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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楚飞     全球退化txt下载     全球退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风暴将起

    “噢,朕是说要祝大侠依约将你的身世告知,一时口误,章少侠莫要误会!”

    夜郎王笑意勉强,章逸飞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在说谎?

    只是,知道又怎样?人家是夜郎一国之主宰,他若不想说天下又有谁可以逼他?

    以章逸飞的性格要他去求人恐怕也是不能的,是以章逸飞只得对着刀皇淡淡道:“二月初七,逸飞在红云金顶静候阁下!”

    言毕,也不朝皇帝施礼,自顾出了营帐……

    “皇上,七皇子已经做得很好了,依微臣只见,是否可以……”

    “不可!”夜郎王抬手打断了李骁,继续道:“任何结果都要他自己努力得来,这便是朕放任他流落民间的原因,即使将来他误会朕,朕也绝不后悔!”

    夜郎王已不知何时起身到了营门外,他的目光也一直朝着章逸飞远去的方向远眺,眼眶里也不知何时已噙了泪,只是他一直在努力憋着,似乎是怕被别人看到!

    因为在世人的眼中,帝王一向是不配有眼泪的。

    他们似乎生来就只应该享受,只应该发号施令,世间的一切苦厄都应该和他们远离,既然如此,那生在帝王之家的人们有哪里有泪可流呢?

    只是,这一刻的夜郎王似乎已不再是帝王,因为他的眼里明明已有泪水!

    那他又该是什么身份呢?

    父亲?

    还是少年其他的亲人?苍天无语,唯局中人可知!

    残阳已落下,前方的道路已目不能视,李骁拿来斗篷披在夜郎王身上,“皇上,夜凉如水,当心着凉!”

    夜郎王依旧凝视远方,语气略带疲倦道:“李爱卿,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的心会不会比这夜色更凉?”

    李骁拱手,道:“皇上多虑了,他素来懂事,一定能明白皇上的苦衷。”

    夜郎王摇摇头,无奈道:“你不用安慰我,朕知道天底下绝没有一个孤儿会不恨抛弃他的父母,更何况,是生在帝王之家!”

    李骁道:“皇上,一旦真相大白时,微臣定会将您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全部告诉他,相信他一定能体谅您的一片苦心!”

    “没用的,无论什么样的付出都绝敌不过年少时的陪伴!血浓于水的亲情更是如此,因为爱之深,所以才会恨之切!朕别无所求,只希望他能接受朕的安排,乖乖的听话……”

    夜郎王说着脸上已有了些许笑容,就好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奋斗一生之后终于替自己的孩子安排好了一切。

    而李骁也似乎明白他的“安排”是何意,只是对于帝王家的辛密任谁都知道一定是要装傻的,故而他只能沉默!

    片刻后,夜郎王又问李骁道:“上山的路障可都清除了?”

    “回皇上,微臣借口皇上降临以清宫除道,姚伯贤设下的暗卡已经被臣彻底清除,此刻,上梵净山的道路已畅通无阻,并且属下还吩咐守卫的军士见到他们便主动放行,安全方面也有专人护卫,他们绝不会有任何危险!皇上尽管放心!”

    待李骁说完,夜郎王点头道:“那就好!该朕做的朕都已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顺应天意的又何止夜郎王一人?府衙之中,姚伯贤折损天谴十三绝,一时间自是怒不可遏,但他是条千年狐狸,知道越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就越是不能自乱阵脚,但县令似乎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他道:“丞相,李骁带兵来犯,并且已得到皇上的授意,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已彻底败了?”

    姚伯贤闻言,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蹿了上来,“蠢货,不过是损兵折将,你就吓成这个样子?本相真不知道你这些年的县令是怎么当的!”

    “相爷息怒,小地方的父母官没见过世面,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南无极作为一方太守,在地方官员的任免上也收了不少好处,这印江县令尤其懂事,所以他才会出言为他求情。而姚伯贤也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他道:“本相哪有功夫跟一个芝麻大小的县官置气?我现在发愁的是本相的计划会不会有纰漏。”

    南无极也是人精,见姚伯贤松口,便趁机拍马屁道:“相爷多虑了,护国寺里有楚随风,朝廷内外也有诸多文武应和,而且,李骁能亲自带兵来犯,这正说明他们已经坐不住了,至于借口天谴十三绝犯案也不过是想除去我们的有生力量而已,想来,他们一定比我们更急,依下官拙见,大皇子的储君之位定然不会有失!”

    “但愿如此吧……”

    姚伯贤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无奈和七分阴狠,似乎他的计划之外还有更绝情的阴谋……

    章逸飞从军营出来就一直闷闷不乐,他从来也没像今日这般过,清雪四人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所以也并未聒噪,只是一直静静的陪着他步行!

    眼看着残阳落下,夜幕升起,章逸飞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冯翼四人可犯了难!

    “冯翼,你们是好兄弟,你去劝劝他去。”

    梦遥声音很小,他害怕章逸飞听到,但冯翼也从来没见少年如此过,所以自不敢轻掠其锋,便道:“说得好听,你怎么不去?”

    “我!”梦遥想发怒,但还是忍了下来,“我这不是给你机会增进你们兄弟之间的友谊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切!”冯翼轻嗤道:“我们两兄弟的感情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改掉你这乌鸦嘴的毛病吧!”

    “你……”梦遥本想发怒,但冯翼已甩掉了她,相去老远。这时,清雪已到了章逸飞身旁,她似乎总能明白少年的心事,“逸飞,世间有很多事都是不能如意的,我们要做的就只有努力探索,尽管别人知道答案,但他们也没有义务要告诉我们,你说是吧?”

    佳人相劝,少年自然不敢不理,他笑意勉强,答道:“我明白,我也没有恨他们,我只是在想我的身世究竟是怎么样的,竟然连夜郎王都如此上心!”

    清雪有心开解少年,章逸飞既开口说话,她便顺着少年的言语道:“你呀一定是某个忠臣良将的后人,你父亲呢为夜郎国立下了汗马功勋,所以呀夜郎王才会对你百般容忍和照拂。”

    她说得很认真,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也随着起伏的薄唇而眨呀眨的,少年看着这绝美的容颜一时间倒也将烦恼忘得干净了!

    不得不说善解人意的美人真的很可爱!也最适合做开解别人的工作!

    这时,梦遥也已凑了过来,她突然道:“或许你的身世是某个皇子,所以夜郎王才会对你如此上心?”

第一百九十七章夜郎皇子

    梦遥虽是戏言,但却令冯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夜郎王虽已年迈,身材也有几分发福,但仔细看来竟真的和章逸飞有几分相像,而皇子之中也确有七皇子幼年夭折,若细论论年纪也与少年相差无几,难道章逸飞真是七皇子?”

    此等结论虽然荒缪,但却绝非不可能,纵观夜郎王两次见到章逸飞的神态,和他对少年的态度来看,此事十有**是真!

    “逸飞很有可能真是皇子!”

    冯翼此言吸引了清雪她们所有人的注意。

    章逸飞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冯翼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有可能是夜郎国的皇子!”

    冯翼重复着刚才的话!

    而章逸飞也并非庸才,他只是身在局中,是以才难窥全貌,此时听冯翼说来许多疑点也逐渐在胸中浮现。

    “玄机现世,你是七皇子!一定是!”

    梦遥突然想起了静慧师太曾对她说过的话,十八年前,静慧师太曾替刚出生的七皇子批命,说他乃玄机现世,将来必成大器!

    “师傅神机妙算,她批的命绝不会有错,所以七皇子也绝不会夭折,结合逸飞所有的境遇来看,他一定是七皇子无疑!”

    梦遥一脸认真,她原来也可以很认真的说话!反倒是章逸飞已变得木讷,而他原本又是最聪敏的!

    “难怪潜龙帮主说我是他的主人,难怪剑神会将锦盒交给我,难怪我奄奄一息之时坠崖竟也还能生还!”

    少年说着目光已看向小雅,“小雅,你说,你真的是在葡萄架上救的我吗?”

    “我!”小雅已涨红了脸,不会说谎的人脸红便是答案!她已毋须回答!

    葡萄架再柔韧,又怎能接的住数十丈高空坠下的章逸飞?

    “哈…哈…哈…”章逸飞狂笑,他似乎已变得癫狂,“枉我自命不凡,原来,我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有人替我设计好的,什么船帮会长,什么武林盟主!这些不过都是别人拱手送给我的!想当初青龙的剑何其锋锐,我想不通他为何会佯败与我,今日看来,不过是我的出身非比寻常,他不敢赢我!”

    “阎罗王枭雄一世,麾下杀手无不是一流高手,竟然也甘心为我铺路,呵呵!”少年自嘲道:“不过是也是因为我出身高贵!”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路既然已是坦途一片,我又何须再努力?何须再奋斗?”

    “夜郎国七皇子!玄机下凡!好高贵的出身!哈哈哈……”

    笑分为很多种,有一种笑比哭更让人心疼!

    此刻的章逸飞正是如此!

    清雪一向最了解章逸飞,她知道少年心里有无尽的委屈和无奈!

    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更加容不得自己千辛万苦找寻的身世到头来不过是其生身父亲一手促成的悲剧!

    “哈哈哈……”少年的笑声刺痛着清雪四人的心,他想过自己的家族或许势力很大,又或许已被人灭族!但唯独没想过自己会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

    清雪眼里已有泪水,看着章逸飞癫狂的模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让心痛蔓延,好陪着章逸飞一起伤心!

    冯翼他们也相对无语,因为他们同样了解章逸飞,知道在少年的心里什么东西最重要,也知道他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家族为了塑造人才而牺牲自己的童年!

    尽管这样教育的结果确有奇效,尽管章逸飞已的确出类拔萃,但他仍然不能原谅夜郎王!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父母还不如死了的好,因为那样,他们至少是因为无力保护少年才会将年幼的章逸飞丢下的!

    但世事已成定局,章逸飞已无力改变,任何人也都没有能力改变!

    不过少年却做了决定,他一向是不喜欢任人摆布的!这次恐怕也不会列外!

    即便是夜郎王――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章逸飞终于结束了癫狂的状态,幽幽道:“感谢这一年来大家的陪伴,现在我已查清了自己的身世,是时候去做些我自己想做的事了,我们就此别过!”

    他说着竟真的抬脚便走,清雪忙收起悲伤的情绪,问道:“你要去哪儿?”

    少年苦笑,道:“我不想当这倒霉的皇子,更不想别人愚弄我的余生,所以我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冯翼抬眼,他本意是不舍,但男儿终究说不出那些肉麻得要死的言语,因而只得厉声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要夜郎王一声令下,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人何地敢留你?”

    “落花不等夜归人,水入江河自容身!”

    少年说着已背向而行,他已表达得很清楚,从今以后便随波逐流,隐于人群拥挤之处。这么多日子以来的情分他竟说不顾就真的不顾了!

    但他转身后留下的泪滴却又是那么的悲怆!

    虽然没人看见,但他的的确确已就下了眼泪!

    “章逸飞!”清雪嘶吼一声,整张绝美的面目已变得梨花带雨,一颗芳心又被悲伤的情绪占据,“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你也不能!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达到目的,终于查清楚你的身世,你难道真的就一点也不想见到带你来这个世界的人?”

    章逸飞脚下已停顿,似乎他对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有一丝眷恋,清雪接着道:“不想见也没关系,要去哪儿我们一起走,要隐居我陪你,要逃亡我也陪你!纵然是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陪你!”

    清雪说着,脚步已挪到了章逸飞身后,她伸出玉手从背后抱着少年,侧脸则紧紧靠着章逸飞的后背!

    她的手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他的胸膛已湿透,她知道他已被感动!

    但此刻的章逸飞似乎已魔怔,他的行为已绝不能以平常来衡量,“从今往后我就不再是天下船帮之主,也不是什么武林盟主,或许我连章逸飞都已不是,你确定你还要跟着我?”

    “啪!”

    耳刮子清脆而响亮!任谁都绝对想不到爱他如命的清雪会扇他耳光。

    “我最初见你时,你奄奄一息,差点就要死在文玲敏的长鞭之下,是我和药蝶从死神手中将你夺回,那时候的你不是船帮会长,更不是武林盟主!你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东皇清雪可曾有半点嫌弃?”

    她的泪已泛滥,神情却变得更加坚毅,“我看重的是你舍己为人、宁愿牺牲自己而救朋友的义气!”

    “我看重的,是你不屈不挠、不畏强权勇于奋斗的精神!”

    “不管你是皇子也好,平民也罢,哪怕只是乞丐,我也同样喜欢你,而绝非是看重你的身份……”

第一百九十八章同室操戈

    那人的马脖子上红色棕毛直立,四蹄奔跑之迅捷竟快如疾风,但他绝不是“追风,”因为冯翼的追风马儿此刻正在客栈的马厩之内养尊处优!

    但那匹马又是如此的神俊,对了,那是“逐月!”与追风齐名的逐月,昔时曾效力于盛无涯胯下,但不知怎的竟到了这人手中!

    神俊的马儿驮着的当然也是及其神俊的人儿!

    他本已足够威风,身上穿的是黄金闪闪的长袍,脚上踏的也是银底帛面的短靴,一张脸看来干净英武,又不失英俊高贵,正是天下男人都嫉妒、天下女人又都喜欢的容颜。此刻再配上天下少有的骏马,当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富贵荣华之感!

    最显赫的恐怕是他的家世,因为如此装备精良又勇猛善战的府兵绝不会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得起的。

    眨眼间逐月已靠近了章逸飞,它的速度迅如疾风,眼看就要撞上章逸飞,这时马儿的主人突然收紧缰绳,逐月便在一连串的长厮声中人立而起!

    当然,这个动作一定得要很精湛的骑术配上天下少有的良驹才足以完成,显然那人的骑术已足够优秀,马儿也绝对够劲!

    而此时,章逸飞与马儿的距离已不足一尺!原本那人也是要给章逸飞一个下马威的,但如此惊悚的时刻,章逸飞不仅不闪不避,而且就连眼皮也没有半点收缩!

    一个心底刚刚失去信仰的人又怎么会感觉到害怕?

    他已无所畏惧,寻找身世便是他的信仰!

    但这层神秘面纱被揭下来的那一刻他已失去了信仰!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吃到了他心仪已久的糖果,但糖果的味道却堪比狗屎!

    这怎能不叫人失望?

    怎能不叫人失去信仰?

    因为章逸飞的眼皮半点也没有合上,那一人一马又近在咫尺,所以他就看清了来人的脸!

    细看之下章逸飞不免惊讶,因为这张脸竟跟自己有五分相像!

    虽然他的年纪应该略大于章逸飞,之所以用“应该”也是因为来人家境优越,想必对于脸上的保养也必定是不吝惜钱财的,所以单看皮肤绝难以下定论!

    “你是夜昊轩?”

    章逸飞眯起眼问道。

    “看来七弟真的是流落江湖太久,都已忘了应该称呼我为大皇兄了!”

    夜昊轩似笑非笑,看来倒像是一条老奸巨猾的狐狸!“噢,我忘了,七弟刚出生不久就离开了皇宫,也难怪你不懂规矩!”

    “大皇兄?”章逸飞也同样似笑非笑,他看了一圈周围的强弓硬驽,又冷笑道:“这些就是大皇兄迎接皇弟的方式?呵呵!皇室的接待礼仪还真是特别啊!”

    “呵!”夜昊轩也笑了,“皇弟?我可没认你是皇弟,”他抬手,指了指四周的精兵,“这些都是我府中最精锐的将士,他们迎接的也通常都是最高规格的客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荣幸?”章逸飞笑了,“我章逸飞年不过弱冠,但能令我感到荣幸的事情还真是不少!不过我反倒很倾佩阁下的勇气,居然敢孤身一人走近我十步之内!”

    少年说着目光已变得犀利,全身的肌肉也在瞬间便蓄满力量,面对数百弓弩手,即便是他也不能大意,因为此地不止是他一人,还有清雪冯翼这些爱人、朋友和兄弟,所以他如果想要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那就必须得有所准备!

    而且他也自信在十步之内眼前人绝躲不过他的全力一击,放眼天下,章逸飞的剑法造诣已的确至少可以排名第七,他也确实可以有这样的自信!但夜昊轩却不畏惧,他笑道:“七弟果真只是江湖人,看来本殿下是高估你了!”

    章逸飞疑惑道:“噢?”

    夜昊轩在解释:“皇宫之中集天下所有珍宝,像金丝软甲这样的宝物虽然少见,但以我的身份,要得到却是不太难的!”

    “呵!”章逸飞又笑了,那是轻蔑的笑,“金丝软甲可以护你心脏,可以保你丹田,但你的其他裸露部位却至少还有三处可以让你瞬间致命!”

    “哪三处?”

    夜昊轩在问,章逸飞就答:“脖颈、咽喉、额头!这三个地方无论是哪一处都足以让你瞬间毙命!”

    夜昊轩已开始皱眉,皇子本就鲜少涉足江湖,并且死在他手里的人虽已不算少,但值得他亲自动手的人却又不多,所以他又哪里知道杀人哪有这么多的讲究?不过,一个人的地位如果到了夜昊轩这个位置,那他一定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况且皇宫里的人个个都因为他皇子的身份而对他百般忍让,以至于他已变得目中无人,甚至觉得自己的武功已不比当世一流高手差多少,所以他已开始拔剑!

    他想证明自己并不比章逸飞差!

    他的剑拔得很慢,似乎是想要对手瞻仰一下他宝剑的风采!章逸飞也因此得以仔细观察夜昊轩手中的剑,他的剑看来华贵而精巧,光是剑鞘上的七颗点缀用的明珠就至少价值千金,至于剑身当然就更加的不凡,百炼精钢加上火山岩浆的淬炼,使得那柄剑一出世就自带着幽蓝色的光芒,那绝对是剑客梦寐以求的好剑,相比之下,章逸飞的铁剑就逊色得多,黑黝黝的剑身朴实无华,与夜昊轩的宝剑相比简直就是一把破铜烂铁!这使得夜昊轩更轻蔑了,他嘲讽道:“坊间传闻七弟的剑法造诣已越一流,几入无剑之境,想不到这柄剑却如此平庸,也不知道那些败在你剑下的武者是否都是些草包!”

    无剑之境当然只是传闻的夸大,古往今来除了鬼谷公的弟子剑圣盖聂之外,恐怕已再没有人触摸到过那个境界。

    所谓无剑之境便是传说中的人剑合一,使剑者若能参透这个境界,那他的招式便可以不受任何束缚,甚至是飞花摘叶也可以当做剑器使用!

    章逸飞当然也听得出来夜昊轩的嘲讽,他冷声回应道:“剑讲究的绝不是华丽的外表,而是取决于使剑的人,像阁下这样只注重剑器外表的人恐怕今生也绝难窥伺到人剑合一的奥秘!”

    夜昊轩从来都没有人敢当面顶撞,所以他听闻章逸飞的言语脸上便有了几分怒意,从容优雅的拔剑动作也因为愤怒而变得迅捷起来,他遥指章逸飞,怒道:“我知道你们前几日刚从姚丞相手中侥幸逃脱,恐怕身上的伤也都还没有恢复,所以今日你们要想全身而退只怕没那么容易。”

    夜昊轩说着,他愤怒的表情也在慢慢恢复从容,他继续道:“只要你能赢我一次,我便放过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如何?”

    章逸飞自然也知道夜昊轩说的无可厚非,一对一比剑对少年来说也的确很公平,“你确定不要周围的那些人插手?”

    “我确定!”

    夜昊轩答着已跃下了马背,章逸飞也持剑相待,一场兄弟之间的对决就要打响……

第一百九十九章山野危机

    这个山谷虽然不太青翠,但也正是初春嫩叶成长之时,随处可见绿意盎然的勃勃生机、和斑斑点点的新红吐蕊。

    新发的枝条长在枯枝上,绿叶和红花就在上面悄悄绽放,树根则在地下吸取养分,它们就像是幸福和睦的一家!

    但在这片青翠的土地上,正有两名少年负剑而立,他们的身形相貌都相差无几,看来正应该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他们拔剑相向?

    持剑的两人的确是未曾谋面的兄弟,他们原本也是应该亲如手足的,但皇室之中向来是皇权至上,亲情便被利益熏得淡薄了。所以夜昊轩的剑使来一点也不曾客气,他先是一招“大漠孤烟”直取章逸飞面门。

    本来,章逸飞是可以借着他长驱直入下盘空虚之时矮身刺其中路的,但夜昊轩身着软甲,全身上下除了头部和手足以外几乎已成了刀枪不入之身,一旦章逸飞矮身刺剑,只怕夜昊轩的剑立刻就会穿透他的脊背,所以少年只能单足点地掠起身子闪避。

    他的身法本已精妙至极,夜昊轩却似早已料到他的反应,剑势不停,变刺为撩,一招“烟云又起”紧随着章逸飞掠起的身子而去,几乎划破了章逸飞的衣襟。

    这两招虽然算不得什么惊人的绝技,但在夜昊轩手中使来不仅连贯通透,并且威力极强,由此看来,他的确已算是当世少见的高手,当然,这也得益于他身上有软甲护身,若是常人如此一味的不顾后路进攻,只怕身上早已多了十七八个窟窿。

    招式虽然惊险狠辣,章逸飞也毕竟不凡,夜昊轩接连一十七招都被他闪过,并且也看出了他剑法之中的破绽。

    无论是多高明的剑客都一定有破绽!

    破绽也就是他本人绝对注意不到的弱点!

    本来在对战之时若能发现对方的弱点就已算是有了制胜之机,最起码也有了七成赢的机会,但夜昊轩的破绽却被金丝软甲完全覆盖,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机械杀手。

    他可以杀别人,别人却伤不得他分毫!

    章逸飞正因此而苦恼,夜昊轩却决心不让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虽然一连十数招寸功未立,但这种别人只能招架,不能还手的感觉他却高兴极了,是以手上的剑势也更加猛烈,少年也不得不疲于招架。

    不过,聪明如他,既然看准了对方破绽又怎么会一直被动挨打?

    常言道:“善泳者,溺于水,”金丝甲既是他的护身符,也同样是他的短板。

    这就好像下雨天撑着伞行路的人永远也无法避免湿身一样。

    章逸飞显然也想到了破局的关键,他的剑虽然还在闪避,但已与刚才大有不同。

    夜昊轩又是一招“平沙落雁”,在他看来,章逸飞一定会侧身躲闪,他当然也早已准备好了下一招“雁荡天南”,这一次不论他从哪个方向闪避,夜昊轩都有把握击伤他,因为他也同样找出了章逸飞闪避的规律。

    每个人都有一种习惯,一种连自己都绝对注意不到的习惯,在比武决斗时,这些微不可查的习惯同样也是弱点!

    高手对决之间,只须毫厘之差便可分身负!

    夜昊轩显然也是极其精明的人,在观察过章逸飞多次躲闪之后他也发现了少年闪避的规律!

    只是这一次夜昊轩的剑虽已出击,但章逸飞却没有躲闪,不止没有闪避,他的身形甚至已迎了上来,夜昊轩当然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所以他的腰上立刻就被狠狠的抽了一记。

    金丝软甲虽然可以挡得住尖锐的利刃,但却绝没有办法抵挡像鞭子一样抽过来的铁剑,更何况少年还用上了几分隔山打牛的力道!

    一旦有了突破口,章逸飞也绝不会放过,所以他也没有停下,一柄铁剑在他手中已变成了鞭子,夜昊轩也因此而变成了被鞭子鞭挞的皇子!

    皇子岂非是经常鞭挞别人的人?所以当“铁鞭子”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已变得愤恨,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想打击章逸飞,要他知道谁才是够资格做储君的人。

    但这一刻,铁鞭子已逼得他丧心病狂,他只想杀了章逸飞!

    夜昊轩因为愤怒和疼痛,英俊的脸早已扭曲,幸好章逸飞已停下,他一向不喜欢猛追穷寇,之所以鞭挞夜昊轩这么久也是因为心中有太多需要发泄的愤怒和委屈!

    那些全都是无法与人言的情愫,现在看来少年的面色已稍微平和了些许,只是夜昊轩脸上的怨毒之色却更浓了,“章逸飞,本殿下发誓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夜昊轩说着已骑了马儿离去,半道上他还不忘挥手指挥弓弩手放箭,他当然不用担心飞矢,因为他有软甲,刀枪不入的软甲!

    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章逸飞五人已聚在了一起,剑也早已出鞘,只是密如雨点的飞箭一刻也不停歇,他们又怎么坚持得了很久?

    逃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四面包围得水泄不通,不论从哪一个方向突破,他们的背后都一定会有飞箭射来,他们的背后又都没有眼睛,所以就肯定会有人受伤,甚至是牺牲!

    而且冯翼和小雅都是重伤初愈,这急雨般飞来的箭矢似乎又比姚伯贤更加的危险,所以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的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

    这些军士无疑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显然也早已料到短时间的箭阵根本无法伤及少年五人,所以在第一轮飞矢发出之后,他们就很默契的分成了两组。

    一组发射箭矢,另一组则搭箭拉弓,这本是战场上的守城军士用的对敌法子,目的是保证射出去的箭永不停歇,对手自然也就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在这帮配合无间的军士箭下,章逸飞他们已渐渐难支,可是四面的制高点都已被夜昊轩的士兵占据,少年所处的空旷地带又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掩体。

    想要反击当然更不能,因为剑不过三尺,“箭”却可以飞得很远!

    “啊!”

    突然,小雅一声痛喝,人便仰面摔倒。

    章逸飞四人赶忙挪动身形将她护在中间,借着两眼的余光,少年看到她的腿上赫然正扎着一支白羽箭,鲜血流了一地,她的面目也因痛苦而扭曲!

    章逸飞此刻非但不能立刻为她疗伤,甚至连分心安慰都做不到。因为他还要挥剑斩落飞来的箭矢,这绝不是简单的工作,它需要清晰的判断和准确的出手,所以精神必须高度集中。

    但是这样高强度的挥剑他们又还能坚持多久?

    难道此处真是章逸飞陨落之所在?

    他不敢想,更不敢停下,冯翼他们也一样,只要手臂还能动,就一定要挥剑!

    虽然坚持不过是负隅顽抗,但不坚持岂非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他们绝不会认命!

    即便真的已非死不可,他们也一定要死的轰轰烈烈!

    树林里的飞鸟似也明白他们的决心,不知怎的竟同时奔出林外……

第二百章应约决战

    飞鸟怎会明白人类的心声?它们莫非已成了精?

    当然不是!飞鸟逃林是因为受惊。而他们之所以受惊是因为李骁的军队正从这里路过!

    夜昊轩显然已猜了出来,他也知道这么多人的行动不可能瞒得过李骁,当下便吩咐禆将猛攻,务必要杀了章逸飞,而他自己则骑上逐月一骑绝尘而去!

    当李骁到这里的时候,章逸飞他们差不多已快死了。

    不过幸好只是差不多,这其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最起码他还能说话,死人是绝不能开口说话的。

    “你要是再晚来一刻,就只能替我们收尸了!”

    “王八蛋,居然想要我们葬身于乱箭之下,下次再见到他,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冯翼也恢复了些许体力,正在破口大骂,而清雪也替小雅处理了伤口,虽然箭矢上有毒,但凭小雅的医术还不至于伤及性命。

    “本将军一定会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皇上,”李骁显然也很气愤,不过纵然他位高权重,夜昊轩也依然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不必了,夜昊轩跟我的账逸飞自会找他清算,就不劳将军了!”

    章逸飞说话时眼脸都是眯起来的,这表示他很气愤,他虽然一向彬彬有礼,也足够讲道理,但得罪了他的人通常又都不会有好日子,更何况,夜昊轩想杀的人不止他一个!为了兄弟和朋友他也没有放过夜昊轩的理由!

    李骁笑了,是苦笑,他只有苦笑,两个皇子之间的恩怨他哪有资格染指?

    而这一系列的变故也使得章逸飞改变了注意,他决定上山,决定不再逃避。

    也许他是对夜昊轩有了仇恨,又或许是他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夜昊轩这样的人成为储君。

    人总是这样,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许多前一刻还认为不可能的事,下一刻就已改变!

    所以他们就跟着李骁上了梵净山,山上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多了很多的人,许多章逸飞连见都没见到过的人,最多的当然是官兵,夜郎皇帝出行,护卫之责当然是重中之重。

    不过章逸飞却没有兴趣去注意这些护卫,他的心思全在一个人身上。

    ――刀皇祝云天!

    因为上了梵净山就意味着这场比武将不可避免!

    红云金顶上还是那么宁静、安详,远山已被白云笼罩,四周恰如仙境,但这里已将有风云再起,它是否还能保持它的宁静与神秘?

    二月初七,晴!

    白云被阳光驱散了些许,就像迷雾,终有揭开的一日,但结果是不是像人们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章逸飞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他虽然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但事实仿佛又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不能规避既定的结果,又何不接受命运的安排?

    但章逸飞真的会接受吗……

    祝云天也如约而至,今天的他看来竟比往日更加精神。

    他已有五十多岁,正是应该安享晚年的年纪,是什么促使他来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为名?

    不,他刀皇的大名无疑已足够响亮,他根本不需要再动刀就可以赢得江湖上所有人的尊敬!

    那是为了什么?

    为利吗?

    世间困扰人们的不过就是名利二字,也确实有许许多多的人为了它而做些出格的事,但一个可以将刀法练至巅峰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忘却一切,视名利为粪土的人吗?

    章逸飞想不通,但幸好他还有一张嘴,还可以问,“刀皇德高望重,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逸飞想不通您为什么会替朝廷做事?”

    祝云天答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章逸飞疑惑:“噢?”

    祝云天已经开始解释:“自古王孙皆纨绔,皇上雄才大略,自然深知这个道理,再加上皇后的觊觎,皇上在保住你的同时还能将你培养成才,这岂非正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而我身为夜郎国子民,为国尽忠,助夜郎王完成培养皇子的任务又岂非也是报效国家?”

    章逸飞道:“原来你早已知道我是皇子?”

    祝云天摇摇头,答道:“一开始我当然不知道,否则又怎么敢下那么重的手?”

    章逸又接着道:“看来我猜得果然不错,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只是,一个皇子却需要借别人的庇佑才能安然无恙的成长,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悲怆,对于自己童年的遭遇,人们总是没有那么容易就释然。他顿了顿,调整了情绪,又换了一种稍微轻快的语气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赢了你才会告诉我身世,现在却怎么提前告诉我了?”

    祝云天笑道:“以阁下的聪明,这本身就是瞒不住的事,况且大皇子既然已见过阁下那这件事自然也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而我又何须再隐瞒这不是秘密的秘密呢?”

    章逸飞道:“那结果已然明了,是不是代表这场比武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不!”祝云天抬眼,浑身的气势也在瞬间被激发,“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身世,是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个秘密而影响你的心情,一年前那的确不是公平的比试,所以现在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事情的影响。”

    章逸飞道:“你想要的就只是一场公平的比试?”

    “当然,”祝云天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握着的刀,继续道:“我这柄刀已跟着我三十几个年头,它难得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

    章逸飞道:“只是我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祝云天闻言,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急道:“一年前我那样对你,难道你不想报仇?”

    “不!”章逸飞摇摇头,道:“那不是仇恨,那时候的你已经是听命行事,现在我既然知道无论如何我也绝不会死在你的刀下,所以仇恨也就随之消散了,”末了他还补充道:“你实在不该先将我的身世告诉我,说不定那样我还会找你拼命呢!”

    祝云天实在没想到章逸飞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看样子是挺后悔的,不过他显然也不是太容易放弃的人,短暂的失神过后,他又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锦盒里钥匙的秘密?”

    这无疑又激起了少年的好奇心,只是他知道这一次刀皇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再轻易的告诉他,便道:“你一定要比?”

    祝云天道:“当然!纵然失败,纵然死在你的剑下我也绝不后悔!因为刀剑之间总是要分出胜负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

    少年说话间已拔剑在手,这代表他已应战,而刀皇的脸上又重新焕发了光彩,原来,他之所以神采奕奕竟然是因为可以和章逸飞一战……

第二百零一章金顶决战

    当刀皇拔刀的时候,他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极点,刀仿佛就是他的生命!

    然后章逸飞就见到了那柄雪亮的刀!刀锋夺目而耀眼,看来正如天上的阳光,使人感觉充满了希望,但那柄刀代表的是否就真的是正义?

    是否雪亮的刀锋下死的都是该死的人?

    章逸飞也已拔剑,黢黑的剑!看来倒像是黑暗中的幽灵,使人望而生畏,这柄剑锋之下已的确不知饮了多少血,杀了多少人,虽然他们好像都是该死的,但是章逸飞无疑又的的确确制造了杀戮。

    天下到底有没有该死的人?

    章逸飞又倒底算不算是邪灵?

    黢黑的剑与雪亮的刀锋之间又是否代表着它们之间终有一战?

    是否对刀剑而言真有宿命一说?

    没有人敢断言,也没有人可以猜得透!

    因为这一刀一剑正相对而立蓄势待发!

    “我希望阁下可以毫无保留,因为老夫想领略真正的“驭龙剑典”,即便是因此而死也绝不后悔!”

    刀皇的言语就像是虔诚的佛教徒面对大雄宝殿的金身菩萨一样,这足以说明他的确是武痴!

    “我会的,祝大侠的修为已令得逸飞不得不尽全力,但逸飞剑术稀疏,即便是竭尽全力恐怕也非刀皇敌手,届时还望刀皇手下留情!”

    章逸飞的话也失了锋锐,这两人明明是武夫,明明要以命相搏,但偏偏竟连一句敌视对方的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有几分谦谦君子相互礼让的样子,看来倒的确耐人寻味。

    “七皇子莫非已忘了当日的仇恨?”

    “逸飞也说过,祝大侠既是受命于人此仇也当释然了!”

    刀皇继续道:“但老夫毕竟伤了你的朋友,倘若没有和尚阻拦或许你也已死在了老夫的杀猪刀之下!”

    少年的脸色变了变,冷冷道:“看来祝大侠是一心想要激起逸飞心中的仇恨?”

    “非也!祝某生平行事坦荡,从来也没有过以大欺小的行径,唯独那一次没有遵从自己的内心,我担心自己不坦白会影响未来的澄明心境,索性就全摊开来,倘若七皇子能因此而爆发,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祝云天说着已有了笑意,那是一种略带着几分邪魅的笑容,使人看来直感觉恶心,想吐。章逸飞知道这并非他的本意,祝云天不过就是想要他全力以赴,只是心里还是有几分不适。

    “祝大侠不必出言相激,逸飞尽力就是!”

    言语声中,章逸飞已出手,他的剑漆黑如墨,看来竟没有一丝光芒。

    没有光芒就意味着不着痕迹,迅捷如风的剑招恰似已与他的人合而为一,那正是冠绝天下的剑法――《驭龙剑典》

    刀皇同样不弱,他的手虽已变得枯瘦,身形也有几分老态,但雪亮的刀在他手中使来稳健轻快,竟不比铁剑慢分毫,那一刀一剑相互交织,相互碰撞,使人看来倒像是在刀剑共舞!

    剑舞迅捷,刀法轻快,两个人都是以速度见长,是以胜负也难在一时之间分辨,所以当夕阳西下,红云金顶上还有两道人影在相互追逐、搏击。

    他们的轻功也都不弱,刀光剑影更不寻常,所以自然吸引了很多准备在明日观礼的人们。

    这些人既然能有资格观看祭天大典,当然也就不会是普通人,名人的见识自然也都很广博,所以他们当中已有许多人认出了刀皇!

    “他的刀雪亮轻快,稳健而又不失狠辣,不是刀皇又能是谁?只是他已有二十年不问江湖是非,今日又为何会在此与人酣战?”

    说话的是一名白衣秀士,看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他的手中无刀无剑,只有一柄与衣服颜色相忖的折扇,难道他就是黔西南州闻名遐迩的玉面公子白无双?

    他话音刚落,另一人立刻接道:“刀皇享誉江湖已久,其实力自不容忽视,令我好奇的反倒是那个使剑的年轻人,他看似文弱,竟也能凭手中铁剑与刀皇平分秋色,不知他到底是谁?”

    这个人光头长苒,年纪已然不轻,但他虎目中的灼灼流光却是不凡,看模样倒像是蜀中驰誉江湖的“赵王神枪”,他身后有一人身长八尺,正是去年参加土城比武的赵宇,只听他接道:“师傅,那年轻人正是昔日的黔醉阁弟子,今日的船帮公会会长章逸飞!”

    赵宇自然认得章逸飞,而“赵王神枪”的弟子说的话当然也没有人会怀疑,只见那光头老者闻言立刻眼眸微皱,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他很快就又释然了,口中还喃喃道:“章逸飞么?黔醉阁人杰地灵,章绍谦还真是好福气……”

    “章逸飞?”

    其他人也炸了锅,似乎章逸飞的名字就是一个传奇!

    “难怪那少年年纪轻轻竟能和刀皇平分秋色,原来是章会长!”

    人群中不乏与船帮公会交好之人,但章逸飞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并且很少管理会中事务,故而认不得他,但此刻听来仍旧觉得脸上有光……

    “冯翼,你觉得逸飞对上刀皇能有几分胜算?”

    厢房中,清雪正坐立不安,显然是在担心章逸飞的安危,但少年临行时另有要事交代,她们又不得不在此干着急。

    冯翼虽然一向冷静睿智,却也依旧在为少年担心,他摇了摇头,又起身来回走了两趟,这才严肃道:“刀皇成名已久,其刀法之高绝自不必说,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勤加苦练,进益不可谓不大。返观章逸飞,他虽然天赋异禀,对剑法造诣也有其独到见解,但毕竟年岁尚轻,交战经验也不如刀皇丰富,我猜他败落的可能至少是七成。”

    “不!”冯翼刚说完,梦遥立刻接道:“昔日九曲鞭仙是何等人物?却也一样败在他的剑下,这一路走来,他遇强越强,挫白虎,胜青龙!哪一次不是以弱胜强?哪一次又不是出人意料之外?”

    梦遥说得颇为骄傲,字里行间无不是对少年满满的信任,清雪似也被感染,她接道:“不错,那时的他不论是经验武功都不及现在,却依然可以屡创奇迹,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会列外!我们还是用心办好他交代的事,免得扰乱了他的计划!”

    清雪说着,绝美的脸上已有笑容浮现,他仿佛已看到了得胜归来的章逸飞……

第二百零二章胜负已分

    章逸飞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赢,面对刀皇,想必天下也绝没有人敢大意。

    天底下能赢刀皇的人的确存在,但一定超不过五指之数!

    而章逸飞无疑也是刀皇的劲敌,他们两人的情形正像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样的两个人原本又应该是惺惺相惜的,因为要做敌人就一定得相互了解。

    深入的了解!

    了解得越深也就越容易佩服对手的人格,所以很多敌人其实往往比朋友来得更实在。

    ――对手会迫使你不断的完善自己。

    ――对手还能激发人类与生俱来的好胜心!

    这些都是朋友绝给不了的。

    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分胜负的时候!

    到了那时候两个人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昔日的了解也终于要派上用场,这时,两个人才算是真正的敌人,在此之前,有一个对手的好处绝不会比一个朋友来得少!

    只是一旦做了对手,决胜负这一点就永远也不能避免!

    章逸飞和祝云天已拆了数百招,彼此也摸清了对方出招的习性和修为的高下,按理来说,长时间的打斗最消耗体力,但那二人竟似越战越勇,追逐拆招之间也越来越精彩!

    再精彩的对决也终有落幕之时,章逸飞剑招尽使,刀皇也依旧应付自如,当然,祝云天想要赢章逸飞也并不容易。

    不过,章逸飞却是一定要赢刀皇的,所以他半点也没有保留。

    二人追逐之间少年又有了大胆的想法,他一向喜欢冒险,也总会在冒险之中提升自己,但幸运之神这次是不是还会眷顾着他呢?

    少年无瑕顾及,也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他知道想要赢就必须得兵行险招,所以他就使出了一招以前从来没有用过,甚至都不曾想过的招式

    ――驭龙剑典配合先天八卦!

    这绝对是在赌博,因为谁也不清楚这两种绝强的武功搭配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驭龙剑典以轻快见长,先天八卦则是重方位、讲究地域配合,这两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又有许多共通之处。

    剑也同样需要拿捏方位,八卦阵也当然同样需要锋锐的攻击才可以发挥威力!倘若真能二者合璧,说不定真能打败刀皇!

    “驭龙剑典第三式,“飞龙在天”!”

    喝声中,章逸飞又瞬间拔高了三丈,那柄铁剑也被少年举过头顶蓄势待发!

    眼见少年使出绝强一击,祝云天也不甘落后,同样喝道:“斩天灭地!”

    大喝声使得观战的人们也热血沸腾,刀剑舞动所带来的压迫感更让他们感到刺激,这种感觉正是练武之人毕生所求。他们知道,决胜负的时刻就要来临。

    下一秒,一刀一剑果然相撞,刀剑之气以章逸飞和刀皇为中心极速向外扩散,距离稍近的看客早已衣衫破碎狼狈不堪,栏杆上,石壁上,随处可见刀剑外放的罡气所留下的划痕。

    交战中心的两人更不好过,刀剑之气纵横,他们两人的衣衫上也早已留下了细密的口子,仿佛天地间已被罡风所笼罩!

    此时正是二月天气,在海拔极高的红云金顶本是清爽宜人的,但汗水却湿透了两人的衣襟,他们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持刀剑的手更是青筋暴起赫如虬龙!

    “不好!他们两人在比拼内力。”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场面立刻骚动起来,另有一人接道:“他们的内功本在伯仲之间,这样下去一定会两败俱伤。”

    “何止是两败俱伤,刀剑上已灌注了真气,此刻谁也不能罢手,谁若先顶不住,力竭之时,便是他身死道消之刻!”

    说话的赫然就是“赵王神枪”,他面目微皱,神情肃穆,言语中充满了敬佩,在他看来,不放弃、不认输正是武者必须具备的品质,而眼前这两人显然已符合,只是有一人却必将身死,但不论如何,他们无疑都已对得起手中的武器,这一战也必将名垂千古、光耀武林!

    “师傅,那有没有办法将他们分开,章逸飞年纪尚轻,论内力他一定不如刀皇,这本不是公平的决斗!”

    赵宇如此说来其他人也投来询问的目光,“赵王神枪”无疑是这里绝对的权威,他们也想知道这种情况下究竟有没有脱身的可能!

    “唉……”“赵王神枪”叹了口气,摇着头道:“除非有人可以接下他们两人这绝强一击,再将已挥发的真气引到自己身上,如此他们便可以安然脱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是……”

    他摇着头,已不必再说下去,静听的人却已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天下又有谁可以接下这两人的联手一击?”

    没有人!

    最起码在这里的人都绝做不到,甚至接下一刀或者一剑都不可能,所以他们只有惋惜。

    一颗闪亮的新星就要落幕,他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光彩夺目。可是这一刻却注定要像流星般稍纵即逝,谁又能不为此伤悲呢?

    有人!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章逸飞自己!

    他明白自己的内功绝不如刀皇深厚,毕竟自己年岁尚轻,而刀皇已修炼四十余年,剑招可以变幻莫测,掌上功夫也可以纷繁复杂,他可以以招式取胜,但在内功上少年终究不如刀皇。这两者间的隔阂绝不是天赋所能弥补的。

    所以少年一开始就备有后路,那就是先天八卦!

    八卦阵重方位配合,虽然他没有来得及在此布下阵法,但对方位搭配的熟悉和八卦阵法中的部分力量仍然可以调用。因为他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驭风。

    于是,他将刀剑之气通过八卦方位转化为巽风之力为自己加持,如此一来,刀皇的对手就等于在瞬间增加了半个章逸飞,纵然他的内力超过章逸飞,此刻也已然处于下风。

    这使得刀皇心头大骇,“他的内力怎么可能在瞬间增加这么多?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功法?”

    刀皇当然想不通,他不懂八卦阵,所以更想不明白章逸飞瞬间变强的原因,他扭曲的脸勉强挤出笑容,虽然很难看,但他还是笑了,似乎败给章逸飞他并不觉得可耻。

    少年也察觉出了异样,所以他才能在刀皇放弃抵抗的一瞬间收回内力。

    这看似简单,操作起来却是及其复杂的,所以“赵王神枪”才会说得那么凝重,如果少年晚一秒收回内力,那么刀皇在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我败了!章会长果然名不虚传!”

    刀皇遥遥一揖,说的轻松自在,一点也没有战败的沮丧!

    反倒是“赵王神枪”张大了嘴巴连呼“不可能……”

第二百零三章真相大白

    “师傅,你是觉得章逸飞赢得太过诡异?”

    赵宇和“赵王神枪”相隔最近,自然听到了他连声的惊叹。

    “赵王神枪”道:“他们两人的内力本在伯仲之间,章逸飞虽然年轻,但他天资卓绝,输赢也的确难以预料,只是,老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该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居然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赵宇明白他的意思,本来他们以内力相抗,局势已然胶着,不论是谁先收功,都必然会被对方的内力震破脏腑,但谁也不曾想到章逸飞能在刀皇收功的一瞬间收回内力。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就好像是射出去的羽箭绝不可能在半空停留,所以“赵王神枪”才会连声慨叹,他当然不知道章逸飞身具伏羲八卦,到最后几乎用的全是巽风之力,所以他才能收发自如。

    而回收内力就一定得是武道境界至高的超一流高手才能做到收发自如,就连他自己恐怕都做不到,所以“赵王神枪”又怎么能不惊讶?

    且说章逸飞面对刀皇的甘拜下风,也同样拱手,客气道:“承让!”

    本来观战的人们以为章逸飞修炼时日尚浅,论内功一定不如刀皇,却哪知道最后胜出的反而是章逸飞?所以他们一个个看章逸飞的表情都好像是在看怪胎一样。

    世事岂非每次都难以预料?还是真的有人定胜天?观战的人们弄不清楚,也没有人能说明白。

    章逸飞无瑕去管旁人,只道:“还请刀皇前辈依约将实情告知。”

    尽管章逸飞大概已清楚了他的身世,他还是希望能从刀皇口中听到不同的版本,这种感觉任谁都会有,其实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完美主义。

    “既然老夫已败,自当遵守诺言,”刀皇说着环视了一圈,“只是这里好像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章会长可否移驾?”

    “请!”

    章逸飞急于知道答案,他说着已当先而行。

    “这里人迹罕至,前辈尽管畅言。”

    紫薇园向来清静,景色也很好,所以章逸飞把地方选在这里。

    祝云天闻言依旧没有松懈,他环视四周,足足将前后左右看了三遍,这才开口说话,似乎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太过惊人,只是他的言语却没有直接诉说,而是反问章逸飞道:“不知章会长可曾想过自己的身份?”

    章逸飞凝望远山,幽幽道:“最富贵也不过王孙贵胄,若不能活得自在,再高贵的身份又有什么用?”

    刀皇哑然,一个人如果没了好奇心,他又怎么接的下去?不过话始终是要往下说的,他顿了顿,接着道:“好吧,看来确实是老夫太啰嗦了,”说完了这句,他这才正色道:“你原本是夜郎国最尊贵的皇子,十九年前,那时现在的夜郎王迫于内外压力,朝政大权几乎全被姚伯贤所掌控。后宫则是由皇后独揽,几乎所有的皇子公主出生都得看这位皇后的意愿,而贵妃娘娘温婉贤淑,深得皇帝宠爱……”

    章逸飞截道:“我的母亲是贵妃娘娘?”

    尽管章逸飞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于皇帝也带着憎恨,但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人能不重视。

    “没错,”祝云天点点头,继续道:“祭天大典每隔十年一次,那时候正值贵妃临盆,碍于祖制,皇上不得不前往梵净山祭天,但他知道皇后一定容不下贵妃娘娘和小皇子,肯定会在皇上离宫之后设计迫害,所以便令侍卫暗中保护,只是,尽管侍卫武功极好,但他又怎么能挡得住皇后?”

    祝云天说到这里,章逸飞早已是双拳紧握,他的脸色也因愤怒而变得苍白,刀皇停下,静静的等着少年恢复平静。

    天底下绝没有人听着自己亲人不幸的遭遇还能不愤怒的,所以刀皇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章逸飞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祝云天的目光,当下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使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少年逐渐平静,刀皇微微一笑,继续道:“面对后宫之主的全力迫害,侍卫也毫无办法,贵妃娘娘只得托付侍卫将小皇子带出宫外。”

    “而宫外又有姚伯贤和皇后里应外合,侍卫为了掩人耳目,只得将小皇子藏在竹筒中随着溪水顺流而下,他自己则在暗中盯着竹筒,一直到竹筒飘到黔醉阁……”

    祝云天叹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老夫也就不再多言了。”

    待刀皇说完,章逸飞问道:“那大内侍卫是否就是剑神陈剑锋前辈?”

    祝云天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正是剑神,他本来就是出身江湖,索性就不再回宫,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殿下。”

    章逸飞道:“难怪自从出了黔醉阁我就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我,如此说来,那锦盒也是剑神前辈故意为之?目的是要晚辈尽快成长起来?”

    祝云天道:“不错!”

    章逸飞又问道:“前辈是否也和剑神有旧,集市刁难,也只是为了能让逸飞快速成长?”

    祝云天目露赞许之光,点头道:“不错,剑神与我有旧,他答应我等到完成这件事,就与我一决高下。”

    “一决高下?”章逸飞疑惑道:“你们不是朋友吗?”

    “哈哈哈!”刀皇笑道:“我们是朋友不假,但刀皇与剑神之间总要分个高下!这些年来,他一直推脱,这件事难道不正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呵!”章逸飞也笑了,他转过头,背对着刀皇,“刀剑为什么不可以并存于世?就好像竹叶青和女儿红,难道也非得在它们之中品个高下吗?”

    刀皇无语,执着的人通常都不善于表达,否则又怎会执着呢?

    章逸飞顿了顿,接着道:“阎罗王呢?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阎罗王?”祝云天诧异道:“阎王殿的阎罗王?”

    章逸飞反问道:“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阎罗王?”

    这下该章逸飞纳闷了,“如果说连刀皇前辈也不知道阎罗王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那么他屡次帮助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少年可还没有自大到盲目自信的地步,他很清楚,阎罗王要是想要锦盒,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

    祝云天睁大眼睛,惊讶道:“坏了!难道是他……”

第二百零四章祭天大典

    夜已深,漆黑的夜色将大地吞噬,使得四周都好像落入了一片寂静深沉的魔魇之中。

    护国寺仅剩的一盏孤灯将这片天地映忖的更萧索、荒凉,章逸飞就在这盏孤灯下独自徘徊迟迟不肯睡去……

    “逸飞,刀皇前辈的死跟你没关系,你用不着太过自责。”

    清雪从门外进来,她说着将一盏刚泡好的香茶放到少年跟前,她只希望茶叶的馨香可以驱散少年心中的执着和那些不太好的一切!

    只是这香茶的味道似乎太暗淡了些,在如此浓烈的阴谋面前就显得太过无力了,好在少年并非不解风情之人,他拿起茶碗轻啜了一口,一股浓郁的馨香立刻自喉头流向腹部,那种感觉就像是情人柔软温润的小手在自己身上轻轻的抚摸。使得他千斤的压力顿时消弭于无形!少年放下茶碗,温柔道:“雪儿,谢谢你!”

    看着少年温柔多情的眸子,清雪顺势蹿入了他的怀抱,“逸飞,不管你的身份如何,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敌人,雪儿都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直到你心里的一切烦恼都变成喜事,所有哀伤都化作希望……”

    姑娘的呢喃声在少年耳边响起,那轻柔的声线,绝美的嗓音,都无疑是对男人最大的诱惑,况且,她话说得是那么的煽情,所以少年当然已被感动,他不是凉薄之人,他的心早已被融化,结实的双臂也不知何时箍上了姑娘的身子,姑娘非但不觉得压抑,反而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着少年接下来的动作。

    章逸飞能清晰的感觉到清雪的心在“噗通噗通”直跳,身子似也有些瑟瑟发抖,但她的唇却已高高扬起,生怕少年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会看不到它的存在……

    二月初八!

    今日无疑是梵净山上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王候并列,公卿云集,无数江湖好汉也前来观礼。这一天已轰动天下,成了夜郎国最重要的日子。

    “咚……咚…咚!”

    清晨,大殿敲响的钟声带走了昨日的一切,不管好与坏都已随着钟声的消散而变得虚无,但他们又的确真真切切的存在过,难道,这就是佛家所说的无相?

    而芸芸众生所深深信奉的“佛”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是否真的能消灾解厄?

    是否真的能不堕轮回?

    “佛”倘若真能不堕轮回,那又何必用得着众生供奉?

    还是说那古已有之的传说只是为了迷惑众生?

    那传说究竟又是从何而来?“佛”又是从何时兴起?

    这当然没有人能说的清,所以章逸飞也没有多想,当他们一行人来到红云金顶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金顶也和昨日不同,今日不止是人多了些,就连气氛也不一样,各色各样的人混杂而立,但无一列外都缄口不言,只等着吉时一到恭迎圣驾莅临。

    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夜郎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到场,早已在高台上等候的妙音大师立刻道:“吉时已到,恭请皇上祭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郎皇帝在朝贺声中一步步向高台走来,那里有一座早已备好的巨鼎,旁边还有三炷高香,香高九尺五寸,象征着帝王乃九五之尊。

    皇帝满面威仪的脸在此刻已变得虔诚,他手握高香,看来正像是某个善男信女正在给菩萨进香,一旁的妙音将之点燃,皇帝则恭恭敬敬的把香插入鼎中,口中还念道:“乾坤降福,天佑夜郎,寡人登基至今已三十载,今日特焚香设案酬谢上苍……”

    高台的四周是寺中各大高僧,在皇帝焚香祷告之时,他们也开始诵经相和,看来倒像是在进行一场大型的艺术表演。

    而章逸飞隐匿在人群之中,眼眸则直直的盯着皇帝,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那一丝阔别已久的亲情……

    许久之后少年终于暗自摇了摇头,只道:“皇家向来是重权柄而疏亲情的,想来帝王更是如此吧?”

    他在脑海中如此安慰着自己,心头却十分渴望见见分别已久的生母。

    人又怎么会对自己的生身母亲完全不好奇?章逸飞自然也不列外,虽然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母亲”的影子,但那种渴望母爱,和寻根问祖的向往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遏制的,就像河流既已知晓大海的方向,就绝不会再容自己有半刻停歇。

    只是少年还是无法前进,因为他又感觉到看似平和安静的红云金顶已有了一丝硝烟弥漫。

    章逸飞当然说不清硝烟从何而来,但他的直觉向来不会错,这种感觉已救过他好几次,这就像是野兽与生俱来的本能。

    所以他又开始四处张望,试图从在场的人中看出那一丝丝的不寻常,他知道有阴谋就一定会有破绽,找到破绽就能抽丝剥茧。

    这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大理寺中最厉害,经验最丰富的捕快也绝不可能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很快收集到有用的讯息。

    不过,少年所经历的离奇怪事已不算太少,所以,尽管这件阴谋藏得很深,他还是看出了一丝端倪!

    ――金顶上有许多江湖客,虽然有些已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名人,但其中却有许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而这些小人物当中又有许多人是很厉害的角色,按理来说,他们的名气虽然不能和“赵王神枪”相比,却也不应该是寂寂无名之辈,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上山观礼的,可是此刻他们却已到了金顶。

    不止是章逸飞发现了端倪,他身边的人每一个都绝不是简单的角色,特别是小雅,她的易容术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以她的眼光看来,当然发现了那些已经易容的江湖客。

    “逸飞,这一次的祭天大典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

    小雅说着,目光已看向那些她认为行迹可疑的人,章逸飞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就是先前那些他也认为可疑的人。

    一旁的冯翼问道:“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小雅道:“那些人都已易容……”

    章逸飞立刻截道:“易容?糟了,难道他们想要……”

    看着章逸飞惊讶的样子,清雪也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兹事体大,见了李将军再说。”

    章逸飞说着已急奔而去,梦遥她们相视一眼,也随后跟上。

    少年走出人群,拉过一名军士问道:“李将军在何处?”

    “将军刚去了方丈禅房……”

    不等那名军士说完,章逸飞又急急奔出。一路上施展身法,很快便来到方丈禅房。

    少年只见房门虚掩,其中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传出。

    “李将军!”呼声中,章逸飞已推开木门,只见李骁稳坐木椅之上,咽喉处已有鲜血流出,显然是刚遭毒手……

第二百零五章李骁之死

    二月的风本是最轻柔的,它吹嫩了绿叶,唤醒了新芽,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因它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美好……

    但它若是染上了血腥味就完全不同了,原本的生机被蒙蔽,空气中充斥着死气,令得章逸飞根本透不过气来。

    他只感觉梵净山上已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巨网,任他如何聪明,如何谨慎,都逃不过对手精心设下的陷阱。更可怕的不是陷阱,而是他明知有陷阱却还不能离开。

    李骁的咽喉处还有鲜血滴下,章逸飞甚至还能感受得到血液之中残存的温度,这表示李骁遇害的时间还不太长,只是章逸飞还是不知道凶手是谁。

    两天之内已经有两人死去,而且他们的身份也都不低,更可怕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死在少年的眼皮底下的,这又使得少年顿时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鲜血滴落的嘀嗒声让这间屋子看起来更加诡异,任谁也绝想不到李骁会死在这里,他原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将军,所到之处无人不奉承赔笑,没有人会不满足他的要求,但此刻他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昔日的荣耀也已如流水般远去,没有人还会在意他的身份,甚至他生前引以为傲的地位也很快就会有人接替……

    章逸飞无瑕细想,他仔细搜寻着屋内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找到哪怕只是一缕蛛丝马迹,但是屋内竟然连多余的脚印都没有,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饶是章逸飞也看不出任何不寻常之处,所以他只能推测,“凶手为什么要杀李骁?”

    “刀皇遇害是因为他知道阎罗王的身份,那么李骁呢?难道他也知道?”

    “不,如果阎罗王认为李骁知晓他的身份,那为什么不提早动手,非要等到现在?”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梵净山上的每个人都要死?”

    “阎罗王又到底是谁?他是不是就在山上?”

    “先是刀皇,然后是李骁,下一个又会是谁?”

    “他们的死又对谁最有利?”

    诸多疑问如潮水般涌来,使得少年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谜团就好像是围绕着山腰的云层,朦胧而又奇璇!当你想仔细看清它的时候,才会发觉它根本没有固定的常态。

    这样的作案手法无疑是最高明的,即便凶手就在你眼前,你也绝没有办法找出凶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在这样的情况下,思考当然也只会是无用功,所以,章逸飞已放弃了思考,每当思绪混乱,再怎么思考也找不到头绪的时候,他总是会放空大脑让它短暂的休息,而恰在此时,门外又有了动静,这时他才明白,凶手既然已请君入瓮,又怎么会容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然后他就听到了破空之声,那是暗器发出,因速度过快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声音已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刀皇就是死在同样的暗器之下,或许李骁也是一样。不过,章逸飞既已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又怎么还会被射中?

    “小心暗器……”

    他的轻功身法本就不弱,在清雪她们的提醒声中,少年已跃起,禅房不是很高,章逸飞跳跃的幅度也并不是太大,只不过恰好可以避开正对着心脏而来的暗器。

    凶手一击不中,当然已不见人影,他的轻功的确很厉害,即便是冯翼也不能在失了先机的情况下追上他。所以他只能往屋子里冲去,虽然冯翼知道章逸飞一定能躲开暗器,但他没有亲眼看见,自然还是有一丝担心,清雪她们当然也是一样。

    当他们进门的时候,章逸飞正在拿着一方白绢出神,见冯翼他们进来,少年递过白绢,凝重道:“这是从暗器上拿下来的。”

    “情深不寿,慧极必夭!”

    冯翼没有避讳,他接过白绢直接念了出来,清雪接道:“这似乎是在警告我们?”

    “嗯,”少年点头,“看来,这位阎罗王并不希望我查下去,但他似乎忘了我这个人并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少年说着,又问冯翼他们道:“现在已有两人遇害,他们中,一个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刀皇,另一个,则是朝廷柱石,镇国将军,有胆子和能力杀掉这样的两个人,想必凶手的智谋和武功已超越我们太多,这样的人你们怕吗?”

    “怕!”少年刚说完,梦遥便出声截道,少年几人的目光也在瞬间全都被她吸引,她接着道:“我怕凶手会死在我的前面我无法亲手杀了他……”

    “锵…锵…”金铁交鸣声打断了章逸飞他们的谈话。那是兵刃相交发出的声音,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喊杀声和各种各样杂乱的声音,很显然,外面已乱作一团。

    这样的声音无疑提醒了章逸飞,“糟了,他们的目的是皇上!”

    章逸飞惊呼着,身子已往金顶方向奔去,绝顶的轻功使来自然奇快已极,来到红云金顶,这里已是一片狼藉,只见那些易容的江湖客带着已经反叛的军士正在猛攻那些誓死保卫皇帝的士兵。

    入目所见,威严高大的祭坛已残破,那三根象征着至尊的高香也已倒下,地上遍布鲜血,到处是残肢断臂,喊叫声和冲杀声震耳欲聋,原本的梵天净土已然成了人间炼狱。

    皇帝一方虽然有“赵王神枪”和护国寺高僧他们的鼎力相助,但依旧是寡不敌众,此刻已被逼下了祭坛,退到了大雄宝殿门外。

    “杀李骁只是为了夺兵权,他们的的目的是刺杀皇上!”

    冯翼说着就要冲入战场,少年忙一把将他拉回,说道:“他们人多,即便是我们拼死相敌也难以改变战局……”

    “那怎么办?”冯翼急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落入敌人之手?”

    江湖中从来不缺忠君爱国之士,冯翼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而章逸飞又何尝不急?要知道他已明了自己的身份,皇帝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父亲,他又如何能放得下?

    只是叛军势大,只凭他们区区四人又如何能扭转乾坤呢?

第二百零六章绝地危机

    李骁带来的军士都是最忠于他的,现在他已死去,兵符落到了凶手手中,他再说些挑拨离间的言语,让这些军士误认为杀死李骁是皇帝授意,如此一来,原本是护卫皇帝的士兵自然就成了叛军。而军人向来都是认令符而不认人的,这下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再指挥得动这群军士。

    而章逸飞他们纵然武功绝顶,但也绝不可能从万军丛中救下皇帝,所以他只能设法智取,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拉住冯翼的原因。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论是多么高明的智慧往往都会黯然失色。更何况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

    清雪梦遥她们看来竟比章逸飞更着急,因为她们已知道皇帝就是章逸飞的生父。可即便如此,着急又有什么用?

    它既不能挡下成千上万反叛的士兵,更不能让皇帝安然脱离险境。

    所以她们只有更着急,更着急当然也就更不能想出好的法子,这本是恶性循环,因果般的存在,但是又有谁可以在危急关头真正避免?

    有!或许有一人,那当然就是章逸飞,他正在凝眉沉思,脸上似乎一点也没有着急的神色,他当然也不是不着急,而是他已真正意识到着急也并不能并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

    能做到这一步已极其不容易,没有非凡智慧和绝佳心性的人绝不可能做到。可是要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仍旧需要时间,或许在他想到法子之前,皇帝就已经死在了乱军刀下。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别无选择,因为冷静睿智的理性告诉他绝不能冲动,如果贸然出手不止救不出皇帝,恐怕就连自己也会搭进去,他当然不是顾惜自己的生命,他只是是怕自己的牺牲没有任何价值。

    为了不被眼前的惨烈景象所影响,章逸飞将眼眸闭上,眼皮将一切隔绝,所以他当然也就看不见正在节节败退岌岌可危的夜郎皇帝,可是,他还是静不下心来,他仿佛透过眼皮看到了皇帝身边所有的一切,“赵王神枪”虽然勇武,此时竟也已负伤,平时行云流水的枪法已多了几分沉重,他毕竟年事已高,那柄铁枪又是重型兵器,不间断的使来又怎么能不吃力?更何况他的敌人是成千上万如狼似虎的叛军,须知武林高手虽然厉害,但他们对敌取胜往往只在一招半式之间,又怎么能经受得住那么多的军士一**不间断冲击?

    再看赵宇,他虽然力壮身强,但对敌经验和功力都不可与他师傅同日而语,再加上年轻人血性使然,对敌之时难免莽撞,所以此刻他的两条手臂上都已淌满了鲜血,好在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越战越勇。只是长此以往他又还有多少力气可以消耗?还有多少鲜血可以流?

    妙因和尚他们也不好受,叛军可没有因为这帮秃驴平日里吃斋念佛而有丝毫手软,总之,皇帝的阵营已是死伤惨重,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

    所有的一切都无疑在阻挡着章逸飞静下心来,此时,遏制心魔已远远超过了眼前的险境。

    值此之时,睁着眼睛目睹一切的冯翼再也忍不住大吼道:“你想你的万全之策,我去救人!”

    他本不是鲁莽之人,但是既知自己好兄弟的父亲在受难,他又怎么还能冷静?

    冯翼说着已开始动身,他怕再晚一步夜郎王就会身死。就算不为忠君为国他也见不得好兄弟的父亲在自己眼前丧命。

    “冯翼……”

    清雪还未开口,梦遥已大声喝止,她边说着又转头看了看章逸飞,一张俏脸上写满了手足无措。在她看来,这群好朋友一个也不能少,倘若冯翼真的加入战场,只怕真的会十死无生,更何况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对昔日肝胆相照的兄弟因言语而决裂?所以她当然很着急,好在下一刻章逸飞终于睁开了眼睛,他道:“让他去,就当我章逸飞没这个兄弟!”

    章逸飞的声音带着怒意,面色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神情,那分明是不舍、不忍!而冯翼才刚刚动身,所以他当然也已听到章逸飞说的话,他转过身子,也怒道:“我去送死总比你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好,与其按兵不动,倒不如拼死一博,最起码我为此而努力过,即便身死也当无怨无悔,倒是你,畏首畏尾,我倒要看看你的好法子能不能让李骁死而复生,能不能救下皇帝,能不能让这帮杀红了眼的叛军的住手。”

    冯翼说得慷慨,章逸飞却只听进了“死而复生”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使得章逸飞茅塞顿开,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想到了好法子,一个绝妙的法子,他立刻吼道:“冯翼、清雪、梦遥、你们三人速去支援皇上,一切以救人为主,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我随后就来!”

    冯翼三人眼前一亮,他们知道章逸飞已想好了法子,虽然前一刻他们还在针锋相对,但这时他们已没了任何怨气,当下也不耽搁,纷纷拔剑冲向正在恶斗的战场。

    有冯翼他们加入,皇帝一方的劣势稍微有了一丝改变,但也只是一丝,片刻后冯翼他们也被无情的战火湮灭,因为这些军士原本就是李骁亲手训练的精锐之师,人数也实在庞大,再加上这些军士一心想要为李将军报仇,故而哀兵的气势更加不容小觑。

    章逸飞没有余力再顾及这些,他只看了一眼冯翼他们身陷战火的背影,就毅然决然的带着小雅离开了!

    “逸飞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想到的法子又是什么法子?能行得通吗?”

    好奇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天性,在这种危急时刻,小雅更是想知道章逸飞想到的究竟是什么法子。

    “来不及了,边走边说。”

    少年说着已把小雅带到了方丈禅房,这里依旧是先前的模样,李骁的血流了一地,在地面上形成了暗红色的固体,使人看来不寒而栗,阴暗而又凄惨……

第二百零七章狼子野心

    惨烈的场景并不止是这一处,章逸飞知道外面早已血流成河,喊杀声即便是在这里也能很清楚的听到,他更知道敌人留给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了,小雅当然也已知道了章逸飞带她来此的目的,她也同样认为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所以她片刻也没有耽搁,很快就动起手来……

    “阎王,夜郎皇帝已岌岌可危,我们要不要派血士出手?”

    战场不远处阎罗王正背负双手随意矗立,他脸上的面具依旧威严,一举一动却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世间已没有任何事值得他提起兴趣。而他的身后,是唯阎罗王马首是瞻的青龙,说话的人自然也是他。

    “暂时不必,本王想要看看章逸飞想到的究竟是什么办法,是不是真的可以力挽狂澜。”

    “可是夜郎皇帝的处境已是绝地,我怕他等不到章逸飞出现……”

    “不会,”阎罗王抬手打断了青龙,继续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最好别在皇帝面前暴露我们的实力,况且“赵王神枪”并非是等闲之辈,“玉面公子”也同样是江湖中少见的高手,再加上有冯翼和妙音他们驰援,本王相信,在这些人还没死绝之前皇帝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在这之前,章逸飞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救出皇帝。”

    不知道为何,阎罗王总是对章逸飞莫名的信任。他甚至觉得天下倘若还有一人可以在智计上与自己抗衡,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章逸飞!

    青龙无奈闭上了嘴,这时又有血士来报,“秉阎王,皇帝一方寡不敌众,叛军已将他们逼进了大雄宝殿!”

    阎罗王似乎早已料到事情会是这般结果,他淡淡道:“查清楚是谁带领叛军了吗?”

    血士躬身道:“回阎王,是妙玄方丈!”

    “什么?”阎罗王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惊疑,“难怪这群忠心耿耿的军士会反叛,不得不说姚伯贤在洞察人心方面还真是有几分能耐。”

    青龙和来报的血士对望一眼,疑惑道:“属下愚钝,还请阎王解惑。”

    阎罗王笑笑,解释道:“李家军向来忠义,对李骁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但是,他们大都是上过战场的硬骨头,其心气之高,除了李骁之外,别人根本没有办法驾驭他们,除非那个人的名望不在李骁之下,显然妙玄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他再说些李骁之死是皇帝授意的言语,那么李家军为了替李骁报仇而反叛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青龙依旧不解,他问阎罗王道:“妙玄方丈德高望重,他说的话当然很容易被那群军士相信,但是,以妙玄方丈的为人,他又怎么会带着军队造反呢?”

    阎罗王轻嗤道:“如果这个妙玄已经不是原来的妙玄了呢?”

    青龙恍然大悟,“那么真正的妙玄会在何处?现在梵净山上的妙玄又是何人?”

    阎罗王不答反问,“章逸飞是从哪里救的冯翼?”

    青龙略略思索,便道:“印江府衙!”

    阎罗王点点头,青龙继续道:“您是说,真正的妙玄也在印江府衙?”

    “如果本王所料不错,他们师徒一定都在那里。”

    “那要不要属下派人将他们救出来?”

    阎罗王略微沉思片刻,便道:“姚伯贤和南无极他们都在梵净山上,此刻印江府衙之中一定戒备松懈,你即刻带人将他们救出来。”

    “带”和“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青龙当然也明白阎罗王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还是觉得梵净山上的形势险峻,根本不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所以便有些迟疑。

    阎罗王显然也看出了青龙的迟疑,他道:“怎么,本王的命令有问题吗?”

    阎罗王的语气稍微带着一丝不悦,青龙忙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梵净山上的局势太过多变,此刻不应该是属下离开的时候,还请阎王明鉴!”

    阎罗王躬身拍了拍青龙的肩膀,柔声道:“起来吧,本王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印江府衙虽然是座空城,但妙玄是何等高手,他姚伯贤又怎么会放心让等闲之人看守?所以本王才会要你亲自前往,”他说着又挺直了腰,接着道:“至于梵净山上的战局,有本王在此难道你还放心不下?”

    “属下愚笨,属下这就前往府衙,一定不负阎王所托。”

    “嗯!”阎罗王点了点头,轻声道:“去吧,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在妙玄面前暴露身份,放眼整个武林,本王最不想招惹的就是护国寺!”

    “属下明白!”……

    “报……皇上,赵大侠身受重伤,护国寺的僧人也死伤殆尽,这扇门户恐怕已挡不住了叛军了!”

    皇帝霍然转身,他脸上怒意滔天,言语却已变得无奈,“大胆,他李骁的军队到底被何人操控?李骁又身在何处?朕自问对他们不薄啊!”

    大雄宝殿里群臣皆惧,他们害怕的当然是门外的叛军,此刻一个个正跪在金身菩萨面前连连祈祷,只有姚伯贤和夜昊轩神色如常,他们两人对望一眼,夜昊轩便躬身出言道:“父皇请宽心,儿臣已秘密派了心腹下山调派援军,相信很快就会扭转局面,纵然援军迟迟不来,儿臣也当身先士卒,与叛军拼个你死我活,绝不让叛军伤害父皇一丝一毫。”

    姚伯贤也顺势道:“皇上洪福齐天,此劫定会安然度过,如果这扇门挡不住叛军,那臣等定以血肉之躯铸起最后一道防线,拼死也要拖到援军到来!”

    这两人本来狼狈为奸,门外的血腥杀戮就是由他们一手所策划,但此刻他们慷慨激昂的言语却已把群臣都已笼络,要不是皇帝早已清楚姚伯贤和夜昊轩的狼子野心,恐怕此刻也已为之感动。

    只是皇帝纵然已知道这是他们两人的阴谋,此刻也不得不装糊涂,要知道,自己的性命可是攥在他们两人手中,不过,他并未绝望,因为在他看来,章逸飞一定会排除万难一举收服叛军……

第二百零八章魔童再现

    战斗还在继续,鲜血还在流淌,就连天边的云似也被染成了红色。

    殷红的鲜血映着红得发狂的眼眸,使得这场战争更加的疯狂。

    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还活着的人早已杀红了眼,功法招式也早已被抛弃,剩下的就只有最原始的搏杀,挥剑,撤回来,再挥剑,这样的动作冯翼已不知做了多少遍,他的右臂早已麻木,若不是还有一丝意念支撑,只怕此刻的他就连动动手指都懒得再做。

    清雪梦遥也同样如此,尽管她们身具“凤城剑歌”和“大道归真”剑典,但许多次的挥剑之后,她们才明白不管多么高绝的剑招在千军万马面前都会显得那么的渺小和无力。不过,他们并未放弃,尽管敌人的鲜血已染红了自己的衣裳,尽管她们的右手已同样疲惫。

    只因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要坚持下去的信念,那就是章逸飞!

    他们相信,章逸飞一定会在他们倒下之前赶来,一定会将叛军收服!

    当残阳被红云挡住半边脸,梵净山却变得更红了,而在这一片血红的天地间,又有一抹暗红袭来,那是一具棺材,红色的棺材。

    四个大汉抬着棺材镀步而来,他们踏过淌满鲜血的地面,一张张本就丑陋的脸狰狞着,看来倒像是地狱中突然出现的死神!

    “赵王神枪”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来人的可怕,倘若是自己全盛时期,当然还有一战之力,只是在经过连番的恶战之后,他一个本就垂垂老矣的老头子又怎么还有力气挡得住恶名昭著的“血棺魔童”?

    叛军已在妙玄方丈的授意下从中间分开,那四个人就抬着棺材大摇大摆的走来。

    有几个武僧想挡下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只是手里的棍子还没挥出,就被血棺撞去老远。

    紧接着,大雄宝殿的大门也在血棺的撞击下轰然破碎,大殿里又响起了一连串惊慌的叫喊声!那具棺材的威慑力在这样的场景下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更何况,他们都已知道,那里面还住着一个丝毫不逊色于恶魔的“血棺魔童”!

    夜郎皇帝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破胆,他到底是九五之尊,执掌天下权柄已久,纵然眼前的险境已几乎无法逆转,但他还是丝毫不惧,只见他左手持剑,双眼怒视来人,厉声喝道:“乱臣贼子,耍些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有种的出来,与朕大战三百回合!”

    “哈哈哈……”棺材里终于有声音响起,下一刻,血红的棺材板连番转动之后,上面终于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三尺来高的侏儒!

    那些大臣原本怕得要命,但是当他们见到大名鼎鼎的“血棺魔童”不过是个侏儒的时候又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总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

    但他们似乎又忘了眼前人虽是侏儒,但却是名副其实的“血棺魔童”!

    “皇上确定要跟老夫单打独斗?”

    他的嗓音依旧滑稽,但这里却没有人笑得出来,侍卫安卓闻言忙上前护住夜郎王,出声道:“大胆狂徒,有本官在此你休得猖狂。”

    “安侍卫好大的官威啊,只是不知道跟你的功夫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些?”

    “血棺魔童”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意,安卓当然已愤怒,身为皇帝身边的红人,敢忤逆他的人已不太多。

    “大言不惭,”喝声中,安卓的剑已出手,他的武功并不太弱,能做到御前侍卫的官职当然得有几分真功夫,最起码在皇宫之中已鲜有对手,众人只见剑光一闪,他的剑已到了“血棺魔童”面前,这本是安卓的成名绝技,奈何“血棺魔童”更为霸道,他先是一动不动,待剑器近身这才闪烁身形朝着安卓扑去,他的速度极快,肉眼根本来不及分辨他就已绕过了剑身到了安卓的面前,然后他的右掌就打到了安卓左胸。

    他的手掌看来小而无力,动作似也很慢,但安卓偏偏没能躲过去,魁梧的身躯也在这一掌之下轰然倒塌。直到此时,群臣才真正知道这个三尺侏儒的可怕。只有姚伯贤和夜昊轩浑然不惧,他两人趁安卓倒下敌人大意之际,飞快的出手,掌风从一左一右袭来,“血棺魔童”竟似毫不在意,“哼,不自量力!”

    “血棺魔童”话音未落,四只手掌已狭路相逢,但姚伯贤和夜昊轩两人竟在顷刻间就被弹出老远,并重重的摔在地上倒地不起。

    夜昊轩本是高手,姚伯贤的武功也是可以在武林中排得上号的,但此刻何以如此狼狈?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两人在做戏,这场战争的幕后的黑手本就他们两人,在他们的谋划中,皇帝是必然要死的,只是为了夜昊轩能顺利的接掌皇位,皇帝是一定不能死在他们手中的,并且,他们还要做出因护驾而身受重伤的样子,这样才不会留下把柄于世人诟病。

    不得不说这两人已足够阴险,算计也的确足够优秀,安卓已身受重伤,真正忠勇的臣子也早已去了外面拼命,剩下的文臣中绝没有人再有勇气出面来阻挡敌人,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刻倒下的人就该是皇帝。

    夜郎皇帝似也知道眼前的处境,原本他还想着奋力一搏,但安卓他们的下场已让他的心气完全消失。没了拼搏的勇气,当然就会想到自己的下场。皇帝一想到自己堂堂帝王,却要在这山野庙宇之中结束残生,脸上也不觉悲情尽起。不过他依旧不曾害怕,宝剑虽未出鞘,但他的身子却还是站得笔直,纵然死已无法避免,他帝王的仪态却不容有失。

    “血棺魔童”的脸上已泛起了一丝敬佩之意,只因死在他手下的人已太多,却很少有人可以像眼前的皇帝一样从容赴死的。

    不过,敬佩归敬佩,皇帝还是免不了一死的,“血棺魔童”一步步走向夜郎王,看样子正像是地狱中前来索命的勾魂使者。

    夜昊轩已嘴角微翘,他仿佛已看到了自己坐上金銮殿的场景,只是他还是在尽力控制着,因为他身为皇子,此刻应该大声呼号,谩骂贼人才是。

    姚伯贤也有几分激动,他的计划就要实现,夜郎王一死,夜昊轩上位,那么他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甚至取夜昊轩而代之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人算向来不如天算,当“血棺魔童”走近皇帝并伸出他小而无力的手掌之时,门外已有破风声响起。

    破风声当然是因为来人速度太快而发出的,“血棺魔童”显然也已听到,他极速转身,同时右掌蓄力打向来人。

    他的反应本已足够快,但来人却比他更快,他的掌力还未发出,左胸已被剑尖洞穿……

第二百零九章东窗事发

    “秉阎王,青龙幸不辱命,已将妙玄方丈带回!”

    青龙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竟已回了梵净山。

    “噢?”阎罗王本来一直密切注意着大雄宝殿的方“”向,听闻青龙言语,这才慢慢的转过头来,“除了妙玄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吗?”

    青龙颌首,道:“阎王英明,了尘果然也在其中。”

    “本王说的不是了尘,”他说着用食指点了两下,又道:“你应该知道要瞒过本王并非易事。”

    他说话时并无怒意,就连平日的威严也折了几分,看来阎罗王的心情应该是极好的。不过青龙可不敢再继续卖关子,他如实答道:“阎王所料果然不错,跟妙玄和尚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叫楚天骄的人。”

    “楚天骄?”阎罗王凝眉想了片刻,“就是那个西楚楚家的家主?”

    “不错,就是他,只是属下想不明白西楚距此八百里之遥,他怎么会出现这里?难道他也跟姚伯贤有勾结?”

    “不不不!”阎罗王略微思索便否认道:“姚伯贤阴险狡诈,绝不轻信于人,他即便要用人也得做到万无一失,所以我猜,楚天骄应该只是姚伯贤用来要挟别人的棋子。”

    青龙思索片刻,道:“阎王是说楚随风?”

    “嗯!”阎罗王点头继续道:“楚随风生性不羁,心中也存有正义,姚伯贤定是怕他突然反水,从而坏了他的计划。”

    青龙恍然道:“难道梵净山上的妙玄方丈就是楚随风所扮?”

    阎罗王微笑道:“你总算还不太笨,也不枉本王多年来的栽培!”

    闲谈之间,青龙突然想起战场局势,忙问道:“阎王,当前战局如何?章逸飞可有想到法子?”青龙问出口才发觉自己真的很笨,如果章逸飞的法子行不通,阎罗王又怎么还会悠哉悠哉的呆在这里呢?不过他还是想知道章逸飞究竟想到的是什么法子,所以他便伸长了脖子往大雄宝殿方向看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那边的战争已结束。

    透过破烂的大门,他还看到一个身着盔甲的人正持剑而立,漆黑的剑尖已将他身前之人穿胸而过,血棺魔童已不能再动一丝一毫,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那四个抬棺的丑陋男子见状,忙提起砂锅大的拳头一起向那人涌去。

    他们本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是血棺魔童多年以来的搭档,观其壮硕的的身材和粗犷的手臂来看,必定是专攻外家的高手无疑,此刻一拥而上,其威力自不必说。众人只见虎虎拳风蜂拥而至,但是那人却丝毫未乱,铁剑左右开合,仅仅一瞬间就收割了那四人的生命。

    “章逸飞!那人是章逸飞!”他的剑法精妙绝伦,青龙与其交过手,所以他当然立刻就认了出来。

    惊呼过后,青龙接着道:“难怪他可以制服反叛的军士,想来,普天之下除了李骁之外已没有人能立刻让这群叛军住手,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之下他竟还能想到这一层,果然是罕见的奇才!”

    章逸飞穿着李骁的盔甲,此刻也正是李骁的那般模样,所以战争也得以在他的三言两语间就停了下来。

    “是啊,”阎罗王也附和道:“这群军士都是李骁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在李骁已死,普天之下当然已没有人能让他们听令,但章逸飞扮成李骁的样子自然很容易就结束了纷争。”

    青龙继续道:“那姚伯贤呢?章逸飞会不会把他揪出来?”

    说到姚伯贤,阎罗王已开始摇头,“那只老狐狸狡猾得很,他一点也没有出面,即便是皇帝有心降罪于他恐怕也找不到证据,所以我猜,章逸飞暂时不会动他,”他说着又看了看远处跟血士们站在一起的楚天骄,道:“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帮帮他!”

    青龙顺着阎罗王的目光看去,瞬间便明了他的意思,便立刻道:“属下这就去办!”

    阎罗王微笑着点头,青龙便带着妙玄师徒和楚天骄往大雄宝殿而去。

    这里的危机已解除,夜郎皇帝自然也已恢复了往日的气派,此刻也正在大殿的主位上大发雷霆,“来人,将妙玄和尚带上来!”

    叛乱平息,正是秋后算账的时刻,当章逸飞扮成李骁的样子出现之时,楚随风也已想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他一点也不害怕。

    很快,两名甲士拖着扮成妙玄方丈的楚随风来到了大雄宝殿,青龙也将真正的妙玄交给了门外的冯翼之后便扬长而去。

    “大胆妙玄,朕问你,煽动兵变,带兵叛乱,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楚随风听着皇帝的怒喝,继而转头将大殿之内的群臣都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姚伯贤身上,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将姚伯贤供出来,而是一把扯下脸上带着的人皮面具,淡淡道:“随风一人做事一人当,谋反一事并没有任何人指使。”

    大殿里的王公大臣们自然无缘得见这等精妙的易容术,此刻望见楚随风从妙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时间的惊讶错愕自不必说,就连皇帝也有几分意外,他起身道:“楚随风?西楚楚家少主,朕居深宫之内也曾对你有所耳闻,只是,朕还是想不到你要造反的理由。”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楚随风会造反,他楚家虽然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但跟皇家比起来无疑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就算是将皇位送给他,恐怕他楚家也不敢接受。又怎么叫人相信他楚随风会独自带人造反呢?

    “回皇上,随风一向放荡不羁,行事也是率性而为,许多事在草民身上根本就无需理由,既然事情已败露,随风也不敢乞饶,但求皇上能赐随风一死。”

    楚随风话音刚落,姚伯贤便怒声道:“谋反之人罪大恶极,你以为你还能活命吗?来人,将楚随风推出去,即刻斩首!”

    姚伯贤此举当然是怕夜长梦多,但他怕什么却偏偏就有什么东西到来,“慢着,”冯翼急步而来,喝停了姚伯贤,接着道:“姚丞相还真是忠君体国啊,皇上都没发话,您着什么急啊?”

    “哼,”姚伯贤冷哼道:“楚随风已认罪,本相将他依法论处,这难道也有错?”

    清雪也随后而来,她接道:“是依法论处,还是做贼心虚你我心知肚明,姚丞相就不必做戏了。”她说着朝章逸飞点点头,又对楚随风道:“楚兄且看看门外是谁再认罪不迟。”

    清雪点头,章逸飞已想通了一切,还记得他与刀皇比武当日就曾让冯翼他们暗中查访楚随风,那时候他就怀疑楚随风已受制于人,现在看来,他所料果然不差。

    很快,楚天骄三人快步而来,“草民参见皇上!”

    妙玄道:“老衲见过圣上!”

    了尘亦道:“贫僧参见皇上!”

    楚随风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楚天骄,他快步迎上,道:“父亲!您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短短几个字,楚随风的脸颊已有泪珠滑下,楚天骄也是老泪纵横,“这还得感谢章会长,是他派人救了我。”

    想来是青龙不愿暴露身份,故而将这天大的人情卖给了章逸飞,章逸飞见时机成熟,也不辩驳,只道:“楚兄,令尊既已安然脱离险境,还请将其中曲折如实相告。”

    姚伯贤既没了要挟楚随风的筹码,他当然不再替姚伯贤背锅,当下便指着姚伯贤道:“是姚伯贤,是他抓了我父亲要挟我假扮妙玄,随风为保全父亲,不得不听命于他,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早已怀疑这是姚伯贤阴谋,当下便怒喝道:“姚丞相,你还有何话说!”

    而姚伯贤早在楚天骄出现之时就已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趁众人不备,他早已悄悄的绕到了夜昊轩背后,待皇帝出声,他便立刻将夜昊轩攥在手里,有了皇子作为人质,他心头便安定了许多。“哈哈哈,皇上,老臣当了这么多年的臣子,给您跪拜了这么多年,当然也想尝尝号令天下的滋味,”他说到这里,又换了一幅恶狠狠的样子继续道:“只可惜啊章逸飞这小子屡次坏我好事,害我功败垂成,哼,你记着,本相一定将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他说着,已挟持着夜昊轩远去,梵净山上军士虽多,无奈投鼠忌器,故而无人敢靠近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远去……

第二百一十章狼狈为奸

    姚伯贤轻功不弱,很快就已把追兵甩去老远,他带着夜昊轩找了一个隐蔽的所在,便停下脚步道:“殿下,您受委屈了,事出无奈,老臣不得不出此下策。”

    “丞相言重了,如今东窗事发,依丞相之见,该为之奈何?”夜昊轩与姚伯贤本是同谋,此刻事情败露,本该一同逃难才是,如今姚伯贤一力担下所有罪责,夜昊轩又哪里还敢怪罪于他?不过姚伯贤之所以愿意承担罪责只怕也是因为他想留下夜昊轩,将来才好通过他实现自己的抱负。

    而姚伯贤听夜昊轩如此说来,当下也不再客气,便道:“殿下,如今,章逸飞力挽狂澜,肯定深得皇上信任,恕臣直言,殿下的储君之位只怕已再无指望。”

    夜昊轩又如何不明白?他自嘲道:“岂止是登位无望,只怕性命也难以安稳吧!”

    “殿下多虑了,圣上始终是您的父亲,虎毒尚不食子,况且臣已担下所有罪责,只要殿下抵死不认,皇上即便是想定殿下的罪也绝找不到证据,只是此举只能保命,我们不可就此认命,还得设法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才是啊!”

    姚伯贤说得胸有成竹,夜昊轩忙问道:“丞相的意思是还有办法夺回大位?”

    姚伯贤捋了捋还未花白的胡须,神秘道:“老臣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就连此次兵变失败老臣也早有准备,只要殿下肯继续相信老臣,老臣一定助殿下夺回夜郎江山!”

    夜昊轩本就是有勇无谋之辈,平日里就全靠姚伯贤出谋划策,现在恩宠已失,能仰仗的人更少,而姚伯贤又告诉他可以夺回大位,他如何能不心动?当下便表态道:“一切皆由丞相定夺!”

    “既然殿下还愿意继续相信老臣,那就请殿下立即回到皇上身边,他日时机成熟,老臣自会联系殿下。”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拜托丞相了,”夜昊轩说着就欲转身,不过他立刻又想到了什么,又道:“丞相,如今的章逸飞恩宠日重,父皇也一定会恢复他皇子的身份,凭他的聪明,如果不把他铲除,我们的计划恐怕难以进行啊。”

    “殿下所言极是,老臣也有所虑,所以,臣早已在之前就和百越国君达成了共识,一旦殿下失了储君之位,他们便立刻攻打夜郎边境,敌兵来犯,殿下只管力荐章逸飞挂帅前往边关,到时候,老臣纵然不能杀了他,也一定让他大败而还,如此一来,他成了败军之将,皇上也就不好在短时间内赐他储君之名,而殿下再趁机请兵收服边关,你我里应外合,这个天大功劳自然就会落到殿下头上,如此徐图之,自然大事可期!”

    夜昊轩听姚伯贤描绘了一幅宏伟蓝图,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甚至暗自庆幸自己有姚伯贤这样的能臣辅佐,当下也不吝啬张口就来的许诺,“丞相辅佐之恩,昊轩当永记于心,他日昊轩登位,必不负丞相今日之劳心!丞相保重!”

    夜昊轩满怀希望的离去,姚伯贤也已离开,皇帝寻回了大皇子,而梵净山又变得破败不堪,不得已,祭天大典未尽事宜只得暂缓,一干人等班师回朝,刚回王城,皇帝便迫不及待的下旨布告天下,称:“章逸飞乃遗落民间之七皇子,即日起恢复皇子之位。”

    而与此同时,土城也飞马来报,说是百越国大帅亲率精兵十万屯于边境,不日恐将攻城……

    翌日,曙光还没来得及冲破云层,金銮殿上群臣已齐聚一堂。今日不止是早朝比往日略早些,就连皇帝的步伐也显得有些局促,他身边年迈的老太监王世忠只得加快脚步赶上,并早早的高唱着:“皇上驾到!”

    群臣齐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端坐龙椅,抬手道:“众卿平身!”

    群臣再拜,“谢皇上!”

    文武百官分列而立,皇帝扫视一圈,然后道:“百越国来势汹汹,昨日,土城城主令狐少白又差人来报,说是敌军已开始试探性攻城,不出三日,定有大战,但土城守军不足两万,一旦敌军大举进攻,土城必将在短时间内溃败,依众卿之见,我夜郎该选派何人为将出征迎敌啊?”

    皇帝相询,百官左右环顾,皆不敢言,唯黔北太守王朗正直无私,见无人献计,便走出行列,道:“启禀圣上,臣以为,我夜郎军士当以李家军为最,但李将军已不幸遇难,故当重选统帅整军出师,至于将帅人选,可以在李家军原将领之中挑选。”

    “李家军的确忠勇无双,但现下主帅新喪,群龙无首,恐不堪大用,再者,百越国统帅乃是威名赫赫的的铁将,朕担心寻常将领恐非其对手啊!”

    皇帝自幼熟读兵书,自然深谙兵家之道,倘若换作以前,李骁之名足以震慑外邦,故而夜郎国中并无第二位出类拔萃的将军,如今,李骁既丧,要重立统帅虽然不难,但要想胜过敌方将领那就不容易了,所以皇帝才会如此着急,而此时,夜昊轩听闻敌情一颗心早已激动不已,认为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临,但他还是按下激动的情绪,装作一脸肃穆的样子说道:“启禀父皇,对于整军备战,儿臣倒有一位绝佳人选,只是不知道他同意否?”

    “噢?”梵净山一役,皇帝早就怀疑是夜昊轩和姚伯贤联手设下的伎俩,所以这些日子皇帝已有意无意的疏远了他,不过夜昊轩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他又怎么忍得下心来真对他不管不问?况且,当前局势严峻,听他说说也无妨,便问夜昊轩道:“不知皇儿所指何人啊?”

    夜昊轩道:“七弟文韬武略,数日前更是在梵净山上力挽狂澜,如果朝中但凡还有一人能让李家军信服,那绝对非七弟莫属,所以儿臣以为,此次卫戍边城,非七弟不可。”

    “逸飞?”皇帝本以为夜昊轩是在借机为自己培植羽翼,却万万没想到他会举荐章逸飞,一时间,皇帝也想起了数月前土城城主令狐少白曾上书举荐一事,和他在梵净山临危不惧的表现,再加上自己多日来对章逸飞的了解来看,他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帅才,当下便着太监宣章逸飞觐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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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年,山火、蝗灾,珠峰长草,南极一片血红!2140年,神秘血海自南极蔓延,三年时间,席卷四大洋!同年,随着血海孕育出的无数怪兽登陆澳州南岸,从此,地球成了绞杀场!“为人类崛起而进化!”四十年过去,高中生陈平平从午睡中醒来,听到新闻里的宣传语后,整个人都傻了。“这口号也太有年代感了……这是多少年前?”“进化个屁,明明是退化,人类进化出智慧就已经到极致了!”“你们根本不知道,从意识混沌的远古神魔进化到智慧人类,咱们花费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接下来,大家一起退化,将遗留在时光中的力量,通通取回来吧!”全球退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全球退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全球退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