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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歌道似酒香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txt下载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所为何事

    樊楼之内,觥筹交错,有人醉生梦死。樊楼之内,灯红酒绿,有人图谋大事。

    一座酒楼内,藏着百态人生。

    丘云听着马敦之言,道:“官家有命,此届凤梧祭典,无论明暗,夺冠者,不可落于外朝之手。”

    马敦笑道:“此有何难,我等小说家众人,文武双绝,人才辈出,更有胡少主坐镇,何惧天下。”

    丘云摇头道:“我不否认小说家之能,但此届祭典事关重大,皆因外朝来人,也并未弱者。所以,昨夜我见胡凌两位兄弟,乃是我赵宋王朝之人,同样乃是参与祭典,便诚意想邀请二位相助,也不过为我朝着想罢了。”

    二人方明白,原来丘云诚意相邀,既然还有此想法。二人对视一眼,对此并未曾发表意见,毕竟,当时二人答应丘云之约,也是相借助他的力量,好相机行事。既然彼此各有所谋,那相互合作,也未尝是坏事。

    胡实打量二人一眼,虽知二人也许是苏眉雪授意而来,但他乃是小说家少主,可谓是赵宋王朝年轻一辈第一人,平生傲气无比,又怎会轻易认输。当下,他便道:“无论来者是谁,我既参与,夺冠自然没有他们的事了。”

    邱云不置可否,笑道:“胡少主的实力,我等自然不会怀疑。但祭典事关重大,在下奉命守护,为少主等人保驾护航,也是为了王朝着想,万望少主勿怪。”

    胡实并未不识抬举之辈,便道:“少将军严重了。在下只希望少将军勿过度涨他人志气罢了。”

    邱云道:“少主可记得,百年前的凤梧祭典,李唐穆子白。”

    众人闻之,脸色忽变。

    俗世百年,也许是凡人一生,但不过是修行者之一瞬罢了。百年之前,众人尚未出世,但作为修行者,寿命自然比俗世凡人更悠长。作为修天道之人,自然听说过那百年之前的事。

    而凌浪涯对于此事,也是记忆深刻。他虽甚少经世事,但自少便对故事感兴趣,且记忆力甚好,否则也不会记得那个老人说的那么多故事。当初听到这个故事,乃是在清风楼,初遇胡虚之时,胡虚在台上说书,而他恰好听到的片段。事后,他也曾问起关于此人的故事。至于胡虚,作为说书人,也曾说过这个故事,更是非常熟悉了。

    百年之前,赵宋王朝凤梧祭典,一名来自李唐王朝的少年横空出世,视世间英豪于无物,视小说家诸子如蝼蚁。凤梧祭典之上,醉酒闯祭典,舞剑登凤门,一诗成名天下知,轻而易举夺得祭典明暗之冠。自此,侠客行世间,博得诗酒剑三绝的盛名。

    此时,凌浪涯想起的,是清风楼门外落款为李唐穆子白的对联。他记得,清风楼外有此句,而苏眉雪也曾吟唱此句。

    一句“古今成败九霄外,生死爱恨一壶中”,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此人是谁,可以让世人闻之各有所感。

    若得一见,许此生无憾。

    不过,小说家众人,想到更多的倒是当时在祭典上,他曾随意挥洒而成的诗句。哪怕是他饮酒之后,随手而成的诗句,依旧让众人默然敬佩,由衷拜服。其言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此等意境,让人望尘莫及。

    侠客不在俗世,但世间传之久矣。

    自此,赵宋王朝视那一届祭典为奇耻大辱,遂下行各种政令,推行新政,重文修武。而三教九流的小说家,身居当朝东主之地,竟败给一名青年,自然也是不堪承受,以至于时任的家主不得不引咎退隐,而后来担任家主之位大任者,便是胡实之父,当今的小说家家主,胡九道。

    幸得赵宋王朝,后来出了一个苏眉雪,以一己之力,瓦解了穆子白于赵宋人的阴影。

    可以说,凤梧祭典,倘若赵宋夺冠,那是证明国力之机遇;若不能夺冠,那无异于自取其辱。

    而且,当朝官家于本届祭典,更有其他想法。当然,这些事,丘云是不可诉之众人的。其实,丘云也不忍打击小说家,此等奇耻大辱,说出来也是尴尬之事。但他并不待见胡实的高傲之气,此番打击一下,也许会让他有些许自知之明,免得到时误了大事吧。

    众人诧异不语,一时各有所思。丘云也不再说,独自浅酌独饮。

    杨云天看到胡实发青的脸色,知道他心有不服但无力反驳。自己作为烈刀门少主,以后还需他助自己登上烈刀门门主之位,便解围道:“往届旧事,不提也罢。只是,敢问少将军,不知本届祭典,外朝之人,又有谁人堪称敌手?”

    丘云如今统领凤梧祭典治安之事,自然知晓本届目前参与祭典人员名单。哪怕是小说家众人,虽然知道一些内幕,但也终究不够主事人知晓得多,而且消息来得及时。

    此刻倘若能得知参与之人,便可做好应对,谋定对策,自然便能占得一分先机。倘若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那又何愁不能夺冠。

    丘云放下酒杯,慢悠悠地道:“凤梧祭典,虽是赵宋之盛事,但如今多届举办,愈发壮大,声名雀起。如今,二十年一届的祭典,皆会吸引了各朝无数的少年英豪到此一聚。毕竟,若得祭典之冠,也许就会独占天下少年一杯鳌头,博得世间盛名。”

    马敦听不得答案,稍不耐烦地道:“少将军,来者有谁,直言便可。反正我们坐阵主场,接了便是。”

    丘云笑道:“马少主莫急,且等在下说来。诸位也知,当今与我等同龄一代,已初有盛名者,三教九流,七朝诸族,诸子百家,不过皆有一两人。虽他们未曾全都来,但如今也有数人到此。在下想,他们不是来游山玩水,想来也是参加祭典的。”

    杨云天道:“敢问来者,究竟有何人?”

    话到此,丘云也不再卖关子,沉声道:“东夷褚迪,南蛮肃箭。”

    胡实冷笑道:“外族蛮夷,何敢来此!”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谁辈与之

    胡实一声冷笑,既是不屑,也是鄙夷。

    不知为何,凌浪涯听到这两人名字时,莫名想到了凤炎古庙那个一箭断树的身影,也许他就是厢房对面的那个人。

    只听丘云道:“诸位也知,七朝纷争,兵戈不息。而四族部落,居于七朝之外,茹毛饮血,蛮夷未化,一直与七朝不和。但他们几乎很少涉足七朝,更不用说凤梧祭典此等大事。因此,在下猜测,此次东夷南蛮,两大部落的骄子前来,必有所图。”

    马敦握拳道:“此等蛮荒之子,为何不驱逐出都城。”

    丘云摇头道:“我等泱泱大朝,又岂可逐客。虽则此二人所图未明,但既然来了,自然便是我朝之客了。倘若驱逐而去,岂不是有失我朝身份。”

    那一直久未说话的水月仙,忽而长叹一声道:“可惜矣,可惜女子不可参与祭典。否则我定要灭一灭这夷蛮二族的威风。”

    杨云天笑道:“又何须辛苦水师妹,此等蛮夷,由我们代劳便是。至于祭典不可女子参与,自有祭典起便如此。我等虽不知晓何故,但想来必有深层缘由。”

    水月仙不禁又长叹一声,她本有投身报国之志,奈何却是女儿身,从不曾被重视。博得一个灼剑门少主的名堂,已是耗尽心力。其实,在坐诸人,她才是名副其实的旁观者。

    只是,也许自古以来,便是刀剑相争,互不相让,而烈刀门和灼剑门虽同为小说家附属门派,但从来也是对头,互相暗中争斗无数,未曾有片刻友好之道。如今,见那杨云天虽然笑脸盈盈地假意效劳,但眉目间却满是得意神色,更是对他感到厌恶。

    水月仙冷哼一声,道:“但愿你能活着回来。”

    杨云天大笑道:“我肯定会活着回来的,到时候自当登门拜会师妹,感谢师妹的虔诚祈愿。”他自诩一生隐忍,从不强出风头,可是对着这名女子,却总忍不住以言相戏。想来是看到她的窘迫之状,是自己开心的源头之一。

    水月仙见他出言轻薄,顿感大怒,站起来,冷笑道:“你!”

    凌浪涯和胡虚见二人的争吵,发觉原来小说家也并未是同心协力,反倒是各有所谋。不过,想来这对自己所行之事,也是有好处的。看来,参与此宴会,比自己在都城瞎摸索,所得到的消息要可靠很。

    胡实当然也知道烈刀门和灼剑门从不对头,更何况烈刀门如今风头正盛,一直在打压灼剑门。但他既为小说家少主,深知平衡之术。当下,他道:“云天,你就少说两句罢了,你若有能力,便杀了那蛮夷之徒罢了。水师妹虽为女儿身,但也未见得比我等男子差,此等巾帼,也是值得你我钦佩的。”

    胡虚的简短两句话,相互赞了一眼,让两人也不好再争吵下去。水月仙只好坐下,只是其神色上的懊恼,也是明显至极。

    丘云见状,忙打圆场道:“两位都是我朝少年英豪,只是祭典不可女子参与,这乃自古便有之事,我等也不好言说。不过,在下倒有一事,想请水少主相助。”

    水月仙正郁闷,此时听到丘云之言,疑惑道:“我又不参与祭典,能助你何事?”

    丘云道:“在下欲请水少主,协助我和展捕头,共同维护祭典安稳。当然,不仅是明祭,还有暗祭。”

    水月仙大惊,这明祭所在之地,乃是在都城,自然简单得多。但那暗祭,却要远去南蛮十万大山深处,此去山长水远,未曾想自己有机会得以参与。当下,她道:“可前往暗祭之地,此话当真?”

    丘云笑道:“在下奉命维护祭典安稳,自然便有抉择人选之权。只要展捕头也同意,那么便可以了。”说罢,他看了一眼正在默默喝酒的展候捕头。

    展候笑道:“能得灼剑门少主相助,我当然求之不得。”

    丘云笑道:“我二人已同意,不知水少主意下如何?”

    水月道:“好,我答应你。”说罢,她得瑟地看了一眼杨云天。

    众人不知丘云此举何意,究竟是朝廷所指,还是他的私人所为。但当事人也赞同,就连胡实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马敦,大笑咧咧地道:“水师妹,恭喜你。虽然不能参与祭典,但能去看一看,想来也是不错的。”

    水月得瑟地道:“那是。”

    杨云天不想见她得意下去,便叉开话题道:“南蛮一族,与我朝争斗不少。那南蛮肃箭之名,我等也久闻矣。东夷一族,乃是远居朱明王朝东部茫茫大海之上,至于褚迪之名,我等倒是少有听闻。不过,在下想,既然他也敢来我朝,想来也是肃箭之流。”

    胡实道:“那南蛮肃箭,我曾听闻他的事迹。不过,他曾于一年前,败于法家韩易萧的一箭之下。在下想,莫非韩易萧也来参加祭典,而肃箭是来复仇?”

    说起法家韩易萧之名,连胡实也感到稍微头疼。

    丘云摇头道:“对于他的消息,我们也一直在关注。只是,暂时没有收到消息。”

    马敦一拍额头,感慨道:“法家韩易萧,这就是一个比武狂魔,到处疯狂地找人比试。当初他一箭把我射倒在地时,我就觉得憋屈。想来,他就是深入南蛮之地,找到了那肃箭,然后两人打了一架,结果韩易萧赢了,而这次肃箭不服气,又找上门来了。”

    凌浪涯觉得,今夜的宴席,简直就是大有所获,不仅可以探听的凤梧祭典的相关事宜,甚至连马敦被揍一顿这种丑事,也能得知。不过,他也觉得马敦此人直爽,既然对自己落败之事也毫不介意,可以直言说出来。

    只是胡虚,自从酒杯被那名侍女撞倒之后,便心不在焉,对于席上的交谈,也显得并不留心。

    凌浪涯一直都有留意到胡虚的神色,多次想要问他究竟发生何事,但席上人多口杂,只好按耐不住。

    思虑之时,只听丘云道:“依在下所得情报,三教九流,倒有二人已来,一人是敌,一人是友。”

    胡实道;“友为谁?”

    丘云道:“友者,杂家吕渺影。”

    胡虚闻之,陡然一惊,失声道:“此人身在何处?”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敌友为谁

    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之所造也。子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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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上众人,皆非等闲之辈,自然能听出胡虚此言中的诧异。

    一时之间,众人心想,莫非此人还和杂家有所关系?倘若如此,此人的背景是有多深厚?

    胡虚此时也反应过来,自知自己失言。虽然他也是颇为谨慎之人,但因为说书的原因,总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把七情六欲的内心波动都置于脸上。倘若没有那张人品面具,他也难以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

    只是,总有一个人的名字,会轻而易举地攻破你所有的防线。

    胡虚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众人诧异的表情,方耸肩道:“诸位莫怪,我问此人,确实是有原因的。在下听闻三教九流之杂家,乃是天下巨富,几乎占据天下钱财三分之一。诸位也知,我兄弟二人远道而来,盘缠早已消耗得差不多,倘若不是小弟尚有些谋生伎俩,我们早已饿死街头。有道是英雄也会被一分钱难倒,更何况我等无名小卒。这不,听闻这杂家大小姐之名,心中忽然激动,只是想去讨两个盘缠,好混个日子罢了。是在下失礼了,让诸位见笑了。”

    胡虚这一番说辞,诚真意切,说得激动且无奈,满脸都是被钱财所困的辛酸模样,让众人都不禁下意识地相信。

    除了凌浪涯知道,但也并不会拆穿,反倒会附和。他说道:“胡大哥说得对,我等身在清风楼时,就曾听闻杂家要购买醉清风的酿酒秘方,可是由于水源的原因,杂家始终无法酿出醉清风。也正是如此,我们早已听闻杂家之名,这一路而来,盘缠已尽,才一直念叨着要去找杂家。方才听闻杂家之名,稍有失态,诸位莫怪。”

    这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多次,浑然不露作伪痕迹,终于让众人的猜忌降低下来。

    胡实深深地打量了二人一眼,点头道:“杂家欲购醉清风秘方之事,此事我也曾听闻。不过,听闻那清风楼主,执拗得很,虽卖秘方,但要价太高,双方一直谈不拢。后来,杂家虽得秘方,但无水源,也酿不出醉清风。无奈之下,杂家取天下美酒秘方,自酿新酒,只是虽有名气,却终究不及醉清风。而且,杂家此举,也相当于替醉清风宣扬了一番,倒是得不偿失。不过杂家的家业甚大,倒不差那些钱财。”

    丘云笑道:“胡少主所言甚是,杂家其财,有举国之力。杂家所在之地,虽非赵宋,但有生意所在,几乎就有杂家身影。此次祭典如此盛大,自然少不了杂家的插手。在于我朝商议之后,杂家愿意资助祭典的一半开销,但杂家之人并不会参与祭典中。也正因此,在下才说,杂家乃是我等之同伴。”

    得此财大气粗的资助,想来这凤梧祭典,会愈发的隆重和热闹。

    此时,杨云天问道:“两位小兄弟,可知我等如今所处的樊楼,其幕后主人是谁?”

    凌浪涯道:“既有此问,莫不就是杂家?”

    杨云天点头道:“正是。樊楼虽名为樊,世人皆以为是其酒楼老板姓樊。不过这人乃是杂家一名摆在台面上的小卒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人,乃是杂家。只是毕竟此地乃是赵宋,杂家也不好堂而皇之地占据都城第一楼的名号,便找了个人,换个名字罢了。”

    凌浪涯道:“如此看来,想来这杂家的大小姐,也是身在樊楼之内了。”

    丘云诚恳道:“若两位需要盘缠,在下也可略有积蓄,可尽微薄之力。至于那杂家大小姐,我也不过在祭典议事之事,有缘和她见过一面。如今她也许仍在樊楼,如果两位小兄弟若感兴趣,我可代为引荐。”

    胡虚摆手否决道:“我兄弟二人在此谢过了,不过,我二人暂时先不想去拜见。如果往后需要,再寻丘兄相助。”

    明明方才还说着要拜见,此时却又不想见,丘云问道:“为何?”

    胡虚看了一眼马敦,意味深长地道:“听闻那杂家大小姐,虽为女子,却长着犹如马敦少主一般的体型。”

    众人一看那马敦那壮硕如熊的身材,恍然大悟,不由得彼此意会地大笑起来。倒是让水月仙,显得稍有尴尬,低声啐一声,皆是风流浪子。

    马敦丝毫不介意身材被调侃,仿佛看到了同道人一般,笑道:“确实如此,两位初来都城,理当风花雪月一番,去见识一下人间绝色。不是我说,那鸾凤居的头牌点酥娘,乃是都城首屈一指的绝色佳人。如果两位有兴趣,稍后我们就去求见如何?”

    水月仙见众人把话题越扯越远,而且竟然还要相约青楼的烟花之地,生气道:“你们够了,别忘了我还在此地。要谈论此话,你们待一边去谈,莫要玷污我的耳目。”

    丘云道歉道:“是我等失礼了,此刻且谈正事,风月稍后。”

    众人此刻也觉得,有女子在场时论风月,确实失礼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向水月仙道歉的,例如胡实就丝毫不在意这名下属的感受。他问道:“那就闲话免谈,既然我等又有了友军,不知道,那三教九流中,来得又是何敌?”

    丘云道:“胡少主贵为小说家少主,自然非常了解三教九流的天纵英才。不如,且猜一猜?”

    胡实沉吟片刻,道:“诸子百家,多不胜数,想来也会有不少人来凑热闹,那些就罢了。这三教九流,一共十二家。不过,儒道墨三教,自诩为天道之首,历届都不曾参与,想来这次也不会参与。至于其他九流,一家已名存实亡,一家遗世独立。如此一来,尚余七家。方才将军说,那法家也许会出现,但如今既确定是敌,想来也不是法家。至于剩下的几家,年轻一辈,可惜为女流,也不是她们。如此看来,便剩下赢秦王朝的兵家和位于朱明王朝的名家。但听闻最近,赢秦西方的西戎部落,异动甚多,想来兵家也不会来。既然东夷已来,那么一直于东夷为敌的名家,想来便会出现了。在下此番见解,不知对否?”

    邱云闻之,鼓掌道:“少主分析,透彻入微,在下钦佩。只是,在最后的人选中,少主却猜错了。”

    胡实哑然道:“来者并未名家的公孙暝云?”

    丘云摇头道:“非也,非也。”

    “来者何人?”

    “兵家,白离刃!”

    其名五字,已慑全场。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护君安好

    三教之下,九流之首,当为兵家。

    若问当代,年轻一辈,有何人已年少成名,兵家白离刃当有一席之地。

    且不论其乃兵家之主次子的高贵身份,亦不论他同修天道和圣道的无上资质,仅论其横刀立马的战功,亦让人胆颤心惊。

    八岁从军;十岁披甲上阵;十三岁率残军守破城,独挡蒙元王朝铁骑一月;十五岁孤身如西戎,斩西戎三长老后全身而退;十八岁,屠刘汉王朝一氏族,坑杀敌军五万,时人闻之丧胆。世人闻之,皆谓他又其祖遗风。

    其祖名白立,三天三夜,坑杀敌军四十万,世谓之人屠。

    哪怕是此刻的丘家军少主丘云,与其父抗朱明,抵李唐,博得“撼山易,撼丘家军难”的名声,其战功与兵家白离刃相比,也不免稍逊一筹。

    如今他年方二十,孤身闯赵宋,所为何事,又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呢?

    席上众人,无人知道,但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也许正是因为此人的存在,赵宋王朝才不得不愈发重视,丘云才会召集小说家众人,图谋对策。

    哪怕是胡实,听闻兵家白离刃之名,也不得不心有泄气。毕竟,他虽也是修天道之人,但对于同修天道和圣道,且战功如此显赫的兵家少主,哪怕这里是他的主场,他也不得不重视。

    胡实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丘云道:“据探子来报,此人于不久前,以平民身份申请入境,明言参与祭典,我朝并无理由阻拦。他独自过横断峡,入我朝边境。倘若没算错,估摸也是这数日会抵达都城。”

    胡实沉吟片刻,道:“兵家虽隐为九流之首,但我小说家也并非诸子弱流。此人抵达都城,烦请将军告知,在下想先去一会。”

    丘云道:“当然可行,我会安排人,随时注意他的行踪,一有情况,便告知少主。如今,得小说家相助,在下先行谢过。”

    马敦依旧是不经思索地道:“管他兵家或法家,我小说家的地盘,自然得听我们的。将军,你是否会参与祭典,会一会这兵家少主?毕竟,你们都是行军之人。倘若能挫一挫他的锐气,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丘云笑道:“我也想会一会这兵家少主,可惜在下这回需维护祭典安危,不然也可与去尝试一下。不过,祭典虽二十载一回,但年龄限制为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这回我错过了,也是好事,免得与诸位相争而一时受挫。待得在下四五十之时,也许再参加,博得一些名声也未尝不可。”

    马敦道:“到那时,将军再参与,肯定是无敌手了。”

    胡实道:“那我等就静候将军下一届祭典的风采了。”

    言已至此,该谈的事也谈完,该传递的消息,也传递完,似乎本次宴席的正事也已办妥。丘云心中稍安,虽然既有兵家少主,也有东夷南蛮部落之人来此。但小说家之力,也不容少视。此番又得凌浪涯和胡虚二人,虽然自己当时拉拢二人,不过是一时兴起地想二人当探子,打探一些情况。但今日得知二人背景似乎颇深,看来自己也没看错人了。也许这两人,最后会帮得了自己,可以完成官家的要求也不一定。

    至于官家所要求之事,看来还得自己再费一些心思,布置妥当方可。

    想到此处,丘云站起,举起酒杯,朗声道:“凤梧祭典,乃我朝二十年一遇之盛事,我等虽所修之道,各不相同。但既身居赵宋王朝,为赵宋之人,当捍卫赵宋只荣誉。在下虽无机缘,参与祭典盛事,但得以维持治安,也是此生有幸。今日在此,我以丘将军之名义起誓,以死护诸位,祭典安稳行。有我丘家军在此,保诸位此行性命无忧。当然,也希望诸位作为我朝的天之骄子,切勿让祭典之冠,落于外朝之手,辜负了官家心意。”

    话毕,丘云双手举杯,拱手环敬,一饮而尽。

    凌浪涯见丘云一番话,说得义薄云天,不仅和众人闻之一眼,也是豪气顿生。他和胡虚对视一眼后,和席上众人一般,不约而同站起,举起酒杯。胡实领头道:“定不负官家期望,势必捍卫赵宋声誉。”众人忙附和之。

    虽然在这这句话里,并不知道众人的真心诚意,究竟有几何。但是,想到祭典之上,可能会遇见的发生的事,倘哪怕众人都是修天道者,但有修圣道的丘家军相护,至少也是有所保障的。尤其是胡实,这个堪称小说家的少主,同时也堪称是赵宋王朝年少一辈第一人,对于自家地盘上的凤梧祭典,自然是势在必得。

    毕竟,对他们而言,明祭的小打小闹,不过是为了庆贺祭典,表演给凡世万民看,展现赵宋风采而已。真正的战场,从来不是都城的明祭,而是远在南方万里,十万大山内的暗祭。

    决定一朝未来战力的,是新生一代的年轻修行者。三教九流,诸子百家,他们或修天道,或修圣道,历经红尘万事,方可证道。倘若有人能在年轻一代,占得先机,也许便可如那李唐穆子白一般,冠绝当世。

    英雄出少年,凤梧祭典之暗祭,乃是年轻一辈,真正的战场。

    在这个战场上,生死不论,胜者称王。

    很多年以后,在这一顿被后世称为樊楼盟约的宴席上,在这一顿被誉为百家之战开端的宴席上,当时席上的八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言行约定,会引起三教九流的喋血战争。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那两位如今不是主角的主角。

    凌浪涯此刻并不知道,他如今选择帮助小说家,最后会出现让人肝肠寸断的结果。

    如今,诸事商定已毕,众人心中都犹如放下了一块石头。丘云再度把侍女呼唤进来,再度重启宴席。一时之间,音乐之声,再度弥漫厢房之内。

    小说家诸人,本已熟络,如今相识凌浪涯和胡虚,倒也值得庆贺。尤其是马敦,似乎找到了同道人一般。他干脆离座,来到二人面前,悄声问起二人,是否愿意待会宴席散后,一起去鸾凤居,一睹那点酥娘的风采。

    凌浪涯此刻并不曾懂男女之事,虽然偶尔听胡虚提起,但也不过偶有向往罢了。至于胡虚,他的左手不断搓弄着什么,似乎陷入了沉思。

    正当马敦欲要再三询问之时,厢房之门,被莽撞推开。

    刹那间,丝乐骤停,杯酒暂歇。

    只见一人闯进来,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后厨偷食

    老张迫不得已闯进来,其实也是非常无奈。

    他没想到一个小孩罢了,既然让自己焦头烂额。

    如今,自己寻了半夜,都没有找到他,万一真的不能回边境,那岂不是糟糕透顶了。

    丘云见老张又来打扰,心中虽有稍微不满,但也不便表露出来。当下,只是重声道:“老张,你又不是无规矩之人,怎得就会数次来打扰。这次又犯了何事?”

    老张此时也顾不得众人在场,他忙行礼后道:“报告少将军,那随凌胡两位兄弟一起前来的小苗儿,并非不见了,而是失踪了。”

    堂堂凤炎都城,常住人口数十万人,如今祭典将至,人流涌进来,更是使得都城人口将近百万。这许多的人口,偶尔走丢一两个,倒也是平常之事。丘云也并不在意,随口问道:“你如何判定他失踪了,而不是走丢了?”

    老张知道这些大人物,可能不会在乎一名小孩的存在。但方才将军已经下令,倘若找不到这小孩,自己就无法跟随大队返回边境,这可是大事。

    一件事,于有些人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于某个人而言,也许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老张深吸一口气,走到丘云跟前,拿出一物,道:“这是我们从樊楼北门后厨小巷里找到的。”

    凌浪涯脱口道:“这不是小苗儿手上的铁铃铛吗?”

    丘云道:“凌兄弟确定这是那小孩的?”

    凌浪涯再仔细看了片刻,见那铁铃铛小巧可爱,但已出现点点锈迹,确实是小苗儿之物,便点头道:“应当是没错的。小苗儿左右手分别带着一串铁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方才我又是和他一起骑驴进城,所以对此印象深刻。”

    此时,那一直很少说话,只是旁观者的展候捕头,忽然道:“既然走丢了一个小孩,若要找回来,自然是我等都城捕头的职责了。不知道张大哥,可否把方才的事详细道来,也许我等能帮得上忙。”

    展候乃是都城总捕头,观察细致入微,且又热心助人,深得百姓人心。他见老张慌张的神色,想起方才丘云之言,便已猜到老张为何如此紧张。为了不让他难堪,便率先反问,一来是显示自己的职责所在,二来也是解老张之急,拉一个好关系。

    老张果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头见丘云点头默许,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原来,在初来樊楼时,众人聚宴,老张便带了小苗儿出去,欲要找些好吃的。

    但是,樊楼堪称为都城第一的酒楼,其酒菜自然价格不菲。老张不过一名小兵,薪水微薄,哪有这许多钱财带他去樊楼找好吃的。平常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份量,因此每次发的奉银,早就都拿去买酒喝了。正当皱眉之时,他忽然想起,樊楼的厨房内,有一名他的老乡是里面的厨工。他心思一动,便带小苗儿过去,除了可以省点钱吃顿好的,还可以和老乡一聚,也是好事。

    小苗儿自幼混迹都城,人小鬼精灵,虽然不能吃上厢房内的大宴,但听老张说可以直接去后厨找吃的,而且也许不用给钱,自然乐得跟随。

    当下,一大一小,就沿着范楼内的廊道,一边问路一边往后厨而去。不过,樊楼比二人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五座楼宇分列其中,占地极广。五座楼宇间,构筑各类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等,并以长廊相连,犹如迷宫一般。两人好不容易摸到南楼的后厨,结果一问,却发现此厨查无此人。后来,再细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樊楼太大,酒宴太多,因此每座楼宇,皆设置了一个厨房,而那老张的同乡,不在南厨,倒是在厨房。

    从南厨到北厨,途中要绕过中楼,穿越犹如迷宫整座樊楼,谈何容易。老张不得不露出自己守卫兵士的身份,找到一名侍从,让他带领自己走过去。那侍从不敢得罪官兵,又本着服务至上的态度,便带着老张和小苗儿,一路穿阁楼,过廊道,绕亭台,到了北楼的后厨。

    果然,老张在后厨见到了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过,此时正是旺市时候,那厨工忙得不可开交,和老张闲聊几句就不得不再度忙碌。他听闻老张的请求,倒是丝毫不介意,毕竟年少之事,此等偷鸡摸狗之事也不是少做。而且,樊楼每日饮食消耗甚大,少一点并不见得就能查出来。

    当下,那厨工便从厨房里,随意挑选几样,偷偷拿了些饭菜出来,带领老张和小苗儿到厨工歇息的地方,让他们悄悄吃喝。老张对此感激不尽,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樊楼美味。而小苗儿更是乐开怀,生平以乞讨为生的他,每天挨饿受冷是常事,哪里吃过如此美味。虽然后来被凤炎古庙庙主收留,但每天也是粗茶淡饭,虽能填饱肚子,但哪有大鱼大肉来得爽快。

    两人开怀畅饮,风云残云般便把饭菜消灭掉。老张难得不用守城门,又有美酒相伴,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小苗儿吃饱之后,也是满意地摸着肚子。

    此时,楼外传来了敲更报时的声音。原来,此时已是一更天。

    范楼虽夜不闭楼,但后厨位于北门之旁,倘若打更人恰好路过敲更,那楼内人自然便听得到那敲更的声音。

    小苗儿听到更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犹豫片刻,舍弃美酒,对老张言道,欲要去茅房一趟。

    老张沉浸在美酒中,也就没有管他去哪儿,毕竟茅房就在不远处,便让他去了。

    小苗儿去茅房前,难得地打包好桌上剩余的残羹饭菜,说要带出去扔了,免得让人看到。老张挥手让他去了,心里还想到,这小孩也算懂事。

    老张喝着美酒,等待着宴席结束,等待着小苗儿回来。

    只是,酒喝光了,宴席也未结束,小苗儿也还没回来。

    老张等了许久不见他回来,自己也有些内急,便去茅房一趟,顺便也去把小苗儿找回来。

    只是,当老张到了茅房,却没发现小苗儿。

    他不得已大喊数声,但茅房四处空空如也,哪里有小苗儿的身影和回应。

    樊楼依旧灯红酒绿,老张的心忽而沉了下去。

    听闻都城最近,常有小孩失踪,莫不是小苗儿,也失踪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不见人影

    老张遍寻小苗儿而不得,不禁内心烦躁起来。

    他只好又返回后厨,找到了正在忙活着的老乡。那老乡告诉他,小苗儿方才是来过的,还让他偷偷地再给了两个鸡腿。他以为小苗儿和老张在一起吃喝,嫌不够饱,便私下再偷拿了半只烧鸡给他。

    小苗儿道谢之后,就离开了,老乡也再没见过他。不过,他在临走时看了一眼,小苗儿依稀是往西楼宇的方向去的,而不是往北。但是他还在好奇,但也不甚在意。

    老张闻之,告辞了老乡,又从北楼宇跑到了西楼宇,这一路左绕右拐,绕得老张头晕眼花。老张一边问路,一边骂骂咧咧地想,待会找到这个小家伙,肯定要揍他一顿,让他乱跑。

    只是,到了西楼,硬着头皮又寻了一遍,一楼的侍从皆说未曾看到,而那些宾客更是不耐烦地让老张走开。老张本是急性子,但丘家军管制甚严,倘若不是有军令在身,早已动手教训那些宾客一顿。至于二楼和三楼的场所,乃是老张不敢随意上去的,谁知道里面会有哪些富家子弟在寻欢作乐。

    无奈之下,老张只好跑回了南楼宇,向少将军请示一下,看他有何指令。

    在厢房门外,他遇到了一名侍女。她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而入,这让老张心下疑惑,便问那侍女究竟有何事。

    那侍女答道,自己是来服饰厢房内诸位大人的,但却因梳妆打扮慢了,以至于迟到了,如今推门而进,怕是会惹来责罚,因此在犹豫是否敲门而进。

    老张见她长得可爱乖巧,手中不断地搓弄着衣角,露出些许紧张,似乎是新来的。老张想,反正自己也要进去,免不了一番责罚,干脆就带她进去吧。

    于是,两人推门而进,老张便向丘云禀报此事,而那侍女则是趁着众人目光都在老张身上时,悄然进来。

    自从昨夜大概猜测得出,少将军欲要借助凌胡二人之手,去打探一些消息之后,老张也猜到他们得到了少将军的重视。而且,又因为醉清风的关系,他也觉得对这二人有很大的好感,因此如今把小苗儿弄丢了,他自身也有些内疚。

    幸好,少将军并未当众责罚他,只是说了一句,倘若找不回来,就不用回前线了。

    军中无戏言,对于戎马半生的老张而言,倘若不能回前线,那真的丢进了丘家军的颜面,简直比戒酒还要难受。

    老张正要奉命离去时,未曾想到那侍女失手打翻了酒杯,显得失态异常。少将军还是大度的,并未责罚,只是让他退下继续寻找,而那侍女也不得不跟随离开。

    出门之后,老张还想安慰一下那侍女,却未曾想她丝毫不在意刚才失手打翻酒杯之事,反而有了小计谋得逞的窃喜。老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不好询问,当下两人互相分别,老张自去寻自家兄弟帮忙去了。

    少将军今天的宴席位于南楼宇,自然他的随从守卫也是在南门外等候。老张久跟少将军多年,此番得以做个牵马接引的角色,也是少将军见他昨夜和那凌胡二人有了交集,便让他过来做个接待。

    老张这一夜都几乎在樊楼内奔波,来回折腾几次,倒也渐渐摸清了里面的门路。他小跑出南门,那些少将军的守卫见老张出来,便打趣起老张,言道他在里面吃好喝好,简直羡煞旁人。不过,当他们听到老张之言后,便觉得既然少将军有命,且彼此都是共生死的兄弟,便乐意帮他一把。

    当下,老张简单地被小苗儿的衣着外貌描述了一遍。于是,守卫之中,留下两人依旧守在南门,等候少将军的差遣。其余众人,两人一队,分别从其余三门而入,一路探寻,最后依旧在南门汇合。老张谢过众兄弟,便和另外一名守卫,又绕到东门,从里而入。

    樊楼占地面积极广,哪怕绕楼而行,也许花费不少时间,而且樊楼四周,各种民居巷子林立,倘若不熟悉路途,也无异于迷宫一般。老张来到京城也不过一段时日,哪里能把偌大一座都城摸熟。连老张也是如此,更不用说诸多守卫了。

    所以,众人也只是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瞎悠悠地转,见着寻常百姓,便跑上去问一下,至于那些达官贵人,自然不是问路的对象。

    但毕竟是人过留迹,终究是有人曾注意到这样一名小乞丐。守卫不断盘问追查,终于找到了对的人。那注意到小苗儿踪迹的,是一名打更的更夫。那更夫正打完三更的竹梆子,正要回去歇息片刻,却被守卫抓住询问。

    令那更夫记忆深刻的,不过是那名小乞丐手里的半只烧鸡。更夫言道,小乞丐手里捧着一堆残羹饭菜,还拿着半只烧鸡,给了东楼门外的一条偏僻小巷子里的老乞丐。那老乞丐丝毫不客气,一边说一边和小乞丐聊着。小乞丐倒是手舞足蹈,显得很欢乐的模样。

    不过,更夫并没有留意到他们在谈论何事,他只是因那半只烧鸡而记忆尤深。毕竟,他活了这许些年来,也未曾吃过樊楼的烧鸡,觉得自己甚至连乞丐也比不过。

    守卫们哪里有空听他说人生艰苦,简单道谢之后,便派人一边通知老张,一边跑去北门查找。

    待得众人到了北门外不远的小巷子的角落,果然看到了一堆残羹剩菜,旁边还有半只鸡骨架子。正当众人犹疑观看之时,那从西门来的守卫,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他们在西门外的角落里,捡到了一个铁铃铛。

    铁铃铛是小苗儿最明显的印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让人记忆深刻。而这只铁铃铛孤零零地掉落在西门外,正是被那守卫无意间发现的。

    虽然此刻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众守卫确实猜测不透。

    樊楼本有四门,四门相距甚远。小苗儿出于北门,然后送食物于东门,落下铁铃铛于西门。这半夜之间,他把樊楼几乎跑了一遍,最后自己却消失不见。

    老张和众守卫商讨无果,只好再度返回南楼宇三楼的厢房内,向少将军禀告此事。

    待得老张把事情陈述完,众人一时之间,沉默无语。

    丘云亲自给老张倒了一杯酒,奖励他这半夜的奔波。

    良久,丘云问众人:“此事甚为蹊跷,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风月解围

    听闻小苗儿失踪之事,众人虽感到诧异,但并未曾多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们都乃是天纵骄子,生来高贵无比,且都是修行之人,哪有闲情逸致真的在乎一个小孩的生死。倘若不是听闻此人乃是和凤炎古庙庙主有关系,而且又是带凌浪涯和胡虚两人来此的小孩,也许他们都不会睁眼相瞧。

    如今的都城近百万人,倘若此等小事也需他们出手,那岂不是得忙碌而死,那还谈何修行之业,谈何祭典大事。

    唯有凌浪涯和胡虚除外,虽然二人只是和小苗儿相处的一天一夜,但已被这小孩的乐观所感染。虽然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丐,但是天性乐观,并不为生活的遭遇而感到泄气,而且他又机灵活泼,给二人带来了不少的欢乐。

    凌浪涯想起方才自己在席前的那句话,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可是如今,人却丢了,该如何去找呢。

    丘云见众人脸色各异,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小事,劳烦不了这些大人物动手。他虽然一开始下令老张要找回来,否则不可回边境,不过也是戏言。丘家军之人,又怎么会轻易抛弃袍泽。只是有时候老张有时候脑子太直,想不通这一层便当了真罢了。

    想到此,丘云道:“此时夜已深,也许这小孩自己吃饱喝足,玩够玩累了,便回了古庙了吧。而且,虽然三个门都曾出现他的踪迹,在下猜,也许是樊楼太大,这小孩未曾见过,便戏耍一番而已。”

    杨云天点头道:“少将军此言,甚有道理,在下觉得,不如凌胡二位兄弟,稍后先回古庙,查看一下便可知。倘若那小孩尚未归来,我们再相助寻找。”

    似乎回去先查看一番,是唯一的办法。正当凌浪涯要答应时,一直少语的展候道:“我觉得此事,深有蹊跷。”

    作为都城首屈一指的捕头,他对于案件的分析,有着独到的见解。听他的言语,似乎此事并不简单,因此丘云便问道:“敢问捕头,此事有何蹊跷?”

    展候喝了口酒,方缓缓道:“此事疑点有三,且容我给诸位分析一下。其一,那小孩为何要重返厨房,再拿烧鸡给老乞丐。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老乞丐在楼宇东门,还是无意间遇到呢?他和老乞丐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其二,他的铃铛为何会掉在西门呢?是他曾经出现在西门,还是有人拿了他的铃铛到了西门呢?其三,方才和老张进来的侍女,我等并未曾真的留意。但她只是进来片刻,倒了一轮酒便打翻酒杯,然后她竟然就跟随出去了,也未曾在此伺候。因为我们是在席中,才让所有侍女退下,而她在此之前,就已离开。这和她所说的伺候我等的言辞,并不相符。”

    听罢展候一席话,众人虽然也有疑惑,但也未曾分析得如此资质。果然,这名貌似不显眼的捕头,并未只是有着虚名的旁观者,而是一直都在细心观察。

    旁观者清,大概如此罢了。

    丘云道:“如此说来,倘若要找回这小孩,这名老乞丐和侍女,便是关键。”

    展候道:“确实如此,拿名老乞丐,我们未曾见过。那侍女,我们却是方才见过的。”说罢,他忽而一抱拳,向着胡虚道:“胡兄弟,我有一疑问,不知是否可为我解答?”

    胡虚也只是旁听着,虽然担心小苗儿的安危,但事实上他的心思并不在此。此刻见展候见他要问自己,便回道:“不知捕头有何疑问,愿闻其详。”

    展候道:“敢问胡兄,那侍女,你可认识?”

    胡虚摇头道:“不认识。”

    展候道:“那为何,方才酒杯摔落地上之时,你二人同时弯腰捡酒杯,站起来时,你的脸色有异样,仿佛吃惊了一般呢?”

    凌浪涯心头一阵,他以为只有他能看得出胡虚的心思有异,未曾想这捕头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众人闻之,莫不把疑惑地把目光落在胡虚身上。

    只见胡虚缓缓地喝了一口酒,道:“确实有点小事,阁下确定要我说?”

    展候道:“若有得罪,请勿怪罪。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烦请告知。”

    “确定要说?”

    “愿闻其详。”

    “罢了,捕头若想知,我便丢个脸吧。”胡虚叹了一口气,道:“小弟年方二十,生平从未近女色。方才于桌席底下,不小心碰到了那侍女的娇柔小手。那是在下第一次碰到异性之手,只觉心神忽震,仅此而已。”

    众人闻之,先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

    马敦好不容易憋住笑,道:“胡兄弟,没想到你还是个雏儿。怪不得你不想见那杂家大小姐,反倒一定要先去青楼一逛。”

    水月仙脸色微红,啐了一口马敦道:“闭嘴,再言语轻浮,我就把你丢出樊楼去。”

    马敦似乎对水月仙有些忌惮,忍住了不说话,但眼神一直落在胡虚身上,露出了果然志同道合的神色。

    展候也是一愣,歉意道:“兄弟,是我多疑,以至失礼了,切勿见怪。”

    胡虚道:“展捕头观察细致入微,实在令在下钦佩。只是方才之事,小弟也是失礼之举,因此不方便说而已,让捕头见笑了。”

    丘云解围道:“展捕头的细致,我等皆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胡兄弟之举,果然是清白之流。不过,若是胡兄弟有兴趣,不妨稍后我们也可去鸾凤居再饮三大白。”

    水月仙见丘云竟也要同去鸾凤居,不禁道:“要去,你们去即可。这等风月场所,我可不去。”

    杨云天笑道:“其实师妹也可同去,不过你去,也许就没那鸾凤居的头牌的事了。”

    水月仙一拍桌子,怒道:“杨云天,休再胡言乱语。若想打一场,老娘奉陪便是。别以为你们烈刀门如今掌握着都城的航运,便可得寸进尺。”

    丘云忙解围道:“我想杨少主也是和我等一样,酒过三巡,早已喝多了,因此水少主切莫相怪。不过,如今时辰不早,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胡虚和凌浪涯对视一眼,皆知彼此意思。胡虚道:“若谈风月,不妨改日。我兄弟二人欲要回古庙一趟,想先看看小苗儿是否已归来。”

    没有人看到,胡虚在说话时,低垂的左手,早已被汗水湿透。

    而其掌心之中,紧握一物,未曾被人发现。

    那是,一张小纸条。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宴终人散

    这些年来,我走过很多的路,遇见过很多的人,看过很多的风景,听说过很多的故事。最后,我才发现,我以说书,指点江山评天下,不如与你,剪烛红窗论家常。

    ——胡不说?《红尘汇·胡虚传》

    ………………………………………………………………

    那张小小的纸条,自从那名侍女出去之后,便一直被紧握在胡虚的手中。

    胡虚不知道纸条的内容,但他能猜到是何人所写。既然这里是那个人在此,那么所有的事,都无法逃得出其眼睛。虽然他方才以轻薄的言语,逃过了展候的询问,但他内心的波动,依旧未曾停息。

    一想到那个人就在身旁,哪怕是如他的心境,也难免起了波澜。

    多年未见,你可曾好,是否一如当年。

    没有人知道胡虚此时的心潮起伏,众人皆已喝得差不多,此时三更已过,早已是该歇息的时候。

    当下,丘云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不再勉强,不如今日宴席到此结束,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见谅。”说罢,他又对凌浪涯和胡虚道:“至于那小孩失踪之事,我也会让手下多加留意,让他们去寻找一些。两位兄弟不需担心,有我等在此,定当把人找出来。”

    凌浪涯和胡虚连忙道谢,此时展候为刚才的歉意而有些内疚,因此道:“近日都城,关于小孩失踪之事颇多,我也收到一些相关的报案,只是都交给手下去办了,所以未曾深入关注。至于和那小孩相关的那名老乞丐,我会派人先找出来,看是否有线索。兄弟放心,那小孩是在都城出事的,我既然负责都城的守卫,自当把他找出来。”

    凌浪涯忙道:“感谢丘将军和展捕头的相助,我兄弟二人就此先回古庙一探,若有消息,再来通知。”

    那关于小苗儿失踪一事,小说家少主胡实,自恃身份,并不想参与此等芝麻绿豆的小事,因此一直未曾发言,只是冷眼旁观。此时见丘云和展候均已表态,自己不表态,似乎显得并不友好,便说道:“两位兄弟且放心,有丘将军和展捕头之助,哪怕是于大海之中,也可把针捞出来。至于我小说家,自当也会略尽绵力,安排人去四处寻找。”

    凌浪涯和胡虚又不得不再次道谢,虽然此刻不知道诸人是否真心相助,但既然言语已出,而二人在此又无熟人,也只好拜托他们了。

    丘云举起酒杯,再敬众人,朗声道:“万望诸位,莫忘今日之约。祭典之事,拜托诸位了。”说罢,和众人一一碰杯,后一饮而尽。

    宴席至此,曲终人散。

    结账之事,自由丘云守卫处理。众人出了厢房,穿廊过亭,来到了楼宇南门之外。

    胡实等人,大多数是轿而来,早有随从在门外等候。此刻诸人告别,纷纷乘轿离去。

    那胡实和杨云天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同行先走。至于展候,也独自告辞而去,不过他并未乘轿,而是独自一人步行而来,如今步行而去。

    那马敦临行时搭着胡虚的肩膀,悄声道:“胡兄弟,今日已晚,不如睡醒之后,夜幕之时,我等一起去拿鸾凤居,一睹点酥娘的风采,意下如何?”

    胡虚假装随意地把他的手从肩膀挪开,笑道:“一言为定,不过我兄弟二人还有些私事处理,不如晚一两日如何,到时候我等再相约少主一起共同前往。毕竟,小弟也是迫不及待呀。”

    马敦一开始见他拒绝,本就有点不满意,不过听得“迫不及待”四个字,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大笑,连连拍打着胡虚的肩膀,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本欲上轿离去的水月仙,从他们身旁经过时,露出了非常嫌弃的表情。她说道:“马胖子,你再不走,我就把你的轿子拆了。”

    哪怕是不属于同门,但马敦似乎一直都对她颇有畏惧,闻之一边走,一边说道:“兄弟,记得叫我,一起同去。”话未必,他已乘轿而去。而水月仙见状,也告辞离开。

    丘云此时也拱手道:“感谢两位兄弟今日的出席,席上所谈之事,两位能够相助,在下深感荣幸。至于两位的朋友失踪之事,在下定当尽力,切莫担心。”

    凌浪涯道:“感谢丘大哥的相助。我等一定会尽力而为。”

    言已至此,丘云告辞,和老张及众守卫一同离去,片刻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幕深深,漫天繁星当空,黎明不久将至。

    连终日灯火通明的樊楼,不知何时也慢慢地沉寂下来,出现了稍有的安宁。

    二人牵着小毛驴,嘀嗒嘀嗒地走在御街大道上,只见有些售卖早点的平民百姓,已经早起干活,开始为一天的生计而忙碌。

    烟火气,逐渐弥漫着整座都城。

    一阵冷风过长街,掀起遍地落叶,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见这天气渐冷,凌浪涯和胡虚,商量着改日要买件冬装,免得染了风寒。不过,一想到囊中羞涩,不由得相视大笑。

    席上之时,胡虚确实没说错,两人早已囊中羞涩。从西北边境的清风小城,一路穿山越水,辗转来到都城,盘缠早已花费得差不多。幸好胡虚尚有些谋生手艺,给人说一场书,赚得几分银两,倒也勉强支持着。

    不过如今,又要准备参与祭典之事,又要担心小苗儿之事,哪怕身处都城,胡虚也没有闲暇时间去赚些银两。不过,两人也不是为钱财皱眉之人,而且胡虚言道,改日会有大买卖上门,因此凌浪涯也不再担心。虽然如今他知晓没有钱财,饮食住宿都会寸步难行,但既然有胡虚在,也就不用愁了。

    两人骑着小毛驴,一路闲聊瞎扯,于夜幕中离开了庞大的都城。

    不过,他们没有看到,正当他们离开之时,都城内某条小巷子中,一名老乞丐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去。

    那老乞丐,衣着破旧,眉目沧桑,一如当年。

    凌浪涯和胡虚出了城门,迈上官道,又转入山道,一如昨夜来时。

    当他们重返凤炎古庙之时,又是日出时分。只是,这一回没有人给他们开门,问他们可否施舍两个发财钱。也没有那个走路叮当响的小孩,带领他们领略这座古庙的风情。

    这一回,和昨日不一样。

    日光初露,庙门大开,信步而入,只见一人立于门前广场。

    那人,正在等归人。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形单只影

    晨光落在古老的庙宇内,渡上了一层薄光,仿佛时光在缓缓流淌。

    晨光落在了空荡广场上,落在一道身影上,仿佛岁月在此已停留。

    凌浪涯和胡虚立于庙门前,只见庙主正抬头望天,晨光落在了她的容颜上,照亮她婉约清秀的脸庞。她享受着早日的安宁,却不知为何,眉宇间有着些许的微皱。

    古庙无声,晨光稀薄,美人静默。

    凌浪涯见此情景,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想来庙主年轻时也是一个倾国美人吧。二人不忍打扰庙主的清修,不过两头小毛驴可不是善解风情的角色。他们踢踏着前蹄,噗嗤着鼻声,打扰了这片刻安宁。

    庙主早已听闻声响,蓦然回过头来,见眼前二人归来,蓦然露出笑容。

    其颜如初生暖阳,其笑如梨花盛放。

    庙主温柔道:“两位少侠,彻夜未归,想来是在都城过了一宿,不知可累否?”

    凌浪涯见胡虚果然和昨日一样,对庙主表现出冷冰冰的表情,便只好回道:“谢庙主关心。我们尚有,只是初来乍到,见都城繁华,因此就停留多了些时辰。”

    庙主似乎不介意胡虚的冰冷表情,仿佛未曾认识胡虚一般,自顾自地道:“听闻祭典的报名登记之日,即将开始了,不知两位何时去登记?”

    凌浪涯道:“登记时日甚长,倒也不着急。只是如今出了些事,正要询问庙主。”

    “何事?”庙主难得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凌浪涯道:“不知庙主,是否曾见小苗儿回来?”

    庙主顿时恍然大悟,昨日是三人出门,如今只有两人归来,小苗儿却不见了。她沉思片刻,摇头道:“未曾见,莫不是小苗儿没有和两位一起。”

    凌浪涯同样摇头道:“我们本来是在一起的,只是后来有时小苗儿不见了。”当下,凌浪涯便简单地把昨夜之事说了一遍,关于二人和小说家众人相聚的简单事宜,关于小苗儿走丢的事情,都粗略说了一遍。不过关乎祭典之事和约定,他并没有说出来。

    庙主静默地听着,在凌浪涯讲述的过程中,她的神色未曾有丝毫的变化。不过,当她听到小说家少主胡实,出现在宴席之上时,用眉梢眼角看了一眼胡虚,而胡虚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变化。

    当凌浪涯讲罢,庙主忽而问道:“那和小苗儿一起的老乞丐模样,可有人曾看清?”

    凌浪涯摇头道:“未曾有人看到。莫非此人有何可疑之处?”

    庙主笑道:“没有,只是随口一问。小苗儿当时是都城里的一名小乞丐,老身当时带他来古庙,不过见这孩子可怜,心中一动便帮助些许罢了。想来,那老乞丐应该是小苗儿以前混迹都城之时,所认识的同行罢了。不过,小苗儿乃是一个机灵的孩子,他会知道解决麻烦的。既然此事又有丘少将军和展捕头等人相助,两位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凌浪涯道:“既然如此,那我等晚些便把小苗儿未曾回古庙的消息告知丘少将军,再请他协助寻找。”

    “如此甚好。”庙主道,“两位彻夜未眠,此时不如回房歇息片刻,再往都城不迟。至于告知丘将军之事,我让庙中知客前往便可,就不劳烦两位了。”

    凌浪涯连忙道谢,便拉着胡虚,牵着小毛驴一同回厢房内。胡虚在此过程中,只是一直抬头望天,左顾右盼,毫不掩饰地对庙主的冷漠。庙主也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未曾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二人把小毛驴交给寺庙知客代为喂养,准备回到厢房内。凌浪涯站在厢房内,只见对面的厢房,门户紧闭,看不出也感受不到里面任何的动静。不过,凌浪涯记得昨日的那道身影。

    想来,那便是丘云所说的,擅长使弓箭的南蛮一族的肃箭。至于那来自东夷一族的褚迪,却未曾看到他的身影,不知此刻他身在何方。经过一夜的长谈和奔波,又喝了不少的酒,凌浪涯也有些疲惫,便不再细想。

    当凌浪涯想和胡虚讨论祭典之时,胡虚倒先开口道:“浪子,不如先把小苗儿之事解决了,我等再来把酒谈论彼此身世之事吧。我终究觉得,现在并不是时候。”

    凌浪涯知道,他今天和那名侍女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且见他和庙主的冰冷关系,又怎会猜测不出胡虚真的遇到事情了。竟然此刻不适合谈,来日方长,终究会有知晓的时候。

    他也从不是勉强对方行事之人,他能理解所有人的言行,也会尊重所有人的言行。

    毕竟,每个人的选择,都会有自己的理由。

    勉强,强求也是终究无用。

    凌浪涯点头认同,当下,两人也就先行沐浴,然后随意闲聊打趣几句,便又在白日的大好时光歇息去了。

    只是,在沐浴时,凌浪涯忽而发现,身上一直携带的木雕人偶不见了。那是莫大胆给予他去找他亲人的信物。

    他在厢房内循例,想了好久,依旧想不出在哪儿丢了,未免心中有些失落。但既然不见了,他也没法再弄一个出来,只好先把此事放一边。

    沐浴之后,和衣而睡。

    这种昼夜颠倒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

    窗外的阳光,愈发地灿烂。

    而庙主眼看凌浪涯和胡虚离去,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再也没有看日色的心情。

    良久之后,庙主唤来一名知客,低声吩咐了数句后,那知客便出庙门,往都城而去。

    处理完毕,庙主长叹一声,看了一眼庙门之外。

    隔着一座庙门,像是隔着一个世界。她已经忘了多久,自己多久没有看过庙门外的世界。

    自她来此,就从未踏出过庙门一步。

    庙主看着人流渐多,不想清净被打扰,便离开了广场,往古庙深处而去。

    她沿着长廊缓缓行,身上的朴素罗衫随风微动。

    庙主穿过了庙宇的配殿,来到了古庙的主殿,深深地看了一眼殿堂正中那火红的凤凰雕像。那凤凰雕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其双翅高展欲飞,而双目灵动有神,目视庙宇正前方,目视庙宇之外的世间。

    倘若有人沿着凤凰的视线极目远望,会发现凤凰所观之处,乃是赵宋王朝都城,皇宫深处。

    庙主离开主殿,形单只影地沿着小道一路前行,兜兜转转,直入山林深处。

    沿山而行,不消片刻,凤炎古庙的建筑已远远落在庙主身后。

    庙主来到一座破落的殿阁之内,在外站立良久,后推门而进。

    破殿荒芜,一个灵位,布满灰尘,立于堂上。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泼墨挥毫

    深山之内,古庙深处,残破旧殿,谁人灵位。

    这一座残破的殿堂,孤零零地藏在古庙的深处,连古庙的知客都不曾知道。

    这里是古庙的禁地之一,闲杂人等不可来此。

    唯有庙主,是一个例外。

    只是,她也很久未曾来此了。

    否则,灵位牌上也不会落满了灰尘,墙角上也不会结满了蛛网,门窗也不会破旧得似乎一触就破。

    倘若不是那个人回来了,也许自己也不会再来此地吧。

    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不敢来,是因为不敢面对。

    庙主静静地看着那孤立的灵牌,想起往昔时光,蓦然地落下了两行清泪。

    她缓缓走到灵牌前,用衣袖擦拭着牌位。她擦得很轻,仿佛太用力,它会感到疼痛一样;她擦得很温柔,仿佛太粗鲁,它会感到不适一样。她擦了很久很久,直到灵位牌光鲜如昨,露出上面雕刻的字迹。

    上面寥寥的几个字,却是她此生难以忘怀的名字。

    待得庙主擦拭完灵位牌,再度摆好,她的衣袖已占满了灰尘,变得漆黑一片。也不见庙主如何行动,只见她轻轻地一挥衣袖,双袖舞动。

    顷刻间,一阵狂风掠过,有温暖的气息传来。

    尘埃漫天,蛛网抖动,门窗摇晃。

    待得风停,破殿之内,尘埃已散尽,蛛网已消失,门窗外透进微弱的阳光。

    阳光落在唯一的灵位牌上,映照着上面的字迹,仿佛在看着庙主一般。

    庙主静默之前,自语道:“二十年来,我从未曾敢踏进此地,敢再度面对于你。只是,我如今见到当年那个孩子了,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所以我想,我应该来告诉你。”

    不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时,是否会有片刻的欣慰。

    良久之后,庙主深深看一眼灵位牌上的字迹,转身离开。

    破旧殿堂的庙门,轰然关闭,仿佛从未有人,曾来此地。

    灵位牌前的香炉上,不知何时,有着三根燃烧殆尽的香。

    庙主立于破殿之外,抬头遥遥望去,泪痕已干的清澈眼眸里,一动不动地望着遥远的方向。

    那个方向的尽头,是赵宋王朝的凤炎都城,是都城内的皇宫所在。

    她想,此时早朝,应当结束了吧。

    不知道他,又会做出怎样的决策呢。

    阳光开始普照大地,都城内的烟火气愈发浓郁,芸芸众生早已开始谋生计。

    确如庙主所料,赵宋王朝的早朝,刚结束不久。

    有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可天下士子十年寒窗,也不过想进此门,居于庙堂之上,博得功名利禄,换得名垂千秋。

    此时,在那深深的宫廷之中,散去早朝后的凤鸣殿已人去楼空。那一座金碧辉煌,鎏金闪烁的龙椅上,也不见那个掌控这个庞大王朝的君主。

    君主不在朝中,而在御书房内。

    御书房的陈设,并没有奢华铺陈,而是淡雅至极。一面墙上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的陈旧书籍,但上面并无灰尘,显然经常有人打扫。而其中一面墙上,悬挂着一幅画。此画乃是一幅《凤凰救世图》,画中梧桐树参天而立,凤凰双翅高展,悬于半空,口中吐出炽热火热,与地面的滔天洪水争斗,而树下一名男子,正努力地守护着一只雏凤。

    此画所绘,赫然便是凤炎都城的建城立朝传说。

    而在此画之下,一张丈宽的书桌上,铺着一张质地上乘的宣纸,正有一人于书桌旁挥毫。

    在书桌的对面,垂手立着两个人。这两人身穿朝服,皆是半百老人的模样。其中一人额上皱纹密布,犹如山川河流,大抵是常日忧思劳累所至,而他的山羊般的胡须早已发白,双鬓也像染上了霜雪似的。而另一人虽然也是半百,但脸色白净,满脸红光,两撇八字胡须梳理得整齐有序,可见他是经常打理所至。

    这两人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庙堂之主,一举一动间可轻易决定千万人的生死。但他们现在看着那正在挥毫的中年人,却显露出卑微的姿态。

    那中年人并没有穿上朝服装,换了一身简单的黄色服饰。虽然简单,但服饰质地优良,雕龙画凤间,露出极尽奢华。那人长得眉目俊秀,执笔挥毫间,流露出满满的书生气息,犹如浊世佳公子。

    只是,他不是公子,他是国君。

    那挥毫之人,并非别人,乃是七大王朝之一的赵宋王朝的现任国君,赵霁。

    一人挥毫,二人静观,御书房内悄无声。

    待得最后一笔落下,赵宋国君赵霁大笑一声,搁笔停书。他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挥手叫桌前的两人上前,说道:“两位爱卿,且看朕的这幅字作如何?”

    那两名臣子不敢有违,便上前一观,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十个大字。

    “凤梧书史鉴,赵宋定南天。”

    那脸色白净的臣子,见此字迹,当先赞道:“陛下此字,笔法追劲,灵动快捷,意度天成,非可以陈迹求也,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书,连小说家之人也追之莫及,老奴更是只能望其项背。”

    赵霁听罢,开怀大笑,但不发表评论,反而问另一人道:“王爱卿,你又看出什么?”

    那姓王的臣子道:“恕老臣直言,老臣看到了陛下的雄心壮志,乃是借凤梧祭典之机,平定南方天下。”

    南方天下,所指之处,自然便是平定南方十万大山的南蛮部落。

    赵霁大笑道:“两位爱卿,果然深知朕心,不亏为我朝的股肱之臣。”

    赞叹完毕,忽而,他又叹了一声,自语道:“可惜苏爱卿不在,不然朕也可以让他欣赏一下。这幅字作乃朕早朝归来,意兴大发之作,颇具神韵,非平常所能及也。”

    听闻国君之言,两名老臣惶恐拜倒,道:“恕臣无能,未能替陛下分忧。”

    赵霁道:“都起来吧,此又不是何等重要之事,怎会怪罪于你。苏爱卿所选之路,乃是其所为。既然朕都无法阻止,尔等又何须自责。”

    两名老臣不敢反驳,唯有诺诺应是。

    赵霁言罢,离开书桌,踱步而行,来到了那《凤凰救世图》前。他看着那图上之景,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两名老臣自然不敢多言。

    赏画毕,国君转过身来,忽而问道:“凤梧祭典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那秦姓臣子道:“万事皆以按序准备,只等吉时一到,便可顺利召开。”

    国君道:“不,朕问的是,兵马粮草,准备得如何了?”

    ——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暗流涌动

    未曾起烽火,何以动兵马。

    御书房内的一举一动,关乎着整个王朝的国家命脉。

    听到国君之言,姓秦臣子道:“禀陛下,丘家军的三万兵马,以抵达都城,大部分驻扎于城外,少部分被安排到守护都城安全之中。届时,丘家军将以守卫祭典的名义,随同共赴南蛮。至于本已在南方的木氏七子,在木令公的带领下,也已做好准备。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即可起兵锋,诛南蛮。”

    赵霁道:“丘家军领军者何人?”

    姓王臣子道:“乃是邱家军少主丘云,此人年方过二十,深得其父的真传,在抵抗朱明和李唐两朝中,已凭战功封宣威将军。此将甚有计谋,且圣道修为不若,可担此任。”

    赵霁心中大喜,却沉声道:“两位爱卿,皆知此事乃朕多年来,一直想完成先帝未曾完成的心愿之一。尔二人,一人乃当朝宰相,一人乃当朝参知政事,可谓位极人臣。虽则苏爱卿已不在,赵宋三相,已去其一。因此尔等切勿让朕失望,否则此事不成,尔等便告老还乡吧。”

    两位老臣,一王一秦,原来是赵宋王朝的三相之二,当朝宰相王平图,参知政事秦惠。

    两位老臣,俯身应诺。

    赵霁蓦然道:“小说家那边,可有异状?”

    秦惠道:“禀陛下,暂无异样,小说家显得非常配合。不过,也正是因为太配合,显得过于正常,老奴才担心,是否那一直不安分的胡九道,会有异心。”

    赵霁闻之,一声冷哼,道:“小说家自诩为天下文人圣地,谓之一入小说千年度,世上空留万里路。其下八大长老,自号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更自封当世一绝,当真可笑。”

    “其实,朕挺想他有所异动。如此一来,便可知道,究竟尔等修天道的三教九流厉害,还是赵宋王朝修圣道的百万军士厉害。”

    毕竟,天道圣道,孰优孰劣,自古并无定论。

    当朝天子,言罢此话,蓦然临窗,推窗而望,那是都城遥远的西南方向,那里有平原之地少见的万丈峰峦。

    那里峰峦如聚,那里白云绕山,那里是天下文人的圣地。

    那里是,三教九流之一的小说家之所在。

    此时,在小说家盘踞的群峰深处,一座山峰挺拔而立。

    远方,是万丈的阳光倾泻;眼前,是汹涌的茫茫云海;身后,是错落分布的楼宇;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名中年书生,站于悬崖之上,双手负于身后,山风吹得他的长袍烈烈作响,犹如旗帜一般。

    他确实是一面旗帜,天下文人的旗帜。

    其身后,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对襟锦丝长袍的身影,赫然便是胡实。

    胡实其身微俯,显得非常恭敬,静默不语。

    直到阳光普照,云海渐薄,那中年书生方道:“听你方才之言,既然此事已定,那便依计而行即可。”

    胡实道:“是。我这就前往安排。”

    说罢,胡实躬身行礼,缓步后退,便要离开。

    正当此事,中年书生道:“等一下。”

    胡实忙停下脚步,恭听吩咐。

    中年书生道:“祭典之上,要记得关注黯行者的行踪,莫让他们生出祸事,也莫要丢了小说家的门面。”

    听闻“黯行者”三字,胡实心动一震,道:“这些人,当真会出现?”

    中年书生道:“此等唯恐世间不乱之人,又怎会错过如此良辰时机。”

    听罢,胡实恭谨应诺,再度行礼,告退而去。

    待得确认胡实的脚步声已消失,那中年书生忽然全身松懈,蓦然不再保持遗世独立的风度,直接盘腿坐在悬崖上的一颗巨石上,双手揉着眉心,露出无奈惆怅的表情。

    他望远方,看云海,低声呢喃道:“你为何要回来呢?”

    山风来袭,云海翻腾,心如深渊。

    良久之后,他站了起来,双手再度负于身后,脸色古井不波,眉宇坚韧刚毅,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

    他往东北望,那里是凤炎都城的方向,那里有他在乎的芸芸众生。

    不过,在这芸芸众生间,每个人都忙碌于生计,哪里会有时间,去看是否有人把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世人自顾不暇,又何能眷顾他人。

    此时的凤炎都城,人来人往,但大多是陌路之人,不过擦肩而过罢了。

    在都城宫门前,一个可容纳数万人的辽阔广场,早已被围蔽起来,各类工匠正在热火朝天地赶工,那是为了搭建凤梧祭典的场地。

    工匠数以千计,每个人忙得大汗淋漓,几乎没法停不下来歇息。

    在这千百名忙碌的工匠中,有一名脸色黝黑的工匠。他卸下一车砖,重新垒好之后,随手拿起肩膀上的毛巾擦拭着汗水。

    他见监工四处走动,并未曾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于是,他擦着汗水,往工地边缘的饮水处走去。

    他想喝一口水,先歇息一会,偷懒片刻也是好的。

    当他到了饮水处时,发现旁边已经有一人也在歇息。那人脸色苍白,**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和臂膀。

    两人点头问候,坐在饮水处旁的石阶上,一边喝着水,一边闲聊着,仿佛在拉家常一般。

    脸色黝黑的工匠道:“今天天气很好.”

    脸色苍白的工匠道:“只是还是很冷。”

    “那你又脱了衣服?”

    “因为搬砖又累又热。”

    “谁让你倒霉,被上级派来和我一起搬砖。”

    “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你的砖搬得如何了?”

    “搬得差不多了。”

    “怎么搬的?说来听听?”

    “大寒过后,开始报名搬,持续十五天,直至除夕夜。正月初三,开始明着搬;正月十五,开始暗着搬。”

    “还有两日,就是大寒了,难怪天气如此冷。”

    “也许是个好日子。”

    “既然搬得差不多,也是时候准备拆了。”

    “人手太少,只怕我们拆得不够快,让上级不满意。”

    “需要找人帮忙拆吗?”

    “有何建议?”

    “听闻古庙内,有两个似乎可以帮忙之人。”

    “如此甚好,那我找人帮忙去。”

    “倘若他们不答应帮忙呢?”

    “那就一起灭了吧。”

    “如此甚好。”

    “你们在做甚,又在偷懒?”正当两名工匠闲聊之时,一名监工走了过来,催促他们继续干活。

    两名工匠不敢再多言,一口把水喝完,便分头离开,继续搬砖去。

    只是,在他们离开之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风乍起时

    都城内的广场上,两名默默无闻的小工匠,继续搬着砖,谋着生。

    只是,当他们的视线越过广场旁的樊楼,看向遥远的城外之时,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渴望。

    那个方向,乃是凤炎古庙所在之地。

    也许,世道从来如此不公,有人于背朝烈日脸朝黄土,也有人闲情逸致喝茶品香。

    正当工匠们热火朝天地忙活时,樊楼之内,中楼的顶层第七层,也有人的视线越过重重殿台楼阁,望着广场忙碌的众生,望着皇宫的宫廷深深。

    那人右手拿着一个烧饼,左手边放着一杯清茶,其一边啃着饼一边喝着茶,望着楼外无尽风光,显得惬意无比。正当此时,一名侍女走了进来,又拿了一份点心放到桌子上。那侍女长得乖巧可爱,其轻声道:“小姐,那两位小姐已经到了。”

    那人放下烧饼,擦擦嘴角,一口喝尽清茶,笑道:“比我想象中来到要快,那就快请她们上来。我已经等她们很久了。”

    侍女闻之,便告退而去,下楼去带两名客人到来。

    那人离开窗台,走到桌前,拿起点心,又吃了起来。她边吃边走,来到另一扇窗前,看着另一个方向。

    此时,窗前一阵冷风掠过,带来阵阵的寒意。

    她边吃边自语道:“起风了,时间快到了,而你会来的吧。”

    她把窗关上,不再看那个方向。

    她曾注目的地方,乃是凤炎古庙所在的方向。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而在那些人注目的凤炎古庙之内,某一间厢房之外,此时也响起了敲门声。

    风起,门开,人进房。

    厢房之内的陈设,和凌浪涯所住的房间布局,同样简约,并无异样。只是,这厢房的主人,是一个人住,而不是两人同住。那进房的客人,身穿兽皮毛服,裹住了壮硕的身躯。他的口中,叼着一根不知何处找来的芦苇杆子,露出一脸放荡不羁的表情。他进来之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主人,口中的芦苇杆子不时抖动。

    这厢房的主人,乃是一名青年,其坐在客人的对座上。不过,自从客人进门,他就没有和客人说过一句话。

    他同样身穿着兽皮毛服,其眼神冰冷无情,却专注地看着手中之物。他的十指苍白,修长有力,手中握着一把通体碧绿的长弓。

    他正轻轻地擦拭着长弓,擦拭了一遍,又继续擦拭一遍。倘若没有人劝阻,似乎他就会一直擦拭下去。

    客人等了好久,直到把口中芦苇杆子也咀嚼得没有滋味,便忍耐不住道:“这样擦拭下去,就会赢回来吗?”

    主人手中动作,忽然停顿下来,片刻后他又继续擦拭,若无其事地道:“我不知道能不能赢,但我想试一下,所以我来了这里。”

    客人道:“不过,我确实没想过,你竟然会在最擅长的箭法上,输给了一个人。那人真的如此厉害吗?”

    主人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想起了当日的比试情景,想起自己一箭落败的场景,最后不得不承认道:“他确实很厉害,三教九流,果然名不虚传。我上回确实输了。”

    客人道:“所以,你就不远万里地来到我族所在,邀请我来参与这所谓的祭典。”

    主人冷漠道:“我可没强迫或邀请你。我只是告诉你,三教九流的年轻一辈,确实人才济济,问你有没有兴趣而已。是你自己争强好胜,就跟着我来了。”

    客人道:“你赢了。不过,我偷偷瞒着族人出来,回去之后肯定免不了受罚,你可得替我说好话。不过也无所谓了,这段时日,听闻小说家下有个烈刀门,不知道他们的刀法和我相比,究竟谁会厉害。”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露出了熊熊的战意。

    主人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当时夺了族中的箭法第一,也是如你一般意气风发。只是,当我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我才知道,三教九流和七大王朝,可以雄踞天下,确实有其能力所在。如今,我瞒着族人出来,就是想见识一下,我们和世间修行者之间,差距有多大。”

    客人道:“只是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我倒好,敌人不在此。而你们族人一直和赵宋相争,因此你确实要注意一些,免得闯了祸,被他们有理由追捕。”

    主人点头道:“道理我懂的,我只是想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看看差距多少而已。”

    客人揉揉头,忽然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赢了你的那人,不曾来参加祭典,那当如何?”

    客人手中紧握长弓,蓦然看向窗外,说道:“那就夺冠,再归去。”

    只是,他的目光冰冷无神,却被紧闭的窗户阻挡,看不到窗外的风景。

    其实,窗外的风景,也不过和厢房内的一样。

    不同的是,此时窗外寒风凛冽。风乍起,似乎天气要变了。

    厢房的对面,是另一间厢房。

    那厢房内,住着两个人。

    此时烈日虽高悬,寒风依旧冷,而两人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偶尔间,还会传来一阵呼噜声。

    直到日薄西山,两人才先后醒过来,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伸个懒腰。

    这二人,自然便是现在看起来,永远不会是这场盛大宴会的主角之人,凌浪涯和胡虚。

    他们两人,在这暗流涌动,各方角逐的凤梧祭典上,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主角。他们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出现在这里,但从来不曾想自身会影响到整个祭典的进程。

    甚至,他们决定了此后三教九流和七大王朝的命运。

    不过,如今的他们,不过是普通修行者罢了。

    距离真正的蜕变,还需要一段浴火之旅。

    此时的他们,睡饱之后,神清气爽。两人简单洗漱,眼看又是日薄西山,果真是日夜颠倒的日子。

    两人商讨片刻,决定要再去都城一趟。除了询问小苗儿的下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

    为此,两人特意换上了为数不多的新衣裳,那是白色厚长袍和锻红厚锦袍。并且,两人带上了为数不多的银两,骑上同样吃饱喝足的小毛驴,踢踏着脚步,往都城的方向而去。

    风乍起时,两人心情大好,要做一件大事。

    那件事,无关生死,只关风月。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庙堂之事

    赵宋王平图,浩然有古人正己以正天下之意。其以文章节行高一世,而尤以道德经济为己任,及既出也,庶几复见二帝三皇之盛。其汲汲以财利兵革为先务,虽彰彰有效矣,然排摈忠直,躁迫强戾,使天下之人,嚣然丧其乐生之心。

    ——胡不说?《过客传·王平图》

    ………………………………………………………………

    又是落日黄昏时,炊烟袅娜进万家,繁星浩瀚耀苍穹。

    凌浪涯和胡虚,骑着小毛驴,下山道,过官道,往都城而去。

    到达城门之时,两人碰巧遇到了值守的老张。老张一见他们,便迎了上去。

    见面嘘寒问暖之后,便谈起了小苗儿失踪之事。老张道:“早上之时,古庙来了一个知客,要寻少将军,原来是告知我们,小苗儿并没有回古庙。如此看来,确实是失踪了。因此,将军便命我们值守的兄弟细心留意,看小苗儿是否有出城。倘若他们有出城,那么我们肯定会知道的。此外,展捕头也安排了人手,在城内四处巡逻,看能否找到人,或者发现那名老乞丐。只是如今都城人流密集,于人海中找一人,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

    二人知道,凭借自己之力,是无法找到小苗儿的,因此也只好拜托老张等人帮忙。二人谢过老张后,便问起了昨夜马敦所说的鸾凤居所在。

    老张一听鸾凤居之名,便大笑起来,低声道:“莫非兄弟也好这一口?”

    胡虚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想见识一下都城的风花雪月,只会动心不会动手。”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正当二人要骑着小毛驴进程时,小毛驴却莫名叫了起来,对着城门不断嚷嚷。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列车队正要出城,挡住了城门的去路。

    原来,这正是前天,二人在官道上所看到的烈刀门的车队。领头之人,正是前天的同一批人,而且也是骑着同样的马儿。

    那数匹高头大马听到驴叫声,看到是前天被甩开的小毛驴后,不由得嘶鸣起来,发出了恍若鄙视的声音。

    二人拉住小毛驴,任凭车队经过检查,然后出城去。

    凌浪涯好奇问道:“这车队,究竟是运输什么?”

    老张解释道:“那是烈刀门的车队,车队上巨大的油桶,里面运输的都是煤油。因为烈刀门在官府的支持下,如今掌控了都城的航运,还有一些日常必须品的运输。由于春节和祭典时期,需要用到的煤油都非常多,因此经常可以看到车队出入城门。他们都是来回都城和煤油产地,以此进行运输。”

    凌浪涯道:“为什么这个时期对煤油需求这么大?”

    老张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皇宫之内,燃灯何止千百,每夜消耗得煤油多不胜数。而且,春节期间,还有花灯会,此处又是消耗煤油甚大。更不用说祭典之上,通宵达旦地燃灯照明。不止是煤油,其他一些必须用品,近段时间以来,都在不断地运输到都城,确保都城的消耗足够。”

    胡虚道:“如此看来,掌握着经济命脉,难怪烈刀门可以逐渐占据小说家四门的鳌头。只是不知,他们有何关系,可以掌握这些命脉。”

    老张道:“这些时日,我也打听到一些。皆因烈刀门的少主,就是昨日你们见到的杨云天,颇有计谋,搭上了秦相儿子秦琅的这条线。这秦琅好吃懒做,作恶多端,乃是京城一霸,时人称之为秦狼,乃狼狗之狼。杨云天投其所好,美酒佳人金钱不断,因此和秦琅交情甚好。于是,秦琅在他父亲面前,说了几句好话,使得烈刀门拿到了相关的官府文书。如此一来,这烈刀门就开始逐步蚕食附近的大小商户,掌握了京城的部分经济命脉。”

    凌浪涯问道:“这秦相是何人也,竟有如此大的权力?”

    老张道:“兄弟,你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这秦相,自然便是我朝的宰相之一的秦惠宰相。赵宋王朝下设三省,分别是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分管军,财、政。秦相乃是参知政事,主管中书省,负责财政,可谓是掌管了王朝的经济命脉,因此他才有权力给予烈刀门这样的行事便利。而另一名则是王相,主管尚书省,负责行政。当下我朝的变法实施,厉马秣兵的新政,正是王相主推的。”

    “莫非这王相,乃是当朝的宰相王平图?”凌浪涯道。

    “正是。”老张道,“王相之名,不止是闻名我朝,乃至于其余六朝,都是世人皆知。皆因其所实行的变法新政,让我朝的国力更上层楼,如今方有机会行更大之事。”老张说到这里,声音莫名地低了下去。

    凌浪涯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一半,再问道:“如此看来,那剩下的那个门下省,主事者就是已经离任的苏相?”

    老张点头道:“确实如此。至于苏相离任的原因,据说是和王相政见不和,但具体原因,我们这等小人物就不知道了。只是,自苏相离任之后,其所负责之事,一直都有王相兼任。因为,官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任凭此职空缺,也不提拔任何人。”

    也许,他是在等他回来吧。也许,他是相信他会回来吧。

    这庙堂之事,果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道明白的。凌浪涯忽而想,倘若如果自己处于庙堂之上,又会如何行事呢?不过,想来也会效仿苏眉雪苏相吧,毕竟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已被苏相的气魄魅力所折服。只是,如今苏相离去,赵宋王朝少一股肱之臣,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正在凌浪涯的好奇心大发之时,忽而感到脑门一痛。他揉着脑门,看着胡虚放下的手,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胡虚道:“浪子,倘若你再如此好奇下去,终有一天会害到你自己的。例如,现在我们再不走,可能就错过了一场风花雪月了。”

    凌浪涯道:“世间之事,不懂就问。懂多一些事,未尝是坏事嘛。”

    胡虚叹道:“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那就去小说家的文渡阁吧。一入小说千年度,世上空留万里路。小说家正是因为文渡阁的存在,得以位于三教九流之列。”

    正当两人讨论之时,城门处传来一阵大笑,一人大步流星地跑过来。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城门的烈刀门车队,在三人闲谈之时,早已离去。

    而那来人,见到二人,露出了无尽的欢喜。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勾栏瓦舍

    城门之外,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燃盾门少主马敦迎面而来,其身后跟着四名随从,跑得是气喘吁吁。

    人尚未近,只听马敦大笑道:“我本欲到古庙寻两位兄弟,没想到两位兄弟竟然在此,倒免了我跑一趟了。”

    凌浪涯没有问胡虚关于小说家文渡阁之事,见马敦前来,便问道:“不知道马大哥,找我二人有何事?莫不是有了小苗儿的消息。”

    马敦摇头道:“听闻丘少将军和展捕头已安排人手去寻找,我也把此事告知了手下弟兄,让他们留意了,一有消息便来汇报。不过,我今天找两位,乃是为了别的重要之事。”

    胡虚道:“究竟是何事?需要劳烦马大哥跑一趟了。”

    马敦凑近二人,低声笑道:“不知两位,想不想见识一下,鸾凤局点酥娘的绝世容颜?”

    凌浪涯和胡虚恍然大悟,原来这马敦念念不忘的,竟然是昨夜一直说起的事。当下也是大笑起来,胡虚道:“我二人难得来到都城,也正是想见识一下都城的繁华,因此正在问路前往。”

    马敦愈发把二人当做同道之人,甚至搭着两人的肩膀,其壮硕如熊的身躯搂着二人,似乎两人就是怀中美人儿一般。他道:“幸好愚兄来得及时,这回你们不用问人了,跟我走便是了。”

    当下,两人便不再和老张闲聊,拜托他继续查探小苗儿消息,一有情况便告知之后,便辞别了老张,牵着小毛驴,就跟着马敦往都城内走去。

    老张看着众人消失的身影,不禁感慨一声,年轻真好。甚至,他自己也想去喝一回花酒,感受一下风花雪月。不过,想到丘家军的军规,他只好摇摇头,继续回去守城门去了。

    老张看着城门外的大道上,依稀可见烈刀门遥远的车队。车队早已踏上官道远去,只留下细小的身影在远处若隐若有。看着车队远去的方向,老张忽然有些好奇,这车队究竟要去何方。因为在老张的记忆中,盛产煤油的州府,并不在车队所去的方向。

    不过,老张忽而觉得,自己此刻的好奇,不过是被方才凌浪涯传染罢了。

    只是旁人之事,和老张何关。他如今要做的,不过是守好城门,偶尔喝得二两小酒,便已足矣。

    老张守在城门处,眼观人来人往,心中无欲无求。

    只是,烈刀门的车队众人,当然不会察觉到有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如此久。

    此时夜幕渐起,车队的众人,恨不得早点把这批货物送完,然后可以回家歇息,或者去风花雪月。

    马蹄声脆,其中一名斗鸡眼男子道:“方才远处骑着毛驴的两人,应该就是七师弟的仇人,不知道蛮牛打探得消息如何了。”

    旁边的一名鼠眼男子道:“晚些时候,我们可以去问问。昨日和七师兄讨论过此事后,我心中已经有了大致对策。”

    斗鸡眼男子道:“哦?是何对策?”

    鼠眼男子道:“只要等他们二人分头行动,那么此仇当可一报。至于对策之事,等今夜问过蛮牛之后,我再说与师兄听。到时候,我们因时行事即可。”

    斗鸡眼男子道:“师弟乃我们烈刀门的智囊,一直算无遗策,我们听你安排便可。只是,大师兄对此有何看法?”

    鼠眼男子道:“大师兄听闻此事,说这二人背景似乎颇为深厚,让我们稍作忍耐,先别动手。但我等师兄弟感情深厚,此刻七师兄的仇人正逍遥快活,我们又怎会让他们得逞。”

    斗鸡眼感慨道:“大师兄总是如此,一直以忍成大事。依我看,还不如快意恩仇来得自在。”

    鼠眼男子蓦然道:“师兄慎言。”

    斗鸡眼大笑掩饰道:“不过是玩笑罢了,师弟切莫当真,回头我请你喝酒去。”

    鼠眼男子也笑道:“师兄客气了,方才我什么都没听到。”

    “对了,若那二人不曾分开,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办法?”

    “世间哪有长厮守,终究会有别离时。”

    他说这句话时,看了一眼城门,脸上露出一丝感慨。

    马蹄声依旧脆,车队远去,众人各有所思。

    不过,此刻的城门处,已不见凌浪涯和胡虚的身影。

    二人跟随熟门熟路的马敦,正穿过汹涌的人潮,往那风花雪月之地而去。

    来到此地,凌浪涯方知道,放才马敦所言是真的。赵宋王朝都城之繁华,可谓是冠绝七朝,不仅是因为没有别的王朝的宵禁,更因为勾栏瓦舍的存在。

    瓦子勾栏,乃是都城的娱乐休闲场所,其和酒楼、茶坊等一般,几乎是通宵营业。赵宋王朝的瓦子勾栏,大多位于城西处,临近碧珍河畔。都城内的瓦子超过百处,娱乐项目甚多,例如有演奏、舞蹈、杂技、戏剧、相扑、背商谜和学乡谈等表演。瓦子勾栏内昼夜不停地演出,吸引观众围得水泄不通。

    此等风花雪月的场所,给人以视觉、听觉、心情愉悦等多重享受,更有各类服务项目,深受百姓的喜欢,以至于有人终日居此,不觉抵暮。因此,时人有言,瓦子乃是“士庶放荡不羁之所,亦为子弟流连破坏之门。”其意是不谙世事的子弟们,倘若在瓦子里流连忘返,只会会破坏了自己的前程。

    只是,世人大多只求今日有酒且醉,何曾想过来日方长梦久远。

    正逢此刻春节和庆典将至,此地更是人流密集,行人摩肩擦踵,使得夜如白昼,甚至更胜一筹。

    不过,来此的人都知道,都城上百瓦子,唯以鸾凤居为首。

    正如都城百千酒楼,唯以樊楼为首一般。

    鸾凤居位于城西处,在诸多瓦子的正中央,被众多的瓦子围绕着,犹如众星拱月一般。作为都城内首屈一指的风月场所,鸾凤居有着傲视诸多瓦子的资本。

    当凌浪涯等人穿过汹涌人潮,好不容易挤到鸾凤居门前时,却看到了门外堵塞着一堆的人,正在熙熙攘攘。

    鸾凤居外,一名衣着豪华的侍从站了出来,朗声道:“由于双节将至,人流甚多,本居店小地狭,难以接待。因此本居规定,若无一百金,恕不邀请入内。”

    听罢此言,人群中一片哗然。纵是瓦子之首,又有何等资格,立此拒客之礼。

    闻此,凌浪涯弱弱地问了一句:“我们有多少钱?”

    胡虚耸耸肩道:“全部家当,不足三十两白银。”

    正当此时,二人身旁传来一声冷笑。

    其人道:“钱都没有,敢来逛窑子,当真可笑。”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鸾凤之居

    鸾凤居前,人潮拥挤,奈何无钱财,不得进。

    听闻嘲笑之言,凌浪涯和胡虚不由得回过头来,终于在人潮中看清来人的模样。

    那人长得阔鼻大耳,双唇宽厚,腰粗腿肥,其身穿貂裘长袍,穿金戴银,口中叼着当下最时髦的金嘴烟杆。他被众多随从簇拥着,正蔑视地看着凌浪涯和胡虚等贫困之人。

    那人正准备进门之时,扫视了一下人群,发现凌浪涯和胡虚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鄙夷道:“看什么呢?莫不是被本公子的风流倜傥所迷倒?只可惜,本公子可看不上尔等穷困之人。”

    凌浪涯和胡虚特意换上了崭新的服饰,虽然不是富家子弟的装束,但也可看出不是普通的寻常百姓,此时被人当众如此嘲笑,不免得心有怒气。

    胡虚正要回话时,却被身旁一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是马敦。

    马敦摇头道:“兄弟,不可争执,此人乃当朝户部尚书之独子。”

    那人傲娇地说:“嘿嘿,原来你也知道本公子的大名。既然如此,那就滚一边去吧。”

    虽然那人长得身材壮硕,但相比壮硕如熊的马敦,依旧显得娇柔。只是,马敦却不和他辩驳,只是拉着胡虚,退到了一边,让开了路。

    那人见马敦如此识趣,显得非常满意,笑道:“小子,你很懂事,我很开心。”

    他说这话时,完全忽视了马敦的身材和地位。毕竟,在他看来,能让他在都城内低头的人并不多,而马敦显然不属于其中。

    说罢,他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在旁人的目光中,随意丢了一张银票给门口的侍从,便在随从簇拥下,堂而皇之地迈进鸾凤居的大门。

    众人眼看他进入鸾凤居,除了露出鄙夷的神色,更多的是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毕竟,若谈风月,不往鸾凤居,谈了有何用。

    不过,场上众人,大多也知道这名富家公子的身世,也不便说什么。既然选择来鸾凤居的人,自然也少不了朝臣子弟和富家子弟,虽然如今鸾凤居立了一个百金方可入内的规定,对于这些花钱如流水般的人而言,这不过是小事罢了。

    也许,在他们看来,没有此地百金都没有之人在场,就相当于把闲杂人等排除在外,不会影响自己的寻欢作乐,也是好事一件。

    当下,便有不少的富家子弟紧随其后,随意地交了了百金,陆续地走入了鸾凤居。

    只是,留在场外的,依旧有很多人。他们大部分都是来自都城附近,甚至偏远州县,想来见识一下鸾凤居风采的人。他们早已为生计而辛劳,难得想要放纵一回,却不料被钱财拦在了门外。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离开鸾凤居,去往别的瓦子勾栏,总比来此不进门要来得好。

    也许,有时候世间就是如此现实。若有钱财,何须管规矩为何;若无钱财,一文钱也可让英雄低头。

    例如,待得人潮或进或走后,依旧在鸾凤居门外的凌浪涯和胡虚。

    两人想到自身囊中羞涩,不由得相视苦笑。但两人也不是纠结之人,既然无法进鸾凤居,那就去往别处,也未尝不可。

    不过,马敦却阻止了他们。

    马敦笑道:“两位兄弟,我燃盾门虽不比朝中贵子财大气粗,也不比烈刀门等掌握都城经济的门派混得好,但好歹也是小说家四门之一。这区区的百金,在下也是出得起的。不如,两位兄弟,就随我进去一看如何?”

    凌浪涯和胡虚毕竟只和马敦见过一面,虽不陌生,但言熟也说不上,倘若让马敦花费百金,只为让二人进楼,内心也说不过去。当下,两人便要拒绝,去往其他瓦子。

    马敦一手抓住一人,诚恳道:“两位兄弟,说实话,旁人总笑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话不经大脑,因此一直小瞧我。但昨夜相会,我与你们甚为投缘,认识两位甚为高兴。你们就别拒绝了,区区百金,何足挂齿。”

    二人见马敦说得言恳意切,又确实想进去一观,便在马敦的半拉半扯下,迈进了鸾凤居的大门。当他们进入之时,自然便有随从交了入门的百金,不用三人费神。

    待得三人进居,人潮之中,一名默默注视着三人的女子,悄然退去。与此同时,人海之中,一名默默注视着三人的男子,悄然退去。

    进得鸾凤居,方知何为金碧辉煌。

    鸾凤居立于繁华处,占地极广袤,背靠宫廷殿,面向碧珍江。其内黄金为柱础,檀木作柱梁,珍珠成帘幕,水晶为明灯。在那宽大舒适的厢房内,沉香木阔床上,悬挂宝罗帐,榻上抱香枕,盖着叠罗衾,等待香佳客。

    然而,建筑雕梁画栋,不及此间美人一颦一笑。

    时人有言道:“琼枝玉树频相见,只恨离人远。欲将幽恨寄青楼,争奈无情江水,不西流。”

    凌浪涯站在鸾凤居内宽广的一楼大堂,只见高悬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龙飞凤舞地题着“鸾凤居”三字。一看便知,此是当代名家大作。

    相比于樊楼的古典雅致,鸾凤居的铺陈奢华,显得更胜一筹,果然不亏是瓦子之首,得以与樊楼争雄。

    凌浪涯好奇地问了一句,问道:“这鸾凤居的老板,是何人?”

    马敦听此,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杂家的产业。樊楼和鸾凤局,其实都是杂家名下产业,只不过都是挂着旁人的名字罢了。”

    凌浪涯一时无语,未曾想到杂家的财力竟雄厚至此,连都城内的两大名楼,都是其名下的产业。由此可见,三教九流的势力,非同一般。

    三人既然有百金入居,证明了自身的身份财力,自然便是鸾凤居的贵客,更有专门的侍从在前引路。

    边行边聊间,当三人问及点酥娘之时,那侍从微笑答道:“三位稍后便知。”

    那侍从引着三人到大堂内的雅座上,落座可见前方一个红色舞台。此时,早有侍女斟茶倒水,并奉上时下的新鲜瓜果。只是对于马敦一直询问点酥娘的消息,依旧是闭口不言。

    来此之人,大多都是为了点酥娘而来,因此都迫不及待地询问其消息,不过得到的都是稍后便知。

    有道是,若来鸾凤居,未见点酥娘,不如不曾来。

    人群久候点酥娘不止,难免发生些许躁动。毕竟已花百金进来,若不得如愿,岂非冤枉至极。

    正当喧嚣时,那红色舞台上,忽然出现一人。

    其带笑道:“若见点酥娘,须听老身良言。”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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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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