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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胆大王     都市神罚机构txt下载     都市神罚机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负起责任

    回到了大山深处的河流边,玉藻悲伤的大哭了起来。

    失去了爱人那是多么的痛苦啊....

    就好像要用眼泪淹没这个世界一般,持续不断的哭泣。

    这就样孤独空虚的过了很长时间...

    数十年后、玉藻突然想到。

    爱人已经死了、但是,将他杀死的人还活着。

    玉藻为了向村民们复仇、再一次回到了村子。

    她看到和青年一起居住的家被烧毁了。青年的痕迹从这个世上完全消失了。

    她深爱的青年,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玉藻流下了血泪并诅咒着这些村民。

    她化为了充满憎恶的妖怪,九尾狐。

    对村民的复仇可以说是残忍至极。

    最先杀死的是想逃出村子的村民...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吓得不敢动弹。

    接着每晚杀死一人。死者的肝被当作野兽的饵食。

    简直就是一副血色的地狱绘卷...

    每晚都会响起村民的悲鸣、整个村庄都化为了血海....

    但是她的复仇并没有完成到最后。

    发觉了村庄异变的高僧出现了。

    高僧大喊一声:“觉悟吧!”

    用注入了阳之气的弓射出了箭矢、将九尾狐退治了。

    村子被拯救了。 高僧将九尾狐埋葬了,就算这样高僧的心还是很沉重。

    不出几日后,那高僧便被九尾狐诅咒,不在人世了……

    这是鉴铭听铃兰讲过的,九尾狐玉藻前的故事,只是…………从酒吞嘴里讲出来,好像有些细节的地方并不大一样。尤其是结尾的地方,那高僧竟然不久后便死了……?

    想到这里,鉴铭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

    “今晚也不早了,祝你有个好梦,再见。”

    月光打在酒吞那俊朗但满脸是血的面庞上,酒吞推开大门,往地上吐了口血水。慢悠悠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一阵铃铛清脆的声音从远到近,这就是鉴铭昏过去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鉴铭!鉴铭!”脸上还挂着泪痕的银铃拿起手机,拨打了青山的电话号码。

    随后,赶到的青山给鉴铭做了临时包扎处理,就在夜幕下,背着鉴铭回到神社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今夜,每个人的损失,都是惨重的。

    已快到黎明,事务所一楼,三楼的玻璃全部破碎,其内部构造也是一副地狱绘卷。

    街角的长椅上坐着一位身披天青色外披的美丽女子,眉心间的朱砂痣是她的特征。

    “一问而二和。”

    “三更徒四壁。”

    “五衣见者,六道超脱,”

    “七星集散,八荒聚合。”

    “乃为九道阴影。”

    知音念念有词的,念着无人知晓的诗句。

    易数中,七为正,九为变。

    “九个思绪静待天明。”

    知音好像想通了什么,站起身,没人知道她要去哪,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因为她没有迈开脚步,而是直接在黎明天青色的微光中凭空消失了。

    翌日。

    光正的脚步很沉重的走在街上。

    他听青山说过了昨晚发生事情的始末之后,心情就一直很沉重。

    而他脚步沉重的原因,则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拉开大门,出门迎接的是一位发色发灰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皱纹暗示着他的年龄已过半百。

    那中年男人双手塞在袖子里,对着光正欢迎道:“来了啊,本家的人都在里面等了,随我来吧。”

    光正在玄关脱了鞋,又动手摆正,将鞋间对准了大门的方向后,才随中年男人进入房间。

    屋里坐着五个男人,他们的年龄都不相同,体型也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面相凶恶,有的一脸横肉,有的脸上还有刀疤。

    光正走到他的坐垫前,先用左膝按在膝盖上,又将右膝随左膝摆在同样的位置,慢慢的跪坐了下来。

    五人正中央的人看起来身份最高,开口了:“德川,这次叫你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吧?”

    光正微微低下了头,正言道:“是!”

    那人吸了一口烟,又仰头吐了出去,眼睛看着天花板,没有看着光正道:“你是因为父母死去,组里照顾你,才给你这个位置的。”

    顿了顿又道:“现在,给组里闹出这么大的损失……你要怎么负这个责啊?”

    果然事情的发展向光正最糟糕的想法那样发展了。

    本家的人打算把自己组员全灭以及夜总会失利的账全都算在自己的头上。

    在来的路上光正就在脑中模拟了千万种会发生的情况,这就是最糟糕的一种。

    因为千说万说,对方也打算让自己背了这口黑锅。

    此时,只能谨言慎行。

    “这次的责任全部在……”

    磅!

    光正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男人拿起巨大透明的玻璃烟灰缸,对着光正的脑袋就是狠狠的一下,砸的那烟灰缸都碎裂开来。

    光正躲不开这一下吗?不,他是不能躲这一下。

    那男人接下来咆哮道:“德川!叫你去运营夜总会是给你的面子!叫你管理组织是你爸爸的衣钵!现在组织的组员没有了,夜总会的客人也都吓跑了,你对得起养你的组吗!?”

    “你无话可说了吧!?”

    咄咄逼人的说话夹杂着吐沫,就对着光正谩骂不止。

    光正没有机会解释,也没有机会还口,刚才那一下,实在是打的他有些神志不清。

    就在光正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的时候。

    中间的男人说话了:“德川啊,我与你父亲昔日也有些矫情,本来,犯了这么大的错,是要切两根手指的……”

    又瞪了一眼拿烟灰缸砸光正脑袋的男人道:“不过看了刚才那一下也砸的不清,既然你有心认错负责,那组里就给你一个机会……”

    光正心知肚明这是关照自己的说话,急忙接道:

    “是!本人德川光正,愿意接受这个机会!”

    “哼。”男人冷笑道。

    “那你就要给我们寻一个东西回来。”

    光正一直低下的头猛的抬起,脑门正中间还有鲜血在往下流淌。

    “是什么呢?”

    中间的男人吩咐别人再拿一个烟灰缸来,点了点手里的烟灰。

    “面子。”

    “被人这样袭击,甚至连手下的场子都给掀了,不抱一箭之仇,黑道的面子可挂不住。”

    “不管敌人是谁,给我找出来解决掉,还我们一个面子。”

    “你的组就是负责这个的,做得到吧?”

    光正听明白了老大的意思,又沉下头去,右拳砸地道:“是!”

    那中间的老大挥挥手,示意光正可以走了。

    光正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全程一眼都没有看用烟灰缸砸他的男人,转头便准备离开。

    那个男人却对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乐意道:“老大……就这样……让他走了?”

    光正理都不理,此时已步行至玄关了。

    老大与那男人四目相望,示意着他自己的决定。

    那男人有些退缩但仍有抵抗的意志,双手捏紧了自己膝盖上裤子的布料,跪在地上正色道:“那夜总会是我们重要的经济来源!如果那钱断了,那……山的开发和建筑经济就……”

    老大点了点头,语气好似无奈道:“是了是了,老夫知道你一心也是为了组里好,没有为难他的打算,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那孩子的父母死去的时候,情况和现在差不多,我们就不要再给他添油加醋了。”

    说到这里,男子终于放弃了,紧握裤子的双手也舒缓下来,只得低下头,留下一声长叹回荡在屋内。

    光正迈出了门,掏出怀中的手巾,一边走一边擦拭着头上的血迹。毕竟。

    这样走在街上怎么说也会吓到贫民百姓。

    一边走一边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果然,现在光正最先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与佐藤汇合。

    佐藤从自己接管组织开始就一直常伴在自己身边了,如今组里的兄弟都不在了,可以依靠的人便只有佐藤一个。

    想到这里,光正的脚步渐渐加快了,甚至从小巷里穿行,想着抄近路,越快越好。

    “老~哥~这么急~去哪啊?”

    一个女声由光正后方响起,明明光正没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却能听得到声音。

    这不得使得他毛骨悚然。

    光正猛的转过身去,果然……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但刚刚那个声音距离自己很近!几乎伸手就能够到的近!

    正当光正准备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我在这里啊~老哥~”

    那声音妖媚且不怀好意,可那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声音仍在自己的背后,且是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难道声音是从他背上传来的……那又怎可能了?

    杀意!与其说是杀意,更像是集中的意识,是人作为动物,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光正知道那威胁来自身后,他对自己的身手也一向颇有自信。

    可刚刚被那分家的男子一烟灰缸爆头,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脚先动了起来,身体却没有跟上上半身的反应。

    一张血盆大口正在渐渐接近光正的后脖颈。

    此时已再避不开,难道光正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父母的梦想还没有实现,自己要保护的部下也几乎全部失去,现在连自己也要完蛋了吗?

    不,命运自有它的选择。

第四十七章 母亲的天分

    一阵不符合现在紧张场面的卡通音乐响起。

    一粉色衬衫在小巷中明亮的格外显眼。

    一长刀由光正后脑勺随风而至。

    来者正是·北村一心。

    刀柄不停闪烁着奇怪的光芒,白银的刀锋从下而上阻断了那准备袭击光正的不祥之物。

    是一张嘴……有着圆滚滚的身子,一张巨口就那样漂浮在空中,差点被刀刃砍中,轻飘飘的向后飘了过去。

    这就是为什么光正会在背后听到声音的原因。

    看到这一状况的光正惊魂不定的连忙道谢:“感激不尽!”

    一心拉了拉帽檐,行了一个非常古老的礼仪,眼睛仍盯着那漂浮在空中的巨口道:“你还有要去的地方吧?这里就交给在下……”

    本来的话两人一起应该更能占到优势,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就算留下也只是拖后腿而已。

    已到过谢,光正转身就准备继续赶路。

    可那声音再次留住了他的脚步,这次……那女人的声音从自己的前方出现,而与那声音一同,一个身穿红色和服的女人也站在了他的身前。可那女人的脸上,却没有嘴……

    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别急着走啊,两个人一起来吧……”

    榻榻塌,木屐快速的敲动着地面。宽松的长裤一点也不干扰一心的行动方式。

    途径光正身边,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就继续往前走。”

    随后再次把刀鞘中的太刀拔出,剑路由右上方斜面砍向左下方,这招的名字叫做。

    【穿袈裟】

    凌厉的刀招在小巷中划出一道轨迹,但看一心那外翻的手和挥刀的架势,这招应该还伤不到那无嘴的女人。

    果然,那女人侧身靠墙,一眨眼的功夫便躲过了这一刀招。

    但一心的目的并不是斩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光正随刀招的痕迹开始跑动,正好在那无嘴女人靠墙的时候从小巷内突破,转眼,已跑至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了。

    “哎……?走掉了。”

    无嘴女人仍面向着一心,声音也是从她身上传来。

    一心背后那面团一样的东西上,嘴巴开口说道:“这样好吗??我们可是有两个的啊。”

    无嘴女人捂着自己本该有嘴巴存在的位置笑道:“呵呵呵……两个人我也可以接受就是了。”

    一心看了看前面的女人,又看了看后面的面团,用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捏起帽子,朝天一丢。

    随后对着女人轻蔑道:“在下一人……就足够了。”

    言语中尽是轻蔑的口吻,可一心脸上的眉毛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

    对方说的话很在理,现在已经是一对二的局面,即使对自己身手再有自信也好,在这个前后夹击的状况下,可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再加上刚刚让光正离开的那一刀,估计已被对方看破,不会再让自己轻易的突破这包围网了。

    “小哥,仔细看上去脸还挺俊俏的吗。这样杀掉就太可惜了。”

    “嘻

    嘻嘻嘻嘻。”

    面前的女人和后面的面团开始相互聊天,看起来他们也注意到了一心的紧张。已在施加心理压力了。

    要逐个击破,就是现在。

    一心一脚踏前,双手握持刀柄,平举于右耳边,这是十分常见又好用的侧构式。

    随后左手向下拉,右手向前推,在虎口与拳底中产生的巨大扭力就把那还发着光芒的太刀快速翻转,水平砍至那无嘴女人的面前。

    可那女人好像料到一心随时会攻击一般,立刻蹲下躲过这横刀,与此同时后面的面团也向一心的背后扑杀而至。

    残心,那是在和之国的武术流派中经常出现的词汇,其意义所指的是在一次的攻击之后调整姿势,平稳呼吸,准备接下来的一击。这个在一击之后,进行自身调整的行为,就被称之为残心。

    既然已拿这如此长刀随身挥舞,那一心自然也早已掌握了这残心的奥妙之处,只是……眼下的情况,背后仍有危险靠近,根本没有施展残心的机会,那突然袭击对方的一击又去的太尽,一心可会有危险了?

    不会,因为一心不是普通的用刀高手。

    且一心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用刀高手。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用刀高手。

    眼看自己那横刀去式未尽,背后又有危险而至,一心松开自己握住刀尾端的左手,再狠狠的用力拍下,立刻翻转了刀的轨迹,再以左手抓稳刀把,双手的拳底相碰,利用杠杆原理,飞快的将刀身横扫至身后。

    【旧阴流·燕反!】

    可那刀实在太快,去势太尽,还没等那面团跟上,就已全力扫过,只擦伤了一点点皮而已。

    没能占到便宜,一心有些心急,感觉和对方聊天已缓解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的战况。

    他刀尖垂落对着地面,看着眼前刚刚站起的女子道:“我知道你的事情。”

    那女人双手合十放在脸边,做出一副可人的样子,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哦?好开心啊~知道多少?”

    一心眼睛一闭,再缓缓张开,在这个过程中仿佛于自己脑内拼凑了一些零碎的记忆。

    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的黄昏。

    “一个女人的刹车失灵,副驾驶上还坐着自己刚刚产下三个月大的儿子,就这样直冲进了河里。”

    那女子听了这话之后左手扶着脸,右手抱着肘饶有兴趣道:“嗯哼~”

    一心见身后的面团也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便继续说:“但我觉得那根本不是什么刹车失灵。”

    那女子听后头一歪道:“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当时新闻上报道的是那女人由于孩子的死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说到这里一心又顿了顿观察对方的反应,那女人把扶着脸的手轻轻放下,垂落在了身旁。

    “其实震惊的人并不是女人,说不出话来也是另有原因……”

    嘻嘻嘻嘻嘻,女子讥笑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

    “完全正确。”

    听到自己的推论被对方证实,一心已明确了眼前无嘴女人的真实身份……想到这里,一心不禁

    一阵心痛欲裂。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如今正如自己所想已变成了异形的非人之物。纵使对方早已不再记得自己,自己也记得那年庙会亲手买给她的鲜红和服。

    二口女,那是都市传说中才存在的妖怪,听闻是母亲杀死自己的婴儿后,会被婴儿附体,婴儿的嘴巴会长在母亲的身上,从而不断的进食来侵蚀母体。最终惨死收场的妖怪,可眼前一心的妻子于那传说有着明显的不同。

    “为什么……把孩子杀死了?”质问的语气,一心现在心中的悔恨,不甘,痛苦,已快接近忍耐的边缘。

    女人的眼睛却变得温柔起来,面带红晕道:“因为……就算你说我不配做母亲也无所谓,可能我就是没有作为母亲的本能吧。”

    “孩子真的是拖油瓶一样的存在,他会闯入夫妻的二人生活中,会把一个人的爱分成两份。”

    “会消耗额外的资源,需要大人一直在身边照顾。”

    “就算是想要改嫁,带着孩子也难以找到对象,就算有,也不会爱戴这个别人的孩子。”

    眼睛高高的从小巷楼与楼的缝隙里看向天空。

    “所以,我让他解脱了。”

    “没有经历任何的苦难就度过了这一生,我也算得上是个伟大的母亲了。”

    一心看不出女人的表情,但他本能的感觉到面前的这个杀人凶手仍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自满。

    想起妻儿在一夜之间消失,抱着枕头在床上痛苦,曾经的自己。

    愤怒的感觉涌上心头,把他心里的其他感觉全部顶开,但他仍能控制得住自己。

    想起妻子曾经的笑容,愤怒的感觉渐渐从心头退去。

    “我也这么觉得。”

    平静的一心若无其事的说出了欺骗他人的违心话。

    “孩子什么的……要是不曾降生到这世上便好了。”

    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没有嘴的女人显然是没有听懂。

    她随之笑道:“什么嘛……小哥,咱们还挺合得来的,你也长得满俊俏的。”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啊?就算是宅男咱也可以接受的……”

    说罢后退一步接着说道:

    “哦呀,差点走进你的攻击范围,怎么样,我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哦?”

    听到这里,一心终于还是难以按压自己内心的愤怒。

    木屐猛的踏地,双脚一同用力飞射而出,本来冲着地面的刀尖刀光一闪,手腕空翻用力挥出,由下而上的一击上挑随之挥砍而出。

    想不到没控制好机会的人竟然是一心,二口女早已控制好了距离,在这个距离下,无论一心的刀有多快,都万不可能伤的到她一根汗毛呀!

    在这个距离下,还是如此普通的刀招,根本用不上后面的肉球支援,二口女一个转身便躲掉了那由下至上的一击,随后,她后脑勺的地方,愣是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已蓄势待发了!

    原来,她一直就是用这里在发出声音。

    这一时冲动的后果已快威胁到一心的生命。

    正所谓,心要是乱了,剑也会随之而乱。

第四十八章 愿得一人心

    但一心的心始终如一,并没有乱。

    自从七年前自己失去妻儿之后,已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心乱。

    眼下那血盆大口已从正面袭击而来,一心身子往后一缩。

    随即把上挑立刻改为下劈,当场就把那二口女的胳膊卸下一根啊!

    明明是全力击出的上挑,怎么会来得及变成下劈呢?一般人可能无法理解到其中的奥妙吧。答案,就在肩膀,使用肩膀的肌肉可动范围增加威力,只需要一个翻手,就可以将全力击出的上挑立刻转变为下劈。这招的名字就是……

    【旧阴流·鬼反】

    二口女胳膊被当即卸下,袖口黑色的粘稠物质不断喷薄而出,口中也发出痛苦的惨叫。

    随着惨叫声不断慢沿,身后的面团也有些不知所措,眼下,正是追击目标的好机会。

    可一心并没有这么做,就算已不是自己曾认识的那个人,看到那副模样受伤,果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一心用虎口托住刀刃,顺着刀鞘把刀纳了进去,随后别过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伤害别人了。”

    如果曾经的妻子已不记得自己,不再伤人,就这样活下去,那也许也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惜…………二口女并不想领这个情。

    背后的面团咆哮道:“仁慈,是胜者的权利啊!”

    二口女也随之近乎发狂,咆哮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亏我还喜欢过你!,你却不知好歹!看我杀了你!”

    说罢,二口女平地跃起,以大头朝下的姿势,用那背后的巨口从上方旋转袭击而来。

    背后面团也张开巨口,飞扑而至,眼下,真正是前后夹击的完美配合。

    “唉……”随着一声叹息,一心迈开右脚,后伸左脚,那姿势像是马步又不像是马步。

    左手虚握着刀鞘,右手张开,放在刀柄的正上方五厘米处。眼睛目视着前方正向自己飞来的一张巨口。

    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曾经与爱妻冬天爬过的雪山,秋天赏过的红叶,春天看过的樱花,夏天游过的海边。

    曾有人说过,要么在愤怒中沉默的归于平静,要么在愤怒的边缘无法忍受而爆发。

    一心已愤怒过,一心已沉默过,一心已平静过,现在……一心已要爆发了!

    “十分抱歉,在下一生所爱,唯独已逝亡妻一人已。”

    那力量宛如力拔山河之势,那速度犹如晴空霹雳的闪电,一心右手拔刀,那速度太快,就连刀鞘内的电子原件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放出那熟悉的动漫歌曲。

    【旧阴流·一之太刀】!

    只有斩风声和铿锵的金属摩擦声,以及随后而至的斩开骨肉才有的削击声……

    刀出鞘后已瞬间挥舞至身后,已不是一刀两段,一心这一刀……就把眼前的旧识和身后的骨肉一刀切成四段了。

    看着眼前正化作灰烬的,曾经自己最爱的人

    。看着身后已消失不见,自己还未能疼惜的人。

    一心把刀收起,捡起了地上的帽子,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令自己悲伤之地。

    今天,这座和平的国度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与此同时……光正已赶到神社与佐藤汇合了。

    光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除了确实十分着急之外,刚刚的死里逃生也让他显得更加疲惫。

    佐藤见了这样的光正十分担心道:“没事吧?被本家那边为难了吗?”

    “哈……哈……那边……没事,比起这个,我现在有些线索了,鉴铭他们怎么样……?”

    光正气喘吁吁,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先询问鉴铭他们的安危。

    佐藤神色面带哀愁道:“不太好,他现在还在昏迷状态,总之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光正松了一口气,呼吸也没有那么的急促了。

    “那就好,毕竟这样的伤口,到了医院可不好解释。”

    说到这里,光正把一支手搭载了佐藤的肩膀上。正色道:

    “二郎,跟我来吧!弟兄们的仇,就由我们来报!”

    佐藤听了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被稍微震惊到,但随后又面带微笑的把自己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那光正的手上道:

    “天涯海角,伴君同行。”

    一旁的铃兰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凑过来询问道:“二郎,你要离开这里吗?”

    佐藤点点头道:“嗯,这次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那……把这个也带在你身上吧。”说罢,铃兰从赛钱箱底部拿出了镇压神社的圣弓,那弓由桃木所制,尾部还有几根羽毛装饰。

    “那如果这里被袭击了……”

    佐藤对这里的布防依然心存疑虑。

    “你拿去吧,除了你这里也没有别人会用这弓了。再说,这里有我和青山道长在呢,你可别小看我了啊?”

    佐藤已不再对自己青梅竹马的好意再三推辞,接过弓,便准备和光正一同离开了。

    “替我照顾一下家中的母亲,我几天后就回来。”

    黑色轿车渐渐远去,铃兰也回到神社内,她看到屋檐下有一个人,靠在围栏上,单手撑着下巴,眼睛望着天空中飘过的云。总感觉……给人一种忧愁的气氛。

    这个人就是青山。

    一夜之间的变故,就让青山感到忧愁,自己是其他两人工作上的前辈,本来就有一种自己是队长的感觉,现如今鉴铭失去一臂且昏迷不醒,圆善仍下落不明,自己就是唯一的可用战力,想到这里,青山又一个人陷入了苦恼之中。

    “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吗?”

    铃兰走上前,亲切的问候着正在望天长叹的青山。

    青山转过头来,一点都不掩盖自己正在担忧的事实。

    “嗯……听圆善和银铃说,鉴铭和圆善没能击败的敌人还在外面逍遥法外,不知道……如果来了的话,我能不能战胜他们,能不能保护你们……”

    噗呲。铃兰笑出了声。

    青山十分不解,毕竟自己这边是很认真的在苦恼的。

    铃兰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忙解释道:“青山道长,你怕死吗?”

    青山立刻答道:“当然不怕,既然走在这条路上,又有

    谁会贪生怕死呢?”

    铃兰笑嘻嘻的继续解释道:“那就对了,死没什么好怕的,死之前你还没有死,死之后你就没法怕。”

    言下之意,就是叫青山不要去害怕和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青山明白了铃兰想要告诉自己的道理,心里舒缓了不少,但他的心里还有一丝丝的担忧。

    毕竟,在注定的幸福即将到来之时,那些等待的时间也一定是幸福的,反之,在等待即将到来的痛苦之时,那些等待的时间也一定是充满了痛苦的。

    “鉴铭伤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青山说出了现在心头最令他担心的事情。

    铃兰则微微一笑道:“龙鉴铭的话,青山道长你无需担心啊。”

    青山不解,等待着铃兰继续给他解释。

    “鉴铭先生的灵力总量十分庞大,伤口的愈合和止血都比常人要快了很多,而且……”

    “而且什么?”看铃兰语气有所犹豫,青山忙追问道。

    “而且鉴铭先生应该是有力量强大的守护灵守护的。”

    “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他的,估计再过几天就能醒来了吧?”

    守护灵……?难道眼前的女子知道有小白附在鉴铭身上?看这个样子,对方应该并不简单。

    “这样啊……”青山不再向看铃兰的方向,又把脸对着天上飘浮的白云,不过现在,他脸上已没有了忧愁的表情。

    与此同时……在城市边缘的山中,一个光头正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看来他出了不少的汗。

    圆善昨晚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备好了这几天的干粮,现在正在寻找本地的寺庙,他想在适合自己的环境中,重新开始自己的修行。

    夏日的阳光格外的毒辣,推开几根杂乱的树枝,满头大汗的圆善终于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此处是一处已荒废已久的古寺,这种建筑这在这个科技发达的现代很常见。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对本就心中有佛的圆善来说,这样的环境早已足够了。

    圆善叨扰此地,打算先进去内里,把佛堂地上的灰尘清理,再顺便纳个凉。

    迈开步子,一步……两步……之后他就停住,再也没动。

    为什么?因为他感觉到了压力。来自本能的压力。

    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有时会有路人,在任何环境下,也会有完全不认识的人,为什么是不认识的路人?因为你已确认过他们的长相,和你记忆力的数据并不相符,所以他们是路人。

    用什么确认他们的长相?用看的,但是……一直盯着别人看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在各种场合下,被人看着就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大多数的人在街上都会偷偷的看别人,再迅速的将目光移开。

    有些人会因为单单的几句:你瞅啥?

    瞅你咋地?

    而发生口角,甚至拳脚相向。甚至有因此越演愈烈而闹出人命的情况。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人的视线会带来压力,而人们有本能的感觉到这压力的能力。

    现在的圆善,就感受到了几十人在盯着自己全身,上下打量。

第四十九章 各自为战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圆善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是山中的野兽?是狼群?是山中的村人?

    不管是谁,圆善都不敢怠慢。没有在再进一步,开口道:“各位施主,小僧只是路过此地,借这寺里清修几天便会自行离开,若有冒犯,还请施主原谅。”

    委婉又礼貌地说话,可并没有人出来回应。

    圆善见了这个状况,也太好行动,既然对方没有给出回应,那就由自己再前去探个答案吧。

    圆善迈步想向前继续走,可……自己迈出去的那只脚,怎么也落不着地。仿佛脚下有一堵无形的墙。

    退……?退也退不了,身后也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准确的说,现在他已保持着这个姿势,动弹不得了。

    怎么回事?难道有神佛显灵,不让圆善离开,也不让圆善进去了?

    思前想后,圆善的笨脑袋也没能想出一个答案,只感觉那几十双眼睛的主人还在盯着自己看,转眼已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圆善感觉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瘙痒的感觉,那瘙痒随之从脖颈到后背……看来是有虫在山上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自己的衣物上,现在已爬进去了,这背后传来的感觉……还不是一般的小虫。

    那感觉像是一只手指般粗细大小的蜈蚣……但这蜈蚣的头部却很大。

    圆善现在的感觉肯定十分难受,瘙痒难耐不说,一般人谁会让这样大小的虫子,和自己有肌肤之亲呢?

    可他现在是一动也动不了,就像是一直已活了千年的老王八。

    感觉那蜈蚣已渐渐爬至自己腰间,圆善一时半会也动弹不得,干脆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回忆起自己来这里本来的目的,心中念起自幼便可以背诵的经文,不再去理会那身体上的瘙痒。

    可就在这时……一阵声音又打断了他在心中背诵的经文,嗡嗡嗡……是一群飞虫……而那飞虫的类别……想必也不言而喻了。

    虫子的大小,很大程度上是由虫子所在区域的氧气密度所决定的,平时住宅区,一般是不会出现什么巨大的飞虫的,但在这种植被繁茂的树林中……日日夜夜经过光合作用,植物们所释放出的二氧化碳,就让这里的昆虫显得大了不止一圈。

    眼下,好几只拳眼那么大的蚊子,已经对着眼前这顿“美食”磨刀霍霍了。

    吵杂的飞翼振翅声就充斥着圆善的脑内,但这只持续了一会……因为……他们已吃饱了。

    圆善那本来光滑的头上,现在已是凹凸有致了……

    苦,圆善心里真的很苦。可又说不出。

    唉……?好像能说得出。

    因为圆善发现就算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但嘴还可以说话。

    “不管是谁,让俺不能动弹,起码,先告诉俺为什么啊!?”

    圆善欲哭无泪,这孤独的深山里,四下荒无人烟,自己也能遇上这种怪事。

    可能对方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从寺后的草垛中现出身来。

    圆善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的余光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里根本就没有几十个人存在,这里有的只是一个人,不,不如说,那能算是人……吗?

    圆善的视野一

    角,出现了一个浑身穿着破布,千疮百孔,满脸风沙的男人。

    那破烂的布条的缝隙中中,手臂上,竟长有无数只眼睛,咕噜咕噜的翻转,正紧盯着自己的位置。

    那男人开口了。

    “既来之,则安之。”

    言下之意,便是要圆善做这里蚊虫的食粮了。

    如果是原来的圆善,可能会放弃抵抗吧。

    如果自己能够成为这里草木的一部分,也算是修了福报了,已不用再承受世间苦难,就这样随风而去了吧。

    但现在的圆善便不会这样做,他还有想做的事,他还有等他回去的朋友,他还有没能拯救的人。

    “你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你想做的事吧。”

    鉴铭的说话又从心中想起,圆善已要反击了,可眼下这无法动弹的状态,圆善要怎么反击了?

    就算身体无法动弹,只要嘴巴可以动就足够了。

    “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

    “西方广目天王·毗留博叉”

    请助小僧一臂之力吧!

    话音刚落,圆善的身上仿佛有光芒闪烁,但那光芒太过短暂,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消失了。

    张开的手指再次握拳,松开之后又再次握拳。

    圆善通过自己的诚心祈祷,现在身体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身有百目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并不是很吃惊。

    只是闭起了眼睛,好像若有所思一样,吸了口气。小声呢喃道:“少主,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

    终于似是下定了决心,准备和圆善进行战斗了。

    “俺不知道施主和俺有什么恩怨。”

    “也不知道施主有什么样的理由要与俺兵戎相向。”

    “但既然施主对俺抱有敌意。”

    “那俺迎战便是。”

    察觉到这开战前焦灼的空气,圆善已不是以前那个无论如何都避战且任人鱼肉的老实和尚。

    现在他就有战的理由,很适合他不聪明的脑袋,那理由也十分单纯。

    【你要战,我便战。】

    双方都显露出了明显的战意,战斗一触即发。

    先行动的,是圆善。

    圆善手直接摸向怀中的念珠,准备进行攻击。

    可他的行动却停止了。

    百目妖双臂一开,两肋下黄雾弥漫,百只眼睛金光四射,使圆善向前不能靠近,往后不得后退,就象罩在无形的光网之中,一瞬间,圆善又动弹不得。

    但此时的圆善并非一个人在战斗,他身上,还有广目天王的加持。

    无法行动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瞬间,纵使那百只眼睛照的自己疼痛难忍,圆善也用自己那坚定的意志握紧了手中的念珠。

    “庵!”

    一声大喝随着念珠中传来的清澈水流声直接传入那百目妖的脑中。

    顿时,那百目妖胸前的,腹上的眼睛有大半都闭了起来。

    这佛音入耳,就有着使人行善的奇妙作用。

    百目妖没有因此而感到退却,反而更加勇猛起来,撕开身上的衣衫,下半身也不再是人的双腿,而是化作了千百节肢的巨型蜈蚣。

    “你也和那些有眼无珠的家伙们一样,看老夫我挖了你的眼睛!”

    说罢就直冲圆善而来。

    圆善那粗壮的眉毛随之聚拢,之后双臂抱紧头部,深深的蹲了下去……似是……防守?

    难道圆善现在抱头蹲防,又要挨打了?

    眼看那百目妖已用那密密麻麻的虫脚从地面贴近圆善,两根手指就直冲着圆善露在外面的眼睛飞射而去。

    看样子圆善是防不下这极其毒辣的一招戳眼了。

    幸好。

    圆善并不是要防御。

    见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双臂从眼前向外猛的打开,光头一歪,本来向圆善眼睛而去的二指顶到了圆善的脑门上。

    头盖骨,那是人全身上下的骨头中最大,最硬,保护着最重要东西的地方,百目妖的双指笔直的撞在这个地方,怕是已经折断了吧。但,这还不是他受到最大的伤害。

    圆善那突然分开的双臂就在双指命中自己脑门之后,带动巨拳重重的砸在了那百目妖的脸上。

    眼皮和脸皮甚至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而掀起了波浪,一层褶皱漂浮在空中,仿佛还没有适应这巨大的后坐力。

    【十字分金】!

    吃了圆善这一招,那百目妖受后坐力直飞出去三丈远,狼狈不堪的跌落在了草丛中。

    圆善没有立刻上前追击,也没有去查看个究竟,毕竟以圆善的性格,既然别人不会找他的麻烦,那自然是各自相安无事来得更好。

    那草丛悉悉索索,看来那百目妖也费了一会功夫才勉强站起身来。

    三丈,那就相当于被一辆时速100km的巨型卡车撞倒后才会飞出去的距离。

    百目妖摸了摸自己嘴里吐出的黑色物质,笑出了声。

    “哈……果然我还是老了。”

    圆善看了这一幕,有点不知所措,毕竟殴打老年人绝不是他的兴趣爱好,怯生生的问道:

    “那个……还要打吗?”

    百目妖听了圆善说话的语气后,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你这人心肠倒是不坏。败在你手上,也值得了。”

    圆善松了口气,不用再与人发生冲突,真的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你有什么苦难,可以和俺说,俺可以度你。”

    但在几秒后,他刚松下去的这口气就被一口凉气顶回了嗓子眼。

    那百目妖听了这慈悲的说话后,笑得越来越狂。

    “哈哈哈哈哈哈,度……我……?”

    随后冷冷的一字一顿道:“你·办·不·到。”

    话音刚落,百目妖大手用力刺穿自己的胸膛,将心脏硬生生撕扯出来,攥在手里,捏了个粉碎。那面目狰狞了一会便极度的虚弱。

    圆善连行动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百目妖的下身渐渐变为粉末,上半身也随风逐渐飘散。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少主……那就……如您所愿……”

    这就是他在世上最后,小声呢喃的一句话。

    圆善没有流泪,只是在他消散的地方念诵了一段超度的佛经,便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他的表情一点都不伤心,反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第五十章 失败的代价

    一双秀气的眼眸睁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鉴铭感觉头发油油的,有点痒,想伸出手去挠一挠。

    可他扑了个空。

    正在因为违和感而感到奇怪的鉴铭把左手举到眼前,但在眼中什么都没有出现。

    再往下看,只有自己手臂的上端,缠着严严实实的绷带,就好像一个粽子。

    “啊……对了……”

    我……输了……吗……?

    鉴铭转过头,从地板的上面看着廊外的风景。

    对,我输了……

    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

    我竟然……输了。

    明明爷爷那样再三叮嘱自己绝对不能输的……

    鉴铭的脑海中不再回想已经败北的事实,从而去想爷爷曾经说过的话。

    听好了,鉴铭,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就好似台灯提供亮度的同时,其代价就是电力,草木在成长的同时,其代价就是土地的营养,最基础的。

    即使我们在呼吸的同时,也会消耗自身的能量,这就是代价,世界上有一种东西付出的代价往往是最大的,人们最不想承担的。

    那就是“失败”。

    尤其是“战败”。

    从古至今,战败的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就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也就是他们的生命。也就是他们想保护的一切。

    所以鉴铭,你要接受所有事情所产生的代价,以及……绝对不可以战败。

    爷爷……我输了……也付出了我的代价……

    想到这里,鉴铭坐起了身,感觉身体有些僵硬。

    同时……他感觉有其他人的气息。

    “呀,你醒啦?”

    是银铃,看样子这几天来,银铃一直趴在鉴铭床边,时刻关注着鉴铭的状况。

    鉴铭眼神望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意志消沉的有些不敢面对银铃,但过了一会,他又抬起头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银铃也至立起身,看起来对鉴铭醒过来的状况很高兴。

    “已经睡了五天了。”

    五天,这已经足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了。记忆一点一点的回到自己的脑中……

    “银铃,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对不起……能没保护得了你。”

    鉴铭有点担心青山他们的安危,也很好奇银铃的状况。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没事嘛?”

    银铃脸色上略微有点疲惫,但还是一一回答了鉴铭的问题。

    “青山他没事,一会还要去把你醒了的消息告诉他。”

    “圆善他……他一个人去修行了。现在下落不明。”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昏迷不醒,那天你没保护我也没关系的……有人替你……保护……”

    说到这里,银铃的眼角又有泪水不断涌出,顺着一道一道的痕迹流落到鉴铭的被子上。

    “组里的大家……都……”

    看她脸上的泪痕,想必这几天可能一直在自责吧……

    鉴铭看到银铃哭成这样,一时间不知所措。但他的心里渐渐产生了一些疑惑。

    唉……确实会哭啊。

    那么多好人都死了……

    和我打牌的

    本田和福冈也死了……

    等等……嗯?

    我,完全,哭不出来啊。

    嗯~爷爷死的时候确实很难过的啊?

    但是事务所的大家死的时候就……嗯?

    他们可是我第一次交到的一大群朋友啊……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圆善要是死了我会哭吗?啊~大概不会吧。

    青山死了呢?……哭不出来啊。

    要是银铃死了的话………………

    ……………………………………

    要是银铃死了的话,我大概会多少沮丧一段时间吧……

    但可能过上两三天之后就又能快乐度日了吧?

    毕竟我……一天能吃饱喝足就很幸福了啊……

    啊……

    这就是爷爷说过的事情吗……?

    ……………………………………

    算了,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既然不会难过,那说不定是好事。

    对了……

    “小白,小白你在吗?”

    想起之前战斗中,小白没有回应自己的呼唤,鉴铭有些担心。

    ……………………

    依然没有回应,小白他……到底怎么了?担心归担心,但鉴铭依然能感觉到小白在自己的灵力回流里。

    眼前,还是先安慰一下拿自己被子擦鼻涕的银铃吧。

    鉴铭伸出一只手去摸银铃的头,记得小时候自己在院子里跌倒,膝盖摔出血的时候,爷爷就一直这样摸自己的头,那双大手就给自己温暖的感觉。

    银铃一开始有些抗拒,但随着鉴铭掌心的揉搓,银铃的哭势也越来越小了。

    鉴铭失去了一支手……应该比我还要难过吧……

    想到这里,银铃已完全不哭了,站起身来,用手背擦擦眼角。

    “我去告诉青山你醒了。”

    “嗯。”坐在床上的鉴铭嘴角微微上扬,但等银铃走处门外后,他的脸上就像一滩死水般平静。

    一步比一步快,银铃逐渐变成小跑,迫不及待的要去告诉青山一个好消息,毕竟,青山对鉴铭的担心就完全不亚于自己,知道鉴铭醒了之后,他应该也能舒一口气了吧。

    “青山道长,鉴铭醒了!”

    报喜的语气十分的欢快,可这欢快换来的却是一声令喝。

    “银铃,你回里屋去和鉴铭呆在一起,快!”

    银铃不解,天大的好消息突然出现,青山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银铃姑娘,你且先去和鉴铭先生避一避,我在神社角落布下的索妖符起了反应……恐怕……来者不善……”

    铃兰已穿戴好一身巫女的服饰,替手忙脚乱的青山解释了当前的状况。

    见银铃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跑回屋内后,转过身来对青山说道:“常有人说阴阳术由你们道家的技术转化而来,今天还请让我开开眼界吧。”

    青山没有和人一教高下的心情,只是专心画着自己的道符。

    可能是强迫症的性格所致吧,青山一笔一划都十分的聚精会神,几乎从来都不出现错误。

    待到画完才和铃兰继续接话道:“嗯,支援就拜托你了,能保护他们两个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银铃话锋一转。“来了

    。”

    走上神社的台阶并不长,可起码也有两三人的高度,几个脚步声正在这寂静的夜中反复出现,踩踏台阶的声音并不像任何一种鞋子的材质。

    巨大红色鸟居下渐渐浮起一个女子的身影,那女子相貌本应平凡,可那厚厚的淡紫色粉底盖在她的脸上,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月下美人。

    那女子一步一步上着台阶,我们也能一点一点的看清她全身的样子。

    肩膀的红色披风,胸前巨大的蝴蝶结,很精致的束腰……

    以及……

    有八只锋利铁爪的下半身……

    青山他们眼前出现的,就是一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好似蜘蛛一样的异形之物。

    “络新妇!”

    “女郎蜘蛛!”

    青山和铃兰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可却不大一样。

    蜘蛛女的左边两根前肢时不时的敲打着地面,就好似人类在跺脚一样。

    “晚上好,看来我很出名啊。”

    青山发现对方可以进行对话,说不定并不需要演变成战斗的场面,随之作了个楫道:

    “不知姑娘今夜来访,可是有何事……?”

    哼~嗯~

    蜘蛛女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鹤发童颜的道士,淡淡的说道:“今天,不是我弄死你们,就是我被你们弄死。”

    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

    青山和铃兰立刻紧张了起来,把铃兰护在身后,青山双手交叉抵在胸前,准备好随时做出反应。

    铃兰提议到:“那么巨大的身体,你我还是分开一点比较好。”

    青山点头示意后,两人都展开了一段距离。

    蜘蛛女出手了……但她的目标不是青山,也不是铃兰。

    而是能离开神社的唯一通路。

    见她从手腕处射出数根银白色的蛛丝,不到几秒钟就把那巨大红色鸟居缠绕了起来。

    那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丝线每一根足足有手指般粗细,而且每一根上都带有着尖锐的三角形尖刺,不可思议的是,那蛛丝以这样的外貌,却似是能随风而动,看起来质量很轻。

    “这下就不会有猎物逃走了。”

    说完便行动了起来,但很奇怪,以这样近乎野兽的姿态进行的移动,看起来却像是舞蹈一般有些优美。

    八只脚配合的很好,甚至还在地上用那尖锐的部分敲出了鼓点。

    待她冲到青山面前时,还甩动自己的身体,于空中转体一周,那令人恐惧的身形就仿佛在开玩笑一般的优雅又致命。

    几根巨爪飞至青山眼前,细看那爪尖,就好像是经过细细研磨过的刀锋,且那厚度也非一般的刀剑能有,被这东西戳到,青山可是要被直接穿透的。

    好在刚刚在蜘蛛女封住二人退路的时候,青山和铃兰已经商量好了战术。

    啪!

    铃兰双手猛的一拍,红白色巫女服胸前挂着的两根稻穗也随之剧烈地飘动起来。按照他们的说法,巨大的声音能够引起神明的注意。

    “式神·解放!”

    随着铃兰的一声号令,那双手下方的宽袖呼啦呼啦的无风飞舞,袖口上针线缝合的部分也随之此起彼伏。

第五十一章 最后之舞

    几十?几百?一时间数不清的小小纸人如雪崩一般飞出。

    【纸人降】

    这就是铃兰所说的,式神了吧?

    那雪崩般纸人的受害者,自然就是于凌空之中张牙舞爪的蜘蛛女了。

    白色的纸人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向着蜘蛛女的身体上贴合而去,巨大的冲击力一时间将她在空中的姿势瓦解,将她带回了地面。

    “土相·土牢,急急如律令!”

    阴阳术的基础,也就是诅咒,诅咒单纯的分为两种,一种是束缚,一种是欺骗。

    而铃兰的派系,很显然属于前者。

    何为束缚?如何用束缚施法?

    就拿最简单的咒术来说,名字,就是最基础的束缚,所有的东西都会有名字,山叫做山,海叫作海,鱼叫做鱼,眼前的道士叫做青山。

    所有的东西都被他的名字所束缚,没有了这个名字便没有了这个人。从而更没有了可以签下约定使役的对象。

    所以,喊出名字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些纸人听了这一声号令之后渐渐变成棕色,随后变成了浑厚的土块,将蜘蛛女牢牢锁在了土牢之中,一时间难以挣脱。

    青山是个喜欢制定计划的人,看到一切正在按计划进行,他心里就比中了彩票要更加开心。

    他把八卦盒置于胸前,抽出五张符纸,于夜空中散开,随后抬手一顶。

    【木符·常春藤】!

    符纸凭空燃烧,现场却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青山失手了?那才是这个现状中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周围没有任何的变化,但蜘蛛女还没有被泥土封住的上半身的脸上,那画了浓妆的表情就越来越焦急。

    她感觉自己被泥土封压的下半身旁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好像是植物的样子,这些植物在不断的尝试钻入她的甲壳之中,一种恐惧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因为她现在就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这些植物渐渐吸取,而他们也在用这些灵力疯狂的生长。

    自古以来都是虫子吃植物,她可不想变成花肥。

    聚精会神平静了自己的恐惧感觉后,蜘蛛女用手腕射出丝线,黏住了神社的大门,随之用力一拉,身体再次飞起,离地估计有三米之高。再断开手中的蛛丝。

    硬生生的跌落在地上,将那困住自己行动的土块摔个粉碎。

    虽然这样做自己也受了不少的伤害,但比起成为花肥,这样实在值得。

    蜘蛛女前脚支撑着地面,后脚则有些收敛,就连重新站起的姿势都有一丝阴柔的美感。

    可那份优雅在下一秒又荡然无存。

    青山是个比较慎重的人,而在飞机上那个称自己是星期五的女子说的话也令他十分在意,既然敌人还没有失去抵抗能力,他就几乎有使不完的后招在等。

    八卦盒嗡嗡嗡作响,黄纸符咒上的图案也好似在跳动一般。

    【火符·不知火】

    选择了这个符咒的原因是因为命中的原因,火符单纯的拿出来使用要看清场合,要看情性质。

    以之前银铃使用的凤仙火来说,那

    个的优点是打击面广,但缺点是燃烧能力小。

    青山现在使用的不知火,其燃烧能力比凤仙火来的更小,但这一招的命中率可以说几乎是百分之百。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焰瞬间把蜘蛛女包围,燃烧的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在这月光下格外的显眼。

    青山有研究过这招的特性,所得出的原理是,这火焰的来源与粉尘爆炸有些相似。

    将空中的灵力聚合在一起,再赋予火元素的特性,就可以在指定的地方立刻产生爆炎。

    铃兰在一旁看青山一招接着一招,虽然阴阳术也通五行,但青山现在不用唤其名也不用骗其理的施法风格就让自己大开眼界,一时间,没想着配合追击,反而在研究其中道理。

    那不知火的燃烧时间果然不长,经过了一阵挣扎和翻滚后,蜘蛛女已没了一开始的优雅和风度。

    “不好!”

    那蜘蛛女没有再对青山进行追击,八支利爪在地面飞快的爬行,她的目标显然已改成了还在愣神的铃兰。

    铃兰听了青山的警告之后回过神来,发现了正在对自己突飞猛进的蜘蛛女。

    那八支利爪此起彼伏的划过地面,上半身那女人的表情也仿佛即将得手一样的自信。

    “火之迦具土……”来不及。

    铃兰还没有结束咏唱,那四肢利爪已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要把铃兰撕成碎片了。

    不应该,铃兰不应该在大敌当前仍神游太虚。

    不应该,蜘蛛女不应该放开她眼前的首要目标。

    不应该,青山不应该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马步一开,剑指一横,前臂一挥。

    山青色的飞剑于夜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还没等蜘蛛女对铃兰动手,她的头已被一把利刃从后面次穿。黑色的液体从开口处喷薄而出,那蜘蛛女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瘫在了地上。

    青山还是第一次用飞剑伤人,此情此景就令他感到震惊,以及……一丝丝的后悔,因为这一丝丝的后悔,青山松开了紧握的剑指,飞剑也凭空消失。

    铃兰有些惊魂未定,看着瘫在自己身前不到一米处的蜘蛛女,确认敌人的情况。

    那蜘蛛女怎么看都已无力再做抵抗,但她仍颤抖的努力着,想要站起身来。

    经过了几下让人几乎心疼的尝试后,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情况,不再继续努力了。

    一般来说,只要大脑被摧毁,那整个生命体也应该失去活动了才对,可那蜘蛛女仍保佑意识。

    接下来她说的两句话,声音微弱到只有离她最近的铃兰才能听得到。

    “看吧,混蛋,我到最后……都一直是用我自己的脚起舞的。”

    这半句铃兰没有听懂,好似是在说她生前的事情。

    可下半句,铃兰就在之后的一段颤抖中,完全的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大姐……这样的世界,我很讨厌……你也……快些解脱了吧……”

    说罢,从上半身开始,那浓妆也渐渐的化作灵力的样子,似乌鸦一般的黑色小鸟,顺着山的方向飞了过去。

    内。

    铃兰正在劝阻鉴铭。

    “鉴铭,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去了也只能是拖后腿呀!”

    鉴铭的表情十分焦急,但有银铃的劝阻,他一时间不好行动,只能倚在地上,以单手坐着俯卧撑,想尽快恢复状态。

    “让我去吧,总是能帮上点忙的。”话中的不甘心好像还在为自己战败的事情而感到耿耿于怀。

    银铃十分的为难,因为她知道鉴铭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外面的青山出了什么事……

    “相信青山道长吧!他懂得很多,会制定战略,也会随机应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鉴铭的脸上已留下了汗水,仍然不听劝的想要出去帮忙。

    突然,外面的声音都停止了。又传来青山和铃兰的谈话声。

    银铃安慰道:“你看,好像一切已经都结束了,妖怪都被青山道长打跑了!”

    鉴铭听了银铃的话后停止了自己的运动,顿了两秒后,反而神色更加凝重了。

    “走吧,我们一起出去,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青山还在和铃兰讨论刚刚铃兰听到的谈话,毕竟那乌鸦一样漆黑的灵力也显得事情有些诡异,一般来说,在事物消亡之后,其灵力应该会归于苍天,步入下一个轮回才对。

    红色鸟居下的蛛网渐渐风化,变得极其酥脆,好似风一吹就会化作碎片消散。

    咔嚓。

    一只芊芊玉手搭在了脆弱不堪的蛛网上,将那些蛛网破开,划出一个人能够通行的路来。

    月光打在了那女子的位置上,仿佛就是专门为了她一个人的登场。

    在夜空下行走,女子身着着一身漆黑的和服,上面似是有些红色的图案。但已磨损的看不清了。

    光与暗的交替轮廓下,那女子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更加的分明。可脚底下却没有影子。

    眼前的女子美艳的不像是人类,长发及腰的黑色直发,眼角上涂抹了淡淡的红妆,侧边的刘海遮住她那可人的小脸,妩媚的双眼之上,头发里还插着一只彼岸花。

    青山对这副样子颇有印象,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和圆善离开前对自己描述的一模一样,毕竟……这样美丽的皮囊,在这世界上恐怕找不出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了。

    “晚上好。”飞缘姑且是礼貌的问候了一声。

    既然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那来意大概也能猜个**了。

    “哦呀,那和尚不在啊?有点扫兴。”

    青山对此不掷一言,只是静静的观察对方的样子。

    “小蜘蛛已经去了啊……也好,这样我就有了大义名分了。”

    飞缘望了望周围的蛛丝和战斗的痕迹,好像也没有多么的惋惜。

    青山有听闻圆善说过,眼前的这个女子身手绝非一般,所以他还在等,等一个机会看眼前的女子究竟有多么不一般。

    飞缘歪了歪头,彼岸花的发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随后看着青山的眼中发出了一种媚态,好似……眼前的青山对她来说就是一顿美餐。

第五十二章 怜香惜玉

    “古今东西宛如流年的白丽……”这声音引起了高度警觉中青山的注意。

    想起刚刚的大意,这次自己不能再展现更多的失态,铃兰在吟唱她的咒术了!

    “宛如天边星火般扫净眼前不净!”

    双袖于空中上下挥舞,双臂伸直后双掌于胸前一拍即合。

    啪!

    一束好似月光般的白色光束对着飞缘直射而出。

    飞缘早就和青山一样极度集中,毕竟,今晚她来这里就只有一个和蜘蛛女一样的目的。

    不是被他们杀掉,就是杀掉他们。

    赤红的单片飞翼从背后径直伸出,直接挡在了自己和那光炮的中间。

    那光炮被这样拦截,没有被折射,反而像是水枪打在一大块海绵上一样,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吸收殆尽。

    随后飞缘双手一挥。

    “不好!”

    空气中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刀刃,只能见得那刀刃后空气中的波纹,两道刀刃分别向两人径直而去。

    听到了青山的提醒,铃兰反应的很快,她猛地侧闪飞扑,刀刃划过她的袖口,将那长袖已短成两截。

    刚刚自己最强的绝招才被轻描淡写的轻易化解,现在对方随手一挥就有如此威力,铃兰已跪坐在地上,颤抖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姑娘就乖乖在旁边看着,反正我对女人也没有兴趣。”

    飞缘言毕便用木屐一踩脚下的土地,另一只翅膀也随之展出,以鹰隼捕捉猎物一样的速度向着青山滑翔而去。

    快,实在太快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青山应该还反应的来。

    剑指一比,随着破风的长鸣声,在一瞬之间,青山剑出!

    叮!

    两人的距离十分的接近,那把青山色的透明长剑就悬在青山的头顶上,而与那长剑贴合着的,就是飞缘那皮肤嫩滑的双手,再后面……就是那裂开的笑容,瞪大的双眼,和头顶上插着的鲜红彼岸花。

    青山的剑指仍在努力抵抗,但眼下已被压制到了胸前。脸上神色也露出了一丝痛苦和忍耐。

    那微微颤抖的剑指下面,左手捂着腰部,渐渐的,左手指尖的缝隙中渗出了一丝丝鲜红……

    原来青山在一开始的那一下,已经被看不见的空气刀刃击中了。

    幸好他躲闪及时,伤口并不深。

    胶着的状态,颤抖的剑指,不断的出血,现状几乎对青山来说不利到了极点。在脑海中他已经模拟过多种战斗方式和招式用法……但几乎都没有什么胜算可言。

    仿佛所有自己思考出的答案都在告诉自己应该放弃一般。

    但青山不会放弃,起码到最后一刻为止绝对不会。

    因为他身后的长屋里,还有他要保护的两人,已经勇敢面对自己弱小的银铃……和一直嘲笑自己,现在自己反而负伤了的鉴铭……

    对了……鉴铭……

    想到这里,青山实在是无法抵挡眼前的怪力女子,收起了快要颤抖到抽筋的剑指。

    他放弃抵抗了?

    绝对没有呀!

    青山微微侧过头,以微小的距离躲过了这瞄准自己脑袋的一击。

    “听

    好了,青山,只要知道对方瞄准你的哪个部位,那么只要把那个部位移开就好了。”

    脑海中回荡起的是鉴铭对自己的说教。

    “战斗中,出其不意是最重要的,对方最大意的时候,往往是对方以为自己已经得手的时候。”

    青山右手的剑指已完全收回,此时就变成了一个紧握的拳头!

    随之,在那飞缘扑空的一瞬间,这拳头已由下至上贴紧飞缘那精致平滑的下巴了!

    碰!

    中了!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比起铃兰出招前要先念完台词来说,就有着极大的命中率。

    可……这一拳貌似成效并不大。

    那飞缘歪过头来,好似十分不解道:“啥呀?你这人一股书生相,竟还会打小粉拳了?”

    果然,青山并不是鉴铭,他并不会像鉴铭一样用灵力环绕全身进行战斗,这一拳,顶多是一个普通人牟足了力气打在一头水牛的身上一样,就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呵呵……”青山尴尬的笑了笑,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现在的这个状况,他真的很无力。

    飞缘利爪再出,青山右手剑指已经十分无力,只得以左手已沾了血的剑指再做抵抗。

    不只是因为沾了血的关系,还是因为现在青山心中的这股无力感,眼前的飞剑颜色就好似有些暗淡,虽仍发着青色,但其透明度已将与这个夜晚融为一体。

    上上下下,叮叮当当,青山沿着门外的走廊一边退一边挡,眼前的飞缘不仅力气足够大,速度也绝对不能算慢,一步……两步……不知不觉间青山已退了十多步出去,地板上滴落着一滴一滴的鲜血,青山的半个衫已经湿透。

    再这样下去……别说抵挡飞缘的攻击了,就算拖下去,恐怕自己也会因为失血而死吧……

    铃兰已经不能再作战力,这里只有我能抵挡的了了……

    我之后……就轮到鉴铭他们了……

    我不能输……

    可就算这么说,青山也是一筹莫展,别说还击了,现在就算单单支撑下去也已经很困难了。

    一个不留神,飞剑没能及时抵达飞缘利爪攻击的地方,青山的臂上又划了个小口子。

    就在此时,屋内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飞缘听了大笑道:“哈哈哈,人家已经准备好给你送钟……”

    轰!

    正在激烈交战二人旁边的纸窗猛的炸开。

    “我就在等你开口说话!”

    随后映入青山眼帘的是一只脚,啊……多美的脚……

    那脚虽是一个爷们的脚,但那脚掌现在贴合在飞缘那精致的五官上,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现况使然了,就看上去也很美丽。

    飞缘被这突如其来的穿墙一脚猛的击飞。走廊的护栏也被撞出一个巨大的口子,飞至院内的阴影中。

    于空中凌空转体的男人平稳的落地,看来已经习惯了这个只有一臂的身体。

    “你这荧光棒不错啊。”

    脸色像便秘一样的青山听了鉴铭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没有任何的不快,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的脸进行飞踢……你……不懂什么叫怜

    香惜玉吧?”

    鉴铭笑道:“啊咧……?是女孩子?算了,我是男女平等主义者。”

    “哈哈哈哈哈哈……”

    青山笑了,刚才紧张的气氛被缓和了不少,因为现在鉴铭也来帮忙,胜利的天平终于向自己的方向倾斜了。

    “青山,有胜算吗?”

    鉴铭望向飞缘飞去的方向,她已站起身来准备再作攻势了。

    青山简短的答道:“有。”

    “有多少?”鉴铭的右拳渐渐握紧。

    “我们这边大。”

    足够了,听到青山计算的结果,对鉴铭来说,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了。

    还没等飞缘再做攻势,鉴铭这边已主动出击了!

    但鉴铭并不是笔直的直冲而去。

    而是以左右脚来回点地的跳跃行动方式,每一步都是单脚落地,就这样左右脚互相交替,好似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

    飞缘有些看不清鉴铭的动作,并不是因为鉴铭快,而是因为她还有一个东西要加以注意,那就是青山的飞剑。

    飞剑随着鉴铭一左一右,也已完全相反的步调左右摇摆,好似一只在草丛里扭曲盘转而接近目标的蛇。

    已相当接近,飞缘不能再继续看下去,双手一抬,空气中的隐形刀刃一左一右的向两个目标飞射而去。

    鉴铭本能的战斗直觉就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根本用不着青山提醒,他立刻单手撑地,两腿一劈,贴地而过。

    那飞剑也展开行动,草丛里的蟒蛇直穿而上,高高飞起。

    分别躲过了这一击不说,此时青山的剑和鉴铭都已接近飞缘的距离了。

    上?还是下?谁会先来?

    飞缘一时间混乱,不知哪边会先发起攻势,既然不知道……那就先对活物下手吧!

    能踏破水泥地面的木屐配合一击扫腿冲着还贴近地面的鉴铭呼啸而去。

    在用这个姿势计算距离后躲避,鉴铭怎么会想不到对方有这一招?

    啪!

    鉴铭以单手猛地拍击地板,再以关节处的肌肉猛的爆发,一时间凌空而起,躲过了这夺命的一击。

    随之扭动腰部来创造动力,翻转了身体之后,冲着地面就是一击脚踢,那青山剑也随之直冲而下,直取飞缘首级。眼看就要取得成效。

    呼!

    飞缘双翅一开,煽动风力让自己立刻退后了一段距离,这才躲过了二人的夹击。

    这时青山在后方大喊道:“近战对我们有利,别让她拉开距离!”

    鉴铭自然也是这么觉得,那空气中隐形致命的刀刃,实在是太过危险,那个要是能连发的话,恐怕今晚青山和自己就要叫她给毙了。

    上半身一沉,脚后跟一蹬。

    鉴铭立刻贴近了还没站稳的飞缘,冲着那张漂亮脸蛋就是一拳。

    挡!飞缘的速度绝对不慢,何况眼前的还是一个刚刚睡醒没多久的超级病患。

    随之以左腿踢击鉴铭侧身。

    挡!鉴铭提起右膝,绷紧肌肉后结结实实的结下了这一脚。

    飞缘已预料到眼前的男人有如此本事,接下来的一招才是杀招。

第五十三章 彼岸之花

    单手作掌,微微弯曲,右手化作一杆长矛一般,在空手道中也有类似的技术,记得没错的话……是叫做【贯手】。

    所有攻击中,最难防御的便是突刺,突刺的受力面积只有一个点,要抵挡几乎不可能,多数人面对突刺的第一反应都是闪避。

    可现在鉴铭右手被牢牢抓住,单脚独立在地上,别说闪避了,就连挪一下位置都不容易啊!

    快,极快的一记贯手已经对着鉴铭的脑袋伸出。

    挡……?鉴铭现在没有左手,要如何挡了?

    叮。

    那鲜红的指甲前是山青色的光芒。

    飞剑!青山的飞剑悬停在鉴铭的眼前,已帮他挡下这一击致命的杀招了。

    情况又一次陷入了胶着状态,两个单腿站立的人,一把悬浮在空中的山青色飞剑,一排红色指甲前时不时擦出的火花。

    如何制胜?

    鉴铭从刚刚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看到现在胶着的状态后,他终于得出了答案。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问题。

    看向两人站在地上的脚,一。

    看向自己还被抓着,贴近对方太阳穴的拳,二。

    看向自己弯曲的膝盖,和对面不停施加压力的踢腿,三。

    看向自己额头上方悬停的青色飞剑和极具压迫力的贯手,四。

    看向自己还缠绕着绷带的半只胳膊………………五。

    已不是顾及疼痛的时候,鉴铭右臂猛地回撤,引得那飞猿身体略微前倾,贯手也从剑锋上划过。

    绷紧肌肉的膝盖张开后落地,猛踩着脚下的地板。

    俯下全身,鉴铭已取得一个极低的方位。既然右手还被抓着……

    “那就用左手!”

    没有前臂的半肢重重的怼入飞猿的小腹中,虽然鉴铭剧痛无比,但看那飞猿眼球都好像要蹦出来一样,就知道这招已十分有效。

    飞猿想退,但鉴铭并不给她任何机会,就这样继续近身缠斗。

    青山的飞剑近乎完美的弥补了鉴铭单臂的不足之处,在鉴铭缺少防御的时候便提供防御,在鉴铭需要做出攻势的时候便主动出击。

    一连串的猛攻打了近乎三十个回合,虽然鉴铭和青山没有任何吃亏的地方,但鉴铭已是满头大汗,青山也有点面色发青,捂住的伤口中时不时还有鲜血在不断渗出。

    “青山!准备!”

    鉴铭意识到再拖下去绝对是自己的败北,他已不能再接受另一次败北,如果这次仍战败的话,不止是自己的性命,就连青山的,铃兰的,银铃的性命都会荡然无存。

    他已要兵行险着了!

    面对飞猿的一击利爪,鉴铭向前踏步,几乎快冲至对方怀中,这让飞猿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但她的攻击仍没有失准。

    鉴铭弯曲右臂,以手肘的骨头顶开飞猿的手腕,随后拳头竟微微散开了。

    下一个瞬间,鉴铭手臂再次伸直,他的目标是……飞猿的衣领。

    不好,飞猿意识到了鉴铭到底想干什么。但就算想再以其他方式作出攻击,也会被飞剑阻挡,根本来不及。

    鉴铭就这样单手抓着她的衣领,随后身体大幅度的后仰,双眼仍盯紧着对方那精致的五官。

    磅!

    鉴铭的右臂就像是一根被绷紧了的橡皮筋,身体就像是一根扎在地里的弹弓,而他的头……就像是已经发射的炮弹。

    重重的撞在了飞猿的头上,那彼岸花的发簪也因这巨大的冲击被震落在了地上,摔成了一片一片的红色花瓣。

    本来,按照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原理,头槌这种攻击方式的目标应该是对方的鼻子,因为和头盖骨比起来,鼻子这种东西结构更加脆弱,更方便破坏。

    可此时此刻鉴铭撞击的是对方的头,怎么?难道鉴铭现在开始怜香惜玉,不舍得破坏那精致的五官了?

    不,鉴铭知道就算撞破了对方的鼻子,对方也不会失去战斗能力,也没有多大的收获。

    他的目的是……将飞猿撞飞的越远越好。

    虽然拉开距离对自己和青山来说是十分不利的,但如果能在这里找到机会,那就会有跟大的收获,正所谓是一步险棋。

    巨大的冲击和震动回荡在两人的脑中,鉴铭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三步便停下了。

    飞猿受到的冲击可比鉴铭要大的多,看她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径直的向后方飞去。就算打开自己的翅膀,也只会起到反效果,滑翔的更远而已。

    正所谓,在空中是没有办法转体的,也是没有办法进行闪避,鉴铭所追求的,就是这个效果。

    青山凌空一跃,血滴随自身转体飘洒,在墙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他已顾不及那么多,如果这一招打偏,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

    山青色的飞剑从鉴铭身边飞回自己的身边,又随自己转体在背后绕了一圈,随着这加速的速度,青山的转体也接近停止。

    停了,青山停下的瞬间,两根剑指笔直的伸出,那青山剑也如同从自己的袖中有喷射引擎一样加速启动,那速度就好似是一颗子弹,用肉眼看的话只能看得到青色的残影。

    嗖————

    不偏不倚,那飞剑已穿过飞猿的心脏,已穿过神社的高墙,已消失在这无垠的夜空中。

    踏踏踏,鉴铭稳住了自己的脚步。

    踏踏,青山已落至地面。

    踏,飞猿已从空中跌落,身体重重的拍打在石砖上。

    此战,胜负已分。

    慎重的青山走到鉴铭身旁,示意一起去检查对方的状况。血液已浸湿了自己的裤脚。

    “挺准吧?”面色铁青的青山还在向鉴铭说着玩笑话,战斗结束,自己也总算能松一口气。

    可满头大汗还在喘着粗气已十分疲劳的鉴铭伸出单手,拦住了即将前去查看飞猿状态的青山。

    “怎……?”青山话还没说完,已知道鉴铭的意思了。

    就像青山的老师傅告诉他的一样,正所谓遇到任何问题,不要先张口询问别人,自己去思考找寻问题的答案,这样人才会变得更加聪明,才会习惯独立思考的解决问题。

    青山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飞猿明明几乎已经停止了所有的生命体征,就连呼吸也没有了,可……她的身形还没有消失,反而……

    已死去的飞猿也十分美丽,她空洞无神的双眼仰头盯着天空,仿佛在向天上的人诉说自己的不甘。

    “天上的神明啊……人人生而平等,多么美好的谎言……”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飞猿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可…………

    飞猿被穿透的胸膛中不断涌出的液体竟不是黑色而是鲜红。

    那液体由飞猿身体不断向四面八方流淌而去,其行动轨迹并不是遵循物理定律,有些液体甚至在途中一至的拐了弯。

    渐渐的,那些血液在躺在地上的飞猿背后形成了一个图案,那是一种花的图案。

    那是飞猿发簪的花……那是……彼岸之花。

    厚厚的云层突然盖住了月光,只有二人厚重和微弱的喘息声,寂静的夜晚下,两人聚精会神的看那飞猿身上的变化。

    开始了……飞猿的身体已经逐渐瓦解,化作灵力的分子,其外观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小鸟,渐渐的飞向不远处山的位置。

    不一会,便全部消散,只剩下地上颜色鲜红的彼岸花,这花的颜色,在无光的夜晚下看上去竟然也是那样的艳丽,有着那么饱合的色彩……

    青山和鉴铭松了一口气,互相搀扶着。

    “终于结束了……”鉴铭比青山好似更有些精神。

    “嗯……再过十分钟,我可撑不住了……”青山准备去屋内赶紧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两人回头便迈开了步子。

    有些跌跌撞撞,但鉴铭还能撑得住,一步……两步……

    “鉴铭,怎么停下了?”

    青山有气无力的询问道,他好似有些困了,好似有些倦了。

    鉴铭没有说话,只是搀扶着青山,默默地回头,他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果然……那地上的彼岸花颜色更加的光亮,甚至在这无光的夜晚中独自发出了一丝丝的光线。

    青山也注意到了这一奇妙的现象,他也不在多加询问,只是定睛去看。

    见那画中渐渐升起一个影子,是一张白布……光纤丝滑,布的质量似是极为上乘。

    在空中飘了几下,地上的光线照射的那白布轮廓分明,渐渐的……布上多出了几多红色的彼岸花图案。

    再之后,那布的轮廓似是有了主人,渐渐映出了一个人穿着那布料的轮廓。

    咕噜,鉴铭和青山几乎同时吞了一口口水,在给自己的心里做一个准备,即将出现的……是敌……还是友?

    有了有了……那布似乎已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宽大的布料上渐渐出现了一张人的脸庞……但那脸庞比起说是人脸,近乎更像是一张面具。

    白色的脸庞,瘦到皮包骨的面部轮廓,幅度极大的皱眉,张开的巨口中几颗尖牙里,虎牙的四颗尤其巨大。

    头生两根尖角,手里拿着巨大的长刀……金色的眼球里黑色空洞的瞳孔就这样盯着青山和鉴铭来回打转。

    此物怨气冲天,不用多说,一定是敌了……

    角落里传来铃兰那颤抖的声音:“般……般若。”

第五十四章 龙争虎斗

    与此同时……市内荒山的山脚下站立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脑门有一道明晃晃的疤,其中一个带着黑色的眼罩。

    经过了几天的开车盯梢,托了无数关系才得到了两个关键的信息,游走于夜晚的白发的俊美男子,和眼前这座组里一直想搞房地产开发的大山。

    现在最为接近事件真相的,就是眼前的德川光正和佐藤二郎。

    一边走,两人一边进行着日常的谈话,只是这次光正的语气有些严肃。

    “二郎,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危险,答应我,勿论谁先倒下了,另一个都要守护好这座城市。”

    佐藤有点不屑,嗤之以鼻道:“我们走的路,本来就是这样的路啊。”

    光正好像被佐藤点醒了一样,安心到:“是啊,只要我们不停止的走,路就会延续。”

    “一直以来我们所积累的东西,绝对不是没用的。”佐藤也微笑着回应光正。

    两人就这样在山路上越走越深,此时已接近凌晨两点。

    就好像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一样,走到半山腰的两人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那女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头发很长。

    就算用红色的发带将后面的头发盘起,也依然改变不了那长发的直观。

    巨大的刘海几乎垂到胸前,将右边的眼睛盖住了。

    就算只露出了一只眼睛,那也绝对是一个美人,半张着的眼睛,翠绿色的瞳孔,细细的眉毛和扁平的嘴就给人一种美感。

    倒也是奇怪的很……虽然这样长且遮住眼睛的人常常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但眼前的女子……却与那感觉完全相反,反而让人感觉的到一股温暖。

    女人出现在二人面前,似是也有目的的。

    “有什么事吗?”

    光正嘴上十分的礼貌,可暗地里两人已经完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毕竟,干这一行的人,走在街上都会被危险的人当成目标。日常生活就是他们的常驻战阵。

    女子甩了甩自己的头发,似是弄得她有些搔痒,那秀发在空中飘动的极其流畅顺化,借着月光细看之下好似每一根一根都是轻柔光滑的棕色细丝。

    “拦路。”

    简单直接的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说话,眼前的女人就给了光正二人最直接的答案。

    “如果我们要硬闯呢……?”佐藤有些按耐不住,毕竟既然有人在这里把守,那么就说明前面肯定有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

    女人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略微低了低头道:“小女,名唤毛娼,两位呢……?”

    这次毛娼没有直接回答二人的问题,反而礼貌的询问起姓名来,虽有些意外,但礼仪他们还是有的。

    “德川光正。”“佐藤二郎。”

    女人听后,眼睛微微闭上,但很快又睁开,好似内心已下了决定,坚定道:“想要硬闯,就要踏过我的尸骸。”

    语出惊人,却惊不到眼前的这两人,因为他们早已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姑娘你看起来也是非人之物。”

    “接下来便请多指教了。”

    两人已决定要击败眼前的敌人后,肩并着肩,用手抓住自己的衣领,用力一扯。将脱下的衣服顺势往夜空中随

    之一丢。

    露出背后的纹身,光正背上是一头正在下山的猛虎。

    那虎皮看上去栩栩如生,獠牙更是精致无比,一张利爪拍在腰上,给人说不出的威武感觉。

    而佐藤的背上,则是一条对着天上圆月咆哮的苍狼。

    那苍狼扬天长啸,好不威风霸气,借着月光照耀,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感觉。

    从两人的肩膀上往前看去,是站在夜光下还在等待二人出手的毛娼。

    “上了!”

    “上了!”

    佐藤手中握着薙刀,从右边攻之,光着从左边带着指虎,已左边进攻。

    一时间两人步调一致,看这个样子,他们二人已配合了很久,经历了无数的修罗场了吧。

    那毛娼看了这架势和气势,不由得心生怯意退了半步,可令她退后半步的理由又似乎不只这些。

    见她双手捂在胸前,站稳了脚跟后,那头秀丽的长发竟伸的更长,从中间分成两股,一股直冲光正而去,另一股冲佐藤而去的却在前端化成了一个拳头的形状。

    看到了这个情况,还在冲刺的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后随之立刻分开。

    可那头发似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仍七扭八扭的追着二人不放。

    光正快速的踏着脚下的土地,左闪右躲,但那棕色的长发仍紧追不放。

    佐藤手中的薙刀快速挥舞,在那由头发编织而成的巨拳快要命中自己前,用距离的优势成功割断了拳头后面的部分。

    见那画成拳头的头发还未跌落至地面便化为乌有了。

    而后面的头发仍继续化作拳头追击自己而来。

    要击败这样的敌人……最好直接攻击她的本体!

    想到这里,佐藤大喊伙伴的名字:“光正!!!”

    光正也在闪避的过程中积极的给了佐藤回应:“哦————————!”

    两人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在着山中四处乱窜,但经过了刚才那一声叫喊,双方对各自的位置都有了一个大概。

    会面了!二人又一次聚集在了一起,但他们的脚步没有停下,后面的长发依旧在追逐自己,一个瞬间后,两人便交叉而过。

    随之要面对的就是在追逐对方的头发。

    光正侧身闪避,确认了那头发只会追逐佐藤而已。

    佐藤长刀一挥,斩断了眼前的头发少许。

    跑了一会,佐藤又大喊光正的名字,而光正也总是给他回应。

    这样下去,两人的体力只会被白白消耗而已,难道真的就束手无策了吗?

    不,从一开始,对策就已经打出了。

    两人总是擦肩而过,已见了有五个来回,在第六次后,两人再次见面……

    鞋子摩擦土地的声音传来,两人竟就这样再次会合后,原地不动的停下来。

    已放弃了?不对,是已结束了。

    在佐藤的挥砍和光正的步伐中,两人以暗中打出的信号就在毛娼不知不觉中,将她的头发打了数个结,现在已经不能再伸展,已够不到这二人了。

    现在只要走上前,将毛娼打败,二人就可以结束此战了,可以的话,光正和佐藤还是不想伤害对方的性命。

    跑的有些累了,光正

    一边在脑海中准备着和对方和解的台词,一边漫步向毛娼走去。可这时毛娼却先开口了。

    “人一生能长出的头发,真的没有多少呢。”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绣着花纹,看上去十分精致的银妆刀。

    她要干什么?这么小的一把刀,可造成不了多大的破坏力啊。

    可那刀的威力,对它要破坏的对象来说,已多于足够。

    毛娼扶起自己的刘海,一并缕到脑后。随之……

    手起,刀落。

    那秀丽的长发被尽数斩断,自己的头上只剩下一片刚刚被剃过的草坪。

    都说女人的头发比性命还要更加重要,以前也经常有人断发立志,也有人通过剪断头发而忘记过去,佛教中也说这头发是浮世三千烦恼丝。现在这毛娼剪掉自己的头发,是什么意思了?

    美女,果然美女就是美女,就算没有了那头秀发,那忧郁的表情和绿色的瞳孔,就给人一种哀伤之美。

    光正脑内想好的说辞一瞬间被毛娼的行动全部吹飞,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意义。

    佐藤的反应更快,他已提薙刀先一步挡在光正身前,生怕对方有突如其来的袭击。

    可惜,佐藤只想对了一半。

    那被毛娼自己斩下的头发并没有凭空消失,反而更加生龙活虎了起来,刚刚那有自我追踪意识的头发,现在脱离了主人的身体,看上去就更像是一种活物了。

    四面八方的发丝飞快的涌向两人,腿脚,身体,脖子。

    三个地方被缠绕的紧紧实实,两人就这样被绑在了一起。

    “这样就,结束了。”

    毛娼眼皮下垂,背过身去,好似不想看到两人死前痛苦的模样。

    这样下去,两人会被绑在一起活活勒死。

    缠绕身体的毛发越来越近,光正脸已被憋成通红。

    佐藤也并不好受,还能活动的手四处乱抓。

    有了……好像碰到了什么。

    是弓!是铃兰叫自己带上的圣弓!

    箭也放在自己的腰上。

    可……自己现在只剩下一支手能活动……

    对了!佐藤在挣扎之中用手拍了拍光正的屁股。

    光正不解,向佐藤的方向看去,佐藤正在用眼神给他示意自己的腰。

    光正懂了,一瞬间就懂得了佐藤想做什么。

    佐藤有点喘不上气,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来……瞄准……你……射……”

    “唔嗯……”光正此时何止是喘不上气,他已经快要没气了!“

    已没有时间再屏气凝神,佐藤左手平举着弓,光正右手拉满了弦。

    两人的视角中,弓的瞄准点晃晃悠悠,但位置始终在毛娼的背后附近晃来晃去。

    已没有时间再继续拖延,一个意识的交换,佐藤弓往前一推,光正随之松开右手。

    但在这时,缠绕在身上的头发好似松了一些。两人都可以正常的呼吸了。

    带着羽毛的箭矢带动了风的声音。

    嗖——

    毛娼正准备回头,刚刚踏步,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射中胸膛,应声而倒。

第五十五章 结发之妻

    黑色的液体浸湿了这一片山上的土地,趴在地上的毛娼已命无多时。

    早一些松开光正和佐藤的毛发也渐渐在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一点点的星光,消失殆尽。

    “光正……她刚才是不是……”佐藤好似感觉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光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她选择的道路。”

    是了,这也是毛娼自己所作出的选择。

    “给鉴铭他们发个短信,告诉他们我们要上山了,接下来的路上……还会有危险等着。”

    佐藤发了短信,却听到还未消散的毛娼的临终遗言。

    那是一句充满了温柔和爱意的语言。

    “大小姐,请不要再继续哭泣了。”

    光正也听到了,“喂,佐藤……”

    还没等光正说话,毛娼的身体化作金色的小鸟,飞向了山的顶端。同时,一股黑色的鸟也从神社的方向往山顶飞去。

    两人往前追赶了几步,仍未有什么收获,佐藤注意到毛娼尸体消失,就在她胸口的地方,有一个物件,那物件看起来极其的精致和崭新,看上去每天都有好好保养,那是一把……

    刻了花的木梳……

    绝对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喂!佐藤,快走吧!”

    佐藤没有回应光正的话,他只是呆呆的站着,看着鸟儿们飞走的方向。

    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从未看过的场景,就像裂口女那时一样。

    那是一个……十分贫穷的家庭。

    虽然贫穷,但丈妇和妻子相濡以沫,两人还能供得起温饱,是有着平凡幸福的家庭。

    妻子有着一头非常漂亮的头发,好像天生如此,就是这么的光彩照人,丈夫也常向别人吹嘘自己的贤惠妻子。

    丈夫工作十分能干,总是会下班后就直接回家陪伴妻子,妻子也经常向邻里炫耀自己的好丈夫。

    这一天,到了二人结婚十年的纪念日,妻子和丈夫都分别偷偷的给对方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想让对方大吃一惊。

    下班后,丈夫回到家,想把自己的礼物送给对方,让对方大吃一惊。

    可……

    双方确实都大吃一惊了。

    “老公……你的……手表呢……?”

    “老婆……你的……头发呢……?”

    原来,丈夫卖掉了自己的手表,想要给头发十分漂亮的结发妻买一个梳子,象征着两人白头偕老。

    原来,妻子卖掉了自己的头发,想要给十分准时回家的丈妇买一个表带,象征着两人的爱就这样走到时间的尽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两人反而大笑了起来。

    头发可以再长,手表可以再买。

    眼前的爱人的爱,用什么也无法再交换。

    为什么可以看到这些奇妙的景象,佐藤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从自己摔到头之后,就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已回过神来,光正……呢?

    佐藤打开自己的手机,看到光正给自己的留言。

    二郎,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自从看到那些金色的鸟后你就一直呆立在原地,时间紧迫,我先行一步上山,等你看到这条消息之后,立刻跟上来,别忘记履行我们的约定。

    “那不是当然的吗。”佐藤也动身,立刻前往了通向山顶的路。

    此时,我们把时间倒回一些,看那没有月光照射的神社中,互相搀扶的两人。

    眼前的般若即将成型,站在这这怨气冲天之物身前的,只有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鉴铭,和面色铁青,随时晕过去都有可能的青山。

    鉴铭开口问:“怎么样……青山……还有胜算吗?”

    青山眼睛有点睁不开,虚弱的回答道:“没……没有。”

    鉴铭神色一暗,也是啊,看现在两人的状况,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两人刚刚的状态,也没办法与眼前之物一较高下吧……

    去向青山寻得一个答案,其实也只是自己不死心罢了。啊……果然输的感觉好讨厌。

    正当鉴铭已快要放弃之时,青山又出声了。

    “但……有……”

    声音极其拖沓,换作平时,鉴铭肯定早就一拍他的后背,叫他别吞吞吐吐了,可看二人现在的情况,鉴铭只是等,静静的等,耐心的等。

    “有……希望。”说完这句,鉴铭已扶青山到了走廊的台阶上。

    希望……?两人完全无法构成战力,圆善仍下落不明,银铃和铃兰已不能再战,面对眼前的凶煞之物,还有什么希望了?

    青山慢悠悠的抬手,解下自己腰间的一个小物,就这样顺手递给了鉴铭。希望,就在那小物之中。

    一阴一阳,太极的图案刻画在那圆型的手盒上,是两仪炉……

    “把你的灵力……注入进去……”

    鉴铭不解青山叫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但眼下就算对青山不是绝对信任,也只能这么做了。

    浑厚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流入两仪炉中。引得那炉渐渐嗡嗡作响。

    随后更是一阵震动,鉴铭已注入了自己一半的灵力了。

    终于,那两仪炉的震动幅度之大,竟脱离了鉴铭的掌心,弹到前面的地上。

    鉴铭刚要伸手去捡……

    一阵白烟升起,在这无光的广场上,烟中赫然有一个不算太高的身影。

    头顶扎着两个冲天鬓,贴身的夹克衫显得他很瘦小,脖子上缠绕着红色的围巾,耳垂上挂着两个圆形的耳坠,左手的食指上,还套着一只金色的戒指。

    白烟散去,那是一张漂亮的有点像女孩一样的脸蛋,眉心间的朱砂痣终于让鉴铭回忆起他的名字。

    “李安!”

    不错,出现的人正是住在青山家的李安。

    李安环顾了一下四周,大概摸清了情况,总之,现在已是十分紧迫。

    他脚随意一踢,把那两仪炉踢至鉴铭身前,又歪头向角落的铃兰说道:“姑娘,给青山道长包扎止血。”

    见铃兰应声照做后,又压了压自己的指节,弄得啪啪作响。随之开口询问:“鉴铭,你注入了多少灵力?”

    鉴铭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李安会在这里,但既然青山说他就是希望……

    “五成,我注入了五成。”

    李安松了松脖子的骨头,自言自语道:“那差不多两个……”

    随后便转过身去,面对那即将成型的般若方向。

    “他就是敌人吧?”

    鉴铭和李安相处的时间不长,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这么利索的家伙,但不管怎么说……对方看上去都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李安……没事吗……?”

    李安头也不回,就那样在压腿热身。听了鉴铭的担心,反而轻蔑道:“没事的,告诉你两件事吧。”

    “第一,我不喜欢被人当小孩子。第二,我年龄应该比你大。”

    还在被卷着绷带的青山听了心想:我看你那时候好像玩的挺开心的不是吗……

    碍于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救星,青山准备把这些话留到回去时再说,如果……自己还回得去的话。

    已没有时间再多做闲聊,那般若挥了挥手中的长刀,似是已经准备好了。

    李安又似安慰鉴铭一般道:“放心吧,这种程度的东西,还不配做本少的对手。”

    随后把鞋子脱掉踢到一边,已经做好了赤脚上阵的准备。

    父亲……大哥……你们在天有灵,就看吒儿的本事吧!

    心中默默念了些战斗前的祷告,李安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般若也似是要准备完成了,已凌空微微飘起,手中的长刀也随着手腕不停的翻转。

    “风火轮!”

    一声大喊后,李安脚后跟渐渐离开地面,只以脚尖站立,随后轻轻一发力,就连那脚尖也离开地面了。

    可……令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由于重力落回地面,反而就以脚尖点地的姿势悬浮于空中。

    难道……难道李安会飞?

    不,不是李安会飞,起码现在不是。

    渐渐的我们能够看到,李安的两只脚下都出现了一个轮廓,那是一个圆形的轮廓……颜色似是金色,圆形中间还有三片刀叶,看上去好似两个风扇。李安就踩在这两个东西的上面,身高总算是和般若不上不下。

    “降魔杵!”

    又一声大喊后,李安双手置于胸前,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两头有尖的奇怪兵器。

    咔吧一掰,竟变成两把匕首一样,以冰锥式倒握于李安的双手中。

    这就是李安选择的战斗方式了,在面对未知的敌人时,先以速度压制,去观察对方的情况。

    那般若见了这情况,手中舞动的长刀仍未停止,但脑袋却转了九十度,横着盯紧着李安,那姿势看起来绝不令人舒服,只展示出一种绝对的诡异和压迫。

    “真是看着就令人生厌!”

    已不等了,没有给对手留下准备时间的必要,李安大喊一声,已要上了。

    呼的一声,李安脚下的风火轮顿时蹦出火花,但细看下去,那轮毂与地面并没有发生摩擦,可能是与空气中的灵力进行摩擦生热了吧……

    火花很快就变成了燃烧的火焰,发出的光亮绝不亚于般若长袍下仍微微发光的彼岸花。

    李安上半身微微弯曲,双手握紧降魔杵,一手在前,一手在后。

    风火轮的刀叶飞速转动,李安随之弹射而出,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悬空的火光。

第五十六章 曼珠沙华

    李安以极快的速度直冲而上,那般若见了这个状况也毫不怠慢,巨刀一挥,已冲李安径直而去了!

    可……可这李安的速度就比对方的刀还要快啊!

    捕捉到对方抬手的瞬间,李安已踩风火轮原地跳起,那巨刀只在他身下划过。

    轮到李安出招了!

    见他使用风火轮的空中加速,一腿扫向般若那瘦骨嶙峋的脸庞。

    呼啦一声,白布在空中快速的漂浮,那般若上半身急速后撤躲过了这一脚。

    还有一脚!后面脚下的风火轮火光更盛,牵动着李安的身体就再爆射而去。

    中了吗?差点中了。

    那般若竟以更加诡异的角度后撤上半身,不可思议的躲过了这追来的一脚,此时,他已收回刀势了。

    眼看李安两腿已出,接下来就该轮到那般若再做攻势。

    不,还没有。

    李安完全没有停止自然旋转的意思,落地的同时仍使用旋转带来的力量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算好命中的时间差后使用两根降魔杵倒刺而去。

    风火轮盘旋在周围的火光还没消失,两人面前竟又迸发出了新的火光。

    那般若,已把刀抽回,挡住了李安这两下针刺了!

    这一个回合打下来,我们就能知道,这般若的速度和反应也绝不在李安之下啊!

    但看李安的表情,他并没有任何的沮丧或泄气,只是多了一份……焦急。

    他双手向身后一挥,两根降魔杵还没有碰到地面便凭空消失。

    “浑天绫!”

    语毕后,从他后脑勺的位置突然长出一条红绸,那绸看着丝滑柔顺,饶过他的腋下,就这样像是背在了身后一样漂浮。

    但李安喊它出来可不是为了让它在自己身后做装饰的。

    见他左手抓住浑天绫的末端,右手一指眼前刚刚稳住身形的般若大声道:“去!”

    那红色丝绸似是听了命令一般径直而去,一边伸长自己的布身一边与空中摇摆漂浮,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

    般若挥刀抵挡,但勿论怎样挥,那红绸都能绕开那巨刀,不到三刀,那般若已被缠紧了腰。

    直到那红绸自己都打好了结,般若仍在拼命抵抗。

    “好,缩短!”

    李安一声令下,红绸应声而短,风火轮马力全开,呼呼风声和熊熊烈火燃烧的噼啪声从李安的脚下传来。

    般若用那巨刀牟足了力气去斩那红绸,可怎么斩,都无法斩断,每当刀刃挥下去的时候,那红绸就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旋转弯曲身体来避过刀锋。

    那般若已距离李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两人距离仅不到一米的时候。

    干枯的手指握紧了刀,李安已进入般若那巨刀的攻击范围之内了!

    既然斩不到那红绸,般若此时的目标,就是眼前红绸的主人了!

    “你丫想的倒很美啊!”

    李安嘴里吐出嘲讽的口气,对已抬起巨刀的干枯手指完全不理不睬。

    随后左手抓紧红绸末端,右手握拳猛的砸向红绸上,受到这一击后,那般若的速度便突飞猛进的飞向李安,根本没有挥刀的余地。

    碰!

    少年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那面具般苍白的脸上。

    拳头虽小。但力道可绝对不弱。虽比不上全力的鉴铭,但这一拳,也将那般若头打飞的好似他脖子如弹簧一样。

    更厉害的是,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你再躲开试试啊!?”

    李安右手抵着红绸向左手方向顺过去,左手抓住刚刚右手打在红绸的位置,随之右手猛的一抬。

    又是一记摆拳!

    碰!

    这次红绸则自己伸长了一些,看来他也知道,想要主人打的更尽兴,就要有一个合适的距离,让李安的拳脚能有足够的加速空间。

    在青山旁坐着的鉴铭不禁发出了感叹:“厉害……”

    李安的体内流淌着的金色灵力小鸟,就在鉴铭的眼里蓬荜生辉。

    打了两拳后仍不够过瘾,他左脚高抬至与红绸平行,随之踩在那红绸之上,直至把那红绸压在了脚底。

    那般若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收缩一拉,自然是更猛的飞向李安,机会!

    般若把刀举至胸前,正好借这弹射的力量,既然没有挥砍的机会,那就突刺吧!

    巨大的长刀被双手握持于前方,随之弹射而来的,就好像索命的厉鬼。

    这能伤到李安吗?

    不知道,最起码连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

    因为李安在踩下红绸的一瞬间,已原地转身,正正好好避过了这无比恐怖的场景,和杀伤力极大的一招。

    飞射的刀剑扑了个空。

    李安以把红绸踩在地上的左脚作为轴心,转身,抬腿,高踢!

    一击旋风般的后旋踢就把李安的脚后跟深深的扣在了那弹射而来仍在加速中般若的太阳穴上!

    碰!

    顺着这冲击,般若本该被踢出老远,可腰上的红绸却硬是不答应,硬生生的把他勒住,拉了回来。

    般若捂着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好似有些神志不清。

    “没想到你还挺结实的,来来来,来继续陪本少玩!”

    说完李安双手一扯红绸,同时踢出右脚。

    碰!

    那般若被拉回的瞬间面门又吃了一脚。

    般若没有停止活动,李安又怎会停止了?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每次一拉一扯都伴随着打击的声音,有时是拳,有时是脚,有时甚至是膝盖。

    就这样来来回回打了有十多下,那般若就好似是绑在绳子上的弹力球一样任由李安不断击打。

    说不好听的,那凶煞之物此时就好似一个毽子一样在给李安踢啊!

    风火轮驱动着李安的双腿,一拉红绸后,飞起就是一脚。

    碰!咔嚓。

    这次的打击声中好似混杂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坐在后面张着嘴巴的鉴铭也好似注意到了这一点。

    李安更是听到了这一点,想起小时候父亲教过他,战场上瞬息万变,一点点的细节都不可以错过。

    不敢怠慢,李安立刻停止了攻击的动作,细看那般若的变化。

    原来是面具……那面具一样的脸被打出了裂痕,碎片已不知何时从脸上剥落,留下一个细细的小缝。

    不止如此……那般

    若被红绸缠绕的腰部,那本白色的布料也渐渐被染成了红色。

    看样子,李安的打击已经见效了。

    想必再过个几十招下来,那般若就已叫自己给毙了吧?

    李安想到这里,又握紧了手中的红绸,准备乘胜追击,可就在这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阻止了他。

    “等……等……”

    是青山!青山的伤口已经止血,可面色仍不见好。

    鉴铭不解,李安不解,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不解,青山为什么要叫李安等……?

    等了片刻,青山仍未能说出为什么等。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不等了。

    李安猛的一扯红绸,凌空翻身腿一蹬,又给般若的脸部带来了一记重击。

    说来也怪,这十多次的打击既然都见效了,那为什么对方手中还紧握着他的刀呢……?

    砰砰砰!

    又是三下,这次效果好似更大,那裂痕更加明显,几乎快要裂满整个面具。

    那红绸所缠绕的白布红色的面积更加扩大,看来对方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青山看了这个状况简直心急火燎,终于说出了他要说的理由。那理由太过简单,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花。”

    那声音太过小,小到只有鉴铭能够听得清。

    花……?什么意思?青山口中所说的花,鉴铭一时间还无法理解。

    看了看飞缘死去时绽放在地上的彼岸花。

    那花的光芒已完全消失,形状也好似难以保持,这难道不正是李安要胜利的证明吗?

    如果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青山为什么此时此刻看上去如此的心急火燎呢……?

    花……彼岸之花……

    想到这里,鉴铭又看向正在疯狂殴打般若的李安方向。

    一秒……两秒……三秒……定睛看了三秒……

    鉴铭恍然大悟一般突然冲着李安大叫道:“花!!!!!!”

    花……?李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般若方向看去。

    般若面具上的裂缝已从太阳穴斜着碎裂至下颚。

    他很快就理解了由鉴铭代传,青山口中那不要继续追击的理由。

    可惜,要是青山能快点说完,要是他没受这么重的伤。要是他没想一个人扛起全部……

    可惜,要是鉴铭能更加的谨慎,要是鉴铭的直接传达青山的话,要是他思考的更快一点……

    可惜,要是李安的战斗经验更加丰富,要是李安不这样大意轻敌,要是李安不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战斗……

    “嘎巴。”

    可惜,终究是没有赶上。

    般若的面具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藏有的面孔。

    那面孔虽变化不大,但和之前的白色面庞比起来,此时看上去就是更加凶恶万分。

    那头上的角好似生有鳞片,皱起的眉毛也从幽怨变成了愤怒,黑色的双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嘴巴咧的更开,甚至大牙的部分也生出了两颗尖牙。

    全身的布料也已不再是白色,而是像浸泡了鲜血一般赤红,细看之下,本来白色布料上绽开的红色彼岸花,此时已变成了纯白……

第五十七章 六般神器

    花开彼岸本无岸。

    魂落忘川犹在川。

    醉里不知烟波浩。

    梦中依稀灯火寒。

    花叶千年不相见。

    缘尽缘生舞翩迁。

    花不解语花颔首。

    佛渡我心佛空叹。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

    此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曼珠沙华卸下所有记忆,花为黄泉。

    彼岸花又称——引魂之花。其花语中,更意味着悲伤的回忆。

    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其颜色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似血。

    可……眼前的彼岸花的颜色已不是红色……至少……本是红色。

    那么……现在那般若身上白色的彼岸花又代表着什么了?

    彼岸花,花开彼岸。

    既然是彼岸,那么彼岸自然就有他的彼岸。

    相传……人死后会被红色的彼岸花指引,走上奈河之桥,到达彼岸。

    在那彼岸中,人们所看到的彼岸之花,其颜色……正是白色。

    红色的彼岸花乃是人世会盛开的花,白色的彼岸花则与之相反,乃是那个世界才会盛开的花。

    此花有着与红色彼岸花相似但不同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做——曼陀罗华。

    而那曼陀罗华,现在就开在那浑身赤红,如火、如血。如另一个世界而来的使者一样的般若身上。

    那又怎么样?

    眼前的般若仍被浑天绫死死捆绑,优势仍然没有改变,李安就仍一丝都不觉得自己可能会输!

    改了面相后更加凶神恶煞的般若双眼猛的一瞪,干枯的手指上几根青筋暴起。

    大刀一挥,砍在那红绸之上。

    李安看了有些心急,想着像刚才一样如法炮制,再对般若进行攻击。

    于是他猛的一拉红绸,示意再次发起进攻。

    可般若像是算准了时机一样,鼓起他那狂暴的力量,又是猛的一砍。

    此次挥砍正好就砍在那红绸伸直的一瞬间,也就是它最坚硬的时候。

    刺啦————

    李安咧开了嘴,咬紧了牙关,双眼盯着那刀砍着的地方,露出了不敢相信的惊讶表情。

    这甚至防弹的红绸,竟被就这么硬生生的斩开了!

    还绑在般若身上的部分渐渐松开,化作带有光芒的粒子逐渐分解。

    而李安拿在手里的这头,则像是受了伤一样,有些萎靡不振的缩头缩脑。

    “能斩破浑天绫,我承认你有些本事。”

    看着一脸担忧的鉴铭,李安脑海中回忆起的,是自己儿时的光景。

    “不要以为本少会输,想也不要想。”

    话音刚落,红般若已高举手中长刀准备挥下,这能斩破那防弹红绸的一刀,要是砍在了李安身上,那还不顿时将他纤细的身体一分为二了?

    挥下去了!

    这一刀挥下去的同时,本

    来无光的夜晚竟发出了不少光亮,那光亮并非来自于李安脚下的风火轮,而是来源于无数绽开在地上的红色彼岸花。

    但仔细去看,那些彼岸花的根茎并没有连接在地面上,而是在距离地面一点点的距离上漂浮着。

    这一刀就好像打开了一扇大门,让这个神社暂时与那个世界连接在了一起。

    两人此时就好似在那鬼门关前进行殊死的搏斗,败北的一方就会被送往那个世界。

    这一刀,会做出决定吗!?

    “乾坤圈!”

    在这一刀接近李安脑门的同时,李安竟然随着那刀的速度下沉!

    叮!

    随之响起的则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此时李安已双脚踏在地上。手中则拿着一个带着四方坠饰的红色绣球。

    在他头顶上,有一金色的圆环,结结实实的挡住了那红般若的长刀。

    细看之下那圆环通体发出微微的金光,且仍有一些微弱的震动,圆环相接之处有些突起,其形状就像是太极中的阴鱼和阳鱼一样。

    那红般若见了这个样子,表情简直是怒发冲冠,手上又加了几分的力,引的那金环嗡嗡作响。

    “你不挺牛逼吗?斩破这个试试啊?”

    乾坤圈……乾为天,地为坤,这以天地命名的神器又怎会被眼前的邪物斩断呢?

    嘲讽完敌人后,李安右手一挥,将手中的红色绣球丢向了红般若腰腹的位置。

    四根红线编织而成的坠饰螺旋飘荡,随之那绣球则像是被吸入一样深深的陷入了般若的腹中。

    红般若的长刀仍对那金环依依不舍,但已不能再支持,他本身就这样被那绣球牵引,随着李安抛出的方向飞快的飞出。

    碰!

    神社的高墙也没能阻挡那绣球的推动,终是把那般若重重的镶了进去。只留下一道干瘦的轮廓。

    可那般若好似越是受伤,便越是愤怒,更是越加狂暴。

    每一根头发都近乎反重力的倒着竖起,极长的指甲摩擦着刀刃,眼看就磨刀霍霍又向李安飘来。

    刚刚一刀挥出的彼岸花数量也在不断的增多,几乎开满了整个神社的石砖,其中更不乏有好几株已由红色渐渐变成白色。

    摇曳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微光,那光源从脚下打来,在这个本就没有月光照耀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

    李安也注意到了自己身边场地的变化,还不知那花朵再次改变颜色到底意味着什么。但眼前他要做的事情仍没有任何的改变。

    那就是消灭眼前的——敌人!

    “浑天绫!”

    绣球儿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李安现在捏在手里的红绸。

    见他把那红绸的一端穿过头顶的金环,在末尾处打结,随后随手一挥,金环便随之转了一圈。

    往左身旁一拉,那金环便在左身旁又转了一圈。

    双手捏紧红绸,时而发力,时而收力,那金环就不停的在李安身体周围飞舞。

    左边一圈,右边一圈,上面一圈,背后一圈,由左到右,由右再到左,上上下下来回飞舞。

    很快,因为那金环飞舞的速度,便只能看到一些金色的残影了,能看清楚红绸的,便只有李安手里还捏拿着的那部分了,可就算

    是那部分,也要鉴铭十分努力的去看才能看得清。

    李安此时把这两样神器组合在一起,耍的就更像是一根双截棍啊!

    面对正快速飘向自己的红色般若,李安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突然右手一抬。

    鉴铭细心的捕捉到了这个动作,他知道李安已要出手了!

    果然,金环带着红绸和夜风就冲着那般若直飞而去!

    不偏不倚的套在了那长刀的刀鞘上。

    “紧!”

    一声令下后,那金环竟缩至手镯般大小,紧紧的套住了那般若的长刀。

    看着已确实命中目标,双手抓着红绸的李安猛地一拉,随之那长刀也脱了手,飞落至远处的地面。

    此举,李安就想先卸了对方的武器,毕竟那把刀的距离绝对够长,其斩味也绝对锋利。

    可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

    那般若仍愤怒不已,可他的手中立刻又生成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长刀,之前的那把已消失不见,看来,这就是之前的那把长刀了……

    “原来如此……也是魂器……”

    魂器,那是伴随着灵魂的道具,不管是武器,还是日用品,只要是有实体的物质,与人相处时间足够,并有着重大的情感寄托,那物件就会伴随着其主人的灵魂,变成主人灵魂的一部分。随时可以召回手中,并在身边显现。

    就好像裂口女的剪刀,以及那毛娼的木梳一样。可眼前李安的神器可足足出现了五个……这数量远远异于常人。

    计划被打乱,但这也没有影响到李安的气势,毕竟他从小就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习了无数的战场知识。

    就算没有夺其武器,距离上也仍是李安的优势。

    再次挥舞起红绸,金环就像一条鞭子一样抽打在那般若身上。

    啪啪叮啪啪啪叮叮啪!

    有几下仍被般若已长刀抵挡。

    在这暴风骤雨的攻势中,般若仍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李安。

    啪叮叮叮啪叮啪叮叮叮啪叮叮啪!

    距离已越来越近,李安能通过甩动来加速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渐渐的,被般若挡住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在这时,鉴铭也发现神社内的彼岸花已由红至白的不断转变,此时已是白色比红色更多了!

    见对方速度越来越慢,已有机会和把握,般若巨刀一挥,此时就要像一开始那般将那红绸斩断了!只要斩断这红绸,李安的身边就会在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东西护身。

    到那时……就是他的死期了!

    长刀斜着挥舞向那红绸,正要得手了!

    可……那金圈突然转动,红绸的随之一弯,正好躲过这一击,并砸在了那红色的面具之上。

    “同样的错误,本少绝不会犯第二次!”

    接下来的攻击也七扭八歪。般若虽然没有招架之力,但仍在不断靠近。

    既然斩不到那红绸,就斩落那金圈吧!

    这个距离下,只要打落那金圈,般若就仍有将李安一刀毙命的机会!

    算准了距离,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金色黑瞳死死盯紧着夜空中散发出微微光芒的金环,在心中计算好了攻击的间隔。

    这一击绝对会打中!打落这金环之后,就是眼前小鬼的人头!

第五十八章 美丽的传说

    金环裹着红布渐渐飞来,这一切在般若的眼中都好像是放慢了的动作。

    干枯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眼中的金环渐渐向自己靠近。

    于是乎他手中的长刀也随之而去……

    可……等到那金环从他头边划过,渐渐飞向身后,已要缠着那红布飞远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金环和红布就像是飞进了异空间一样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风扇转动一般的引擎声。

    “火尖枪!!!!”

    随李安一声高呼,脚底下的火轮高速转动,其尾端喷射而出的火光就大大的盖住了这些彼岸花带来的微光,更有一部分像是被点着一般,烧成一片漆黑。

    向着般若直冲而去,李安手里顶着一把前端有莲花状的金属长枪,配合那火轮的速度,直直插入了那般若背后的红袍中。

    神社中的彼岸花随之又有几朵变为了纯白的颜色。

    “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般若被捅到后仍不服输的发出极其愤怒的咆哮。但李安对此只是轻轻的回应了一句话,与其说是一句话,不如说是平平淡淡的三个字。

    “结束了。”

    随后以右手握紧枪管的下半部分,猛的用力一拧。

    呼啦!

    那还插在般若背后的枪尖中顿时喷出了熊熊烈火,由内而外的将那红色布料制成的邪物烧个外焦里嫩。

    火焰包围了般若,看他的的样子还在痛苦的挣扎。庭院中的彼岸花也渐渐全部变为白色。

    那本就像血液一般鲜红的布料被这烈火包围。此时的般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燃烧着的巨大火球。

    尖枪仍插在他的背后,不断释放出火焰,而握枪的李安好似并不惧怕着温度。

    周围的白色彼岸花不知从何时起也一朵一朵的燃烧了起来,渐渐化为了灰烬。

    此时的神社就好似在无光夜晚中怒放的红莲,火光直冲云霄!

    这火光持续了有足足半分钟,终于……庭院里的白色彼岸花全部烧尽,黑色的枯草随风飘逝。

    李安也满头大汗,看来刚刚的火势对他来说也并不是毫无影响,就算外面没有什么影响……可里面……恐怕灵力已快见底了。

    拔出枪头,那本怒发冲冠风中摇曳的般若此时就像是一块随风飘落的抹布一样飘落在了地上。

    赢了……李安赢了!

    鉴铭露出安心的表情看着青山,青山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看得出来他也一脸的高兴。

    用掌背擦了擦汗,李安随之握紧拳头伸出一根大拇指向下冲着鉴铭。

    “可别小看了我陈唐关李家三少!”

    哈……哈哈,鉴铭只能尬笑收场,本来对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就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刚刚李安这一仗,打的实在漂亮!

    “哈…………”李安打了个哈欠,不知是现在凌晨三点的缘故,还是刚刚那一架打的实在有些累了。

    随之又趾高气昂道:“本少要回去睡了,青山。”

    青山抬起头来,认真听李安要对自己说什么。

    “那破布条迟迟不消失,我怕还有事端,看他怨气冲天,作为材料也很不错。”

    “你拿两仪炉把他吸进去吧。”

    说完,就自顾自的对着青山一踢两仪炉,同时自己也化作一团白烟被吸了进去。

    “青山,走得动吗?”

    鉴铭难得贴心,竟关心起了青山的身体状况。换做以前,想必已经是一阵冷嘲热讽了。

    “嗯……扶我一把吧。”

    毕竟难得鉴铭贴心,青山有点不好意思,但自己确实现在走路还有些神魂颠倒。

    两人走到那布条面前。鉴铭松开了手。

    青山弯曲膝盖,慢慢的单膝着地跪了下来。

    拿起手中的两仪炉,在黑色阴鱼的白点上那么一撮。

    那布料随之就像是被冲下马桶的卫生纸一样旋转着被吸入了两仪炉中。

    不到十秒,神社中除了被鉴铭踢坏的围栏,被李安打坏的高墙,被青山飞剑戳出的孔之外。

    看上去就和平时一样了。

    就在这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众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短信的声音。应该是佐藤的群发短信了。可此时的青山却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胀。

    一些今生从没见过的景象逐渐浮现在了脑海中。

    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她留着波浪状黑亮的秀发,穿着时髦的短裙和丝袜,踏着充满**诱惑的高跟鞋,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精致的五官和曼妙的身材,她的名字叫做飞缘。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美丽。

    她的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勾人遐想。

    她的一颦一笑都叫男人心醉、女人羡妒。

    这样美丽的她早已有了丈夫,但那丈夫却因为战争的原因,已离开这小镇三年了。

    每当飞缘上街,街上的男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中止还在进行的谈话,只是目不转睛的被飞缘的美貌所吸引。

    镇上的女人们自然也被这一现象干扰,她们非常的妒忌飞缘,觉得她的美貌就对自己造成一种威胁,而那威胁以她的美貌来说,又过于巨大。

    所以女人们都在飞缘的背后谩骂,诅咒,甚至传出谣言,说飞缘是个贱人,说飞缘沾花惹草,说飞缘不守妇道,说飞缘患有疾病。

    这些飞缘都听在耳朵里,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所谓——

    宁受千夫指,我心唯我知。

    不管别人如何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只有飞缘自己知道。

    夜晚,飞缘穿着白色蕾丝边的连衣裙从枕边坐起。

    打开了播放器,插入了磁带。

    歌颂爱情的音乐渐渐响起。

    飞缘拿起床头丈夫的独立照片,轻轻的楼在了怀里。

    如果花落之后再发芽~如果明天还能再看到晚霞~

    为何日夜思念的那个他~时间给不了回答~

    飞缘就这样把丈夫的照片搂在怀里,时而转圈,时而垫脚,那动作优柔而温雅,就仿佛两个人在跳一曲浪漫的舞蹈。

    是啊,飞缘在这三年里,就一直只深爱着她的丈夫,就算小镇上所有的男人都愿意与她一起,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绝对是一个对得起自己为国而战优秀丈夫的好妻子。

    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生活总会以不同的方式给你带来惊喜,让你的生活发生转变。

    一个雷雨交加的早晨,一封信改变了飞缘的一生。

    在门廊拆开信封,羊皮纸上的水滴低落在了地板上。

    飞缘看着信的内容,一时间不敢相信,只是呆呆的站立着。

    那已被打湿的信里的内容十分简单,去掉问候,礼貌,寒暄之后。

    其所表达的信息就只有一个。

    飞缘的丈夫,已在战争中丧命,部队的印章也货真价实。

    得知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已从世上消失,飞缘跪倒在了玄关的地上。

    不久后……飞缘为丈夫举办了葬礼。

    就算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她的身材和美貌也完全不减。

    葬礼上座无虚席,但不必多说,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是为了看飞缘才来的。

    结束后,每个参加葬礼的男人都去和飞缘握手,有的还拍拍她的肩膀。嘴中说出的话也不乏这些。

    “节哀顺变。”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我一直都为了你在这里。”

    “难过的话可以跟我说。”

    面对这些人,飞缘也知道他们只是对自己感兴趣而已,所以自己眼光极其的冰冷,就这样一个一个的送走了来参加葬礼的人。

    噩梦,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知道美丽的飞缘变成了寡妇,镇上的每个男人都在窥视她的身体,想要得到她,想要占有她。

    有的甚至还在酒馆谈话中大打出手。

    但飞缘也振作了起来,最近她在与一个男子幽会,对方十分的俊朗帅气,给人一种浑身正气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是军人的缘故吧。

    而这男子也十分的绅士,每次约会后,只是把飞缘送到家门口,便在额头上亲吻道别,从不入飞缘家门半步。

    镇上的女人们看自己家的男人都渐渐的想向飞缘靠拢,心生恨意,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一天,飞缘被告上了法庭,其理由是——不守妇道。

    由于经常散播的坊间传闻,会变成这样也是预想之中的事态。

    开庭了,依然是座无虚席,在座的男人们都是来看最前面坐着的飞缘,他穿着一身工装,背影也是那么的好看。

    首先,是飞缘的律师亮出了王牌。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被告人和其他男人有任何亲密的**关系。”

    但那已经,是对方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情。

    法官慢慢地开了口。向飞缘询问道:“那,你和法兰斯二等军官是什么关系……?”

    飞缘涨红了脸,完全没有意料到对方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不被人发现……明明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但飞缘仍是那个配得上已死去丈夫的好女人。

    她正了正神色,对法官平静的说道:“法官大人,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女人,不管我和法兰斯二等军官是什么关系,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法官顿了顿,这句话确实还存在非议,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证据了。

    此案就此结束。

第五十九章 美丽的谎言

    结束后,律师送飞缘回到了家。

    那律师身高并不能称之为高,也就只有一米六左右,体型更是肥胖。

    他提议进屋整理一下案情,飞缘也随之答应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跟你交好的二等军官,被发现了和你的关系之后,今早已经被调到偏远的边疆去了?”

    “哎?”听到自己还关心的人的消息,飞缘愣了愣,随后理解了律师话中的意思。

    那一天,律师在飞缘家待到很晚才离开。

    日子怎么过也是过,幸好,那律师对飞缘是一片真心。他应该是真心爱着飞缘的,起码这个小镇上知道她美貌的人都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飞缘也有人照顾,就好像什么都不会再改变了。

    生活,总是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你惊喜,总会以他特别的方式。

    那真心对待飞缘的律师,其实早已有了家室。

    比律师身体还肥胖臃肿的太太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后大发雷霆。

    一时间顾不得那么多,四处宣扬了自家的丑闻。

    律师的母亲也不能忍受家门丑事,叫自己的儿子和那飞缘断绝了关系。

    可怜,又美丽动人的飞缘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但她不守妇道的传闻却被证实,镇上的人都看她不起,甚至没有任何一家店会给她工作。

    死去丈夫的战争钱已被花光,飞缘只能在垃圾桶内翻找面包店烤坏的旧面包。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是因为……我的美丽吗……?

    飞缘决定了,既然是自己的美丽给自己带来了灾祸,那她就要用这美丽作为自己的武器。

    第二天,飞猿画了一脸的浓妆,头发也染烫至金色,厚厚的口红显得那双唇仿佛有烈焰,燃烧着街上男人们的心。

    男人们又一次被飞缘的美貌震惊了,虽然换了一个风格,但此时的飞缘更是风情万种。男人们渐渐控制不住自己,跟着飞猿的脚步走去。

    慢慢的,一大群人渐渐聚集到了镇上的娱乐区。

    走在前面的飞缘拉开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了下去。身后的男人们只是静静的看着。

    飞缘拉开胸前的口袋,渐渐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烟,慢慢的放在了嘴里。

    男人们顿时蜂拥而上,纷纷把手递到了飞缘的面前。

    有火柴,有打火机,甚至还有高级的点烟器。

    顿时,飞缘被男人们包围,她的眼中好像有泪水正在打转。

    她不想要几百人为自己点烟,她只想要一个人为自己拿下这根烟……仅仅……只想要那一个人。

    等了半分钟,那一个人终究没有出现。

    飞缘也下定了决心,随手接过一根火柴,开始了她新的一天。从此,她就不再是那高岭之花。

    托她那张漂亮脸蛋和曼妙身材的福,飞缘的生意十分红火。

    甚至到了最后,只有敌国驻扎的军官才能享用她。

    镇上的女人们再也不敢对她指指点点,因为已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镇上的男人们也仍然被她的美丽所吸引,但也没那么憧憬了。

    飞缘终于解放自己,过上了一段好日子。

    可……那好景不

    长。

    名唤生活的刺客又一次挥动了手中的尖刀。

    战争,结束了。

    敌国,战败了。

    而这更直接影响到了飞缘,不仅仅是生意没有了这么简单。

    战争的憎恨也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那一天早上,镇上的几个女人一直对飞缘怀恨在心。

    他们扯开了飞缘的衣服,他们拿农具和棍棒不断的对飞缘进行殴打,她们打破了她那张美丽的脸,她们扯下了飞缘那金色柔顺的头发。飞缘的口中吐出了几口鲜血,那血中,还带有几颗牙。

    飞缘再次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就连以前那些仰慕他的男人们,也没一个人敢出手帮助她。

    已经……不能在这个小镇继续生存下去了。

    飞缘收拾好了行囊,拿着积攒下来的最后一点钱,就这样坐上夜晚的火车,离开了这个小镇。

    一转眼,就是五十年。

    小镇的门口坐着一个没有几根头发,嘴里也缺了牙,满脸褶皱的老奶奶。

    每天的下午,在小镇的门口长椅上晒太阳,就是她的日常。

    就在那老人死期将至的时候,她听闻镇里的年轻人在讲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男人的爱情故事。

    男人为了祖国奔上了战场,家中还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妻子,那妻子的美貌,就好像夜里的明珠一样显眼。那妻子的品行也犹如纯洁的花朵般清正。

    为了最爱的妻子,和自己的祖国,男人在战场的前线上殊死搏杀。

    但他身负了重伤,逃到了邻国。一直回避着敌人,静静的疗伤。

    三年后……战争结束了,自己也不用继续逃避,虽然断了一条手臂,但终于可以和妻子团圆了。

    可回到家乡后,本来和妻子住在一起的房屋已被别人占领。

    询问街坊邻居的时候,也没人知道他妻子的下落。反而因为他妻子的身份而鄙视他,讨厌他。

    男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这镇上的人都很讨厌自己,那自己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

    于是男子踏上了独自寻找妻子的旅途,至于找没找到……那就无人知晓了。

    老奶奶听完后,脸上的褶皱更加纠缠在一起。

    仿佛干枯的古树一样的皮肤上留下了两道泪痕。

    “啊啊啊……天上的神明啊。”

    “人人生而平等……多么美丽的谎言。”

    不久后,那个每天下午都在镇口晒太阳的老太太,已不在人世了。

    可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眼前有一道长河,河的名字叫做忘川。

    眼前有一座桥,桥的名字叫做奈河。

    河的两岸开着无数的彼岸花。

    这边的是红色,对岸的则是白色。

    飞缘的眼角仍留着泪珠,每走一步,就跌落至花下的土地。润物细无声。

    奈何又奈河,奈何……奈何……?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走过那座桥,到达对岸才行。

    桥并不长,但她没能走过去。

    桥上站立着一个男子,白色的头发,俊美的外貌,那绝对是配得上飞猿的美丽的美少年。

    男子的名字叫做,酒吞。

    还在走,还在哭,每走一步

    ,泪水就打在桥上,发出清脆的水滴声。

    待飞缘走到酒吞身边时。

    酒吞一把拦住了她。

    那声音极其的温柔,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小姑娘,前面不是像你这般美丽的人该去的地方。”

    飞缘愣了愣,盯着眼前的酒吞,说不出话,就算发出声音,想必也只是哽咽的哭声吧。

    “跟我一起走吧。”

    走?去哪里?还有哪里值得自己去了?

    “跟我一起向这个伤害你的世界,向这个伤害你的人们复仇吧。”

    一阵风吹过,两岸的花都纷纷开始摇晃了起来。

    恨,此时充斥这里的忧伤气息已化作浓浓的恨意。

    飞缘抬起自己的手,牵起了酒吞的手。

    那一瞬间,飞缘又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黑色的直发,扣住小脸的刘海,脸上还画了一点淡淡的红妆,看上去仍是那样的美丽。

    如果有别人在场的话,郎才女貌。就仿佛是用来形容她们两人。

    “走吧。”伴随温柔的话语,酒吞牵起飞缘的手,将他带回了红色的岸边。

    他顺手拔起地上的一株彼岸花。

    “等等。”小心翼翼的插在了飞缘的头发里。

    随后微笑着说:“这个,很适合你呢。”

    飞缘听了,终于不在是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她的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了一股能吸引万千男人的甜美微笑。

    酒吞看了这微笑,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眼睛也眯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在这鲜红的花海中,越走越远……

    两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青山此时更是头痛欲裂。

    鉴铭也发现了青山的不对劲,正在他刚刚要过去查看情况的时候。

    扑通。

    青山已身体前倾,晕倒在了地上。

    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吧……也可能是受到了精神冲击的原因吧……

    把一根手指放在青山脖子的动脉上,检查了青山平安无事后,鉴铭便拜托铃兰和银铃照顾好他。

    而自己……则要前往佐藤短信上所指示的位置了。

    现在还能战斗的,只有自己了。

    银铃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虽然不甘心,但仍不能开口劝鉴铭不要去。

    “那,我去了。”

    迈出神社的楼梯,鉴铭前往目的地的山顶。

    要是再遇到酒吞怎么办?当时全力都没能打败的敌人,如今只有单手的自己能赢吗?

    他脚步中没有半点的犹豫。

    鉴铭就从来不会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而是要不要上的问题。

    男人,就有不得不上的时候。

    与此同时……山完全相反的另一边。

    一破旧的寺庙中,有一个和尚正在往身上套着厚重的铠甲。

    是圆善了,圆善经过这几天的修行,已突破了第四禅天——舍念清静地。

    复次离欲断除分别想已。当于外法悉皆泯绝。内复寂定。摄内外法。悉皆归一。

    复次舍于喜乐思念之想。于身喜乐。而无所受。

    复次舍苦乐法。无忧喜想。诸法清净。

第六十章 少林铜人

    现在,他已接到佐藤的群发短信,已要向山的最顶端进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和鉴铭他们碰头吧。

    已穿戴整齐,圆善站起了身。

    说是整齐,但圆善只穿着了一半,可能是因为这样的活动比较轻便的缘故吧。

    但那半身可绝对跟轻便这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看那覆盖半身的铠甲,由纯铜打造,风化的痕迹看起来已有些时日,尤其是前臂的磨损最为明显,这铠甲覆盖的几乎密不透风,肩甲,腿甲,臂甲,就连膝盖上,脚踝上,都被独立包裹着。

    就连头部……也没有放过保护啊!

    圆善的半张脸浓眉大眼的露在外面,剩下的半张脸则被那铜甲覆盖,那铜面甲上还刻着一副尖牙利齿的凶煞形象,怎么看都和佛教扯不上任何关系。

    行李已空空如也,圆善就这样在山间小道里踱步前行。

    凌晨三点。

    月色下,白发散发出微微的银光,俊美少年正在吟唱无人知晓的诗词。

    “一人而去,化散为二。”

    “三途违四苦。”

    “五蕴满盈,六根污秽 。”

    “七星集散,八荒聚合。”

    “乃为九之元神。”

    “九个思绪静待天明。”

    这词的形式和押韵好像在哪里听过……是知音……

    可其内容却与知音所念的诗词完全不同。

    喀嚓,喀嚓。

    铠甲的巨大噪音引起了少年的注意。这也怪不得圆善打扰人家吟诗的雅兴。

    毕竟……铠甲就是这种会发出噪音的东西。

    圆善注意到了正侧头盯着自己看的白发少年,这不看还好,定睛一看,圆善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来源,就是从那白发少年身上感觉到的巨大邪气。

    酒吞也已看了一会了,他解下手指上的银色锁链坠饰,一个鲤鱼打挺直起了腰板。

    松了松筋骨,啪唧啪唧的捏的手指骨节生生作响,随后挑衅到:“正好用来做餐前甜点,和尚,要打吗?”

    打……?现在的圆善会否愿意和酒吞打了?

    一开口,我们就知道,圆善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圆善。

    只见他温和的说道:“施主,我见你邪气逼人,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者什么怨恨,你大可和小僧攀谈,让小僧渡你,今天在此一战……没有必……”

    酒吞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坏习惯,但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见眼前这个秃驴神神叨叨的说个不停,换谁都难免心生烦意。

    于是他打断了圆善的说话。

    “渡我……?想当年贺茂没有做到,晴明没有做到,就连那个道满也没能做到。”

    想起以前的旧事,嘴角又扬起一丝笑意。

    “渡我?就凭你?一个和尚?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杀了多少像你一样想渡我的僧兵了?”

    圆善听完本想说些什么,随之一愣,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既然施主态度如此坚决,那我便不再渡你了。”

    和尚……不应该都很死板,态度坚决的吗?

    想到这里,酒吞对这个与鉴铭同行的和尚产生了兴趣:“哦?”

    啪!圆善双手猛的合十,那半身铜甲也随之震得亢亢响。仿佛寺庙的古钟正在被击打。

    与此同时,圆善也逐渐迈步,渐渐靠

    近了酒吞的位置。

    “既然施主是佛敌…………那我便不再渡你……我便……”

    轻轻的抬起脚后跟,圆善就比酒吞高一点点的姿势从近距离俯视着他,随后与以往的口音不同,这次他清清楚楚的吐出了两个字。

    “战·你。”

    本来目标就是战斗的酒吞听了圆善这说话反而有些不快。

    “别太傲慢了,人类!”

    一击快拳轰出,铛!

    圆善立刻就拿那铜甲覆盖的半身抵挡了下来。随后右臂猛的一挥。

    这一击看似普通,但其威力却不容小视。

    酒吞挨了这一下,整个人瞬间被打的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大头朝下,已埋入土里了。看上去无比的滑稽。

    圆善双手微微合十,严厉道:“还要打吗?”

    “呜唔呜唔唔,呜呜唔唔唔呜。”

    酒吞的头还埋在土里,但这好像阻挡不了他说话,虽然他说的话没人能听得清,但听音调来看,他应该很高兴。

    圆善愣了愣,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打,当然要打。

    悬空倒立的双腿突然开始回旋,宛如一个风车一样向圆善踢去。裤子呼啦呼啦的带动了风声。

    铛!铛!

    圆善又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但看那酒吞也借力破土而出了。

    呸!呸!呸!

    连吐三口,酒吞总算把刚刚嘴里进的泥土吐了个一干二净。心里想着不能再被对方打中落得如此狼狈。

    “有意思,再来。”

    前脚蹬地,酒吞一边观察着圆善的动作,一边向他发起攻势。

    他的瞳孔中,此时就映照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圆善双手渐渐合十,又闭上双眼,仿佛在诚心祈祷着什么。

    在大敌当前的时候竟然闭上眼睛,这傻和尚,难道已经认命了?

    不管怎样也好,酒吞就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拳已挥至圆善眼前,就要中了!

    酒吞眨了一下眼睛。

    磅!

    中了!

    那骨节分明的巨拳就这样深深的抨击着酒吞胸前的位置。

    酒吞双手双脚都平行在了一起。就这样被打飞,但没有飞出多远。

    因为他撞到了一棵树,那大概有一人腰粗的树应声而折。

    怎会?明明是自己眼看就要得手。

    明明他一直都是双手合十的动作,怎会了?

    怎会反而被击中的是我了?

    酒吞一时间十分混乱,好像不解开这个谜题,自己就无法胜过眼前的和尚一样。

    其实,其原理并不复杂。

    刚刚圆善打出的那一拳,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少林的普通直拳而已,一蹬地,一挥手,那拳就是如此的简单。

    可那拳为什么会如此的快?为何会更先打中酒吞呢?

    答案是一个字,【禅】。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已领悟第四禅天的圆善就可以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打出这充满了禅意的一击。

    当他双手合十,已入禅定的时候,他就好像消除了自己的意识,搞得自己并不存在一样。

    小鸟也会落在他的肩膀上,动物们也会从他身边路过。

    试问在这样的情况

    下,旁若他突然做出攻击,又有谁能发现?又有谁能避得开了?

    可这无意识的一拳,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呢?

    有,圆善这天生力大如牛的身体,随随便便的一拳,就是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没有任何杂念,只有虚无的境界,和突如其来的攻击。

    这就是圆善的【禅手】了。

    可惜,要是有足够的时间的话,圆善就可以用【六道轮回】将眼前的战斗狂人引入修罗道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坐在树根旁的酒吞,平淡到:“你还要打吗?”

    “打!怎么不打!”酒吞难得遇上这么有趣的对手,他又怎会轻易放弃了?

    冥思苦想后仍未想到圆善那一拳的原理,但即使如此,自己也绝对要打。

    “你就比那龙鉴铭更让我琢磨不透,来,看看你实力是否也和他不相上下!”

    说完,酒吞双手高举,手臂的前端变得赤红,头上也生出一大一小各两角。

    瞳孔变至漆黑,现在他已要用与鉴铭那一战时的全力了!

    圆善听了酒吞这一句说话,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夺走鉴铭一臂的罪魁祸首!

    脑海中又浮现起在那个小镇凉亭中,和自己谈起武术便神采奕奕的鉴铭施主。

    啊!竟夺走善良的鉴铭施主那作为武术家如视珍宝的一臂!

    “不能原谅。”

    双方的战意此时就比刚刚开始那时更浓!

    酒吞单脚点地随即飞跃至圆善身前。

    圆善也不慌不忙,只是轻轻的双手合十。

    【禅手】!

    碰!

    圆善再次击出自己的绝招,却收效不佳。

    酒吞双手做x形状,那赤红的手臂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圆善的普通少林拳。

    虽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可酒吞仍被震退了一段距离。

    再一再二不在三,酒吞现在已摸清了那简单的拳路。

    就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但只要知道在哪里出现就可以了。

    他单腿弯曲,后腿伸直,两根巨臂一上一下,就显得与他那身体格格不入。

    左臂上青筋暴起,仿佛已积蓄了力量。

    随后弹射而出,于空中转体,左臂伸出,那正好是圆善拳头将会出现的位置。

    酒吞这一招,就是想与圆善拼拳了!

    圆善会跟他拼吗?会跟他拼这曾把鉴铭左臂粉碎的一拳吗?

    “你要战,我便战。”

    “你要拼……那我便……拼吧!”

    拼了!

    【罗汉金身】!

    碰!

    巨大的冲击声仍未停止,紧接着传来的则是装甲碎裂的声音,再之后则是骨肉破碎的声音。

    半身的铜人甲一片一片的被振个粉碎,渐渐剥落到了地面上。

    仍握紧的拳,只有一个。

    那是充满了慈悲和愤怒的拳。

    是圆善赢了,虽然铜人甲被震了个粉碎,但罗汉金身仍强化着圆善的**。

    酒吞呢?酒吞败的怎样了?

    他连退几步,右手按着肩膀。

    那肩膀的前端已经空无一物了。

    看来圆善这次就已为鉴铭报了那‘一臂之仇’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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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神明存在吗?曾有人说神明是以往的人们不懂得科学的力量,将自然现象赋予了人格,而诞生了神。如今那些自然现象都有了自己的名字,那么神明的概念为什么还会存在呢?如果神明不是人类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那他们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曾经切实存在的东西,真的会随着时间烟消云......都市神罚机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都市神罚机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都市神罚机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