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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楚飞     全球退化txt下载     全球退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一章殿前面圣

    “皇上口谕,宣七皇子殿前见驾。”

    “见驾?”太监来得突然,而章逸飞已进宫多日,本来早就应该去拜见自己母亲的,但近乡情怯,所以一直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两日经清雪她们开导,心情已然平静了许多,本想趁着这两日得空去见见自己的生母,哪里想到皇帝却突然着太监传口谕见驾。

    “是,据说皇上有要事相询,殿下还是赶紧动身,免得误了大事,”太监是最懂察言观色的,他知道章逸飞刚进宫,对许多礼节可能都不是很明白,故而又提醒道:“今儿个的早朝比以往都要早些,皇上可能真有什么重任要委派殿下,殿下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免得驾前失仪。”

    章逸飞知道太监是好心,便拱手道:“多谢公公提醒,烦劳公公稍等,逸飞换身衣裳这就随行。”

    那太监还礼道:“殿下客气了!”

    章逸飞进了房门,清雪问道:“皇帝怎么突然召见?他不是说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去留吗?难道他反悔了?”

    章逸飞勉强笑笑,摇摇头,道:“我倒希望真的只是皇上反悔了!”

    “噢?”冯翼也走过来,道:“看你的样子似乎知道皇帝宣召是所谓何事喽?”

    章逸飞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但愿是我多心了……”

    清雪冯翼双眸对望,眼中满是疑惑,本想向章逸飞问个究竟,但而他已于此时踏步离开……

    皇宫占地极广,太监引领着章逸飞前行,一路上也给他讲些面见圣驾的礼仪,但少年一门心思都在思虑皇帝的用心上,故而只是随口应付,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乾元宫外,“殿下,这就是乾元宫,奴才是没资格进去的,您请吧!”

    少年略微侧身,客气道:“有劳公公了!”

    他说着举步踏进乾元宫,首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左右两侧躬身而立的文武百官和高高在上的金銮殿,他不禁暗道:“这里便是夜郎国中枢,这里的随便一个决定都能引起天下震动,有多少人一生也没有机会目睹,而我却已置身其中,这到底是我的幸运呢?还是我的不幸呢?”

    他当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已走到了皇帝面前,“逸飞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来他已是夜郎国七皇子,按照礼制应该自称“儿臣”,称呼皇上则应该是“父皇”,但他初次在大殿上面圣,自己心里又极不愿承认自己皇子的身份,故而在称呼上便难免有所错漏。

    皇帝的脸色看来也有一丝愠怒和失望,这当然不止是因为章逸飞的称呼,更多的恐怕是因为大战当前而将帅却还未定夺的缘故,他接道:“不必多礼,平身!”

    皇上本来也应该称呼章逸飞作“皇儿”的,但少年的语气中既然还没有认祖归宗的打算,皇帝便也同样省略了称呼,因为他已答应过章逸飞,要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考虑,皇帝向来是一言九鼎的。

    “谢皇上!”章逸飞再次躬身,他接着道:“不知皇上传召逸飞所谓何事?”

    章逸飞开门见山,皇帝便收起了那一丝失望之色,正色道:“昨日土城飞马来报,说是百越国统帅亲率十万大军犯我边境,土城已岌岌可危,依你之见,我夜郎国该如何应对啊?”

    章逸飞猛然抬头,脑子里已嗡嗡作响,虽然他早在几日前就从那些太监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了夜郎国战事将起,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来得如此之快。一想到战事将起,少年又不禁要替黎民百姓担忧,思绪也就难免开小差,当下反应不及,一时竟忘了答话,一旁的王太守忙轻咳提醒,少年忙回过神来,答道:“敌军来犯,我夜郎当然要奋起反击。”

    见少年神色坚决,皇帝微微点头,道:“朕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李将军英年早逝,朝中又无人可替,若按章程层层选拔,又恐时不我待,朕着实为此伤透了脑筋,不得已,朕才宣你殿前见驾,不知你可有法子解决此事啊?”

    章逸飞再次震惊,他道:“回皇上,逸飞原是山野草民,国家大事,逸飞岂敢轻言决断?还请皇上另请高明,想我朝中人才济济,定有能人替皇上分忧!”

    皇帝闻言,脸上又现出了一丝失望之色,他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虽暂时不愿认我为父,难道连替国家尽一分力也不愿吗?”

    皇帝的言辞无疑已足够让章逸飞动容,他答道:“既然皇上信得过逸飞,那逸飞就姑且谈谈自己的看法,但逸飞见识浅薄,其中若有不详尽之处还往皇上莫怪!”

    皇帝道:“但说无妨!”

    章逸飞略略一礼,缓缓道:“敌军有备而来,且正值李将军新丧之际,显然是我朝中已生出了奸细……”

    此言一处,满朝文武皆怒不可遏,

    “奸细?”

    “谁是奸细?”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通敌卖国……”

    议论声此起彼伏,朝堂上已和闹市无异,不是他们不懂规矩,而是章逸飞的见解实在太过惊人。

    皇帝见状,右掌重重的拍在龙椅上,口中怒声道:“安静!”

    龙颜大怒,群臣皆惧,一个个都瞬间没了声音,皇帝扫视群臣,接着问章逸飞道:“谁是内奸?”

    章逸飞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夜昊轩,继而一字字道:“姚伯贤!”

    “姚伯贤?”

    “是,”皇帝发出疑问,章逸飞便立刻开始解释,“连日来,皇上通缉姚伯贤的布告虽然已贴满了大街小巷,但姚伯贤的下落依旧犹如石沉大海,我猜想,他肯定已经逃出了夜郎国,并且利用李骁将军的死讯作投名状加入了百越国,所以百越国君才会突然发兵来袭。”

    听着章逸飞的分析,皇帝已开始点头,他之前一直在考虑主帅的人选,故而忘了深究敌国为何会突然来犯的原因,须知两国交兵,若连战争的起因都不知道,那试问此战又如何能得胜?

    章逸飞继续道:“姚伯贤以前是夜郎丞相,朝中军队编制他再清楚不过,自然也深知各级将领的秉性,所以皇上不管认命谁做主帅都绝难赢得此战!”

    皇帝再次点头,他很庆幸召来了章逸飞,若不是有他的远见卓识,恐怕这次不管夜郎国派出多少军队都绝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但世事无绝对,虽然章逸飞说得严重,但皇帝知道他既然看出了问题所在就一定能想到对策,便道:“你既然能看出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你就一定有破敌之法,索性就由你挂帅迎敌,不知你可同意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同意领兵

    “什么?百越**队已兵临城下?皇帝老儿还要你率兵迎敌?”梦遥一向大大咧咧,她可不管别人口中的皇上有多么尊贵,她只知道章逸飞不能受委屈,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也不能!

    “嗯!”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清雪闻言,美目微抬,显然也很关心此事,她问少年道:“那你答应皇上了吗?”

    “唉!”章逸飞叹了口气,起身镀步,“虽然我自问还算聪明,但是这始终关系着一国之存亡,而且,我丝毫也没有过带兵的经验,又怎么敢轻易揽下如此重任?”

    虽然少年说得决绝,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言语中充满了纠结,充满了矛盾。清雪冰雪聪明,当然听得出来章逸飞的顾虑,她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可以挂帅抗敌?”

    “这……”少年愣住了,不过只是片刻,片刻后,他唯唯诺诺道:“我夜郎国人才济济,区区一个三军统帅,想来应该不难找吧?”

    “区区一个三军统帅?”清雪轻嗤道:“你还真是心大,兵法有言: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三军统帅的位置何其重要,岂能有所马虎?再者,敌军已兵临城下,此刻已是十万火急,你要皇上去哪里找这个三军统帅?”

    “我……”少年面露羞愧,他扭转身子背对着清雪,但是嘴里仍然倔强道:“我从未领兵,这次的对手又是百越国最强统帅,我怕万一……”

    清雪截道:“你怕万一败会给敌军,你怕夜郎国会因此而亡,可你知不知道,如果夜郎国注定要因此而亡,那么换作别人上了战场,结果只会更坏!亡国也只会来得更猛烈!我认识的章逸飞从来都是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他创造的奇迹已多不胜数,在我眼里,天下绝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如果真有,那么别人也休想办成,这次的领兵抗敌也一样!”

    清雪话音刚落,人已飞快的夺门而出,刚到院子里,她又立刻腾空而起,来到了屋顶之上,下一刻,她的眼里已泛出了泪花,她以为屋顶上绝没有人会看见,所以美目中的泪花便不再受控制。

    但是,她还是错了,因为章逸飞已在她出门之时就已跟了出来,几乎同时和她一起到的房顶,“我知道你担心东皇伯伯,我不怪你!”

    少年说着同样蹲在清雪身旁,完全没有了刚才争执的样子。

    “逸飞……”没了外人,清雪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她哭着道:“敌军来势汹汹,战争已不能避免,如果将帅无能,土城势必会城破人亡,而我爹向来忠直,一旦城破,他老人家绝对会死在敌军的屠刀之下,现在,放眼整个夜郎国,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人可以力挽狂澜……”

    清雪越说哭得越伤心,章逸飞又怎么能忍?况且,他也并不是不想挂帅,只是害怕万一不敌,夜郎国就会因此而亡,但现在他听了清雪的话,顾虑已完全放开,当下便道:“雪儿,我这就去乾元宫找皇上……”

    “我跟你一起去!”

    “嗯……”

    战事紧急,文武百官便不得休息,大部分时间都在金銮殿候命,此刻虽然已近黄昏,但仍然不得离开,就连皇帝也还瘫坐在龙椅上陪着众大臣苦熬,不过几个时辰,他的神情已变得疲惫不堪,昔日的王霸之气也荡然无存。

    “皇上,老臣以为,七皇子既然不愿为国领兵,那朝廷就当另选贤才,时间紧迫,切不可因为他一人而误了整个夜郎国啊!”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他此言倒也中正,只是皇帝却很清楚的知道挂帅出征虽然并不是非章逸飞不可,但他却是最佳的人选,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可放弃,他道:“爱卿所言朕又何尝不懂?只是如今的形势却容不得别人领兵啊。”

    兵部尚书面露忧色,再次道:“七皇子固然见解独到,为人机警,但老臣还是不明白皇上为何会认为领兵挂帅非他莫属?还请皇上示下!”

    皇帝道:“薛爱卿,你既为兵部尚书,兵家之事应也大致知晓,朕且问你,除了章逸飞之外目前还有何人可以让李家军听令?”

    “这……”薛尚书迟疑片刻,便答道:“李家军虽然是李骁将军一手打造,但他们毕竟是朝廷的军队,老臣以为大皇子文韬武略,以殿下之尊贵,足以让李家军臣服。”

    “臣服?”皇帝摇头道:“兵者,贵在士气,皇子之尊是可以令人臣服,但是却绝做不到让那些军士心服口服,李骁之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靠的就是军士与将帅之间亲密无间的相互协作,倘若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那么在大战之时又将何以为胜?”

    薛尚书哑然,皇帝又道:“在梵净山上,他们受姚伯贤挑拨,误以为是朕认为李骁功高震主所以杀了李骁,那时候,他们就敢为李骁报仇而对朕兵戎相见,你以为区区皇子之尊贵他们真会放在眼里吗?”

    薛尚书已惭愧的底下了头,皇帝又对群臣道:“但是章逸飞又不一样了,论尊贵,他已是夜郎国七皇子,足以挂帅领兵。论人和,李骁的冤屈是他一手洗刷,李家军自然对他感恩戴德,大战之时,必定个个身先士卒誓死相报,我们再说地利,土城是船帮公会总舵,章逸飞身为船帮公会会长,对土城地势再清楚不过,而且土城城主令狐少白也是他的至交好友,由他领兵挂帅更有利于统一部署,这就是朕为何坚持等他的原因!”

    皇帝原来竟也深谙兵家之道,群臣听罢早已心服口服,恰在此时,宫门外的太监高声道:“皇上,七皇子和清雪姑娘求见!”

    太监的话使得皇帝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快快有请!”

    “喏!”太监转身,高唱道:“宣七皇子觐见。”

    “逸飞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民女东皇清雪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章逸飞和清雪礼节还未完,皇帝已将他们的话打断,“不必多礼,你来乾元宫可是已有了决定?”

    章逸飞抬眼,坚定道:“逸飞愿领兵前往,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见见我母亲……”

第二百一十三章母子重逢

    皇宫里没有司晨报晓的公鸡,但章逸飞还是早早的就起了床,因为今天是他去见自己母亲的日子,他十九年来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这叫他怎么能不重视?

    清雪拿来皇子的服饰替他换上,那是司礼监按照章逸飞的身形连夜赶制出来的,“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你穿上这一身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司礼监的裁缝是夜郎国最顶尖的,他们做的衣服当然没话说,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衣服,虽然它不张扬、也够不华贵,但胜在朴实。”

    清雪原本是想找个话题让少年紧张的心情变得轻松些,可谁知道少年根本就不想做这个皇子,自然对这身衣服也就没有好感,若非是怕贵妃娘娘失望,只怕他怎么也不会穿上这身衣服的吧?清雪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与他辩驳,只道:“你呀,跟我甩脸色可以,但是等下到了绮罗宫一定不能用这副脸色见贵妃娘娘,否则她老人家不知道会有多心痛。”

    论心思,当然是女孩子比较细腻,章逸飞只顾着紧张,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经清雪提醒,少年才羞愧的点点头,轻声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少年说话时脑海中也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师娘对他的怜爱的样子,他在心里道:“那大概就是天下母亲都有的样子吧?”

    如此想着,他的面色很快便恢复成了平常温文尔雅的模样,使人看来舒适已极,清雪不禁娇笑道:“对了,就是这个样子,贵妃娘娘见到你这副模样,她一定会高兴坏的。”

    想来,天下的母亲一定都希望自己的子女笑口常开,而章逸飞看着清雪绝美的笑脸,他也不禁被感染,少年轻拂着清雪的头发说道:“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想的什么?”

    少年如此暧昧的样子使得清雪的笑脸又瞬间变得嫣红,就好像是仲春里将要盛开的桃花,“我当然知道,女人总是更懂得女人的心思,你听我的绝不会错。”

    二人调笑之时,冯翼已到了门外,“咳……咳,”他故意咳嗽了两声,这才道:“轿子已经到了大门外面,你们还不打算动身吗?”

    他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别样的意味,清雪吐了吐舌头,没好气的应道:“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很快,两顶软轿自大门而出,顺着石板路朝绮罗宫而去……

    贵妃娘娘早在昨夜就接到太监来报,说是七皇子今晨会来绮罗宫里请安,所以她一晚上也没有睡着,甚至半夜里还爬起来两三次,只为在那尊观音菩萨像前磕头谢恩,感谢菩萨终于将她日思夜想的孩子从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带了回来。

    天刚蒙蒙亮,她又亲自下厨做了好多种口味的菜肴,只为了她久别重逢的孩子能够吃到自己喜欢的饭菜。

    当软轿到达绮罗宫门口的时候,贵妃娘娘早已伫立在那里等候多时,轿夫压下轿子,章逸飞下轿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她,相对无言,但少年却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侵袭全身。

    那是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它既陌生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大概那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吧,纵然许久不见,心头也还是有一股无形的细线将之紧紧相连,否则,少年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皇宫,又怎么会走到贵妃娘娘面前呢?

    清雪也随后下轿,她见两人都已呆滞,忙推了推章逸飞的手臂,道:“还不快给贵妃娘娘请安!”

    少年忙回过神来,单膝跪地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一声“母妃”不止打破了静谧的场景,更如咒语似的催下了贵妃娘娘的眼泪,这十九年来她日思夜想的皇儿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贵妃娘娘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她的眼泪。

    虽然她暗地里流的泪已足够多,昨夜也曾多次告诫自己在见到章逸飞的时候绝不许流泪,但这一刻她还是没能忍住。

    好在她这次的眼泪是温热的,并且从此以后她都不必在孤寂清冷的黑夜里流泪,所以众人也都没有上前劝慰,只是在暗自擦着自己眼眶里同样不争气的“珍珠”,就连章逸飞也只是安静的跪在那里等候贵妃娘娘叫他起身,不过,眼尖的清雪还是看了到他面前的地上已湿了一大片。

    他终究不是凉薄之人,否则又怎么会自称“儿臣”?要知道,他并不稀罕这个皇子之位,甚至在金銮殿他都没有下跪!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母亲。

    许久之后,清雪走到贵妃娘娘身侧,小声道:“娘娘,逸飞自小离家,没能侍奉在您膝下,但这次他已跪得够久了,您还是赶紧叫他起来吧!”

    清雪说得俏皮,贵妃娘娘却已意识到她的爱子还在地上跪着,同时她也嗅出了一丝清雪对自己皇儿的关切,她回过神来,忙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慈爱道:“皇儿快起来,让为娘好好看看你。”

    她说着眼泪又汩汩而来,少年忙起身扶着她道:“孩儿不孝,惹母妃伤心了……”

    看着章逸飞母子二人久别重逢,清雪发自内心的的替他们高兴,但一想到章逸飞就要领兵征战,她的心情又不自觉的不安起来,片刻后,她压下心头的不安,道:“贵妃娘娘,逸飞已经回来了,不管您想要怎么样看他他都不敢有意见,但是您还是赶紧请他进屋吧,免得别宫的人笑话我们。”

    “嗯,我们进屋去,”贵妃娘娘看了一眼远处看热闹的众人,也不理会,只拉着章逸飞和清雪跨过宫门,并朝里喊道:“灵秀,快把菜肴都端上来,再叫个人去后院把桂花树下埋的窖酒挖出来……”

    酒菜很快备齐,足足摆满了一大桌子,贵妃娘娘坐在清雪和章逸飞的中间,灵秀和另外两个丫鬟坐在对面,在绮罗宫里贵妃娘娘一向不摆架子,与丫鬟们也都是姐妹相称,从来都没有过主仆之别。

    “飞儿,这是为娘还没进宫时亲自酿的女儿红,已经窖藏了多年,你快尝尝。”

    贵妃娘娘说着给章逸飞斟了满满一碗,她自己则笑意盈盈的看着少年。

    “母妃酿的酒一定不会错,孩儿……”

    “皇上驾到!”章逸飞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已响起了太监王世忠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四章一家团聚

    “皇上万岁万岁……”

    “都不必多礼,今日朕难得高兴,就免了这些俗礼。”皇帝说着径直向餐桌而去,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引得皇上也垂涎三尺,他嗔怪道:“爱妃呀,这么多年来你可从没有给朕做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不由得朕怪你偏心啊!”

    “皇上说笑了,臣妾的手艺哪里能比得上御膳房的御厨,再说了,这些都是寻常菜式,皇上也未必会喜欢吃。”

    贵妃的言语中透着浓浓的生分,在七皇子失踪之后,贵妃就不再与皇帝亲近,而皇上也知道贵妃心中的哀怨,虽然章逸飞已平安归来,但这份怨恨却不是短时间之内就可以消除的,所以他也不与之辩驳,只叹声道:“朕也已悔恨多年,爱妃又何必再嘲弄朕,况且今日是我们一家团圆的日子,爱妃可否暂且放下往日的不快好好吃顿团圆饭呢?”

    皇上的言语无疑已足够温婉,令得贵妃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她又看了看章逸飞,那种久违的“家”的感觉瞬间便涌上了心头,她许多年来的委屈与心酸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就好像阳光终究融化了冰雪,朝阳始终会冲破黑暗!

    但冰雪覆盖下的凄冷和漫漫长夜中的孤寂又有谁能感同身受?

    好在这些苦楚她已不必再承受,因为她的皇儿总算已平安归来,所以她似乎已选择原谅皇帝,但纵使已原谅,语气也绝不能瞬间就恢复到从前那种温柔的姿态,“皇上既然不嫌弃,那就请皇上一并用膳。”

    皇帝觍着脸坐下,为防尴尬,他又另找了一个话题,道:“皇儿不日即将挂帅出征,朕在此举杯相庆,预祝我黔国雄狮凯旋而归!”

    皇帝笑着举杯,丝毫没有注意到章逸飞和清雪的眼色,怎料贵妃突然道:“出征?出什么征?臣妾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和皇儿团聚,你又想拆散我们母子?”

    “这……”

    皇帝已不敢作答,他生怕再说错话,只好把目光转向章逸飞,清雪和贵妃的目光也全都聚焦到了少年身上,他知道瞒不过,所以只得站起身子解释道:“母妃,百越国兴兵来犯,土城已岌岌可危,儿臣身为皇子,理当身先士卒……”

    “身先士卒?”少年还未说完,贵妃打断道:“我夜郎国千万儿郎,为何独独要你挂帅?”

    章逸飞纵然舌灿莲花也万不敢在贵妃娘娘面前造次,当下竟无言以对,清雪忙接道:“启禀贵妃娘娘,逸飞足智多谋,挂帅出征实非他莫属,相信以他的聪明,平定敌军定是易如反掌,很快就会班师回朝的。”

    “足智多谋?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死于乱箭飞矢之下,纵然飞儿绝顶聪明,但他年不及弱冠,要统帅三军谈何容易?安全问题又有谁能保证?”

    贵妃说着已变得不讲理,尽管她只是想留下自己好不容易才重逢的皇儿,又或许是在女人的心中,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吧?

    皇帝和章逸飞已彻底哑然,男人的嘴有时真的一点也比不上女人,不过幸好章逸飞身边也有一个女人,她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她已爱过。

    爱情与护犊子亲情也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所以她似乎已想到了法子说服贵妃,她的法子当然也是不讲理的,要想对付不讲理的人你就只有比她更不讲理,“娘娘所虑不过是逸飞的安全,清雪在此立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逸飞受一丝伤害,所以安全问题娘娘大可放心,至于冲锋陷阵,自有万千甲士代劳,逸飞身为三军主帅是轮不到他以身犯险的,更何况……”清雪犹豫片刻,又继续道:“更何况皇上有意立逸飞为储君,他自当累积军功为日后之用,娘娘不让逸飞挂帅,难道是想看着他步您当年的后尘吗?”

    贵妃久居深宫,自己更是被后宫争宠所深深伤害,所以她当然很明白章逸飞要想顺利继位就少不得军功和军方的支持,当下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帝见贵妃稍有迟疑,便趁热打铁道:“皇儿注定是要成为承载天下的人,战争便是他必经的洗礼,虽然朕也不忍心,但是如今的黔国必须要靠他来拯救。至于结果,相信以皇儿聪明,定然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接二连三的劝说贵妃早已动摇,章逸飞见时机已到,当即便道:“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保护好自己,区区百越贼军,两月之内,孩儿定让他们铩羽而归,到时,孩儿再来母妃身边尽孝!”

    他说着便跪地磕头,一点也不给贵妃反应的时间,礼毕,则起身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娘娘,逸飞可厉害了,您完全不必为他担心,真正应该担心的是百越国才对……”

    章逸飞去了,皇帝也随后离开,清雪则留下开解贵妃,她将章逸飞以往的英雄事迹全都复述了一遍,听得贵妃娘娘满脸的骄傲,听着听着,她似乎真觉得区区百越国在自己皇儿的面前真的不堪一击了。不过她又想到了其他的事,那当然就是每个父母都会关心儿女的事――婚姻大事!

    而眼前的姑娘聪慧伶俐,相貌更是绝色倾城,这样的姑娘又有哪个母亲不想替自己儿子留下呢?

    想到便不憋着,贵妃的性子也并非阴暗之人,她问清雪道:“清雪姑娘,你觉得飞儿如何?”

    “逸飞?”清雪笑道:“娘娘是想给自己的儿子说媒?”

    “额……”贵妃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否认,只道:“飞儿人才出众,才学也不差,真可谓是才貌双全,而清雪姑娘秀外慧中,容颜绝色,你们两个若能在一起那才真正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清雪羞涩的笑了笑,继而问贵妃道:“娘娘真是这样想的?”

    贵妃稍微迟疑,她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清雪不论是相貌还是品行她都看在眼里,索性也就不再顾虑,“本宫当然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清雪姑娘意下如何?”

    清雪泯了泯唇,又起身整了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淑女一些,这才来到贵妃面前跪下,道:“儿媳妇见过母妃……”

第一百一十五章帅台点兵

    “儿媳妇?”贵妃娘娘愣住了,她早就应该想到清雪和自己的皇儿形影不离,两个人又都青春年少,相互吸引再正常不过,可笑自己竟然还想着牵红线……

    “额,清雪快快请起,”贵妃想得出神,竟忘了清雪还跪着,她回过神来扶起清雪,问道:“你们两个真的已经私定了终身?”

    “嗯!”清雪羞涩的点点头,道:“当时逸飞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就没有父母之命,还望母妃不要怪罪。”

    “怪罪?”贵妃笑道:“飞儿能娶到你这样绝世倾城,还温柔贤惠的姑娘,本宫别提有多高兴了,又怎么会怪罪呢?来来来,快靠近些,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绮罗宫中婆媳和谐,一派笑语欢声,而城西校场却已列阵整齐,开始点兵点将!

    拜将台上,章逸飞着白袍,穿白甲,面对着台下万千军士高声问道:“百越国兴兵来犯,我夜郎男儿该如何迎接?”

    章逸飞话音刚落,台下阵列的前方便有一人高声回答:“聚而歼之,以儆效尤!”

    那人方脸黑面,名叫李勇,是已故镇国将军李骁的副将,自李将军亡故,李家军便由他代为掌管。他一出声,身后的万千将士立刻舞动着手中的长枪齐声高呼:“聚而歼之,以儆效尤……聚而歼之,以儆效尤……”

    “好!”章逸飞双手压下,全场立刻又变得鸦鹊无声,“逸飞才疏学浅,但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实不敢忘却国恩,今日幸得皇命差遣,愿以七尺之躯报效祖国,众将士可愿随我赴边关、杀敌寇,斩将立功?”

    “末将愿往!”

    “愿往……愿往……愿往!”

    万千将士异口同声,其声势之浩大十里之外都可听闻。片刻后章逸飞再次压下双手,全场又恢复了安静,万千将士血脉喷张,气势如虹,只等着章逸飞点将出征!

    少年环视一圈,朗声喊道:“李勇!”

    李勇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末将在!”

    “李勇将军兵法韬略无一不精,镇国将军还健在时,常与本帅夸赞将军之智勇双全,而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逸飞想恳请李将军屈身为副帅,协助逸飞统领三军,不知将军愿否?”

    章逸飞说得谦虚至极,他知道军中多心高气傲之辈,自己又年纪尚轻,虽然在梵净山上皇帝意欲解散李家军,是少年力保李家军才得以保全,按理来说,李家军应该对章逸飞感恩戴德,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客气,但少年深知两军对敌最重要的是军士对主帅心悦诚服,那样才能做到上下一心,是以章逸飞才会反其道而行,而李勇跟随李骁历经大小数十战,不论是军功还是人望在李家军中都是首屈一指的,所以他自然也成了章逸飞要收服的首要之人。

    且不说李勇在梵净山上就对章逸飞感恩戴德,单是今日少年的言词就已足够让他尽忠的了,当下也不再犹豫,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愿为朝廷、为元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章逸飞走下拜将台,亲自将李勇扶起,拉着他一同上了拜将台,又朗声道:“冯翼何在?”

    听到章逸飞喊自己,在城楼上看热闹的冯翼忙飞身而来,答道:“草民在!”

    章逸飞神情肃穆,接着道:“本帅命你为先锋大将,率领两万轻骑星夜赶赴土城支援令狐少白,本帅统领大军随后就到,你可愿意?”

    天下男儿无不梦想着驰骋沙场,冯翼也不列外,他双眼噙泪,激动道:“冯翼愿往!”

    “好,”章逸飞转过身来,对李勇道:“李将军,烦劳你调拨两万轻骑交由冯翼率领,今夜三更便启程。”

    李勇侧身抱拳道:“启禀元帅,大军开拔须得皇上旨意,虽然三军开动已成定局,但皇上还没有明确出兵的时间,不得圣旨而私自动兵恐怕会惹朝臣非议!还望元帅三思!”

    “无妨,皇上既然命我统领三军,那军事部署就自当由本帅自己定夺,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相信皇上一定会站在本帅这边的。况且,本帅如此安排还有其他用意,如果皇上怪罪下来,本帅自会向皇上解释。”

    李勇熟读兵法,军中之事可以说是如数家珍,他也大约猜到了章逸飞提前动兵的目的,便不再劝阻,只道:“好,既然元帅已有安排,那末将便立刻调拨军事交由冯翼将军。”

    “有劳李将军了!”少年说着又转身对着万千军士道:“从即刻起,军中所有消息,包括各级将领任免、以及出兵时日等皆不得外传,如有泄露军情者一律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众将士齐声应道:“遵命……”

    章逸飞进了帅帐,他的身边还跟着他刚刚任命的先锋大将冯翼,此时的冯翼已不再是素衣裹身,他的身上早已着了盔甲,使人看来格外的英武。

    章逸飞在案前坐定,与冯翼道:“此行务必要保密,入夜之后,你便安排手下军士分批出城,至于军械战马等淄重我会安排李将军借口军事演练在子时之前带出城外,部队集合完毕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土城,到达土城之后也不要声张,连城主府也不能去,直接去船帮公会总舵找南舵主,就说我要他秘密安顿两万军士,绝不可让外人知晓。”

    冯翼不解道:“为何到了土城还不能大张旗鼓?难道你怀疑城主府也有奸细?”

    “不!”章逸飞摇摇头,解释道:“兵者,轨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我除了要麻痹朝中奸细之外,你这两万骑兵还是我此行制胜之关键,你切不可有所闪失。”

    “奸细?”冯翼惊道:“你是说朝中除了叛逃的姚伯贤之外,还有人通敌叛国?”

    “嗯!”少年点头,道:“我怀疑夜昊轩与姚伯贤狼狈为奸,否则,以姚伯贤丧家之犬的身份百越国未必会为他而大动干戈。”

    冯翼怒道:“夜昊轩?他是一国之皇子,如此对他有何好处?”

    “呵!”章逸飞付之一笑,道:“自然是为了皇位。”

    冯翼道:“皇位?”

    “嗯,自从梵净山回来,皇上就不再信任他,他肯定也已感觉到皇帝对他的疏远,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皇位落到旁人之手?而姚伯贤也绝不会甘愿一辈子流落异乡,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两人一定在梵净山逃亡的时候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否则,百越国的军队绝不会来得那么快……”

第一百一十六章朝中奸细

    听章逸飞说来,冯翼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夜昊轩身份特殊,如果他真是奸细,那我们这场仗想要打赢可就难了!”

    章逸飞同样神情肃穆,他慢慢起身,来到营帐门前站定,此时已近黄昏,天边火红的晚霞衬着将要落下的红日,使人看来格外的耀眼,但任谁都知道,这绝美的夕阳过后就是漫漫长夜,而这漫漫长夜之中又会发生多少令人意外的事?他已不敢再想下去,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捋清楚接下来要行军的步骤,然后他就发现不论是粮草淄重,还是消息传达都绝难以绕过夜昊轩而直达天听。

    所以冯翼说的话也就绝不是在危言耸听,一旦大军开拔,那军队每日所必需的粮草和各类淄重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夜昊轩只需要在这其中动动手脚,使物资的转运稍稍延误,那这场战争的胜负便不言而喻了。想到这里,章逸飞不禁感叹道:“一个强有力的奸细竟胜过十万雄兵,最可气的是我们明知道奸细是谁却动不得他,不过幸好我们已知道奸细的身份,否则这场仗真是没法打了。”

    少年的神情看来无奈又悲凉,夜昊轩本是他的手足兄弟,虽然他们从小没有一起长大,但这份骨血亲情却不是他能抹得掉的,所以他此时的心情当然很落寞,也很纠结。不过,他又能怎样呢?命运既然安排了坎坷,他就必需得要面对。

    冯翼当然也明白少年心中的苦,所以他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陪着他,许久之后章逸飞才轻声说道:“冯翼兄,天色不早了,你去安排吧,这场仗能不能打赢就全靠你了。”

    冯翼点点头,他点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落在自己肩上,不过,这也激发了他的斗志,他快步离开,脚步踏下的铿锵声也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坚定……

    目送冯翼离去的背影,章逸飞呢喃道:“夜昊轩么?本帅就陪你玩玩,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

    子夜降临,冯翼于王城二十里外的青浦镇集合军士,这里是王城西郊,农户分布较稀,他们在完成了一天的辛勤劳作之后,几乎是入夜就上床睡觉的。就算偶有闲人在无意中发现军队集合,也绝不敢过问官家的事,是以章逸飞才会把集结的地方选在这里。

    很快,两万军士集结完毕,他们便在冯翼的带领下趁着月色一路北行。

    “报!”

    “进来!”章逸飞一直等在中军大帐,军士来报,便立刻起身将他请进来,不待士兵说话,少年便追问道:“冯翼可否已顺利北行?”

    “是,冯将军不负元帅所托,一个时辰前已动身北境!”

    “好!太好了!”章逸飞难掩心中的激动,连声慨叹,片刻后又问道:“李将军呢?他假借军事演练掩护冯翼出城,此刻可已回到军营?”

    “李将军正在赶来的路上,他担心元帅等得着急,所以便命小的先行一步前来报信。”

    章逸飞点点头,道:“你幸苦了,下去休息吧,顺便跟看守营门的人说一声,见到李将军回来立刻把他请到帐中。”

    那士兵两眼微抬,关切道:“这么晚了,元帅还不打算休息吗?”

    “无妨,众将士还都还没回来,本帅又哪里睡得着?”少年说着,又催促那士兵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养好身体才有精神跟敌人战斗。”

    “是!”

    那士兵躬身离开,清雪也恰在此时而来。章逸飞惊愕道:“雪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绮罗宫陪着母妃的吗?”

    清雪莞尔一笑,也不管他的错愕,而是左右打量了一圈帐中的摆设才慢慢道:“母妃那边已经没事了,她老人家开明得很,知道这次出征非你不可,索性便叫我也来军营里伺候你。”

    清雪说完,只见少年直勾勾的盯这自己,便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少年不答反问,道:“你刚才叫什么?母妃?你才陪了她一天,她老人家就把你当儿媳了?”

    “哼!”清雪略微侧过脸颊,好掩饰自己的娇羞和脸上的得意,她缓了片刻,这才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本小姐配不上你这个七皇子?当不得皇子妃?”

    “不!不!不,”章逸飞赶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宫里的人都应该比较挑剔,做事也相对谨慎,你才进宫一日,所以有些突然。”

    他的解释本来无可厚非,但清雪依旧不依不饶,“挑剔?”清雪双手叉腰,嗔怒道:“你是在说本姑娘经不起挑剔?”

    章逸飞满头黑线,又极力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雪儿冰雪聪明,又倾国倾城,母妃钟意你那是在意料之中的,我只是觉得这两天母妃更关心的应该是我的过去才对吧?毕竟我是她亲儿子,十几年不见,她难道不想知道我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的话中饱含着醋意,清雪自然也听得出来,她脸上佯怒的神色很快便褪去,她道:“你的过去我都讲给母妃听过了,从土城比武一直到梵净山祭天我都讲了一遍,她老人家也对你的机智勇敢赞不绝口,否则她老人家又怎么会安心让你领兵征战呢?至于我们的事还是母妃先说的,她问我对你的感觉如何,我就把我们私定终身的事跟她说了。”

    清雪说到这里脸上又多几分害羞,少年却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幽幽道:“长得好看果然有优势,这才一天,母妃就只认儿媳不管我这个儿子了。”

    “哼,你什么意思?亏我大半夜的还往你这破军营跑,你就是这样对待本姑娘的?”

    “好了,我逗你呢,你跟母妃能相处融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少年说着将眼前的美人拥入怀中,但门外却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秉元帅,李将军求见!”

    章逸飞放开清雪,又替她整理了凌乱的头发,这才道:“快快有请!”

    李勇刚进门,便抱拳施礼道:“李勇参见元帅!”

    “李将军不必多礼,来,快请坐。”

    “谢元帅!”李勇在一旁坐下,问章逸飞道:“不知元帅深夜召我所谓何事?”

    “噢,我找你来是想要你在明日早朝上参我一本……”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智大勇

    “参你一本?”李勇惊愕而起,问道:“元帅这是为何?难道这也是您的计谋?”

    “嗯,”少年点头,道:“一来,我是想要夜昊轩看到我们将帅不和,这其二嘛,就是想将他的注意力引到我们身上,让他无瑕顾及其他,好替冯翼行军北境争取时间。”

    “但是,万一皇上信以为真,下旨撤除元帅之职,那又当如何?”

    少年摇摇头,答道:“不会的,朝中本就文盛武衰,镇国将军又不幸遇难,哪里还有人敢率兵北行?”

    李勇道:“纵然皇上不会撤除元帅之职,那也难保皇上不会有栽培其他人的心思,要知道现在皇上的恩宠大部分都在您身上,将来身登大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一旦末将上书朝廷,那夜昊轩肯定会就授意其党羽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到时候,即便皇上有心袒护元帅而压下此时,那日后皇上想要对您再加恩宠恐怕也会被群臣以此为借口进行反驳,依末将之见,元帅切不可弄险而自毁前程啊!”

    李勇既深得李骁信任,那他的本事想来也不会太差,此番他能有此忠言也足见他对章逸飞已心悦诚服。而李勇说的“再加恩宠”章逸飞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少年又岂会是重前程而轻天下之人?他道:“李将军能设身处地的为逸飞着想,逸飞铭感五内,但是,如果不设法调开夜昊轩的注意力,那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送出去的两万军士很可能就会被夜昊轩察觉,而这些士兵一旦暴露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不……不会这么严重吧?”李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所以说话都有些结巴。

    章逸飞背负双手,又向走了两步,双眼则透过帐篷的门缝看向天边的启明星,这会儿已是黎明,除了启明星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黑得连启明星也照不亮,少年凝视天边,片刻后才摇着头对李勇道:“事情恐怕远比我们表面上看到的更糟。”

    “元帅此话是何意?”

    李勇自问熟知军中之事,就连镇国将军也对他青眼有加,但这会儿他竟猜不透章逸飞的话中所指究竟是何危机?所以章逸飞只好解释,“你觉得百越国既然兵临城下,却又为何不围而不攻?”

    李勇略微思索,便道:“也许是他们出兵太急,所以装备不齐,补给淄重又还没到位?又或许是敌方战阵还未布全,尚需时日也未可知?”

    章逸飞晒笑,接着摇摇头道:“百越国狼子野心,觊觎我夜郎已久,此次又得姚伯贤通敌,真可谓是天赐良机,他们又怎么会草率到粮草不齐、装备不全呢?至于战阵疏漏那更不可能,对方再不济也是三军之帅,又怎么可能在战阵上有所闪失?”

    李勇所说的假设就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此刻听章逸飞说来更觉得漏洞百出,当下也不再思忖,直道:“那依元帅之见,敌军久围而不攻究竟有何用意?”

    “我猜敌人是在等我!”

    “等您?”

    “不错!”

    李勇思忖片刻,又道:“元帅是说,敌人是在等元帅经过长途跋涉到达土城之时才一举进攻?”

    章逸飞回头赞赏的看了李勇一眼,这才点点头道:“不错,我军经过长途跋涉到达土城之时肯定已是疲兵,而援军到来土城原本的守城将士也必定会因为高兴而放松警惕,最可怕的是这十万大军刚到土城,对军营场地也绝不熟悉,所以令狐少白为尽地主之谊就只能抽调守城士兵来协助三军建工事、搭帐篷。倘若敌将趁机攻城,那我军势必会乱作一团,人数优势也会瞬间变为劣势。”

    “嘶……”李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长年呆在军营,自然知道两军交接的时候防御最为薄弱,再加上地势不熟,有突发情况统帅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这的的确确是千载难逢的战机,但前提是得知道对方援军到达的准确时间,很显然夜昊轩要想知道章逸飞到达土城的准确时间并不太难。

    李勇看了看章逸飞,一双黑而闪亮的眼睛里满是敬佩,曾几何时,他也在心里觉得章逸飞不过是有几分聪敏罢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章逸飞从没真正领过兵,却可以把战场上的一切小细节都囊括在胸中,这是何等超群的智慧?又需要何等样的精密推演才可以达到?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听命而行就是……”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章逸飞已到了金銮殿,在这里的当然不止是他一个人,满朝文武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见到身着戎装的章逸飞都很殷勤的打招呼,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夜昊轩见少年左右逢源,面色似乎有几分不快,“哼,章逸飞,你别高兴得太早,到了战场有你哭的!”

    这些话他当然不敢在明面上说,也来不及说,因为他正在装模作样的和他并列一起的章逸飞寒暄,章逸飞当然也知道他不是真心,不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又怎么好意思不给夜昊轩面子?

    好在违心的话他已可以不必再说,因为皇上已驾临!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秦始皇一统天下,朝堂上便有了这套规矩,皇帝听着此等朝贺声,龙颜自然大悦。只是,历朝历代所经历的皇帝已不算太少,又有谁是真正长寿的呢?

    就连始皇帝嬴政一生追求长生,到头来却也不过知天命的年纪,也不知是否是天道讽刺,他如此渴望长生,又养尊处优,每日听着群臣跪拜时喊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甚至还广集天下方士炼丹求药,但结果却是比大多数人的寿命都要短暂。

    这些问题章逸飞当然也不能很快想出答案,所以他只是在脑海中略略过了一遍,继而就把目光投向后面武官处扎堆的李勇……

第二百一十八章咆哮殿堂

    章逸飞的目光提醒了李勇,他赶忙上前将心里思虑了千百遍的说辞奉上:“启禀皇上,七殿下治军无方,对于军中之事更是一窍不通,自他上任之后各级军士的日常操练几乎增加了一倍,惹得军中人人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必将引起军队哗变,臣恳请皇上下旨撤换七殿下元帅之职。”

    皇帝正要搭话,章逸飞忙抢声道:“李勇,本帅待你不薄,你为何在大殿之上出言污蔑本帅?难道你以为没了我你就可以当上三军统帅?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哼!”李勇同样反唇相讥道:“本将才不在乎什么统帅之位,我在乎的是我千万将士的性命,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窝囊的死在你这种人无知统帅的手中。”

    “无知?”章逸飞也吼道:“本帅就是不想他们在战场上白白牺牲,所以才会加重他们的训练负荷,你就是想夺帅位,才故意在皇上面前告本帅的黑状,你卑鄙,你无耻!”

    “我无耻?你章逸飞不过一介草民,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七皇子,难道这样你就可以不在乎万千将士的性命?他们为国出生入死,不知已攻了多少城池,守住了多少土地,在我眼里,他们远比你这个七皇子更有分量,为了你自己的功绩就想拿他们的性命来作赌注、来挥霍,我李勇绝不答应!”

    “哼!”章逸飞冷哼道:“你不答应?你还真吧你自己当回事了?本帅念你劳苦功高,特破格提拔你为副元帅,没想到你却是只中山狼,但你别忘了,本帅可以提拔你也可以现在就撤了你。”

    “撤就撤,在本将眼里,副帅之名如同狗屎,跟你这样的人共事,那才是本将的耻辱!”

    “李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日后可别怪本帅无情……”

    “放肆!”

    皇帝听到此处,也大致明白了他们争论的原因,是以出言阻止,而章逸飞和李勇闻言忙颌首抱拳,皇帝虽然心有疑惑,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接着道:“你们一个是三军统帅,还有一个,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朕问你们,临敌对阵最要紧的是什么?”

    章逸飞羞愧道:“临敌之时当沉着冷静,才能不乱方寸,不被敌人所激怒。”

    李勇闻言,也自知有错,一颗宁死不屈的头颅也终于底下,皇帝看了看两人,接着道:“即知其礼,却又为何咆哮殿堂?”

    “是他,”章逸飞手指李勇,大声道:“还不是他卑鄙无耻,背着我告御状……”

    “哼!”皇帝拍案而起,怒道:“章逸飞,你身为统帅,却御下不严、管束无方,真当朕是非你挂帅不可吗?”

    章逸飞忙躬身道:“皇上息怒,臣也是一时激愤……”

    “一时激愤?你知不知道作为统帅,你的一时激愤也许就会葬送掉数万将士的性命?”

    章逸飞听得皇帝的言语,头埋得更低了,皇帝见他有悔恨之心,语气也放缓了些,“古语云:愤而出兵是兵家大忌,你既为统帅,自当要注意言行、克制心态,否则在两军阵前你又拿什么跟别人斗?”

    章逸飞听罢,忙摆出一幅知错改错的样子下跪道:“皇上教诲,臣自当铭记于心。”

    “嗯!”皇帝点点头,又对李勇道:“李勇,你可知错?”

    李勇瞪了一眼章逸飞,随即又收回目光,道:“末将知错!”

    皇帝接着道:“你错在哪儿?”

    “末将不该在御前咆哮,不该越级向皇上告御状。”李勇同样跪下,但语气中仍旧能听得出他的不服气。

    皇帝摇摇头,道:“你错了,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告御状,朕也从来没有说过不可以在朝堂上大声说话,这里是夜郎至高无上的庙堂,只要你说的话有理,满朝文武、全国上下,乃至朕都得洗耳恭听!你错,错在你没有尽职尽责,身为副帅,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元帅,元帅有错,你不该藏在心底,你要直言劝诫,要痛陈其害,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十次,直到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改正自己的过错,如此,你才真正算是为国尽了忠!为你的兄弟负了责!”

    皇帝说完,李勇和章逸飞再次相视,他们的目光果然都已变得柔和,“皇上教训得是,臣、(末将)知错了!”

    他们两人起身表态,皇帝见状,盛怒的面色也缓和了许多,他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念在你二人初犯,又真心悔过,这次就免了你们咆哮殿堂之罪,但是,倘若此次你二人出师未捷不能退北境之敌,那朕就要数罪并罚,你二人可服气啊?”

    章逸飞道:“臣,心服口服!”

    李勇亦道:“末将心服口服!”

    “好,”皇帝再次起身道:“昨夜,朕遣往归真观的侍卫已归来,并带回了归真观掌门静慧师太的亲笔书信,她对于岐黄之术颇有研究,占卜演算也精通得很,书信上说:两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适合大军开拔,你二人且回军营整顿三军,两日之后开赴北境!”

    章逸飞道:“臣遵旨!”

    李勇也道:“末将遵旨!”

    两人说完,一前一后的紧随着出了金銮殿,他们刚出了大殿门口,黔南太守南无极便在夜昊轩的眼神授意下出列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七皇子和李将军心生嫌隙,已不适合同时领兵。”

    兵部尚书也出列颌首道:“将帅不和此战定然难胜,还请皇上三思啊!”

    “请皇上三思……”

    一时间,朝堂上除了以黔北太守王朗为首的几人之外,几乎都一致反对章逸飞挂帅出征,而王朗心思敏捷,他自然知道那些人反对章逸飞出征是为何,当下也不顾己方势单力薄,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七殿下和李将军敢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这正说明了他们的忠直,而且,在皇上的劝解之下,他们也已冰释前嫌,所以,臣相信他们二人一定会不负皇上的期望,向朝廷、向皇上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待王朗说完,南无极忙反驳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朗,你如何就知道他们已冰释前嫌?万一在两军阵前他们仍旧水火不容,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王朗嘲讽道:“南太守,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心口不一吗?”

    “你……”

    南无极刚要发作,皇上便阻止道:“好了,朝堂上两位重臣明嘲暗讽,这成何体统?”

    两人闻言,自不敢再多话,纷纷底下了头,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南无极一方根本不服气,皇帝自然也能看出端倪,他缓缓道:“南爱卿,依你之见,撤了七皇子,朝廷还有谁可担重任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军营添客

    南无极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搭话,但他粗略一想:“大皇子既然授意我等出列弹劾章逸飞,那想必是对三军统帅之位有觊觎之心,我何不顺水推舟,将错就错?”想到这里,南无极暗自点了点头,又拱手道:“回皇上,臣以为,大皇子武艺高强,兵法韬略无一不精,要退敌当是手到擒来!”

    “噢?”皇帝转过头问夜昊轩道:“皇儿可是这个意思?”

    夜昊轩的本意只是想给章逸飞制造麻烦,至于挂帅那也得等到章逸飞战败归来,这是他早已和姚伯贤定好了的,谁料南无极居然如此不识趣,他只得在心里暗骂一声“蠢货,”继而施礼回话,“回父皇,孩儿自问武学稀疏,不敢与七弟相提并论,三军统帅一职实不敢当,至于南大人他们只是怕七弟和李将军将帅不合从而折了我夜郎国的威风,还望父皇不要与之计较!”

    皇帝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道:“嗯,南爱卿忠君体国,朕又怎么会责怪他呢?”皇帝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夜昊轩,道:“朕的七个皇儿各有千秋,你识大体,顾大局,老七呢聪明有余却沉不住气,也不知道朕将三军统帅之位交给他是对是错。”

    “父皇多虑了,以七弟的本事一定可以退敌,这个父皇无需担忧,孩儿倒觉得父皇应该提前想想该怎么赏赐七弟才是,毕竟战功高于一切,寻常恩赐可拿不出手!”

    夜昊轩尽可能的推崇章逸飞,因为他很清楚,站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也就越惨,当然他这也是在为章逸飞战败归来,自己大捷而还之后做铺垫。而皇帝虽然不尽信夜昊轩之言,但对章逸飞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章逸飞今日这一出他却看不明白,他相信少年绝不会是这样鲁莽的人,只是朝堂上将帅不合的那一幕又明明已上演,皇帝也不得不暗自思忖,“难道朝中还有内奸?”

    皇帝当然想不明白谁是内奸,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去怀疑自己的亲儿子,尽管他知道朝中和姚伯贤走得最近的就是夜昊轩,皇帝甚至明白夜昊轩的野心,只是他不愿去想罢了。

    没了争论,皇帝退朝离开,这次他去的是绮罗宫,因为只有那里才能让他感觉不到勾心斗角,感觉不到尔虞我诈。此刻皇帝甚至觉得皇权也并非传说中的那么美好,“或许身在皇家就真的不能有情吧?包括亲情……”

    翌日,天朗气清,城西校场上各级将领正在如火如荼的训练,看起来倒真像是章逸飞在虐待军士,而他自己则端立拜将台,神情若有所思。

    “秉元帅,营门外有两人求见。”

    士兵的声音拉回了章逸飞的思绪,“两个人?”少年略微思索,便问士兵道:“是否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士兵瞳孔微张,显得很是惊讶,他结巴道:“是……就是一男一女。”

    “快快有请!”少年说罢,又改口道:“不,本帅亲自前去迎接!”

    他说罢当先而行,那士兵则紧随其后。他们行路极快,很快便到了营门前,章逸飞老远的就抱拳道:“楚兄,柳姑娘,你们可让逸飞好等啊!”

    门外果然是楚随风和柳千叶,他们相视一眼,同样抱拳道:“楚随风(柳千叶)见过元帅!”

    少年打着哈哈道:“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进来,”他说着又吩咐士兵道:“快摆酒,本帅要替这二位摆酒接风!”

    “额!”那士兵迟疑不进,章逸飞道:“你怎么还不去准备?”

    士兵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元帅,您自己定下军规,说是军中禁酒,小的不敢……”

    少年打断道:“噢,我道是何事,既然有军令,那就不饮酒了,你吩咐火头军做顿丰富的菜肴就是了。”

    “是!”那士兵如蒙大赦,一溜烟去了,楚随风和柳千叶却依旧止步不前,少年道:“楚兄为何迁延不进?莫非是在责怪逸飞招待不周?”

    楚随风道:“随风不敢,其实我二人前来是想参军,不知元帅肯接纳否?”

    楚随风说得认真,章逸飞也正色道:“楚兄向来不愿受拘束,但我这军营之中可是规矩甚多,楚兄确定还要参军吗?”

    楚随风见章逸飞的言语似是在推脱,料想他定是在为梵净山上自己假扮妙玄方丈的那一幕耿耿于怀,当下便颌首道:“随风在梵净山上为救父命所以不得不助纣为虐,还望元帅能体谅随风的拳拳报国之心,破格收录随风,随风愿为百夫长,成立敢死队,替元帅啃下硬骨头。”

    他说着竟欲跪下,章逸飞眼疾手快,忙托着楚随风道:“楚兄误会了,逸飞知你忠孝,绝没有半点责怪之意,你肯来参军逸飞更是不知道有多高兴,只是,军中法令严明,比不得江湖逍遥,楚兄这淡然随风的性格只怕是要改改了。”

    楚随风见章逸飞同意,忙郑重道:“元帅有命,随风定万死不辞!”

    少年拍着楚随风的肩膀说道:“逸飞得楚兄相助,北境之行又多了三分胜算!”

    少年说罢,一旁的柳千叶忙躬身道:“千叶深受元帅大恩,不敢有忘,千叶愿为元帅马前之卒,任凭元帅差遣!”

    柳千叶原本是姚伯贤手下的刺客,章逸飞也曾伤在她的手中,不止如此,少年更是接间替她查清了身世,又揭露了姚伯贤使他成了丧家之犬,也算是替柳千叶报了父仇,是以柳千叶才会如此低三下四。

    但章逸飞一向非挟恩望报之人,他扶起柳千叶,道:“柳姑娘言重了,柳大人生前公正廉洁,为民请命。这一切都是他老人家做好事留下的福报,算不得逸飞之功。至于做马前卒那太委屈了柳姑娘,倘若柳姑娘愿意,还请姑娘留在军营替逸飞教导侦查营,这也算不辱没柳姑娘的一身所学!”

    柳千叶欣喜若狂,忙学着其他将士的样子说道:“末将领命!”

    “哈…哈…哈…”她的样子惹得三人一同大笑,章逸飞接着道:“这下二位将军可愿随本帅进营门了吗?”

    楚、柳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末将愿往……”

第二百二十章将士出征

    “逸飞,明天你就要启程北行了,要不要抽空去绮罗宫见见母妃?”

    这两日清雪都呆在军营,而今夜是章逸飞动身北境的最后一夜,按理来说他是应该前往绮罗宫辞行的。但他好像并没有要去绮罗宫的意思,“你代我向母妃说一声,我就不去了,你知道我最见不得离别的。”

    他的神色带着几分伤感,好似已经想到了母亲送儿上战场的那种场景,但细看之下,他伤感的神色之中又似乎夹杂着别样的意味,也不知道他的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生离的确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止是章逸飞,只怕是世间所有的人都不愿经历吧?”清雪如此想着,她自然知道章逸飞的秉性,这几日相处下来也略微了解了贵妃娘娘的性子,知道她也是一个人前假装坚强,却把委屈都留给自己扛的人,索性也不再劝少年,只道:“那就等你凯旋归来时再去见母妃,不过那时候你可得备份礼物,千万不要再像上次去绮罗宫那样两手空空。”

    经清雪提醒,少年这才想起上次去绮罗宫真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带,一向稳重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羞愧之色,清雪见状,忙开解他道:“天下的父母只要见到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她们就都心满意足了,我提醒你带份礼物呢只是要你表达一份孝心,所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少年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我没有事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太粗心了,真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清雪一笑,道:“久别的孩子渴望见到母亲这是人之常情,你因激动而忘了礼数这也很正常,母妃一定不会怪你的,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样尽快结束战争,好让更多的母子团聚这才是最重要的呢。”

    “嗯!”少年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把目光全部都聚焦在桌上放着的地形图上面,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自己的确够聪明,但百越国的统帅也未必就是脓包,所以他必须得要尽可能的了解战场,只有这样,他的胜算才能更大!

    清雪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什么时候章逸飞渴了就送上香茶,饿了就设法弄吃的……

    懂得不吵不闹,只留在男人身边甘愿的女人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是以夜昊轩作为夜郎国皇子,他的身边也同样有这样一个女人,不同的是此刻这个女人并没有,而是正和夜昊轩在床上温存。

    雕龙刻凤的金漆木床无疑是最华贵的,床上的那个女人无疑也足够美艳,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夜昊轩才慵懒的整理着衣服下床,那女子也随即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小雨一定不负殿下所托,北境战事也一定会像父亲和殿下预想的那般一样。”

    原来那女子竟是昔日丞相府的嫡女,如今姚伯贤成了丧家之犬流亡他乡,相府没落,金尊玉贵的她便做了夜昊轩的红袖,从此她不得不抛弃昔日的高贵、收起曾经的任性,来伺候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人……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今日果然是好日子,在红彤彤的太阳刚露出半边脸的时候,城西校场上的数万士兵已队列整齐严阵以待!毫无疑问,这些军士是在等待他们的统帅下令开拔。

    他们或许无时无刻不在等待,作为军人,他们没有任何时间属于自己,在一开始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他们就已做好了奉献自己全部青春和热血的准备,章逸飞作为三军统帅,自然更了解这群军士的内心,所以他并没有让这群可歌可敬的战士久等,在太阳的脸刚刚完全露出云层的时候他已踏着霞光而来!

    “参见元帅!”

    数日来,这群军士已对章逸飞完全心悦诚服,这一声震天动地的见礼声更是所有军士对这位少年统帅的高度认可。

    章逸飞抬手,示意诸将安静,继而道:“诸位将士不必多礼,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是一个整体,我们的后背都需要交给彼此来守护,每个人都要成为彼此的手足,为了我们的家国不再受辱,为了不再与我们的妻儿父母分离,所以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少年的声音清脆而洪亮,伴随着外放的内劲传遍整个演武场,万千将士的热血也在这一刻完全沸腾,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遍遍的高呼着:“必胜!必胜…必胜…”

    这是甘愿挥洒青春和热血的宣言,他们从进军营的那一刻起就在为今天做着准备,有些虽然已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但他们的激情却同样还未消退、热血也还可以再流!章逸飞已听得热泪盈眶,他眼里噙着泪道:“众将士听令!”

    众军士齐声道:“在!”

    章逸飞手按配剑巡视诸将,他的目光带着期许,带着感激,因为他已真正把眼前这群可爱的战士当成了兄弟,他再次道:“全军开拔!”

    “遵命!”众军士震天一吼,继而调转身子,前军换作后军,并迅速从中间分出一条五尺宽的道路,主帅的坐骑白龙就从那条道路的尽头缓缓而来。

    银白色的铠甲,白玉般的白龙,章逸飞一人一马俨然已合二为一,下一刻,章逸飞勒紧缰绳,白龙长厮一声,人立而起,章逸飞朗声道:“出发!”

    十万将士随着章逸飞的号令浩浩荡荡的涌向西门,从那儿出去他们就正式踏上了征途、就正式踏上了战场!因为出了西门就一定会有敌人的眼线,斗智斗勇也从此刻就已开始!

    但西城门口此刻却不太安静,有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几乎已将城门堵死,他们都身着白甲,看来倒像是军中将士的打扮,但他们脸上却都蒙着白纱,使人根本辨不清男女。

    今日是三军奉皇命出兵之日,大军开拔又有谁敢拦门挡道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百越吴奇

    “夜郎元帅出征,谁敢拦路?”

    楚随风和柳千叶同样骑马位于章逸飞左右,此刻见城门下的三人毫无让道的打算,楚随风便怒喝而出,于此同时,他与柳千叶已拍马上前,意欲以武力将三人制服。

    面对千军万马,那三人竟丝毫不惧,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作也不曾有,似乎他们已成为了雕塑,存在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堵住城门。就在楚、柳二人的剑锋就要临近之时,位于中间的那人突然道:“本姑娘拦的就是夜郎元帅!”

    她的声音恰如天籁,竟然是个女人!章逸飞隔得不太远,所以他当然已听到,只是不听不打紧,一听反而吓了一跳,他急忙喝道:“住手!”

    楚、柳二人闻声而停,此时他们的剑锋几乎已近敌身,章逸飞的喝声再慢丝毫便会有人血涌而出,命丧黄泉!

    楚、柳二人的剑法造诣的确已算得上顶尖,须知剑招挥出便犹如蓄满力量的离弦之箭,若无阻挡之物,要想停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二人却生生扼住了剑势,虽然从他们僵硬的面部表情看来似乎吃力得紧,但好歹总算已收住了剑势。

    章逸飞示意楚、柳二人退下,双腿轻踢马肚子,向前约走了两丈,来到三人面前站定,道:“怎么会是你们?我不是已经……”

    那三人中靠左边的那人揭下面纱,打断章逸飞道:“难道你忘了你的伤是谁治好的?我说过,我是神医!区区迷药怎么可能让我长睡不醒?”

    原来她们三人正是清雪、梦遥和小雅,章逸飞不想她们随军出征,所以昨夜夜半之时曾借口军中禁酒和她们畅饮了一番,还趁她们不备往酒里掺了迷药,本来少年自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曾想他的“阴谋”早已被清雪识破,她是如此的了解他,他的神色有异常她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清雪和梦遥也摘了面纱,三张清丽脱俗的脸庞立刻显现,在身上甲胄的映忖下使人看来既美丽又英武,倒颇有几分木兰女将的风采!

    章逸飞已不知该如何说,只道:“打仗本来不关女人的事,你们又是何苦呢?”

    他的言语中充斥着浓浓的妥协之意,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赶走她们,因为女人本就是不讲理的,况且他此时面对的还是三个女人!

    但这一次清雪似乎又下定了决心要和少年讲道理,她玉臂轻抬,指着柳千叶道:“她不是女人吗?为什么她可以随军出征,我们就不行?”

    章逸飞已彻底说不出话来,他该怎么说?难道说:“柳千叶算不上女人?”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也不能说出他是担心三人的安危才不要他们同行的,在三军面前他还是得保留着他的威严。而清雪虽然聪敏,但她毕竟是女人,又哪里知道男人眼里的女人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深爱的女人,其他的恐怕都已算不上女人……

    “大帅,章逸飞亲率十万大军已于昨日动身,现在已过了临渊,”一日后,姚伯贤刚收到姚小雨的飞鸽传书,便赶紧到中军大帐向百越统帅报告。

    “临渊?”中军大帐中,那汉子身着甲胄,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看来正是久居高位之人,他回过头来,兴奋的脸上带着几分期待,“本帅苦等多时,他总算是来了,”他说着又向门外喊道:“来人,传威远将军!”

    百越国威远将军便是昔日印江城中出现过的泰山,那日他曾败于章逸飞手下,而今就要和他决胜战场,所以传令兵一到他就迫不及待的赶来,“末将见过大帅!”

    “将军免礼,”百越统帅是当今百越国君的亲侄子,名唤吴奇,虽然他的名字平平无奇,但兵法韬略之熟稔却是百越国中数一数二的,否则也绝不可能拜他为帅统领十万大军出征邻国,也更不可能让桀骜不驯的威远大将军俯首听令。

    泰山道:“谢大帅”见过礼之后,泰山又开门见山道:“大帅召我来可是为那章逸飞?”

    “嗯,”吴奇点头,道:“眼线来报,说他已过了临渊,照这个速度不消两日就可到达土城,我意,趁他立足未稳,两军交接尚未融洽之时攻城,而你则亲率本部五万铁骑从南北两面抢渡护城河,渡河之后,再分散兵力同时攻打西门、北门和南门,如此一来,即便不能攻下土城也可以形成包围之势,从而切断敌军的一切补给淄重,到那时,他章逸飞困守孤城自然也就成了瓮中之鳖,又焉能不败?”

    泰山既名为威远将军,自然也就粗通兵法,他道:“大帅,我军不过十万,而章逸飞和土城原本的守城将士加在一起差不多已有十二万,以十万军围十二万,只怕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尚可,一旦等他们熬过冲击反应过来时,吃亏的可就是我们了!”

    “哈哈哈……”吴奇大笑道:“将军多虑了,本帅已向西边的大汉朝借兵七万,不日便可抵达,合围之势已成定局,将军不必心忧,再者,章逸飞仅一日就行军六百里,照这速度来看他根本不可能随军带着大批粮草,而且疾行军也很容易造成军士疲乏,等他们到达土城之时已是疲兵,一时半会儿休想恢复士气,即便章逸飞有超常人之能可以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只怕那时已是粮草短缺,粮草一缺军中必然大乱,到时候本帅自有百万大军从天而降,别说十二万军队,就是整个土城也会瞬间变作死城!”

    “百万大军?”泰山疑惑道:“大帅,请恕末将直言,我百越国虽然财力雄厚,兵强马壮,但百万大军却依旧只是遥不可及的梦,大帅又何来这么多军队?纵然汉庭肯借兵给我们,只怕他们倾尽国力也拿不出百万军队吧?”

    吴奇并非好大喜功之人,虽然泰山有所质疑,但姚伯贤却隐约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倚仗,只是,奸诈如姚伯贤也还是想不出他的倚仗究竟是什么。只有吴奇依旧镇定自若,他淡淡道:“若将军信得过本帅,还请将军依令而行,本帅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吴奇是百越国中唯一能让泰山信服之人,论智谋、论用兵,他无疑都是上佳之才,泰山已不必再怀疑,他只得拱手道:“泰山遵命就是!”

的二百二十二章半途驻军

    又过了两日,章逸飞日夜兼程,总算已到了仁怀县境内,离土城不过一百余里!

    “吁……吁……”章逸飞勒住马脚,吩咐道:“传令下去,原地驻扎休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半步!违令者斩!”

    “是!”随候一旁的传令兵应着,立刻便驾着骏马往回跑去,并一路高声喊道:“元帅有令,三军原地扎营,所有人等不得擅自出行,违令者斩……”

    “李将军,劳烦你在此坐镇,”章逸飞不等李勇搭话,又转头对其他人道:“楚随风、柳千叶、雪儿、梦遥小雅,你们随我来!”

    他嘴上在说跨下的白龙已飞奔而去,白龙是当世良驹,若论脚力当属天下第一,其他人自不敢大意,忙轻踢马肚子紧追而去!

    章逸飞骑着白龙一路向着山上狂奔,很快就跨过山坡来到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头,“吁……吁……”他在马儿临近悬崖边上的时候才急急的勒马停下,似乎他一点也不担心白龙会不会失足掉而下山崖。他的目光则是呆呆的望向另一个更高的山头神情若有所思。

    “吁……吁……”片刻后楚随风他们也跟了上来,见此地不过是平常的山崖,柳千叶便问章逸飞道:“元帅,土城情势危急,这里与土城相隔甚远,我们为何不直接赶赴土城而要在这里停下?”

    章逸飞没有回答柳千叶,而是指着对面远山上云雾缭绕的望云峰道:“你们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楚随风他们不是土城人士,自然对那些险峰绝壁毫不知情,虽然他们心中都在尽力回忆着这一带的名山胜地,但依旧是一无所获,只得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只有清雪在仔细甄别了方向之后才试探的说道:“那里莫不是望云峰?”她毕竟自小在土城长大,对这一带比其他人都要熟悉,所以她能猜出来也不奇怪。

    “嗯!”章逸飞点点头,看着清雪说道:“望云峰虽然高耸入云,但那峰顶却有一座湖泊,名唤天岛湖!湖水清澈纯净,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也冰凉刺骨,这个你可知晓?”

    “嗯,我记得十三岁那年爹爹曾带我上过峰顶,那上面确实有一座天岛湖,说来也怪,那里虽然地势甚高,但湖中的水却是不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当真奇妙得紧。”

    清雪似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又似乎是在感叹大自然的其妙,一时间竟已忘了长途行军的辛劳。

    梦遥也觉得很奇怪,她从小在无道山上长大,无道山海拔也是极高的,虽然风景也足够秀丽奇璇,但湖泊却是没有的,只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自无为峰上潺潺而下,她道:“峰顶的湖泊确实足够奇妙,但现在却不是看风景的时候,你又怎么会想到在这里来看望云峰?”

    “风景?呵!”章逸飞轻声嗤笑,接着道:“那里的风景的确足够醉人,若有闲暇倒也的确值得登峰一观,但如果有人想到用它来害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利用风景来害人?风景又怎么可以害人呢?”小雅一向单纯,又藏不住话,听章逸飞说来便不自觉的问出了声。

    疑惑的当然不止小雅一个,其他人同样也似那巍峨陡峭的山峰一般身在云里雾里。

    他们想不到,章逸飞就只有解释:“望云峰的西北方向下面便是土城,如果敌人也知道这座湖泊,并且派人决堤放水的话,你们觉得土城会怎么样?”

    “嘶……”众人闻言,无不惊骇,他们无疑都是善良正直之人,又怎么会想得到利用湖水来掠地攻城这种毒计?但经过章逸飞提醒,众人又似乎看到了湖水倾泄而下时土城变为汪洋大海的模样。

    要知道山顶的湖水决堤而下所带来的灾难远远不止是洪水爆发那么简单,它还会冲垮山石和那些附着在地表的泥土,这样的一股力量从高耸入云的望云峰俯冲而下时绝对可以摧毁它沿途所经过的一切,土城在它面前也只会在顷刻间就烟消云散,这也是为什么章逸飞会在此处驻军的原因。

    他们几人都还年轻,但经过的事已不算太少,至于战争的残酷也在不久之前的梵净山上刚刚经历过,但一想到那种夹杂着泥石流的洪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淹没城墙的惨烈景象,他们的心里都莫名的升起了阵阵恐惧和悲哀。同时也在默默庆幸着此次挂帅的是章逸飞而不是别人,否则,这十万大军连同存在了千百年的土城城楼都只怕连尸骸也不会留下!

    而章逸飞之所以能将土城周边的地势了解得如此详尽,也得益于那份标注细致的地图,当然,这也离不开他日夜专注的辛劳。他总觉得百越统帅吴奇围而不攻一定有他的目的,直到少年在地图上看到天岛湖……

    短暂的感慨过后,楚随风问章逸飞道:“元帅,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敌军很有可能会通过望云峰上的湖水来水淹土城,那我们该如何布防?”

    “防?”章逸飞反问道:“一旦湖水决堤,那滔天洪水夹杂着泥石流就会立刻形成摧枯拉朽之势,试问有何物可挡?又有何物可防?”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楚随风原以为章逸飞既知症结之所在,就一定能想出化解的方法,岂料,竟连他也只能把军队远远的驻扎在土城百里之外,所以一向淡然随风的楚随风也不免慌了神。

    清雪几女看着楚随风的样子也不免开始担心起来,只因她们知道土城是夜郎第一门户,一旦失守,那么敌军便可长驱直入,五百里之内,我军也再无关隘可守!

    失去城墙这道屏障,防守战就会由优势瞬间转为劣势,即便是调集夜郎国全部的兵力恐怕也休想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堵住百越国的十万大军。

    更为苦恼的是,章逸飞已收到冯翼从土城传回来的消息,说:“吴奇已向西面的汉庭借兵七万,昨日已抵达城外。”而冯翼所带领的两万军队是从章逸飞这十万大军之中抽调出来的,即便是再加上土城令狐少白原有的兵力,我军也不过十二万,以十二万对十七万若是凭借城墙的优势还尚可一搏,倘若一旦城破,那胜负的悬念几乎就不太大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将计就计

    山崖上的风从不停歇,它让章逸飞的衣袍咧咧作响的同时也使得四面峭壁上的小树尽折了腰。

    只有章逸飞的脊背还是直挺的,挺得就像是士兵们手里的长枪,但是他的神色却不轻松,因为他还没有想到能挡住吴奇决堤放水的法子!

    他已在这里站了三个时辰,风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而且好像还越来越猛烈了,似乎它也想要章逸飞臣服……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章逸飞闻声回头,身后是清雪,此刻的她已卸了甲,换上了原来的长裙,没有铠甲相忖她又变回了原来的优雅、美丽,虽然不再英武,但淑女气质却是多了几分。

    章逸飞望着绝美的清雪,心头的沉重感稍稍减弱了些,似乎是清雪已替他担下了一部分责任,“办法总会有的,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会天衣无缝,因为上天一定不会眷顾那些为了胜利而草菅人命的人!”

    他的言语中充斥着满满的自信,看来,山崖上的风虽然战胜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树,但却并没有让他屈服!

    “嗯,百越国无故兴兵,本就有违天意,倘若上天让他们赢了此战那就显得天道也太不公平了,所以最后的胜利一定会是属于我们的。”

    清雪说着已走近了章逸飞,她同他一起并立在山崖上一起面对这里的风,就好像这里已是战场,他们已开始共同进退!

    两个人都不惧风暴,所以风已败了,随着太阳西沉,风的方向也已改变,那些弯了腰的草木又立刻换了一个姿势,但腰却依旧直不起来,只是换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这本是大自然中很普遍的风向变化,但章逸飞的眼睛却已亮了,他喃喃道:“天岛湖就在那里,吴奇可以利用,我又为什么不能将计就计?反正无故兴兵的是他百越国,就算杀戮过重这个因果也应该由他百越国来承担!”

    眼睛是人身上最神奇的器官,它一旦亮起来就会扫清整个人一身的阴霾、沉重和所有的不快,所以现在的章逸飞脸上已有了笑容,清雪自然也笑了,他们迎着太阳公公的最后一个笑脸一起笑了……

    当夜,中军大帐中,章逸飞已开始点将。

    “楚随风!”

    楚随风拱手,答道:“末将在!”

    “本帅命你星夜赶往土城,秘密前往船帮总舵,请北舵主调拨三千水性好的兄弟从大罗天河潜到望云峰南侧脚下,趁夜从那里登上峰顶。”

    “末将领命!”楚随风说着就要离开,章逸飞又道:“记住,望云峰顶很可能会有敌军,不过数目应该不会太大,你亲自随北舵主上山务必要将峰顶的敌人全歼,绝不可留下活口。处理完敌军之后在顶峰备上乱石,待战斗打响后以乱石掩护我军将士。还有,带上小雅随行,必要时换上敌军军服由小雅易容,总之,一定不能让敌军发现你们已经夺取了望云峰的控制权。”

    小雅道:“末将领命!”

    她虽然不是军人,但军中无戏言,值此严肃的时刻小雅也已认真起来。

    “是!”楚随风也答着,而后便和小雅一起出了大帐。章逸飞继续道:“其他人整军备战,一旦楚将军得手,大军便立刻开赴土城。”

    “是……”众将齐声应着,便离开营帐去做自己的事了……

    章逸飞现在站在营门外,目光则看着土城方向,土城的城墙不但极高,而且还很厚实,大罗天河绕城而过,恰好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使得这里易守难攻,这也是为何令狐少白仅有两万兵马也能守得住土城的原因,但现在他却看不到土城的城楼,黔北的山一座高过一座,土城又恰好处在低洼地带,所以任他的目力如何高强也绝不可能在百里之外看到土城,所以他的面前还摆着一份地形图,他想要从图上看出一条迎战吴奇的最佳路线。

    这当然极不容易,因为土城外面便是护城河,河水拦住了敌人进来,同样也拦住了我们出去的路,虽然城门足够大,但那里却显然做不到出奇兵的效果。按常理来出牌只会让敌军有所防备,这样的结果章逸飞当然不想要,不过,思来想去,其他的地方却也达不到理想,索性少年便不再思索,只等着冯翼和楚随风传来消息……

    “报!”吴奇的大帐之外,传令兵急步而来,“秉大帅,章逸飞于昨日凌晨到达龙坪,并在那里安营扎寨,看样子似乎是在休整。”

    “龙坪?”土城方圆百里的地形吴奇同样已烂熟于心,他略略思索,便道:“龙坪距此百里之遥,他在那里干什么?难道那小子已经识破了本帅的计划?”他思索着又摇摇头否定道:“不可能,本帅的计划连姚伯贤和泰山都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想得到?”

    吴奇来回镀步,片刻后,他开口道:“速传各级将领来帐中议事……”

    很快,以泰山为首的各级将领便匆匆而来,他们分两排站定,吴奇道:“探子来报,说章逸飞已到了龙坪,但不知何故,他竟然按兵不动,我意,由威远将军率本部五万兵马佯攻土城,迫使章逸飞出兵来援!诸将以为如何?”

    “大帅,末将以为,章逸飞既然到了龙坪而不进,想来是为了休整军士顺便勘探附近地形,我军应该趁他立足未稳之时拿下土城,而不是佯攻!”

    说话之人名唤吴维,是吴奇的堂弟,此人英勇善战,在军中一向是吴奇的左膀右臂,不过,就连他也不知道吴奇想引章逸飞来土城的真实目的,而奇谋又向来是法不传六耳的,所以吴奇只得借口道:“土城地势险要,又有大罗天河作为屏障,倘若强攻伤亡必定不小,而且,只要章逸飞的十万大军不受损,那么我们即是便攻下土城也未必能守得住。”

    “大帅!”泰山左跨一步,抱拳道:“末将愿率本部五万兵马强攻土城,并且保证伤亡不会超过五千,恳请大帅下令!”

    吴奇看了看泰山,道:“威远将军乃我百越之柱石,以麾下五万雄师拿下土城当易如反掌,但将军可曾想过拿下之后呢?”

    “这……”泰山是“猛将”,但却非“良将”冲锋陷阵是他所长,但要论谋略和诡道他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面对吴奇的问题他根本就不知该如何作答,吴奇接着道:“拿下土城我军就要守城,守卫城池势必就要分兵,而且土城之中的百姓和各类商贾无疑都是心向夜郎的,所以短时间之内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土城站稳脚跟,攻下城池弊大于利,得不偿失,而本帅引章逸飞来此自有本帅的用意,本帅向诸将保证,章逸飞一旦到了土城,本帅自有对付他的法子,还请诸将相信本帅!”

    吴奇的言语极是诚恳,他又是主帅,所以诸将只得听命于他,……

    “报……”

    来人的声音很是焦急,显然是有大事发生,在帅帐的章逸飞忙迎了出来。

    那人立刻单膝跪地,急道:“元帅,泰山亲率五万人马强攻土城,土城危矣……”

第二百二十四章见死不救

    “什么?攻城?”章逸飞急道:“现在土城情况如何?”

    “令狐城主亲自上阵指挥,全军誓死守城,暂时倒不至于失守,但是……”

    那人欲言又止,章逸飞喝道:“但是什么?”

    “但是,土城守军毕竟有限,若无援军增援,恐怕……”

    那人已不必再说下去,章逸飞当然也想得到没有援军的后果,只是楚随风还没有消息传来,冯翼也了无音讯,倘若望云峰仍然在吴奇手中,那么泰山攻城就是为了引来援军再聚而歼之,他作为三军之帅,绝不可轻易出兵,但是,土城之围又当如何解?

    战局瞬息万变,根本就容不得他考虑,李勇出身行伍,自然知道军中被围之危急,当下便请命道:“元帅,末将愿领三万轻骑驰援土城,望元帅恩准。”

    他同样知道敌军很有可能已在望云峰做好了准备,此去九死一生,但他依旧义无反顾,只因他是军人,身上穿着的军服使得他根本不能贪生怕死!

    战局真到了两难之境,虽说泰山此举是引蛇出洞之计,但章逸飞若不发兵相救,那么土城势必被破,若救,那就是置十万大军于危险境地,救和不救都是绝境!不得不说吴奇此举着实高明。

    章逸飞犹疑不决,在他心里每一个士兵都是他的心头肉,绝不容随意丢弃,这时,李勇又道:“元帅,末将不惧死,请元帅下令!”

    李勇身后的军士也立刻跪下道:“请元帅下令!”

    众军士的请战声似乎激起了章逸飞的热血,他道:“李勇听令!”

    李勇道:“末将在!”

    章逸飞继续道:“本帅命你点兵三万即刻开赴土城,本帅自引军大军随后而来。”

    “末将领命!”

    李勇说着就要动身,章逸飞忙道:“慢着!”

    李勇转身,疑惑道:“元帅还有何事?”

    章逸飞神色决然,道:“将军到了土城之后绝不可贸然进城!”

    他的话说得决绝,神色却显得异常痛苦,很显然是他也不想下达这样的命令。

    李勇抬头,虎目圆睁,眼中几乎有泪迸出,“发兵相救却不能进城,难道元帅是要末将眼睁睁看着他们阵亡吗?”

    李勇第一次质疑章逸飞的命令,身为将领,他自然知道天岛湖一旦决堤,那么土城便会在瞬间土崩瓦解,城中将士也会十死无生,但是,在城中浴血奋战的是夜郎国的士兵,是他们的兄弟,李勇万万做不到见死不救!

    听着李勇的怒喝,章逸飞艰难的合上眼皮,泪滴恰从眼皮缝中落下,他道:“李将军,皇上既拜我为帅,那土城将士也就是我章逸飞的兵,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阵亡?但是如果楚随风没有夺下天岛湖的控制权,那一旦我们增援土城,十万大军立刻就会全军覆没。”

    章逸飞扶起李勇,又道:“李将军忠勇无双,逸飞也同样恨不得上阵杀敌的是我,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我们鲁莽,一旦踏错一步,那不止是土城,就连我们整个夜郎国都会受到威胁,所以还请将军暂时忍耐,土城将士今日所流之血,他日本帅一定让吴奇加倍奉还!”

    章逸飞几乎是噙着泪说的这些话,李勇终于被说服,他点了点头,道:“末将听命就是,但元帅必须得答应末将,一旦楚将军传来消息,立刻便让末将加入战斗。”

    “好,本帅一定如你所愿……”

    另一边,泰山派人回报吴奇,“大帅,章逸飞点兵三万增援土城,但却在土城五里之外停下,威远将军请命猛攻土城,请大帅下令!”

    “援军来而不进,看来章逸飞果然已经猜到了本帅的意图,”吴奇自言自语着,又道:“既然敌军见死不救,那本帅也就不必怜悯了,来人,传吴维吴将军!”

    很快,吴维应召而来,“不知大帅唤我何事?”

    吴维很仰慕他这位堂兄的才能,所以对吴奇一向很是敬重,而吴奇对吴维也向来不讨厌,所以两兄弟平日里几乎都亲密无间,他扶起吴维抱拳的双手,道:“章逸飞已发了援军,但却在土城五里之外停下,依你之见,我们是否应该趁机攻占土城?”

    吴维对兵法韬略可谓是精通至极,尤其是对战略性的格局更有其独到的见解和长远的眼光,所以即便是身为三军统帅的吴奇也时常向他请教,而他不仅不恃才傲物,反而时时刻意低调,这使得吴奇对他愈加倚重,他略微思虑,便道:“大帅有雄心壮志,此次出兵夜郎想必蓄谋已久,如果大帅真想趁机攻占夜郎国土,那么土城作为夜郎第一关隘,其战略地位不言而喻,当取之!”

    吴奇正欲搭话,吴维又道:“当然了,倘若大帅只是为了奉君命而应付姚伯贤和夜郎皇子,那么取了土城反而会伤了两国和气,土城则不应取!除此之外呢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大帅既不想取土城,又不想只是敷衍君命,而是想趁黔国内乱之际消耗其有生力量,好为以后征伐邻国打下基础,那么大帅就应该大军压境,逼章逸飞正面迎敌!”

    吴奇既身为一国之统帅,其攻占邻国的心思自然是有的,而吴维没有直接明说自然也是不想喧宾夺主,不过,吴奇还是想试试吴维是不是真的看透了他的心思,便道:“本帅麾下共有军兵十七万,敌军共十二万,但敌方凭坚城固守,我军就完全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将军以为,我全军压境凭什么就能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

    吴维淡淡一笑,慢慢道:“大帅运筹帷幄的本事天下无人能及,前几日大帅也曾说过,一旦章逸飞到了土城,大帅就有雄兵百万从天而降,我们要做的不过就是引章逸飞来土城这就够了!”

    吴维还是没有明说,吴奇当然不死心,他道:“将军如何就知道本帅说的不是虚言?”

    吴维拱了手拱手,答道:“大帅可就别为难末将了,论才智,末将连给大帅提鞋都不配,又怎么能知道大帅心中所藏之韬略?”

    吴维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脑海中却闪过几日前大军刚到土城安营扎寨之时,那两千士兵秘密上山至今未归的景象,而吴奇也终于是没有再问,只吩咐道:“传令下去,三军即刻整军备战,半个时辰后全军猛攻土城……”

第二百二十五章愤而出兵

    “元帅,前方探子来报,吴奇已整军备战,十二万大军正以方阵前进,很快便会兵临城下!”

    “全军出动?”章逸飞激动之余却又略显疑惑,他暗道:“吴奇这是什么战略?他是想强逼本帅到土城吗?”

    他自言自语着,又道:“楚随风呢?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吗?”

    来报之人抬眼看了看章逸飞略显疲倦的俊脸,道:“属下差人日夜在营门前守候,一有消息便立刻来报,但还是没有楚将军的消息传来!”

    “还是没有吗?”章逸飞的眉目已深陷,脸上的担忧也变得更明显,此时,他已率大军到了军山脚下,离土城战场不足十里,但是,楚随风若没有夺下望云峰,那十万大军即便是进城又能如何?只不过是多些白骨吧?

    他抬眼望向土城,这里地势颇高,从上俯瞰,正好可以看到正在激战的土城城楼。入目所见,城楼上已被鲜血浸染,青蓝色的城墙砖已变成了黑澄澄的血色,守城将士的鲜血甚至已汇成了拇指粗细的液体正随着墙脚往下流,但那些军士却没有一人后退……

    “元帅,末将请命增援土城!”李勇已来了三次,他率三万轻骑离土城最近,土城将士浴血奋战的惨烈景象他最清楚,但是每一次请命都只得到八个字,“按兵不动,违令者斩!”

    李勇几乎已忍不住想要违抗军令,但一想到章逸飞说这句话时的那种表情和眼角流下的泪,他又强行按下心头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敌军虽然仍旧被挡在三丈高强之外,但城中的将士却已阵亡了大半,令狐少白的铠甲也早已换了颜色,那是被鲜血浸染过暗红,此刻的他已连续激战了数个时辰,体力和精神力也早已不支!他用右手撑住城墙上的城垛,目光则看向城楼正前方刚撤下去休整的敌军。

    “报!城主,吴奇亲率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离此不足三里,而我们的大队援军却还停在十里外的军山,五里外虽然也有三万援军,但是……但是……”

    王志双眼噙泪,一度哽咽,令狐少白急转身子,道:“但是什么?”

    王志抬起右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但他的脸却更脏了,手臂上还没来得及干透的血迹被泪水稀释,全擦在了他脸上,使得他的整张脸看起来更加“惨烈”,他答道:“但是,李勇将军却说:元帅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兵,违令者……斩!”

    令狐少白听着王志的话,整个人像是突然间被惊雷劈中,意识全无,他的身子也不能自控的向后倒去,在后背碰到城垛子后又猛然惊起,他怒吼道:“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一定要看着城中将士全部牺牲才肯出兵吗?”

    令狐少白怒吼着,又抬眼看向军山方向,他站的地方是城楼的最高处,军山又不太远,所以他似乎已看到了军山脚下正往城楼眺望的章逸飞,而他的眼前也似乎现出了一张公报私仇的丑恶嘴脸。

    “章逸飞,亏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却不想你为了报我昔日误会你之仇,竟不惜要土城两万军士陪葬,我令狐少白真是看错你了!”

    “呸!”少白恨声之后又往军山方向吐了口唾沫,这才振作精神吩咐王志道:“王志,吩咐下去,把所有还能动的军士全部集合起来,把军械库里所有的羽箭都拿出来,还有硫磺、硝粉和火把。”

    令狐少白一脸决绝,王志也扭头往军山方向看了一眼,咬牙道:“属下这就去……”

    这时,吴奇的兵马已随着漫天的烟尘到来,泰山也早已率领休整的军士迎了过去,他在半个时辰前接到命令后就停止了进攻,他在等,等大部队到来!虽然他的队伍伤亡并不太大,但他没想到令狐少白的守军居然如此强悍,两万残军硬是挡住了五万大军的数轮冲击。

    令狐少白扭动身子看了看城主府,又看了看早已被战火摧残得不像样的城楼,最后又抬眼看了看军山,军山上有一座石雕,那是令狐家的骄傲,当年就是他率领八千残军守住了土城……“爷爷,少白没本事,土城恐怕是守不住了,孙儿对不起您,但是孙儿一定不会给您丢脸,孙儿一定会战至最后一刻,让军山脚下那个人看看我令狐家究竟有没有孬种!”

    令狐少白的怒喝声像是在郑重宣誓,他极速转身,身前三丈之下的空地上是王志早已聚集的仅存的士兵!

    他大踏步而去,王志迎上来,大声道:“报告城主,城中还能战斗的军士一共八千人,羽箭三万支,硫磺、硝粉共两百斤,全都在这里了!”

    令狐少白对着王志点点头,又迈着步子来到八千士兵的正前方,“弟兄们,城外有十七万敌军,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

    八千军士长声高呼,令狐少白再次指着军山道:“那里有十万援军,但他们的统帅却不准出兵,你们恨不恨?”

    八千士兵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军山,看了一眼军山脚下黑压压的队伍,继而转头吼道:“恨……”

    这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气和悲凉,他们在吐出这个字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流出了眼眶,令狐少白继续道:“恨就拿起手中的武器杀敌,我们要让他看看,土城到底有没有怕死的兵!”

    “战……战!”

    八千军士齐声高呼,他们的怒气已彻底被点燃,彻底转为了士气!

    令狐少白见时机已到,便吩咐王志道:“王志,你率三千弟兄留守城池,这三万支箭一支也不许剩下,全给我射向敌军!”

    “是!你们跟我来!”王志答着,已开始指挥士兵上城楼,令狐少白又道:“剩下的弟兄跟我走,我们出城与那贼寇一战……”

    他说着已拔剑上马,剩下的五千人也都跨上战马,只等着令狐少白一声令下……

    敌军已集结,十七万大军已开始攻城,他们没有驾云梯,而是全力推着战车冲撞城门。

    “咚……咚……咚!”两尺厚的城门在战车的撞击下已开始破裂,敌军更卖力了……

    “元帅,末将请命增援土城!”李勇第四次来到军山,他多么希望章逸飞可以下令出兵,因为他再也见不得土城仅剩的八千将士孤军奋战!但是章逸飞还是那八个字:“按兵不动,违令者斩!”

    李勇睁着铜铃大小的眼睛紧紧盯着章逸飞,口中吼道:“元帅,再不出兵,土城就只剩下一座空城了!”

    章逸飞转过头,强逼自己将眼泪克制,“那也不许!”

    李勇彻底失了耐心,他起身怒吼道:“元帅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末将自己去增援土城!”

    “李将军……”

    他说着已疾行而去,梦遥出声时他已到了三丈之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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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年,山火、蝗灾,珠峰长草,南极一片血红!2140年,神秘血海自南极蔓延,三年时间,席卷四大洋!同年,随着血海孕育出的无数怪兽登陆澳州南岸,从此,地球成了绞杀场!“为人类崛起而进化!”四十年过去,高中生陈平平从午睡中醒来,听到新闻里的宣传语后,整个人都傻了。“这口号也太有年代感了……这是多少年前?”“进化个屁,明明是退化,人类进化出智慧就已经到极致了!”“你们根本不知道,从意识混沌的远古神魔进化到智慧人类,咱们花费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接下来,大家一起退化,将遗留在时光中的力量,通通取回来吧!”全球退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全球退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全球退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