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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歌道似酒香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txt下载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三八章 红尘俗事

    说书人说的不是书,是人生万千的故事。

    胡虚站在台上,台下是万千观众,正在凝神倾听他的一言一行。

    那一刻观望台下,胡虚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很多年前,那个偏僻小城里,曾经有个中年书生,会经常来此陪伴少年胡虚。

    文采冠古绝今的中年书生,总是会在门前小院子里,教他学琴棋书画,与他谈诗酒花茶,陪他嬉笑……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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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小说: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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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记切记!谨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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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新首发..x81zw.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新81更新最快手机端:https:/m.x81zw./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新81更新最快电脑端:https://./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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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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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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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如何评说

    说书人离场,故事已落幕。

    场内场外观众,沉浸其中,久久不能未曾回过神。

    听得王相之言,另外两位主裁判沉默了片刻,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同时看向那三名说书人。

    秦相咳嗽一声,道:“这三名少年,一人讲天道中的修行者故事,一人讲圣道中的沙场厮杀故事,另一人讲人道中的浮沉众生故事,可谓是各有所取,也各有各精彩。……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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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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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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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新81更新最快电脑端: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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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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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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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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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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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零章 不下于我

    祭坛上的大红灯笼,与天上的月色争相辉映。

    台下万千百姓观众,仰首看着台上三人举动。

    凌浪涯往台下看去,看到那一双双的眼睛,看到他们眼里的崇敬与憧憬,蓦然想起当初的那个诺言。

    他曾问那个少女,以后是否还能找到你,万一你找不到我该如何办。

    那个少女道,哪怕是在万千人群中,只要你站得足够高,我肯定会在看到你的。

    他一开始不知道如何才算高,才算显眼。莫非他要爬上那最高的山峰,也许就可以。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是要他变得更强,成为那人上之人,登上那万众瞩目的地方。

    如今,站在和宫墙城楼几乎平齐的祭坛上,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

    凌浪涯忽而心有起伏,怔怔地出神。

    然而,令他觉得遗憾的是,哪怕他仔细打量了人海多遍,依旧没有在其中发现那个身影,看到那双琉璃般的眼睛。

    也许,她真的随那个宫袍女子离开了吧。

    也许,那个宫袍女子说得对,如今的他,确实没有资格吧。

    那怎么证明自己有资格呢?凌浪涯忽而双目精光大盛,遥遥地看着那更上一层的位置。

    只要登上祭坛的最高一层,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最耀眼的人,应该就会有些许资格吧。

    凌浪涯忽而感觉斗志昂扬,不仅想要证明给世人看他的能力,更想告诉那个少女一件事。

    你看,我有资格吧。哪怕现在没有,但我终究会有的。

    从方才的失落,到忽而的斗志昂扬。

    凌浪涯所有的情绪和表情,都被身旁的纪天看着眼里。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纪天没有看台下万千观众,只是看着凌浪涯,怔怔地出身。

    他蓦然又一种错觉,如今的凌浪涯已经逐渐开始耀眼,散发出属于他的光芒。再也不是当初一无所有一名不闻的少年。

    只是,这个有些傻愣的小子,恐怕不知道,有些人一直在看着他吧。

    纪天忽而不自主的轻笑,倒是让一旁的秦琅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秦琅虽然在凤起码头时,被丘云摆了一道,只得铩羽而归,不过这并影响他自身的实力和势力。

    如今,台下四千观众裁判,大半皆已被自己收买,再加上台上还有自己的父亲所在。无论怎样,只要那王相和庙主不是瞎了眼,把票投给同一个人,那么自己赢的机会就很大了吧,甚至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

    哪怕是公平竞争,身为诗关第一名的秦琅,也有这样的底气,不惧怕任何的挑战。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诗关第一名,已经被注入了水分。

    此时,在那宫墙城楼上,正有两人在低声讨论此事。

    那城墙上的一名狂傲的书生,他用手肘撞一下身旁的另一名长老,道:“听说你这家伙,私下把那某些学子的分数压低了。这么好玩的事,早知道我也试一下。”

    那长老笑道:“在你那书关上,可没办法进行评分排名,你也试不了。”

    狂傲书生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是如此,点头道:“那也是,我一压制分数,那他们就得淘汰了。不过,那小子写的字确实有几分神韵,恐怕有我的千万分之一了。”

    那长老笑道:“恐怕不止千万分之一吧?我可听说你最近被家主罚去整理文渡阁的书籍,你还在那阁上写了一首诗,不如念来听听?”

    狂傲书生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论写诗文,我可不及你这家伙。听闻李唐曾有一句诗文曾赞穆子白,谓之‘落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恐怕你也不遑多让吧。”

    那长老蓦然抬头,看向苍穹,感慨道:“是啊,那一届祭典上,穆子白抢走了我们所有人的风头。如今有机会,真想和他较量一番。论剑斗酒写诗,好歹得赢一样吧,不然可负了我欧阳之名。”

    狂傲书生大笑道:“那恐怕你得三连败了吧。世人称之诗剑酒三绝的天纵之才,可不是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绣花枕头。”

    正是诗徒的欧阳长老点头道:“恐怕在诗文能胜他一道的,也就唯有庙主和苏眉雪了吧。只可惜呀,这两人早已封笔多时了。”

    恰在此时,一直在旁听他们谈话的茶徒长老,用她那天真地童音,蓦然插话道:“书徒叔叔,诗徒伯伯,你们说压制了某个学子的分数,那学子是谁呀?”

    书徒长老忙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继而转头四周往往了,才道:“茶徒小丫头,小声点,万一被其他人听到了,就说我小说家不公正了,这事可没有几个人知道。”

    诗徒长老笑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书徒挠挠头,尴尬道:“那天陆务不是和你一起返回了小说家,去找酒徒老家伙喝酒去了嘛。当时你们在山道上聊的事情,恰好被路过的我听到了。不过我保证,我绝对是纯属路过,而且绝对没有其他人知道。不对,现在还有茶徒这小丫头知道。”

    诗徒长老只是笑笑,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倒是茶徒长老,吐了吐小舌头,低声问道:“诗徒伯伯,如果没有压制他们的分数,他们会到什么名次?”

    诗徒长老看着那左祭坛的少年,再看了一眼那右祭坛上那锻红锦袍的说书人,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才缓慢道:“姓凌少年,不下于当年穆子白;姓胡少年,可比当年之我。你觉得,他们能在第几呢?”

    茶徒长老蓦然想起,当初喝过的凌浪涯的那杯茶,想到他的茶中之意,恍然大悟道:“如此看来,这一关恐怕也难不倒他吧。”

    书徒长老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们可不是三大裁判,并不知晓他们的心思。”

    诗徒长老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看一回好戏吧。”

    “不知这关所写,是否会让你告知我其中的茶意呢。”茶徒长老自语道。

    和场上长老一样,城墙上的文武百官,皆把目光落在了那三人身上。

    哪怕是国君赵霁,也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毕竟,这个题目可是他亲自出的,虽然其灵感也是源自于庙主。他蓦然把目光看向庙主,只见她依旧是冰冷的模样。

    自从离开小说家,守于凤言古庙,庙主的清冷,就没有变过。

    场内场外,众人反应不一,但无不期盼,看这三名少年,会如何写就新的诗文。

    更何况,他们也听说,在诗文这一关上,还有新的规矩,还会增加难度。

    正当众人疑惑或议论时,大学士陆务长老终于开口,道:“左祭坛开始,下面是本关的规则,还望你三人仔细凝听。”

    当得知规则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诧异不已。

    这年纪轻轻的三人,压根就没经历过,该如何写?

    ——未完,待续——

第三四一章 情之所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胡不说·《红尘汇·凌浪涯传》

    ………………………………………………………………

    灯笼高高挂于祭坛上,犹如繁星点亮了夜空。

    数名负责维持隔音屏障的弟子,在众人凝神细听陆务讲解规则时,不约而同地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脚尖轻踏着祭坛上的竹竿地面,显得紧张万分。

    在他们面前,都有一个大红灯笼,挡住了他们看向百姓的视线,当然也挡住了百姓看向他们的视线。

    没有人感受到他们的神色变化,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陆务身上。

    只听陆务继续道:“既然你们已知本关所考乃是诗文,那我再给尔等说说这限制条件。”

    “世间情,有万千种。既有父子母女亲情,血脉浓于水;又有兄弟袍泽之情,义气薄云天;还有师父弟子情谊,师恩深似海。”

    闻到至此,凌浪涯已经猜出了大概,也许是要诉说这些情谊的诗文。对于诗文而言,以诗言情,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高的。

    “不过,这回并非写亲情、友情、师生情。”陆务顿了一顿,道:“本关所考,写爱情诗。”

    众人闻之,皆是诧异不已。

    陆务道:“有道是情不知所,一往而深。情之一字,乃是千古动人心魂之物。有人为之生,有人为之死。诸位需在两柱香内,写出一首爱情诗文,继而由裁判评选,可曾明白?”

    哪怕三人毫无头绪,也只得点头应许。

    陆务道:“既然如此,闯关开始。学子就位,燃香计时。”

    第一柱香,于桌上袅袅燃烧。

    三名学子坐在桌前,面前时一沓雪白宣纸和崭新的笔墨,凝神细思,沉默不语。

    在祭坛之下,同样有一个宽阔的平台。三幅巨大的幕布自上而下垂落于地。每幅幕布旁都有两名官员,手拿一根粗若扫帚的巨大毛笔,正在待命而动。

    只要台上的三名学子,写下任何一个字,自然便有官员传达下来,继而这些名官员将手握如帚巨笔,重复写于幕布之上,让百姓观众得以观看。

    他们正在待命,不过也知晓三名学子恐怕没有那么快写出来,倒也不着急。

    虽然台下众多百姓肚子里的墨水不够,但也不妨碍他们感到此题对于三名学子的难度。

    写诗文,凭空想象自然可以,但若毫无此等经验,又该如何下笔。

    一看这三名学子的年纪,秦琅不过恰过二十年纪,而凌浪涯和纪天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哪里经有经历过这爱情之事。

    没有经历过,何谈创作;没有体验过,何来灵感;没有感受过,何来落笔。

    相比于方才右祭坛的盛景,左祭坛的所有人都在沉默不语,盯着三张空白的屏幕,也仰头看着台上的三名学子,想要看看他们是否能写出从未经历过的感情和诗文。

    情之一字,爱之一言,何其动人心肠。

    可是,问世间情为何物,何人知晓。

    秦琅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凌浪涯和纪天,看到他们雪白的纸面,不由得嗤笑一声。

    在本关开始之前,秦琅已经从其父口中得知了本关所考。虽然秦相碍于主裁判之责,并没有把所有都告诉秦琅,但也泄露了一句,说这是考情之诗文。剩下的,秦相也只是丢下一句,让他仔细想想罢了。

    只是,秦琅想到了各种友情,并没有想到考的爱情罢了。

    为此,在考关前夜,他特意找来了许多抒情诗文,进行了彻夜的阅读,以求能够找一些感觉,皆是可以化用或借鉴。

    唯一让秦琅感觉到头疼的是,写爱情诗文,总得有一个对象吧,而不能无端捏造一个人儿出来。他自己如今又没有爱慕对象,倒是有不少高官贵胄的女儿对自己有好感,想要攀上自己这根高枝,可是他又不曾看上眼。

    那么,对象该写谁,这倒让秦琅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忽然想起,都城四公子中,唯有户部尚书之子楚构,偏好风月,见识过的女子最多。自己和杨云天,也曾陪他到各种风月场所停留,倒也见过不少风月女子,有些也是颇为惊艳。

    在楚构口中,那鸾凤居的点酥娘,是他念念不忘的绝色女子。曾有一次,秦琅倒是有机会和点酥娘见过一面,虽然只是简单交流了几句,但秦琅也觉得她确实是惊为天人。

    想到此处,秦琅忽而会心一笑,心中蓦然想到,若是把这世人眼中的赵宋绝色女子揽入怀中,皆是何等的让人艳羡。

    既然如此,若自己以此为对象,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附和吧。

    秦琅心情大好,就要准备研磨动笔。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两人,依旧未曾有任何变化。

    纪天听得此题之后,心情并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有时间观察一下凌浪涯的表情,发现他正在愁眉哭脸,显然也是没有这样的经历。

    纪天没有任何想动笔的**,也许是没有想到该写什么,也许是本来就不想写什么,也许早就胸有成竹。

    在三人之中,纪天是最早做出决定的一个。

    从他得知自己进入三甲开始,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过没有人知道,而他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如今,旁人以为他的不知所措,不过是他所装模作样罢了。

    和秦琅的幻想对象不同,和纪天的淡定自如不同,凌浪涯的紧张倒是真的。

    凌浪涯看着桌上的白纸,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再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紧张得让人一眼就看出。

    他没有想过,自己听到这个主题后会这么紧张。

    他并非不擅长诗文,可是他从未写过爱情的诗文。

    听到这个题目和规则之后,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之所以紧张,不是因为不知道写什么,而是怕写出来,会不足以表达那个场景,表达对那个少女的感情。

    凌浪涯从来没想过,自己听到爱情二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会是那个少女。莫非自己,真的喜欢她了。

    可是,明明不过见了一面而已,不过只经历一件事而已,又如何会惹来这么的情思纷扰。

    此刻的凌浪涯,像是初涉情爱的少年,想有什么都要告诉那个少女。

    他忽然想起胡虚说的一句话,“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如果那个少女,此刻就在身旁,该多好。

    凌浪涯心神起伏,如此想到。

    他并没有看到,身旁的纪天,正在一直凝望着他。

    纪天早已猜到,在此主题下,凌浪涯会写什么,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终于,他看到了凌浪涯研墨,等到了他落笔。

    ——未完,待续——

第三四二章 一往而深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生平从未害相思,如今执笔写情思,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往事点滴,犹在眼前。

    凌浪涯研磨执笔,笔尖悬于纸上,蓦然想起那天的初次相遇。

    那天,是大寒时节,当时天地苍茫,细雪飘零。在那碧珍江畔,曾有白狐受伤回眸,岸边蒹葭静默不语。

    四野俱静,空无一人。凌浪涯身穿白衣,手持红伞,泛舟江上。恰与渔翁温酒畅谈之时,有孤舟从江中上游缓缓来。

    当时渔翁道:“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那一刻,江中孤舟,渔翁温酒,公子撑伞,佳人抚琴。

    白衣红伞雪舟行,雪落孤舟琴声扬。

    第一柱香燃尽,凌浪涯心有所感,落笔成诗,挥毫上段。

    谓之:

    “蒹葭苍苍,大寒茫茫。

    所谓伊人,独舟江上。

    溯洄从之,琴声悠扬。

    溯游从之,犹在水中央。”

    恰在凌浪涯落笔之时,台下的官员亦是同步复制,将其诗文写于台下的幕布之中,让观众百姓得以观看。

    场上百姓观之,从字里行间,皆是能想象到那幅天地苍茫,两人初相遇的画面,不禁为此唯美之景而陶醉。

    秦琅正在奋笔疾书,并没有看到凌浪涯所写诗文。倒是纪天,饶有兴致地向看看凌浪涯写了啥,不料纸张平铺于桌前,两人又隔着一段距离,无论他如何偷看都瞧不清楚。

    凌浪涯长吁口气,心中情思如潮,蓦然想起另外一幕。

    那一幕,为逃烈刀门追杀,凌浪涯和少女被迫跳水而逃,于江底潜行逆流而上,最后于一座深潭中暂时逃离。两人在潭边,生火取暖,捕鱼就食,相对而坐。

    他还记得那个场景,天边云霞层层叠叠,远处是延绵群山,白苍苍地蔓延开来,而眼前是一片方圆数十丈的深潭,潭水清澈而难见底。

    潭边一道数十丈高的瀑布,由于落雪而挂满了细碎的冰凌,在晚霞的映照下折射着让人目眩神迷的流光。

    吃罢饮食,两人登上而行,居于悬崖之上,幽幽私语。

    那一刻,头顶是漫天星辰点点,星光错落汇聚成河;远方是白雪苍茫,和树影交集绘成暗影轮廓;身旁是瀑布飞湍,鸣奏着自然的交响乐。脚下是深潭幽幽,倒映着水光星光烁烁;篝火旁是白狐寒蝉静卧,犹如宠物陪伴着两人。

    凌浪涯回忆旧景,不见旧人,心生感触,落笔中段。

    谓之:

    “蒹葭萋萋,星河依稀。

    所谓伊人,居瀑之脊。

    静默伴之,云消雪霁。

    静候伴之,低眉有情思。”

    待得台下官员,同时落成此段,那看到此景,想到此情的百姓,皆是能想象到那一幕两人执手相依偎,共看漫天星辰的场景。

    纪天听到台下的声音,忍不住想站起来看看凌浪涯写了啥,不料却被身旁官员提示了一下,要注意闯关规矩,不得偷看。

    直到如今,纪天依旧一个字未曾动。

    往事涌心头,凌浪涯已陷入沉思之中,已然忘了身在何处,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幕幕回忆闪过,犹如在眼前重新。

    写罢中段,他想起最后的一幕。

    正当两人星河幽语时,却被烈刀门弟子追踪而来。凌浪涯以一敌六,抵挡敌人于那名少女之前。他曾告诉那个少女,由他来挡着。所以他未曾后退半步,以至于以伤换命,击毙两名敌人。

    那是凌浪涯第一次杀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和愧疚。

    那时候的他,只想着保护那名少女的安全,无论谁敢拦路挡道,他都不介意让他们付出代价。当然,他也不管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直到最后,一名宫袍女子从天而降,十息之间,霸气侧漏地退敌,举手拂袖间,就让敌人黯然离去,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可是,那宫袍女子清冷高傲,发现凌浪涯之后,嘴上说着为了感谢他的相助,却把疗伤之药施舍般扔在地上,毫不掩藏地表现自己的不屑。

    那名宫袍女子曾道:“保护她?你有何资格?你有何资格!你没有资格!”

    一声你没有资格,犹如当头棒喝,让凌浪涯清醒三分。

    凌浪涯曾借穆子白之言回道:“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然而,黎明已至,他只能无力地看着少女随宫袍女子离去,

    如今,他站在赵宋王朝最耀眼的舞台上,站在凤梧祭典最终关上,写下了最后一段关于她的诗文。

    直到如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具有资格,也不知道究竟还要努力多久,才能够再见到那个少女。

    可是,他实现了当初和那个少女的约定。

    他会站在最耀眼的地方,会散发最耀眼的光芒,会让她看到他的身影。

    凌浪涯蓦然想起胡虚得知此事后,曾告诉他,“世间一见钟情之事,终归是可遇不可求。若你能有此缘,但愿别错过。”

    凌浪涯心神混乱,蓦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何为相思苦,何为一往情深。

    原来有些人啊,只要见过一面,哪怕只是擦肩,也终究是此生忘不。

    凌浪涯一气呵成,写罢下段,就此搁笔。

    谓之:

    “蒹葭采采,残雪皑皑。

    所谓伊人,别于雾霭。

    求不得之,弦断蝉哀。

    求不得之,何日伊人来。”

    台下百姓,只能看到凌浪涯写罢的诗文,只能感受到其中的相遇,相知,别离。他们并没有看到,凌浪涯眼角的泪光。

    能够看到他眼角泪水的,只有一直注视着他的纪天。

    恰在此时,第二柱香燃尽。

    秦琅早已写罢诗文,如今凌浪涯也搁笔成诗,可谓是同时完成。

    当欣赏完两人的诗文后,无论是三大主裁判,还是场内场外的观众,都发现了一个惊讶之事。

    同为祭典三甲之一的纪天,直到两柱香燃尽,直到闯关时间结束,依旧未曾写下一个字。

    此时,台下百姓处于一片哗然之中,不知道这名学子,为何会不写,难道是写不出不成,可是听说他乃是诗关第二名,怎么会错过这样争夺桂冠的机会呢。

    哪怕是凌浪涯,当发现纪天桌上的宣纸依旧雪白一片,也不禁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的所举为何。

    纪天把玩着手中的毛笔,向凌浪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三大裁判见之,相视一眼,也是好奇不已。那秦相终于忍不住,发话问道:“台下学子,为何你不写诗文?莫非你不想争祭典桂冠?”

    纪天回道:“并无其他,弃权而已。”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不已。

    纪天没有看台下万千观众,只是看着凌浪涯,瞬间泪眼朦胧。

    皆因方才,他终于看清了凌浪涯所写诗文。

    那首诗文,关于他,也关于她。

    ——未完,待续——

第三四三章 实不如他

    当那一柱香,化作了灰烬,意味着某件事已经告一段落。

    历时十天,八雅八关,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全然经历。

    春节至此,已然初十,再有五天,便是元宵佳节求团圆。

    不过,在如今的祭典最终关上,竟然还会有人选择弃权,这倒是让人诧异。

    甚至此时,诸多裁判都来不及仔细欣赏另外两名学子的诗文,而是非常好奇为何这名学子会选择弃权。

    那些百姓仰头看去,只见那位学子抹了一把眼睛,似乎是在擦拭眼角的泪水,但由于距离遥远又看得不是很真切,只好浮想联翩。

    有人不禁想,莫非这学子写不出这爱情诗,所以才选择弃权。可是,哪怕真的写不出来,随便写几句,也总比弃权要好吧。

    毕竟,他们现在所处的舞台,可是赵宋等级最高的舞台之一,是那万千学子都期盼抵达的终点。

    纪天此举,不仅让台下的百姓诧异,还让远处广场边落选的学子感到愤懑。他们深知,自己不能登上这个最高舞台,那是技不如人。可是这名学子,竟然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岂不是让他们这些学子脸面尽失。

    一时之间,广场内外,因为纪天弃权之事,传来了严重的倒彩声,显然是非常不满他的举动。

    台下的四千裁判,如今也不知道该把票投给谁,只好看着负责主持的大学士陆务,或者遥遥望着三大主裁判,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做出处理的决策。

    陆务一听纪天要弃权,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纪天身旁,低声问道:“这位学子,你确定要弃权?可是有什么原因?”

    纪天知道自己此举会惹来很大的反响,可是自从他参加祭典,得知和凌浪涯在同一个祭坛,就从来没有想到要夺取桂冠。

    以他不为人知的背景,以他深刻隐藏的实力,他相信自己会有很大的机会夺得祭典的桂冠。在八雅八关中,他从来都是刻意隐藏着实力,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

    八大长老也好,八大学士也罢,都把目光集中在表现亮眼或特性独立的凌浪涯身上,并没有看到他身旁的纪天,同样有着不逊色于胡实和秦琅的实力。

    在后四关中,纪天连续四次的每关第二名,早已证明了其实力的恐怖,只是他过于低调,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但是,也不乏对他有好感的百姓,甚至有赌徒下注在他的身上。

    如今,当他来到了最终关,这弃权的决定一出,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可是呀,纪天暗自叹息了一声,他是不会去抢凌浪涯这个桂冠的。

    他一直都相信,秦琅绝对不会是凌浪涯的对手,那么自己也不会成为他的对手,如此一来,那么桂冠就属于他的了。

    只要他能站在最万人瞩目的地方,那么自己何妨站在他的身后,甘于当一个衬托的背景。

    尤其是当看到凌浪涯的诗文之后,纪天心中更是觉得自己此决策做对了。

    对纪天而言,这篇诗文不是凌浪涯所写,而是自己和他一起所写。

    既然已有此诗文,注定流传于世,自己何须再动笔。

    此时的纪天,没有看到凌浪涯眼中焦急和担忧的目光,只是看着陆务,肯定地道:“我觉得技不如人,所以选择弃权,仅此而已。”

    陆务叹息道:“可是你终究走到了这一步,又何必至此?”

    纪天笑道:“大概是我有自知之明?陆大学士就不必费心了,小子意已决,烦请你替我向诸位解释一下,就说我因个人原因,选择弃权好了,与任何人无关。”

    陆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要去给众人解释之时,却被纪天喊住了。

    纪天站在陆务身后,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小子技不如人,非不如秦琅,实不如凌浪涯也。”

    陆务闻之,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蓦然轻笑一声,自顾地去和三大裁判解释。

    站在纪天不远处的凌浪涯和秦琅,也听到两人间的对话。秦琅听到最后一句,是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小子,选择弃权了竟然还有损毁自己一把,这不是要惹火上身,真当自己没有手段收拾他们吗。

    直到现在,凌浪涯已经逐渐猜到了纪天所举是为何。他不是写不出来,也不是害怕秦琅,而是为了不想和自己相争,为了让自己夺得桂冠啊。

    虽然口中说的是技不如自己,可是终究没有比试过,谁又会知道结果如何呢。

    凌浪涯心中既有对纪天弃权的无奈叹息,又有对他所举的感动和恩情。

    正如凌浪涯和秦琅各有反应一样,台下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可是做出后续决策的,终究还是要三大裁判来进行决定,也就只好等着他们来公示告知。

    陆务和三大裁判站在一起,把纪天之话转述给他们。秦相听闻之后,认为纪天是在蔑视朝廷祭典,主张给予其重罚,甚至取消他所获得的所有成绩。

    不过,王相和庙主,倒是意见统一,认为纪天因为技不如人的自知之明,虽然选择弃权有损朝廷颜面,但也是他作为参加祭典学子所做出的决策。两人皆是认为他既然弃权,那就取消最终关评选。至于事后的成绩是否取消,或者另有责罚,则在事后再商议。

    得到三名裁判的意见之后,陆务便返回台上,广而告之。由于纪天个人原因,选择弃权退出祭典,在最终关中不参与评选。因此,在左祭坛之中,众人只需评选凌浪涯和秦琅的诗文即可。

    至于评选规则,则一概不变。

    如此一来,那些本来偏好纪天的选票,甚至三大裁判的选票,也都会因为纪天的退出,而只能再度选择。

    可是,由于纪天的退出,导致了事情的不确定性。可以说,台下四千观众的票数,几乎是影响不了大局。只要三大裁判中,有两名裁判选择其中一人,那么这人肯定就是夺得了桂冠。

    纪天此举,在无形中,让秦琅所做的暗中收买百姓的一切举措,瞬间化为了泡影。

    直到时候秦琅回过神来时,已经将纪天恨得入骨。

    此时,左祭坛的百姓裁判,如今倒好,只剩下了二选一,因此比右祭坛的选择来得更快。不消片刻,负责回收选择卡的官员已经走完了整个流程。

    在那广场一侧的幕后,数百名官员正在紧张地统计票数中。三大裁判,也都已分隔甚远,不可再讨论,而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准备投出自己的票数。

    在他们的手上,此刻掌握着五名学子的命运。

    等待不会久远,凤梧祭典明祭,最终的桂冠,即将揭晓。

    ——未完,待续——

第三四四章 依朕猜想

    宣读结果前的一刻,是最紧张的时刻之一。

    此时纪天之事已经过去,无论台下百姓还是场内学子,都只能选择服从主裁判的决定。

    正当幕后官员忙于统计数据时,那居于三座祭坛上的学子,无疑是紧张的,毕竟结果很快就出来,而谁能夺得祭典桂冠,名传赵宋乃至天下,将会很快知晓。

    毕竟,芸芸众生,永远记得的只会是第一名,而第二名只能黯然退场。

    和那台上几名焦急等待结果的学子不一样,负责维持隔音屏障的小说家弟子,倒是显得松了一口气,只要再坚持一会,他们就可以结束这个差事了。

    这十天以来,他们每天都居于此,用玄气维持着祭坛的安宁于秩序,确保闯关的进行。他们的付出,可谓是和丘家军在场外维持秩序的付出一样重要,甚至犹有过之。

    他们不仅要不断地注入玄气于阵法之中,还需要时刻维持阵法的稳定,以免出了些许的差错。

    虽然辛酸和劳累,但他们也发现了好处。在这十天的持续中,竟然有些弟子的玄气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甚至有更上层楼的感觉。倘若回到小说家后去闭关一段时日,未尝没有突破的可能。

    在这紧要的关头,有些小说家弟子的弟子,却是脸色发白,手心渗出汗水,显得极其不自然,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然而,没有人察觉到这些弟子脸色的不同。哪怕有一两个同伴察觉到,也只会以为这是近日的劳累所影响罢了,只要休息一会就好。

    与此同时,一眼观尽台下风景的天子赵霁,此刻是心情大好。

    虽然纪天的临时弃权,让他稍微有些不满,但并不影响大局,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也就无所谓了。

    让他满意的,不仅仅是两外两个学子的诗文,更有那精彩绝伦的说书。

    身为天子的他,虽然居于台上,但也有小说家的弟子,通过阵法将其场景转移到他的眼前,让他可以看得更清楚,而那两篇诗文,早有官员呈上来,让他进行赏阅。

    今天的他只是一个观看者,却没有三大裁判的抉择和选择权,因此也只能感慨一下。

    赵霁对身旁一人道:“棋徒长老,家主不来观看此典,可真是可惜了。”

    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小说家智囊的棋徒长老,虽然他依旧穿着一身黑白交替的奇怪服饰,但并没有人敢小看他的实力和地位。

    如今小说家家主不在此,为首的琴徒长老又不喜此等场合,只好交由他来和官家对接了。

    棋徒长老闻之,道:“禀陛下,家主因有要事不得到场,还请陛下原谅。至于错过这精彩的祭典,想来家主也会遗憾。这几名少年,确实是颇有才情,实为我赵宋之福。”

    “其实朕能猜到他有何要事。”赵霁低声一句,转而问道,“棋徒长老被誉为小说家的智囊,不知对这最终关如何评价?”

    棋徒长老望了一眼台下学子,又拿起眼前的诗文看了一眼,道:“陛下选此两关,一则阳春白雪,高雅至极,另一者下里巴人,接近民众。可谓两者兼顾,其选材也是颇为精妙。尤其是情诗一选,对这几名学子而言,更是出人意料。”

    赵霁喜道:“这也多亏了三大裁判的相助,朕才想到了此法子,不然也得头疼许久。尤其是最后王相提出的评选之法,邀请民间百姓参与评选,更是拉进了朝臣和百姓的距离,想来反响也会不错。不知道棋徒长老,对于这数名学子,谁能够胜出?”

    棋徒长老暗中想,也许王相所想的是,通过这些民间百姓,猜出这些学子身后的幕后势力,让他们成为各大势力花钱争夺的对象。不过如此也好,这几千幸运百姓获得一笔不菲收入,还能增加百姓对朝廷的好感,想来才是王相深谋远虑之举吧。

    一举多得的事,不仅是智囊的棋徒长老可以谋划,朝中王相亦是不遑多让。

    不过,棋徒长老可不会把这番话说出来,而是道:“说书三人,一言天道,一言圣道,一言人道,可谓是三道皆有,各有特色。依我猜测,恐怕决定权不在三大主裁判中,而在民间百姓中。说到底,说书终究是民间技艺,恐怕三大裁判也难以取舍。”

    赵霁点头道:“长老所言,朕颇为赞同。右祭坛之冠,当在民间百姓中。那左祭坛,除却弃权的那学子不论,对于另外两篇诗文,又是如何看呢?”

    棋徒长老沉吟片刻,道:“这两篇诗文,一篇写的是对女子的追求。观其行文,颇为志得意满,显然颇有把握。不过,其所写女子,似乎是一风月女子。以此来看,恐怕不得百姓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另一篇,以上中下三段,写尽相遇、相知与别离,显然是首痴情诗。观其行文,求不得,但也放下心。此等执念,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

    “长老所言甚是。”赵霁道:“那么,你觉得谁会是夺冠之人呢?”

    棋徒长老笑道:“陛下这就为难我了。此关抉择不在百姓中,而在三大裁判中,毕竟他们每人各有两成的票权,只要有两个人投在同一学子身上,那么那学子只要在百姓中得票过千,那就稳赢了。至于三大裁判所投何人,这就猜不出来了。”

    赵霁看着远处的三大裁判,笑道:“依朕猜想,恐怕三大裁判,会投在同一人身上。”

    棋徒长老差异道:“这是为何?”

    赵霁笑而不语,只是将目光落在一人身上,显得意味深长。

    棋徒长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他视线尽头的那人,寻思一会,忽而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素以智谋著称的棋徒长老恍然大悟,果然帝王心术,难以猜测。

    如果那人做出的决策,不满官家之意,恐怕也会影响他的仕途吧。

    现在就看看,他能不能看破官家之意吧。

    恰在此时,一直在幕后负责票数统计票数的陆务,派人呈上了一份名单,正是两座祭坛的票数统计。

    官家观之,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般,心中颇为得意。虽然这结果颇为出乎他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便点头同意。

    官家随手把这结果统计递给了棋徒长老,而棋徒长老见之,确实露出了出乎意料的表情。他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失手,而且是输给他一直怀疑之人。

    棋徒长老看着赢得桂冠的那名学子名字,露出了凝重和疑惑神色。

    得到官家的允许之后,陆务登上右祭坛,朗声道:

    “统计结果已出,现公布祭典桂冠所属。”

    ——未完,待续——

第三四五章 明祭桂冠

    仿佛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了今天。

    仿佛走了很长的路,才走到了这一步终点。

    大学士陆务刚发言,全场欢呼如雷响,直到陆务双手虚压,他们才逐渐停下来,静候结果的公布。

    所有人都看着陆务手中的那张纸,只因上面有着他们想知晓的名次。

    尤其是广场一侧的那些学子,更是百感交集。

    想当初,他们得知祭典开始,从各地州府出发,穿山水,度日月,万里迢迢汇聚于此,只为了和与同辈一代同场竞技,只为了夺得这样一个殊荣。

    汇聚了赵宋万千少年英才的祭典,此间最不缺乏的就是天才。所以,哪怕这些学子在各地州府能够混得风生水起,颇有少年英名,然而到了这个舞台却不过是大多如常人。

    八雅八关,每一关都淘汰了不少的学子,每一关都有不少学子饮恨归去。

    不过,纵使有些学子早已被淘汰,但难得来到此等繁华之地,依旧选择逗留在此,想看看最后谁能夺得这最后的桂冠。

    终于,这一刻来了。

    凌浪涯心中此刻也是紧张不已。想起当时除夕之夜,曾经和胡虚有言,既然要一统三道,颠覆七朝,那就从夺得凤梧祭典之冠开始吧。

    这第一步能不能成功,终于要见分晓了。

    倘若他能夺得祭典之冠,那无疑会给自己增添信心。毕竟,如果严格来说,他只是一个刚走出深山,初入江湖的少年。

    此间少年,正是年少轻狂时。

    陆务感受到场下的静默,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朗声大喝道:“现在,公布右祭坛的票数统计。”

    “一号,胡实,主裁票一票,百姓票一千一百八十票”

    “六号,杨云天,主裁票零票,百姓票八百六十二票。”

    “九五二二号,胡虚,主裁票两票,百姓票一千九百五十八票。”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在所有人暗自算计中,大学士陆务公布了右祭坛桂冠。

    “凤梧祭典,右祭坛,夺桂冠者,胡虚!”

    场内场外,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们不知道这三名学子的恩怨与身世,也不知道三人究竟为了祭典付出了多少。他们只知道,夺冠者是谁。

    胡虚站在台上,手里还紧紧拿着一把纸扇,怀里还揣着用了多年的醒木。

    他听着台下的欢呼,眼角里闪烁着泪光,心中低念道,你曾教给我的,你已经忘记了吧,可是我还记得。

    只是,你应该没有看到吧。

    他的锻红锦袍如火,燃烧了整片夜空,是今夜最耀眼的色彩。

    站在胡虚身旁的杨云天,神色黯淡了下去。他想不明白,为何在三大主裁票中,他竟然连一张票也没有,难道不是修天道之人,才该是万人瞩目吗?难道不是个体实力最强之人,才更应当受到无比崇拜。而且,那些百姓,为何对这些传说修行故事,一点也感兴趣。

    与杨云天的失落不一样,胡实此时却是愤怒无比。他同样想不明白,自己说书究竟差在何处,甚至还特意命人打造了一番造型。

    更重要的是,自己明明已经暗中花钱买通了过半的百姓裁判,让他们选择投票给自己。可是,胡虚究竟有何实力,竟然可以让百姓连钱也不要,甚至还要临阵倒戈,把票投给他。

    这样逆转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胡实一直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不代表三大主裁判不明白,不代表台下百姓不明白。

    庙主看着那同姓异名的两人,心中也是颇为感概。

    她在最后,终究还是把票投给了胡虚。

    虽然她知道,小说家家主胡九道,想来会是偏袒胡实,也想胡实夺得桂冠。

    可是,在她看来,浪迹天涯的胡虚,其说书的水平和技艺,确实比温室里的胡实,更胜一筹。

    庙主忽而心有所感,转头恰好看到了王相投来的目光。那一瞬间,她就明白,自己先前的一番话,打动了这个权势滔天的宰相。

    王相确实是被庙主的一番话打动了,尤其是最后那一句,红尘俗世,我们这些人,终究离那人间太远了。

    他官至宰相,行新政,颁新法,只是想为百姓谋福祉。可是今天他听了胡虚说书,听到那些民间的哀乐事,方明白过来,那些修天道的传说,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士,远远没有在他看来的百姓更为重要。

    修行者与异兽战,将士保家卫国,何尝不是为了万千黎民百姓。

    百姓乃是天下之本,直到此刻,王相才对这句话有深刻体会。

    他之所以出此主裁票和百姓票的规则,又何尝不是如棋徒长老所猜想那般,想为百姓谋得一些利益。

    他能看到胡实身后,肯定少不了小说家的影子,可是他看不出,胡虚身后是否隐藏了别的势力也不知晓棋徒长老猜出了他的想法。

    倒是一旁的秦相,本来想投票给胡实,也是怀着暗中结交小说家的好意,没想到另外两人完全忽视小说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更何况,百姓投票占比中,胡虚所得票数更多,这岂不是告诉旁人,自己的眼光还不如百姓。

    想到此处,他心中就感到不满。可是一想到左祭坛,也许会出现让他更担忧的情况,他就眉头紧皱起来。

    至于台下百姓,为何能投这么多票给胡虚,想来以老渔翁和农夫等人最有发言权。因为,胡虚所说的故事,恰好就是他们最近的经历。

    在场不仅有上百名,当时是去了孩童的父母,更有在这上百人的传颂下,流传的关于胡虚等人拯救孩童的事迹。

    在这么多人知晓此事迹之下,胡虚所讲故事又符合他们的感受,这就不难获得了更多的票数了。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家中的故事,有一天竟然可以成为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可是,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口中所传扬的故事,其实是有人暗中在推动,以此不费吹灰之力地拉动他们的情绪,以此获得更大的共鸣。

    甚至,那些失踪孩童的父母,能够得到一张票券,也是某个酒楼掌柜借助身后势力,暗中推动的结果。

    可以说,这个数据,不仅是三大学子之间的比拼,更是各种势力暗中争斗的结果。不过,居于明面的小说家,并没有想到暗中的杂家,竟然想到借助民众情绪来推波助澜罢了。

    正当所有人震撼于胡虚以绝对优势的,打败了一直的大热门胡实之时,陆务对此视而不见。

    他再度看了一下手中的数据,确认无误之后,继续朗声道:

    “现在公布,凤梧祭典,左祭坛,桂冠所属。”

    所有人都在希望等待桂冠出现,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台上潜藏的凛然杀机。

    ——未完,待续——

第三四六章 祭典惊变

    凤梧祭典明祭,夺桂冠者,左祭坛凌浪涯,右祭坛胡虚。很多年以后,当两人联手挡万千异兽于疆域之外时,芸芸众生才想起,原来这两人的名字,他们早已听闻。皆因他们的名字,早已刻在了凤梧祭典上。

    ——胡不说·《浮华演义·凤梧祭典》

    ………………………………………………………………

    天上月在看,地上灯在看,红尘众生都在看。

    谁的名字,能够名垂青史,就在此刻。

    凌浪涯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务,手中紧捏成拳,渗出汗水而不自知;秦琅咬紧牙关,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是依旧有几分忐忑。至于弃权的纪天,只是怔怔地看着凌浪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陆务没有让众人久等,一口气宣布出最后的结果。

    “二号,秦琅,主裁票零票,百姓票一千六百五十五票。”

    “九五二零号,凌浪涯,主裁票三票,百姓票二千三百四十五票。”

    正当众人或诧异或回味之时,陆务再度重复道:

    “凤梧祭典,左祭坛,夺冠者,凌浪涯!”

    胜者欢呼雀跃,败者难掩失落。

    凌浪涯闻之,骤然一声欢呼,顾不得形象,直接跑向纪天,飞扑过去。纪天先是一愣,继而也是脸露喜色,接住他飞扑过来的身子,两人相拥庆贺,不断蹦跳,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人看到的是,纪天在和凌浪涯相拥之时,他一直洁白无血色的脸色,竟然有一丝绯红。

    凌浪涯此刻只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喜乐,分享自己终于走出第一步的开心,可惜的是除了纪天在身旁,胡虚却在对面的祭坛上。

    谁能想到,两个出自清风楼的少年,一路过关斩将,夺得这万人瞩目的凤梧祭典桂冠。

    和两人的击掌相拥庆祝不同,站在他们身旁的秦琅,难掩失落的神色。

    如果说,右祭坛的三人说书比拼,还有互相竞逐的滋味,呈现出势均力敌的状态。可是为什么左祭坛却是一边倒的局面,凌浪涯完全压制住了自己,可以说是完胜。

    这不仅是表现在百姓票数上的差距,更表现三大主裁判,竟然没有一个人投票给自己。

    王相一直不喜欢自己,秦琅能够理解,甚至于庙主原来是小说家之人,也不喜欢朝廷,秦琅也能够理解。可是他没有想到,为何自己的父亲,却不投自己一票。

    秦琅满怀恨意地看向台上,看着那脸色平静的父亲,非常想大喊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投一票,以至于让他输得如此难堪。

    不过,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只能看到秦相的平静脸色,却看不到他心底掩盖的苦衷。

    秦相无声叹息一声,也只能徒呼奈何,甚至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不是主裁判。

    他当然想投主裁判一票,也当然想让自己的儿子赢。

    可是,他一眼就看得出,秦琅所写的诗文,确实是不及凌浪涯。

    倘若两人是实力相当还好,那么自己就可以仗着一丝私心,投给自家儿子一票,这样官家也不会怪罪下来,文武百官也无话可说。

    可是,为什么秦琅偏偏要写一个风月女子,而且表现对一个风月女子的无尽爱慕。

    虽然这点酥娘确实是绝色甲赵宋,实在是天下难得的美人,但她的身份,终究是一个风月女子。

    在这个世间,虽说风花雪月,并非是明令禁止,但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吧。

    要知道,台下四千百姓中,除却男性之外,也有大部分的女性观众。难不成还要这些女性,投票给秦琅,这岂不是意味着,鼓励这种风月行为的发生。

    没有一个女子,希望自家的丈夫整天流恋这种场所,去会见这样的风月女子,更何况此人乃是绝色美人。

    秦琅所写的对象,虽然引起了部分男性观众的喜好,但无疑却得罪了所有的女性观众,瞬间就把这些票数拱手送给了对方。

    风花雪月可以,但总不能堂而皇之言之,这就是秦相最为无奈的地方。

    不过,这也不能怪责秦琅。毕竟他可是当朝宰相之子,都城四公子之一,整天都是在如此销金窝中逗留,又怎会想到百姓的心思,更不会在意他所选的对象,对于民间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

    秦相暗自叹息一声,从一开始,秦琅就选错了对象。

    诗文再华丽又如何,女子再绝色又如何,奈何心术不正,就已是错。

    如果他再投票给秦琅,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也是如此想法,这就是摆明了的偏私和心术不正,这要让官家作何想法,恐怕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吧。

    而且,秦相也猜到,秦琅此诗文一出,王相和庙主是绝对不会投票给他的,既然大局已定,那自己就没必要再做不讨好的事了。

    秦相看着愤怒不已的儿子,也只能无可奈何,只怪自己没有把题目完全泄露给他。

    欢喜的人继续欢喜,失落的人继续失落,祭典还在继续。

    陆务宣读结果完毕,也意味着凤梧祭典明祭已经进入了尾声。

    当看到人潮的兴奋和喧嚣逐渐平息之后,陆务道:“现在有请陛下,给两位桂冠者颁奖。”

    掌声雷动,欢呼再度起。

    赵霁脸露笑容,终于轮到他登场了。

    而且,所有都按照他所想的一样,虽然右祭坛中,杨云天并没有得到主裁票,但秦相也没有把票投给自家儿子,这证明他还是识得几分大体的。

    更何况,如今明祭结束,那么即将要到来的暗祭,将要远赴南蛮之地,才是他所看重的。

    说到底,明祭不过给寻常百姓看,暗祭才是修行者的主战场。

    陆务言罢,已经退出了祭坛,在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身旁负责维持屏障小说家弟子的异样。

    没有夺冠的四人,也在陆务的指使下也退出了祭坛,把最重要的地方留给两名夺冠者。

    凌浪涯和胡虚,遥遥对视一眼,分别踏着竹木阶梯而上,登上了左右祭坛。

    两人一步步登顶,此刻俯视脚下万千百姓,还有上万的手下败将,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谁能想到,他们真的能走到这一步。

    此刻月色皎洁,灯火通明,百姓欢庆,一派祥和欢乐景象。

    赵霁待得所有环节就绪后,对身旁的棋徒长老道:“既然颁奖,那就麻烦棋徒长老了。”

    棋徒长老点点头,往前踏了一步,双手十指连动,一枚枚黑白棋子飞掠而出。

    这些棋子迎风而涨,皆有数尺大小,只是片刻间,就黑白棋子相连,分别构成了通往祭坛的三条通道。

    宫墙城楼间,祭坛与祭坛间,以棋路相连。

    天子赵霁大笑一声,走上城墙,在棋徒长老的护送下,从宫墙城楼,走向右侧祭坛。

    两人凌空踏步,神色自若;百姓仰头见之,犹观仙人。

    赵霁从空中缓步来到胡虚身前,给他颁上相争凤梧祭典的一枚鎏金梧桐叶;继而从右祭坛走到左祭坛,给凌浪涯颁发了同样的一枚鎏金梧桐叶。

    两人高举梧桐叶,台下芸芸众生,欢呼庆贺。

    空中行走,安然无恙;颁奖过程,异常顺畅。

    正当赵霁沿着左祭坛棋路返回宫墙城楼,宣告凤梧祭典结束时,那左右祭坛上,突然有十数名小说家弟子站起,放弃了对隔音屏障的维护,以至于万民声响响彻祭典广场。

    他们猛然大喊,神情痛苦,不约而同地,奋力锤击祭坛竹竿地板。漫天油脂从竹竿中喷涌而出,不时就蔓延上了整座祭坛。

    在世人诧异的目光里,这些神情痛苦的小说家弟子,双手火之玄气喷薄奔腾,点燃了脚下油脂。

    火光油脂,骤然大盛燃烧难灭。

    顷刻之间,两座祭坛已成火海。

    棋路忽而消失,赵宋天子惨叫一声,从天摔下。

    ——未完,待续——

第三四七章 困火救人

    漫天火光,与夜色同争艳;人群惶恐,与欢呼相辉映。

    高耸于广场上,与宫墙城楼几乎平齐的两座祭坛,在突然暴起的小说家弟子的攻击下,化作两个巨大的火柱。

    那些从竹竿中蔓延开来的油脂,加速了火焰的燃烧,使得火焰更加难以扑灭。

    凌浪涯和胡虚,还有众多小说家弟子的身影,被淹没在火海之中,已经无法沿着祭坛阶梯往下逃生。

    台下八千名百姓裁判,看着那燃烧得正旺的祭坛,察觉到那赤热的温度,一时之间从欢乐坠入恐惧,竟然忘了逃跑。

    只要祭坛倒下,那八千百姓将会化作焦土。

    更重要的是,在空中棋路上的赵宋天子,正从消失的棋路中摔落,倘若落在地上,无疑会摔个粉身碎骨,至少也是个重伤不起。

    赵霁从空中坠落,心神慌乱,可是想到自己身处何方,依旧强忍着恐惧,任凭身体坠落。

    因为他相信自己摔不死,也相信有人会来救他。

    城楼宫墙上,文武百官,皆露出恐惧神色;场内场外间,万千百姓,终于开始仓皇逃跑。

    当是时,率先发现异状的小说家八大长老,当先开始营救。

    一直在赵霁身旁的棋徒长老,大叫一声,吼道:“书徒!”

    言罢,他连续甩出数十枚棋子,那迎风暴涨的棋子犹如坐垫,迅速飞到赵霁身下,延缓了他下坠的趋势。

    宫墙上的书徒长老闻之,一步跃上城墙,怀中掏出一根白杆黑毛笔,体内玄气吞吐不息,那笔尖毫毛迎风暴涨延长,化作一条黑色带子,飞掠去缠绕住了赵霁的身体,继而书徒用力一扯,把他往城墙上拉。

    本来下坠收到棋子阻挡减缓速度的赵霁,只觉得腰间一紧,被毫毛形成的带子裹住后,又往上升起,直接飞向绳头。

    书徒长老奋力把赵霁撤回来,也顾不得官臣有别,直接一把拦住他的身体,让他重返安全之地。

    赵霁摇晃了几下,站于墙头之上,看到那摇摇欲坠的祭坛和慌乱百姓,眼中冒出愤怒之火,沉声道:“先救百姓。”

    书徒长老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喜怒难测,但此等场景下也知事态重要。他匆匆对画徒长老道:“你去左,我去右。”

    画徒长老闻之,已猜测道他的举动,便和他分付两头,凌空悬于祭坛之上,掏出一支描金镶玉画笔,笔尖毫毛同样喷薄而出,纷纷涌上祭坛上的人。

    和系在赵霁身上的凝束毫毛带子不同,此刻两支笔上的毫毛分散开来,犹如蜘蛛丝一样漫天铺散,缠绕住了台上的诸多小说家弟子。两人体内玄气同时大动,把那些小说家弟子率先广场两侧,让他们逃出火海。

    包括凌浪涯和胡虚在内,还有那些没有生事的小说家弟子,都被这些毫毛困住,安然无恙地放置于广场一侧。

    至于那些点燃自身的小说家弟子,则被毫毛困住放置在了另一边。他们的身上依旧燃烧着熊熊火焰,传来惨烈的叫声。

    酒徒长老见之,直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于他们身前。然后举起身边酒葫芦大喝一口,继而一口酒气喷出,直扑那些弟子身上的火焰。

    那酒遇火没有助长火势,反而压制下了那些火焰,使得其逐渐熄灭,而诸多弟子的身上也只余下被火燃烧的伤口。

    正当书徒、画徒和酒徒救人之时,仍旧居于两座祭坛上空的棋徒长老,见得赵霁安然无恙后,冷哼一声,双手分别抛出四颗棋子。

    八颗棋子,分落祭坛八角,竟像是包围住了祭坛。

    棋子长老双手下压,继而缓缓抬起,低吼一声:“起!”

    只见八颗棋子各冒出一道灼目光柱,直接与祭坛平齐。

    棋子长老再喝一声:“合!”

    八道光柱两两衔接,构筑起一道无形的玄气屏障,挡住了祭坛火焰的炽热温度,也挡住了它的倾倒趋势。

    年龄最小的茶徒长老见之,在花徒长老的相助下,也是高悬于左祭坛上,手中拿出一个古朴陶壶,壶中茶水自祭坛顶部倾泻而下,瞬间化作一场雨水,落在了祭坛之上。

    眼见此状,控制了诸多弟子的棋徒长老,同样跃上空中,对着右祭坛喷出数口酒。那酒化作一片酒雨,落在了祭坛之上。

    棋徒长老以棋路控制火势蔓延,花徒和酒徒长老熄灭火焰。

    在六人的努力之下,祭坛的火势逐渐被控制,但也变得焦黑一片。

    与此同时,一直未曾动手的诗徒长老,镇守着宫墙城楼,对陆务喊道:“速让丘少将军,维持秩序,莫要百姓践踏。”

    正当陆务要去寻丘云时,发现已经没有必要了。

    在祭坛火起,百姓惊慌逃跑之时,丘云顾不得请命,立刻率领丘家军兵士,陷入人潮之中,阻止逃窜引起的混乱。

    万千百姓回过头来,皆是以为仙人入世,本来逃跑的脚步已经缓了下来,都不用丘家军维持秩序,已经不由自主地站立不住。

    凌浪涯和胡虚本来站在祭坛顶端,火势还没来得蔓延至此,又得书徒和画徒长老相救,幸好是安然无恙。

    本来居于台下的纪天,见到两人站在不远处,立刻就飞跑过去,和他们并肩站在一起。

    三人看着那逐渐化作灰烬,但又开始被扑灭火焰的祭坛,皆是诧异不已。

    同样在台下的胡实和秦琅,看着漫天火海也是露出了震惊神色,只是杨云天仿佛猜测到一般,并没有显得惊讶,而火光映照他的脸庞,也照着他脸色诡异的笑容。

    杨云天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那一份大礼物,竟然是火烧祭坛。

    为首的棋徒长老,从城墙上飘然落于地面上,命令那些没有受伤的小说家弟子去协助安抚百姓或扑灭火焰,而她看着那些被火灼伤的犯事弟子,脸色阴沉如夜。

    那十几名弟子,有些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有些已经承受着火伤,禁不住地在痛苦喊叫。

    凌浪涯看着八大长老今天动地的联手之举,心中蓦然生出一股艳羡的神色。

    原来,修天道者,可以强悍如斯。

    如此看来,自己等人的实力,是何其微不足道。

    正当琴徒长老想要把这些犯事弟子带回去时,正当万千百姓看到祭坛之火被扑灭之时,忽而众人只感到地面一下强烈的震动。

    整个凤炎都城,在那声强烈震动中,似乎在害怕颤抖。

    一声惊天响雷的爆炸之声,从城东一角传来。

    哪怕是居于广场之上,抬头也能看到城南的浓烟和火焰,映红了半壁天空。

    琴徒长老脸色突变,顾不得脚下弟子,平地而起,飞掠扑向城南一东。

    待得她抵达城东上空,只见脚下是茫茫火海,数千尸首堆积满地。

    她认出了脚下所站之地,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怒火之鸣。

    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之一,燃盾门,全门覆灭。

    一道琴声哀鸣,响彻凤炎都城。

    ——未完,待续——

第三四八章 屠门惨案

    祭典广场的余火未消,通体燃烧的祭坛轰然倒塌,在棋徒长老的笼子牢笼中化作灰烬。

    城南一角的震动骤起,四大门派中的燃盾门所在,在一声爆炸声中同样化作一片废墟。

    在那琴声哀鸣未曾响起之前,这里还有人影活动的踪迹。

    燃盾门的门派所在,原本整齐的房屋早已坍塌倾倒,犹如一片战后废土;遍地都是身穿燃盾门服饰的弟子尸体,而四处都是破碎的铁盾木盾等各式兵器,间或还夹杂着不少的刀剑。

    除了随意行走在其中的数十名身穿黑衣的蒙脸人,这里再也没有属于燃盾门弟子的生命存在。

    这些蒙面人随意地踏过满地的尸体,偶尔发现尚未死去的伤者,毫不留情地再补上一剑,直到伤者再无任何生机,方才冷漠地离去,继续寻找生还者。

    他们两两结对,分成不同的方向去打扫战场,最后汇聚于燃盾门的大堂前的一片练武广场。

    其中为首一人,一手提着一把鬼头斧,手里拿着一幅图纸,不断地对比这四处的房屋地形,最后点点头,道:“杨云天这图纸,果然没有骗我们,让我们得以摸清燃盾门的房屋分布和弟子所在,杀起人来也不费吹灰之力,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小忙。”

    站在他身旁的人,正在撤下一名死去弟子的衣服,随意擦拭手中鲜血尚在低落的剑刃,头也不抬地道:“他哪里敢欺骗我们,不然燃盾门的下场,很快就是烈刀门的下场。”

    手持鬼头斧的汉子忽而抬头望去,望着那祭典广场的方向,悠悠道:“恐怕赵宋官家已经收到我们送的大礼了,嘿嘿,火烧祭坛,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庆祝了吧。”

    持剑汉子擦拭完剑刃后,缓缓收剑入鞘,道:“不知道他们收到这份大礼时,会不会更开心。不过,他们不开心也没关系,我们的目的达到就好。”

    鬼头斧汉子向四周一看,忽而揭下脸上面罩,露出苍白的脸色,道:“这罩子可真勒人,既然已经没人了,那就赶紧撤吧,想来小说家很快也会发现的,毕竟此地血腥味太浓。”

    持剑汉子见四野无敌人,也撕下了面罩,露出黝黑的肤色,蓦然道:“不知道那两个外族小子,能不能追到那漏网之鱼。”

    脸色苍白的汉子,把鬼头斧附于身后,摇头道:“这就难说了,毕竟那救走他之人,似乎身手也不弱。不过没关系,我们本就不指望他们,就让他们斗去吧,我们尽快离开吧,幸家家主不在都城,不然我等也没有这么顺利。”

    黝黑的持剑汉子拍拍剑鞘,笑道:“潜伏这么久,这回终于不用搬砖了,好歹到了收成的时候,以后就可以吃顿好的。”

    言罢,他连喝数声,便有十多名黑衣人飞速过来,听得他的命令之后,便赶忙搀扶起受伤的黑衣人,迅速地离开这个血腥之地。

    毕竟,方才的一场大战,他们以数十人,力敌最擅防守的燃盾门弟子数千人,哪怕他们每个人的实力远远高出燃盾门主,也耗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这些弟子残杀殆尽。

    在他们离去之时,还边走边纵火,点燃了燃盾门的大部分可燃之物。

    待得所有黑衣人都已撤离,燃盾门早已在大火中燃烧起来。

    最后的苍白汉子和黝黑汉子并肩站立在练武广场之上,忽而同时转身往身后看去,那里是燃盾门的议事大堂。

    议事大堂的门前台阶尽头处,燃盾门门主马熬山,单腿跪地,头颅低垂,已无生机。

    其被烈刀门门主杨烈一刀砍断的右臂空荡荡,而左臂直举成拳,无力地竖在头颅之前,想要挡住最后的攻击,而他的身前身后,布满了上百道刀伤斧刃。

    在他的脚下,一面崭新的半丈宽数寸后铁盾,碎裂成数十块,堆积在他身旁,犹如坟墓上的泥土。

    而其四周,三名燃盾门的长老,曾是小说家弟子的他们,身上伤痕累累,触目可见碎骨,死去之时犹是双目圆睁,露出不甘心的神色。

    以防御著称的燃盾门,除却因事外出的寥寥之人外,门下四千余名弟子,一夜之间,被人残杀殆尽。

    两名汉子看着死去多时,犹在半跪不倒的如熊汉子,忽而露出怜悯的神色。

    苍白汉子摇摇头,仿佛悲哀地道:“这马熬山也确实耐熬,竟然可以抵挡你我联手数十回合。可惜呀,终究还是死了。”

    黝黑汉子笑道:“既然如此,为了祭奠他,你我不妨送他一份大礼吧。”

    两名汉子相视一笑,忽而平底而起,遥遥高悬于半空中。两人相背而立,双手玄气骤然爆发,无形的冲击冲撞在房屋中,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逐渐支离破碎。

    火海之中,房屋倾颓,掩盖尸体。

    在两人奋力一击中,那高耸的议事大堂,在马熬山身后轰然倒塌,其震撼爆炸之声,震得两人耳膜鼓起,犹如听天雷。

    他们没有想到,这大堂倒塌可以发出如此大的声响,待得反应过来已然太迟。

    忽而,两人感觉到浓烈的危机袭来,蓦然往后一看,只见一人从祭典广场处破空而来,转瞬即至。

    两人大吃一惊,已然猜测到来者是谁。

    苍白汉子道:“是小说家琴徒,打不过,快撤!”

    言罢,两人再也没有方才屠杀燃盾门时的霸气,迅速地扭转身形,迅猛地往远处逃去。

    正当两人恰好逃出燃盾门范围时,只听一声嘹亮的琴声哀鸣传来,直接冲击耳膜。

    两人只觉耳中起响雷,耳膜渗出血迹,其体内玄气紊乱,再也把持不住,腾空的身体跌落在地。

    两人脸色突变,顾不得身上伤口,迅速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立刻运用秘法收敛气息,踉踉跄跄地往远处逃去,转眼间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直到此刻,屠杀燃盾门之人,再无一个出现。

    迅速从祭典广场赶来的琴徒长老,在看到燃盾门惨状时,下意识发出的琴声,发现了两个人的消息,可是当她想要继续追寻时,却发现两人的气息骤然消失。

    她散发全身感知,依旧没有任何所获,方承认自己终究晚来一步。

    琴徒长老缓缓落于练武广场,沉默地看着倒塌的大堂,依旧跪着的马熬山,还有满地破碎的铁盾,更有那数千具尸体。

    琴徒长老沉默地往大门走去,一路走过血海尸体,浑然不在意鞋子已被血水染湿。

    在她所过之处,有哀怨琴声响起,又有愤怒琴声交杂,仿佛是葬礼上的挽歌。

    琴徒长老走到大门处,终于看清了门后的东西。

    恰在此时,身后三道破风声响起,小说家书徒、酒徒和花徒长老先后赶至,落在琴徒长老身后不远处,看到眼前情景皆是大惊失色。

    四大长老站立在被屠门的燃盾门内,看着那正门背后的内容,良久不语。

    在他们眼中,除了震惊之外,隐约还有一丝恐惧。

    其时月光清冷,乌云闭月,仿佛要为此地落下帷幕。

    一丝月色从乌云中漏出,落在燃盾门的正门后。

    门上一行大字,字体肆意张狂,皆以鲜血书写,其上血迹未干,犹在沿门滑落。

    字仅六个,石破天惊。

    “屠门者,纵横也!”

    ——未完,待续——

第三四九章 迷雾重重

    唯美月色有了乌云遮挡,再也不复往日夜色清明。

    欢乐佳节变成凄惨时刻,骤然突变打破往日安宁。

    距离凤梧祭典的最终关已经过去一天一夜,距离燃盾门被屠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时辰。

    被蒙在鼓中的百姓还不清楚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在他们的记忆中,只记得那两个夺取桂冠的少年,记得拿燃烧的祭坛犹如烟花绽放,记得那强大的修行者犹如仙人下凡。

    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大火中,他们忘不了那被火光映照的半边天。

    可是,他们依旧一无所知。

    今天早晨时,赵宋王朝对昨夜之事给予了答案。

    原来,昨夜的祭坛燃烧,是朝廷给予上苍的献礼。在最终关决选出祭典桂冠的时刻,点燃两座祭坛,以此庆祝祭典的圆满结束。

    只是,由于在点燃操作之时,由于负责的官员没有控制好火势,也没有把握好点燃时机,以至于烧伤了在其上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员,也差点烧到了两个祭典桂冠者。

    幸好,在强大的修行者相助之下,这些突发的错误被他们所掩盖,而他们也救出了陷入火海的官员。

    可以说,两座祭坛的燃烧,确实是赵宋王朝自身的谋划,只是由于操作失误才引起了民众恐慌。

    虽然结局有点不完美,但祭典终究还是顺利结束了。

    凤梧祭典桂冠,凌浪涯和胡虚,也成为凤梧祭典上绕不开的名字。

    原来是虚惊一场,百姓听得官府的解释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很快,他们就忘却了昨夜的不完美,也忘却了那场并没有烧死多少人,只是烧伤了一些官员的大火。

    茶余饭后,他们讨论最多的是凌浪涯的诗文和胡虚的说书,哪怕偶尔悄悄谈及那场大火,也不过是当做是虚惊一场,甚至还有几分玩笑意味在其中。

    不过,他们渐渐地发现了有些不一样。

    从祭典结束后,朝廷的巡查突然紧密了许多,巡守的兵士也多了许多。他们不时地在街道上走来走去,似乎在查找盗贼一样。

    尤其是进出城门的关卡,其检查更是严谨了许多,以至于许多在观看祭典结束后,想要返回故土的百姓和学子,都不得不在城门处等候检查,直到核实无误,方可出城离去。

    在官方的解释中,这是由于祭典结束后,往返人潮密度加大,为了保护百姓安全,因此才会加大巡查力度。

    而且,三天之后,将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那一天,万民赏灯,其盛况堪比祭典最终关。

    而这一个,这也成为了赵宋加大巡查的理由。

    只是,百姓见到了那祭坛大火,却感受不到燃盾门的那场屠门大火。

    昨夜之时,在燃盾门所在之处,当琴徒长老等四大长老,发散感知巡查半夜,却依旧没有抓到任何一下凶手后,便开始了紧急处理此事。

    在小说家长老的指挥下,许多小说家弟子奉命前来,而朝廷得知此事之后,也立即派人进来处理这些事。

    他们同心协力,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扑灭了燃盾门的大火,也掩埋了数千燃盾门弟子的尸首,甚至还洗刷干净了燃盾门的地板。

    对于燃盾门门主马熬上的尸首,琴徒长老还特意命人将其带回小说家所在之处,进行逾越了一个门主之礼的安葬。

    空荡荡的门派,再也没有往昔的昌盛繁荣,只有尚未散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犹如一层血雾铺散。

    哪怕有百姓探听到这里有些端倪,也不过是被朝廷一个,同样由于燃盾门内有弟子做饭失误,点燃了柴火,以至于引起了一场灭门大火。

    所有的真相,都被朝廷以强有力的借口进行掩盖,最后转变成云淡风轻的说辞。

    迷雾重重,不为人知。

    寻常百姓,哪里能得知真相为何,更不会知晓其中的暗流汹涌。

    当他们以为赵宋朝廷依旧安稳如昨时,其实内里早已闹翻了天。

    对于百姓而言,是失误引起大火的小事;对于朝廷而言,则是天子遇袭的大事。

    倘若不是由于小说家八大长老在场,恐怕这位心怀壮志的年轻赵宋天子,也许就就不到元宵的月色了。

    在祭坛之火被小说家联手扑灭之后,朝廷匆匆宣布了祭典的最终落幕,待得百姓逐渐散去,文武百官也逐渐退场。

    惊魂未定但又愤怒不已的赵霁,连夜召集了两位宰相和六部尚书等重臣,更是把还在处理后续事务的丘云少将军也连夜召唤入宫。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场深夜的君臣之谈究竟交代了什么,只是那些守在门外的太监宫女,遥遥地听到了天子愤怒的声音传出来,几乎就要把整座大殿拆翻。

    尤其是在得知祭坛被毁,燃盾门数千人被屠杀之后,赵霁更是指着丘云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一顿,倘若不是由于王相极力相劝,为丘云说尽好话,言道此应当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修行者所为,甚至是敌国所为,才让赵霁逐渐平息怒火。

    但身负朝廷巡防一职的少年将军,如果不是有其父丘大元帅的背景,有王相的极力相劝,恐怕早已进了大牢之中。

    但是,天子也下了命令,限令丘云在元宵之前,暗祭开始之前,给予他一个明确的真相和答复。

    这一夜的通宵小朝会,直接开到了凌晨,以至于这群重臣压根就没有回去歇息,直接就返回金銮殿中,参加一天的早朝。

    在早朝之上,已经逐渐平息怒火的赵霁,表现得和昨夜完全不一样,犹如没有事情发生一般,依旧在处理着朝中大事,只是对于昨夜之事偶有提及,并且督促查清火烧祭坛和燃盾门被屠之事。

    虽然天子未曾名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事绝对有强大的修行者参与其中。否则,一个习武的修行门派,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军覆灭。

    哪怕是强大的丘家军,也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做成此事。

    就在场内百姓依旧蒙在鼓中时,就在朝廷之中暗流涌动之时,所有的事情真相都被掩藏在迷雾之中。

    在祭典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朝廷下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命令。

    与此同时,小说家也开始行动。

    ——未完,待续——

第三五零章 风雨起时

    今夜没有月色,隐约有风雨至。

    今夜还有万家灯火,没有人群喧嚣声闹。

    距离凤梧祭典结束已经过去两天,百姓已经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遗憾的是再也没有每天祭典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幸好有其他的杂事可以打发时间。

    唯一不同的是,在昨天早朝之后,朝廷下发了一纸公文。

    为了避免祭典失误之事再次发生,在明天的元宵佳节前,朝廷将会继续加强对都城安全的巡防和检查。

    为此,整个凤炎都城实行宵禁政策。

    除却需要准备佳节事宜的商贾之外,禁止寻常百姓在夜间出门行走,违令者皆以盗贼论处,抓捕入牢。

    此令一出,当天执行,为期两天。

    顷刻之间,百姓只得窝在家中,等待漫长的两天过去。相比于前段时间春节的夜夜笙歌,可谓是显得百般无聊,只能老婆孩子热坑头,昏昏沉沉度过漫长夜晚。

    哪怕是一直通宵达旦的樊楼和鸾凤居,这两天也是冷清得门可罗雀,没有任何的生意。樊楼小二难得被掌柜樊常通知放两天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这倒是让他们欢天喜地。

    至于鸾凤居的姑娘们,只能在夜里守着一堆胭脂水粉度过长夜,偶尔嬉笑玩闹也不过是姑娘间的打闹,却不是与宾客间的风月之言。

    对于夜生活从未停止的凤炎都城而言,这宵禁政策无疑是破天荒之举,以至于让那些勾栏瓦舍都成了清冷之地。

    不过,也得益于这两天的宵禁,夺得祭典桂冠的凌浪涯和胡虚,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一会。

    凌浪涯、胡虚和纪天等人在祭典期间,白天参加祭典,晚上寻找失踪孩童,可谓是耗尽了心力,更是受了一身的伤也来不及调理。

    在禁令一出之后,三人再也没有理由随意外出,甚至连庆祝都只能在樊楼内举办,而不能到鸾凤居再逛一回。

    这也成了三人养伤的好机会,在吕缈影找来的医官相助下,加上三人本来就不弱的体魄,倒也好得飞快。

    不过三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皆因他们的一个朋友,一直都没有出现。

    火烧祭坛之事,凌浪涯和胡虚并没有受到伤害,倒也算福大命大,但是燃盾门被灭之事,可以瞒得了寻常百姓,却瞒不住这些修行者。

    在吕缈影的打听之下,还有挨了一顿天子之骂的丘云报信之下,众人也知晓了燃盾门所发成的惨案。

    连同门主马熬山在内的四千余名弟子,一夜之间被残杀殆尽。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查探,都无法得知燃盾门少主马敦的下落。

    这个曾经和他们在鸾凤居一掷万金见点酥娘的汉子,这个曾经和他们为了拯救失踪孩童与烈刀门大战数场的豪迈少主,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就算他死去,连他的尸首都没有发现。

    凌浪涯也是苦无办法,在见识了小说家八大长老的实力之后,在知晓了烈刀门被屠的惨状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以自己如今的实力,且莫说一统三道,统一七朝,哪怕是随便一个比他强大的修行者,都可以扼杀他的生命。

    虽然夺得了凤梧祭典的明祭桂冠,但也不过是名声传于赵宋民间罢了,对于修行者而言,那元宵佳节后开启的暗祭,才是他们争相竞逐的赛场。

    只有在那个战场活下来,他才有资格往前一步。

    这两天的禁令,不止逐渐养好了凌浪涯的伤,也让他本来飘然的心态沉淀下来,开始慢慢思考后续的行动。

    此刻,凌浪涯三人坐在樊楼中楼宇的屋顶之上,正一边喝着杂家的秋意浓酒,一边等着漫长的黑夜过去。

    狂风掠过他们的衣衫,直奔小说家所在的群山深处。

    作为附属门派之一的燃盾门被屠傻,可以说是小说家近年来的奇耻大辱。

    听完八大长老的大概禀告之后,小说家家主胡九道并没有像赵宋国君一般勃然大怒,只是沉默地不言语,独自在时常站立的悬崖边,坐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过后,胡九道便叫来了琴徒和棋徒两位长老,再度问起了详细的情况,终于在听到“屠门者,纵横也”六字时,波澜不惊的脸色有了变化。

    胡九道的眉头紧皱,他如今能够猜测道这件事是黯行者所为,可是想不明白为何他们要写下这样的字眼,莫非是以此混淆视听,抑或是真的和纵横有何关系。

    一直以来,虽然修天道中,号称是三教九流为首,诸子百家为辅。但实际上,除却三教,如今只剩下八流而已。

    那个曾经一人可敌一国,一人能当一家的纵横家,已经于数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化作一片烟云黄土,再也不复存在。

    自此之后,世上再无纵横家。

    哪怕是其名,也成为了历史。

    如今,纵横家是真的现世了,还是有人假借其名行事,没有人知晓。

    哪怕是只有一个名字,纵横二字,也足以让三教九流严阵以待。

    在和琴棋徒两位长老商量之后,胡九道便命令两人去安排,除却参加暗祭的人选外,派出年轻一辈的弟子,去打探烈刀门被屠的消息,同时也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在小说家的弟子出动之时,赵宋王朝内的各大宗门和门派,还有依附于小说家的各种势力,掀起了一轮腥风血雨的洗礼,堪比是修行者间的大战。

    没有人知道,小说家自此会陷入了混乱之中,再也难以脱身。

    在小说家弟子准备出动之时,丘家军在丘云的率领下,也早已整装待发,准备开始借助暗祭之名,实则是兵发南蛮的征程。

    在并没有查探出确切消息之后,赵霁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丘云,让他继续率领丘家军,去实现他所要图谋的大事。

    不过,如今的所有人,除了知晓内幕之人外,大部分人还是和民间百姓一样,期待元宵佳节的到来。

    夜色浓厚,风声渐狂,乌云铺天盖地。

    宵禁之夜,明天就要结束,那些埋藏在暗流中的真相,还没有被发现。

    正月十五日,元宵佳节,子时正。

    赵宋王朝国君赵霁,在小说家家主胡九道的护送下,悄然来到象征着赵宋宗祠的凤炎古庙。

    两人拾阶而上,逐步登上那座古老的寺庙,前去祭奠那救世的远古凤凰。

    凤炎古庙庙主,一袭黑色素衣,独自一人在庙门等候。

    三人相视一眼,仿佛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平静地点头对视,便在庙主带领下,向庙内走去。

    赵霁来此,除了要祭拜先祖,更重要的是去见一个人。

    那个人,是一个被囚禁了八百年的老囚徒。

    当赵霁踏入庙门的一刻,凤梧祭典暗祭正式开始;当赵霁去见那个人之时,赵宋征南蛮也随之开始。

    其时乌云漫天,狂风平地起,雷声轰然至。

    与此同时,凌浪涯独自站在樊楼屋顶上,遥遥看着万家灯火渐次熄灭。

    凌浪涯没有想到,在凤梧祭典暗祭上,竟然要与那人生死别。

    一滴雨落在掌心,不知明天是否好天气。

    风雨起时,三道动乱。

    ——第一部《宋言南风纵横起》·中卷《凤鸣向南歌》——

    ——完——

    明天开启

    ——第一部《宋言南风纵横起》·下卷《南蛮起烽烟》——

    ——敬请期待——

第三五一章 为谁祭奠

    灯火凤炎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麝,更无一点尘随马。

    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却入农桑社。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

    ——胡不说·《过客传·苏眉雪》

    ………………………………………………………………

    凤炎都城,元宵之夜,明月似霜,照得离人如画。

    灯火清冷,风雨飘摇,阴暗昏沉,乌云笼罩大地。

    也许,要起风雨;也许,寒雪也将至。

    雨水落在掌心时,凌浪涯终于萌生休憩之意,而胡虚和纪天,在此之前已经喝得半醉,先行回到房中休息。

    雨滴落下,敲打着屋顶瓦片,落在他的脚边,渐起片片转瞬即逝的水花。

    凌浪涯张开双臂,举目闭眼,任凭雨滴洗涤,想要在离去前感受这场元宵之雨。

    恰在此时,耳边忽而响起一声蝉鸣。

    凌浪涯诧异地低头寻觅,只见一只寒蝉从他的白袍长衫内缓缓爬出来,停留在他的肩膀上,举起头颅望天,同样任凭雨水滑落。

    它张开透明晶莹的双翅,欲要飞于雨夜,去寻觅曾经主人。

    凌浪涯蓦然想起,那个被囚禁了八百年的老囚徒。

    不知道如今的他,没有了寒蝉相伴,是否依旧安好。

    还有那一头白狐,是否依旧守候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度过漫长岁月。

    想起白狐寒蝉,凌浪涯心中的那道人影,又在眼前浮现。

    奈何雨夜渐浓,伊人不知何处。

    此刻,陷入往事沉思的凌浪涯,并不知道那名老囚徒,即将迎来他的客人。

    在凤炎古庙中,庙主带领着当今的赵宋王朝天子赵霁和小说家家主胡九道,缓缓向古庙深处走去。

    雨滴落下,三人依旧沉默不语,只有脚步声伴随雨声,响起在平静的古庙中。

    没有了祭典学子的入住,祭典期间喧嚣的古庙也重归安宁,更何况子时正过,香客们也早已入睡,更显得古庙的幽深沉寂。

    三人绕过广场,穿过长廊,不时便来到了古庙主殿处。

    家主和庙主,并没有随之进去,而是站在门外,一左一右分居两侧,静默地听雨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看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那与君躲过雨的屋檐。

    可惜身边人,不曾懂此情。

    赵霁轻轻推开主殿禁闭的大门,像是虔诚香客一般,走到那秒内供奉的雕像前,从身前香案处,取出三根檀香,以油灯之火缓缓点燃,稳稳地插在香火炉上。

    香火袅袅,氤氲了殿堂。

    赵霁抬头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火红凤凰雕像,其双翅高展欲飞,似要破空翱翔。

    凤凰双目灵动有神,并不会看到脚下的赵宋天子,而是目视庙宇之外,远方正是凤炎都城内的皇宫深处。

    倘若要寻凤凰视线尽头,正是当朝天子的御座之上。

    赵霁没有急着离开,只是看着这尊傲立凤炎古庙数百年的雕像,想起了老少妇孺皆知的赵宋建朝的传说。

    遥想当年,碧珍江畔,梧桐树遮天蔽日,凤凰栖居于此。时逢异兽作乱于世,凤凰抵异兽于四野之外。恰在此时,天降数月暴雨,河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

    其时,天水青年赵匡,不忍百姓苦难,于是撑舟救人,使百姓居于梧桐树下,并在机缘巧合之下救出雏凤,而自己不幸落水身亡。

    凤凰御敌归来见之,以烈火驱散洪水,以其泪使得赵匡起死回生,最后携梧桐树向天而去,从此不知所踪。

    此后,又逢异兽作乱,赵匡率乡民战于乡野,从军南征北战数十载,后于梧桐树所在之地建都,名为赵宋王朝。

    恰逢天降巨石落于大地,赵匡遂命人以此石为基,建凤炎堵城于此,从此名扬世间,一直流传至今。

    传说,也许是假的,不过为掩盖真相而传。但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参悟看透。

    百姓偶尔谈及此事,也不过是以此为饭后谈资,觉得此乃虚无缥缈事,不过是为了美化开朝帝王而传罢了。

    然而,天子赵霁知道,这个传说,是千真万确的实事。

    香渐燃尽,唯有灰烬满香炉。

    赵霁沉默地看了一眼凤凰,微微躬身点头,转身走出了主殿。凤凰依旧目视远方,不曾看他一眼。

    推门而出,两名小说家大人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在庙主的带领下,往古庙更深处走去。

    雨水淅淅沥沥,湿透了地上石阶,也打湿了脚上鞋袜。

    不时,三人便趁着夜色,来到了深山内的一座古朴老殿外。

    老殿二十年无访客,大门紧闭不曾开。

    赵霁看着眼前封尘的大门,被雨水洗刷了一些尘埃,露出一丝浓黑之色。他默然道:“想到上一次来此,还是父皇带我来此,那时我尚是年少,没想到一别已二十载。”

    在家主和庙主之前,赵霁并没有自称为朕,也没有任何天子气魄,倒像是一个追忆往事的普通凡人,言语间有着淡淡的忧愁。

    庙主没有回他话,清冷地道:“既已到此,老身就不送了。”

    言罢,她轻轻推开沉重木门,便侧过身,让出一条通道。

    家主胡九道点头道:“那就进去吧,见一下故人,也是好的。”

    这名威慑三道的小说家家主,率先进入了老殿,而赵霁紧随其后。

    庙主双手负于身后,守在殿门之外,默默看着雨落成丝。

    两人刚迈进老殿,那殿门便忽而关闭,而殿内不见一丝光明,犹如一个幽深空间。

    正当赵霁揉揉眉心,想要适应室内昏暗时,一缕悠悠的紫色火焰升起,准确地落在了殿内桌上的油灯上。

    灯上有火,火映照着殿内。

    胡九道默默收回玄气,和赵霁一样,同样打量着桌上的一个灵位牌。

    牌上仅有五字,谓“赵匡之灵位”。

    赵宋开朝国君的灵位,除了古庙内的宗祠大堂外,在此尚有一个,只是简陋了许多。

    然而,此地无人祭奠。

    赵霁走到桌前蒲台处,缓缓跪下,恭恭敬敬地跪拜三回,良久之后方才站起来。

    赵霁道:“麻烦家主了。”

    胡九道点点头,往前一步,举起右手轻轻一挥,一股紫色玄气从指尖涌出。

    那灵位牌蓦然移动,向后缓缓转去。

    待得灵位牌背对两人,其桌子下方,露出一个半丈宽的幽深洞口。

    两人对视一眼,由胡九道在前,赵霁居后,进入了洞口之中。

    待得两人刚进入,洞口又是悄然关闭,仿佛从未出现。

    通道幽黑且漫长,没有一丝光亮。倘若不是胡九道指尖紫火萦绕,充当是照明之物,着急也许就会摔倒在石阶上。

    石阶一路延伸,一路向下,不知有几许长短。

    两人沉默地不说话,只是踏着石阶兜兜转转,一路地往前走,

    通道之内,不知道月色几许,风雨几许,唯有脚步声落在石阶上,像是琴徒长老的琴中音符。

    良久之后,在漫长的黑暗过去,两人终于走到了石阶的尽头。那尽头之处,一扇石门长满了藤蔓,在寒冬之中倒是有几分不合时宜。

    胡九道再度伸手一挥,藤蔓骤然破碎落在地上,而石门也不被随之推开。

    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走进了门内。

    恰进门内,只见里面传来一阵铁链响动声,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

    “没想到,你也会来。”

    ——未完,待续——

第三五二章 白云苍狗

    一条密道通天坑,去见当年不死人。

    小说家家主和赵宋天子赵霁,自凤炎古庙的老殿内进入,沿着漫长幽深的曲折通道,终于抵达了这个天坑秘洞中。

    倘若凌浪涯在此,就会诧异地发现,此景甚为熟悉。此地,正是当初他在烈刀门于碧珍江畔大战,和冷莹霜逃到碧珍江支流郊野,又在白狐刻意带领下,不小心掉入的天坑秘洞。

    洞内有一囚徒,已被禁于此八百年。

    凌浪涯不知晓老囚徒的身份,可是他在老囚徒的相助下,不仅治好了身上重伤,还意外获得了紫火玄气,一举踏入新的境界,并且有了三道之感悟,其所闻所知更上层楼。

    虽然仅是数日相处,可是这个知晓他真实身份的老囚徒,所传授和教会他的已够他终生受用。

    在凌浪涯伤好之,两人一起度过了除夕团圆之夜,而老囚徒随后相助凌浪涯,让其通过碧珍江暗流重返地面,而他则依旧在此困守。

    公子与寒蝉,已重返红尘人间。

    囚徒与白狐,依旧囚禁于天坑。

    此刻,天坑迎来了客人。这两个客人,曾于二十年前造访。

    当年是三人行,如今是两人行。

    老囚徒的声音回荡在坑洞中,四周的藤蔓无风而动,像是附和他所说的话。

    胡九道和赵霁并肩站在黑暗中,看不到说话之人居于何处。

    胡九道双指微动,那洞壁之上的藤蔓忽而自底部燃烧起来,犹如油灯里的灯芯,缓缓地燃烧着,绽放着光明。

    火光照亮了洞穴,也照亮了洞中人。

    赵霁凝神细看,只见那个身穿破烂衣衫的老人,随意坐在洞边一侧的石床上。身材瘦削,脸容清瘦,脸色苍白,一袭白发披散开来,直铺地上犹如雪落大地。

    赵霁往前数步,躬身抱拳行礼道:“小子赵霁,见过李老前辈。”

    胡九道往前移动,居于赵霁身后半步处,看着这个曾经于他有大恩的人,沉默不语。

    老囚徒嘿嘿一笑,那左眼已瞎看不清来人,而右眼模糊的双眼,打量着了这个身穿雍容华贵服饰的赵家天子,嘶哑地道:“二十年前的毛头小子,想来如今已是天子了吧。既是天子,老朽可受不起此礼。”

    他摆摆手,露出手腕处的黑色铁石圈。铁石圈上铁链延伸,不知通往何处。

    赵霁道:“前辈曾与先祖交好,而且并肩作战,驱逐异兽,为人间立下无上之功。无论何种原因,这一礼终究是要的。”

    “嘿嘿。”老囚徒大笑道,“老朽不过亡国之人,何德何能,敢和赵匡称兄道弟。”

    听到老囚徒直呼开朝皇帝之名,甚至还隐约有不满之意,赵霁并没有生气,反而道:“二十年前,小子随先帝来此。先帝曾问过前辈一事,当时前辈并没有答应。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不知道前辈是否会回心转意?”

    老囚徒一听,缓缓走下床,铁链发出哐当响声。他走到赵霁身前半丈处,紧紧地盯着他许久,然而赵霁依旧脸色不变。

    老囚徒忽而大笑道:“你这娃儿,倒比他有胆色。想当年他问我此事,还是跪拜哭泣着来求我,而你如今说的如此轻巧,莫非就胸有成竹了?”

    赵霁摇摇头,道:“小子岂敢。只是想到前辈生活于此多年,有道是岁月不饶人,也许前辈已经想通了也不一定。”

    老囚徒目光混浊,道:“让老朽想想,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底气说话。是你带了千军万马过来?是把你赵家的家当都带了过来?还是,你以为身后的这个胡小子,就可以保得住你?”

    胡九道闻之,脸色微变,然而终究没有说话。

    赵霁道:“小子来此,只是想和前辈见一面,也是为了当年先祖和前辈的约定。只要前辈能够把那个秘密告诉小子,甚至我可以做保,想办法让前辈离开此地。”

    老囚徒疑惑道:“离开此地?”

    赵霁点头道:“哪怕先祖责罚,只要前辈告之,我依旧当竭力助前辈离开此地。”

    “为何?”老囚徒颇有深意地问道。

    “我赵宋家志在传万世,经万载。”赵霁朗声道。

    “好一个万世万载!”老囚徒大笑不止,道,“可惜你赵家先辈,自赵匡之后,皆活不过五十。恐怕,你距离五十,也差不多了吧。既然如此,如何万世万载?”

    赵霁脸色一变,又恢复了平常,转而道:“前辈想来也知晓,小子今日能够来此,也意味着凤梧祭典已开。哪怕前辈不肯告知,我等在凤梧祭典上,也许能够找到那个秘密。今夜到此,也想着给前辈一个机会。”

    老囚徒道:“凤梧祭典?那也得你们真能寻到那样东西再说吧。二十年一次,你们寻了近四十回,不也是一无所获?”

    赵霁急道:“可是,我相信这次肯定可以成功。届时事成,恐怕前辈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老囚徒摇摇头,叹息道:“赵家小儿呀赵家小儿,与你家先辈相比,你还是太嫩了,过犹不及。当年你父亲跪地求我,我尚且不答应,你以为如今此等威胁,我就会害怕心软?”

    赵霁沉默不语,胡九道暗叹一声。

    老囚徒忽而问道:“方才你说,这是一个秘密,对否?”

    赵霁不知他此言何意,闻得此言下意识地点头。

    “既然是秘密,又怎么会告知旁人呢?”

    老囚徒摆摆手,手上铁链摆动发出声响,他长叹一声,道:“赵匡曾有言,二十年来见我一次,如今他不在了,也就算了吧。你们走吧,下一个二十年,再来此地。不过,想来老朽也不会再见到你了。”

    赵霁心中一动,下一个二十年,他早已过了五十岁了。

    赵家天子,自先祖赵匡后,再也没有人能活过五十岁。

    想到此处,赵霁忍不住质问道:“前辈,你究竟想守着此秘密道何时,莫非真的要我赵家香火尽断才心满意足?如今八百年已过,你已成如此风烛残年模样,难道不想再到世间走一回,看看外面的风景?”

    老囚徒沉默片刻,忽而高举枯瘦双手不断摇晃,手中铁链锒铛作响,犹如挥舞的铁鞭。他不屑道:“你以为我若想走,这破铁链能拦住我?八百年,你以为老朽不能奈何这条破链子?”

    老囚徒身上气势一变,一股玄气自身上涌动。

    铁链忽而泛出红白相间的光芒,紧紧缠住了老囚徒的双手。

    一直未曾说话的小说家少主,缓缓踏前一步,挡在了赵霁身前,身上有玄气运转。

    他看着眼前这名须眉发白的老人,拱手尊敬道:

    “师父,弟子有一疑惑,可否相问?”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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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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