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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歌道似酒香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txt下载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五三章 恩怨难全

    天坑秘洞内,紫火燃藤蔓,犹如灯火照堂前;

    玄气涌动间,心思谁人懂,唯有恩怨两难分。

    天子赵霁听得胡九道,没有被他会出手保护自己而感到意外,却震惊于他对老囚徒的称呼。

    师父二字,何其沉重。

    小说家会知道老囚徒的存在,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毕竟二十年前,胡九道也曾陪同先帝和当时还是太子的他来此,当时也是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如今两人前来,并没有太子陪同,皆因直到现在,赵宋还没有册立太子。

    赵霁仔细算了一下,倘若老囚徒是小说家家主的师父,那自己曾作为庙主的徒弟,岂不是得叫他一声师祖?幸好,如今自己还有一个赵宋天子的身份,尚不至于辈份如此低。

    赵霁当年来时尚年少,如今二十年重见,也只知道老囚徒的实力非常强大,但却被先祖赵匡囚禁于此。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先祖会和老囚徒反目成仇,但估计也是为了那一个秘密。

    正当赵霁寻思时,老囚徒终于有所回过神来。

    方才一声师父,让他瞬间回忆往事,连体内玄气也逐渐消失,那黑石铁链的红白光芒也随之黯淡。

    老囚徒目视眼前的中年书生,面无表情道:“胡九道,你还有脸面如此称呼我?”

    胡九道见得老囚徒没有散发玄气,也随之收回体内气势,不卑不亢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老囚徒愤怒不已,冷笑道:“哪怕我再活八百年,也不会认你此等不孝之徒。”

    胡九道摇摇头,看着洞坑上方处,叹道:“你认不认我,是你的事。我认不认你,是你的事。当年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当初,我就是从那个洞口掉下来的吧。”

    赵霁闻声看去,只见头顶处,是幽深空旷的洞顶,那高大百余丈的洞壁,爬满了碧绿藤蔓,在夜色中显得幽深诡异。

    倘若不是那紫火燃烧着藤蔓,此等不见天日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光线进来。

    哪怕是那个小小的洞口,也早已被藤蔓遮挡,根本就不会有人掉进来。

    老囚徒沉默不语,并没有抬头看那个洞口。

    胡九道回忆道:“当年,生无可恋的我,无意中落入此地,有幸被你所救,并传授一身所学,方有今天成就。倘若没有你,也就没有我。可是,你既然有此本事,为何就不懂随大势而行?”

    老囚徒指着自己的一只眼睛,蓦然问道道:“你可知老朽此目为何瞎?”

    胡九道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老囚徒,而老囚徒独目看着这位小说家家主。

    “皆因老朽有眼无珠,错教逆徒,故自损一目,以告罪天地。”老囚徒平淡道。

    胡九道终于沉默不语,知晓此事已经无法挽回,只能暗自叹息。

    世人皆不懂他所做为何,他也不屑再也世人解释,哪怕眼前人是他的再生父母。

    胡九道缓缓向前一步,弯腰躬身谢罪,三拜于老囚徒。

    三拜之后,此生再无瓜葛。

    老囚徒独目观之,侧身不受,置若罔闻。

    道是师恩深似海,往后余生,恩怨难分。

    三拜之后,胡九道傲然挺身,三教九流家主的贵气,当代小说家家主的霸气,天下文人之首的傲气,集于一身,蓦然涌动。

    指尖有紫火萦绕,照亮了眼前人身影。

    老囚徒冷笑一声,知晓他向试探自己的深浅,也不掩饰地道:“你的所学所成,皆是老朽所传。也许如今你可胜老朽,但却杀不死老朽,而且老朽也有把握,将这位赵宋天子亡于此,你可要一试?”

    赵霁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局面,知晓这回终究没有探听出那个秘密,只能将其寄托于祭典暗祭。

    哪怕过去了八百年,关于那个秘密,他依旧一个字未曾吐露。

    赵霁在胡九道身后摇头,叹息道:“算了吧。”

    胡九道身上的气势缓缓消失,指尖紫火悄然失去光芒。

    老囚徒忽而一摆手,那燃烧的藤蔓全部熄灭,天坑秘洞重归黑暗。

    老囚徒的脚步声响起,转身背对二人,缓慢道:“你们走吧。”

    两人相视一眼,哪怕再心有不甘,也只好告退。

    待得两人进入门前,胡九道蓦然道:

    “纵横已出世,你可曾知晓?”

    不待老囚徒回答,两人关闭石门,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也许往后余生,三人不复再相见。

    两人重踏上来路,往凤炎古庙的方向走去,而老囚徒依旧被困守在天坑秘洞。

    待得脚步早已消失,老囚徒揭开一角藤蔓,缓缓走到那地下暗流岸边。

    他看着脚下的流水奔流,蓦然想起曾经从此潜水逃出的那名少年。

    一只白狐,从阴暗角落里转出来,蹲守在他的脚边,雪白毛发蹭了一下他的脚尖。

    老囚徒盘腿坐在岸边,仔细思量着胡九道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纵横已出世,莫非他曾猜测到什么,还是那名少年的身份已然暴露。

    被囚于此的他,并不知道,而寒蝉也未曾回来告诉他。

    老囚徒目视流水,沉默许久,自语道:“你已伴我多年,今日就随我去吧。我知晓你想找那少年许久,如今你已可化人身,那就再看这世间一回吧。”

    白狐抬头,听懂了他的话语。灵眸转动,满怀感恩之情。

    老囚徒双手握住铁链,自嘲一声,道:“赵匡,你以死散功,囚我八百年。我今废去半身修行,也算还你当年恩情。奈何我欲死不能,而你终不得长生。”

    “可惜呀,你终究不懂我。”

    言罢,老囚徒体内玄气涌动,奋力拉扯着那黑石铁链。

    黑石铁链爆发出浓烈的红白光芒,其上有无尽玄气涌动,抵抗着老囚徒的玄气。

    紫火满天坑,藤蔓作飞灰。

    老囚徒大喝一声,脚下流水顿干涸,半身修为随风散。

    赵宋开朝先祖所铸黑石铁链,在老囚徒耗尽半生功力下,终究无力抵挡,哐当一声断去两截。

    不知何时,白狐已消失不见,一名白衣白发少女,站在老囚徒身旁。

    那少女守护着老囚徒,就像他曾经守护她一样。

    老囚徒强忍住散去半身修行的虚弱,随手挽起几丈长发,一挥而断,只余及腰。

    老囚徒目视满地白发堆积,犹如大雪落满人间,大笑道: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言罢,一人一狐,破天坑而出。

    八百年后,重返人间。

    元宵之夜,碧珍江畔地动起,支流改道流水干,世人疑为天神怒。

    黎明前夕,天坑秘洞外,不远处一座破落古庙,一老人一老女,目视其内塑像,沉默不语。

    塑像为黑石造,乃人族老人模样,其左手握一书卷,右手执一小刀,正对书卷凝神刻。

    老人平凡,唯双瞳四目,犹如凌浪涯未出深山时。

    细雨已停,凤炎古庙外,赵家天子和小说家家主悄然离去,不曾有任何人看见。

    庙主送罢二人,站在庙门之外良久,一直不曾转身离去。

    正当阳光已初照大地时,庙主正要返身,台下石阶蓦然传来脚步声。

    她转身一看,只见三人缓步而来,距离她已不足二十丈。

    那三人的造访,颇出庙主意外。

    她站在门外,等他们来。

    ——未完,待续——

第三五四章 何须言谢

    晨光落在庙门上,镀上了一层金黄,犹如初见时的模样。

    开门的人成了进门的人,守门的人还是守门的人。

    庙主站在庙门之外,看着蹦哒着走来的小苗儿,还有凌浪涯和胡虚,蓦然想起当时他们初来乍到的情景。

    那一天,凌浪涯和胡虚在丘云的指引下,于黎明时分来到凤炎古庙,开门的正是身旁的小苗儿。

    后来历经小苗儿失踪之事,庙主也曾担忧,并且暗中派人查探,可是都没有消息。直到凌浪涯和胡虚等人通宵达旦地彻查,与烈刀门大战四次,才救出了失踪许久的小苗儿。

    庙主如今早已知晓烈刀门行事不轨,也知晓了燃盾门本屠之事,却没有任何想过问的心思,只是默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些三道恩怨,红尘俗事,早已与自己无关,就任得他们折腾去吧。

    只是,眼前终究有一个人,牵动了她的心肠。

    待得三人来到身前,凌浪涯和小苗儿恭敬地向庙主行礼,而胡虚一如既往地冷着面孔,对其不闻不问。

    庙主看了一眼凌浪涯和胡虚,问道:“暗祭今夜方开始,你们为何如此早来。”

    凌浪涯尚未回答,小苗儿早已抢着道:“因为我想庙主啦,所以就半夜爬起来,拉着两位哥哥前来。谁知道他们两个在屋顶喝得大醉,还是被我用水泼醒的。”说到这里,小苗儿哈哈大笑,似乎在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高兴。

    庙主闻之,也不禁温婉一笑,看着这个受尽辛酸的孩子,温柔道:“你这么调皮,就不怕他们打你,那时候你又要哭鼻子了。”

    小苗儿摇摇头,一声哼哼,道:“现在我在樊楼,吃得好睡得好,可没有人敢欺负我了,除了一个臭包子。”

    “哦?臭包子?”庙主好奇问道。

    能够这天不怕地不怕脾性的孩童也不爽的模样,倒是让庙主有了一丝好奇。

    “就是和我一起服侍小姐的那个小侍女,她叫菜包子。”小苗儿不满道,“她仗着来得比我早,就老是欺负我,还把小姐给的重活给我干。”

    “给了什么重活了?”庙主追问道。

    小苗儿突然住嘴不言,转头看着两人,方小声道:“小姐说,不许告诉两位哥哥,不然就赶我出去。所以,我还是不说啦。”

    凌浪涯和胡虚闻之,皆是一愣,不知道吕缈影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庙主也不再追问,挑逗了小苗儿几句,知晓他如今过得挺好,也不枉自己将其送去樊楼了,确实是比在这清冷古庙要好一些。

    此时,凌浪涯向前一躬身,抱拳谢礼道:“小子二人前来,除了陪伴小苗儿,也是想感谢庙主当初的收留之情,更是感谢庙主在祭典上的相助。”

    凌浪涯此言说得情真意切,可谓是发自肺腑。

    直到如今,他已从胡虚口中,大概得知了庙主和胡虚的关系,也知道了庙主原来是小说家长老的身份,更知晓她的实力非常强大,否则也不能担此重任。

    而且,两人在古庙居住时,庙主也曾托人送去不少的关怀,不过都是在暗中不曾告知罢了。

    凌浪涯记得,那天大寒时节,他独自到碧珍江赏雪,其手中所持的红伞,也是庙主担忧两人被大雪所阻,所以才事先放置房中。

    尤其是在胡虚和庙主如此僵硬的关系下,庙主依旧对其关怀备至,而对凌浪涯也不过是属于爱屋及乌罢了。更重要的是,庙主在祭典之上,把票投给了自己两人,可谓是让两人夺得桂冠的一大助力。

    如此恩情,一直恩怨分明的凌浪涯,又怎么不会铭记于心。

    胡虚因为往事,虽然对庙主依旧不冷不淡,但在庙主的暗中关怀和相助下,终究也没有当初的冰冷,听得凌浪涯的感谢之语后,也只是拱拱手,当做是谢礼。

    庙主看到两人的举动,尤其是胡虚的拱手,心中一暖,更胜晨曦阳光落肩上。

    她温婉道:“也是你二人表现好,我不过是公平行事罢了,何须言谢。”

    凌浪涯道:“无论怎样,终究还是感谢庙主对我兄弟二人的照顾。”

    “兄弟?”庙主愣了一下,忽而若有所明,笑得灿若三月桃花。

    幸好,曾经浪迹天涯的说书人,如今终于有人相伴了。

    庙主点头道:“恩怨难清,何须自扰。既然你二人已来,不妨在庙中先行逛一回,顺便看看你们那两头小毛驴。它们可惦记着你们,就像有人也惦记你们一样。”

    言罢,庙主也不再多言,转身踏入庙门,就要返回庙内。

    正在此时,庙主身后传来一句话。

    那句话只有两个字,“谢谢。”

    庙主不用转身,也知晓说话之人是谁。

    她没有转身,只是轻轻摇头,缓缓向前走去。

    没有人看到,庙主眼角落下的一滴清泪。

    见得庙主离去,凌浪涯用手肘捅了一下胡虚,笑道:“还装清高,明明是你自己先说来道谢的,结果却让我挡在前面。”

    胡虚毫不留情地撞回去,反驳道:“我如今可是都城火热的说书人,那说话总得放在最后,才显得我的身份重要。”

    小苗儿在旁一听,忙用手分开两人,忙叫道:“别吵啦,我们去找那小毛驴玩吧。没有我喂它们,不知道它们瘦了没有。”

    言罢,他一手拉扯住一人,就飞奔着往庙内走去。

    两人穿过广场,绕过廊道,来到不久前居住的厢房前,果然在不远处青草地上,看到绑在柱子下的两头小毛驴。

    两头小毛驴正在吃着草粮,蓦然听到脚步声和欢呼声,回头凝神细看,驴眼打量了几回,方认出是主人归来,顿时欢快地叫了起来,就要往两人身上跑,不了却被绳索绊住了,只能在原地打转。

    三人看着变得圆滚滚,吃得发胖的小毛驴,心知庙主果然没有亏待它们,便走到它们身前,摸着它们的头颅,回忆起当初时光,露出了会心一笑。

    阳光落在草地上,照着青草地上欢笑的三人二驴,暖暖和和。

    凌浪涯和胡虚难得休闲,便在元宵之日,带着小苗儿,骑着小驴儿,出了庙门,游山玩水,乐得逍遥自在。

    快活,从不知时日过。

    都城之内,取消了宵禁之后,人流骤然密集,满街大灯渐次亮起,万家灯火重新亮起。

    待得凌浪涯和胡虚把疲惫不堪的小苗儿送回樊楼,又骑着小毛驴返回古庙时,夜色又再度降临。

    两人一路往古庙走,已经看到了不少的人影往同一方向去。

    这些人影,再也不是当初的无处落脚,只能寄居古庙的年少书生,而是天道和圣道的修行者。

    正当元宵灯火亮起时,凤炎古庙也是灯火通明,照耀群山。

    凤梧祭典暗祭,将于此刻,开始。

    ——未完,待续——

第三五五章 桂冠无用

    昨夜细雨朦胧,今夜元宵月圆,空气也有几分清新。

    凤炎古庙内,处处张灯结彩,灯笼照耀了山间夜色。

    和昨夜清冷的庙中,只有三人徘徊庙中相比,今夜的古庙倒是人声喧嚣,显得异常的热闹。

    这不是因为香客在元宵节来此赏灯游玩,而是修行者到此参与祭典暗祭。

    往年元宵佳节,古庙也会开放于给百姓祈福祝愿,然而今年由于祭典关系,朝廷以需要进行庙宇祈福为由,禁止了百姓去庙宇的祈福,并且将其封闭起来。

    百姓当然得听从官方的旨意,虽然少了一个祈福之处,幸好今年由于有祭典,都城之内更是灯火通明,张灯结彩,显得比往年更热闹。各种把戏和上元活动,更是各显精彩,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尤其是勾栏瓦舍中的各种说书场,自从祭典最终关举行之后,说书瞬间风靡一时,成为百姓趋之若鹜的娱乐活动。各大酒肆茶楼对此人才求之不得,以至于说书人的身价都随之暴涨。

    都城内的繁华更胜往昔时,似乎已忘却了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和那件惨案。

    也许寻常人类,皆是如此。只要悲伤之事没有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悲伤之事也不过是成为茶余饭后谈资,成为说书人口中的一个个故事。

    此刻,在都城繁华通明之时,古庙的热闹也不比其弱多少。

    凌浪涯和胡虚因为要送小苗儿返回樊楼,然后找到纪天,三人再一起来到古庙,那时已经是夜幕时分。

    凌浪涯看到庙内广场上,人山人海般的修行者,方感受到自己是其同道中人。

    这段时间,凌浪涯和异兽打过交道,和百姓打过交道,而唯一有接触的修行者只有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除却丘云和展候等人之外,他再也没有见过多少其他的修行者。

    和祭典明祭上,大多是各州府各地的文弱书生不一样,这里的修行者都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也许是知道这里都是同道中人一样,很多人都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机,甚至还刻意张扬出来,想要引人注目。

    在这些人中,除了凌浪涯这些想参加祭典明祭去玩闹一下的修行者外,大部分修行者都没有参与到明祭中。这些修行者中,要不就是看不起八雅八关这些民间雅事,觉得没必要凑这样的热闹,要不就是忙于祭典,根本没有时间去这些技艺。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凌浪涯或胡虚一样,曾经有人专心地教导,而且天资聪颖,并且成就不错。

    修行之人,又怎会为此等人道乐趣,而虚度自己的时间,那是多么不值得。

    在寻常百姓看来,凌浪涯和胡虚能够夺得明祭桂冠,那是无上的光荣。可是在修行者看来,那也只能证明两人在这些技艺上花了不少心思,同样也意味着在天道或圣道上,只会少了许多时间去修行,那么其实力也不会有多强大。

    修行之道,皆是争分夺秒,又怎会一心多用呢。

    并非每个人,都如李唐穆子白一样,能够明暗双冠,一举成名天下知。

    所以,当有些修行者,看到凌浪涯三人走入庙宇中时,并没有像寻常民众一样欢呼不已,最多也不过露出一丝好奇。至于对于两人的实力,感受到他们的气机,其实并没有觉得他们有多强。

    三人混杂在修行中,犹如台上的戏子一样被人打量,甚至还有好事之人出言调侃,言道两人虽然夺得了桂冠,那么每天花费在修行上的时间上有多少,恐怕还没有去鸾凤居的时间多吧。

    同样的荣誉和身份,在不同的人看来,却有着不同的感知。

    本来都是三两成群,相熟的修行者彼此间交流或聚在一起,当看到凌浪涯三人过来时,都不禁是指指点点,也让出了一条通道给他们。

    三人只能在这样的目光下,一直向广场内走去,而那些修行者倒也让开了一条道路,让他们得以进入其中。

    三人不想搭理这些修行者,便低着头前行,不一会儿竟然穿过了人潮,来到了广场的最前方。

    在那里,远处就是古庙的大殿,但已无法通行。

    数千丘家军的兵士,已然集结在广场上,不仅包围住了整个广场,也拦住了一众修行者。

    若论单独实力,也许对于某些修行者,丘家军兵士并不能胜之。但若论整体团队实力,哪怕是小说家,也不敢轻易和他们动手。

    在丘家军的威名下,自然没有人敢闹事,哪怕有些修行者本来就有恩怨,也只能忍耐着。

    凌浪涯四处打量着那些修行者,看着他们神色各异的目光,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视线尽头。

    原来,三人所站的位置,旁边竟然就是小说家的弟子。

    以小说家少主胡实为首,以杨云天等人簇拥的小说家弟子,浩浩荡荡近千人,占据了大片的广场。

    作为赵宋王朝实力无双的小说家,哪怕各州府也有不少的修行者,但终究没办法和小说家抗衡。

    更何况,小说家乃是三教九流之一,其实力强大,每一个弟子都是天纵之才,哪里是寻常的修行者可以相比。

    就算是杨云天,这次能够站在胡实身边,也是因为他和胡实攀上了关系,并且还有烈刀门少主的身份,这次才能勉强站在胡实身边。

    上千名和他们同龄的小说家弟子,以小说家少主为首,成为了暗祭最大的团体力量。

    他们自然知晓自家少主在明祭上输给了眼前的三人,因此有些好奇有些不满,都在神色各异地打量着他们。

    凌浪涯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视,毕竟他们三人能够登上最终关,甚至双夺冠,靠的都是自己的实力。

    只是,凌浪涯发现,在胡实身边,除了杨云天之外,还有一名身材消瘦的弟子。

    那弟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浪涯,眼里露出比常人更重的怒火。

    凌浪涯苦笑一声,没想到祭典桂冠在此如此没用。于是,他想要往另一个方向挪一挪时,不料却发现有另外一堆人在此。

    那堆人浩浩荡荡数百人,其气势虽然比不过小说家,但他们皆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三人,甚至还有几分怒火燃烧。

    当先一人,却是秦相之子秦琅。

    想来,这便是以秦琅为首的朝廷势力,其身后的修行者,要不就是各州府的官府子弟修行者,要不就是一些想攀上朝廷关系的修行者,其心思自然偏向秦琅。

    至于他们仇视三人,自然也是因为在最终关上,秦琅输给了凌浪涯。

    三人对视一眼,回头看到那数千没有所属的修行者,终于知道他们为何要让出一条道,让他们直接来到广场前,原来是有着看他们出丑的打算。

    既然被猜出了心思,那些修行者想看好戏的表情也就不再掩藏,颇有兴趣地看着三人夹杂在两个最强大的势力众,犹如江上孤舟。

    正当凌浪涯三人想要再挪挪位置时,丘家军中走出一名少年将军,

    其朗声道:“既然人数已齐,那么便宣读祭典规则。”

    就在此时,庙门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踏地如雷,一人身背巨剑,缓步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三五六章 兵家少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胡不说·《过客传·辛卧轩》

    ………………………………………………………………

    月色落在庙门,落在来人的肩上,

    目光落在身上,落在青年身后一把古色的钝厚巨剑上。

    那青年长得高大魁梧,脸容平凡,身穿一袭布衣,依旧裹不住虬实的体魄。

    他的脖子咽喉处,有一道鲜红色的一寸长伤疤。

    他缓缓向广场内走来,脚步声如雷响于地上,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气机。

    那道气机,和寻常的修行者气机不同,其间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和弑人之意。

    场内修行者感受不到这种气机的奇特,但丘家军兵士却是骤然猛喝一声,严阵以待。

    少年将军丘云站在广场上,感受到那股气息,第一次露出了异常凝重的表情。

    那不仅是修行气机,更是沙场杀气。

    唯有在沙场马革裹尸,百战厮杀之人,方有如此气息。

    倘若丘云肆无忌惮地散发自身气息,也有此沙场杀气,但也没有眼前人来得浓烈。

    丘云止住想要说的话,静静等那个人来到他的面前。

    他知道那人肯定不会站在人群中,而会穿过茫茫修行者人潮,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因为,将军,永远不会居于人后,只会居于敌前。

    感受到那布衣青年的气息,场上的诸多人皆是诧异不已。毕竟,他们虽然没有刻意掩盖自身气机,但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释放,让人彻底地感知到自己的实力。

    他们本想揶揄几句,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开口。

    当他们感受到这股气息时,已然生出了畏惧之意,仿佛感受到一个从战场嗜血归来的将军,在尸山血海中活着归来。

    哪怕他们同是修行者,同是年轻一辈,但也禁不住这种气机的缠绕。

    在那青年面前,人群不自觉地退避开来,让出了一条道路。

    和凌浪涯三人刻意被人群推搪走到广场前端不一样,这名青年是以自身实力强硬走到众人身前。

    他的脚步声依旧如雷,一步一响,一步震人心魂。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静静等待他往前走,直到来到队伍前方。

    青年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一路往前,咽喉处的伤疤鲜红如血。

    脚步声停,青年终于停下了脚步。

    但他并没有站在人群最前端,因为前面有三个人没有让步。

    那三个人,并肩站在广场前端正中,恰好挡住了青年的去路。

    青年抬头看着它们,身后的钝厚巨剑投出月色的光影。

    他打量着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白袍长衫少年身上。

    凌浪涯没有退后一步,颇有好奇地打量着他。

    自从青年出现之后,凌浪涯已经猜到了他是谁。

    此人正是樊楼之宴时,丘云所言道,在暗祭之中,整个赵宋王朝乃至小说家年轻一辈,最大的敌人之一。

    众人未曾见其面,早已闻其赫赫威名。

    凌浪涯早已听闻他的故事,无论是从胡虚口中,还是从丘云当时所说的事迹中,对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盛名,感到无比的诧异。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成名要趁早,恐怕就是如眼前此人一般吧。

    倘若自己要一统三道,颠覆七朝,恐怕就当如此人一般吧。

    且不论这人乃是三教九流少主的高贵身份,亦不论他同修天道和圣道的无上资质,仅论其横刀立马的战功,亦让人胆颤心惊。

    八岁从军;十岁披甲上阵;十三岁率残军守破城,独挡蒙元王朝铁骑一月;十五岁孤身入西戎,斩西戎三长老后全身而退;十八岁,屠刘汉王朝一氏族,坑杀敌军五万,时人闻之丧胆。

    世人闻之,皆谓之有其祖遗风。

    其祖名白立,三天三夜,坑杀敌军四十万,世谓之人屠。

    哪怕是此刻的丘家军少主丘云,与其父抗朱明抵李唐,博得“撼山易,撼丘家军难”的名声,其战功与兵家白离刃相比,也不免稍逊一筹。

    三教九流之兵家,当代家主次子,嬴秦王朝最年轻的少将军。

    天圣双道同修的年轻一辈翘楚,兵家,白离刃。

    凌浪涯回想起他的事迹,看到他来时神韵,早已按耐不住心神往之的冲动,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在下凌浪涯,在此见过兄台。阁下可是,兵家白离刃?”

    场内修行者闻之,皆是大惊失色。

    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想起他凶名赫赫的故事。

    哪怕是胡虚,也忍不住拉了凌浪涯一脚衣袍,让他不要因为好奇而过于冲动。

    谁知道这个杀人如麻的强大修行者,谁知道这个当世最强王朝的少将军,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敢万里迢迢,孤身闯赵宋,没人知道他的心思。

    那青年看着眼前人,冰冷地点点头,道:“兵家,白离刃。”

    听得他开口承认,终于皆是倒吸一口冷气。此等人屠恶魔,原来参加祭典,真的不是传闻。

    哪怕是隔着凌浪涯三人,在不远处准备主持暗祭的丘家军丘云,也不禁脸色微变。

    敢孤身闯敌阵,此等气魄,丘云也是颇为欣赏。

    凌浪涯脸色不变,心中想结交的心思愈发浓烈,便道:“久闻兄台大名,在下仰慕已久。”

    兵家少主白离刃,依旧脸色冰冷,点点头,道:“我知道你。”

    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凌浪涯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夺得了明祭桂冠,所以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只是,这人说话的方式可真冰冷,没有任何感**彩,仿佛就像是石头一样冰冷。

    不知道他遇见自己心仪的女子,会不会也是这样冰冷没有感情。

    凌浪涯听到他的回答,不禁有了瞬间失神。

    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白离刃是从别的地方知晓他的名字。

    正当他失神时,身旁不远处一人走了过来,拱手笑道:“在下小说家家少主胡实,兵家少主白兄远道前来,在下有失远迎,实在失礼了。”

    胡实插话两人,本来就是想着以白离刃的身份,只有自己的身份能够相配,再加上赵宋乃是小说家的地盘,便摆出了一副地主的脸色,想要再众多修行者之前,压制一下白离刃的傲气,替小说家挣得几分颜面。

    不料,白离刃冰冷问道:“你是谁?我没和你说话。”

    胡实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自己乃是堂堂小说家少主,他竟然没有听说过自己,这样自己脸面放于何地。想到此处,胡实既是愤懑又是不满,可是又不想落了下风,只好最后冷哼一声,露出一个虚假笑容。

    在场修行者一听,先是一愣,不久后纷纷窃笑起来。毕竟在场修行者众多,可不是每一个都会买小说家的账。

    听得此言,一旁想过去搭讪的秦琅,立刻识相地收回了想要上前的脚步,免得在这冰冷的人前逃个没趣。

    丘云一听,担心再说下去,恐怕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当机立断道:

    “既然这回人齐了,那丘某就宣读祭典暗祭规则了。”

    “还请诸位,凝神细听。”

    ——未完,待续——

第三五七章 暗祭当暗

    元宵灯火犹灿烂,祭典暗祭当起时。

    凤炎古庙内的万千修行者,都在广场内遥遥看着广场最前端的丘家军少将军。

    彼此都是年轻一代,更有不少天资卓越之辈,也许有人能单独和丘云抗衡,可是却没有任何资格能够和丘云身后的丘家军抗衡。

    哪怕是让众多修行者感到一丝恐惧的兵家少主白离刃,如今身在丘家军的主场,也不敢过于放肆。

    毕竟,这里不是嬴秦,而是赵宋。

    由于方才的一场骚乱,如今站在最前端的乃是四股不同的势力。

    居左一侧,乃是以胡实为首的上千小说家弟子;居右一侧,乃是以秦琅为首的数百名朝廷一派修行者。居中前端,凌浪涯、胡虚和纪天,三人并肩而立,恰是一个小团队。

    而在他们身旁,是一人如一支军队的兵家少主白离刃。

    在这四支队伍身后,却有不少毫不逊色的修行者,无论是拒南关的裴飞云,还是曾经获得诗关第三名的雷栋,都夹杂在修行者中,并没有争着露风头。

    在修行者最尾端的某个角落里,还有两道人影,一人负弓,一人持刀,距离人群稍微有点远,只是遥遥地看着最前端的数人,显得格外不入。

    曾有喜好结交的修行者,想要过来和他们打声招呼,不过都被他们冰冷地拒绝掉了。

    那些修行者自讨没趣,也就不再搭理两人,于是继续往广场前面涌,去看兵家少主进场的好戏。

    那两人看着白离刃进场时的身影,露出一丝疑惑神色。

    那持刀青年道:“你觉得那白离刃,像不像那天从我们手中逃走的人?”

    负弓青年感受着白离刃的气息,依旧不敢肯定,道:“能从我们手中救走人的,其实力肯定不在你我之下。不过,他当时并没有露出本相,终究难以猜测。”

    持刀青年蓦然感慨一声,道:“屠杀燃盾门满门,那些人可真够狠的。”

    正当两人窃窃私语时,两人身前的一个修行者似乎听到他们的谈话,蓦然地转过头来。而两人一见此状,立刻闭嘴不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那修行者眉头微皱,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可是又不能猜出什么,只好静等丘云宣布规则。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丘云身上时,在与负弓青年平行的广场另一角,一名同样负弓的独目麻衣人,正紧紧盯着负弓青年,满怀恨意,低声呢喃道:“师弟,很久不见。既然相见,这毁目之仇,也当了结吧。”

    当独目麻衣人把目光挪到广场前看着,看着广场最前端中央的那名白袍长衫少年,想到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就顿时心满怒意。

    他摸着肩膀上刚好不久的伤口,露出了满怀仇恨的表情。

    正当众人各有心思,但终究保持了沉默时,丘云终于朗声道:

    “诸位,在下丘家军丘云,乃是负责本次暗祭各位安全。凤梧祭典明祭,已然结束。如今元宵佳节,正是暗祭开始之时。”

    丘云顿了顿,道:“想来诸位也知,明祭乃是民间风流才子之举,而暗祭才是我辈修行者的战场。我辈修行,本就没有那么多繁文礼节,唯有以实力为尊。”

    “想来诸位也听闻,那南蛮之地外,暗祭所藏之奇物,对于我辈修行者,乃是可遇不可求的修行宝物。我想,诸位千万里来此参加,也是为了那等奇物吧。”

    一听到丘云提起这些宝物,场内众人皆是露出艳羡的神色。

    毕竟,他们也正是听闻暗祭上的所藏奇物,才不远千里来此参加。除了想要证明自己再同行一辈中,究竟能有几分实力,更重要的也是为了里面的奇物。

    修行之道,若能占得一分先机,那自然便是步步为先,尤其是在这样的。

    丘云双手高举,压下了场下的窃窃私语声,道:“和明祭八雅八关不同,暗祭仅有三关。而前两关,皆会分布在你们独自去往终点处的路途上。”

    有人不禁问道:“独自?莫非我们不是一起出发,直接赶赴南蛮之地?”

    更有人忍不住道:“这三关,是哪三关?”

    丘云笑道:“诸位莫及,且等丘某说来。想来最终关,你们也已猜到,正是南蛮的决战之地,我丘家军届时将会在此等候诸位到来。至于第一关,丘某也不怕先泄露给诸位。”

    人群再度安静下来,静等丘云的讲述。

    “这一关,名为擒贼。”丘云道,“诸位将会从凤炎都城出发,沿着不同的路线,独自上路,抵达我朝为诸位拟定的一百个县城。在县城的县衙处,获得一个我们已安排好的擒贼任务。当任务完成后,你们将会得到第二关的提示。”

    有些并非是赵宋王朝的修行者,乃是别朝而来,顿时不满道:“你们这是想让我们擒捕恶贼,以保赵宋安宁,此举也太过借刀杀人了吧。”

    丘云反问道:“既参加我赵宋祭典,当听我赵宋之规,有何不可?既身为修行者,当为保天下百姓安宁为己任,有何不可?既身在我赵宋国土,为我赵宋行一事,有何不可?”

    那提问的修行者愣了一下,顿时无法反驳。

    丘云朗声道:“第一关擒贼,自都城至县城的路线为止,以一个月为限;第二关,恕丘某不能在此明言,但却是以两个月为限。至于其第三关,在那决战之地,将在三个月后开启。倘若诸位有本事,丘某在那恭候大驾。”

    祭典明祭,充其量不过十多天,然而这暗祭却持续三个月乃至更长,当然也是由于路途遥远的原因。

    那刚才被丘云呛了一句的修行者,依旧不满道:“那如何才算闯关成功,莫非也是和那明祭一样,要有裁判来计算分数?”

    丘云这次没有反驳他,摇头道:“若要闯关成功,你们只需做到三件事。其一,三个月后,准时到达最终关之地;其二,完成路上两个任务;其三,获得两个木牌。”

    这第一是时限,这第二是任务,可是这第三的木牌是为何,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望着丘云,静等他的解释。

    “每个参加暗祭的修行者,都将会有一个木牌,牌上有号码和身份证明。”丘云道:“获得两个木牌,也就是说,你们在抵达目的时,必须打败两名同行修行者,获得他们的木牌。”

    众人哗然一片,顿时左顾右盼,感觉身边的皆是敌人。

    原来,这抵达终点的路途,还要打败身边之人。

    丘云压制住人群喧哗,继续道:“除此之外,你们还要遵守三禁之规。”

    ——未完,待续——

第三五八章 三禁之规

    还没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又有诧异事惊人心。

    古庙内的修行者,看着丘云的表情,猜不透这个丘家军少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何药。

    站在广场前端的秦琅,忍不住道:“丘少将军,这独自上路,横跨万里,打败两人,连闯三关,难道还不是暗祭的所有内容。我想,这暗祭恐怕是想让我们难堪吧。”

    能够毫不客气地说暗祭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秦相之子了。

    丘云道:“暗祭奇物,二十年一出,本就数量有限。若人人想得,那又和市井之货有何异?更何况,若想登暗祭之冠,难道诸位真的以为如此容易?须知文人才子参加明祭,也得闯过八雅八关。”

    秦琅心中一气,知道无法反驳,只好问道:“既然如此,那烦请丘少将军尽快言明三禁是何?毕竟今天元宵佳节,我等还需去赏灯。”

    丘云冷笑一声,也不搭理他,只是道:“方才所言,乃是暗祭路线。至于暗祭三禁,乃是禁钱财,禁结伴,禁修行。”

    寥寥九字,当众人回味过来时,顿时诧异一片,其喧嚣声更是堪比都城勾栏瓦舍的喧嚣。

    凌浪涯闻之,也是眉头紧皱,未曾想到暗祭会如此困难。

    这三个禁令,让这段路途充满了更多难以预测的风险。

    这一次,丘云并没有阻止众人吵闹,而是静默地等他们发泄过来,方才由丘家军压制住众人的喧嚣声。

    丘云解释道:“暗祭三禁,其一禁钱财,并非是禁止诸位花费。而是诸位在离开之时,只能携带少量钱财出行。但丘某也知,这些钱财,并不足以支撑诸位抵达第三关所在。因此,如何挣得钱财,需要诸位自己去考虑。”

    原来并非是完全禁止,只是出发之前禁止,路上自己再挣钱就好。

    只是,这挣钱的方式,倒是让不少人愁了眉。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胡虚一样,有着说书者这样的谋生手艺,大部分人能够在此年纪修行到如此境界,皆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是挣钱,乃是人道玩意儿,他们作为修行者,甚少涉历人间,哪里懂得此谋生技能。

    正当众人筹谋着赚钱之技时,丘云又道:“至于第二禁,禁止结伴。也仅限于第一关擒贼。擒贼需要诸位独自前往,但第二关,倘若你们能在路上遇到同伴,自然可以一起去。至于第三关,深入南蛮之地,当由我丘家军当先。”

    众人此时又是放心了不少,只是想到万一遇到同伴,但是想到需要夺得两枚木牌才能进入下一关,这究竟是同伴,还是敌人,就很难说了。

    众人想到,幸好这禁钱财和兼结伴,都有着时间限制和解决办法,如此倒是好。

    可是,丘云的下一句,却再度引起众人的剧烈反应。

    丘云道:“第三禁,禁修行。在抵达第三关的最后之地时,在你们完成前两关的任务中,只有一次动用修行之力的机会。倘若次数超过一次,也算是被淘汰。”

    场内众人,乃是修行者,修的皆是天道和圣道,倘若不能动用玄气或元力,那和常人有何不同。再加上如此多的限制,这难度骤然又让不少人感到绝望。

    甚至连当先的兵家白离刃,也不禁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不知道此举何意。

    这时,丘云身旁走出来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递给了丘云两个黑环。

    凌浪涯认得那人,正是灼剑门少主水月仙。如今的她,早已成为了丘云的左肩右臂,帮丘云解决了不少的事情,也帮过自己解决了烈刀门之事。

    水月仙把黑环递给丘云后,对着凌浪涯笑了一笑,又返回到幕后去。只是,凌浪涯看到她的笑容中,竟然有着几分苦涩和难过。

    想来,他也是为了燃盾门被屠,马敦失踪之事而感到一丝担忧吧。

    正当水月仙离去时,丘云举起那两个铁环,道:“此乃三教九流之墨家所制禁气环,将其束缚于手上,不会影响诸位的日常修行。但是,只要诸位一动用修行之力杀敌,它就会破碎。”

    言罢,丘云轻轻一运元力,那黑环便顿时碎裂,化作一片袅袅黑烟。

    丘云解释道:“出发之前,诸位需在左右手上,带着这一个禁气环。在危险之时,可以有一次出手机会,那么左环会破碎。若是第二次出手,那么右环会破碎。倘若两环皆碎,也会失去进入最后的资格。”

    听着丘云的解释,众人忽而沉默不语,知晓这两环也是为了防止自身作弊的举措。

    小说家少主胡实不禁问道:“若是我等只有一次动用修行之力机会,万一路上再遇见生死之事,岂不是会误了我等性命。”

    丘云道:“修行之道,本就生死一线,想来诸位也有明悟。更何况,那南蛮之地的暗祭决战之地,更是九死一生。倘若诸位是贪生怕死之徒,那么丘某在此奉劝一句,不如趁早退出吧。”

    众人沉默,知晓丘云说得在理,这修行之道,确实是九死一生。

    有人忍不住问道:“既然禁了我等修行,那为何还要禁钱财,这有何意义?难道让我们都去当乞丐一路走过去。”

    丘云道:“远天道,圣道困。远圣道,人道难。远人道,天道崩。想来诸位也听过此言。三道相辅相成,失此离彼,皆是不可。钱财虽为人道所求,并非我等修行者所在意。但是,谁说天圣双道,就得高高在上,谁说人道修行,就是不屑一顾呢。”

    一番质问,让众人心服口服。

    有人还是心存疑惑,问道:“既然如此,万一有人心术不正,为了钱财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恐怕也有损我辈修行吧。”

    丘云蓦然往前一步,一指身后,朗声道:“诸位独自上路,我丘家军将竭力护送。每个修行者,都会有一名丘家军将士陪同和指引,直接抵达最后关。但是,我军将士,只负责指引和记录,并不会参与诸位所思所行。尔等所言,一言一行,皆会被记录在案。当然,在生死关头,你们也有一次可以拜托他们出手的机会。”

    听罢此言,丘家军将士一声应诺,刀剑出鞘,直举于天。

    听到有丘家军将士的陪同,那些还在担心自己生死的修行者,也不禁放松一些下来。

    丘云朗声道:“此行若有生死,我丘家军,当死在诸位之前!此行若有违背侠义,我丘家军,当有权斩杀不轨之人,以谢罪世人之举!此行若有不愿意者,可立刻转身离开,绝不阻拦!”

    修行之道,万人争一,哪里有人会轻易退出。

    见得无人后退,丘云道:“三天之后,诸位可在都城各处,随时找到我丘家军所开辟的驻点报道,领取黑环,登记之后便可出发。凤炎都城之南,千万里广袤国土,皆是诸位的战场!”

    “三个月后,丘某在决战之地恭候诸位。愿诸位此行,不负我辈修行心!”

    丘云身后,数千将士,齐声高呼,“愿诸位此行,不负我辈修行心!”

    众人闻之,皆是心神震撼,一时热血沸腾,对于那暗祭,心生向往。

    尤其是对于那二十年一出的奇物,更是心羡不已。

    恰在此时,都城远处天惊地动,一片绚烂,照耀天地。

    ——未完,待续——

第三五九章 口舌之争

    绚烂烟火,绽放夜空,与月同圆。

    暗祭规则,已然公布,人且散去。

    当丘云公布暗祭的规则和要求后,还有三天的准备出发时间,他也没有挽留众人,而是率领着丘家军先行退去。

    趁着这样的花好月圆夜,诸多修行者也不再逗留,要不就离去准备暗祭事宜,要不就赶回都城,看看那绚烂的烟火

    不消一会,原本是热闹喧嚣的广场,变得冷冷清清,没有多少人停留。

    凌浪涯等人尚未离去,既不想和众人挤着下山,也还在思索方才所说的暗祭规则,想要在讨论一下。

    恰在此时,秦琅率领着一众收拢的修行者前来,站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看着凌浪涯三人,露出不善的神色

    秦琅直接道:“我本不是记仇的人,奈何数次坏我好事,暗祭之上若是有何损失,可就别怪我了。”

    凌浪涯本不想招惹他,可是见不惯他如此咄咄逼人的姿态,忍不住出言嘲讽道:“手下败将,也有资格言勇?”

    秦琅一愣,被他说的事情无法说话,其手下一堆修行者更是怒火丛生,毕竟他嘲讽自己的主子,也就是嘲讽自己了。既然他们收了秦琅的好处,自然也得做些事。

    有个修行者忍不住道:“小子,你别得瑟,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可以淹死你。”

    胡虚站前一步,摇摇头道:“别忘了祭典之规,第一关前不可结伴。你们还是祈祷别在路上遇到我吧,不然你们可能就得回家了。再说,要人多欺负人少,也得你们能走到最后一关。”

    胡虚说得毫不客气,以至于那些修行者皆是大怒,好几个冲动的都已拔出兵器,准备教训一下这三个小子。

    “放肆!”一声冷喝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庙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前。

    庙主冷喝道:“古庙重地,岂是尔等闹事之地,速给老身离开此地。”

    当秦琅看到庙主冰冷的目光时,蓦然想起父亲秦相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宁惹王相,莫惹庙主。

    能够让秦相也如此惧怕,宁愿得罪一生政敌,也不愿得罪的庙主,其实力究竟有多恐怖,秦琅连想都不敢想。

    秦琅吓得咳嗽一声,向庙主鞠躬行礼后,就带领着一堆手下,匆匆如丧家之犬离去。

    庙主看着转瞬离开的数百人,又看着另外一侧尚有一群人没有离去,不禁皱皱眉,看着为首的小说家少主胡实。

    胡实对于这位辞去小说家长老之位的庙主并不熟悉,再加上她在明祭上并没有投票给自己,不禁心中生了几分怨恨,奈何她确实是自家长辈,因此哪怕心中不满,也只能向前鞠躬行礼。

    胡实皮笑肉不笑道:“庙主见谅,我等现在就离去,只是想离去时想和老朋友说句话。”

    言罢,胡实来到胡虚面前,两人相对而立。

    庙主看到此景,心中蓦然一声叹息。

    胡实看着眼前这名和自己同龄,而且同姓的说书人,道:“明祭上我大意输给你,暗祭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希望你能活到最终决战之地吧。”

    胡虚淡然一笑,道:“彼此彼此。你可别死在半路,能够打败小说家少主,是我一直想要的事。”

    胡实眉毛一挑,似乎察觉到一丝什么,蓦然想起在碧珍江畔山丘上,遇见杂家吕缈影所说的话,忽而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没有多说什么,依旧保持着少主风范,转身来到另一个人身前。

    那个人方才一出现,已经震撼了全场,只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且停留此处。

    小说家少主和兵家少主,相互对峙。

    胡实沉声道:“这里是赵宋王朝的疆域,这是是我小说家的地盘,还轮不到兵家来此撒野,因此还请阁下自重。”

    白离刃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冷漠回道:“哦。”

    胡实一愣,实在受不了他的冰冷,又撂下几句重话之后,便带领着诸多小说家弟子离去。

    在胡实身后,杨云天狠狠地瞪了凌浪涯三人一眼,而他身旁的一名让凌浪涯感到熟悉的弟子,更是伸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待得小说家弟子也已离去,偌大一座古庙,只剩下五人。

    庙主本来不想出现在他们身前,可是不知为何,知晓他们几人三天之后就要离开之后,就忍不住想要出来再看一眼,尤其是看多胡虚一眼。

    有时候,有些人,再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庙主想起胡虚早晨说的那声谢谢,感动又上心头,最后叹息一声,蓦然转身离去。

    凌浪涯看着众人皆已离去,可是不清楚白离刃为何还不离开,莫非是还有什么事。

    正当凌浪涯想要追问时,白离刃已来到他们身前,道:“我来此,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

    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名凶名赫赫的兵家少主有何指教。凌浪涯问道:“究竟是何事?”

    白离刃举目四顾,发现四周已没有人,方道:“马敦还没死。”

    三人一听,大惊失色。

    自从明祭之夜,燃盾门被屠杀,哪怕是身为门主的马熬山也是身死,但马敦却是不知所踪。凌浪涯等人也曾让人去查探过,可是都没有收获,没想到竟然会从白离刃口中得知。

    凌浪涯忍不住追问道:“马大哥如今在何处,你能带我们去找他吗?”

    白离刃恢复冰冷道:“我只负责传这句话,没想过要带你们过去。”

    言罢,白离刃拱拱手,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三人看着白离刃身背钝厚巨剑的魁梧身影,猜不透这名兵家少主,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一件事。不过,他能够把这个消息带给凌浪涯等人,想来也没必要说谎吧。

    白离刃告别众人,出了庙门,一时不知去往何处。

    虽然,他早已习惯身在异乡,早已习惯一个人。

    然而,在这样的团圆佳节,不知为何他感到了一丝惆怅。

    他蓦然想起,在鸾凤居外,遇见的那个少女,那个说他在演英雄救美把戏的少女。

    他不知晓那个少女的名字,但他记得她眼角的嫣红泪痣。

    恰在此时,烟花再度绽放,照耀远处都城。

    白离刃心中一动,便往都城的方向走去。

    他不想进入鸾凤居,可是他想在外围看一眼,等待那个少女的出现。

    在他离开不久,凌浪涯三人也离开了古庙,往着都城的方向去。

    在一番交谈之后,三人想趁着这最后的三天,好好地放松一下,珍惜这暗祭前的三天相处时光。而最好的放松之地,当属鸾凤居了。

    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往鸾凤居走去时,却不知道鸾凤居此时深陷困境中。

    ——未完,待续——

第三六零章 相见时难

    百姓流恋于都城繁华之地,不知古庙内有人喧嚣几许。

    暗祭规则公布结束后,凤炎古庙人去庙空,庙主蓦然出现在庙门出,看着最后缓步下山的三人,任凭山风掠过衣衫。

    凌浪涯三人并没有发现庙主去而复返,虽然心中也担忧暗祭典的举行会有何风波,方才白离刃提起马敦之时,他们也徒增了一丝忧愁。

    然而三人虽然偶有多愁善感,对于暗祭即将分离,也就想着不如大醉一场;既然马敦也是安然无事,也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在如此心境下,三人边吵边闹,一路往都城去。

    待得到了都城时,已然是午夜时分,然而里面的热闹却更胜往日。

    也许是前两天宵禁的缘故,压抑了民众不少的夜游**,如今一旦重新开启,家家户户皆是出门游玩,再也不管天色多晚。

    更何况,今夜乃是元宵上元之夜,千家万户张灯结彩,更有无数的民家杂技表演。作为凤梧祭典中,朝廷组织的最后一场盛大活动,那些不远而来的百姓,自然不想留下遗憾。

    于百姓而言,今宵一别后,下一届凤梧祭典,得二十年之后。

    谁知道哪时候,自己是否还活着,能够有力气山长水远来此,再看一眼此等盛况呢。

    当凌浪涯等人好不容易经过检查,转瞬就被人潮挤进了城门。

    三个人挤在一起,前后左右皆是往来百姓,根本就不用他们迈步行走,几乎就是被推着往前,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三人苦笑不得,只能向着鸾凤居的方向,努力地向前移动。

    此等境况辛酸,仿佛比与烈刀门大战一场还要来得劳累。

    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不见地面。

    当凌浪涯等人费尽心力涌到了鸾凤居前时,却诧异地发现,压根就进不到里面去。

    今夜的鸾凤居,无疑是都城最火热的场所之一。

    原因只有一个。

    据说,点酥娘将会出现,献唱一曲。

    此消息一出,轰动全城。

    由于人数太多,鸾凤居在和当时祭典初开时,选取交一定金额费用才能入场后,在今夜又再度提高了价格,直言道没有五百两银子,连门都别想进了。

    那些囊中并不富裕的宾客本来就有怨言,听得鸾凤居如此见钱眼开又再加价后,更是抱怨连天,以至于都簇拥在鸾凤居正门处,叫嚷着想要进去。

    这些宾客一堵在门口,既让里面的姑娘堵住出不来,又影响了那些富有的贵胄子弟进入场所,一时之间倒是叫骂声四起,人群中倒是要起争斗模样。

    凌浪涯三人被挤到街道一角,远远看着门口的那一群人,都是愁眉苦脸。再想到鸾凤居又提高了价格,更是让囊中没钱的三人陷入了绝望。

    凌浪涯踮起脚尖,往闹得最凶的人群内张望,竟然发现一个老熟人在门口进不去,忙招呼胡虚和纪天一起看好戏。

    只见户部尚书之子,那都城狗霸的楚构,在十多名下人的簇拥中,想要挤进鸾凤居。奈何他身前浩浩荡荡地站了一群人,压根就让不出一条路。

    楚构心中连连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早一些来,如今只能连声大喊,告诉那些宾客自己的身份,想要以此威迫他们让路,甚至想要让下人直接动武,让自己得以进去。

    但是那些宾客,除却部分都城子弟惧怕他的威名让路之外,大部分外地来的宾客,对尚书之子这个身份并不觉得有何重要,毕竟明天自己一走,那也得尚书能找到自己再说。

    因此,无论楚构如何叫喊,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想要挤进去里面,都被那些汹涌人潮挤到了一边。

    凌浪涯三人看得大笑不止,楚构这番挤不进去的场景,竟比在鸾凤居内的风月女子还要好看。

    不过,楚构好歹是人多势众,终于忍不住下了命令,众多下人堆起一座人墙,埋头就往前冲,也不管那些宾客摔倒在地,直接就涌进了鸾凤居内,连门口的守卫都拦不住。

    那些倒地的宾客站起来,纷纷破口大骂,可是奈何没钱没人,最后也只能叹息。

    “铮!”

    恰在此时,鸾凤居内,传出一道清脆琴音。

    众人瞬间陷入其中,回过神来,方明白是点酥娘出场了。

    场内宾客不约而同,齐声大喊:“点酥娘!”

    场外宾客,却是无奈大呼:“出来一见!”

    奈何,他们也只能在场外,听着琴声起落,而不得见伊人身影。

    凌浪涯眼见此景,提议道:“我们又没钱,想来也挤不进去了,不如就算了吧。”

    胡虚点头道:“幸好我们曾见过点酥娘一面,不然肯定也会和他们一样,大声呼叫。”

    倒是纪天显得一脸失落,感慨道:“你们两个见过美人儿,我可还没有见过。不如,我们到时候翻墙进去见吧,反正你们也知晓她大概住在哪儿。”

    凌浪涯和胡虚对视一眼,最终摇摇头,皆是笑道:“我等正人君子,才不做此等翻墙之事。”

    言罢,两人大笑数声,一人一边搀扶着纪天的肩膀,安慰道:“等今夜最后的疯狂过去,我们明日再来就好了。现在呀,我们不如回樊楼喝几壶酒,来得更为畅快。”

    纪天一脸无奈地被两人推着离开,只好随之一起返回樊楼。

    正当三人离去之时,鸾凤居正门外的宾客人群,并没有一开始的喧嚣,反而是沉默下来。

    他们沉浸在点酥娘的琴声中,不忍再出言打扰。

    未曾见其人,已沉醉于其声。

    正门前喧嚣,后门沉默。

    在后门的拐角处,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中,身背钝厚巨剑的白离刃,百无聊赖地靠着巷子一侧,听着遥遥传来的喧嚣声。

    偶尔有一两个过客,会拐进这条偏僻的小巷子中,看到他身后的巨剑时,还以为他是拦路打劫的强盗。有些过客见之便绕路而走,有些便小心翼翼地穿过,直到走完小巷,发现那个奇怪青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才松了一口气。

    白离刃对此置若罔闻,他只是怔怔想起前段时间发生这里的一幕。

    他不知道那个少女的名字,只知道她来自鸾凤居,但他却不敢闯进去。

    他也不知道是否能等到,只是想在临走前,再来这里看一眼。

    可是,过客已经过了很多回,却没有她的身影。

    直到元宵已过,灯火寥落,人潮散去。

    那个少女,终究没有出现。

    白离刃看着月色沉了下去,叹息一声,心中感慨不已。师父果然说得对,女子就是穿肠毒药,还是不要惹为妙。

    征战沙场多爽快,何须儿女情长在。

    白离刃终于不再等,他拍拍身上的风尘,转身欲要离开小巷。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身细碎脚步声。

    白离刃心有所感,忽而回头。

    ——未完,待续——

第三六一章 灯火阑珊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胡不说·《过客传·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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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凤居内,风花雪月正浓时;偏僻小巷,灯火阑珊无人踪。

    兵家少主白离刃痴等半夜,终究无奈自嘲一声,正要转身离开。

    毕竟只是曾擦肩,又何谈再度相见。

    当是时,身后脚步声响起,白离刃心有所感回头。

    只见一名少女,提着一盏小灯笼,蓦然从转角处出现,站在他的身后。

    那名少女眼角上,有一颗嫣红泪痣。

    正是,当日曾擦肩而过之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白离刃看着那名少女,莲步轻移,一时呆了。

    这个战场上凶名赫赫的兵家少主,这个常年在军旅途中,终日与粗鲁大汉为伍的少将军,这个从未真正感受过女色的青年汉子,一时间连双手都不知如何摆放。

    管他的凶名赫赫,管他的刀剑无情,管他的战功累累,此时的白离刃,却像一个刚出道的雏儿,浑然没有那大将之风,修行之志。

    女子就是穿肠毒药,还是不要惹为妙。白离刃蓦然又想起这句话。

    那名少女,正是鸾凤居点酥娘的贴身侍女,也是和墨家农夫莫大胆和糟乞丐相熟之人。

    只是,侍女看到白离刃的出现,也是愣了一下,仿佛颇感意外。

    小巷之中,两人对视,沉默无言。

    良久之后,还是少女见惯了此等风月,当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此?”

    白离刃浑然没有在古庙时的冰冷无情,反倒是有了一丝不明所以的暗羞,道:“我随便走走,就恰好来到了这里。”

    少女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自语道:“我还以为,你又要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把戏。”

    白离刃想起前几天他在震慑几个登徒浪子之后,那名少女所说的话,心神稍微放松下来,没有那么紧张,连忙摆手道:“确实没有。那日只是恰好看到,所以就出手罢了。惊扰了姑娘,实在抱歉。”

    少女掩嘴轻笑,心中蓦然一动,道:“你叫白离刃?你不是赵宋之人吧?”

    此时的白离刃,已然失去了大将风范,只是一个初次遇见心动女子的青年,听不出其中意味,点头道:“我是嬴秦之人,来都城是参加凤梧祭典的。”

    少女又淡淡地“哦”了一声,道:“凤梧祭典,我也听说过。不过还没看过,听说已经结束了。”

    白离刃以为她不过是鸾凤居的一名风尘女子,也察觉不出她体内有任何修行气息,以为她也不过是平凡人一个,知道就算把暗祭之事告诉她,也没有用处,便道:“对,是结束了。不过,我是去参加另外一场。”

    “另外一场?”

    “对。只是这个少人知晓,想来姑娘未曾听闻。”

    “会危险吗?”

    “嗯。挺危险的,听说很多人都会死在路上。”

    “那你会死吗?”少女担忧问道。

    “姑娘放心,能让我白离刃以死而告终之人,想来还没有出世。”白离刃大笑一声道。

    “那你为何要去呢?”

    “我想试一下,自己在同辈之中能走多远,也想问问天下有谁是敌手。”白离刃说得豪迈万千。

    “原来如此,也是在都城吗?”少女恍然大悟,淡淡问道。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距此该有万里之遥。”

    “所以,你要走了吗?”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就要出发了。”

    一问一答,忽而沉默。

    少女最后“哦”了一声,道:“那你,路上小心,平安归来。”

    言罢,少女就提着灯笼,臻首微点,就要离开此地。

    看着她向自己走来,白离刃蓦然想起当年深入西戎一族的情景。

    两人再度擦肩而过,灯笼照亮了衣衫。

    白离刃终于忍不住心中情绪,猛然转身,忐忑问道:“上次询问姑娘芳名,姑娘未曾告知,不知这回可否告知?”

    少女愣了一下,脚步停顿下来,沉默片刻,轻轻转身,嫣然一笑,道:“我叫烟幽。”

    “烟幽。”白离刃低声呢喃着。

    少女嫣然一笑,道:“赵宋有个诗人,曾经言道,‘淡烟流水画屏幽’,便是此意。”

    白离刃惯于沙场征战,对于诗文一道本就不擅长,听得此言,也以为不过是如明祭上的诗文一样,感觉不出任何味道,只是莫名地觉得此名字好听,点头笑道:“在下会记得的。”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脖子上那一条红色的血线疤痕,微咬红唇,施了一个万福,柔声道:“公子此行前往,不知何时再归,小女子祝公子得偿所愿。”

    白离刃看着眼前女子的娇弱,心中柔情掩盖不住,抱拳道:“待得在下归来,当再来寻姑娘,远离这烟花之地,看一看那世间繁华。”

    英雄也有柔情时,只是未曾得人知。

    少女嫣然一笑,心有所往,低声呢喃道:“嬴秦么?我也想去看看呢。”

    只是,少女最终没有答复,是否愿意。

    她提着灯笼,转角离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白离刃怔在当场,只见小巷四周无人,唯有影子如巷长。

    他蓦然抬头看天,只见夜空圆月高悬,看着人间。

    白离刃自语道:“师父,你说的话,我忽然有点明白了。”

    白离刃踏着夜色,与少女相背而行,离开这个邂逅之地。

    灯火依旧阑珊,佳人已然告辞。

    只是,白离刃并没有听到少女转角之后,低声的言语。

    那一刻,少女轻轻摇头,露出狡黠的笑容,暗自道:“原来这兵家少主,竟是一个痴呆子。不过,想来也是我墨家的演技,太过出色了吧。”

    想到此处,少女浑然没有方才的娇羞,而是露出了巾帼不让须眉之色,更胜灼剑门水月仙几分。

    少女提着灯笼,绕过了鸾凤居的围墙,重新返回了那座湖畔小楼。

    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是因为今夜心有所感,才蓦然瞒着所有人,要到这条小巷走一走。

    甚至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来此。

    原来,是他在此。

    既然相见,那么以后还会相见的吧。

    可是两人从来没想过,当他们再一次相见的时候,会是那样让人绝望的场景。

    正当鸾凤居住外,小巷之中风月正浓时,那与之齐名的樊楼之内,也有着别样的景致。

    没有人想要离开,可是终究要离开。

    那个女子泪眼朦胧,低声地问道:“你能不能,不要走?”

    那个青年轻轻摇头,肯定地回道:“我得走了。”

    ——未完,待续——

第三六二章 相别亦难

    有人在烟花巷陌里再相遇,有人在灯火寥落间道别离。

    灯火通明的鸾凤居,已然熄灭了灯火,佳人公子悄然入梦;

    喧嚣热闹的樊楼处,已然回归于静默,来往宾客酒足饭饱。

    凌浪涯三人从鸾凤居处,一路拥挤回樊楼之后,便找了一个厢房,喝了一个酩酊大醉。

    三人并没有可以地像在暗祭酒关一样,借助玄气来控制酒气,只是如常人一样直灌入喉,没有刻意地消除酒意。

    哪怕是这样,三人所处的厢房内,也碎落了一滴的酒壶,以至于大方让他们吃喝的掌柜樊常,看得也是直摇头,可是并没有阻止他们。

    当时,小苗儿和菜包子跑来传话给胡虚时,进了厢房内也是满脸皱眉,忍受不住满屋的酒气,匆匆说完话就跑出去。

    他们想不明白,这三个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为何酒量会如此好为何今夜要喝得这么多。

    也许是想到三天后将要别离,也许是想到不知再见是何时,也许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凌浪涯和纪天喝得醉倒在地,直接相拥倒地而卧,而胡虚因为尚有要事,并没有喝得过多,在两人喝醉之后,便唤来下人把他们抬回房间,而自己则去应约。

    此刻,在那樊楼中楼宇的顶层屋顶之处,今夜没有人爬上屋顶,只有两个人在屋内厢房内幽语。

    小苗儿和菜包子在把胡虚带到吕缈影所在的厢房后,便识趣地边吵边闹跑了出去,返回房间去歇息去。

    那扇可以看到祭典官场的窗户,依旧还在半开,借着月色可以看到一句被收拾干净,重新焕然一新的广场。

    那夜的祭坛大火,已然成了过往,被风雨所掩盖。

    胡虚凭窗而立,任凭寒风驱散酒意,而吕缈影罩着一个暖手炉子,坐在榻上远远地看着他。

    在她眼前的巨大桌面上,曾经时刻摆放满各种美味食物的地方,如今只有一杯清茶。

    清茶袅袅,茶香沁人。

    吕缈影想起方才问胡虚的那句话,再联想到他的回答,蓦然觉得心中感伤。

    他等了这许多年,才终于等到他回来,可以再看他多一会。

    如今,他又要离去,而不知何时归来。

    对于吕缈影而言,胡虚重返都城的这段时日,是她最开心的日子。虽然由于自己的身份所碍和胡虚的身份所影响,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他过多相处,但从小苗儿和菜包子口中,能够时刻得知她的消息,已经足以让她欢天喜地。

    吕缈影看着胡虚被寒风刮起的衣衫,虽然方才还在生着闷气,此刻心中蓦然感到一阵心疼,于是站起来倒了一杯热茶,缓步走到她的身后,柔声道:“窗边冷,喝杯清茶暖暖身子吧。”

    胡虚闻声转过头来,其实也因方才的决绝话语有些内疚,但他又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过多愁善感,只好结果茶杯。

    接过茶杯之时,指尖相触,砰然心动。

    一杯暖茶入肚,暖人心脾,神清气爽。

    胡虚放下茶杯,想想终究还是不忍心,薄如刀锋的唇一抿,笑道:“我这回去暗祭,往返也就半年多,我答应你,活着回来便是了,到时候陪你回李唐看看。”

    吕缈影双眸犹如星光绽放,原本肥胖的身躯有几分颤抖,欢喜道:“真的吗?你可不许耍赖。”

    看着她憧憬的眼神,胡虚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情绪,缓步走过去,温柔地揉揉她的秀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吕缈影顺势扑在他的怀里,只是庞大的身躯让胡虚脸色微变。

    他终究没有推开她,顺势把她揽入怀中,虽然只是揽了一半。

    吕缈影温柔道:“如果你随我回李唐,不如和我去见见爹爹吧,我想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胡虚摇头道:“我要他喜欢做甚。”

    吕缈影道:“为何不要?”

    “我要你喜欢即可。”有人忍不住道了心声。

    “说书人都是如此口甜舌滑吗?”有人脸色娇羞如花。

    沉默的相拥,温暖的怀抱。

    良久之后,吕缈影叹道:“其实,如果我爹爹也喜欢你,哪怕你和小说家有任何恩怨,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胡虚叹道:“自古水火不相容,你爹爹视小说家为一生之敌。哪怕这是和小说家合作,想来也是有利可图吧。倘若不是如此,他肯定会在背地里捅小说家一刀。”

    吕缈影点头道:“这次我们和小说家合作,借助各大赌坊和酒楼,倒是通过祭典赚了一笔不少的钱,已经超过了资助祭典所需了。”

    胡虚蓦然道:“其实,如今祭典结束,你也该返回李唐了吧,毕竟那里才是你们杂家的地盘。”

    吕缈影摇头笑道:“方才之前是的,如今却不是了。”

    “为何?”

    “因为你说半年后回来,我在此等你回来呀。”

    胡虚心生后悔,早知如此如此,刚才就不应该被美色迷惑而夸下海口。

    只是,真心话最易动情,也最容易伤人。

    两人再度相拥,直到灯火昏沉。

    胡虚缓缓把吕缈影推开,低叹一声,下了决心后,道:“我该走了。明后两日,还需准备暗祭事宜,就不再来此了。”

    吕缈影闻之,瞬间两眼泪汪汪,哀求道:“再留多一会,天亮再走?”

    胡虚忙摇头道:“彻夜停留女子闺房,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言罢,胡虚再度拥抱了吕缈影一下,就转身离去。

    正当他一脚迈出房门时,吕缈影忽而从身后喊道:“哎,我问你呀,我瘦了没有?”

    胡虚脚步一顿,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她依旧肥胖如初的身躯,看着她并没有瘦削多少的身材,非常认真地点头道:“哎,真的瘦了,以后要多吃些,别饿着了。”

    吕缈影瞬间笑得灿若桃花,轻轻摆摆手,送别他离开。

    胡虚本来迈出几步的身影,想到此去风波险恶,不知何时归来,忽而再也忍不住,飞奔跑回房内,紧紧把吕缈影用在怀里。

    怀里一人,瞬间哭成泪人儿。

    直到月色已残,胡虚终究狠下心,松开怀抱,头也不回,伤感离去。

    元宵之夜,胡虚彻夜难眠;元宵之夜;吕缈影泪流满面。

    谁道相见时难,原来离别更甚难。

    只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今夜一别,再相见时,已是物是人非。

    不是在赵宋,不是在李唐,而是在生死一刻间。

    如今的他们,还憧憬着半年之后的相见,携手游历李唐王朝。

    夜色褪去,白日重返。

    睡了安稳一觉的凌浪涯,醒来时看到双眼通红的胡虚,诧异地问长问短,想要打探一下昨夜他发生了何事,只是胡虚一直闭口不言。

    正当两人吵闹间,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推门一看,只见一个老熟人出现,原来是有人要事相请。

    ——未完,待续——

第三六三章 各有归处

    春节已过,万千百姓归家去;元宵已逝,携妻带子踏归途。

    这段时日来,热闹拥挤的凤炎都城,开始不断有人离开,踏上返回故里的旅途。

    丘家军兵士老张,带着凌浪涯、胡虚和纪天,有说有笑地往将军府邸去。

    本来刚睡醒没多久的凌浪涯,猜到胡虚应该昨夜是在吕缈影的房中,还想着要揶揄他几句,推门却看到了老张。

    原来,丘云在将军府中摆了午宴,邀请凌浪涯三人到府中一叙,并言道有要事相谈。听到此邀后,凌浪涯也不再逗弄胡虚,两人匆忙洗漱之后,便叫上了纪天,随着老张出发。

    自从当时城门外的第一次相见,到如今的祭典结束,老张可以说是丘家军中和凌浪涯等人混得最熟悉的一个,当初是因为彼此皆是好酒而相识,后来是丘云派他去负责两者间的联系,直到烈刀门之事,老张对这几个少年产生了真正的心悦诚服。

    这时众人往将军府去,倒是看不到了不少的行人行迹匆匆,皆是拥挤着往城外去。

    凌浪涯心中好奇,不明白这是为何,直到老张一番解释,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离开都城的人潮,都不是凤炎都城之人,皆是外乡过客。

    他们有的是外地州府的乡民,恰逢祭典二十年一启,趁着寒冬不需耕作,便赶来都城过春节关祭典。如今元宵已过,春天将来,他们也得尽快赶回州府县城,免得要错过了播种的季节。对于他们而言,春节和祭典是一个盛典,也只是生命一个记忆,而他们终究还是要面朝黄土背朝天。

    除却乡民,更多的就是参加祭典的学子了。无论他们是否闯过了祭典,获得了名次,都得返回各州府,继续他们该有的生活。不过,他们能够参加被选中祭典,想来返回州府中也会有不一样的待遇。

    乡民和学子占据了部分,再有就是来往的商人和旅途羁客。经过了数日的封闭后的凤起码头,在四大门派的财力支持安抚下,和朝廷招募上千工匠的修理下,终于在今日重新启动,可以正常的航行泊船。

    无论是商家还是船家,在凤起码头重启之时,早已纷纷涌了上去,或是装卸货物或是开船启航,忙得可谓是惹火朝天。毕竟,虽然有不知道来自哪里的补贴,但终究比不上自己赚来的痛快。

    正当一行四人走到半路时,却被一家三口拦住了去路。

    凌浪涯并不认识他们,见到他们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诧异。不过,老张却是认识他们。

    这一家三口,正是当时和老渔翁等人一起观看祭典,在老张的帮助下,可以不用父亲轮流占据位置,能够有个好地方观看的老农一家三口。

    而且,当时老农还幸运地获得了一张祭典最终关的门票,对于他自己而言,可谓是投出了神圣的一票给凌浪涯。虽然用处不大,但也算是略尽绵力了。

    更重要的是,老农也听说了凌浪涯等人的故事,并在两个老渔翁的建议下,瞒着妻子把几乎把身家都压在了凌浪涯和胡虚身上,如今他们两人夺得桂冠,老农顿时发了一大笔横财,这回可谓是赚了一个盆满钵满,以至于可以回家换掉那个漏风的茅草屋,换个结结实实的砖瓦房子。

    此刻见到凌浪涯三人,老农夫妻更是紧紧握住他们的手,一幅感激不尽的表情,哪怕是老农妻子曾经有过几分埋怨,此刻也只有无尽的感恩。

    那个老农家天真的小女孩,更是满脸憧憬地看着它们,把手中的其中一串冰糖葫芦给了他们,以此感谢他们对自己一家的帮助,并扬言道以后一定会追上他们的脚步,变成一个非常强大的人。

    当凌浪涯等人得知老农一家的来龙去脉后,也是颇为高兴,数人在街上交谈了片刻,由于各有要事,便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女孩趴在老农背上,转过神来向三人招手告别,脸上露出灿烂的天真笑容,手中还举着半串冰糖葫芦。

    凌浪涯四人看着她的得意模样,也纷纷扬起手和他们告别,直到他们消失在人群中,方继续往将军府中去。

    二十年以后,当这名老农家的女孩踏上祭典最终关的战场之时,她站在祭坛上遥遥看着万千百姓,满眼都是二十年前,她在台下仰头看着那名少年的场景。

    只是,那名少年没有归来,而江湖都是他的传说。

    正如此刻,凌浪涯和胡虚两人的名字,随着千家万户返回故里,开始名传天下一样。

    凌浪涯想不到自己的名声会在赵宋民间流传开来,而他在老张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将军府内。

    祭典结束之后,曾经被无数探子重重围着的将军府,此时倒也落得了一丝冷清。

    对于贵胄豪翁也好,对于庙堂重臣,并非是每个人都关心暗祭典之事,毕竟他们大多都是常人,对于修行者的世界也只能艳羡。

    自昨夜宣布万暗祭之规后,一直忙碌不停的丘云,终于忙里抽得半日空闲,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了下属去处理。

    众人在老张的带领下,来到了偏听一侧,早已等候多时的丘云忙起身相迎,并且赶紧地招呼下人上菜。

    不消片刻,饭菜上桌,而众人已酒过一巡。

    凌浪涯看着桌上的众人,蓦然想起初来乍到的樊楼之宴。那时候,小说家四大门派的少主,除却朱秀儿不在,三位皆在席上,更有小说家少主胡实和都城捕头展候。

    如今这一桌人,倒是变换了不少。丘云依旧是东家,凌浪涯和胡虚依旧是左侧上客,其下一位是纪天;水月仙倒是陪在丘云右手一侧,而展候则是居于盘座。

    胡实和杨云天没有出现,想来并没有收到丘云所邀;而马敦却是不知所踪,皆因凌浪涯知晓他没事,却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有人离席,也有人入席。

    人来人往,世间相遇别离,莫不如此。

    凌浪涯知晓丘云这次找他们过来,想来也是有事要谈,然而丘云并没有说所为何事,只是不断地劝酒夹菜,直到酒过三巡,酒足饭饱之后,方才让人撤去饭菜,只留下数杯清茶。

    众人便吃着饭后小吃,喝着清茶消化一下,但凌浪涯忍不住问起丘云所谓何事。

    丘云笑道:“凌兄弟莫急,正主还没到。其实丘某也不过是做东,请诸位吃顿便饭,顺便祝贺三位而已。这重要之事,还得让主事人来说。”

    正当众人疑惑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人缓步进来,边走边道歉道:

    “来迟了来迟了,还请诸位恕罪。”

    ——未完,待续——

第三六四章 猎兽为何

    将军府内,众人围桌而坐,唯有清茶数杯诉旧事。

    终于赶来之人,正是曾经的小说家之人,如今是当朝殿阁学士,更是一曲《钗头凤》传赵宋的陆务。

    众人忙站起来迎接这位如今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而陆务没有丝毫的官架子,直接让众人坐下来,也拒绝了丘云让下人再摆宴席的要求,只是一杯清茶终究是免不了的。

    如今的陆务,可谓是深得官家器重,不仅让他越过了六部尚书,直接主持祭典明祭最终关,而且还授予他处理暗祭的事宜。更何况,陆务还有其他的身份,也足以让他在各个场合应对自如。

    不过,凌浪涯并没有想起他各种显赫的身份,只是想起他当时的那一首《钗头凤》。

    一曲钗头凤,恩情难了,谁对谁错。

    正当寻思间,众人分主次坐定,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务,不知道他把众人相邀来此,究竟有何要事。

    陆务在寒暄了几句之后,也就直奔主题,直接盯着凌浪涯和胡虚问道:“不知道两位小兄弟,可曾记得在沉园之时,答应过陆某之事?”

    凌浪涯和胡虚对视一眼,蓦然想起当时沉园之事。

    当时,两人应丘云之邀,一起去沉园赴宴,当时和陆务初见,聊得正欢。不料陆务前妻唐约出现,并且是和其现任丈夫一起出现。两人月下重逢,陆务一起百感交集,写下一曲名传天下的《钗头凤》。

    熟料数日之后,京城流传着另外一首《钗头凤》,世人皆不知出自谁手,唯有陆务等寥寥当事人猜到,此正是出自唐约之手。

    他言道,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她言道,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哪怕是凌浪涯和胡虚,一时也只记得这两首风靡一时的《钗头凤》,却想不起来究竟答应了陆务何事。

    陆务也没有强迫他们,只是他们两人一脸诧异的表情,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凌浪涯想起当时丘云也在场,忙把目光落在丘云身上。丘云见之,也不再和陆务逗弄两人,打了个眼色,低声道:“猎兽人。”

    凌浪涯和胡虚恍然大悟,瞬间想起了答应陆务何事。

    当时初次见面,凌浪涯从丘云口中得知,陆务不仅是朝廷翰林学士,由于其原来是小说家弟子的身份,如今更是赵宋王朝猎兽军团的副团长之一。

    得知这个身份后,陆务当时就邀请两人加入猎兽军团,而凌浪涯当时也答应过,待得祭典结束之后,两人便去进行猎兽人考核,也为人族出一分力。

    陆务看到两人的神色,笑道:“看来两位小兄弟是想起来了,当时陆某也只是建议,不过今日却是诚心邀请,不知道两位小兄弟是否愿意考虑一下?”

    凌浪涯和胡虚尚未回答,一旁的纪天好奇问道:“加入这猎兽军团,有何规矩和好处?”

    陆务摇摇头,道:“规矩不多,但好处不少。”

    “哦?”不仅是他们三人心中起了好奇,连最近一直跟着丘云的水月仙,也露出了凝神倾听的表情。

    陆务解释道:“诸位也知,猎兽军团乃是七大王朝为对抗异兽入侵而成立的联合组织,其成员猎兽人皆是修行者,可谓是三道中最强大的军团力量,其职责便是对付作乱肆虐的异兽。猎兽军团共有七个,每个王朝各有一个军团组织,其独立于军方之外,也不受军方管辖。”

    丘云接话道:“而且,猎兽军团和丘家军这种朝廷军队不同。如今七朝烽火不断,四族蛮夷也是虎视眈眈,我丘家军等军队,主要是守卫疆土,保护百姓。至于猎兽军团,并不受七大王朝统辖,而是由三教九流共同负责,乃是专门针对于异兽。”

    “确实如此。”陆务补充道:“正是因为异兽所虐,更比七朝烽火更盛,因此我三道之人,才不得不联合起来与之抗衡。猎兽军团,对修行者的约束并不大,其实主要就是负责收集异兽出没的消息,并且通过任务的形式发布,邀请修行者进行诛杀异兽。”

    听到这里,凌浪涯等人终究明白了,这猎兽军团到底是做什么的。

    凌浪涯忽而想起,当时在清风楼之时,杨大威和杨小武两兄弟,还有杨明目,也自称是猎兽人,有着独特的身份,还有着丰厚报酬。以至于酒楼内的一般宾客都不敢去得罪他们,所以才惹来了双方起争执的麻烦。

    凌浪涯问道:“若是加入这猎兽人,莫非这猎兽异兽还有奖励?”

    陆务点头道:“那是当然的。当你领取了猎兽任务后,你猎杀异兽所得的收益,只需要交部分手续费给予猎兽军团,其余都皆是为自己所有。而且,你完成的任务越多,其等级也会越来越高,相应的酬劳也会越来越高。甚至到最后,是猎兽军团邀请你出手,还会给予你等比例的报仇。”

    丘云再补充道:“想来几位也知道,这异兽的兽魄,对于我们的修行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甚至可以说,这兽魄,更比人间的黄金贵重。每个修行者,都想着借此更进一步,莫非三位不想?”

    听到这里,三人想想,这对于他们自身而言,确实有着很大的好处,心中都不由得一动。

    丘云见状,忽而悄声道:“而且,丘某可以私下告诉三位兄弟,这猎兽人的身份,对于暗祭的第二关,可是有很大的影响作用。”

    三人对视一眼,看着丘云和陆务似笑非笑的表情,忽而觉得他们两个是在一唱一和,就是想拉着他们进入猎兽军团。

    胡虚问道:“两位如此想我们加入,究竟是有何原因?”

    陆务大笑道:“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三位皆是祭典最终关的前三甲,各大势力早已想拉拢,无奈确实苦无门道。至于陆某,也不过是借了丘兄弟的光,才得以先行一步和几位说说而已。”

    胡虚笑道:“没想到我们现在倒成了香饽饽,承蒙看得其我们。”

    陆务摇头道:“我赵宋猎兽军团,能够得到三位的加入,这不仅是我赵宋之幸,也是天下百姓之幸。”

    三人相视一眼,不仅是凌浪涯和胡虚心中想去试一下,甚至连纪天也有了要加入的冲动。

    三人配合多时,早已能猜出心中想法,凌浪涯道:“既然如此,不知这进入猎兽军团,需要何等考核?”

    陆务站起来,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三位过两天便要远行,不如此刻随我到军团驻扎点一看如何?”

    众人闻之,皆是欣然**。

    于是,在陆务的带领下,众人便辞别丘云,往猎兽军团所在方向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三六五章 安宁院落

    喧嚣的闹市里,有安静的居所;吵杂的人潮中,有沉默的人流。

    在陆务的带领下,凌浪涯、胡虚和纪天一行数人,绕过了喧嚣的街道和人潮,往都城一角的一条偏僻街道走去。

    至于丘云和水月仙,则继续在将军府,处理祭典的事宜,并没有随他们出来,而展候则是返回衙门内,继续处理失踪孩童的后续事件,并且还要协调都城百姓进出的问题,还要照看一下重新复原的凤起码头,并没有随之同行。

    四人边聊边走,不时便转入了一条人潮稀疏的街道。

    这条街道和来时遇见的街道并不同,里面并没有售卖各种东西的商铺,甚至于连街道两旁的住所宅院,也大多数是大门禁闭。

    如果不是屋檐下两个高挂的红灯笼,让人感觉到一丝春节残余的气氛,大概也是也会被遗忘。

    幸好遗忘的只是寻常百姓罢了,这里来往的一些修行者,却是牢牢记得此地。

    在接到正中央的一侧,凌浪涯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和两侧民居类似的旧大院,其大门半掩,门口有两名守卫把守,并且不是有陌生的行人进出。

    那两名守卫看到陆务的到来,连忙端正地躬身行礼,口中叫道副团长。

    显然,在他们眼中,陆务并不是朝廷的殿阁学士,而是猎兽军团的副团长。

    陆务带着三人踏入院落中,便解释道:“此地名为猎兽院,表面上,它只是一座普通民居,但事实上却是专门领取猎兽任务的地方。三位小兄弟也知晓,异兽对于普通百姓的伤害,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所以很多修行者的组织机构,都会坐落在毕竟偏僻的地方。

    凌浪涯蓦然想起当时血眸耳鼠袭击供稻庄时,所引起的居民恐慌,点头道:“异兽伤人,确实是为祸苍生。不过,这门偏僻的地方,恐怕一般修行者也不知晓它在这里吧。”

    陆务摇头笑道:“三位小兄弟果然是初涉江湖,对于修行者的世界只是一知半晓。其实,无论是人道的江湖,或是圣道的沙场,甚至是天道的疆域,都会有着许多各大修行者组织的地方。尤其是猎兽军团此等遍布七朝的组织,其猎兽院遍布天下,更是有着地图般的指示。”

    陆务站在院落前的廊道处,看着来往的修行者,道:“可以说,江湖沙场,天道疆域,就是和人间紧密相连,却又独立的另一个世界。”

    言道此处,陆务忽而转过神来,面对三人,大笑道:“欢迎三位,来到修行者的世界。”

    凌浪涯等人随着陆务沿着廊道前进,来到其中的一个巨大院落前,推门而进。

    只见里面并非寻常的房屋布置,而是一个大柜台占据了近半边,数名工作人员模样的修行者,正在柜台上忙碌着。

    在两人身后的墙壁上,乃至于另外两面的墙壁上,都挂着或大或小得卷轴,上面皆是写着某些异兽的名字、出没地址,还有金额等字样。

    不时有人进出此地,或是对着墙上悬挂的卷轴指指点点,仔细打量。如果他们有看上的卷轴,便直接取下来,拿到工作人员处进行登记,然后便由工作人员拆开卷轴。

    待得确认无误后,那些人便带着卷轴离去。

    凌浪涯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场景,感觉是来到了和人间截然不同的地方。

    陆务解释道:“墙上挂着的,皆是各地异兽出没的情况。上面有异兽的名字,出没地址,还有预估的可获利润。倘若有修行者看中,便可以取下来,在交付一定得金额之后,便可以打开卷轴,查看里面的详细。“

    陆务指着其中一个卷轴,继续道:“倘若看了资料,确认没问题,登记后就相当于领取了任务,便可以前往异兽所在地进行猎杀。倘若觉得没问题,那工作人员便会退回一半赎金,而卷轴则会重新悬挂于墙上。”

    凌浪涯恍然大悟,这样支付了一定金额才能查看,无论是否成功,想来猎兽院都能获得一笔不少的费用。也许,这也是支持他们运转不倒的原因之一吧。

    凌浪涯问道:“那不知道领取这样一个任务,需要多少钱?”

    “这里需要的可不是民间的金银铜等钱财。”陆务笑道,“需要的是兽魄。根据兽魄的品质和价值,也就是相当于是不同比例的金钱。”

    胡虚蓦然感慨一声,道:“早知道我们当初在供稻庄,杀掉了那成千上百的血眸耳鼠,就该返回去把那些兽魄捡回来,也许还能赚得不少。”

    凌浪涯笑道:“那也得你能重新返回溶洞中,别忘了我们当时可是被莫大叔连坟墓都给我们准备了。”

    “那倒也是。”胡虚道,“我可不想在那黑暗通道里饿肚子。”

    说道此处,回忆往事,两人不禁相视而笑,而旁边的纪天看得一脸艳羡,只是不知为何艳羡。

    陆务知晓两人曾经在供稻庄诛杀过血眸耳鼠,当时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而三个普通的修行者接了,不了时候得知确实血眸耳鼠群的出现。如果不是因为凌浪涯和胡虚恰好出现,恐怕那三人也难存活。

    陆务感慨道:“当时两位的义举,丘云兄弟也曾和我说过。如果没有你们,恐怕这个错误情报的任务又会误杀了不少人。”

    凌浪涯疑惑道:“这些任务是如何得来的,难道情报也会有错误?

    陆务道:“这些任务,皆是由各大军团的探子修行者寻觅的,抑或是百姓等人到官府报信,官府直知给猎兽院,然后猎兽院派人去查探确认的。这些探子不擅长战斗,但擅长打探消息。他们只负责打探异兽敌情,继而把消息传递给猎兽院。

    言罢,陆务带着三人往门外走,一边指着四周道:“你们现在看到的乃是任务院,在其他院落中,还有着不同分工的院落,例如分析院、打探院等等。可以说,这里就是猎兽人的衙门所在。”

    凌浪涯看着四处错落分布的院落,看着来往的修行者,忽而有一丝感动。

    原来,在你所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曾如此费尽心力地保护你的安危。

    陆务看着这安宁院落,感慨道:“人世间,何来岁月静好,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天圣有道,越是强大的人,就该担当起越强的责任。”

    凌浪涯蓦然想起那个老人,不知道被誉为三道第一人的他,是否也曾经有过保护天下安宁的心思。

    正当此时,一人迎面走来,却是曾经和凌浪涯大醉一场的老熟人。

    那人看到凌浪涯,也是觉得颇为意外。

    ——未完,待续——

第三六六章 独行居士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胡不说·《过客传·辛卧轩》

    ………………………………………………………………

    猎兽院外,人世间烟火袅袅;猎兽院内,修行者人来人往。

    凌浪涯一行人站在门外,遥遥只见一个老熟人迎面走来,正是酒关上所认识的拒南关学子裴飞云。

    当时,凌浪涯、纪天和裴飞云,三人在酒关上一见如故,同桌共饮千杯不醉,一举夺得祭典酒关的前三甲。

    虽然事后裴飞云输给两人,但也并没有像那个以孙山之位取笑凌浪涯的学子那般小气,而是衷心地恭贺,便言道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到拒南关再相聚。

    众人相见,先后寒暄了一番,凌浪涯以为裴飞云要来此登记注册成为猎兽人,不料裴飞云早已成为猎兽人多年,如今是顺路领取一个猎兽任务,同时要出发暗祭了。

    裴飞云解释道:“我已在暗祭的登记处领取了路线图,并且还有一名丘家军兵士同行。既然路线已定,又是一路往南,我便想着领取路上的一个简单任务,消灭些异兽,也好历练一番,不枉千里迢迢来此一趟。”

    凌浪涯疑惑道:“可是我们修行被禁止,遇见强大异兽你该如何击杀?”

    裴飞云摇头道:“凌兄弟,我和你们修天道的不同,我修的乃是圣道,其肉身体魄本来就比常人更厉害,甚至比你们也更为强壮。虽然不能动用元力确实有些减弱,但想来影响也没有那么大。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那我们就等着你赚多点兽魄。”纪天因为和他喝过酒,也算是交了这个朋友,笑道:“等我们某天到了拒南关,就让你请我们喝酒了。”

    裴飞云大笑道:“一定一定,吃喝玩乐,我全包了。”

    众人闻之,相视大笑。

    胡虚蓦然问道:“裴兄弟此行要参加暗祭,路上还要诛杀异兽,难道不担心错过时间,失去了先机?”

    裴飞云摇头道:“不瞒三位,我此番出来历练,其实更多是想效仿我崇拜之人,追随他的脚步,出来击杀异兽为民除害。至于祭典,对于我而言,倒没有比诛杀异兽更重要。”

    众人闻之皆是疑惑不已,凌浪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裴兄弟崇拜之人是谁,竟然让你如此紧随他的脚步?”

    裴飞云心有所忆,道:“不知道诸位,可曾听过独行居士?”

    凌浪涯三人对此一脸不懂,而身旁的陆务大笑,道:“莫非是辛卧轩?”

    众人闻声看着陆务大笑,显得疑惑不已,裴飞云连忙点头,道:“正是独行居士辛卧轩。莫非陆学士也认识此人?”

    看着三人一脸疑惑的表情,陆务笑道:“何止认识,还打过许多次架。”

    裴飞云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辛居士和陆学士想来是在小说家认识的吧?”

    陆务回忆起往事,点头道:“正是如此。辛卧轩和陆某不同,陆某是从小说家入庙堂,而他则是从庙堂入小说家。那时陆某正犹豫是否进入庙堂,而他恰好从庙堂而来,我两人曾有过数次相谈,正是他说服陆某去庙堂,而陆某则说服了他去了小说家,可谓是相反而行。”

    裴飞云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的渊源,忍不住便向陆务打探他的近况,而凌浪涯等人对于这个能够成为裴飞云崇拜的人,也是忍不住好奇。

    陆务道:“当年辛卧轩,也是文至殿阁学士,武封将军一职,曾经以诗文名扬赵宋,也曾率军抵御朱明王朝,可谓是文武双修之才,比陆某可强多了。只是,他厌倦了人族之间的厮杀,哪怕是抵御疆土守护国境,可是他更想四处诛杀异兽拯救万民,而不想在人族间浪费心力。”

    凌浪涯忽而对此人心生好感,不把力气耗费在无力争斗,而是真的为了拯救万民而行,难怪裴飞云此他如此推崇。

    “后来,辛卧轩便辞去了学士和将军一职,虽然入了小说家学得一身修行,却没在小说家担任要职,而是独自游历四方,并以独行居士自诩,其意便是再也不管庙堂事,而是独行千万里,为苍生谋福祉。”陆吾继续道。

    裴飞云拍手大赞道:“如此独行,如此居士,怎能不让人心生憧憬之意。诸位说得对吧。”

    众人看到他那神采涟涟的样子,皆是被他那种风月女子般花痴般的表情所逗笑。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裴飞云朗声吟唱道,“辛居士此诗,既已了却君王事,如今却为百姓谋,何其壮哉!”

    凌浪涯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去领取猎兽任务,早日追随他的脚步。”

    裴飞云闻之,顿时一惊道:“对了,兵士大哥还在院外等我,那我就不再和诸位闲聊了,领取任务便先行出发了。若有机会,我在拒南关相候。”

    言罢,裴飞云与众人告辞,自去任务院中领取任务,而凌浪涯等人则跟随陆务去进行登记。

    路上,陆务和众人说起辛卧轩之事,聊起裴飞云时,忽而意味深长道:“陆某心想,诸位肯定会很快在拒南关相见的。”

    三人以为他不过是祝福之语,并没有料想道他话中之意,待得到了登记处,也就忘了此话之意。

    相比于寻常修行者来登记注册,凌浪涯等人由副院长陆务亲自带领,再加上祭典双冠等身份,还有诚意境等修行实力,自然轻易地通过了测试修行能力等考核,顺利地登记下来。

    虽然考核轻松,但一轮下来,待得众人完成时,已经是日渐黄昏。

    凌浪涯三人怀里揣着猎兽人的一些证明文件和相关资料,对陆务表示了由衷的感激。毕竟陆务如今公务繁忙,愿意亲身带他们来注册,可见对他们的重视和关怀。

    陆务也只是摆摆手,嘱咐了三人明日去暗祭处领取路线图,并且再度嘱咐三人路上小心,也就告辞离去。

    三人抱着一堆东西回到樊楼,吃罢晚饭后,忙于研阅和讨论猎兽人的一些资料,倒也忘了要去鸾凤居风花雪月之事。

    长夜漫漫,三人边喝着小酒边讨论,待得夜深之时方才散去。

    一夜无话,一觉醒来,凌浪涯起身之时,发现胡虚仍旧在梦中未醒,便悄然推门而出。

    当他看到晨光落在楼宇间时,不知为何心有所感,蓦然地想再去那个地方一趟。

    于是,他便独自出门,欣然前往。

    临别之时,他想再去那个地方看看。

    ——未完,待续——

第三六七章 又见孤舟

    那一天,大寒时节,初雪纷扬,公子佳人江上初相遇;

    这一天,元宵刚过,阳光静好,独自出行怀旧怅寥落。

    凌浪涯没有打扰任何人,早起后悄悄地出了樊楼,出城之后绕过宽厚城墙,便一直往西行,向着碧珍江畔走,沿着那天大寒时节的路途,再走了一遍。

    路还是那条路,心境已然非当时。

    许是如今天色尚早,并没有多少行人在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而过,也是因为要赶着早些返程,对独自一人的凌浪涯并没有过多关注。

    凌浪涯与行人擦肩而过,不时便看到那枯萎的宽广辽阔芦苇荡。

    沿着渔翁老李头当时开辟的芦苇小道,渐渐来到芦苇丛深处,看到那被压倒的一片芦苇,想来那便是当时黑衣人追杀老渔翁,却被牛二山救回一命的地方。

    凌浪涯没有过多停留,穿过了芦苇荡,辗转来到江边。只见远空晨光倾泻而下,落在波澜壮阔的碧珍江上,水面泛起点点粼光,晃得人目有几分迷离。

    凌浪涯一时不知去何处,便摘了一根芦苇杆子,寻了江边一块干净石头,无所事事地嘴里叼着芦苇杆子,看着江水怔怔地出神。

    自从凌浪涯出禁忌之地,一路穿山越水,经历了大小不同的事,心智再也不是当初的空白如纸,也算是见过了人间冷暖,逐渐地有了一丝成熟感。

    尤其是认识胡虚等人,让他明白了友情之谊;诛杀过异兽,让他明白了人间疾苦;拯救过孩童,让他清楚了人心叵测;斗杀过烈刀门,让他清楚了江湖险恶。

    这一切所经历的事,都成为了他生命里不可磨灭的印记。

    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个少女。

    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夺到明祭桂冠的他。

    不知道,她如今又身在何方。

    凌浪涯看着江对岸的竹林,蓦然想起当时白狐出现,寒蝉凄切。

    不过,元宵之夜,寒蝉忽而长鸣数声,也没有告诉他为何,便振翅飞去,一直都没有回来,而他却没有办法找到它。

    他心中一动,觉得如今时辰尚早,不如沿着当日的来路,再去寻一下那天坑秘洞,或者从寒潭中潜水逆行而上,也许可以再找到那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囚徒。

    想罢便行动,凌浪涯站起身来,往碧珍江的上游处走去。

    约莫走了片刻,只见江上两叶小舟并肩顺江而下,遥遥地还传来嘹亮的歌声。

    凌浪涯驻于岸边凝神细听,只觉得那词意颇为朴实无话,而歌声却有几分熟悉,不禁踮足张望,发现竟然是两个老渔翁。

    凌浪涯立刻举手摇晃示意,并且高声呼喊两位老渔翁的名字。

    那两叶小舟上的渔翁闻到叫唤,便把船儿驶到岸边,发现竟然是凌浪涯在此,顿时大喜,连忙邀请上岸,而渔翁老邓头干脆把自家小舟系在岸边,和凌浪涯一起上了老李头的小舟。

    老李头大声吆喝一声,连忙撑篙而动,不消片刻便把船儿驶到江心处,随着流水缓缓漂流。

    三人皆是未曾想可以在此遇见,皆是欢喜不已,老李头连忙从船舱中取出酒壶,而老邓头早已点起一炉小火,三人便在舟头温酒畅谈。

    酒刚温好,三人痛饮一会,凌浪涯问道:“两位老人家,为何在此?方才我在岸边听你俩唱歌,似乎颇为开心。”

    老李头大笑道:“这还是托了两位小兄弟的福气,如果没有你们的福气,哪有我们二人今日的畅快。”

    “这是为何?”

    老邓头道:“那天祭典开始前,胡小兄弟给了我们两人四千两,让我们去下注买你们赢,还说赢了是我们的,输了算你们的。未曾想到,两位小兄弟果然夺得桂冠,让我们赚了一笔大钱。”

    老李头点头道:“不知道小兄弟记得不,那天也是在这江上,我们被一堆黑衣人追杀,差点丢了小命,老头子的船也被毁掉了。赚了这笔钱后,我和老邓头寻思,便从那赢得的钱新买了这艘小舟。这不,今天就叫上了老邓头来此试一下这新舟,未曾想在此遇见你。”

    凌浪涯打量了一下,果然见这叶小舟颇为崭新,舟上一应设备俱全,甚至舱口中还有几尾新鲜鱼儿,也不禁为两人感到开心。说到底,当初老李头的小舟被毁,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如此就算补偿一番,也是不错的。”

    “不过,我们可没有想贪这笔钱的心思。”老李头见凌浪涯打量船只,连忙解释道,“只是祭典结束,我又想着还得赚点钱,想给家里那受惊的娃儿补补身子,便私下买了这小舟,小兄弟切莫见怪。这多余剩下的钱,我们本来想着过两天就去寻你们的,给回你们的。”

    凌浪涯连忙摆手道:“既然胡大哥也说了,赢了都算你们的,我又怎么会要这笔钱。上次毁了你的船儿,我也是内疚不已。这笔钱呀,就当是我们兄弟孝敬两位老人家啦。”

    两位老人家也是慌忙摆手,言道无功不受禄,私下里拿钱已经是对不住两位,说什么也不肯再收下了。这一大笔钱,哪怕他们捕一辈子鱼,都赚不来,肯定一点也不敢手下。

    凌浪涯摇头道:“且不说两位老人家曾帮助我们兄弟俩,还在祭典上为我们奔波和支持,再加上是我们兄弟麻烦了你们许久。两位就收下这笔钱吧,这事我自会和胡大哥去说的。”

    无论两位老渔翁怎么解释,凌浪涯就是不答应取回这笔钱。对于他而言,由于祭典暗祭要限制钱财,留着也是没用,倒不如帮助两位渔翁,去改善一下生活。

    三人又是争执了一番,直到凌浪涯连喝三大杯,再度肯定地不要这笔钱,两位老渔翁才就此不情愿地手下这笔钱,但也言道绝对不会乱花,就相当于是替两人保管。

    老渔翁心中大喜,想到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回简直就是掉进钱堆里出不来了。

    三人又是一阵开怀畅饮,聊起当天黑衣人追杀的惊险情景,也是犹有后怕。倘若不是知晓凌浪涯等人已把坏人抓住,两人想试一下新舟,也不敢这么快贸然地出来江上。

    酒过半壶,凌浪涯忽而道:“不知道两位老人家,可否逆江而上,让我去那碧珍江支流山去看看?”

    老李头诧异道:“可是你说过的,从水底游上去的那条支流,然后那边好像还有一个深潭的地方?”

    凌浪涯点头道:“正是那里,我想再去看看,那里有我比较重要的东西。”

    两位老渔翁相视一眼,皆是摆手,异口同声道:“去不得去不得,那里去不得。”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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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介绍:
梦·千奇百怪,梦·世事难料。梦·乾坤颠倒,梦·玄妙无常。 这是一个梦幻世界,主角随机穿梭,明悟己身,且看暴躁玩家,神镜派之主,玄元剑仙张释天化身暴躁神僧,纵横都市江湖,暴虐诸天外挂主角,还诸天安乐太平。今朝入梦今朝修,诸天万界何所求。 穿梭之后我非我,说禅破道鬼见愁。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游诸天暴躁神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