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梦游诸天暴躁神僧TXT下载梦游诸天暴躁神僧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全文阅读

作者:歌道似酒香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txt下载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九章 四门秘辛

    鸾凤居内,本来喧嚣的人群,此时悄然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红舞台上,站着一名徐娘半老,风姿依旧的美妇。其虽然年近四十,但依旧半露酥胸,且因保养得宜,容颜依旧如二十年华少女一般。若不曾问起芳华几许,直当做花季少女。她一边执着流苏透纱扇轻轻摇晃,一边玉步轻移走到舞台中央,向台下众人抛了一个眉眼。

    台下有人认得,此人乃鸾凤居的主事人,虽然是一名老鸨,却长得风姿媚骨,且颇有手段,名为悦姑。

    听闻此言,台下有人忍耐不住道:“悦姑,现在你已不是主角啦,快叫点酥娘出来,让我们见上一面如何?”

    众人闻此,随之附和起哄。一时之间,大堂内人声鼎沸,犹如市集。

    凌浪涯看着台上那风姿卓越的美妇,忽而笑道:“胡大哥,我觉得此舞台也挺适合你的。”

    胡虚笑道:“罢了,我可登不了此台面,伺候不了这许多金主。这舞台,还得佳人来守。”

    马敦此时正吃着瓜果,问道:“为何胡兄弟可以登台?”

    凌浪涯道:“因为胡大哥,乃一名说书人是也。”

    马敦拍掌道:“想不到胡虚既有此技,此技易学难精,恐怕连小说家众人也不如。不如,待会若点酥娘不来,你便上台如何?”他如今已把二人当朋友,不禁地调侃起来。

    胡虚笑道:“罢了罢了,在下可不敢献丑。我等还是静候点酥娘出来吧。”

    此时,只见悦姑上下连摇纱扇,把众人的喧嚣声压了下去。

    待得众人重新安静下来,悦姑方道:“诸位即有百金入此,自然便是我鸾凤居的贵客,老身又怎敢有丝毫怠慢。不过,想来诸位也知晓,如今春节和祭典将至,都城人流甚多。也多得诸位赏脸来此,给小居增添无限色彩。只是,小居确实店小地狭,容不下诸多贵客,因此才立下了百金入店的规矩。这一点,还需诸位体谅。非鸾凤居为谋私利,实乃迫不得已也。”

    台下众人,既然能进来此地,非富则贵,哪里会介意此等百金进门小事。哪怕有些人下了狠心费百金进门的,此刻看到门外仍不得进之人,也不由得庆幸自己可以得偿所愿,哪里还管钱财之事。

    此时,二楼的一间包厢房内,传来数声大笑,道:“钱财于我,不是问题。我只是想知道,点酥娘何时出现,得以与我相见,可以让我今宵抱得美人归。”

    众人循声望去,透过包厢的纱窗,只见里面一人正临窗而靠,露出阔鼻大耳的嘴脸,赫然便是那户部尚书的独子。

    凌浪涯对此人方才之举,并没有好感。虽然自己身上没有钱财,但也不愿意如此被人数落,便问马敦道:“此人是户部尚书的独子,其官职和丘少将军相比如何?”

    马敦解释道:“丘少将军乃是我朝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其官职所得并非依靠父荫,乃是赫赫战功累积而来。此等纨绔子弟,又怎可与少将军相比。此子并无官职在身,不过其父乃是从二品的户部尚书,主管全国户口、赋役方面的政令,因此颇有财势。此子名为楚构,他和烈刀门的杨云天一般,与那秦相之子秦琅交好,狼狈为奸,愈发为非作歹罢了。”

    凌浪涯好奇道:“昨日我见那杨云天,似乎并看不出他有任何为非作歹之事,为何看来你对他并无好感?”

    马敦道:“兄弟,既然你问到,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几人,虽然同为小说家下属四门少主,但地位相差颇大。这杨云天,对上交家少主胡实,对外结交秦相之子秦琅,对内笼络烈刀门人心,对旁欺诈我等其余三门,可谓是让人厌恶至极。重要的是,他表面看起来和气友善,但素来以隐忍著称,做事不留痕迹,其经秦琅之手,所占据的部分经济行业,正是原来我燃盾门的产业。倘若不是我们实力不足,势力不够,肯定要把他抢回来。”

    原来小说家四门,还有此等密事,这倒引起了胡虚的兴趣。

    胡虚赞道:“往后谁说马大哥头脑简单了,我第一个不同意。我看此言,就分析得透彻入理。”

    马敦挠挠头,憨笑道:“兄弟笑话了,我也只是有事说事。谁人待我好,待我差,我还是能分辨得出的。所以一直以来,我们燃盾门也是和烈刀门不对口,就像灼剑门也和他们不对口,也是因为此事。对了,你们可知道,都城有‘狼狗羊猪'四霸,可知是谁?”

    这个外号称呼,可不是什么雅致别称。凌浪涯沉思片刻后,恍然道:“狼狗羊猪,应当就是四人。这狼,大概就是秦相之子秦琅;这狗,大概就是户部尚书之子楚构;这杨,莫非就是烈刀门杨云天。至于这朱是何人,我倒猜不出来了。”

    马敦大笑道:“兄弟果真聪慧,这四霸,取的就是他们的名字谐音。他们两人在朝,两人在野,自诩为凤炎四公子,实质却被世人暗地讽刺为四霸。这狗霸和羊霸,两位已见识过。至于那狼霸,却不屑来此风月场所,不知在何处。而那猪霸,想来便是被老父关在家中。”

    胡虚问道:“这猪霸,又是何人?”

    马敦道:“兄弟,你还没才出来吗?昨夜宴席上,我们四门中,三门已到,唯漏了一人未曾出现。”

    胡虚恍然大悟,道:“原来便是那热枪门的少主。”

    马敦道:“正是,此人名为朱秀儿,和灼剑门少主水月仙一样,同样是一名女子。不过,此人虽然和其余三霸同流合污,但颇为惧父。昨夜未至,也是被其父关在家中,所以无法出席。”

    至此,二人方明白,为何昨夜四门偏偏少了一人,原来此中由此缘由。

    正当四人讨论四门秘辛之时,眼前又是另一片光景。

    那狗霸楚构不顾老鸨悦姑的说辞,而是一直在众人面前,言道自己有钱有势,嚷嚷着要点绣娘出来相会。

    悦姑当然认识他,也不敢过份得罪此人,但又不想错过如此牟利良机。

    沉思片刻,只见她一收纱扇,继而扇拍手掌,压住众人声线后,朗声道:

    “若见点酥娘,只有一法子。”

    ——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若见佳人

    鸾凤居内,又是一片沉寂。此等沉寂,已经出现了好几次。

    每当悦姑说话之时,都会出现这样的沉寂。不是因为悦姑的声名地位,而是因为众人不想错过关于点媚娘的任何消息,更不想错过任何可以抓住和她相会的机会。

    点媚娘,究竟何许人也?

    堂中诸客,大多为都城权贵,但也不乏第一到都城,只是久闻鸾凤居的盛名,而到此一观的。有人问临座宾客,这点媚娘究竟是谁,为何众人如此热捧。

    那宾客乃是都城富家子弟,家中甚有家财,自从当初得以亏见点酥娘侧脸,却已神魂颠倒,无法自拔。此后他多次前来,却都无法相见,今日又再度重来,听闻有一法子可以见得,早已心中蠢蠢欲动。

    此时,他听闻邻座之言,不由得嗤笑一声,道:“你是外地来的吧,不知点媚娘的绝世容貌。这点酥娘,乃是凤炎都城中,无法撼动的头牌,被誉为‘其颜甲赵宋,其才冠三朝’。此评一出,赵宋男子,哪个不心动。倘若得已见点酥娘一面,与其相守片刻,我死而无憾矣。”说到这里,他已露出了明显的花痴状。

    那外来宾客想,盛名之下无虚士,倘若真有如此绝色佳人,虽然进来耗了百金,但若物有所值,也是没关系吧的。只是等了这许久,只有一个老鸨在此言语,却不见那传说已久的佳人,不免也是心生闷气。

    正当两人私聊之时,终于听到舞台上的悦姑说出关于点酥娘的消息。

    悦姑眼看众人嘴脸,便知此等浪荡子弟心思,暗地里冷笑一声,道:“诸位请看,在坐宾客有数百人,但点酥娘只有孤身一人,纵使分身有术,也是无法服侍诸位。因此,本鸾凤居思前想后,定了一条对策。那就是,从今夜开始,至祭典结束为止。每夜此时,皆会进行同场竞价。价最高者,可得点酥娘伺候一夜。若价低者,也莫怨钱财不足,只怪和点酥娘有缘无份罢了。当然,若不想竞价者,鸾凤居内,可不止点酥娘一人,自然有其他绝色美人儿等待着。倘若诸位有兴趣,当然也可以相邀共度良辰。”

    一语既出,满场皆静。

    各宾客皆想,这鸾凤居,竟然把点酥娘当做物品来进行拍卖,虽然拍卖的不是其人,而是和其相会的时间。倘若每夜皆是如此,那得赚得多少钱财。但是,点酥娘作为都城头牌,乃至赵宋王朝的绝色佳人,确实也不可轻易一见。似乎此法子,虽然不妥,但也可行。

    当下,场上宾客明白了鸾凤居的心思,无非就是借助点酥娘之声名,牟取更大的利益。如今,若想见得美人一面,只能看谁的财力雄厚罢了。

    刹那间,各宾客都在暗中计算着自己的钱财,看自身能否有机会博得这一夜良宵。但也有已经死心了的,例如那刚询问点酥娘何人的外来宾客,进门时已经耗了百金,如今身上只有五十两银子,也就只能看别人竞价的份了。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怀中的五十两银子,难免垂头丧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堂中竟然有比他钱财更少的,那就是凌浪涯和胡虚。

    当二人听到竟然是以竞价的方式,方可见到美人一面,也是露出了垂头丧气的表情。他们本以为,点酥娘会出现在众人面前,自己在远处欣赏片刻即可,也没有其他心思。但是,没想到,借来马敦的百金,换来的只是一个进场的资格。

    他们摸了一下怀中的二十多两银子,同样显垂头丧气。

    这世道,没有钱财,行事就如此困难吗?

    马敦看到二人表情,也猜出了两人的心思,当下笑道:“两位兄弟,囊中羞涩,也不是何见不得人的事。世上穷人多得是,哪里会有谁瞧不起谁。我虽然比不过那些官中富家子弟,但也还是有些底子的。倘若两位有兴趣,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两位玩一玩吧。”

    凌浪涯道:“不用了,我们也只是好奇来看看罢了,又何必耗如此多钱财。虽然我想,此次肯定是那狗霸楚构有很大机会,但我们没有钱,也是毫无办法之事。”

    马敦道:“也许比不过他,但阻挡一下他,让他多花一些银两,替点酥娘挣得一些脂粉钱,也未尝不可。”

    胡虚大笑道:“原来马大哥有如此心思,那我们就挖一个坑,让他跳一跳,让他瞧不起我们。”

    三人相视而笑,凌浪涯忽而问:“马大哥,你可曾见过那点酥娘?”

    马敦愣了一下,道:“并没有,只是听说过很多次。我也来过鸾凤居好多回,却终究无缘相见。”说罢,他长叹一声。

    胡虚笑道:“昨夜宴席上,你一直说来要见点酥娘,我还以为她是你的老相好。因此,也想来见一见美人风采。没想到,你也只是听闻而已。”

    说到这儿,三人又是相视而笑。无形之间,倒是显得愈发熟络。

    正当三人闲聊时,场上终于又有了动静。那二楼厢房内的楚构,半只身子探出了窗外,问出了众宾客心中的疑惑,其道:“若赢得和美人相会,是否可以一亲芳泽,同床度良宵?”

    此言一出,众宾客莫不举目望着悦姑,静候她的答复。

    悦姑一听,心中对其鄙夷至极,暗自冷笑一声,却媚笑道:“众所周知,点酥娘容颜冠绝赵宋,才艺无所不会,但素来都是卖艺不卖身,这一条规矩乃是一直不变的。当然,倘若有人能博得姑娘芳心,让姑娘以身相许,余下之事便看诸位能力了。”

    诸宾客闻之,又因为此条件而暗算盘算着,毕竟能否一亲芳泽,这事关着投入钱财的底线。无形之间,这逐渐变成了都城富家子弟的财力角逐。

    悦姑见众人再没异议,便道:“良辰美景,何其短暂。若诸位贵人无异议,那我们便开始今夜的竞选吧。究竟谁可以获得和点酥娘共度良宵的机会,那便看诸位的能力了。”

    言罢,悦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坐等宾客竞价。

    楚构大笑一声,道:“若论财富,这赵宋都城,又有几人可及我。看来,这点酥娘乃是我囊中之物了。”

    就在二楼的楚构正要得意洋洋地出价之时,那一楼的大堂上,忽然传来了一声的报价,打断了他的口中话。

    那人居于角落一隅,并不显眼,但其报价,却撼人心。

    其漠然地道:“我出一千两黄金。”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出价几何

    世谓青楼,不过烟花之地,风月之居,**之所。其言狭隘,颇为偏也。殊不知,文人雅士,多汇于此,伴以美酒佳肴,笙歌管弦,燕语莺声,常落笔挥毫,感而成章。词文既成,经妓传唱,名传天下。观青楼之举,乃文化繁盛之一。此间青楼,行此事者,当数鸾凤居。

    ——胡欲言·《山河说·鸾凤居》

    ………………………………………………………………

    倘若家财富裕,大抵可以挥金如土。倘若家徒四壁,那只得哀而叹息。

    这世上,名和利,乃是天下熙熙攘攘之源。

    只为见美人一面,愿意耗尽钱财的人,又有多少人可以愿意呢?堂中的众人,虽颇有钱财,但也觉得不是如此用法吧。只是见得一面,又不可一亲芳泽,这买卖可不是很划算。

    再者,对于他们而言,倘若真的不能如愿,还有很多不见得光的手法,可以尝试一下。虽然他们也知道,这鸾凤居也有着深厚的背景,否则也无法在此立足。

    但如果真的获利大于风险,相信许多人都愿意冒险一试。

    不过,这千金的报价一出,依旧震慑住了堂中大部分的人。众人看着那坐在角落中的人影,都城子弟大多不认识这人。只见他全身被黑袍裹着,带着一顶笠帽,连容颜也不甚清楚,犹如角落中的黑影一般,倘若不认真观察,似乎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影子一般,一直都在,却从未被人在意。

    直到,一面千金的报价一出。

    凌浪涯打量着那人,却看不出那人的相貌,便问道:“马大哥,你可认识此人?”

    马敦凝视他片刻,摇头道:“不认识。倘若是都城的富家子弟,我应该会有印象。也许他是从下属州县来的,或者是别的王朝来人也不一定。如今都城乃是天下关注的焦点,有许多卧虎藏龙之人来此,也是很正常的。”

    胡虚道:“此人一语出千金,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也许真的是外朝来人。”

    三人正在思索时,大堂中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此间最欢喜的莫过于悦姑。她想出这一个法子,除了想牟利,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可说的原因。但是,她未曾想到,这利益有点大,大得让她直接在台上笑得合不拢嘴。

    好不容易忍住了心中欢喜,悦姑面向那人,笑道:“感谢这名贵客,这般瞧得起我家点酥娘,在此先行谢过。”她之所以道谢,除了出价的原因,皆因此人把第一次的报价就抬得如此高,那后续的加价,岂不是更让人动心。

    说罢,悦姑环视众人,叫道:“一名贵客,出价一千两黄金,可有其他贵客欲要加价?”

    话未毕,二楼传来一声怒喊:“一千五百两。”

    楚构此时气得脸色发青,厚重双唇不断抖动,喊出了一千五百两的报价。他本以为自己乃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家财万贯,地位显赫,无人敢与其争锋。此番出尽风头,报得美人归的人,肯定是自己了。却不料报价未出,已经被人抢先一步。而且,他一开始想报的是八百两,却不料旁人是一千两。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报价尚未出口,已经被人扼杀掉了。

    作为都城四霸之一的狗霸,可咽不下这口气。

    悦姑虽然知道眼前这名金主,肯定会加价,心中还没来得及欢喜出言道谢,又听到了一声新的报价。

    “一千八百两。”

    楚构目露凶光,看向那报价之人,发现竟然是刚才进门时,被自己取笑没有钱财的那二人。不过,在二人旁边还有一人,他一看那身材便认得是燃盾门的少主马敦。心中一动,他便猜到二人应当是那马敦带进来的,但马敦有几斤几两,自己心中早已有数。

    只是,这种被人一而再压价的感觉,令这名志在必得的富家公子很难受。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报出了新的价格。

    “两千两黄金。”

    台下一片哗然,这等巨款,已经不是正常的消耗。毕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费,也不过是数十两银子罢了。此等千两黄金,已是数十年也是花费不完。但只是在一言之间,便被消耗殆尽。

    正在享受众人诧异目光的楚构,还没来得及露出得瑟的神色,却被另外一声报价打断了。

    “两千五百两。”

    那人不过是坐在一楼大堂而已,似乎没有二楼的楚构身份显赫。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曾经看过点酥娘的侧脸,而神魂颠倒之人。这正是那方才解答外地宾客的那名富家子弟。只是,他生性随和,待人有礼至极,不懈用旁门左道去博得与美人相见,因此虽有心,却一直无法如愿。幸好此刻,上天给了他一个这样的机会,他当然得抓住了。

    楚构认得那报价之人,不过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倘若比身份背景,他父亲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比那礼部侍郎的官职还要高半品。但是因为立场不同,户部亲秦相,礼部亲王相,两家也是朝中斗气,朝外斗法,谁都看不起谁。因此,楚构也知晓,那礼部侍郎的公子,是不想见自己抱得美人归,因此才报价。

    但自己父亲比他父亲朝中高半品,自己又怎会在此输了这场丈。于是,他狠下心,直接再度报价。

    “三千五百两。”

    要不就不加价,要加就加一千两,让对手没有还手之力。

    正当楚构志在必得时,不料身旁的管家悄悄扯了他一把,暗中道:“少爷,莫忘了老爷的禁令。”

    楚构脸色一变,想到父亲的禁令不由得有些泄气,但又不服气被人压着一头,怒道:“此事我知道,我自有分寸。这回肯定没人敢和我争。”

    此言一出,楼下大堂忽然出来一声报价。

    “四千两。”

    忽略了众人的的哗然,马敦报出此价后,耸耸肩道:“兄弟,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一时之间,也只能报出这么多。囊中羞涩,大概是挡不住这富家子弟了。”

    凌浪涯道:“马大哥,此言就见外了。虽然我们挡不住,但至少可以让那楚构花多一些银两,替点酥娘挣得一些,这不也是好事嘛。而且,虽然我们财力不足了,但也许旁人可以呢。别忘了,刚才还有另外两人出价。”

    胡虚道:“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暂时只好到此为止了。”

    马敦道:“确实如此,今夜不行,明夜再来罢了。我就不信,那楚构可以把这场子给包了。”

    正在宾客都在为此报价诧异之时,就在楚构欲要再度报价却被管家阻止之时,凌浪涯和胡虚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在旁人看来,那不过是鸾凤居的一名普通侍女,丝毫不引人注意。

    只是,那侍女悄悄拿出一样物件,放到了二人的桌上。

    悄然离去时,她对胡虚说了一句话。

    ——未完,待续——

上架感言

    人生,总有许多措不及防,例如此时此刻。

    原来,这本书要上架了。

    时间是明天零点,也就是2019年7月1日。

    这一刻,2019年恰好过半。

    这个时间节点,似乎在说,这既是结束,也是开始。

    也许,于我而言,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所谓的好,不过是第一本书就签约上架,相比于某些依旧挣扎在签约边缘的同行来说,颇有幸运之感吧。所谓的坏,不过是未曾如己所愿,但已可以预见结局,就像我可以预见这个故事的结局一般。

    一入网文深似海,若不坚持皆路人。

    听说,,总要感慨一番创作的艰辛。

    那么,故事是从何时开始呢?

    大抵是五年前的那个夏日,忽而心有所感,奋笔疾书十万字,最后签约虽成,却半途而弃。此后,求学、毕业、工作、加班、出差等等,所有的外在事物,都成为了搁置这个故事的借口。

    可是呀,倘若心有执念,终究会念念不忘的吧。

    辗转五年,时间停在2019年5月5日,那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也正因此,我重新拾起了那支搁置的笔,落下这些文字。

    但是呀,尚未配妥剑,出门已是江湖。

    如今来到这里,已然感受到这个行业深藏的腥风血雨,感受到这条路究竟有多难走。说不在意艰辛,似乎显得过于虚假了吧。

    只是,世间道路千万条,又有哪一条是容易走的呢。

    写书之人恒河沙数,书卷纷繁灿若星河,而我不过一渺小星尘。

    那么,故事会什么时候结束呢,我不知道。

    但,我想试试。

    听说,,总要感谢某某某和谁谁谁。

    那么,感谢在我这些年的生命里,所遇见的那些人,所遇见的那些事,所经历的爱恨情仇。

    如果你能懂我,那么你会知道我是在感谢你。有生之年,不敢相忘。

    在此,感谢一个名为“血影之刹”的读者,倘若不是其每天坚持不懈的推荐票,我不知道会有人真心喜欢我的文字。我不知道其是谁,但很感谢你的喜欢。

    作为一个写故事的人,有人愿意听你的故事,乃此生之荣幸。

    蓦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落笔时,所写的一句话,万千文字,只为一人而落笔。

    现在,故事为谁而落笔呢。

    感谢,那个人。

    我从不敢告诉你,是因为你。

    听说,,总要立个言做个见证。

    其实,我不知道每天能更新多少,但竭尽所能,只求无悔。

    从当初一天一更,到现在一天两更,我想试试一天三更。

    那么,上架当日,凌晨十二点开始,五更共万字为证吧。

    此后每天三更,早中晚三个节点,愿笔耕不辍。

    说什么风雨不悔,说什么不见不散,说什么一诺千金,终究是假的。

    能做到,方是见证。

    也许,从来立言都会被打脸,希望自己不要被打得太疼。

    但,我想试试。

    听说,,总要求订阅求推荐求收藏。

    那循例求一下吧,且不必当真。

    那就,求订阅破零得一(很怂的那种)。

    看到如今的数据,我猜测这句话应该在说给自己听,然而苦中作乐未尝不是好事。

    无论订阅收藏,皆是上苍恩赐。

    最后的最后,似乎要加个总结,才会有仪式感吧。

    有生之年,但求无悔,竭力而行,不问前程。难得此生遇见喜欢的事,终究还是想尝试一下,否则真的会遗憾终生吧。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若我有故事万千,君可否驻足一听。

    倘若喜欢写,那就写就是了,哪有那么多人生感慨伤春悲秋多愁善感,得多累啊。

    记得故事的楔子中写道,

    这个故事太长,你确定要听吗?

    心甘情愿,倾付此生。

    此刻,这条路太难走,你确定要走下去吗?

    心甘情愿,倾付此生。

    为何,不选择放弃呢?

    因为喜欢,因为你。

    因为喜欢你。

    因为是你。

    ……………………

    伤痕谷主

    2019年6月30日

    于广州

第七十二章 再等一下

    堂上的诸多宾客,尚未反应过来,也未曾看到那侍女的举动,又被一声报价所震惊。

    “四千一百两。”

    楚构在训斥了管家之后,报出了新的价格。但他知道,倘若被父亲知道这个举动,免不了收到责罚和禁足。不过,能出这一口恶气,也是非常值得的。他要让众人知道,这京城四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诸多宾客深知,此时见报价的举动,已经严重超出了正常的举动。哪怕那点酥娘再美再多才,也不需要耗费如此巨资。这已经不是为了博得美人笑,而是为了心中的一口气。本来他们也想参与其中,想到自己的囊中,确实没有如此多的钱财,又不想过度得罪那狗霸,大部分都决定今夜看好戏得了。

    虽然见不得点酥娘,但幸好也有其他青楼女子可任君挑选。

    果然,那楚构再报出此价后,大部分宾客也都安静下来。楚构半个身子前倾,几乎探出了窗外。他怒看着大堂内的三人,大声叫道:“马敦,我知道你有多少斤两,就少在此献丑了。至于你旁边那两个小子,今夜不过沾了你的光进来罢了。我说过,没钱还逛什么窑子,快回去抱你娘去吧。”

    悦姑此时心花怒放,正在算着四千一百两金子有多少,已经无暇去听楚构的言语。

    正当此时,楚构忽然喊道:“等一下。”

    悦姑心动一慌,莫非他要反悔,不料楚构却说:“再加十两,银子。”

    诸多宾客一听,心中皆怒。本来此回报价,每次都是以金子为单位,而此刻楚构,在自己已经报价的基础上,再加十两银子,这是**裸地在羞辱诸人。

    楚构大笑道:“四千一百两金子,外加十两银子。马敦,你不是要帮他们吗?你倒是加价啊?我看你们连我的零头都不到吧。”

    马敦没有搭理楚构的话,低声道:“兄弟,看来我们是被那狗霸看上了,要如此羞辱我们。我们还要不要斗下去。”

    说罢,他看着桌上的一个物件。

    那是方才那名侍女悄悄递过来的,虽然那是给胡虚的,但也会被身旁的两人看到。

    凌浪涯和马敦看到此物时,皆是大吃一惊。马敦诧异地望着胡虚,道:“兄弟,你这有点狠啊,竟然还有这样的靠山。”

    胡虚看着那物件,想起那侍女说的话,陷入了沉思中,并没有搭理马敦的话。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当年的那道身影。

    马敦见胡虚不答,又看了一眼凌浪涯。不过,凌浪涯只能耸耸肩,因为他也不知道,此物为何会出现在胡虚面前。

    他虽然能猜测到,但既然胡虚不说,他也不会说。

    楚构见马敦三人在窃窃私语,却不敢回复,因此愈发得意得大笑起来。

    “四千三百两。”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确实那一开始坐在角落了,报出的一千两的黑袍人。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宾客的表情,只是看向凌浪涯所在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凌浪涯也是一愣,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报价。如此一来,自己等人不再是焦点,因为焦点已经转移到了那黑袍人身上。

    他和黑袍人对视一眼,仿佛透过笠帽后,可以看到他沧桑的眼神。

    “四千四百两。”

    又是一阵惊呼,楚构看着那报价之人,是自己的老对手,那个礼部侍郎的二字。只见得他瑟地看着自己,眼神了虽然也有些对钱财的肉疼,但更多的得意。

    想来,这一个一直翩翩有礼的公子,也是忍不住和这都城一霸硬扛起来。

    楚构不怒反笑,一把甩开管家拉扯劝阻的手,叫道:“好,非常好。四千五百两。”

    “四千六百两。”黑袍人不动声色得到。

    此时,面对如此白热化的竞价,宾客也都知道他们已经扛上了。正当他们以为楚构要继续报价时,只听到他说:“悦姑,本公子想问一下,倘若有人哄抬价格,但却无力支付,该如何处理?”

    悦姑闻之,心中猜到他是因为对那黑袍人的怀疑,以为他没有如此多的钱财,所以才出此言。虽然她心中也是怀疑,但就算是没有,又有何关系。只要他能让最后的买家多付一些钱财,那她当然不会介意有这样的帮手。

    悦姑嫣然一笑,道:“在场诸多宾客,既然可交百金入场,自然囊中也不会过于羞涩。不过,楚公子请放心,倘若有人最终赢得报价,却无法支付。别忘了,我鸾凤居既然可以立足都城,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有的是办法可以讨回公道。”

    楚构听罢,蓦然想起鸾凤居的身后背景,点头道:“那好,有悦姑此言,本公子相信你。”

    说罢,他目视宾客,沉声道:“五千两,黄金。”

    堂下诸多宾客,已经逐渐麻木了。

    这不是五千文铜钱,也不是五千两白银,而是五千两黄金。这五千两黄金,可以让数十户寻常百姓家,逍遥自在过数辈子,也可以购置良田千倾,当富家一方的地主了。

    从四到五,越过了一道坎。五千两,似乎是一条边界线,

    不仅是诸多宾客,就连那礼部侍郎公子和黑袍人,也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楚构大笑道:“和我比,你们算什么?”他说此话时,并没有看到身后管家悲痛欲泣的表情。

    似乎不忍就此认输,那礼部侍郎公子,回应道:“五千五十两。”

    “五千一百两。”楚构咬牙道。

    那礼部侍郎公子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想来,今夜是无缘得见点酥娘一面。

    “五千二百两。”黑袍人沉默了许久,说出了最后的报价。

    “五千五百两。”楚构直接再加三百两,狠狠道,“还有谁?”

    鸾凤居内,一片寂静。

    诸宾客沉默不语,唯有楚构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回响。

    正在此时,胡虚叹了一声,自语道:“罢了,欠她一个人情吧。”

    他站了起来,身上锻红锦袍耀眼夺目。其扔出一样物件,目视楚构,微微一笑,道:

    “一万两,黄金。”

    此言一出,宾客之间,夜雀无声。

    “等一下。”

    胡虚身旁,一名白袍少年站了起来,摸出怀中钱袋,道:

    “再加二十八两银子。”

    此言一出,那悦姑直接跌倒在舞台上。

    “再等一下。”

    宾客皆诧异站起,只见那白衣少年,又从怀中掏出钱财。

    那白衣少年道:“还剩三文钱,那就再加三文钱吧。”

    一言既出,都城四霸之一的狗霸,户部尚书的公子,楚构直接瘫倒在地。

    最终报价,一万两黄金,外加二十八两银子和三文铜钱。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万金买笑

    当鸾凤居老鸨悦姑好不容易站起来,颤抖着念出最终的报价时;当京城狗霸依旧瘫坐地上,低声呢喃道不可能时;当堂中宾客望着那两道身影,露出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时;当那场中侍应侍女,望着那两人露出崇拜神色时。

    当那黑袍人闻此报价,淡然一笑转身离场时;当那礼部侍郎见此现状,捂着嘴巴露出不可置信表情时。当马敦看着身旁两人,下意识地竖起大拇指,露出了钦佩神色之时。

    当所有人都为此万金报价而震撼时,只有当事人看似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但心中波澜,又有几人知。

    凌浪涯蓦然想起,当时初出茅庐,尚不知钱财为何物,以至于闹出了笑话。如今万金在眼前,心中也早有了钱财的观念,知道这万金的价值。

    哪怕只有二十八两银子三文钱,但这是他目前的所有。

    既然胡虚要玩下去,那么他就奉陪到底,哪怕耗尽所有。

    凌浪涯站在胡虚身旁,以二十八两银子三文铜钱,无声地支持着他。

    胡虚当然看到那在万金之前,那是微不足道的二十八两银子三文铜钱,但在他心中,并不比这万金的价值要低,因为他知道凌浪涯此举是何意。

    哪怕做不了多少,至少可以做点什么,告诉你,我和你同在。

    他看着眼前的那个物件,那是一张面额价值一万黄金的票据。

    那是方才那名侍女悄悄拿过来的。那侍女长得可爱乖巧,其模样赫然便是昨夜宴席之上,碰倒胡虚酒杯之人。昨夜宴席上,她曾递给胡虚一张纸条。

    如今,她带来了一张钱票,同时带来了一句话。她只是一个传话的人,带来的话也很简单。

    胡虚记得那句话,只有十个字。

    “若得君一笑,万金又何妨。”

    其实,一开始胡虚并不想用这张钱票,他知道这张钱票的主人如此做的原因,也知道那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他并不想欠那个人的恩情,不是因为不屑一顾,只是害怕此生无法偿还。

    只是,当他看到凌浪涯有点不甘心的眼神,他便觉得心中难过。

    罢了,既然一直都欠着那个人的恩情,也就不在意多欠一份吧。

    所以,他抛出了那一张价值万金的钱票,只是为了博君一笑。

    此笑不是为绝世佳人,而是为在乎的那个人。

    只是,旁人看到的和以为的,不过是那两人一掷万金,只为博得和美人相会罢了,他们看不到那两人此举背后的深意,也感受不到那两人内心的波动。

    良久沉默之后,老鸨悦姑作为鸾凤居的主事人,也是见过不少的风浪,虽然被这一掷万金的豪举所震撼,但终究也平复下来。她压抑住内心的欢喜和震撼,整理了一下着装,重新打开了纱扇,假装若无其事地重复道:

    “与鸾凤居点酥娘,一夜相会。最后这名贵客的报价,乃是一万金二十八两银三文铜钱。可还有哪位贵客,愿意再出价的。”

    大堂之中,黑袍人离去,礼部侍郎公子无言,诸位宾客依旧沉默无声。

    二楼的楚构,此时回过神来,心中满是愤怒和不服气,他正要再狠心一博,却被身后的管家和随从一把抱住。那管家半哭着道:“少爷,莫要再报价了,那是万金啊,谁知道他们还是否有下一个万金。倘若你真的赢这一回,回家不仅会被老爷责罚,还会连累老爷在朝堂之事,请少爷三思啊。”

    楚构挣扎不开,听闻管家说的话,也不由得逐渐冷静下来。他家财万贯,也不是凑不出万金。只是倘若此刻拿出来,只会连累父亲被朝中大臣弹劾,最后甚至会闯出大祸,连累整个家族,最后甚至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他便丧失了再斗的勇气。

    但他仍不服气,当下问道:“万金钱票,谁又知道那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呢?”

    悦姑听此,知道他心中想法,倘若那钱票是假的,那么报价就无效,而他便可以赢得最终报价。但她想,既然有言在先,那贵客也敢出价,想来也不会是假的。她不想过得得罪楚构,便道:“麻烦这位贵客,把那钱票交予我们,让我们验明一下真假,以示公证。”

    胡虚点头答应,当下便有侍从恭敬地过来,把钱票交给悦姑。悦姑唤来几名鸾凤居的收钱掌柜,一起对那钱票进行验示。那数人对着钱票仔细观察一番,便把结果告诉悦姑。

    悦姑举起钱票,往前一步,朗声道:“经鸾凤居验示后,此银票出自都城的通达钱庄,上面有钱庄的专属印记。因此,此钱票有效,这名贵客的报价有效。”

    众人闻之,原来钱票确实出自通达钱庄,那自然便假不了。毕竟,这通达钱庄,乃是赵宋王朝首屈一指的钱庄,不仅在赵宋有其店,乃至在其余六朝,也有其分店,可谓是遍天下。

    至于这通达钱庄,为何能有此信誉和威名,皆因其钱庄幕后之人,乃是三教之一的杂家。

    当下七朝,大多使用的是金银铜的钱币,虽则可行,但这三种钱币不仅自身重,而且携带不便,倘若是大额支出,颇为不便。因此,通达钱庄在杂家的支持下,以特殊纸张制作了一种纸币票,上面印有图案、划押、图章等专属印记,面额依领用人所交现款临时填写,作为支付凭证流通。而且,它具有面值大、携带方便、可机进行异地兑换、代钱流通、信用可靠等功能和优越性。

    纸币票的出现,先是流行于赵宋,后流传于七朝,受到世人的喜爱,终于成为钱财的象征之一。

    可以说,纸币票的出现,颠覆了世人的钱财的流通方式。

    听闻是来自通达钱庄的纸币票,楚构再也无话可说,也无颜面在此逗留,自顾地下二楼,离开了鸾凤居。

    众宾客见之,皆心想,近段时间,那都城狗霸也不会再来此地了。

    只是,宾客没有听到,那楚构离去之时,对管家说的话。

    楚构恨道:“查清这二人是谁后,我要他们死无葬身地。”

    宾客只听到一句,让人蓦然心动的话。

    只听悦姑道:“有请贵客,入内和点酥娘相会。”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青涩懵懂

    鸾凤居内,原本是寻欢作乐的风月场地,却上演了一场挥金如土的竞价战。

    当悦姑的一句“有请贵客入内和点酥娘相会”传出来时,诸多宾客发现,这场跌宕起伏的竞价终于落下了帷幕。在他们看来,那两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富家公子,博得了和点酥娘相会的机会。

    宾客皆想,虽然耗了百金才得以进门而无法见到佳人,未免有些遗憾。不过,鸾凤居内,四人围攻都城狗霸,最后狗霸落荒而逃的事迹,相信明天一定会传遍都城的大街小巷,甚至会成为不少文人墨客的灵感素材,写出不少辞藻华美的故事。

    毕竟,在赵宋王朝,从来就不缺少文采飞扬的书生士子,也不从不缺少传播故事的途径。说不准,此时早已传遍了都城的众多瓦子,已经有说书唱戏之人,开始将此事宣扬开来。

    都城狗霸于都城内仗势欺人,早已声名狼藉,如今被打压一回,众人自然喜闻乐见。当他们想要寻找那四名围攻狗霸之人,甚至要道谢时,却发现那黑袍人早已不见了,而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不知何时离开。

    只有那怀中只剩五十两银子的外地宾客,本一直在礼部侍郎的公子附近,大概知道他离开的原因。无非就是此次打压了一下楚构,但自己也无法赢得美人归。对于他而言,无法如愿得见美人,想来对其他青楼女子也无心眷恋,因此离去罢了。

    他还听到礼部侍郎公子临走时的言语,其对身边的随从说:“查清那两人是何身份,我有事找他们。”

    外地宾客同样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当他摸着怀中五十两,忽而笑了。他发现,倘若不算那两人手中的万金,自己的五十两,还是比他们的二十八两三文钱要多的,至少可以抵得上他们的零头。

    想到此处,他洒然一笑,转身离开了这个销金窟。

    他边走边想,寻欢作乐这种事,确实不适合没有钱财的自己,倒不如到勾栏内看几场戏来得划算。

    和外地宾客有着自己心思一样,堂中的诸多宾客得知今夜已无缘相会点酥娘,便有了各自的心思和行动。有些宾客只对点酥娘念念不忘的,对其余女子不屑一顾,今夜便只好归去免得心烦;有些宾客来此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反正谁人都可以,有些宾客见识了这场挥金大战,恨不得宣扬出去的,便早早离去宣扬开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行动,一时之间,鸾凤居内人声鼎沸,再度喧嚣起来。

    此情此景,鸾凤居不愧为凤炎都城瓦子之首。

    许多人在居内寻欢作乐,也有许多人在局外艳羡不已,也有人在蓦然叹息。

    在那鸾凤居外,那不远处的一个狭窄的小瓦子里。一名黑袍人,左手拿着一壶小酒,有手拿着一只鸡腿,背上挂着一定笠帽,正在人潮中慢悠悠地走着。

    他曾头戴笠帽,无人知他容颜,此刻笠帽一除,焕然变成了另一人。倘若有人和他对视,印象最深的是他那眉目沧桑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

    他边吃边走,自言自语道:“本想装一个富家公子,去见见点酥娘那小妮子,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料搞砸了。这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得被笑死。不过,那两个臭小子,竟然还有帮手,这回倒是有艳福了。唉,看来装一个富家子弟可真难,还不如当个乞丐来得逍遥自在。”

    片刻之间,酒已半残,鸡腿啃完。那黑袍人看着鸡腿骨儿,又不舍地吮吸了几口。

    最后,他把鸡腿骨儿也吃下去,方摸摸肚子,笑着自语道:

    “幸好,我本来就是一个乞丐。”

    说罢,他喝着小酒,消失在人海之中,再也没回头看过一眼。

    任人来人往,鸾凤居岿然不动。有人走,自然便有人来。

    此时的凌浪涯和胡虚,还有那自觉得是蹭了二人风光的马敦,三人并没有看到堂下宾客的各种反应,也没有看到离去的黑袍人和礼部侍郎公子。至于马敦的那些随从,自然只等待一边等候,而没有此等待遇了。

    自从悦姑宣布了他们赢得了最后的报价之后,早已有数名侍应来到了身前,簇拥着他们前往此行目的地,鸾凤居的点酥娘所在处。

    悦姑在台上,说完了那句“今夜良辰,佳人已有约;若君有意,不妨明日来”之后,便匆忙地出现在三人跟前。

    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三人,对于曾经来过数次的燃盾门少主马敦,她自然是认识的。虽然这回来了三人,但毕竟耗费了万金,在她看来,马敦蹭一回这光彩也无妨。毕竟没有马敦,这两位金主贵客就不会出现。

    当她看到白衣长袍的凌浪涯和锻红锦袍的胡虚时,发现未曾见过,想来是外地来的贵客罢。虽然未曾见,但对于她这种风月老手而言,无论是谁,她保准让对方贴贴服服。

    当下,悦姑在前带路,一路引着三人进入鸾凤局深处,穿堂过殿,直往目的地。

    边行边说,她笑意盈盈,不经意地道:“三位贵客,万金买佳人,出手可真阔绰,让我鸾凤居蓬荜生辉。不知两位公子,来自何方?”

    马敦曾来过此等风雨场所,隐约地成了三人的主导者。他笑道道:“悦姑,我这两位兄弟乃是大人物,今宵一掷万金,你可要好好伺候了。”马敦并没有众人想的头脑简单,反而机智地转移了话题,避开了对二人身份的探讨。

    两人互相试探,互相闲聊瞎扯,只谈风月。忽而,悦姑低声问了一句:“马少主,敢问一句,这两位公子?”

    虽然是悄声而问,但凌浪涯和胡虚在旁,又怎么听不到。

    马敦挠头笑道:“两位只是,略有青涩懵懂罢了。”

    悦姑嫣然而笑,不再言语,只在前带路。

    不消片刻,两人来到了一栋临湖小楼旁。

    悦姑于楼下喊道:“酥娘,有贵客来此,方便一见否?”

    楼内一灯如豆,传出一道娇媚声线。

    “不知何方贵客来此,小女子愿求一见。”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登楼而见

    未见佳人容颜,只闻佳人声线。

    然佳人之声,犹如天籁,人间不曾几回闻。

    听到楼内女子的声音,凌浪涯只觉犹如夏日清风,胡虚只觉犹如丝乐入耳,而马敦闭眼回味无穷。

    悦姑站在三人身旁,见三人的神色便知晓,他们被点酥娘的声线迷住了。不过悦姑早已习惯客人的这种表现,毕竟能够挡住点酥娘魅力的之人,从未曾出现过。

    当然,能够得到点酥娘芳心之人,似乎也未曾出现过,也许曾出现过。

    听罢此言,悦姑道:“谢姑娘,我这就请贵客上楼一聚。”

    说罢,她又对三人说:“请三位贵客登楼,奴家就在此先行告退了。”

    三人愣了一下,毕竟作为鸾凤居老鸨,悦姑手下的青楼女子无数,却对一名青楼女子如此彬彬有礼,而且还不轻易登楼打扰,此等做法实属罕见。

    悦姑似乎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解释道:“点酥娘乃我鸾凤居的头牌,甚至是都城的头牌,自然不可用常理而待。除却日常送饮食的侍女,常人不可登楼,连奴家也不可,这是对点酥娘的尊重。所以三位贵客登楼之时,就恕奴家不能相伴了。而且,奴家还需回居内招待其他贵客,请三位贵客自行登楼,奴家先行告退。”

    言罢,悦姑行了一个万福,便告辞而去,其卑微姿态和青楼老鸨的身份,似乎并不符合。

    眼看悦姑渐行渐远,直至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三人才回过神来,开始打量着眼前所在。

    此刻已是夜幕时分,远处树影斑驳,灯火明明晃晃,犹若天上星辰,而眼前是一座临湖小居。湖面不大,约莫数十丈方圆,其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上皓月,而湖面上一条木筑小桥,九曲盘旋延伸而去,直抵小楼门前。

    那小楼依湖而建,不过二层,虽是月色之下,仍可见其清幽雅致,此时一楼门外,两个灯笼高挂,随着清风轻微摇晃,似乎招呼来人。而二楼一灯如豆,透过纱窗,依稀可见一名女子似乎站在窗前。

    三人观罢,互相对视一眼,便举步走向那湖面木桥。

    九曲盘旋后,过得木桥,来到楼前,灯笼的烛火映照着三人的脸庞,照出他们略带紧张又兴奋的表情。

    毕竟三人中,一个是对点酥娘之名久闻已久,且爱慕已久,另外两个虽然是雏儿,但这两天久闻点酥娘之名,也早已有了但求一间的念想。

    三人站在门前犹豫不决,并不敢轻易进去,最后还属凌浪涯最年少轻狂,推开了小楼的大门。

    推门而入,只见一楼并没有鸾凤居其他建筑的奢靡豪华,反而是四处挂着不少字画,配以简单家具,给人一种雅致清淡的感觉。三人正好奇打量之时,只见两名衣着素雅的侍女从屏风后出来,笑意盈盈地恭请三人上二楼。

    待得三人走在踩在原木楼梯上,偶尔可闻发出鞋与木板摩擦的吱呀声。而那两名侍女见状,其中一人去把大门关上,锁住了门外的风景;而另一人则复返屏风后,继续忙碌着先前的活儿。

    楼梯再长,终有尽时。

    三人站在二楼门外,彼此对望,一时之间竟不敢进入。

    只听楼内传来一声:“既然贵客已到,何不进门一聚,小女子在此久候已久。”

    三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欢喜,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而进。

    进得门内,只闻到一股清幽之香,犹如幽兰居空谷,沁人心脾。二楼甚为宽广,一个山水墨画屏风将其一分为二,其中一侧放置两张长榻,榻上铺着素色锦绵坐垫,两榻之间一张长条桃木桌与榻平齐。榻旁放置着两个小火炉,炉火明明灭灭燃烧,温暖了房间也温暖人心。而墙上挂着数幅名家山水字画,其画山水风景传神,画中诗词动人心神。不过,最显眼的,莫过于墙上悬挂的一面紫檀五弦琵琶。

    而在屏风另一侧,则因视线阻挡而不可见,想来便是佳人香闺。

    三人正站在门内,恍然不知所措,只听屏风另一侧又传来一声:“贵客稍后,请往榻上而坐,稍后片刻,小女子稍后便至。”

    三人异常听话,坐在那背靠门窗面向屏风的榻上,凌浪涯居中,而胡虚和马敦分居左右。此时此刻,三人手心稍微有些发热,不知是因为身旁炉火正旺,还是因为内心的紧张和兴奋。

    正当三人坐立不安时,三人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那是有人登楼的声音。

    片刻之后,只见方才一楼的两名侍女,手中捧着一个红木瓷画托盘,盘上放着数样菜式。

    两名侍女见到紧张的三人,也不说话只是嫣然一笑,想来也是习惯了诸多客人来此的神色表情,也就见怪不怪了。她们盈盈走到榻前,把那些菜式逐样地放于榻前桃木桌上。

    三人不知此刻该做啥,只好数认那些菜式。

    菜式颇为丰富,乃是赵宋王朝寻常百姓家不可见,唯见于都城皇宫和樊楼之内。

    最先上的是水果盘,乃是一个八果罍,包括香圆、真柑、石榴、枨子、鹅梨、乳梨、榠楂和花木瓜等;其次上的是酸咸小吃,皆是砌香咸酸,包括香药木瓜、椒梅、香药藤花、砌香樱桃、紫苏柰香和冰雪冷元子等;随后上的是腊味腌制品,包括肉线条子、皂角铤子、云梦羓儿金山咸豉和酒醋肉等;最后上的乃是下酒雅菜,包括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羊舌签、萌芽肚胘、肫掌签、鹌子羹、肚胘脍、鸳鸯炸肚等。

    最后,待得三瓶陈酒佳酿放于桌上,三人早已目瞪口呆。

    且不说那各类菜式美味与否,对于许多菜式,三人更是未曾听闻,更不用说曾尝一口。三人看着满桌的菜式,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只让人五脏庙一阵云翻雾涌。

    待得菜品上尽,侍女便要离去,忽而一名侍女抬首看了一眼三人,不料却和凌浪涯的视线对触。

    四目相对,凌浪涯觉得并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她左侧眼角的一颗嫣红泪痣。

    只是,未曾记得容颜,为何记得眼角泪痣。

    尚未反应过过来,那两名侍女便悄然退去。凌浪涯心中疑惑,忽而腹中一响,继而听到旁边也响了起来。

    对视一眼,三人才想起未曾进晚宴,此刻饥肠辘辘,却又不好意思先行动口,只好摸着肚子压制一下,相视无奈无声笑。

    正当此时,山水墨画屏风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倾城佳人,转出屏风,莲步轻移,缓缓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点酥歌女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胡不说?《过客传·点酥娘》

    ………………………………………………………………

    鸾凤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那女子容颜绝色,身材曼妙,颦笑之间,倾国倾城。屏息凝视,方见其颜,此生难忘。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言声气若兰。

    世间有此绝色者,唯鸾凤点酥娘也。

    点酥娘出香闺,转屏风,移莲步,坐在三人对面榻上,眼看三人目瞪口呆,不由得轻掩樱唇,嫣然一笑。

    红颜一笑倾苍生,佳人之言荡心神。

    此时此刻,三人眼看点酥娘出现在眼前,其神情各异,各有所念。

    凌浪涯虽然自出深山以来,一路而来也曾见过不少女子,但从未如点酥娘这般貌美。不过,他终究未曾感受过男女之情,未曾经历过男女之事,对于眼前的绝色女子,有着出于男人本性的欣赏,却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胡虚一直自诩要来风花雪月,眼看佳人出现于身前,本想出言相戏的心思顿时消失无踪,只有无尽的赞叹溢于言表。而正当他要言语之时,脑海中却莫名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眼前人与脑中人相比,让胡虚下意识地轻叹一声。

    至于那燃盾门少主马敦,此时如熊身躯轻微颤抖,心跳不断加速,两眼圆睁诧异,嘴角处竟不由控制地流出了唾沫,露出了一副花痴模样。

    点酥娘见眼前人神情,也猜测到他们的反应缘由,不过是因为初见自己的绝色,所以心神皆动难以自拔罢了。

    世间男子,莫不如此。

    但作为一名女子,倘若有人如此欣赏自己,是该庆幸欢喜相迎,还是该谨慎保护自我,无人知晓。

    只是,世人皆羡我容颜,何曾念我心中想。

    点酥娘放下心中所想,再度嫣笑,声如黄莺,唤道:“三位公子?”

    三人闻声,方回过神来,压住内心躁动,而马敦更是伸手擦擦嘴角,免得过度尴尬。

    三人之中,心神震撼最少的是凌浪涯,毕竟年纪最少也未懂男女事。

    当下,凌浪涯道:“久闻鸾凤点酥娘,乃是世间稍有的绝色倾城,今日得以一见,姐姐果然很漂亮。”

    点酥娘看着眼前少年,虽然是年少,但举止有礼,言辞诚恳,浑然不像某些富家子弟一般,言语浪荡轻浮,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她年岁比凌浪涯要大,已过二十年华,听闻此言,心中莫名地对眼前少年有了一丝好感。

    那种感觉,似乎是对弟弟一般的感觉。

    点酥娘笑道:“承蒙公子谬赞,不过是世人抬举罢了。”

    马敦忍不住道:“确实是国色天香,能够得见姑娘,是我等荣幸,也不枉费我们耗尽万金。”

    点酥娘疑惑道:“万金?此言何解?”

    胡虚道:“姑娘不知?”

    点酥娘道:“愿闻其详。”

    胡虚道:“相见姑娘之人,想来天下无数。倘若姑娘愿知晓,那在下就把此事告知。”

    当下,胡虚充分发挥了说书人的本色,从门外受阻,到激烈竞价,再到万金压楚构之事,眉飞色舞地说了出来。且不说他本有此天赋,更何况此次又是当事真人,其间细节更是了如指掌,显得故事更加动人。

    点酥娘初时也不过随口一问,找些开场话题。对于老鸨悦姑的此举,她其实也是当事人之一,又怎会不知道呢。只是,她未曾想过,眼前三人耗尽万金,虽然有打压楚构的念想,但更多想来也是为见自己一面。因此,初时心不在焉地旁听,到最后沦陷在胡虚的故事中,直听得惊心动魄,下意识地掩住樱唇。

    待得胡虚讲完,点酥娘给三人满上一杯酒,站起来行个万福,举杯相谢道:“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让三位公子如此破费,实在是折煞小女也。在此无以为报,唯有以酒相谢。”

    说罢,一饮而尽。在她看来,三人耗万金之举,也让她这见惯风尘的女子,心中生出一丝感激。

    三人见状,忙站起举杯奉陪。

    酒罢,众人入座,而凌浪涯感叹道:“好酒,此酒堪比醉清风。”

    点酥娘道:“此酒名为秋意浓,乃是出自樊楼之手。相传是樊楼主人求醉清风而不得,因此召集天下名家,以秘法所制而成。不过次酒用料珍贵,量产不多,哪怕是樊楼,也不会日常供应。”

    凌浪涯恍然大悟,原来此酒就是杂家求醉清风不得,为何其对抗而酿造之酒。其酒入口甘醇,回味无穷,犹如琼浆玉液,果然可以和醉清风相媲美。两者似乎各有所优,但如果真的选择其中一种,凌浪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醉清风。

    不过,昨夜在樊楼未曾得尝,想来便是量产不足限量之故。但鸾凤居的小楼内,能够有此美酒,想来也是有着深厚的背景。

    酒杯停,点酥娘又为三人满上,道:“不知三位公子,可曾饭否?桌上小吃,虽不精美,但大多也是出自皇宫和樊楼名厨之手,若未曾进食,可尝试享有。”

    三人大喜,毕竟五脏庙早已翻江倒海,此刻见主人劝食,也就毫不客气。当下,三人便不客气地品尝起来,一时间的狼吞虎咽,倒让点酥娘看得笑若桃花。

    三人不顾形象地进食,丝毫体现不出富家子弟的修养,也看不到士人才子的装弄。不过,这种真性情,倒让点酥娘心中的好感再增一分。

    点酥娘看到凌浪涯对着美食,不知如何选择,便把一样菜式推到其面前,柔声道:“公子若有兴趣,不妨尝一口这冰雪冷元子,这也是小女子喜欢菜式之一。此菜是用黄豆和砂糖做的,先是把黄豆炒熟,去壳后磨成豆粉,再用砂糖或蜂蜜拌匀,加水团成小团子,最后浸到冰水而成。虽然此刻是寒冬,但有炉火温暖,公子不妨尝一口。”

    凌浪涯连忙道谢,欣然品尝,果真觉得此冰雪冷元子,入口酥软,让人齿颊留香,不禁边吃边盛赞。胡虚和马敦见状,也不禁拿起一碗,品尝起来,亦觉点酥娘此言不虚。

    待得酒足饭饱,三人不顾形象地摸着肚子,浑然不似来寻风月之徒。

    夜色渐浓,一灯如豆,点酥娘柔声道:“公子耗万金求见,小女儿不胜感激。此刻良宵苦短,不知三位公子有何心愿,小女子愿各满足其一,以谢公子怜惜。”

    三人目眩神迷,点酥娘再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一酒一曲

    良宵苦短,佳人此言,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听罢点酥娘相问,三人心中皆有所动,毕竟面对此等美人的伺候要求,世间又有几人能拒绝。

    马敦再度擦擦嘴,诧异道:“此言当真?何愿皆可?”说罢,他看一眼屏风后,那里是点酥娘真正的香闺。

    点酥娘猜到其想,道:“鸾凤居内,三位公子耗万金,小女子又怎敢不倾心伺候。此刻居于湖畔小楼,三位公子若有所需,小女子自当满足。只是,小女子虽居烟花之地,但素来卖艺不卖身,此等公子当知。若公子有何非份念想,纵有千万金,恕难从君命。”

    纵有千万金,恕难从君命。

    此言说得斩钉截铁,让三人感受到眼前的女子对自身名节的看重。

    哪怕沦落风尘,也不愿随波逐流。

    三人收敛心神,压抑了心中歪念,而马敦更是歉道:“姑娘切勿见怪,我等不是什么才子,自然配不上佳人。今日得见,已是缘厚福深。若能再得一愿,当是此生有幸。”

    既然不谈**事,点酥娘也稍放下心,笑道:“那不知三位公子有何愿,小女子定当竭力满足。”

    三人相视对望,一时间竟想不出何愿。这价值千金的一愿,需当好好思量。

    沉默良久,马敦忽而大笑一声,道:“那就我先说吧。承蒙姑娘此诺,我倒有一个愿望,望姑娘垂青。”

    点酥娘道:“敢问何愿?”

    马敦道:“姑娘芳名,无论是朝野庙堂,或是江湖市井,皆是人尽皆知。我常与弟兄相谈,言及也是爱慕已久。只是,我曾夸下海口,不求姑娘芳泽如何,只求姑娘喂酒一口,便已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点酥娘道:“喂酒一口,此言当真?”

    马敦诚道:“确是平生愿。”

    点酥娘笑道:“此有何难。”

    言罢,点酥娘下了塌,双膝屈地,以跪姿行于马敦身旁。其放琉璃酒杯于桌前,倒上一杯秋意浓酒,继而玉手皓腕轻举,送至马敦双唇之前。

    酒满八分,以敬良人。

    点酥娘柔声道:“公子,请酒。”

    良辰好景,佳人美酒,莫过于此。

    马敦大笑一声,持酒一饮而尽。

    酒入喉,人迷醉。一时之间,马敦竟脸生红晕,露出羞涩之状。

    回味唇间美酒良久,马敦方感慨道:“此杯酒,当是我喝过最美之酒,当毕生不忘。如此一来,我也可以在弟兄面前,炫耀一番了。”说罢,马敦忙站起,向点酥娘作揖道谢。

    点酥娘站起还礼,归于榻上,笑道:“公子此愿,不过小事一桩,若有机缘,小女子定当再敬公子。不知其余两位公子,心有何愿?”

    凌浪涯和胡虚对视一眼,无奈一笑,作为两名雏儿,一时之间确实不知如何回答。

    点酥娘也不着急,聊至此刻,她已猜测出三人并非浪荡子弟,只是不知是哪家富家公子,头一回出来寻欢作乐罢了。

    胡虚素来自诩颇有智谋,此时也是毫无想法,四处张望觅得一丝灵感。当他看到墙上一物,忽而有了想法。

    胡虚道:“姑娘既然闻此,在下倒也有一愿。”

    点酥娘好奇道:“敢问何愿?”

    胡虚道:“在下见墙上有一琵琶,姑娘可会弹奏琵琶?”

    点酥娘道:“像我等风尘女子,倘若不会一些乐器舞曲,恐怕难以讨得公子欢心。”

    胡虚道:“既然如此,在下之愿,便是请姑娘弹一曲,唱一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点酥娘笑道:“此亦不难矣。公子稍等片刻。”

    点酥娘复下榻,取下那紫檀五弦琵琶,跪坐于其榻后屏风前,竖置琵琶于身前。

    点酥娘低头看琵琶,轻抚其弦,似乎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方道:“久不曾弹此琵琶,若有不雅之处,公子见谅。”

    正当点酥娘方拨弦弄弦之时,胡虚阻止道:“姑娘稍慢。”

    眼看点酥娘露出疑惑表情,胡虚解释道:“素闻烟花之地,乃是风流才子聚居场所,其间诗词无数,传唱甚广。想来姑娘也会此等词曲,但在下不想听世人所爱之烟花词,只想听姑娘心中偏爱之词。不知可否?”

    点酥娘嫣然一笑,道:“小女子所爱,恐不得公子之喜。但公子有命,自当遵从。”

    言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沉思片刻,点酥娘回忆前尘往事,若有所感,便拨弦而起,凄婉而歌,其唱道: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弹奏罢,琵琶余音袅;一口词曲言,宾客俱伤感,佳人泪朦胧。

    鸾凤居内,湖边小楼,琵琶声停,宾客无言。良久,胡虚拍掌感慨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姑娘此曲,可谓是曲绝词美,让人闻之动神,听之落泪。哪怕是我等不懂风月之人,也似乎若有所感。”

    点酥娘怀抱琵琶,柔声谢道:“公子谬赞矣。小女子不才,让公子见笑了。”

    凌浪涯看着那泪眼朦胧的倾城女子,虽然自己未曾经过感情之事,但见其一曲一词,让人不禁潸然泪下。他只觉此曲的曲调优美,凄切婉转,绕梁不绝。而更让人动容的,是这首词声情哀怨,写尽委婉凄侧的离情,可谓尽情尽致,读之令人於悒。

    倘若心中无故事,倘若心中无哀情,又怎会蓦然落泪。

    凌浪涯问道:“敢问姑娘,此词名为何?出自何人之手?”

    一灯如豆,映照着她的倾城容颜。点酥娘悠悠道:“此词名为《雨霖铃》,不过出自一名落魄才子之手。”

    胡虚诧异道:“莫不是人称“奉旨填词”的白衣卿相柳远?”

    点酥娘神色忽变,急促问道:“莫非公子认识此人,知道此人身在何方?”

    胡虚摇头道:“听闻其名久矣,却未曾有缘相见。”

    点酥娘感到一阵失落,呢喃道:“想来也是。此等才子词人,可遇不可求。”说罢,她似乎自知失态,又忙歉道:“小女子为此词所感,失态了,望公子见谅。”

    当下,她抬首目视那居中少年,温柔问道:“不知这位少年公子,又有何愿?”

    凌浪涯道:“在下想听一个故事。”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听雨霖铃

    我想听你讲故事,一个关于你的故事。

    点酥娘不知此言何解,问道:“公子想听何故事?”

    凌浪涯道:“关于这首《雨霖铃》词的故事,不知可否?”

    点酥娘心中一颤,莫非他已看出什么,抑或只是心生好奇。她没有像前两次答应马敦和胡虚的愿望一般,反而陷入沉默,轻咬下唇,露出了纠结之状。

    三人感受到她的曲中意,如今看到她的表情,大概已猜出,点酥娘和这首词,想来有一定的关系,不然不会反常如斯。

    凌浪涯也猜测到,这首词里面应该是有一个故事,如今看来应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当下,他歉意道:“。我只是听曲之后,心有所感想知晓其中故事。姐姐若觉不可,那在下肯定不会勉强。”说罢,他站起向点酥娘深深作揖,以示歉意。

    点酥娘看着眼前少年,不知不觉间,竟为其言行所感。词曲不过字符乐章,唯有其中深藏的感情才是故事。倘若有一人能听懂曲中意,那么再说一回又何妨呢。

    点酥娘心中思绪万千,她沉默地重新把琵琶悬挂于墙上,然后回到榻上,和凌浪涯对视,却感受到他那清澈眼眸中所含的真情。

    点酥娘轻叹一声,却笑若桃花道:“世间知己终难觅,公子既懂曲中意,乃是小女子知音人。既然公子有愿,那就且让小女子为君讲一个故事。

    为你讲一个故事,讲我和他的过去。

    三人不再言语,凝神屏息,侧耳倾听,只待故事开幕。

    窗外繁星如昼,楼内一灯如豆,佳人低首诉往事。

    那是八年前的一个深秋,这一天秋雨绵延,落在江面上也落在离人心上。在某个渡口边,萧索的柳树上,几只秋蝉时而哀鸣,仿佛在唱着离别之曲。渡口边上,有一对恋人,即将别离。

    故事,要从这对恋人身上说起。其中一人,乃是一名白衣青年书生,其文采飞扬,冠绝当时。因王朝科举时,官家言其词艳俗不雅,遂让其落榜。书生闻之,心有所感,便作一词。

    其词道:“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孰料此词,传扬甚广,终入官家耳中。官家闻之,怒而道:既要浅斟低唱,何必在意虚名,且去奉旨填词罢了。”自此,书生再无机会入庙堂。

    此后,书生脱下儒生长袍,凭着一身布衣,一支秃毛笔,流连风月场所,从此千种风情,只向歌妓说。恰在此时,书生遇见一名青楼女子,深陷其容颜之中,便终日流连不返。而那青楼女子,初沦为风尘,幸得书生相助,方不再彷徨无助。

    两人日夜相处,男倾女之颜,女慕男之才,遂彼此心生爱意。奈何世上哪有长厮守,一个落魄书生,一个青楼女子,又何来长厮守。此事终被当时的青楼老鸨得知,强而拆散之。

    此时,书生虽沉溺于旖旎繁华的生活,自诩白衣卿相,奈何对功名利禄终究有所向往,不愿就此潦倒一生。每当醉里眠花柳之时,依旧念念不忘功名事。

    又逢佳人无缘,书生便欲远离此地,浪迹天涯,再谋功名。女子劝而不得,终究任其离去,只愿其终会归来。

    那一天秋风萧瑟,秋雨凄凉,白衣书生于长亭渡口处,告别青楼女子,乘舟顺水而下,黯然离去。

    临时之时,书生言道,若五年不曾归,此生不需等。

    女子答道,若君不曾归,愿等此生年华。

    后来,女子以其才艺,博得青楼头牌之名,仍念念不忘时常打探书生消息。从宾客口中得知,书生其词甚得外朝教坊乐工欢喜,更得风月女子欢心。时人更言,“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

    而柳词千百,传唱最广,莫过于《雨霖铃》。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只是,五年已过,八年将至。那个书生,终究没有回来。

    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也许,明天回来。

    故事娓娓道来罢,窗外繁星渐隐退,楼内残灯将燃尽,桌上酒菜作残羹,榻上众人若有思。

    你有故事,我有故事,谁又没有故事呢。

    良久之后,胡虚站起作揖道谢,叹道:“自古才子佳人,又得几人白首。姑娘此故事,让在下这说书人也汗颜惭愧。”

    马敦蓦然问道:“敢问姑娘,可是故事中人?”

    点酥娘嫣然一笑,道:“红尘俗世,谁不是故事中人呢?”

    凌浪涯听罢此故事,只觉得心神震撼,犹如打开了情感大门。他从未经风月,不懂男女之情,此刻方知世间,尚有爱情一事。

    只是,爱情,究竟为何物呢。

    凌浪涯从没想过,初闻此曲,不知曲中意;再闻此曲,已是曲中人。

    鸾凤居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诸多宾客依旧在寻欢,众多佳人依偎身旁,眉目间是笑意满溢,而心间的念想却无人可知。

    湖畔小楼,依旧是一灯如豆,四人相敬而坐,却不论**,不谈风月,偶尔谈及市井时事,言及所见所闻,倒也乐得自在。

    若无心睡眠,长夜则漫漫;若有意中事,良宵则苦短。

    待得繁星隐退,朝阳初生。四人通宵未眠,彻夜长谈,颇为投机。只是终有止时,三人心满意足,只觉万金如云烟,花得确实物有所值。

    小楼门开,三人作揖告退。

    待得三人过九曲木桥,消失在湖边。点酥娘方掩门,拾梯而上,重返香闺。

    闺房之内,一名侍女正立于琵琶。

    点酥娘莲步轻易,走到其身前,弯腰行礼后,柔声道:“小姐,在想何事呢?”

    那侍女转过身来,容颜便现,其眼角左侧,有一颗嫣红泪痣。

    此情此景,凌浪涯等三人,并不曾得见。

    三人于鸾凤居外,行礼告别,马敦自然是回燃盾门,和弟兄们吹嘘昨夜之行,而凌浪涯和胡虚则欲往城门询问小苗儿之事,继而返回凤炎古庙歇息。

    两匹小毛驴,再度嘀嗒行。

    待得三人离去,鸾凤居外的左右两侧勾栏内,分别出现一道人影。

    那两道人影,皆暗中目视三人,彼此没有发现对方。

    片刻之后,人影散去,欲行不法事。

    ——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风雪欲来

    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可是,哪怕你不是风景,也终究会有人,愿意看你。

    那两道人影,其中一个见凌浪涯和胡虚离开之后,便转身往都城的东边而去。

    都城西边,大多是寻欢作乐之地,其间商铺林立,密集分布,繁华若市。而都城的东边,大多是深户大院,朝中官宦和富贵人家所在,其间庭院深深,不知深几许。

    那人穿着一袭寻常布衣,显得毫不起眼,他离开城西,穿过中心御街大道,走进了城东的深深庭院之中。当他从偏门进入某座府邸时,抬头看了一眼横匾上的“尚书府”三字,下意识露出了恭敬惶恐的神情。

    自进门后,便有下人在前带路,一路穿廊过户,不时便来到一个厅房内,见到了此间主人。

    然而,此时的主人正在大发雷霆,满地都是珍贵家具古玩碎片,便是很好的证明。

    那人惶恐地越过满地碎片,把凌浪涯等人的行踪,报了上去。

    一夜无眠,怒气冲天,此间主人楚构,作为户部尚书的公子,乃是都城赫赫有名的一霸,何曾受过如此的屈辱。此刻听得那两人有最新的行踪,想到他们如今才离开鸾凤居,想来是昨夜和点酥娘共度良宵,因此心中愈发生恨。

    他把站立一旁同样一宿未眠的管家唤来,问道:“那一万钱票,确实是出自樊楼?”

    管家惶恐道:“确实如此。当时那两个小子身上并无多少银两,不过是靠燃盾门的马敦带其入内。后来竞价中,也一直是马敦出价。但后来的万金,却是那两个小子出价。在此之前,曾经有一名侍女悄然到他们身旁,那侍女并非鸾凤居之人,显然便是送钱票之人。离开之后,老奴便派人沿路小心跟随,看到她进了樊楼之内,一直没有出来。”

    楚构捏着拳头,咬牙道:“这座破酒楼,自建立起,就夺了我们不少的地盘和生意,此刻又暗中派人帮助那两个臭小子,真是岂有此理。既然如此,那就派几个人,去砸一下场子。”

    管家道:“只是,还有一事。那侍女进的是樊楼中楼宇,显然是中楼之人。公子也知道,樊楼中楼,里面所居住或逗留的显赫之人,身份地位并不比我们低。”

    楚构沉吟片刻,道:“那就不要闹成武斗,就派那所谓的州县四子去吧。他们不是前些时日来求我,让我在凤梧祭典上照顾他们吗?现在给他们一个机会,先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管家道:“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

    待得管家离去,那传信之人,听闻主人此等安排,心中替那樊楼默哀了片刻。

    毕竟都城四霸之一的狗霸要闹樊楼,那肯定不是小事。

    与此同时,在尚书府内的密谋成形时,另外一名暗中监视着凌浪涯和胡虚的人,也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在都城的城南,大多是市井平民的聚居之地,但也有不少门派人士停留,甚至一些门派的所在,就在这市井之中,有着驻扎点。作为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之首,烈刀门的门派总部虽然不在此,但在都城南部也是占据极大一片地域,作为寻找的联络点和驻扎分部。

    此时,那一名身穿烈刀门最低等服饰的弟子,从鸾凤居回来之后,就来到了烈刀门的驻扎分部,等待着吩咐。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但只能默默等着。自从来了都城,他的所有锐气都被消磨殆尽,再也没有往昔作为猎兽人的锐气。也许,是在见识了那些上等门派修行者的实力之后,让他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是,是在当初一站之后,身边之人或死或走,再也没有人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

    待得日上三竿,那些实力远比他强大的师兄回来了。也许,不能说是师兄,在他们眼里,他不过是一个为乞修行之法,卑贱下等的低等下人,就像一头蛮牛一般。

    果然,师兄在看到他之后,便呼唤着蛮牛之名,让他过来汇报一下今日的跟踪情况。

    听闻那两人在鸾凤居内,赢得了和点酥娘共度良宵的机会,众人心中大为妒忌,不断开着不入流玩笑,又一遍诅咒着二人。

    玩笑过后,一名鼠眼男子道:“七师兄,万事皆以安排妥当,只等弟兄们回来,便可行事,为你报仇。”

    那被誉为七师兄之人,身瘦体弱,脸色苍白得犹如大病初愈,一双三角眼目中无神,此时正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袖子。他满怀恨意地道:“当日断臂之仇,是时候回报了。”

    在七师兄旁边,一名斗鸡眼男子道:“八师弟,你且去把杨大威和杨小武二人也叫来。那两人虽然实力不济,也算是当事人,如今让他们参与,也显得我烈刀门的重情重义。况且,那两个小子也并非弱手,我们需要准备齐全一些。”

    鼠眼男子道:“师兄放心,我等还有后招,保证万无一失。”

    断臂男子忽而玩笑道:“说起来,蛮牛也是当事人之一呢。”

    那蛮牛闻之,惶恐地道:“我怎敢与师兄相提并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子罢了。”

    “哦?有多微不足道?”斗鸡眼男子道。

    “师兄若星辰,而我如泥尘。”蛮牛恭敬诚恳道。

    斗鸡眼男子心情大悦,笑道:“蛮牛,看来你来的这段时日,长进不少。等哪天我心情好,自然会禀告师父,让他传你一些修行之道。这样一来,你也算得偿所愿了。”

    蛮牛拜谢道:“谢过诸位师兄,小子一定尽心竭力,为师兄效力。”

    鼠眼男子道:“如今他们应该是回了古庙之内,蛮牛你且继续前去探听,一有消息,便来回报。”

    那蛮牛吐出一把鸭公嗓,低声下气地道:“知道了。”

    出门之时,蛮牛看了一眼那乌云密布的苍穹,蓦然想起有人在供稻庄说,这天气似乎比往年要寒冷一些。此刻,这天气竟比当时更冷。

    不知道,她现在冷不冷。

    蓦然,他想说一句,其实,我不叫蛮牛,我叫牛二山。

    而此时的凤炎古庙,和都城的大部分地区一样,皆被庞大的乌云笼罩着。

    许多人在想,也许多年从未下雪的凤炎都城,将会迎来一场大雪。

    天地苍茫,风雪欲来。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分道而行

    小毛驴嘀嗒嘀嗒,穿西城过御街,穿过人来人往。

    只是,小毛驴觉得,两名主人今天有点反常,他们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嬉笑玩闹。

    也许,是因为良宵消耗过度,今晨醒来没有精神。

    小毛驴猜测不出,也永远不会知道,只是随着主人的意愿,往凤炎古庙而去。

    小毛驴猜不出,不代表主人心中没有思绪。凌浪涯和胡虚离开鸾凤居后,心中想到那湖畔小楼的绝色佳人,想到那曲凄婉动人的《雨霖铃》,想到那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心中皆是若有所思,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没有往常的玩笑心思。

    人流渐胜,当两人来到城门时,发现老张并没有在此驻守,于是便问守卫为何。那守卫恰好也是当日在城门遇见二人之人,因此认识他们。当下,经守卫解释,二人才知道老张另有别事,因此被少将军丘云调遣到别的地方去了。

    至于小苗儿的踪迹,到此刻已过去两天,但依旧不见人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过,两人也是理解的,虽然丘云和展候捕头皆已通知人手去寻找,但都城百万人,房屋万千所,又哪里能轻易找到呢。

    告别了城门守卫后,二人想起当时在供稻庄时,诛杀异兽和莫大胆在都城相会的约定。只是不知此刻,他到都城了没有。而且,他的妻儿虽说在都城,但也不知身在何方。两人一想,既然是村里乡民,也许就住在城南外,王朝特意为村民准备的帐篷大营中。

    只是,二人本来欲要前往时,凌浪涯才想起莫大胆给予的木偶信物丢掉了,就算到了帐篷外大营,那等人流最是密集的地方,恐怕也是很难找出来。正当两人愁绪之时,天上的乌云积压,让白日天色变得黯淡起来,想来天色要剧变了。

    天色不好,信物不见,也不知主人是否在,两人只好先把寻找莫大胆此事压了下来,待得明日大寒后,报名参与祭典之时,有了闲暇时日,再往城南跑一趟。

    主意已决,二人便出城门,过官道,登山路,返回凤炎古庙。

    在古庙中,二人除了见到寺庙知客之外,倒也见到了不少陌生之人,他们同样居住于此,想来也是参与祭典之人。二人近几日来皆住此处,对古庙布局也稍有了解,当下便到古庙斋堂内,简单地吃了些素食早饭,便返回厢房内。

    只是,想到当时有小苗儿送饭菜,如今只得自己去找吃的,二人又不免再为小苗儿担心。

    正要返回厢房内之时,凌浪涯看了一眼对面的厢房,发现依旧是门窗禁闭,仿佛里面并没有人居住一般。

    就在要踏入房内之时,凌浪涯推开门的手臂上,落下一片白色晶体。

    凌浪涯站在门外,回头一看,只见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多年未曾下雪的凤炎都城,落下了第一场雪。

    那雪似乎压抑已久,并非点滴如细雨而落,反而像是倾洒之覆水而降。

    不消片刻,天地苍茫,不见万物色,只有眼前白。不闻人语响,只听雪落声。

    有生以来,凌浪涯第一次遇见雪,心中颇为欢喜,便要出门一赏。

    正要出门之时,胡虚却把他拦下,言道此刻骤雪初降,出行不便,不妨待得雪停之后,再出门观赏。

    凌浪涯想来也是如此,便干脆坐在门外,看大雪纷扬。胡虚见状,无奈一笑,也随之坐下。

    古庙静默立雪中,有人门前共赏雪。

    眼前雪落如雨,胡虚忽而道:“明日大寒时节,我想要独自出门一趟,办点事。”

    凌浪涯道:“莫非寻那赠予万金之人?”

    胡虚点头道:“确实如此,前夜宴席上,她已派人来寻我,我本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去。但昨夜的万金相赠,我知道是出自她手,也只有她有此大的手笔。此后和点酥娘一会,听罢一曲一词,却坚定了我要见她一面。”

    凌浪涯道:“我猜,此人便是杂家的吕缈影吧。”

    胡虚笑道:“果然瞒不住你。确实是她。”

    雪落门前,凌浪涯道:“相处这些时日,我想我已经有些懂你了。你这人,许是说书缘故,总是容易把表情流露脸上,我又怎么会看不透。”

    胡虚一拍他的肩膀,道:“是啊。想当初我当说书人,也是和她有关。不过,这回我寻她,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之事。”

    “何事?”

    “我们没钱了,总得找人救济一下。”

    二人相视,忽而大笑。

    纷扬大雪,沉默天地。

    待得赏雪兴尽,二人方返回厢房内。进入厢房之时,却发现桌上放着两把红伞。那两把伞,不知是何时出现,何人送来的。

    二人猜想,也许是庙内的知客,在二人不在之时送来的吧,因此也并不在在意。

    经此两天折腾,二人也稍有疲惫,便欣然入睡。

    一夜无言,唯有雪落。

    翌日醒来,推门而见,只见天地苍茫,不见胖色,地上积雪数尺,踩之咯吱响。

    二人起得甚早,洗漱沐浴,吃罢早饭后,便出门而去。

    只是大雪封道,不宜骑驴行,因此二人便各手执一把红伞,徒步踩雪下山。

    在出门之前,胡虚找出了那久不曾带的人皮面具,精心细致地带在脸上。片刻之间,只见他已变成一名中年人,其身穿缎红锦袍,脸色苍白无色,三缕长须飘然,眉目间隐有沧桑。

    眼见其容,凌浪涯忽而想起清风楼那夜,第一眼看到胡虚的情景。虽然此刻不知他重新戴上面具是为何,但想来也是有着深意。

    今日正是大寒时节,这一场纷扬大雪下得如此及时,倒也颇为应景。

    二人徒步下了山道,走上官道后,却发现人流较往日稀少异常,稀稀疏疏的只有几个人影。想来是昨夜的一场大雪,让众人都躲在了温暖被窝里,不愿意出门。

    二人到了城门,不见老张也不见相熟守卫,无法探知小苗儿消息,只好作罢。

    当下,二人于城门前道别,相约今夜在古庙相会。

    自相识以来,二人从未相离。这一别,是二人自相识以来的第一次短暂告别。

    二人皆没有想到,这自以为的短暂一别,却让二人几乎难再相见。

    眼见胡虚入城,凌浪涯便出城外,意欲赏雪。

    一路踏雪行,他不知道会遇见什么。

    但是,早已有人等候。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大寒有蝉

    多年以后,冷莹霜站在寒蝉崖上,抬首海碧现蓝鲸,低眉树深见麋鹿。那时候,她准会想起年少初见他的那一幕,白衣红伞雪舟行。

    ——胡不说·《红尘汇·冷莹霜传》

    ………………………………………………………………

    大寒时节,乃一年节气之末,其时一候鸡始乳,二候征鸟厉疾,三候水泽腹坚。

    大寒大雪,一人独行。

    数日来,每日往返古庙于都城,未曾看过城外的四处风景。而且,素闻凤炎都城虽以天外黑石为基而建,但城外的碧珍江才是生活之源,养育了城中众生。难得此时雪停万籁寂,凌浪涯便想往城外走走,到那碧珍江看看,感受一下江水滔滔的风情。

    大概是落雪让人措不及防,这一路上,行人依稀,偶尔有人踪,也不过匆匆过,欲要快归家。也许,在他们看来,茫茫大雪再唯美,也抵不过回家一个小火炉。

    偶尔有残余雪花零碎飘落,凌浪涯身穿白衣长袍,撑着一把红伞,徒步绕过宽厚的城墙后,便一直往西行,方感受到大雪覆天地的魅力,震撼这天地的伟大之力。

    想到自己,年少之时,居于深山,那个地方似乎永不曾有四季变化。如今入世,浪迹天涯,终于看遍春雷夏雨秋风冬雪。

    当时年少,独自看日出日落。如今入世,方晓世间红尘万丈光。

    凌浪涯忽然觉得,这一路而来,自己成长颇大,已不再是当年不懂钱财为何物的少年。只是,关于那个老人的消息,他始终一无所知;关于那个老人的愿望,他也未曾实现。

    一统三道,颠覆七朝,当如何行。

    凌浪涯也许以后会知道,但此刻依旧毫无头绪。

    渐行渐远,胡思乱想间,凌浪涯不时来到了碧珍江畔。

    远处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近处泱泱大江,芦苇微风与碧波,奔流不息。

    此情此景,让人沉醉其中,不愿归去。

    凌浪涯正沿江而行,忽而看到远处一片宽广辽阔的芦苇荡。此时寒冬时节,芦苇皆以枯萎,只余下枯叶残根。不过,在那芦苇荡中,有一条幽幽小道,一直延到深处。

    凌浪涯心生好奇,便走近芦苇荡,走入其间小路。

    小路不宽,蜿蜒曲折,似乎刻意避开了芦苇的根脉,行走其中,视线被枯叶所阻,一时不知所去何方。凌浪涯也不急,只是缓行缓观。

    待得穿过芦苇荡,风景骤然开阔。

    只见远方,千山万岭,不见飞鸟踪迹;身旁千路万径,不见行人的足迹。江面之上,一位身披绿蓑衣,头戴青箬笠的渔翁;独自在漫天风雪中,休闲自在地垂钓。

    凌浪涯心中大喜,沿着小路来到江边渡口,向舟中人挥手示意。

    那舟中渔翁本在江中垂钓,蓦然见一白衣少年撑着红伞挥手,心中好奇,便收起钓竿,撑起竹篙,往渡口而来。

    眼见渔翁撑舟靠岸,凌浪涯作揖道:“老人家,我想往江上赏雪,不知可否让乘舟同行。”

    渔翁闻之,大笑道:“老夫雪中垂钓,公子江上赏雪,又有何不可。”

    凌浪涯大喜,欣然登舟。

    渔翁把竹篙往岸边一点,小舟便悠悠地往江中心荡去。

    小舟在江心自在飘荡,舟中人相对而坐,悠闲自在地赏雪。

    渔翁见有客至,也不再垂钓,反倒从仓中取出一个小火炉和两壶小酒,熟练地生火温酒。

    凌浪涯道:“世人皆躲雪不及,唯老人家雪中垂钓。此等雅致,实在让人艳羡。”

    渔翁边温酒,边笑道:“公子江上赏雪,不也痴得很?”

    如此雅致之行,倒让两人心生共鸣,颇有投机之趣味。”

    待得酒温好,渔翁斟酒满上,道:“方才公子从芦苇荡中出,莫不是从都城方向而来?”

    凌浪涯道:“老人家猜得不错,我正是从都城,一路闲逛而来。”

    渔翁笑道:“那芦苇荡中小路,乃是我开辟之捷径,又如何会不知。不过,此刻凛冬大寒,芦苇早枯。若是深秋时节来此,每当斜阳西照时,江上霞光辉映,雪白芦苇花随风而荡。那等情景,并不比此刻江上赏雪来逊色。”

    凌浪涯道:“倘若有机会,我也想看那芦苇花开之景。不过,芦苇花开年年见,此间雪景不常见,想来还是更稀罕一些。”

    渔翁道:“公子说得甚是。想那世人,皆为名利而奔波劳累,不曾抬头见一眼风景。老夫虽贫苦,但逍遥山水,也是颇为自在。”

    凌浪涯甚为赞同,当下更觉此行不虚,得以遇见此老翁。

    两人江上赏雪,舟中对饮,颇为畅快。

    正当万籁俱寂时,江上对岸,忽而传来数阵鸣叫声。

    凌浪涯凝神一听,那声真真切切,传入耳边,其声哀怨,竟似蝉鸣。

    凌浪涯问道:“老人家可曾听到蝉鸣之声?”

    渔翁凝神细听,摇头道:“蝉乃夏秋之物,至冬则亡。此等寒冬,又怎会有蝉鸣之声,莫不是公子听错罢了。”

    凌浪涯站起,撑红伞立舟头,遥遥地往江对岸看去,再也没有听闻蝉鸣,却看到江边有一物。

    那是一只,白狐。

    那狐体型如犬,尾毛蓬松,通体毛发雪白,犹如天上落雪,唯有两眸漆黑如墨,恰似灵犀点点。

    倘若不是白狐此刻站立于江边石上,正遥遥地看着舟中白衣红伞的少年,那少年也不会发现它的踪迹。

    凌浪涯尚未言语,只见那白狐忽而从石上跳下,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走去,徒留石上白雪染血迹。

    蝉声骤然起,其言渐凄厉;白狐蹒跚离,白雪染血迹。

    正当凌浪涯疑惑之时,远处忽而传来一阵琴声。

    那琴声袅袅,悠扬悦耳,如珠落玉盘,直动人心魂。

    闻声望去,只见江中上游,一叶轻舟正顺流而下。

    舟中渔翁见之,笑道:“莫说公子痴,更有痴似公子者。”

    两舟渐近,终见彼此。

    多年以后,凌浪涯跪在断头台前,抬首九天风云变,低眉百家悲泪溅。那时候,他准会想起年少初见她的那一幕,雪落孤舟琴声扬。

    多年以后,冷莹霜站在寒蝉崖上,抬首海碧现蓝鲸,低眉树深见麋鹿。那时候,她准会想起年少初见他的那一幕,白衣红伞雪舟行。

    大寒时节,细雪飘零,微风轻送;碧珍江畔,白狐回眸,蒹葭静默。

    江中孤舟,渔翁温酒,公子撑伞,佳人抚琴。

    有生之年,得以遇见,荣幸之至。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人生初见

    有生之年,倘若能遇见你,哪怕耗尽此生运气,也没有关系。

    两叶轻舟,相会于凤炎都城外,碧珍江上。

    凌浪涯凝神看去,终于看清了舟上风景。

    一叶轻舟上,一名老渔翁,同样是头戴清毡笠,身披绿蓑衣,站于舟尾撑篙而动。在那轻舟船头,一名少女盘坐其上,身前放着一把黑体白弦古琴。那少女身穿烟笼罗裙,群山描绘黑白山水墨画,犹如风景便是其身。她正值花季年华,容颜犹如含苞待放得鲜花,水嫩娇艳欲滴,而黑发如瀑垂于肩后,长睫下琉璃眸子低垂,皓腕玉臂下十指纤纤,正在低眉抚琴。

    大雪纷扬,孤舟独行,少女抚琴。

    凌浪涯一时怔住,竟不知所言。那白衣红伞的少年,站于隔壁小舟船头,静默地听少女抚琴一曲。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唯见两舟行,只闻琴声响。

    不知为何,凌浪涯心中想起昨夜的那首《雨霖铃》,想起那一句“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不知可否,与君轻诉。

    待得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凌浪涯心神皆醉,作揖谢道:“小姐抚琴一曲,恍若天籁之音。在下得以一闻,实属此生之幸。”

    那少女轻压琴弦,抬头见其白衣红伞,嫣然笑道:“琴声低俗不堪,公子愿驻足一听,实乃小女此生之幸。”

    两人对视,心神一晃,心中竟有一丝别样情愫。

    凌浪涯心想,也许是昨夜听那《雨霖铃》,想起点酥娘之故事,心中尚有余念,因此如今见眼前姑娘,才会有了这别样情思罢了。但此等念想,莫不是龌龊至极,恐怕玷污了姑娘名声。

    当下,凌浪涯歉道:“打扰小姐雅致,实属抱歉。”

    那少女诧异道:“公子未曾错,何须言歉意。”

    凌浪涯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心中有一丝别样情思,唐突了佳人。

    那少女见其窘迫之状,忽而掩唇轻笑,但挡不住脸上露出的两个小酒窝。

    梨涡浅笑,似把君邀。

    一时之间,凌浪涯沉醉其中,不知所言。

    眼看二人情形,那凌浪涯舟上的渔翁,喝一口温酒,笑道:“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公子,年纪轻轻,哪里来的此等繁文缛节?”

    “老李头,你说得对。”答话之人,竟是那少女舟上的渔翁,其继续道:“此等美景,就该忘掉所谓繁文缛节,逍遥自在地好好享受。”

    被叫做老李头的渔翁,闻声大笑道:“这么巧啊,老邓头,大雪天跑出来,就不怕你家娘子揪你耳朵?”

    被叫做老邓头的渔翁,停篙而笑道:“你不也大雪天跑出来,就不怕你家娘子不给你进门?”

    “我是来欣赏雪景,顺便钓几条鱼回家做晚餐,我娘子怎会骂我?”

    “我是来江上撑舟,渡客官过江后赚几枚铜钱,我娘子怎会骂我?”

    言罢,两人相视大笑,只觉逍遥自在,快活似仙。

    听此对话,凌浪涯方知道,两个渔翁竟然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相熟,显然是老乡邻里了。

    凌浪涯道:“两位老人家说得甚是,是我等过于拘泥繁文缛节,反而忘了此刻美景下,就应当逍遥自在。”

    那少女道:“公子说得甚是,倒是我们总是被世俗枷锁所束缚,反倒忘了天性该自然。”

    老李头也不再客气,朗笑道:“大雪纷飞,世人大多躲雪避寒,难得有你们两个小家伙,倒像我们两个老头一般,出来赏雪泛舟。”

    老邓头道:“确实如此,我都在想,他们是不是约好的。一人上你船,一人登我船。”

    听闻此言,凌浪涯和那少女,不约地脸色稍红,而那少女更是低首,

    凌浪涯道:“两位老人家莫取笑了,我不过是恰好来此,偶遇这名妹妹,甚至连其姓名尚未知道,又哪里来得相约好呢。”

    那少女回应道:“两位老人家,可莫要为老不尊呢。”

    老邓头道:“我等粗俗之人,就喜欢说话直白,不拘泥于繁文缛节,小姑娘莫要见怪。”

    老李头问道:“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姓凌,名浪涯。”他看着她,似乎在告诉她。

    老邓头问道:“不知这小小姑娘,芳名是何?”

    “姓冷,名莹霜。”她看着他,似乎在告诉他。

    老李头拍掌而笑,道:“现在两位知道彼此姓名了。”

    老邓头附和笑道:“这样就可以算是刻意相约了。”

    两人皆没想到,这两名老渔翁,既然如此率性而为,互相打配合又陷两人入此尴尬之地。

    对于凌浪涯倒也还好,可以承受得住这等玩笑,然而冷莹霜终究是女子之流,对于此等言语当然有所羞赧。

    眼见冷莹霜脸色绯红,凌浪涯道:“两位老人家再取笑,我们可就要回去了。”

    正在此时,凌浪涯忽而又听到了一阵蝉鸣。

    他再问道:“几位可曾听到蝉鸣声?”

    两名渔翁面面相觑,而老李头道:“公子莫不是听错,方才我已告知,这蝉乃夏秋之物,又怎么会于寒冬而鸣。”

    忽而,冷莹霜道:“可是,我也听到了。”

    此等怪异之事,让众人诧异非常。

    此时,又是蝉鸣再起,凌浪涯愈发觉得,这不是幻觉。

    当下,他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江边之畔,有一处密林。密林被雪覆盖,犹如白色屏障。

    依稀可见,再江畔之上,一只白狐正卧倒地上,不知死活。

    凌浪涯和冷莹霜对视一眼,皆觉此事甚为蹊跷,便让两名渔翁撑舟靠岸,欲要往前一探。

    两名渔翁闻之,撑篙而行,不消片刻,便来到了那白狐卧倒之地。

    四人登岸,往白狐走去。

    那白狐见有人来,黑色眸子露出警惕神色,挣扎着要爬起离开,奈何其右后腿上血迹凛冽,显然是受了重伤。

    凌浪涯见那白狐手上,不顾其血迹污痕,轻轻走到它身前,低声哄道:“莫怕,我不会伤害你。”

    那白狐见凌浪涯蹑手蹑脚之行,显得谨慎但又不露杀意,奈何此刻自己深受重伤,蓦然哀鸣一声,只好听天由命,任其摆布。

    凌浪涯把白狐轻抱怀中,蓦然又听到一声蝉鸣。

    其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正在此时,前方密林中,忽而一阵树叶狂颤,雪花抖落。

    十名身穿黑衣脸裹黑巾之人从林中走了出来,其左侧第四人,抚摸着其空荡荡的右袖,满怀恨意地道:

    “小子,等你许久,终于来了。”

    那十名黑衣人,站于白雪中,恍若暗影笼罩。

    手中长剑出鞘,泛着冷光,直指仇人。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622/ 第一时间欣赏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 作者:歌道似酒香所写的《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为转载作品,梦游诸天暴躁神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梦游诸天暴躁神僧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介绍:
梦·千奇百怪,梦·世事难料。梦·乾坤颠倒,梦·玄妙无常。 这是一个梦幻世界,主角随机穿梭,明悟己身,且看暴躁玩家,神镜派之主,玄元剑仙张释天化身暴躁神僧,纵横都市江湖,暴虐诸天外挂主角,还诸天安乐太平。今朝入梦今朝修,诸天万界何所求。 穿梭之后我非我,说禅破道鬼见愁。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游诸天暴躁神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