀,完了拿去作案,你总不能把店老板给抓起来吧。
毕竟卖菜刀是合法的呀,你总不能做个买卖跟审问犯人一样问这个问那个的。
“哎!”
外公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懊恼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桌上的牌都给震起来了。
这多少有点酒后闹事不讲道理了。
钟天正啊香赶紧搀扶着外公把人往外面走。
就在这时候。
一直躲在里面往这边看的一个小女孩突然就探出个脑袋看向这边,冲着外公大喊:“彭爷爷你不要在这里怪我们了,我今天还看到一飞叔叔路过我们这边了,他看到章爷爷拿着农药也没有说什么啊。”
“什么?”
钟天正闻言,立刻转头看向了小女孩。
第三百九十八章:产生怀疑
“你说什么?!”
外公同样也愣住了,立刻转头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一见大家都看着她,自己怯生生的往后退了一下,鼓起勇气继续道:“我说一飞叔叔看到了他也没有说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怪我们。”
“小丽,你不要瞎说!”
立刻。
小卖部的老板直接就呵斥了一声。
这种事情,小女孩要是说的是真的倒也没事,如果是瞎说的,那不得了了,这乡里乡亲的以后就没得做了。
“来,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外公跟着也说了一句,语气尖锐。
“外公,你不要说话。”
钟天正示意啊香带着外公往外面靠靠,他现在这个语气这个样子,难免会吓到小女孩,然后走了过去,坐在了小女孩身边:“你不要害怕,彭爷爷那也是急的,跟你们没有关系。”
钟天正稍做安慰了一句,视线凝聚在小女孩的脸上:“你当时是看到了什么,你给我们具体的说说,你告诉叔叔。”
“不不不,我没有看到什么。”
小女孩顿时就摇起头来了,脸上多少有些惊慌了。
小孩子的心性就是这样的。
说起来肯定是没有什么的,但是一旦被大人呵斥了以后,就不敢说话了。
“乖,你不要怕,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钟天正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露出阳光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亲和力:“叔叔是警察,是个好人,这个你们在学校里老师应该跟你们说过吧,你要相信我,你看到什么了就说什么嘛,没关系的,没人会找你们麻烦。”
“你真的是警察叔叔嘛?”
小女孩闻言,抬头打量了一下没怎么见过的钟天正,表情一下子放心了不少:“对的,老师跟我们说过,有苦难就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是好人。”
“那就是了。”
钟天正笑着揉了揉小女孩额头前的短发:“你把当时的情况好好说一下。”
“是这样的。”
小女孩略微沉吟一声,然后回忆了起来:“今天下午的时候,我跟我的小伙伴们在外面的田里玩鞭炮来着,然后就看到了章爷爷从马路上路过,过了没多久,我就看到一飞叔叔也跟着在马路上路过了。”
“下午什么时候?”
钟天正笑容不变,但是说话的时候是埋了坑的。
一般来说,小孩子对时间的概念应该是不怎么强的,她最常见的回答是下午某个时间段,没有具体的时间。
“我记不清了,就是吃完饭没多久吧。”
小女孩停顿了一下给出了回答。
钟天正继续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呢?”
小女孩认真的说:“就是章爷爷在前面走啊,在路口转弯的时候,我就看到一飞叔叔也在马路上经过了,我觉得他是看到了章爷爷的,因为他没有往周围看。”
“那你怎么会看的这么清楚呢?”
“因为我当时没有鞭炮了,然后他们也不给我玩,我就在一边看着他们玩。”
“那你还看到其他的什么没有?”
钟天正仔细的品了一下小女孩说的话,继续问道:“当时一飞叔叔是什么样子的?走路快不快?”
“他走的好像比较快,但是也不是说有多快,反正跟章爷爷是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小女孩再次回忆了一下。
“那章爷爷呢,有没有其他的表情?比如说从你们边上路过的时候,有没有自言自语或者哭什么的?”钟天正眼睛微眯,问着一些细致的问题。
“咦,你怎么知道的?!好神奇啊!”
小女孩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惊讶了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多了一丝崇拜。
她这么一说。
原本还在抽烟看热闹的这群牌友,皆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准确来说。
是看向钟天正的。
刚才钟天正说自己是个警察的时候,大家多少还有些不相信的。
没有这么年轻的警察,也没有这么帅的警察。
但是。
小女孩刚才的话,无疑是钟天正问到点子上了。
“当时章爷爷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他确实是在说话,就是自己跟自己说话的那种,唠唠叨叨的那种。”
小女孩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但是意思已经表明出来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哭,我看着他的表情就是平常的这个样子。”
“那他说什么了?”
钟天正再次抓住要点。
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希冀。
如果她要是能听到什么具体点的东西,那就好办多了。
到现在为止。
他之所以会问这么多,无疑就是从小女孩说的那句,老章在买药离开的时候,他儿子就在后面,那会不会有可能真的跟他有关系呢?
“我也记不清楚了,我当时也没有注意。”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他当时好像说什么没有良心什么的,我要看看什么的,具体的我也没有注意听嘛,也记不起来了。”
这个回答。
既在预料之中,又让钟天正有些失望。
她没有听到是正常的,一般的小孩,都不会去注意这个东西。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面带笑容继续问道:“那最后他们去了,你知道吗?”
“反正就是沿着马路往后面走的,具体我也就不知道了。”
小女孩这么回答到,见钟天正不再说话:“叔叔,我有没有帮助到你。”
“很棒,你刚才说的,已经帮助到我很多东西了。”
钟天正笑着又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然后从柜台上拿了包辣条给她:“叔叔请你吃辣条。”说完自己掏兜把钱给付了。
“那怎么好意思。”
小女孩下意识的就接过辣条了,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的。”
钟天正笑着就起身了。
刚才他可是看的清楚,小女孩之前可是老馋辣条了,一直在往辣条那边看。
虽然自己是家是开小卖部的,估计老板都随便给她零食吃。
从小卖部出来。
外公明显清醒了不少,看着钟天正的背影:“你怎么知道老章当时有自言自语?”
“猜的。”
钟天正表情平静的解释了一句:“如果他真的想自行了断的话,那么他死前肯定会自言自语的,现在社会发展的多好啊,没有谁会去想死,所以他真的想死,那肯定会自言自语的唠叨。”
“他之所以会出现自杀这个动机,纯粹就是出于他的儿女的这种表现,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备受嫌弃的人了,内心会非常的悲凉,在买药到自杀的这个过程中,按照人的心性,他肯定会把人生中所有的东西都回忆一遍。”
“回忆是最扎人心的,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是脆弱的,就如同一段感情一样,如果真的爱过,刚分手的时候回忆起来以前,心态差一点的都会哭,更别说人的一生了,所以我猜测他也会哭。”
“但是他没有。”
“那就是说?!”
外公语气瞬间加重。
第三百九十九章:再等等
“老章根本就不想死!”
外公一下子语气就激动了起来:“他之所以会买药,纯粹就是想为了威胁一下他的儿子,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其实一直就跟在他的身后,见他买了药并没有喝,然后就强行给他灌了下去,把老章给毒死了!”
仅仅只是片刻之间。
外公已经把一个凶杀现场给描述出来了。
“……”
钟天正闻言瞬间无语。
“哎呀,你小声点啦,别在这里瞎说!”
跟在后面的熊小彩同志立刻就走了上来,用力的扯了扯外公的手臂衣袖:“你莫在这里瞎说乱说咯,被别人听到了,你又搞上事情了,你就不能老实安静一点,老老实实的待到家了克。”
“不是这样还是哪样?就是这样!”
外公顿时激动的就反驳了起来:“一定就是这样的,老章就是被他害死了!”语气之中无比的坚决。
“好了好了,外公你不要激动。”
啊香也伸手拉了一下外公的手臂,自己分析了起来:“每个人的心性都是不一样的,老章当时在自言自语的时候,他没有哭并不代表着他当时并不想自杀。”
“每个人心里的坚韧程度是不一样的,尤其像他这种,战场杀敌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他也许在回想起自己人生经历的过程中,更多是心里的一种悲凉,没有过分的伤心而已。”
啊香发表着自己中肯的回答:“我们不能单单凭借着这个而就妄自下出结论。”
“啊香说的不错。”
钟天正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一开始,我们都没有去注意这件事,因为我们下意识的就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自杀事件,一个老人,被儿女这样对待以后一下子想不开就喝药自杀了,这种现象现在应该也比较的常见吧。”
“小卖部老板家的小女孩虽然说了章一飞当时的情况,但是并不代表着事情就是这样的,顶多就是让我们对章一飞当时的动机有些怀疑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可以试着往下调查一下,看看你的老战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吧?”钟天正安慰的拍了拍外公的后背:“您放心,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们肯定会为他伸冤的,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调查这件事。”
有了钟天正的这番话,老头子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不少。
“那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把眼睛给我擦亮了。”
外公踌躇了一下,语气一下子委婉了很多,甚至是有些低声下气:“要不你们两个就辛苦一下,连夜去当时老章倒地的那个地方去看看情况?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
为了他的战友,为了他的兵。
这个年进七十岁的铁骨铮铮的汉子,第一次对人低头了。
“嗨,外公,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啊香一下子就拉着外公的手臂摇了摇:“我们是警察,调查肯定也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你不用说我们肯定也会调查清楚的,但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最佳的调查时机。”
“还不是?”
外公的语气一下子就高了几分,看向啊香的眼神多少有些失望。
钟天正赶紧劝了一句:“外公,你先听她把话说完呗,不瞒你说,啊香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也觉得现在不是最佳的调查时机。”
“你们…”
外公瞬间大失所望,大跨步就往老章自杀事发方向走去:“你们不查我自己去查。”
“行了行了,你不要跟个倔驴一样好不咯?你听她们说完你再做决定行不咯!”
熊小彩同志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去拉住他:“下雪天地滑,你慢点,别摔了!”
“哼。”
外公斜眼看了一眼钟天正跟啊香,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是这样的。”
啊香连忙凑了上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看哈,今天晚上,我们在小卖部,询问了小女孩当时的情况,这个事情肯定很快就会传到章一飞的耳中,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他肯定会慌的,如果他的心理素质不够强,明天我们再去问他的时候,他肯定就会漏出马脚。”
这一点,算是一点心理学相关的东西。
人只要做了某件事情,一旦发现有人在关注这个事情,他的心里肯定会出现变化的。
所以。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给章一飞一点自己跟自己斗争的时间。
或者说。
需要等人把这个消息传给章一飞。
“第二点,你想一下,如果老章真的不是自杀,那么他的事发现场,肯定就已经被人给处理过了,事发当时现场那么混乱,能有的线索现在肯定还在那里,如果现场被他处理干净了,我们现在赶过去也是徒劳的,不会有任何的发现。”
外公也不是个老顽固。
啊香直接把情况给他解释了一遍,他略微思考一下也就想通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
外公抓着啊香的手掌,满是伤疤跟老茧的手掌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拍,有点托付的意思。
“分内之事!”
啊香郑重的点了点头。
……
另外一边。
章家。
老章的葬礼初步已经布置完成了,追悼会也正在逐步开始。
按照习俗。
虽然现在是大过年的,但是乡里乡亲的,还是有不少人过来帮忙暖场,坐在章家堂屋里设置的桌子上,烤火打牌抽烟嗑瓜子。
章一飞也没有闲着,一直忙合里里外外的。
门口。
刚才在小卖部打牌的一个牌友,圾拉着棉布鞋走了进来,看着正准备往里屋钻的章一飞,张嘴喊了一句:“一飞,你等一下。”
“啊?”
章一飞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人,迈着步子过来了:“杰哥,你怎么来了啊?来,这边坐着,我给你倒杯热水。”
说着,他把杰哥拉到桌子边上坐下,摸出一包精白沙来给他:“你先玩着?”
“不是,我过来跟你说个事。”
杰哥把香烟放在了一边,一本正经的看着章一飞:“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刚才我在那家打牌,正好遇到老彭去找麻烦,然后...”
杰哥开始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第四百章:很合理的解释
“嗨,这有什么的!那天我也没看到老爷子啊。”
章一飞听着杰哥把话说完,随即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彭老爷那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跟老爷子是战友,所以他在心里,直接就把我划判为凶手了,所以他去找事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那个什么外孙,可是警察。”
杰哥撕开香烟的包装,掏出一根就给自己点上了,他裹了口香烟,又紧了紧身子的黑色棉袄子:“你就不怕这个事情,他们给搞出什么幺蛾子啊。”
“警察?警察怎么了,他是警察,就能把白的给说成黑的啊,警察都是讲道理的啊。”
章一飞的语气依旧是毫不在意:“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大家都看着的,都可以给我作证的,老爷子自己想不开要这样做,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这也是。”
杰哥鼻孔冒烟的点了点头:“你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平时都是邻里乡亲的,你的人我们都知道,我们可以给你作证。”
“好,谢谢您嘞。”
章一飞伸手拍了拍杰哥的胳膊:“那你先坐会,我去里面忙了,回头你们组一桌继续玩,老爷子这几天这个事儿,还得你们大家帮忙暖一下场。”
“行。”
两人客气了两句,然后就离开了。
章一飞折身钻进屋里,脸上原本的笑容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
章一飞伸手摸兜,掏出一根香烟来点上:“警察?他什么时候有个当警察的外孙了啊?”
“爸。”
这时候。
门被推开了。
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把手里的行李箱放在了一边:“怎么了,看着面色好像不好,有事儿?”
这个人就是章一飞的儿子。
章也。
这些年一直在外地打工,有些年头没回来了,今年年底是要回来谈这个婚事的,谁知道路上给耽搁了,听到爷爷的死讯以后,连夜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没事。”
章一飞摆了摆手,帮他把行李箱接了过来:“小丽呢?”
小丽,就是章也即将要谈的结婚对象。
也是他们一个村里的,以前是小学同学,很多年没联系了,后面两人在外面遇到了,时间一久也就谈上了,原本的就是决定年底回来把婚事敲定。
“小丽先回家了,坐了一天车也挺累的,所以就让她先回去睡觉了,明天再说吧。”章也打开背包,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条软中华来:“喏,给你带的。”
“你上哪买的?”
章一飞扫了儿子一样,也没再说话:“你先睡觉还是?”
“睡不着。”
“那出去吧。”
章一飞从柜子上抓过一块白色的孝布,捣饬了一下往章也的脑袋上一套,拉着他出去了。
一夜无言。
……
第二天。
钟天正啊香特地让外公待在家里不要跟着出门,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往章一飞家走去。
农村里,办白喜,那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着的。
两人到的时候,屋子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外人。
“你们?”
虽然昨天钟天正啊香已经来过这里了,但是大家对这个人生人还没有很大的印象,只是觉得眼熟。
“啊,我们是来找一飞叔的。”
钟天正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彭得胜的外孙,来这里来的比较少,你们可能不认识。”
“哦。”
妇女一听这个,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
昨天外公在这里搞了一场大闹剧,自然不受人家待见。
“我找一下一飞叔。”
钟天正再次说了一句。
“别左一句叔...”
妇女话还没说完,章一飞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行了,别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我理解彭老爷。”
章一飞皱眉扫了眼妇女,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看向钟天正啊香:“我记得你们两个,有事?”
“哈,确实有点事情,想找你聊聊。”
钟天正扫了眼室内,然后看向室外的空地:“要不出去抽根烟?”
“也行。”
章一飞思考了一下,点头答应。
三人来到室外。
章一飞伸手摸兜,掏出精白沙来。
钟天正先一步掏出自己兜里的那没抽完的半盒子中华:“来,抽我的吧,这烟抽着还行,最主要的是,这烟有渊源。”
“呵呵,行。”
章一飞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香烟:“找我什么事?我爸的事情么?昨晚上小卖部打牌的牌友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了。”
“啊。”
钟天正愣了一下,跟啊香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对,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两人没有想到,章一飞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个问题。
不过这样也就好办很多了。
既然章一飞愿意直接说这个问题,那么就开门见山吧。
“我们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吧,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为了应付一下我外公那边,毕竟他们的关系,你这边也是知道的。”
钟天正斟酌了一下,简单的做了一下铺垫,然后直入主题:“那天下午,小女孩看到了你也出现在那条马路上,按照她的描述,你们应该是离着有一点距离的,但是也足够你看清他了。”
“那天你们因为章老这个住处的问题,就已经有不愉快了,他自己一个人出去,你难道就放心他么?再者,你当时应该看到他了吧?没看到他手里拎着东西?”
说话的时候。
钟天正的双眼就一直凝视着章一飞。
升级版的恶魔之眼也被发挥到了极致,试图捕捉他身上任何一个不对劲的表情。
“没有。”
章一飞摇了摇头,裹了口香烟道:“老爷子的性格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傻事来,老人家有不开心了出去走走,或者找个人说说话说一下这个事情,这个也很正常的,所以我也就没有在意。”
“至于你们所说的我看不到他么。”
章一飞抬头看向远方,微微的摇了摇头:“我有近视眼,具体多少度不知道,但是人只要隔得远一点,在我视线里就是糊的了,根本看不清。”
“这一点,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带我去做鉴定。”
第四百零一章:你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近视眼?”
钟天正闻言不由微微皱眉。
这跟他料想中有很大的区别,或者说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很合理。
非常合理的解释。
这个解释的真实性为百分之九十。
“是的。”
章一飞吐了口烟雾,略微沉吟了一下:“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没有看到他,为了这个事情我都后悔死了,如果我当时发现了他,那么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节哀顺变吧,可能冥冥之中早就已经有所注定了,对吧。”
钟天正略作宽慰了一句,然后继续开始询问:“那天你们商量章老的去处问题以后,章老出去了,你也出去了,请问你是出去干什么呢?有没有人可以给你作证呢?”
“这不是拜年么,鞭炮没有了,我出门买鞭炮去了。”
章一飞回答的很快,也没有任何的停顿:“大家都知道了,村里的小卖部无非就是赚取一个便利性的差价,他们家的鞭炮比下面镇上的价钱要贵个十块钱左右,我寻思着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下去买鞭炮了。”
“有谁可以给你作证么?”
钟天正自然的追问道:“但是那天你好像没有买到鞭炮?”
“是的。”
章一飞的视线停留在远处,自己说到:“我去的那家店的店主可以给我作证的,当天我确实就是去的那里,之所以没买到,因为搭车不到,上来这段路也挺长的,所以就没买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顺着马路一直走回来的。”
“好。”
钟天正裹了口香烟,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章一飞在整个询问过程中的回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他整个人的表情也非常的正常,在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不对劲,也没有明显的撒谎的肢体语言。
就在这时候。
屋里面。
章也从屋里面走了出来,眼睛泛红看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扫视着钟天正跟啊香:“你们是警察?”
“是。”
钟天正点了点头,随即打量起章也来。
章也,挺年轻的一个小伙,年纪看着比钟天正应该略小,打扮的很潮流很时尚,穿着一个黑色的羊毛混纺大衣,小背头往右边倒着,大有学习小马哥的风范。
也不知道他是习惯性的动作,还是受到了小马哥的影响。
他在站立打量钟天正跟啊香的时候,左手下意识的在旋转着右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
“你们哪里的警察啊?”
章也率先开口,眯眼看着钟天正:“你们知道什么事情么就过来调查了啊?我爷爷就是一意外,你如果要调查,我奉劝你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别一天有的没得的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里人怎么了呢。”
“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
钟天正抱以一笑,点了点头:“你放心,很快的就会过去的。”
章也似乎不接这一茬:“还没说呢,你们哪里的警察啊?”
“上南市的。”
钟天正停顿了一下,看着攻击性挺强的章也,示意啊香把带着的证件套了出来,手持着面向章也:“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看看。”
“哟,上南市,大城市的人啊。”
章也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笑了:“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你们真的要调查什么,就给我快速麻溜的解决了,多大的影响不知道啊?”
“好。”
钟天正凛然一笑,随即问到:“对了,事发当天,你在哪里?可有人证?”
“没点数了是吗?”
章也就不像章一飞这么好说话了,语气都犀利的不少,指着钟天正的鼻子开始叫嚣:“你踏马有个证件你就真的牛皮了啊?这是哪里啊?湘省!隔着你们上南市多远呢?你拿一个上南市的警察证件给我显摆啥?你还调查我,真把自己当个数了啊?”
“你说话注意点语气!”
啊香一见章也这么说话,极为护犊子的就跟着指责了一句:“不会好好说话啊?”
钟天正赶紧迈出一步挡在啊香的面前:“啊香,没事的,这话又不过分,大过年的这么一档子事情,又是小年轻的,有抵触情绪也是正常的。”
“你是女的,我不跟你说。”
章也颇有绅士风度的摆了摆手,压根不接啊香那茬,依旧剑指钟天正:“呵,你跟我在这里装什么呢!”
“行了,别说了!”
章一飞看不下去了,皱眉挡在了他们中间,歪头看向章也:“行了你,给我回里面去,都是乡里乡亲的,搞什么啦。”
章也活动了一下脖颈,冷哼一声转身进屋了。
临走前。
还不忘记深深的剜了钟天正一眼。
“不好意思,小孩子。”
章一飞笑了笑:“我来说吧,他昨天晚上刚从外面回来,刚进的家门,可能因为我爸这个事情也挺上火的,所以说话也没有什么注意,小孩子,语气比较冲。”
“我知道。”
钟天正一点头,再次给章一飞派了一根香烟:“昨晚上才回来的对吧?行吧,我知道了。”
“嗯。”
双方点了点头,然后各自离去。
从章家离开的路上。
啊香不免有些不开心了,吐槽到:“这个章也,说话牛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我就不信,他在外面跟别人说话也是这么说的。”
“好了好了,我的小怨妇,你看你现在这吐槽幽怨的样子。”
钟天正咧嘴笑着刮了刮啊香的小琼鼻,安慰到:“他这个情绪也是理所当然的,你想啊,本来老章自杀的这个事情,就让他们家在乡里乡亲中的口碑差了不少,难免会有人嚼舌根。”
“咱们现在又是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就上门问这个问那个,要不了多久这个风言风语肯定更多了,他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再说了,这小子估计混的也还可以,你看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我估计就要三四千,还有那金利来的腰带栓着,贼大气。”
钟天正略微调侃的说到:“行了,当事人咱们就已经问完了,咱们在去看看目击证人以及案发现场吧。”
第四百零二章:目击证人
两人今天的行走路线,钟天正在事先也是有过计算的。
先询问章一飞。
再去询问目击证人,也就是当时发现最先发现老章喝药自杀的人。
最后。
他们需要去到事发地点,也就是老章喝药的地方。
之所以这么规划。
是因为事发现场基本上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该留下的线索还会在现场,没有的线索也就没有了,倒不如先行询问有关的人,根据他们的描述再与现场对比。
昨晚上他们在小卖部询问小女孩细节的事情,不出意外肯定会有人帮忙传到章一飞的耳中,所以钟天正需要一晚上的沉淀时间。
他需要给章一飞一个自我斗争跟心慌的过程。
但是在今天的询问中。
章一飞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正常。
还有这个章也,表现的也没有任何的异常的地方。
他的反应虽然足够激烈。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他的表现也就合情合理了。
这种事情换做是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排斥他们的调查的。
……
十分钟以后。
钟天正啊香出现在一排老房子面前。
这一排的房子确实都很老了,还是那种年代很悠久的泥土房。
墙体都是用泥土夯制成大块的那种正方形,一层一层叠加上去的,上下两层,顶部则是瓦片。
还别说,这种房子有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保暖。
但要说坏处,那就是一大把了。
坚固性不好啊等等之类的。
像农村里的这种老房子,当初在修建的时候,那也都是一家挨着一家一同修建的。
这一排房子有足足有四户人家,一家挨一家。
现在政策越来越严格,用耕地来建房子的情况越来越少见了,宅基地紧张,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房子早就应该被拆掉了然后在原基础上重新修建。
之所以这一排房子还得以保留到现在,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它们的建筑方式。
当初房子在修建的时候就是一户挨着一户。
如果你要单方面拆除一户是不成立的。
你拆一户另外一户的墙肯定跟着也倒了,所以你也不敢拆。
这一排四户人家。
另外三户早已经就荒废掉了,根本没有人住,大多都是用来收干柴之类的杂物间。
钟天正啊香之所以来到了这里。
因为当时发现老章的人,就住在这里。
门没有关。
门口还残留着红色的鞭炮碎屑,应该是有人过来拜年。
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坐在里面,身上盖着被子围着炉灶烤火,整个人也就是那种很安静的状态,默默的看着前面发呆。
来这里之前就特地打听过了。
住在这里的是个得有八十多岁的老大爷了,在村里也是长寿的老爷了。
当初村子刚形成的时候,大家都是有点血缘关系的,随着分支越来越开,血缘关系也就越来越淡。
按照亲属关系来划分,钟天正应该叫他大爷爷。
大爷爷有四个儿子,很早以前就独立分出去了。
他现在就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
“大爷爷,你好呀。”
钟天正带着啊香走了进去,打着招呼。
钟天正跟他打招呼,彭老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应该是没有听到。
估计是两人进来,挡住了门口的光,大爷爷有感,这才转头过来看着他们两个。
大爷爷戴着一个黑色的毛线帽子,穿着厚厚的袄子,脸上很多老年斑,浑浊的双眼略微显得有些黯淡,他冲两人点了点头:“你们是谁啊。”
他说的是方言,幸好钟天正多少听熊小彩同志说过一些,所以交流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
倒是啊香。
只能在边上,像个憨妹妹默默的陪着笑脸。
“彭爷爷的外孙。”
“什么?”
果然。
老人家听力有些退化,只是侧着脑袋又问了一句。
钟天正只得靠近他的耳朵边,说话的声音大了几分,连续交流了好几句,总算把自己的亲戚关系说明白了,然后也就直接问起来当时的情况。
“啊,你说老章啊!”
一说起这个事情,大爷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又再次跟钟天正说了起来:“是这么回事的,那天下午,我闲的不知道干什么,所以我就出去转悠了,然后就在田里看到了老章,就开始喊人,后来别人听到了就过来了。”
钟天正顿时一愣,原本他还准备好好听一下的,谁知道大爷爷一句话就把事情给说完了。
“唉,老章也是个苦命的人,当时来我们村的时候,那是什么都没有,全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把一个家给支起来了,但是没想到竟然最后喝农药自杀了。”
老年人说话的机会很少,一般也不会有人过来跟他们说话,所以大爷爷一时间发表着自己的感慨。
“是是。”
钟天正摸出香烟,递给大爷爷一根,帮他把火点上。
他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问道:“您当时在发现老章的时候,还看到有什么其他的人么?就是附近啊周围什么的,或者有其他人走过路过。”
“没有。”
大爷爷小口的吸了口烟,摇了摇头:“我当时发现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不行了,离着我怕是也有蛮远的,整个人倒在那草垛后面,哀嚎着。”
“啊?”
钟天正再次一愣。
老章喝下的农药,虽然没有让他当场死亡,但是也足够让他半死了。
讲道理来说。
即便他喝完农药后没有失去意识,人的本能促使他发出痛苦的声音,但是哀嚎声应该也不大啊,如果声音够大,应该是被别人发现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
大爷爷是一个你在他面前说话,他都听不怎么清楚的人,他又是怎么听到这个痛苦的哀嚎的?
为了确定这个小问题,所以钟天正再次确认的问道:“当时你们离着有多远?”
“二十多米吧。”
大爷爷伸手比划了一下:“我那个时候刚从后山上下来,走在最上面的田埂上,他是处于中间位置田里的草垛后面。”
他这么一说,钟天正脑海里的画面就出来了。
大爷爷站在最高处的位置,看到了处于中等高度的稻田里的老章。
那他这个视角,岂不是视野很好?
第四百零三章:不讲科学的大爷爷
“您站在高处,看到了他,还听到了他的哀嚎声对嘛?”
钟天正跟着也伸手比划了那么一下:“那么你在这个过程中,确定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没得其他的人。”
大爷爷依旧无比肯定的摇头否认了。
“好吧。”
钟天正点了点头,无奈的冲啊香耸了耸肩。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听到他的声音的?”
大爷爷似乎是看出来了钟天正的疑虑,所以自己主动说到:“我跟你说啊,其实这几天啊,我就老早就有感觉了,咱们村里有人要出事,但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话怎么说?”
钟天正跟了一嘴。
“我不是年纪大了嘛,一天到晚也睡不了几个小时,晚上九十点钟睡着,到了三四点就睡不着了,所以我都会出去溜达溜达,去后面的田里到处转转,有几次我就看到了老章,在远处走,但是我叫他他也不回我。”大爷爷裹了口烟,探头看着钟天正,故作深沉的继续说着:“所以啊我估计,那不是老章本人的身体。”
“啊。”
钟天正打了个哈哈,眉头也皱了起来。
大爷爷现在这就越说越离谱了。
老年人,年纪大了,多多少少有点疑神疑鬼了,估计按照他的意思来说,他是看到老章的假象在外面走。
这不是扯淡么。
科学第一。
大爷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哎,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我跟你说真的,真是这样的,那几次,我起来出去溜达的时候,都能听到院子里面有狗在叫,狗的眼睛是不一样的,它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
钟天正自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去扯,跟大爷爷之间的交流基本上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也就准备离开了。
“对了,我还跟你说。”
大爷爷似乎没说出来,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跟你说,这老章自杀的前两天晚上啊,我听到了隔壁楼上老章的棺木那边有动静,我其实应该早就猜到是他了。”
听他这么一说,钟天正倒也是下意识的往边上看了看。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说。”
钟天正肯定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这个事情,接着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直接告辞了。
很多农村里的朋友可能都知道这么一回事。
小的时候,肯定都看到过。
自己爷爷奶奶那种老式的房子里,楼上肯定都会放着一口棺木,那是他们为自己准备的,甚至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时候,有些胆子大的人会钻到里面躲起来,这样别的小朋友都找不到你,因为大家都不敢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大爷爷家里出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钟天正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香烟,顺便捋了一下大爷爷刚才说的话,把两人大致的对话说给啊香听。
“大爷爷这个就是封建迷信啊。”
啊香同样也是不认同大爷爷的观点的:“我们跟他说话他都听不清楚,更别说听到隔壁楼上有声音了。”
这种土房子,砖块都很厚很大的一块,隔音效果那肯定是没得说的。
他怎么可能听到隔壁楼上的声音。
“嗯。”
钟天正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视线转而看向这一排老房子。
大爷爷住的这户隔壁,就是老章以前的老房子了,站在这里看过去,能看到楼上外露出来的干稻草,应该也就是用来储存杂物的。
房子的门这会是开着的。
估计章老去世以后,章一飞叫人来这里搬走了楼上的棺木。
“我们再去事发现场看看吧。”
钟天正把手里的烟头掐灭,然后领着啊香往后面走。
……
湘省。
东南西三面环山,中部、北部低平,形成向北开口的马蹄形盆地,境内山地约总面积的一半。
平原、盆地、丘陵、水面约占一半。
钟天正他们这里,就是属于那种丘陵地带。
彭家村这个村庄,每家每户修建的房子也是那种高高低低,顺着地势而修建的。
从居民区往后走十几米,就是地势逐渐上升的状态。
大大小小一块块水田高低分布着,类似与贵省那边的梯田,但是又没有那么的整齐。
这边的水稻大多也只中一季,所以冬天的时候,水田里基本上都是干的,水稻就地收割,把谷子打下来以后,剩下的稻草捆扎在一起,直接就堆在一起垒砌成草垛。
两人以前以后行走在通向上面的主干道。
田地里。
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把周围都覆盖的白茫茫的一片。
“就是这里了。”
往上面走了大概十五米左右,钟天正按照之前村民给出的信息,来到一块稻草田里。
这块地方,雪地里很多深深浅浅的脚印,应该就是之前章老被人发现以后,大家赶过来把这里给踩踏了。
“呼。”
钟天正伸手对着掌心哈了口气,开始打量起这个草垛来。
草垛的高度大概在一米五左右,上面覆盖着的白雪很均匀,说明没有人动过。
紧挨着草垛的边上,有一块地方都很浅,应该就是章老当时倒地的地方。
“这个时候要怎么勘察现场?”
钟天正在打量现场的时候,还不忘记歪头看向啊香,开始考验起她来:“啊香同志,please你回答,你会怎么入手。”
“……”
啊香立刻投过来一个深深的白眼。
现场勘察可是啊香的弱项,尤其是这种雪地,上南市下雪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而且下的雪也都很浅,更别说让她来勘察雪地了。
“说说看嘛!”
钟天正漫不经心的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开始打量起周围的地势来。
这个位置。
视角有点古怪。
从这个位置直接看过去,正前方是被前面挨着马路修建的一栋房子给挡住了的,这栋房子处于半完工状态,应该是没有人的,而只有往右边转四十五度,视线才变得广阔。
换句话来说。
这个地方隐蔽性很强,村庄那边往这边看,根本看不到这个地方的情况。
除非有人从后面的高处往这边看,才能看到这里,但是大过年的,没有人会去上面高处的田地里。
章老是自杀。
他怎么给自己选了个这么隐蔽的地方?
无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