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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歌道似酒香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txt下载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零三章 烈火焚身

    烈火袭地道,被困地牢何处逃。

    烈火和爆炸和燃烧的冲击,让石阶地道的温度急速上升,而烟雾困在通道中驱散不出去。

    一时之间,地道之内满是烈火和浓烟。

    那名烈刀门弟子,点燃了油脂桶,听得身后的震动之后,飞快地往地牢洞口处爬,几乎使出了生平奔跑的力气。

    他以为自己跑得够快,烈火就不会追上他。

    就在他距离洞口还有一丈距离时,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时,脚下忽而一个踉跄,踩不稳石阶而摔了跤。

    正要沿着石阶滚下去时,他下意识地抓住身旁可抓牢之物,不料抓到了一个油脂桶。

    那一个油脂桶并没有爆炸,只是受到爆炸的震动而摇晃不止,此刻被人一拉扯,再也无法立稳而倒了下去。

    那弟子悲哀一声,被油脂桶倒推着往石阶下滚落。

    油脂桶碰到火焰,并没有在乎身旁是否有人,轰然传来一声爆炸。

    那弟子浑身皆是火焰,不断地在烈火中打滚,无奈怎样努力,却再也没有办法逃出去。

    临死之前,他依旧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却再也没法抵达地面,再看到那耀眼的阳光。

    在看到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眼,那名普通的烈刀门弟子心中想到,这一刻自己为烈刀门而死,想来杨云天少主会按照答应他的,会照顾他家中的老父亲吧。

    愿如此,但那名弟子却再也没有机会去看一眼了。

    有人死了,有人逃了出来。

    纪天本来是殿后保护的,距离石阶往地牢的出口最近,一听到那弟子的言语,看到他的动作,他立刻就往回折返,顺手拉扯了一把胡虚背上的牛二山,就要挤过他往凌浪涯的方向跑去。

    胡虚不知道为何纪天明明知道前方是火海还要往前冲,此时牛二山趴在胡虚背上,而胡虚双手托着他的大腿不让他掉下,骤然被纪天伸手一拉,一个重心不稳只能随之踉跄第往后退。

    牛二山一见纪天冒然向前冲,察觉到前方的危险,下意识地把本来搭在胡虚肩膀上的手伸出来,扯了一把纪天的肩膀。

    通道过于狭窄,三人你拉我扯间,一个受力不住,互相拉扯着往石阶滚落。

    纪天三人滚落到地牢中,往一侧石墙一躲,堪堪躲过了那火海的爆炸冲击。

    待得冲击一过,纪天奋不顾身地想要继续往里冲。胡虚和牛二山也猜到发生了何事,但见他要往危险处冲去,依旧是一把抓住他。

    纪天奋力地挣脱胡虚的手而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烈火焚烧下,浓烟弥漫间,那个消失了的身影。

    纪天瞬间泪流满脸,痛苦不已,竭力嘶吼道:“不!”

    侥幸逃生的三人,想到处在火海通道中的那个人,瞬间泪流满脸。

    那个在火海中的人,叫凌浪涯。

    烈火熊熊,烟雾滚滚,并没有人看到,处于烈火中的凌浪涯,尚未身死。

    但是,凌浪涯感觉此时距离死亡并不遥远,甚至还有几分痛并快乐着。

    凌浪涯本来就是在众人前方开路,是最靠近那烈刀门弟子的人,也看到了他碰倒油灯的举动,更是处于油桶爆炸的中心。

    在那一刻,他不是不想逃,只是没有办法。身后是胡虚三人,狭窄的石阶通道中需要等他们先逃出去。为了能让他们先逃出去,凌浪涯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在前方抵挡一阵。

    所以,面对滔天火海,他没有想后退一步。

    凌浪涯不知道如何抵挡这些爆炸和火焰,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下意识地行动。

    体内的玄气骤然爆发出来,右手纵横玄气形成一道无形的膨胀,左手紫火玄气从指尖喷薄而出,瞬间蔓延上无形屏障,犹如覆盖了一层保护膜。

    刹那之间,一道紫火屏障挡在了他的身前。

    紫火屏障挡住了火焰,却没有挡住冲击,凌浪涯强忍着爆炸力的冲击,不肯后退一步。

    烟雾弥漫开来,不可视物,凌浪涯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纪天撕心裂肺的声音。

    凌浪涯承受着爆炸冲击,体力玄气产生了一丝紊乱。

    幸好,他挡住了。

    凌浪涯本来不知道这紫火玄气和纵横玄气结合有此效用,方才不过是临急临忙地拼命一试。此刻见到能够挡住,心中也是庆幸不已。

    就在他要撤掉屏障,返回地牢中和胡虚等人汇合时,异变陡生。

    油脂桶爆炸,油脂倾洒四射,沾染在了屏障上的紫火身上,而紫火受到油脂的感染,再加上油脂所引起的火焰,不消片刻就光芒大盛,似乎比凌浪涯用玄气还要来得强大。

    凌浪涯想要收回玄气撤掉屏障,不料那些紫火忽而一阵蠕动,竟然把那些油脂火焰全部吸收,仿佛要把它们吞噬了一般,以至于越来越强盛,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收回。

    那紫火汲取了油脂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盛,反哺到凌浪涯身上,生出了新的变化。

    凌浪涯只感觉到天地的玄气似乎都涌入体内一般,让他只感觉体内就要被玄气撑爆一样。那些紫火不仅是吞噬寻常火焰,还将其化作玄气融入了凌浪涯的体内,使得他的玄气极速增加。

    但这种外来之物,并非是寻常修行所得来的,大量且迅捷的涌入,让凌浪涯一时间承受不住,忍不住发生一声嘶吼。

    一声嘶吼从口中发出,凌浪涯吐出一口混浊的气息,只觉得身上如烈火焚身般痛苦难受,但那种玄气陡增的快感,又让他忍不住想要欢呼。

    紫火吞噬,烈火焚身,玄气陡增,如何承受。

    随着紫火的吞噬,那石阶通道中爆炸所引起的火焰逐渐熄灭,全都化作了玄气融入到凌浪涯体内。

    凌浪涯胸口的紫火图腾骤然光芒大盛,透过黑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其自肩膀起至手腕处,手臂黑衣化作烟粉,紫火玄气包裹着雪白双臂。

    紫火缠臂,萦绕不息。

    油脂火焰逐渐消散,烟雾依旧萦绕通道。

    凌浪涯承受着体内玄气躁动,蓦然想起纪天的痛喊似曾相识,不禁朗声道:“我没事,我们往前走。”

    地牢之中,传来了纪天喜极而泣的声音。

    凌浪涯没有往后退一步,独自往前走去。

    他的脚步落在石阶,留下了一个紫色的脚印;他路过**的烈刀门弟子焦尸,怜悯地看了一眼。

    他终于踏足地面,而那遮挡地牢入口的桌子,被紫火沾染上,顷刻间化为灰烬。他轻轻抬手,手中一缕紫火玄气分出,那房屋大门骤然被冲撞开来,甚至连隔壁窗户也被震倒坍塌。

    屋中大门被紫火玄气冲撞开来,连窗户也被一并捅破,抬头可见屋外广阔天地。

    当是时,烈刀门少主和热枪门少主带领着上百弟子,正准备从屋外攻进去。

    其时刀剑锋芒露,百箭齐上弦。

    他烈火焚身,从漫天烟雾萦绕中,缓缓出现。

    ——未完,待续——

第二零四章 一招夺刃

    那人双臂紫火萦绕,烟雾于身后聚拢,踏着火焰余烬缓步而出。

    众多烈刀门和热枪门弟子见之,心神大震,不知此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倒是和凌浪涯有过两次交手的朱秀儿率先认出了他,不禁喝道:“臭小子,你在做什么?”

    凌浪涯此时体力玄气沸腾,除了手臂缠绕紫火的勉强外泄一些玄气之外,体内的残存玄气几乎是要撑破**,恨不得就要把它们倾泻出来。他现在就像一个吃得肚子撑着里的人,只想立刻把多余的食物给消化掉。

    凌浪涯往前踏了数步,直接来到了屋外,面无惧色地目视众人。

    由于体内的紫火玄气急速暴增,以至于凌浪涯的双眸都呈现出一丝诡异的紫色。

    站在杨云天身旁的麻衣人,一直用独目凝神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凌浪涯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似乎猜测到什么,低声对杨云天说:“此人体内玄气似乎紊乱不堪,似乎处于暴动一般。为防生变,速战速决。”

    杨云天点头道:“好。众人听命。”他高扬起右手,就要准备命令放箭。

    可是“放箭”二字尚未出口,身旁一缕劲风掠过,朱秀儿已抢先一步出手。

    朱秀儿手中的火红樱枪冒着炽热的火焰,甚至连枪杆都弥漫了炽热的火焰。她身体急速前奔,一枪直指凌浪涯胸口。

    凌浪涯方才在抵挡烈火之时,手中长剑早已掉落在石阶通道中,此时正是手无寸铁之人。他毫不畏惧,身体骤然前冲,看起来就要和樱枪相撞,待得枪尖就要抵达胸口时,他又往旁迅速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那迅捷的一枪。

    朱秀儿本来也猜到凌浪涯会躲避,手中樱枪招式并未用老,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没想到他会自己扑上来,拉近了与樱枪的距离和时间,并且侧身躲过了这一击。

    正当朱秀儿要把直刺改为横扫之时,站在樱枪中部右侧的凌浪涯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火红樱枪。

    凌浪涯双臂的紫火蔓延开来,瞬间缠绕上那火红樱枪,而朱秀儿附着其上的火焰像是火遇见了水一般,闪烁了几下之后忽而熄灭。

    紫火吞噬了朱秀儿的玄气火焰,变得愈发猛烈,直接沿着枪杆蔓延道尾部,就要攀上朱秀儿的手臂。

    凌浪涯大喝一声,道:“撤手。”

    朱秀儿见这紫火诡异攀爬上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顾不得疼惜手中兵器,又听得凌浪涯一声大喝,下意识地一松手,武器脱手而出。

    凌浪涯单手握抢,顺势一抡转了一曲,一杆扫在朱秀儿的腹中。

    朱秀儿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接落在热枪门的弟子丛中。那些热枪门弟子本来想躲开,无奈这是自家的少主,只好匆匆放下手中长枪,伸出双手接住倒飞回来的朱秀儿。

    奈何凌浪涯的一枪杆力度太大,朱秀儿哪怕被七八人合力接住,依旧是余势未减,以至于众人纷纷往后倒去。

    顷刻之间,热枪门弟子倒了一大片。

    朱秀儿挣扎爬起来,抬头只见凌浪涯一手持枪,立于屋前,岿然不动。

    一时之间,众人诧异不已。在不久之前,凌浪涯和朱秀儿还斗得难分难解,可谓是不相上下。为何只隔了一会,这少年体力的玄气暴增如此多,而且实力还增强这么多,以至于让朱秀儿一枪落败,连兵器都被躲了。

    朱秀儿只觉得自己大意失手罢了,并不认同是凌浪涯此刻的实力强于自己,她一把从身旁弟子中夺过一把长枪,就要再度上前和他厮杀。

    杨云天忽而出现在她身前,一把拦住她,道:“此刻不是单打独斗之时,此小子现在甚为诡异,宜速战速决。”

    言罢,他一声大喝,道:“给我放箭。”

    恰在此时,凌浪涯身后出现了三人,那是背着牛二山的胡虚和脸上满是泪痕的纪天。

    三人艰难地从地牢中爬出来,恰好看到了朱秀儿被击退倒飞出去的一幕,心中都为凌浪涯的安然无恙而庆幸,此时听得杨云天一声放箭,胡虚匆忙把牛二山放置在屋内靠门的墙下,以此躲避来箭,而他就守在门口保护着牛二山。

    纪天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凌浪涯身前,看着他强忍痛苦得神色,心疼地颤抖问道:“你没事吧?”

    凌浪涯强忍着体内玄气交杂混乱的痛苦,轻声道:“我没事。”

    纪天正要再问候时,上百道箭已经铺面而来。

    凌浪涯见之,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就往前两步,整个人完全挡在纪天身前。他双手持枪,不断交错轮转,舞出了一个以枪身为直径的紫火圈。

    那些箭直射而来,一触碰紫火圈,纷纷被格挡下去,而有些沾染上紫火的利箭,除却箭簇之外,木杆箭身顷刻间就化作一片粉末。

    纪天站在凌浪涯身后,心中想起的都是当初的那一幕。

    他手中十指掠动,黑色的丝线倾洒而出,准确地捕捉到了每一根飞来的利箭,缠绕住箭身之后,体内玄气随线涌动,那箭骤然掉头,倒飞回去,纷纷落在诸多弓箭手身上。

    胡虚站在后方的屋门外,本想上前去相助一把,一见此情景就知道没有自己的事了。他返回到屋内,看见牛二山虽然此刻疼痛不已,但并没有生命之忧,心中不由得放下心来。

    一轮箭雨之后,刺客三人组浑然无事,倒是那些弓箭手被纪天反射回去的箭伤到,纷纷倒地痛叫。

    杨云天一见此景,有那些诡异的黑色丝线,心中已知道放箭只会反伤自己人,并没有大用处,连忙喝止放箭。

    箭雨停,杨云天上前数步,面对凌浪涯三人,道:“三位果真厉害,真的给在下很多惊喜。因此,在下不得不再诚恳问一句,三位可否愿意和在下合作,共同夺得那祭典之冠。”

    凌浪涯想起烈刀门之举,忽而手中火红樱枪平举,直面杨云天,冷笑一声道:“若要答应亦可,阁下拿命来换。”

    “看来阁下是不会答应了,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挡道了。”杨云天摇头叹了一声,猛然朗喝道:“烈刀门弟子何在,今夜随我诛杀刺客,护门派名声。”

    听得身后的齐声响应,杨云天不再藏拙,拔出腰间长刀,冷声喝道:“闯我烈刀门者,杀无赦。今天,你别想逃。”

    上百长刀,刀上火焰熊熊;十数长枪,枪上火焰烈烈。

    凌浪涯一人持枪,枪上紫火萦绕不息。

    当是时,遥遥夜空中,传来一声不屑冷笑,还有一句蔑视之语。

    “今夜吾闯烈刀门,谁来杀我试一试?”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屋顶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

    那人黑袍裹身,笠帽遮脸,于黑夜中迎风而立。

    ——未完,待续——

第二零五章 恰好路过

    突如其来出现的黑袍人,让敌我双方都暂时停战下来。

    胡虚守在屋外门口,保护着重伤的牛二山,不敢轻易离开半步。纪天往前踏上一步,和凌浪涯并肩站在一起,感受到他体内紊乱的玄气,不由得眉头紧皱。

    凌浪涯能察觉到他的关心,轻轻摇摇头,依旧樱枪平举,但却目视那黑袍人。

    从那黑袍人身上,凌浪涯感受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就像猎物察觉到猎人的出现一般。

    杨云天倒提长刀,忽略了凌浪涯的樱枪,直接转过身去,静默地看着那黑袍人。站在杨云天身旁的麻衣人,则是双手裹在麻衣中,双手环抱的姿势,但没有人知道他手中准备着什么。

    倒是沉不住气的朱秀儿,想到自己兵器被夺之辱,又见众人忽而停了下来,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袍人,忍不住道:“你这家伙又是谁?是他们的帮手吗?”

    凌浪涯稍微放心一些,虽然体内玄气躁动,但他仍能保持几分神智,听得朱秀儿的问话,再想起方才黑袍人出现之时的言语,心中确定了他不是敌人,但是否友方依旧未可知。

    见杨云天转身后,他不再持枪平举,而是收枪一顿,变成了拄枪而立。

    几乎没有人看到凌浪涯收枪时的紊乱气息,除了站在他身旁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纪天,还有那目光落在他神上的黑袍人。

    没有人看到黑袍人笠帽下微皱的眉,听得朱秀儿问话后,便咳嗽一声,回道:“吾不是谁,吾只是恰好路过。”

    “恰好路过?”朱秀儿嗤笑一声,道:“你夜闯烈刀门,擅闯私人府邸,又怎会是恰好路过。”

    黑袍人笑道:“据吾所知,你并非烈刀门之人,却深夜出现在此,不知又是为何?”

    朱秀儿道:“我乃烈刀门贵客,受邀来此做客。”

    黑袍人道:“既然你为烈刀门之客?为何吾不可?”

    杨云天一直猜不透这黑袍人是敌是友,听他的答话似乎对烈刀门并没有恶意,便抱刀抱拳,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既然深夜来我烈刀门做客,乃是我等荣幸。”

    黑袍人本来和朱秀儿是笑谈,一听杨云天答话,却忽而脸色一变,道:“吾来做客,与你何关?”

    杨云天一愣,道:“前辈来我烈刀门,我身为烈刀门弟子,当盛情款待。”

    黑袍人道:“盛情款待,你有何资格?”

    连听黑袍人两声众目睽睽之下的质问,哪怕是脾性隐忍极好的杨云天也不禁心中有气,倘若不是今夜事大不可外传,他不愿意树立多一个敌人才如此低声下气,但仍忍不住道:“既不是客,前辈为何来此?”

    黑袍人道:“天大地大,吾何处不可去?小小一个烈刀门,算什么东西?”

    “好好好。”杨云天怒火心中起,手中长刀一挥,道:“看来今日是来踩场子的。也罢,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黑袍人冷笑道:“就凭你?哪怕是你们门派老祖过来,见得吾也得跪地执礼。吾今天来只是恰好路过,顺便带走一些东西,并不想与尔等小辈为难。”

    杨云天手中长刀一顿,道:“不知前辈要带走何物?”

    黑袍人伸手一指,道:“我要带走他们四人。”

    众人一片诧异,不知为何。凌浪涯心中更是疑惑,虽然觉得这黑袍人似曾相识,但方才一直没有想起来,但听得他的言语,竟然是己方之人,心神稍松之时但仍不敢放松警惕。

    杨云天恍然大悟,怒笑道:“原来是来抢猎物的,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朱秀儿此时也明白了,敢情自己刚才是被间接取笑了一顿,想到今夜的憋屈,怒道:“既然要抢,那就先问过老娘。”

    言罢,她右脚一顿地面,借力飞向半空,手中长枪直指黑袍人。

    那长枪虽不是朱秀儿擅长兵器,但她存心想挽回一些颜面,体内玄气喷用薄发,火焰裹住枪身,更胜方才对凌浪涯一击。

    长枪漫火,枪尖未近而烈焰扑人。

    黑袍人视长枪如无物,轻轻摇头,右手一挥衣袖,一股墨青色玄气随袖舞而出,挡住了枪尖。

    朱秀儿惨叫一声,长枪寸寸断裂,其人倒飞出去,直撞在东院高墙上,方停止身势。她的体内玄气混乱交错,忍不住一捂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朱秀儿艰难抬头看着黑袍人,眼睛首次露出恐惧神色。

    她本来好勇斗狠,凡是争斗都要争先,从来不知惧怕为何物。但不代表她是盲目自大,不知道敌我双方的差距,此时见敌人只是轻挥衣袖,就让她吐血倒地,又怎会感觉不到敌人的强大。

    杨云天更是心神大撼,不知道这黑袍人究竟是何来历。他知道同为门派少主的朱秀儿的实力如何,虽然并自己稍弱一筹,但自己也绝对无法一击就让她受伤。如此看来,哪怕是自己亲自动手,其结果也许不比她要好多少。

    杨云天谋划多时,就是为了让凌浪涯三人陷入自己掌控之中,此刻第一次觉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一时也是愁眉不展。

    凌浪涯看着朱秀儿吐血倒地,心中也是一片诧异,不知道这黑袍人为何要相助。凌浪涯方才汲取了地道中的油脂火焰,体内玄气大增,才能趁朱秀儿反应不及夺取其兵器,但自问哪怕自己奋力一击,也不能让朱秀儿出现此等情况。

    这实力强大的黑袍人,究竟是何人。

    凌浪涯依旧强忍着体内玄气紊乱的冲撞,回头看了一眼胡虚,见得他也是眉目紧皱,不由得双方都遥遥头。只有纪天,自从看了一眼那黑袍人之后,目光就只落在了凌浪涯身上。

    只有他发现,凌浪涯的脸色忽白忽紫,诡异异常,似乎随时要倒下去,但此刻仍然处于险境以至于他不敢贸然相问,只能心中担忧不已。

    众人依旧震惊在黑衣人一挥袖击伤朱秀儿的手段之中,看到黑衣人负手而立,却是一直不敢向前。只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只好齐齐望着领头的杨云天,静等他的号令。但他们都不知道,此刻杨云天正处于两难困境,连他都不知是否要继续攻击,还是任凭黑衣人把人带走。

    黑袍人目光环视众人,落在了脸色白紫交错的凌浪涯身上时,心中他体内玄气躁动,明白了不能再拖延,必须先脱离险境再说。

    黑袍人往前一步,双手忽而张开平举作拥抱状,朗声道:“莫说吾欺负小辈,给尔等一个机会。小子,吾等打个赌如何?”

    杨云天问道:“何赌?”

    黑袍人道:“尔等可尽情攻击一次,若吾后退半步,当吾认输,此事再也不管。若吾挡住尔等攻击,这四人由吾带走。此赌如何?”

    杨云天环视众人,见独目麻衣人悄然点头,便高举手中长刀,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如前辈所愿。”

    听得杨云天之言,烈刀门和热枪门弟子再度齐声响应,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遥遥对着黑袍人,露出警惕皆备的神色。

    当是时,刀剑齐出,弓箭上弦,火焰升腾。

    黑袍人的黑袍无风而动,其笠帽遮挡下,眼神露出不屑神色。

    ——未完,待续——

第二零六章 以一挡百

    **山川素纸装,晓风残月入华章。一毫漫卷千秋韵,七彩融开几度芳。山路松声和涧响,雪溪阁畔画船徉。谁人留得春常在,唯有丹青花永香。

    ——胡不说?《过客传·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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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等赌约,何其不公,可是没人看到笠帽之下黑袍人的不屑一顾。

    凌浪涯闻之,手中樱枪一顿地,强忍体内玄气不息,就要上前相助,不料却被纪天一把拉住。

    在凌浪涯方才没有攻击之时,双臂缠绕的紫火已经逐渐不再外露,反而是潜藏进入了他的身体,和其体内汲取的外来火焰进行融合争斗,此时纪天握着他已经没有衣袖遮挡的手臂,只感觉一股滚烫的气息从皮肤中传递出来,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可是,哪怕灼热伤手,他也没有松开。

    见凌浪涯不解地望着他,纪天摇摇道:“相信前辈之举,既然他能出此言,肯定会有办法的。就算失败了,大不了我们再杀出去便可。”

    凌浪涯看着他真诚的脸色,不知为何从他的眼眸中感觉到一丝别样的感觉,想明白了之后,不再坚持上前相助,便竭力压制体内混乱的玄气气息。

    杨云天本来还担心凌浪涯等人会贸然向前相助,此刻见他们在旁不出手,心中底气又增了一分。他的长刀开始漫上火焰,其右臂同样被外露的玄气火焰包裹住,虽然不像方才凌浪涯双手紫火萦绕一般震撼,但那气势却并不弱多少。

    见得少主欲要上前,训练有素的烈刀门弟子不敢拖延,手中的兵器皆是漫上了一层火焰,但其弥漫的程度和气势却远不及其少主。

    朱秀儿被一击吐血之后,稍微平复气息后,感受到其实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方才一时气息紊乱才导致吐血外露罢了,此刻挣扎着爬起来,又夺过一个弟子的长枪,来到了杨云天的身旁,与那麻衣人分居杨云天左右。

    以三人为首,身前是上百的弓箭手,两旁是数十名的烈刀门和热枪门弟子。

    黑袍人看着脚下的百人,本来平伸横举的双手缓缓放下,掌心萦绕着一丝墨青色的玄气。

    他以一人挡百人,不曾想会后退一步。

    杨云天感受着身边众人的玄气气息,不再犹豫,朗声喝道:“放箭,杀敌!”

    弓箭手闻之,早已瞄准黑袍人的箭镞泛着火焰,而手中弓弦一松,百箭齐发。

    一箭已出手,弓箭手骤然丢掉弓箭,纷纷拔出腰间长刀,和身后的诸多烈刀门弟子一样,玄气覆兵刃,纷纷上前冲去。

    百箭指一靶,此靶忽而动。

    黑袍人见得上百点火光利箭扑面而来,双脚不动,忽而双手一挥,张开那宽大的袖袍,双手自下而上各抡半圈,又倒挥出去。

    两股墨青色的半圆玄气光幕迎接那上百利箭,挡在了黑袍人面前。

    那些利箭一触碰到墨青色玄气,箭镞上的火焰玄气骤然熄灭,而且受到其光幕的反弹冲击,纷纷向两侧倒飞回去。

    当是时,由于黑袍人立于屋顶,那些弟子纷纷从两侧或跳跃或攀爬上屋顶,继而跑过去,此时见得利箭倒飞而回,身后人数又众多,屋顶瓦片又脆弱,当先的弟子或是躲避不及,纷纷中箭倒下,或是躲避之时脚步太用力,踩碎了瓦片掉落地上,或是被前面倒下弟子阻挡,后面弟子收身不及,纷纷撞了上去。

    一时间,上百弟子闹了一个人仰马翻。

    然而,终究会有幸运的烈刀门弟子,躲过了箭的反击,躲过了脚下的瓦片陷阱,也躲过了身前倒下同门的阻挡,来到了黑袍人的附近。

    黑袍人感觉到了他们手中长刀覆盖着的烈焰气息,其脚步依旧未曾动,忽而双手回到身侧,继而缓缓推出。

    墨青色玄气随掌而出,形成两股旋风气息,分别向黑衣人两侧奔涌而去。

    玄气过处,烈刀门弟子的火焰玄气骤然熄灭,长刀把持不稳,其身形更是前进不得,不断地往后倒退摔倒。

    顷刻之间,黑袍人两侧瓦块尽碎,烈刀门弟子皆是掉落在地痛喊。

    恰在此时,黑袍人刚收回双手,数十柄长枪再度铺面而来,那是来自热枪门的投掷。

    他们并没有跟随烈刀门弟子攀爬上屋顶,而是来到黑袍人屋顶脚下不远处,以玄气覆盖枪尖,如箭般投掷而出。这种来自热枪门的御敌之术,由于枪体比弓箭更硬也更长,其力道更是迅猛,几乎转瞬即至。

    黑袍人脸色不变,宽大袖袍无风自动,他右手自胸口向右一挥,袖袍恰好卷住了率先来到的数根长枪,继而弯腰卸力,又豁然站起,长枪又是倒飞回去,和迎面来的长枪相互碰撞。与此同时,他的左手重复这样的动作,又是阻挡了长枪的攻势。

    不过两袖舞动两回,长枪不可近身。

    当是时,黑袍人体内玄气骤然大盛,只因身前左右两侧,一把烈焰长刀和一杆长枪已到身前。

    杨云天和朱秀儿顾不得门派声誉,合力起来围攻一个外来者。那外露的火焰玄气光芒暴胜,已经完全覆盖了刀身枪体,甚至延伸出数寸火热光芒。

    黑袍人猛然收手又是伸出,五指成拳,不惧刀刃枪尖锋芒,迎面撞了上去。

    众人只见四个光团相互碰撞,亮得双目刺眼欲瞎,忍不住想要伸手挡住,恰在此时,那两团墨青色玄气光芒愈亮,掩盖了刀枪的锋芒,最后完全碾压过去。

    光芒消散,杨云天和朱秀儿同时闷哼一声,跌落在地后连退数丈方止住身形,但仍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黑袍人恍若无事地击退两人,忽而眉头一皱,骤然向后弯腰双手撑屋梁,成拱桥之势,堪堪躲过了从身后而来的一根冷箭。

    那箭没有玄气覆盖,悄无声息若平常,而其迅猛力道和速度比长枪投掷更胜数分。

    那箭一击不中,直接远飞到东院隔壁的房屋墙壁处,箭头直没墙壁。

    东院之内鸦雀无声,而远处传来房屋墙壁坍塌的声响。

    黑袍人四周屋顶瓦片尽碎,唯其脚下屋脊瓦片完好无缺,而其一步未曾退。

    黑袍人没有回头,冷声问道:“暗箭伤人,你并非烈刀门之人,又是何人?”

    在黑袍人身后,不远处一间屋顶上,出现一个独目麻衣人。

    麻衣人没有回答,缓缓放下手中弓箭。

    黑袍人没有再管他,转而看向杨云天和朱秀儿,道:“我赢了,人我带走,可有异议?”

    杨云天擦了一把嘴角血迹,知道今日栽在了黑袍人身上,叹道:“今日我烈刀门认栽,不知前辈可否留下名号,好等晚辈改日上门讨教。”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

    言罢,黑袍人看向凌浪涯四人,道:“小子,跟我走吧。”

    凌浪涯四人相视一眼,纪天搀扶着凌浪涯,胡虚背着牛二山,堂而皇之地跟在黑袍人身后,走出烈刀门。

    杨云天无奈叹道技不如人,此刻门主和各长老又不在,只能任让人欺负。至于朱秀儿,今天两回被人打得吐血,已经不想再去相争。

    麻衣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冷静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下一张网。”

    杨云天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刚出烈刀门,转过一个弯,众人行走间,忽而身后传来纪天一声惊呼。

    众人回望,只见凌浪涯昏迷倒地,不省人事。

    ——未完,待续——

第二零七章 玄气相争

    凌浪涯双眸紧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觉得浑身焦热难受。

    在他的体内,三股不同的玄气交错相斗,将五脏六腑周身血脉都当做了战场,无处不在地进行厮杀。一股是自身修炼多年的纵横空之玄气,一股是老囚徒传授的紫火玄气,而最后一股则是那油脂所产生被紫火吞噬的普通玄气。

    自从凌浪涯获得老囚徒的紫火玄气种滴,并且被纵横玄气所容纳之后,就是以纵横玄气为主,紫火玄气为辅,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只是,不久前在石阶通道中,为了抵抗油脂桶的爆炸,紫火汲取了那油脂的火焰后,所形成的玄气大增,其极速增加的火之玄气,似乎并不想再服从纵横玄气的管辖,发起了反抗。

    在得到油脂火焰的助力后,紫火实力大增,似乎想要取得凌浪涯体内的玄气主动权,因此已不满足于萦绕在凌浪涯胸口处,反而要向其他地方的蔓延。

    在面对烈刀门上百人围攻时,凌浪涯为了能够带着胡虚等人逃出去,还能凭借坚韧的毅力进行抵抗着,保持灵台一丝清明。不过,自从那黑袍人出现,带领他们脱离险境之后,凌浪涯终于承受不住体内交杂的相斗,忍不住昏倒在地。

    在他昏倒之后,已不知发生何事。

    此时在神情恍惚间,他想看看自己身在何方,却是连睁开眼睛都无法睁开,但隐约间有一些只言片语传进了他的耳中,成为了他恍惚间为数不多的记忆。

    凌浪涯竭力想听清楚那些话,以至于眉头都紧皱起来。

    忽而,他感觉到自己的眉心被人用手指轻轻揉弄,仿佛是想让自己放松一般。

    只听有人道:“你看你,他不过是稍微皱眉,你却紧张至此,莫非是对他动了情?”

    听那声音,隐约觉得是一个年轻女子声音。

    忽而,那轻揉着自己眉心的手松开了,凌浪涯想竭力睁开眼睛,却依旧没有力气睁开。

    只听另一人道:“我只是心疼他又为我而受伤罢了。华姐姐,你就别再戏弄我了,不如你快告诉我,他何时能醒来?”

    凌浪涯听那声音,仿佛是一个少女在说话,只觉其声如黄莺,却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魂牵梦绕般。

    那被叫做华姐姐的年轻女子道:“你就莫瞎担心了。我已给他服下了药物,调和他体内紊乱的玄气。待得他体内玄气相融,就会醒来的。”

    那少女仍不放心,追问道:“真的吗?姐姐切莫骗我。”

    那华姐姐道:“你这丫头,平时精灵聪慧,怎的一遇此人就愚笨不堪?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方技家的药物,更何况此药物乃我师父亲自调配的。”

    少女轻舒一口气,道:“如此甚好,没事就好。”

    华姐姐似乎犹豫了片刻,道:“丫头,你可知这少年是何来历?”

    凌浪涯不知那少女如何回答,但想来是摇头了,因为那华姐姐继续道:“这少年和胡虚大哥既然相称兄弟,也许他会知道。回头我们可以让吕妹子去问问,打探一下。不过,我之所以有此一问,是由于这少年体内玄气的诡异。”

    少女仿佛还是在摇头,因为华姐姐依旧在道:“这少年体内有两股玄气,其中一股玄气,连我也未曾知晓或见过。而一股是火之玄气,具有吞噬之力。也正是因为这紫火吞噬了那爆发的油脂火焰,才使得紫火玄气剧增。但也因此,这紫火就和那未知玄气相争,才引发了他体内的玄气之斗。”

    少女终于说话了,道:“连华姐姐也不知晓是何种玄气?”

    华姐姐道:“世间玄气,种类不同,级别不一,我久居家内,虽有博闻,但也并非完全知晓。据我猜测,这未知玄气应当是他自幼习得的,而且等级不低,可谓根深蒂固。但这紫火虽为外来之物,不过攻击性强侵略性强,尤其是吞噬了一些外来火焰之后,更是实力大增,所以才会那未知玄气相争,以此夺得他体内的控制权。”

    少女急问道:“倘若两种玄气一直相争,那该如何是好?”

    华姐姐道:“只要两种法子,要不一种玄气把另一种玄气吞噬或毁灭,要不两种玄气共存同生。但你也知道,世间修行者,体内同时存在两种玄气,也是不可能之事。倘若不能解决两种玄气相斗,最后他只会走火入魔或爆体而亡。”

    少女道:“那方技家的药物可会帮助他解决此种痛苦?”

    华姐姐叹了一口,道:“此等不同玄气体内相争,我亦是生平首见。哪怕是我方才用的药物,不过是平息玄气和调整气息,并非是解决的最好办法。说到底,最后还是要看他自己的修行。毕竟,修行之道,本就各不相同。”

    那少女沉默无声,而凌浪涯忽而感觉眉心有了温柔的触感。

    华姐姐道:“丫头,莫忘了你的身份。我且先去,你切莫忘了明日祭典之事。至于他何时醒来,就看他的造化吧。不过,要做好他明天不能参加祭典的准备。”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继而是开门推门声,此后恢复一片静默。

    凌浪涯神情恍惚间听得一番对话,但并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回想是怎么回事。他此时顾不得体内的玄气虽然依旧在相争,只想睁开眼睛看看身边人是谁。

    在他潜意识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似曾相识,是他很重要的人。

    他想睁开眼,看看那个人是谁。

    可是,他无力睁开眼睛。

    在他想调用体内玄气相助自己睁开双眼时,忽而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体内两种玄气的攻势骤然大增,让他忍不住痛哼一声,再度痛得昏迷过去。

    昏迷之时,凌浪涯并不知道自己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少女听得凌浪涯的呼喊,瞬间清泪两行。

    凌浪涯低声呢喃道:“冷姑娘。”

    昏迷过去的凌浪涯,并不知晓那少女回了他一句话。

    “你说要保护我的,又怎可以离我而去。”

    此后不闻人语响,只闻昏迷呼吸声,还有那清泪落床边之声。

    当凌浪涯醒来之时,当他可以睁开双眼之时,当他终于可以看到窗户透进的阳光之时,却没有看到自己所处的房间内还有旁人。

    当他终于感受到体内的玄气不再相斗相争时,他知道自己活过来了,也许是暂时活过来了。

    他竭力坐起来,四处急忙张望,下意识地想找到昨夜替他揉眉心之人。

    恰在此时,房门被悄然推开,一人站在了门外。

    逆着光,他看不清是谁。

    ——未完,待续——

第二零八章 空位无人

    对于都城普通老百姓而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正常的生活,而凤梧祭典的开启是平静生活里绚烂的火花。

    尤其是恰逢春节,可谓是双庆同贺,让都城的烟火气更加浓郁,显示出王朝的繁荣强盛,让赵宋百姓心中都多了几分骄傲。

    在看到来自各州府的天之骄子连闯琴、棋、书三关之后,老百姓的观看热情不减反增,皆因前三关淘汰的人数已经超过大半,只余下一些实力强大的学子在继续前进。后面还有五关的比拼,谁能笑到最后,登顶进入第九关的比试,夺得那祭典之冠,那无疑是最吸引人的。

    此际正是朝阳初生,又是一天明媚时,祭典第四关的画关已经开始。

    在所有人看来,这一关的比拼,就和棋关的下棋规则一目了然。当在祭典广场外的寻常百姓看着里面摆满的画架和颜料之时,已经猜到了画关的规则。如此明显易见,想来也不会有学子不知道吧。

    不过,在老百姓口中流传着,据说昨天的书关中,曾有一个学子犯困走神,不知道书关规则是什么,因此被那脾气怪异的主裁判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会就此出局,不料他最后却闯了过去,赢了他的对手。

    听得这个传言后,今天很多人就特别上心,想看看那连规则都不知道的学子究竟是哪个,又是什么样的运气得以进入画关。

    此时众多学子已经入场就坐,那宫墙高楼上的裁判也已经准备好,而在闯关即将开始之时,众人却没有寻到那昨日忘了规则的学子。

    在一些看到昨日之事的百姓的指点中,众人才在诸多学子中找到那个学子所在的座位。

    只是,那个座位上,画具颜料俱全,而桌前空无一人。

    众人不禁猜测,莫非是那学子昨天忘了规则,今天也许是忘了起床,否则怎会到此刻还不出现。或者他是被昨天那主裁判吓跑了,今天都不敢来参加了。

    旁人看着那空座位议论纷纷,而空座位右侧有一人在暗自神伤。

    在那空座位旁,坐着的是六神无主的纪天。不过,他的对手并不是凌浪涯,而是其右侧的另一名学子。

    那名学子能够连闯三关,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不过看到自己的对手只是盯着空座位,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就觉得心中来气。

    昨夜凌浪涯昏迷之后,到今天凌晨尚未醒来,纪天可谓是度过了难熬的一夜。当时,救了他们的黑袍人在探知了一下他的脉搏之后,不禁摇头叹气,言道凌浪涯已经体内玄气交错,可以救治但也未必能在明天醒来。

    不过,纪天却是知道有人可以救他的。

    二话不说,纪天瘦小的身躯就扛起凌浪涯,把他背在身上,运起玄气大步流星地去找医治之人,留下诧异的黑袍人和胡虚。临行前,纪天丢下一句话,道:“我先背他回樊楼,再找人救他。”

    见得纪天匆忙回去,胡虚不知道他要找谁,但樊楼有吕缈影在,想来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医官救助。

    恰在此时,他见到救命恩人黑袍人就要离去,急忙让他留下,欲要追问他究竟是何人会出手相助。

    黑袍人只是摆摆手,朗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日方长,有缘再会。”

    一句话刚好说完,黑袍人已扬长而去,留下胡虚背着牛二山怔在当场。

    胡虚回过神来,想到牛二山身上的伤势,便只好一样先背他回樊楼,再去寻人救治。

    回到樊楼后,纪天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救治凌浪涯,当胡虚想要追问时,却被纪天霸道地赶了出去。处于这段时期对纪天的信任,胡虚只好把凌浪涯交给纪天,自己跑到另一间房间,照顾受伤的牛二山。

    两人伤,两人照料,一夜皆是无话。

    翌日之时,在没有凌浪涯参加祭典后,纪天也没有了继续参加的**,甚至想中途退出。

    同样熬了一夜,守在牛二山身边的胡虚回来之后看到,明白纪天心中所想,只是说了一句话,便让纪天改变主意,出现在祭典之上。

    当时,胡虚道:“他若没有夺冠,我们就替他把冠夺回来。”

    分别坐在两座祭坛一侧的两人,无不时刻把目光投向那祭典广场的入口。

    如今祭典要开始了,那个人依旧没有出现。

    纪天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空座位,心中的担忧又重了几分。

    而在空座位的左侧,正有一人窃喜偷笑。

    那人长得肥硕粗胖,正是户部尚书之子楚构,也正是凌浪涯在画关的对手。

    作为都城四公子之一的楚构,手中虽然没有权势,但有着足够显赫的地位,可以让一般的贵胄子弟都望而却步。

    不过他这近段时间并不是很开心,先是鸾凤居中被两个小子给压制了一头,后来派凉月府的四大才子去樊楼砸场子又被人以一挑四。这两件事,让楚构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那天在樊楼里,四大公子难得聚首,自己说起这两件事,才发现原来其他两人也和那两个小子结下了仇恨,一个是烈刀门的清风楼之仇,还有就是烈刀门和热枪门的碧珍江之仇。

    楚构表面上显得非常同情,不过心中却是高兴十分。他虽然是贵胄子弟,凭借的是名声,相对于具有真枪实干能力的江湖门派,在处理某些事上依旧力有不逮。如今两个门派都和那两个小子有仇,就不用自己再去谋划了,自然有他们去解决,他也乐得坐享其成。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对于他而言,其实和秦琅一样,都是想把江湖门派当枪使的主儿,因此才会勉强和烈刀门和热枪门结交。

    否则,以他们的名声地位,又怎会和他们眼中的低俗江湖之人结交,哪怕他们真的很能打。

    在庙堂之上,讲究的从来不是明枪,而是暗箭。

    当楚构在凌晨之时,被手下从睡梦中叫醒,得知了凌浪涯等人夜袭烈刀门,还发生了剧烈战斗之事,心中乐得都不愿惩罚吵醒他美梦的手下,反而赏赐了几块金子给他。虽然那几个小子被人救了,但事后有尾随的弟子看到那叫凌浪涯的小子昏迷了,这怎能不让人开怀大笑。

    楚构看着那空荡荡的座位,心中想着莫非自己这一关就直接不战而胜了,那得多不好意思。想到这里,楚构已经忍不住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此时,第四关画关开始的声音已经响起,宫墙上的主裁判已经在宣读规则。

    正在大笑的楚构强得意忘形,忍不住拍掌庆祝不战而来的胜利。

    忽而,两道人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其中一人鄙夷道:“笑啥呢?你赢了?”

    ——未完,待续——

第二零九章 吾乃裁判

    笑容逐渐凝固于脸上,诧异使得嘴巴下意识张大。

    楚构看着身前的两道人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相信他会准时出现在广场上。手下不是来捷报,言道那小子身受重伤,已经昏迷不醒了吗?为何此刻又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此。

    站于楚构身前的凌浪涯,此时看着他诧异的表情,不禁笑道:“怎么,见到我很奇怪?”

    楚构叫道:“你,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会在此?”

    凌浪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倘若我真的受伤,莫非就是你派人伤的?这就是堂堂户部尚书之子对待竞争对手的态度?”

    楚构刚想反驳,蓦然看到站在凌浪涯身旁的那个人,警惕地道:“你又是谁?”

    那人是一个中年女子,脸容清秀雅致,身穿及地素衣袍,神色冷若冰清。她听得这无礼的问话,答道:“吾乃画关主裁判。”

    楚构不禁拍拍胸脯,身上满满的脂肪也随之颤抖了一下,心中庆幸方才没有反驳那小子,否则被这裁判抓住把柄,以为自己蓄意伤害对手,那岂不是要被淘汰的。这小子也算狠,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参与昨夜烈刀门之事,也要把自己扯下水。

    楚构为自己的机智反应而感到庆幸,便道:“我并没有派人伤你,只是关心我的对手不能如约出现,心中猜测他是否遇到危险罢了。既然是同场竞技,那自然得公平竞争。作为户部尚书之子的我,又怎会不知晓这些道理。”

    凌浪涯点头道:“确实也是,愿赌服输,你最擅长。”

    楚构几乎要气得吐血,这小子的言语,摆明了就是拿当初鸾凤居之事来揶揄自己。想想自己身为当朝大官之子,一直在都城横行霸道,何曾受过这样的憋屈。一直以来,都是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能够欺负自己。奈何身边的随从手下无法带进广场,否则一定要他好看。

    凌浪涯看着楚构几乎要变色的脸,心中已经猜到这个看似凶悍的户部尚书之子,不仅长得浑圆粗胖,而且大概是一个没有头脑只会仗势欺人之徒,只会依靠自己的家族名声或者众多的手下随从来欺负旁人。如今一见到有主裁判在此,担心自己在本关会被影响甚至被淘汰,就立刻没有了主见。

    也许,都城四霸之中,相比于口蜜腹剑的秦琅,隐忍谋划的杨云天,好勇斗狠的朱秀儿,这懦弱无脑的狗霸楚构是最好欺负的一个了吧。

    也幸好如此,否则以凌浪涯此刻的状态,确实不敢保证有把握可以获得胜利进入下一关。

    不久之前,凌浪涯醒来之时,只知道自己身在一个厢房之内,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而且一直找不到昨夜在他身边说话之人,找不到那个替他揉弄眉心之人。

    正在此时,有人推门进来,那是吕缈影的贴心侍女菜包子。

    菜包子一见到凌浪涯醒来,就开心得欢呼起来,转身就要去告诉旁人,可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胡虚和纪天都已去了祭典广场,而只有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牛二山躺在隔壁不远的厢房。至于自家的小姐,估计还没睡醒。

    一怀欢喜,无处可说,菜包子不由得泄气下来。

    正在此时,她听得凌浪涯落地下床的声音,又匆忙返回来。不过,她却被凌浪涯一直在追问,这里是何处如今是何时,究竟是何人来过这里看望他。

    菜包子一听这么多问题,顿时感觉脑袋都要炸了,道:“这里当然是樊楼呀,昨夜纪公子把你背回来,就急忙去找我家小姐帮忙,纪公子一直都在这里守着。当时我跟着过来,看到你昏迷不醒,浑身发烫,可吓坏我了。你已经昏迷一夜了,幸好你醒来了,可惜胡公子他们都不在。”

    凌浪涯急问:“他们都去哪儿了?”

    菜包子道:“现在祭典开始了呀,他们都去参加祭典去了。”

    凌浪涯暗道一声糟糕,便匆忙穿上不知谁给他新添置在旁的长袍,便要夺门而出。

    临行时,他还是念念不忘昨夜那个是谁,便再度问道:“昨夜除了纪公子,还有谁来过这里?”

    菜包子恍然大悟,道:“除了纪公子,还有人来过。”

    凌浪涯正要迈出房门的脚步骤然停住,返身问道:“还有谁来过?”

    菜包子似乎被他吓了一跳,道:“胡公子。”

    凌浪涯尴尬得一拍脑门,知道一时三刻问不清昨夜的具体情况,心中想到此刻既然连胡虚都赶去参加祭典了,想要就要开始了。

    无论怎样,他都不能因为迟到错过了祭典而丧失了继续夺冠的机会。

    凌浪涯不顾身后菜包子的呼喊,也没时间去察觉体内的伤势,只顾着往祭典广场的方向跑去。

    幸好,樊楼距离祭典广场本来就不远,只是穿行路上,需要一路挤过拥挤的人潮,导致浪费了一些时间。更幸运的是,丘家军的老张近日来一直都是守着靠近樊楼的广场入口,在照顾他们的同时,也兼顾着对老渔翁等人的观看场所。

    顾不得打招呼,凌浪涯匆匆从老张的检查中进入广场,不料刚走了数步却被一名素衣女子拦住了。

    谁知道,在凌浪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言道自己要进内参加祭典时,那女子深深地打量了他一会,就让自己跟随着她去考场座位上。

    也是这一路上,凌浪涯才知道这女子原来就是本轮画关的主裁判,小说家的画徒长老。

    当凌浪涯在诸多学子颇有深意的眼神中,跟随在画徒长老身后来到自己座位前时,恰好看到了正在肆无忌惮大笑的楚构。

    想到昨夜之事,凌浪涯想此事哪怕和楚构无关,但应该也脱不了关系,因此在画徒长老问楚构笑啥之后,凌浪涯也忍不住出言讥讽一下,心中对这都城四霸的好感再也没有一丝留存。

    此时,宫墙城楼上那主裁判已经宣读完规则,幸好凌浪涯也再也不敢像昨日一样走神,哪怕是在嘲笑楚构,也在凝神听取着画关的规则。

    楚构在画徒道出身份之后,想到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学子,闯入下关大权掌控在旁人手上,也不敢过于放纵。但是,他仍忍不住道:“主裁判,你可知我是何人?”

    画徒长老道:“不知道。”

    楚构道:“我乃是当朝户部尚书之子楚构。户部尚书,这你该知道了吧?”

    画徒长老盯着他,似笑非笑道:“知道,但那又如何?”

    楚构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凌浪涯,听得此番回答,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楚构道:“你既然知道我乃户部尚书之子,就该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

    画徒冷声道:“吾乃本关主裁判,自然知道该如何做。如今闯关已开始,你的画技不过关,就算当朝官家来了也没用。”

    楚构一听,心中有气却不得发,只好挪动着浑圆的躯体,坐好在画桌之前,粗胖手指一把抓起画笔,染上墨汁就要作画。

    只是,楚构的画笔凝在了半空,一直无法落下。

    糟糕,方才一直顾着和那小子斗嘴,没有听到画关的作画主题是何。

    ——未完,待续——

第二一零章 小小裁判

    没有落笔,是不知该如何落笔;没有作画,是不知该以何为画。

    楚构缓缓放下笔,假装咳嗽了一声,然后偷偷转头看向凌浪涯,想看看他在做何主题的画,自己再参考着而来,再画得比他的要好,那样就肯定可以闯入下一关。

    不过,楚构看到的只是画纸上的一片空白。

    凌浪涯偏过头来,道:“方才没有认真听读规矩,所以不知道主题是何?”

    楚构尴尬却又不屑地道:“我有的是办法知道。”

    言罢,他左右瞧了一眼,看到那画徒长老在揶揄完自己之后,已经转身离去巡视其他的学子作画情况,并没有专门地停留在自己身旁。

    楚构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这个小说家长老在此,他就不惧怕任何人。他看到自己所在区域的裁判正在不远处,便招手让他过来。

    那裁判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小说家弟子,虽然得以进入画徒长老的门下,但其实入门时间和习画时间都不长,勉强只能算个半吊子新人。他一直在旁等待和监管着,既看到了凌浪涯在开始前终于赶到的情景,也听到了自己师父画徒长老和楚构的对话。

    只是,作为小说家长老的画徒可以自恃身份,不搭理这堂堂的户部尚书之子,但他这个小小的弟子和裁判,却不能不顾及此人的名声。一个是当朝大官之子,一个是默默无闻小子,虽然楚构被画徒揶揄了几句,但也没见他对凌浪涯有所偏袒,这让小小裁判心中愈发烦躁,为何分派区域和裁判任务时,偏偏就让自己倒霉遇上了这样的官宦子弟。

    此时,见得楚构向他招手,小裁判勉强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学着师父的语气,道:“何事?”

    他这一句“何事”,没有画徒的冷傲之气,倒是忐忑和颤抖多了几分。

    楚构看着他双腿在强忍颤抖,心中猜到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笑道:“你知道我是何人否?”

    那小裁判一直在身旁,又岂会不知道,只好答道:“知道,户部尚书家的公子。”

    楚构道:“知道户部尚书的官有多大不?”

    小裁判诚实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师父说过,无论是谁家子弟,在这一关中只看画技画意。”

    楚构疑惑道:“你师父是谁?”

    小裁判道:“方才离去的画徒长老,正是家师。”

    楚构豁然站了起来,伸出肥胖的手拍在小裁判的肩膀上,直疼得小裁判哎呦一声,方笑道:“原来是画徒长老的高徒,失敬失敬。不过,你要知道,户部尚书在朝堂的职位,可比画徒长老在小说家的地位要高得多。画徒长老有此地位和名气,我自然不敢多说。但是,你确定你一个小小的弟子,有勇气违背我这个堂堂户部尚书之子的要求?”

    小裁判想到自己的地位,急得慌忙摇头否认,可是转而又想到画徒的吩咐,下意识地又点头。

    见得小裁判摇头又点头,楚构再恐吓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那我便不让我父亲责罚于你,如何?”

    小裁判道:“何事?但我可不能擅自让你进入下一关,得你的画技画意过关才可以。”

    楚构本来想着的就是,借助自己的名声地位,让他进入下一关。毕竟,在前面的三关中,除却琴关是靠自己的实力赢了,而棋关是靠自家名声恐吓对手投子认输,书关也靠的是间接威胁学子而赢了,所以才能进入到如今的画关。

    在画关中,他本来想故技重施,威胁一下自己的对手。可是当得知自己的对手是凌浪涯时,他口中虽然说得是要打败他,但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强大的实力,所以只好把注意打到裁判身上。

    但倒霉的是,恰好自己一来就遇到了那画徒长老,并且被嘲讽了几句。这小裁判又是画徒长老的弟子,又明确说了不能作弊,急得楚构只能无奈叹息。

    不过,这种场面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便道:“我乃公正之人,又怎会让裁判泄题。我只是想你告诉我这次画关的考题是什么罢了。你也知道,宫墙上的另一个主裁判在场上宣读规则,这考题是人人都知道的。我方才没听清楚,也就是想你再说明白一些,这不算违规吧?”

    小裁判点点头,道:“这确实不算违规,毕竟考题众人都知道。学子一时没有听清楚,让我们重复一遍,也是合理的。”

    楚构忽而看了一眼凌浪涯,见他一直在打量着自己的行动,此刻自己能让裁判再说一次考题,自然就可以作画了。他重重地又拍了一下小裁判的肩膀,急问道:“那你快说说,这画关的考题究竟是何?”

    小裁判道:“祭典画关,主题有两个,一个叫‘深山流水藏古寺’,另一个叫‘踏花归去马蹄香’。学子只需要根据这两个主题,选择其中一个进行作画就可以了。”

    楚构挠挠头,念叨着这两个主题,却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意,便道:“这两个主题,有何不同,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小裁判正要回答之时,忽而身旁传来了一道声音,道:“裁判,这样泄题,会不会不太好?”

    小裁判闻声看去,只见凌浪涯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楚构回头骂道:“你这小子为何插话,我和裁判聊天,还轮不到你说话的地步。还不快去画你的画去,小心你比昨夜更惨。”

    凌浪涯皱眉,目光冷咧地道:“看来,昨夜发生了何事,你是知道的。”

    楚构似乎感觉到他身上的一股寒意,下意识地道:“我是睡醒才知道的,但不关我事。”

    凌浪涯忽而咧嘴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何事。不过,你倒是可以说一下。”

    楚构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别以为你在鸾凤居赢了我一次,就以为可以这次再赢我。想要赢我,等多十届八届的祭典吧。”

    凌浪涯道:“果真如此?那不妨现在一试。”

    小裁判站在两人中间,听得两人的针锋相对的对话,只感觉头都要大了,为何自己遇到的就是死对头一般的竞争对手。这八雅八关,不应该是风流文雅之事吗,为何在这两人口中的火药味这么浓郁。此外,昨夜之事,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小裁判一点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听得两人还在争吵,小裁判不禁大叫一声道:“好了,都别吵了。”

    凌浪涯和楚构停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止如此,连附近的裁判和学子都把目光看了过来。

    小裁判脸色一红,低声道:“假如你们二人都知道主题的内涵之意,我就不算泄题了吧?然后,你们专心作画,不要吵了,可好?”

    凌浪涯和楚构相视一眼,难得地同时露出微笑。

    ——未完,待续——

第二一一章 画有深意

    烈刀门,三教九流之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之一,居赵宋王朝凤炎都城,门下弟子九千八百人,其门主乃一刀夺魂杨烈,性残暴善变,嗜以血养刀。因烈刀门门与凌浪涯结百怨千仇,又多为伤天害理之事,后被凌浪涯毁门灭派,遂不复存在。

    ——胡不说?《百家宗谱·烈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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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得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忽而同时微笑,小裁判只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小裁判左右观看了一眼,见得画徒长老此时正在右侧祭坛那边巡视着,一时半会还没有回来的意思,松了一口气,伸出左右手,把两人叫到身旁,凑近自己的嘴边。

    见得两人皆以过来侧耳倾听,小裁判低声道:“师父说,此画关主题,在意不在技。”

    凌浪涯和楚构相视一眼,又再把耳朵凑近小裁判的耳边,结果只听到他道:“没了。”

    两人站起来,盯着小裁判,疑惑地道:“没了?”

    “说完了,真没了,师父说的我都告诉你们了。”小裁判急得就要哭出来,道:“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接下来你们别再吵了。再吵下去,作画都没时间了。”

    楚构鄙视了一眼凌浪涯,又看到一眼扁着嘴的小裁判,道:“我还以为是何大不了的闯关秘诀,结果只是这么一句话,真是没意思。看来,还是得我这户部尚书公子亲自动手了。”

    言罢,楚构也不再搭理两人,拖着浑圆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想着两个主题,就要开始研磨准备作画。

    凌浪涯反而向那小裁判作揖,道:“谢谢裁判的提醒,辛苦你了。”

    小裁判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你们不要吵了,好好作画就好。”

    见到凌浪涯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思索作画,小裁判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冤家似的人物同场竞技,真的让人感到头疼。不过,自己泄露了画关主题的内涵之意,不知道师父知道了是否会责怪自己。想到这里,小裁判也是愁眉苦脸。

    凌浪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思索着这两个主题的深意。

    画关之题,一个是深山流水藏古寺,一个是踏花归去马蹄香。还有,那画徒长老所说的在意不在技,又是指的什么呢?

    凌浪涯脑海里想着深山流水,忽而想到了过往的场景。

    深山流水,说的不就是他多年来生活的地方。在那个禁忌之地中,自己终日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以深山为故里,以流水来做伴,岂不是就是自己生活的场景。

    想到此处,凌浪涯便决意选这主题一,就做一幅深山流水藏古寺的画作,把自己生活的地方大致地描绘出来。

    那个地方,虽然人迹罕至,但风景秀美,倘若可以画出来,那就再美不过了。

    至于那古寺,凌浪涯虽然未曾看过多少,只曾经去过凤炎古庙,还有那碧珍江上,由白狐带路去过的一个破落古寺。除此之外,他对寺庙的印象并不多。

    想到那破落古寺,他又想到了囚禁在天坑中多年的老囚徒。

    不知道,他在里面过得是否还好。有机会,自己要去看看他,也许要再把他救出来。

    乱想了一通,凌浪涯回过神来,既然已经选择了主题,就该去选择构图和画面了。至于那主题二的落花归去马蹄香,凌浪涯一开始想画的是那从清风楼一直陪伴自己到供稻庄,最后被血眸耳鼠杀死的瘦马。

    可是,瘦马已死,为其作画,只会徒增悲伤,又何必至此呢。

    既然如此,凌浪涯不再犹豫,一边思索一边研磨,就要落笔作画,想把那个很久没有回去的故土场景画出来,再从其中加上一个古寺,那就完美无缺了。

    笔尖已经触及画纸,凌浪涯忽而停了下来,想起了一些更重要的事。

    既然主题是深山流水和古寺,那其中的藏字,该如何解?

    莫非,那画徒长老所言的,其画在意不在技,说的就是这个藏字?深山流水和古寺,说的都是实在的景象,都是可见之物,可以通过画技体现出来。可是这“藏”字,却是虚幻之物,无法用实体事物来代替。如此一来,倘若少了一个“藏”,那岂不是不符合主题了。

    凌浪涯眉目紧皱,回想自己所在的深山老林,想到自己家门前的茅屋,想到那张门前的石板凳,忽而恍然大悟。

    原来,画徒长老所言的在意不在技,说的是如此道理。

    想来,无论是哪个主题,所考的并非实在的实体事物,而是看起来微不足的一个字眼。

    “藏”与“香”。

    既然已经看破了主题之意,那么该如何将其展现出来,一时也是毫无头绪。凌浪涯轻咬着笔端,不断地在沉思着。他忽而抬头张望,恰好看到了楚构的画作。

    楚构虽然不能算琴棋书画皆精,但好歹是豪门贵胄子弟,对于这些风雅之事,终究还是有所涉猎。此时,他正在埋头作画,肥胖的手指握着画笔,灵活地运转着,勾勒着他想要的画面。

    不过,凌浪涯发现,他画中有马出现,显然选择的就是主题二了。

    看到楚构画中的骏马美人,凌浪涯心中一动,终于明白该如何落笔作画。

    凌浪涯凝神闭目思索片刻,便不再迟疑,画笔沾染上墨汁,心中回想着那禁忌之地的深山老林之景,回想着当年无拘无束的生活,开始落笔作画。

    凌浪涯知道,自己的画技并算高明,只能算勉强过关罢了,但愿自己看破的这主题深意,可以帮助自己渡过这一关吧。所以,在作画之时,他也不再追求画作的技法,反而是为了突出主题深意,而着重去刻画场景。

    落笔虽无声,纸上现风景;笔墨虽无情,画中有真意。

    待得凌浪涯一挥而就,画纸之上已是一片唯美风景。

    此时楚构也刚放下画笔不久,见凌浪涯也同样画完,便急忙把那小裁判招呼过来进行评判。

    小裁判自从两人专心作画之后,就一直无所事事地打量着两人的化作,一开始凌浪涯的画技并不算高明,但笔力运转也颇有法度,只是如果以此画技而论,恐怕难以取胜。结果,当他一看到楚构的画作,顿时觉得凌浪涯的胜率上升了好几个层次,皆因楚构的画技更是不堪入目。

    此刻,小裁判来到两人的画作面前,认真地观察揣摩着,也不管两人在旁边期盼的目光。

    两人心跳加速地等待着小裁判的宣布,终于看到他的手指来回转动,最终指着其中一幅道:“这幅画作,赢了。”

    那一幅画作,恰是凌浪涯所做的以“深山流水藏古寺”为主题的画作。

    楚构见之大怒,大声骂道:“为什么?凭什么是他赢了?你可知我乃户部尚书之子,不让我赢,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裁判怯弱地道:“可是,这位公子确实画得比你好,符合师父所说的在意不在技的境界。”

    楚构再怒道:“你一个小小弟子,有何资格说他赢了,岂有此理。”

    忽而,楚构身后传来一声冷言,直接让楚构后续的怒骂憋了回去。

    “我说他赢了,你能奈我何?”

    ——未完,待续——

第二一二章 其意何解

    楚构循声望去,看着身后来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是户部尚书之子不假,他的声名地位很显赫不假,但那都是仗着父亲的荫庇,而不是凭借自己而得来的。倘若不是自己命好,生在了将相之家,恐怕也不过是常人一个。

    他可以依仗自己的父亲,去欺负很多老百姓,甚至还不会惹来任何的惩罚。他也可以靠着手下,去打压很多的常人,甚至不会惹来任何的责骂。

    但是,总有一些人是他惹不起的,例如此刻眼前的画徒长老。

    作为都城四公子之一的楚构,所知道的隐秘远比常人来得要多。眼前这名看似普通的女子,且不说她是小说家的八大长老之一,其自身修为也是深奥莫测。单凭她被官家奉为半师,经常出入皇宫之内,受官家之邀讨论画技,还和皇后交情甚好,就让楚构不敢有丝毫得罪。

    这样一个官家前的大红人,莫说自己是尚书之子,哪怕是户部尚书本人,也不敢有丝毫得罪。因此,在他认出画关是她来主持之后,便不敢再有丝毫的公子傲气,反倒是显得愈发的卑躬屈膝。

    能面不改色地卑躬屈膝立于人前,本就是楚构跟随他的父亲所学来的本事。

    因此,听得画徒的责问之后,楚构非但没有一丝的生气,反而道:“画徒长老言笑了,我不过是和这小裁判兄弟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闯关的沉闷气氛,实在没有别的意思。”

    画徒长老早已见惯这种反口无常的人,也不拆穿他的把戏,依旧冷冷道:“我不知晓前面三关你是如何闯过来的,但这画关,你过不去了。哪怕你让户部尚书亲自来找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楚构的心顿时凉了下去,他其实知道自己对祭典之冠无望,比较有秦琅和胡实如此实力强劲的对手在场,自己也不过是想讨好秦琅,也为了显示一下自己家族实力,才死皮赖脸地霸道多闯几关罢了。如果若论真实水平,恐怕在第二关自己就得打道回府了,哪里会出现在第四关。

    楚构道:“画徒长老,真的不考虑一下是否更改结果?”

    画徒见他仍不死心,指着两人的两幅画作,道:“你且看看,两幅画作相比,孰优孰劣?”

    楚构顺着看去,自己的画作乃是取自“踏花归去马蹄香”的主题,画中主要乃是四匹高头骏马昂首挺胸,其马蹄正踏着一条洒满花瓣的大道,而马上有着四名绝色天香的女子,正在嬉笑策马而行。此外,自己还额外的花了一点心思,其中为首一名女子,分明就是鸾凤居点酥娘的模样。

    楚构看一次自己的画作,又感慨一分,确实觉得没有毛病,便自恋道:“画关主题之一乃是踏花归去马蹄香,我这画作,骏马踏花,美人骑马,可谓是对此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且为首美人还是都城第一美人点酥娘的模样,试问此等风景画面,又怎会不能胜出?”

    画徒道:“骏马美人花道,确实符合主题,然构图粗糙,画技糟糕,只流于表面而无神韵。再者,你方才说为首美人乃是都城第一美人点酥娘,此女子我亦曾有缘一见。不过,恐怕她看到此幅画作,恐怕只有毁容自残才配得上你的描绘吧。”

    听得画徒如此不留情面的点评,楚构心中有气却不敢反驳,知道自己的画技确实不太好,但仍忍不住嘟囔道:“明明我的画作非常符合主题,为何偏偏不给我赢,你这分别就是藏私。”

    画徒冷笑一声,道:“符合主题,我见未必?”

    楚构道:“何处不符?”

    画徒道:“踏花归去马蹄香,试问香从何来?”

    楚构闻之,道:“花道之花,美人之颜,不算香?

    画徒道:“浮于表面,毫无意境,何谈画作。罢了,你且去看看那少年的画作。”

    凌浪涯一直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就越对自己有信心,此刻听得画徒之言,便主动把自己的画作挪到楚构面前,笑意盈盈地等待着他来观赏。

    楚构一脸不信,便挪动着粗胖身躯走了过去打量着凌浪涯的画作。

    只见其所画的乃是一幅深山流水图。远处山峦波澜起伏,几率浮云遥现天边。近处山峰陡峭险峻,万千林木生长其中。在群山之中,一条飞湍瀑布自山巅而起,一路激流而下,落于峰底形成深潭。一条溪流自深潭而出,蜿蜒流向远方。在溪流之上,有一座木桥横垮其中,正有一小童正挑着水桶过桥。过桥之后,乃是一条盘旋登峰的长长的石阶。石阶向上攀延,消失于山峰之后而不见。在石阶消失处,一个须眉发白的老道士正拄杖而立,遥望着山脚下挑水小童。

    群山瀑布,高山流水,小童挑水过桥,老道拄杖而立。

    楚构左看右看,觉得这幅化作的技法虽然比自己稍胜一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当他仔细再看一回,想到了化作的主题,忽而大笑道:“此等画作,一点也不符合主题,又哪里赢了,分明就是我赢才对。”

    画徒笑道:“何处不符合?”

    楚构道:“画作的另一个主题,乃是深山流水藏古寺。这画作有深山有流水,可是你告诉我,古寺在哪里?没有古寺,那就是不符合主题。如此一来,岂不是就是我赢了?画徒长老,这话我没说错吧。”

    画徒道:“你且看那小童和老道,他们来于何处,去往何处。”

    楚构又凝神看了一遍,方道:“这两人乃是道士,自然便是来自寺庙中了。他们沿着石阶走,那小童挑着水,自然便是回寺中了。”

    画徒道:“那寺庙于何处?”

    楚构道:“看那石阶的去处,应该是藏着山峰之后了。”

    “念一遍画作主题来听听。”

    “深山流水藏古寺。”

    “画中可有古寺?”

    “还真的有。”

    “你可错了?”

    “我错了。”

    听到此处,凌浪涯和小裁判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楚构分明就是看不出画中之意,才一直在强硬地想要找出凌浪涯画作中的不足之处,不料却在画徒的引导之下,把那画中真意给揭露出来。

    古寺隐于峰后,正是藏字真意。

    画徒长老道:“既然此局已定,你且回去吧。也罢,回头和你父亲说一声,上次他看中的那幅《秋意山河图》,我会考虑半价卖给他。”

    楚构本来垂头丧气,但一听到画徒以半价卖一幅画给自己父亲,顿时两眼冒出精光,心想父亲这回还不得夸自己一回,毕竟画图长老的画作,可是万金难买啊。

    楚构连连道谢,再也没有闯关失败的忧伤,反而肥胖的身躯一颠一颠地跑回家中报喜去。

    见得楚构已离去,画关大局已定,凌浪涯暗自庆幸自己又闯过了一关。

    这连闯琴棋书画四关,再加上每天为失踪孩童之事奔波,昨夜又受了伤,凌浪涯此刻也感到一丝疲惫,就要先回樊楼去歇息。

    正当凌浪涯要告辞之时,画徒长老忽然让他留步。

    画徒长老道:“少年,我且问你,画中之景,位于何处?”

    ——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一事相问

    画关结束后的祭典广场,各学子或喜或悲,渐渐散去。

    唯有凌浪涯,被当值主裁判画徒留下,问了一个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凌浪涯心想,莫非画徒长老曾去过禁忌之地,去过他曾生活过的地方,所以认得这个场景。可是,自己虽然画的是梦中故里,但由于要符合藏古寺的意蕴,所以才加了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小童。

    虽然他从未见过道士,但也听闻胡虚说描述过道士的相关情况,而三教九流之道家,最喜居于古寺之中。因此,他才会有此落笔。

    本来,在他的预想中,画中挑水小童是自己,而那个拄杖道士,自然便是那个老人了。只是,鉴于画作原因,才把那个白须白眉白发白袍的老人,画作一个年迈老道。

    见得凌浪涯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画徒长老继续道:“我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画中场景你于何处曾见。”

    凌浪涯思索片刻,终究没有说实话,反而道:“此景是晚辈为了符合画作主题,心中有所想象罢了,确实未曾真实见过。”

    画徒凝神盯着他的双眼,似乎想要看穿他有没有说谎,见得凌浪涯依旧面不改色,叹了一口气道:“此画场景,我曾在文度阁中有所见,故有此一问罢了。”

    凌浪涯诧异道:“前辈在文度阁见过此画场景?”

    画徒似乎已经相信了凌浪涯没有说谎,道:“颇有相似,但亦有所不同。你若有兴趣,不妨夺冠之后,到文度阁一览。”

    听得此言,凌浪涯忙作揖谢道:“谢前辈厚爱,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画徒点点头,不再多言,再度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刚离开数步,画徒长老忽而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只是道:“你的画作意蕴颇深,然勾画山峦之时,落笔锋芒毕露,且隐藏杀伐之气。我方才观你神色,体内气机不稳。若近日有杀伐,愿念苍生无辜,手下留情。”

    凌浪涯闻之,耸然一惊,深深作揖拜倒,直到画徒长老带着小裁判,消失在视野之中。

    良久之后,凌浪涯才回过神来,才深觉小说家长老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之辈,竟然可以从自己的画作中看出如此多的深意。

    确实如此,近日来为了拯救失踪孩童,凌浪涯没少和烈刀门打交道。尤其是昨夜之事,从设局偷听,到引诱东院,继而身陷地牢,最后烈火焚身,所有的一切的都是别人谋划好,以至于夜探烈刀门可谓是无功而返。

    自从昨夜一站之后,凌浪涯忽而明白了那个老人所说的,何为谋而后动,而不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倘若没有完美的谋划和后续计划,只是选择随机应变,最后只会落入敌人的圈套,就如昨夜之事,自己等人被杨云天杨云天牵着鼻子走。

    凌浪涯开始慢慢觉得,那个老人以前所说的晦涩难懂的道理,似乎都有了应验之处。

    那么,面对这个善于隐忍谋划的烈刀门少主,自己该如何自处如何应对,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正当凌浪涯边走边沉思之时,同样得胜闯入下一关的胡虚和纪天来到了他的身边,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他输给了楚构,或者是昨夜之伤并未好,便急切地出言相问。

    见得两人的关心,凌浪涯急忙表示自己没有事,睡了一夜之后,体内玄气已经恢复,虽然还是有些气机不顺畅之处,但已没有大碍。

    当对视着纪天过于关心的眼神,凌浪涯蓦然问道:“纪兄弟,我醒来时听菜包子说,你昨夜一直守在我身边,此情难以报答,就容我先谢过了。只是,我却有一事相问。”

    纪天熟络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都是兄弟,又何必道谢。我和那受伤的牛兄弟不熟,所以胡大哥去守着他,那我就只好来守着你啦。不过,你要问我何事?”

    凌浪涯道:“昨夜兄弟可曾见到一个女子来过?或者是两个女子来过?当时昏迷之时,隐约间我似乎听得两个女子的对话,而且有一个还是我认识的。”

    纪天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眼珠子连转几下,摇头否认道:“没有,昨夜只有我在守着你,直到祭典开始才不得不离开,因为胡大哥说要帮你把祭典之冠夺下来。一夜在此,我并没有看到有何女子出现,莫非是你受伤出现幻觉听错了吧?”

    凌浪涯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不知胡大哥是否有看到过呢?”

    胡虚刚欲答话,只感觉身后腰间一疼,低头一看却是纪天的手指掐在了腰间,想到他昨夜背着凌浪涯飞跑回去的紧张神色,又想到他带来的一个陌生女子,更想到后来吕缈影对他之言,心中虽然不知为何纪天和吕缈影得以相识,但也知道其中藏有秘密。不过,既然纪天选择隐瞒此事,吕缈影又曾嘱托他不可过问,他也只好假装自己不知道任何事情。

    胡虚否认道:“昨夜我去看过你一次,当时确实只有纪兄弟守在你身边,我也没有看到有任何人在。至于你能好得那么快,我想是吕小姐带来的药物给予了一定的帮助。毕竟,在你受伤之后,吕小姐也曾来过一次。如果你听得有女子说话,也许就是她也未可知。”

    凌浪涯见得两人神色稍有变化,但又想不出他们欺骗自己的理由,只好作罢,便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确实是我听错了吧。”

    只是,他真切记得有人替她揉弄眉心的手指温度。倘若是吕缈影,是绝对不会瞒着胡虚做此事的。

    见得凌浪涯依旧在思索,纪天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既然赢了那狗霸楚构,那你做的是何画,如何赢他的,不如给我们说一下?”

    凌浪涯也不再深究,便和两人边走边聊,把自己和楚构相斗,画徒揶揄之语都道了出来,只是没有说出自己画作场景是禁忌之地是自己的故乡罢了。听完凌浪涯的讲述,纪天也乐得把自己的画作分享出来。

    听了他的讲述之后,凌浪涯方知道,纪天选择的是踏花归去马蹄香的主题,而为了体现“香”之意境,特意在马蹄边画了数只绕着马蹄飞舞的蝴蝶来体现。以蝶绕马蹄来体现此意境,确实是唯美至极。

    待得纪天讲述完毕,胡虚也不再多言自己的画作,皆因三人已经走到了祭典广场的出口,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旁的莫大胆和老渔翁。

    站在广场出口的凌浪涯,忽而回头看了一眼此刻空荡荡的两座祭坛。

    他的心中蓦然想到,此刻祭典过半,不知战况如何。

    但无论如何,自己需要学习那个老人所言,谋定而后动。

    也许,是到寻找帮手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二一四章 茶余饭后

    祭典的人潮渐渐散去,但仍有不少人为了占据好位置而选择了以人轮换。

    这数日来,都城百姓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每天早早地霸占一个好位置去看祭典的现场,待得闯关结束后,就有了一天茶余饭后的谈资。人来人往间,不仅带动了都城瓦舍的兴盛,也带动了各种酒馆茶楼的生意。

    不过,最兴盛的莫过于赌庄的兴盛繁荣。

    如今,祭典已经过了琴棋书画四关,只剩下后续的诗酒花茶四关,还有最后的终关,可谓是赛事已经过半。和大多数老百姓想象的并不一样,前面四关淘汰的人数太多,已经超过了本届祭典人数的四分之三。当初上万名的参赛者,如今只剩下约两三千人罢了。

    看来,剩下的四关,将会继续淘汰更多的人,这样才能保证最后终关的人数。只是不知道,在这样的规则之下,能够闯进最后一关的又有几人。

    在琴关时,上万学子是位于祭坛的最外层,布满了广场之上。后来的棋关,诸多学子登上了祭坛的第二层,继而是书关的第三层,到画关时,已经来到了祭坛的第四层。

    在这样可谓激烈的惨况之下,赌庄开出的各种花样愈发多了起来,而参与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这其中不仅有看到别人猜中赢了而忍不住手痒的,也有许多输了不服气忍不住再来一次的,更多是一直在观望终于忍不住下场一试身手的。

    这闯关半程过后,有些夺冠的热门也逐渐浮现出水面,也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首先是那秦相之子秦琅,堪称是位于左侧祭坛的夺冠大热,其在前面四关中,均表现出了碾压对手的姿势,让对手只能望其项背。还有那小说家少主胡实,更是在右侧祭坛中所向披靡,一路过关斩将,堪称无敌手。

    谁能登顶而上,很多人发现了许多除却这两个大热人选之外的旁人,更有不少的人开始为了赌博一把,纷纷押注一些看起来的大热门。

    万一真的爆出一些冷门,那岂不是横财到手,可谓是一夜暴富。

    作为同样闯过四关的凌浪涯、胡虚和纪天三人,也是出现在了赌博的押注名单中。

    那名叫纪天的少年,不过是来自王朝西南方一个偏远的小州府,根本就无法引起人的重视。至于那凌浪涯和胡虚,很多人一开始更是不知此二人是谁。

    除了开始时有两个老渔翁,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笔横财,豪气地瞎眼下注四千两白银之外,此后几乎没有人关注过他们。偶尔会有一两个头脑发热的家伙,会投下那么几枚铜钱,也不过是抱着撒网捕鱼的姿态去碰个运气。

    说到底,实在是这三人的名气太小了。凌浪涯和胡虚,虽然挂着丘家军的名号,但看起来压根就不是烽火战场历练出来的士兵,反而有几分文质彬彬的气质。

    因此,很多人猜想,他们不过是不知从何处攀上了丘家军的名号,所以才得以混进来罢了。据消息灵通的人猜测,这两个人其实是来自清风小城的一个酒楼小二。

    得知这个消息,很多人都在想,这年头,什么时候连店小二都有资格来参加祭典了,说出来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再者,那清风小城究竟位于何处,甚至很多都城百姓都不知道。

    除了听说过一种名为醉清风的美酒是出自此地外,那个遥远的边境小城几乎无人问津。但其实很多人也只是对这种美酒只闻其名,而未曾亲口尝过,因此也就以为这不过是夸张谣传罢了。

    毕竟,再美的酒,应该就是在凤炎都城之中,在鸾凤居此等风月场所之中,在官宦人家的酒桌宴席上,这才算是合理的。

    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城,能酿出多好的美酒呢。

    在得知胡虚和凌浪涯的身份之后,很多人都以为那老渔翁的四千两,就是两人为了避免无人下注的尴尬,所以找的外人帮人下注。否则,两个卖鱼为生的老头,哪里能有这许多银两来此。

    此外,也有人看出来了,这两人是当初在鸾凤居中,一掷万金赢了户部尚书楚构之人。如此看来,就更多人愈发肯定那老渔翁的四千两是出自他们之手。看来,这两个来自偏远小城的小子,手中的银两也不少嘛。

    尤其是那叫凌浪涯的少年,更是倒霉得和裁判扛上了一般。在琴关还好,凭借万人共奏可以蒙混过关。在棋关时,他被裁判说不会下棋。在书关时,他又听说是没睡醒被裁判骂了一顿。如今在画关,他又差点因为迟到而丧失机会。

    很多人都心疼老渔翁的四千两,但偏偏这小子如此幸运,每次几乎都要挨骂,但都被他侥幸地闯过了。

    直到画关,很多人以为他的闯关之路到此结束了。

    因为他的对手,是户部尚书之子楚构,是自诩的都城四公子之一,是百姓口中的都城四霸之一,是那个仗势欺人的狗霸。

    在画关开始前,很多人已经都不看好他,纷纷下注在楚构身上。哪怕赔率很小,但终究有点零头赢下来,总比要下在一个必输无疑的人身上要来得要好。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子竟然赢了楚构,顺利闯入了下一关。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听错了,继而以为是判决错误了,更有输了的赌徒纷纷要求告知缘由,甚至还有人想要闯进尚书府,想看看楚构的回应。

    结果,一直输了也不会说输的楚构,竟然会自主出面,笑称自己确实是输了,还不忘间接地捧了凌浪涯一回。至于那些押注在他身上的赌徒输钱了,他却言道感谢诸位的厚爱,继而就把大门禁闭,派手下驱赶闹事赌徒,自己躲在屋内乐得大笑。

    仍有不死心的赌徒想要闹事,只是看到朝廷悬挂出来的凌浪涯画作之时,终于明白了为何他胜出的原因,其质疑之声也逐渐沉默下去。

    自此一关后,很多人才开始留意到这两名来自偏远小城的学子。

    随着祭典闯关的推进,在这样的茶余饭后谈资中,每个参加祭典的学子都被无数人或审视或关注,犹如瓦舍中鲜明亮眼的戏子。

    祭典已经悄然过半,大多数的都城百姓依旧沉浸在春节和喜悦之中。

    只是,他们都没有看到,在这样的普天同庆的节日里,有多股暗流在汹涌澎湃地流动。

    在他们所看不到的地方,有鲜血在流淌。

    例如,在凤炎都城之外的碧珍江上,将会血染江流,白骨露野。

    ——未完,待续——

第二一五章 蛮牛过往

    樊楼的一间厢房内,躺着一名伤者,其身上传来了浓重的药味。

    牛二山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屋子房梁一动不动,偶尔屋外传来稀疏的脚步声也似未听闻。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和凌浪涯等人相遇的片段闪过。

    禁忌之地初相遇,那时候他还是和师兄牛弘以及师妹水月微一起闯荡江湖的猎兽人,冒着生命危险到禁忌之地外围猎取异兽,结果却被一个小子盗了酒。

    在清风楼时,不料又再次看到了这个小子,并且还和烈刀门的杨大威和杨小武兄弟结识,和凌浪涯起了争斗。

    只是在清风楼中,自己并没有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然是修行者,后来还加上胡虚的出现,以至于五人败了之后落荒而逃。

    此后就是供稻庄的重逢,在溶洞地底的并肩作战,一笑泯仇恨,遗憾的却是师兄战死,师妹离去,而自己独自一人进都城,拜入烈刀门下。

    牛二山本不想离开师妹,无奈自身实力太弱小,压根就不觉得自己能够配得上师妹,哪怕是师兄逝去之后也是没有机会。所以,他想学得一招半式,能够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当自己来到凤炎都城时,本以为拜入烈刀门会很容易,不料烈刀门压根就没有看上自己这个来自山村的乡野小子,哪怕是自己跪在烈刀门外四天四夜,看着守门的弟子也轮值了七八回,而烈刀门都不想收下这个压根没有修行天分的弟子。

    幸好自己曾在清风楼结识过烈刀门的人,也算是有了相交契机。那天发现了刚在外出任务返回的杨大威和杨小武兄弟后,自己顾不得脸面地恳求他们,让他们帮自己一把。

    幸运的是他们答应相助,会在师父和少主面前说几句好话。不过,他们却提出了一个要求,以后除了听师门的话,还必须对他们言听计从,否则一样可以把他逐出师门。

    为了踏上真正的修行之路,为了想自己变得更强大,为了想保护想保护的人,牛二山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自此以后,牛二山成为烈刀门等级最低的弟子。

    自此以后,牛二山再也不叫牛二山,而是叫蛮牛。

    在烈刀门时,他不止是等级最低的弟子,还是杨大威和杨小武的仆从,需要随时随地伺候他们。

    这段日子以来,他并没有获得玄气种滴,没有习得一丝玄气,没有学过一道修行功法,没有任何的修行进步。

    他在烈刀门唯一学到的,是如何卑躬屈膝任人驱使,是如何低声下气唯唯是诺,是如何斟茶倒水铺床叠被,是如何运输活物拐卖孩童。

    以前对这个门派的所有憧憬,都在日夜的被驱使中消失殆尽。

    牛二山甚至以为,如今孤身一人的他,这辈子就是如此度过了,浑浑噩噩,看不到前景,犹如一头蛮牛,直到累死在田地中。

    直到,那天在都城门外,重新看到了凌浪涯和胡虚的身影。

    当两人骑着小毛驴从他身边过,那一刻看到自己的两个救命恩人未死,牛二山开心了好久好久。

    不过,烈刀门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还派他去随时随地跟踪他们,以此寻找时机进行报仇。

    如此睚眦必报的行径,实在令牛二山不喜。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烈刀门弟子以功法诱惑他,以酷刑逼迫他,以唾骂嫌弃他,让他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

    此时已经习惯了服从的牛二山,依旧不敢有丝毫反抗。

    那时候起,牛二山就遥遥地跟随在凌浪涯和胡虚身后,知道他们去过樊楼,结识了丘云等人,还认识了自家少主;知道他们去了鸾凤居,以一掷万金的豪气让楚构认输;知道他们居住在凤炎古庙,每天都会白天睡觉晚上才到都城活动。

    牛二山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直到探知到两人要在大寒那天分头行事,知道这是形影不离的两人少有的不在一起,形成了最好的报仇时机。

    待得他急忙把消息传达回去后,那有着烈刀门智囊之称的鼠眼师兄,在思量之后决定找都城之外的凌浪涯报仇,而不是找都城之内人群密杂的胡虚报仇。而且,为了防止报仇失败,他们还花重金请来了热枪门的少主朱秀儿,不过这事他们不知为何一定要瞒着自家少主杨云天。

    十人集结,截杀凌浪涯于碧珍江。当时,见到凌浪涯向自己等人冲过来,牛二山蓦然想起当初的救命之恩,就抱着报恩两清的心态,刻意没有尽力,让他得以从自己身边逃出去。此后,凌浪涯被朱秀儿所伤,跳入碧珍江逃跑,自己却和曾经认识的杨小武一起去追杀那撑船的老渔翁。

    也正是这个举措,让自己的心态重新有了变化,让自己知道路该如何走。

    那老渔翁所说的一句“忘恩负义,和畜牲何异”,犹如天雷一般让他幡然醒悟。

    最后,为了报恩,他终究还是举起刀,杀了一直虐待自己的杨小武,并且弃尸碧珍江中。

    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不料还是出了差错。

    杨小武的尸体在数天后,于碧珍江的下游处被发现了,而且还有人认得是烈刀门的弟子。那时候,心忧兄弟失踪几天的杨大威,被自己以两人分头寻找,而后杨小武不知所踪为理由,得以拖延了数天。只是,当那具尸体被发现之后,杨大威就把怀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正当杨大威要找牛二山质问时,忽而收到杨云天少主的消息,需要到江渡小镇进行埋伏和报仇。那时候,杨云天也已和凌浪涯结上仇怨,虽然碧珍江三死多伤可谓惨败,但也没有过于责怪他们。此刻听得杨云天的吩咐,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听从吩咐,把江渡小镇屋内的油脂洒在四处,以求一场大火而杀敌。

    当牛二山得知地窖中正是凌浪涯等人时,心中想到倘若遍地油脂燃烧,他们肯定难以逃生。因此,他偷偷地留下了一条小巷子没有洒上油脂,希望能够给予他们一丝逃生的机会。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不显眼的举动,不会有多引人注意,不料却被一直暗中观察他,想找机会报复他的杨大威发现。

    自从此情被发现,杨云天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扔进了东院地牢之中,进行严打拷问。

    但自己想到凌浪涯和胡虚当初以死相救之情,终究没有吐露出任何消息。

    直到,凌浪涯等人突然出现在地牢中,把他从烈刀门的刀山火海中拯救出来。

    那一刻,牛二山忽然觉得,认识了这几个朋友兄弟,这辈子也算是值得了。

    牛二山一直出神发愣,并没有意识到房门被悄然推开,而那浓重药味飘散开来。

    直到一人来到其身前,低声道:“牛二哥,你在想什么呢?”

    ——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人世不公

    热枪门,三教九流之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之一,居赵宋王朝凤炎都城,门下弟子八千七百人,其门主乃火枪手朱炯,性隐忍低调,唯宠溺其女朱秀儿。因朱秀儿好勇斗狠,与凌浪涯争斗不休,致使其门陷入不义之争,元气大伤,终不复往昔。

    ——胡不说?《百家宗谱·热枪门》

    ………………………………………………………………

    故人相见,又是几番往事起。

    见得凌浪涯推门而进,牛二山挣扎着就要爬起来,不料胸口处的伤口一痛,让他忍不住痛哼一声。

    凌浪涯连忙搀扶着把他扶起来,让他半靠在床上,待得他缓过气来,方担心问道:“牛二哥,你没事吧?”

    牛二山摇摇头,压抑不住心中喜悦,道:“兄弟,见到你没事,我真的很高兴。我这些都是皮外伤而已,我皮粗肉厚,挨几下打没事的。”

    他说的话笑意十足,显得一切云淡风轻,那把鸭公嗓一如既往地让人熟悉。

    凌浪涯问道:“没事就好,倘若你出事了,不仅是我会内疚不已,假如是水姐姐知道了,岂不是更会责怪我。”

    牛二山摇头道:“以水妹子的性格,才不会责怪于你,只会怪我痴傻罢了。对了,你前不久说她去了清风楼,在清风楼帮忙,此事可真?”

    凌浪涯点头道:“确实是真的,这是我从来自清风小城的一个乞丐前辈口中得知。那时候,我和他在清风楼相识,后来他来了都城寻我和胡大哥,还带来了楼主和水姐姐的消息,因此我们才得知。”

    牛二山松了一口气,心中想只要她没事就好,如今在清风楼中当个店小二也是挺好的,至少不会缺了醉清风酒,还可以把他和牛弘那一份都喝了。想到此地,牛二山低声呢喃道:“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如何,不知道她消瘦了没有。”

    正当牛二山自言自语,胡虚和纪天分别捧着一些温热饭菜来到了他们身前。在祭典画关结束后,三人返回樊楼吃了饭后,凌浪涯就迫不及待地要来查看牛二山的伤势,而胡虚和纪天则亲自去厨房挑选了一些适合滋补疗伤的饭菜,再捧过来给牛二山进食。

    牛二山见得此景,心中又是一番感激,但彼此如今愈发熟络,也就不再如以前客套。在牛二山进食得差不多时,凌浪涯终于忍不住问起了他为何出现在都城,而且还被烈刀门关在地牢之中。

    牛二山笑道:“兄弟,此事说来话长,没有酒似乎不行啊。”

    为了照顾牛二山的伤势,胡虚并没有把酒带过来,反而是拿来了一壶清茶。此刻听得牛二山的话,便道:“牛二哥,你这伤势,喝酒恐怕不太好,不如待得你伤势好了,我们再喝一个不醉不归。”

    牛二山摇摇头,道:“此事颇有曲折,如果没有酒,估计我这头蛮牛也说不出口,而你们也会听得昏昏欲睡。就一壶酒可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尝过它的滋味了。”

    纪天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拿几壶酒过来,我们再坐下来浅酌慢谈。”言罢,他也不待众人回答,也不招呼菜包子帮忙,自己去拿了四壶小酒后飞奔回来,放在了众人面前。

    四人也不用酒杯,直接拿壶对饮,相碰之后大大地喝了一口。

    牛二山一口美酒入肚,顾不得伤口的隐隐作痛,忍不住感慨不已。良久之后,他才缓缓道:“两位兄弟,还有这位纪兄弟,关于你们来都城的事情,其实我都知道,因为我一直在烈刀门的指使下跟踪你们。至于我为何会来到都城,此事还要从我和水师妹逃出供稻庄的地底溶洞说起。”

    三人心中皆是诧异,原来牛二山一直都在跟踪自己,而他们却没有发现,不过现在并不是责怪彼此的粗心大意的时候,更多的是想知道在牛二山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当下,牛二山便一口酒一段话,断断续续地把自身经历说给凌浪涯等人听。

    从逃出地底溶洞,牛二山和水雨微在军中大营彻夜长叹,到两人告别后牛二山独自去往都城,到长跪烈刀门外四天四夜,在杨小武兄弟的帮助下进入烈刀门,再到被当做一头蛮牛任凭众多弟子欺凌辱骂,牛二山没有任何的保留,都借着酒意说了出来。

    听完牛二山进入烈刀门的经历,三人皆是唏嘘不已。和他们三人天赋异禀,生来就走上修行道不一样,牛二山这种本该混迹人道的无名之辈,为了踏上修行之路,所付出的远远要比他们这种天之骄子要辛苦得多。甚至很多时候,还会和牛二山的经历一样,哪怕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努力,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回报。

    然人世不公,又何止于此。

    三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安慰牛二山一番,然而牛二山把壶中酒直喝得剩半,只是一笑置之,脸上皆是一片释然。想来,他也明白,也许耗尽自己此生,也是与修行道无缘了。

    不过,听了他的经历后,凌浪涯想起自己和烈刀门的数次相遇,似乎都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便忍不住问道:“牛二哥,我和烈刀门交手数次,都感觉到似乎有人暗中在帮我,莫非那个人是你。”

    牛二山又喝了一口酒,也不相瞒,只言道自己是为了报答溶洞的救命之恩,因此在力所能及之下相助罢了,根本不值得一提。不过,在凌浪涯的追问之下,牛二山才不得不把事情说出来。

    酒越来越少,吐出的真相越来越多。

    直到一壶酒尽,凌浪涯方才明白,原来牛二山暗中帮助自己如此多。无论是碧珍江借力让自己突围,芦苇荡中杀杨大威救老渔翁,江渡小镇留下小巷逃生路,最后被杨小武发现告密,以至于身陷烈刀门东院地牢,最后被凌浪涯所救,才有了此刻的相见。

    凌浪涯心想,倘若没有牛二山的暗中相助,自己等人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吧。尤其是在江渡小镇之事,那时候凌浪涯尚未发现自己的紫火玄气可以汲取别的火焰,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更重要的是碧珍江上,他杀杨大威救老渔翁,更是让凌浪涯感激不尽。虽然他也曾把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但那是奉命行事的迫不得已,根本是与此大义不一提。

    凌浪涯豁然站起来,持酒郑重作揖,向牛二山道谢。牛二山慌忙想要搀扶他起来,不料这一动作又引起了身上伤口的疼痛,幸好两旁还有胡虚和纪天帮扶,才不至于摔落床上。

    直到重新坐好,凌浪涯三人回想起牛二山的经历,心中皆是感慨不已。

    蓦然地,凌浪涯想起了烈刀门拐卖孩童之事,想起杨云天的谋划,忍不住问道:“牛二哥,对于烈刀门拐卖孩童之事,你知道多少,可否告知?”

    牛二山长叹一声,道:“严格而言,我也算是此事的参与者,也许我知道的能够帮到你们。至少,我知道那些孩童大概藏于何处。至于能否找回,只能靠兄弟你们了。”

    三人闻之大喜,异口同声问道:“那些孩童,现在位于何处?”

    ——未完,待续——

第二一七章 悲惨河鱼

    一件追寻多日的事情,终于有了新的眉目和希望,如何不让人欣喜若狂。

    听得凌浪涯三人异口同声的追问,牛二山思索了片刻,方道:“倘若我没猜错,那些被拐带走的孩童,应当就在河鱼帮内。”

    对于河鱼帮,凌浪涯等人并不熟悉,只好一脸疑惑地看着牛二山。

    牛二山解释道:“河鱼帮,只是江湖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帮派,其人数不足烈刀门的百分之一,就算是都城本地人,倘若不是熟悉江湖之事,恐怕也不会听说过。”

    凌浪涯问道:“既然这只是一个小帮派,又如何与烈刀门这种庞然大物扯上关系,而且还和拐卖孩童此等恶劣之事有关。”

    牛二山喝了酒后,虽然伤口仍然有些疼痛,但气息却畅顺了很多,说话也没有一开始的难受。他知道此刻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便打算把所有知情之事都透露出来,希望可以帮助到凌浪涯等人。

    牛二山道:“河鱼帮位于碧珍江上游的一条支流处,那条支流太小,江运不便,因此没多少帮派愿意占据这样的相对贫瘠的地方,就任得河鱼帮在此。在数个月前,杨云天带着我们诸多的烈刀门弟子,不知为何要夜袭河鱼帮,而杨云天更是亲自出手,把他们的帮主打伤了。说来惭愧,我的力量弱小,那一战也不过是门外看风的命。”

    牛二山自嘲数声,接着道:“在谈判之后,河鱼帮便暗中归顺于烈刀门,而烈刀门也占据那条支流的小码头。一开始,我以为是烈刀门要占据江运,所以要凭借强大实力清理附近的小帮派。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借助河鱼帮这个没人关注的地方,进行藏匿拐卖回来的孩童。”

    纪天道:“莫非那些孩童如今还在那里,那我们事不宜迟,赶快去救人吧。”

    凌浪涯知道纪天的救人心切,可是如今己方只有三人,对方不止有河鱼帮,还有烈刀门的诸多弟子,又哪里是三人可以成事,便道:“纪兄弟,我知道你救人心切,只是我们如今只有三人,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

    自从昨夜一事,凌浪涯已经没有以往的冲动,反而逐渐学会了三思而后行,先谋定而后动。

    牛二山道:“我知道三位兄弟都是修行者,但烈刀门弟子也大多是修行者,像我这种小角色终究是少数。而且,根据我如今的猜测,恐怕那些孩童已经被转移走了也未可知。”

    纪天也知道方才自己是一时心急了,没有考虑实际情况,便问道:“莫非是他们都已经被杀害或者运到别的地方了?”

    牛二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昨夜疗伤之时,胡大哥粗略和我提了一下昨夜烈刀门之事。你们是否疑惑,为何杨云天会不管门下弟子的死活而放箭,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杀死你们所以不惜牺牲人命?”

    凌浪涯昨夜受伤,醒来之后忙着参加祭典,一直没有好好思索昨夜之事。听得牛二山的提问,回想去昨夜之事,确实这是最大的一个疑点,不过联系到方才提到的河鱼帮,顿时恍然大悟,道:“莫非那些弟子,并非是烈刀门弟子,而是河鱼帮弟子?”

    牛二山点头道:“如果所料不差,那些死去的人正是河鱼帮的弟子,而杀死他们的正是烈刀门的弟子。”

    纪天听到这里,猜测道:“既然河鱼帮替烈刀门拐卖儿童,莫非是事情办好了,他们就杀人灭口?”

    胡虚道:“恐怕不止杀人灭口,还有借刀杀人。他们是等着我们来,然后让河鱼帮和我们互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我们当时没有下死手,那些河鱼帮弟子皆是受伤而已。大概他见我们如此,于是便让人埋伏在东院,然后伺机一举歼灭,幸好最后我们还是逃出来了。”

    凌浪涯回想起杨云天的一举一动,从一开始的派人追杀,再把众人赶往那个难以逃出的东院,最后聚而杀之。自己三人是被迫进入那个死地,而河鱼帮弟子则是主动进入,但几乎都是杨云天手中的猎物。

    这杨云天的手段,真的能够如此恐怖,可以谋划如此之深,让人陷入他的圈套之中。

    想到这里,凌浪涯道:“如此看来,那些孩童不在河鱼帮的可能性更大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这河鱼帮一探究竟。毕竟,昨夜他们灭口之后,恐怕河鱼帮也会生出内乱,我们能够有机会打听到新消息也不一定。”

    胡虚点头道:“此举我赞同,毕竟不去看一趟,我们如今也没有新的线索了。”

    凌浪涯心中蓦然想起一个人,忽而道:“牛二哥,你可知在杨云天身边的一个瞎了一目的人,似乎他一直都在杨云天身边,想来是烈刀门很重要的弟子吧?”

    牛二山思索片刻,道:“你说的是那独眼人?他并非是烈刀门的弟子,而是杨云天不知何处请来的高人,表面上两人是朋友,但据说那独眼人一直都在暗中替杨云天出谋划策。也许,昨夜之事,就是出自杨云天和他的谋划。”

    胡虚道:“这样的一个人物,你们不知道他的来历吗?”

    牛二山苦笑道:“也许旁人会知道,但像我这种低等弟子,又哪里能打探得到。”

    凌浪涯见情况了解得差不多,接下来便是要去河鱼帮一探究竟,只是经历昨夜之事,他明白自己一方人少力薄,倘若要和烈刀门此等旁人相斗,昨夜的失败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因此,他在思考着,也许需要去寻找一些帮手,看能否得到一些帮助。

    只是,自己和胡虚都不过是外来之人,在都城之中毫无势力。虽然胡虚和杂家吕缈影有所关系,但凌浪涯知道,倘若要胡虚依靠杂家的力量,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他可不是依靠女人才走到今天的。

    当凌浪涯把需要寻找帮手的事说出来事,众人也是对视而望,一时间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恰在此时,房门嘭地一声被大力推开,吕缈影的侍女菜包子大步地跑了进来。

    菜包子叫嚷嚷道:“凌公子,你知道祭典下一关,你的对手是谁吗?我可是比你先知道呢。”

    凌浪涯一见这活泼的小丫头,心中的阴霾也去了几分,笑道:“是谁?那你告诉我?”

    菜包子狡黠一笑,道:“我才不告诉你。不过,你可以自己看啦。”

    话音刚落,只见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人张开双手做拥抱状,大笑道:“两位兄弟,好久不见。”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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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介绍:
梦·千奇百怪,梦·世事难料。梦·乾坤颠倒,梦·玄妙无常。 这是一个梦幻世界,主角随机穿梭,明悟己身,且看暴躁玩家,神镜派之主,玄元剑仙张释天化身暴躁神僧,纵横都市江湖,暴虐诸天外挂主角,还诸天安乐太平。今朝入梦今朝修,诸天万界何所求。 穿梭之后我非我,说禅破道鬼见愁。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游诸天暴躁神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