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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歌道似酒香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txt下载     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二八章 雷电交加

    圆月消失,乌云盖地。

    雷电交加,风雨滂沱。

    黑山主峰山巅平台,神秘黑袍军师高举的双手上,有着无尽电光缠绕闪烁,仿佛是苍穹之上闪电,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凌浪涯从巨石后见之,心神当即大骇,思索片刻,猜出了这名军师的实力。

    眼前的神秘军师,其实力绝对不在小说家四大门派门主之下。

    想当初,凌浪涯身兼两种玄气,在烈刀门诚意界长老的手下,仍旧是惨败收场。而胡虚和纪天等人联手,挡不住烈刀门门主的随意一击。

    小说家四大附属门派的长老,皆是诚意界的修行者,而其四大门主,已然迈过了正心界的门槛。

    只要跨过那一条逾越鸿沟,他们就能进入新的天地。

    天圣双限,其内各有八阶,前四阶乃是格物界,致知界,诚意界,正心界,而后四阶又是迥然不同的天地。正如致知界的凌浪涯,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格物界的修行者,而诚意界和正心界的修行者,倘若要真的让凌浪涯身死,恐怕只要随意一击就可。

    倘若凌浪涯不是底蕴深厚,也不能战胜比他高一个等级的甲影。

    难怪甲影方才说,但愿凌浪涯能够活着从山顶下来。

    面对此等实力强悍的对手,凌浪涯压根就没办法有任何相斗的冲动。

    他本以为,那神秘的军师实力应该是在诚意界,没想到却是更高的正心界。

    横跨两个境界的差距,无论凌浪涯有什么手段,结果都是必败无疑。

    可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藏得更隐秘了一些,不想错过眼前这场精彩绝伦的战斗。

    他并未见过正心界修行者的战斗,哪怕是当初碧珍江上,四大门主混战,凌浪涯当时假死落江,逃生去寻觅失踪孩童,并没有亲眼看到。

    如今对于这种高层次的战斗,哪怕只是观看数眼,也会对自身修行感悟有所帮助。

    更何况,能够此等调动天地之力伟力,毫无疑问就是修天道的修行者。

    凌浪涯压抑下心中震撼和激动,偷偷地打量着场上情景。

    神秘军师双手电光萦绕,仰天长笑,不绝于耳。

    忽而,她随意地一挥手,一缕电光自指尖出,直奔雷氏一族族长雷兴的胸口。

    那电光速度何其快,再加上神秘军师的玄气助力,更是转瞬即至。

    当是时,雷兴脸色不变,白发张扬,双手竖立成掌,缓缓一拍。

    刹那间,只闻乌云深处,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心惊胆颤。

    双掌间,似有雷声动。

    那迅捷无比的电光,自雷声出现的刹那,忽而停在了雷心的掌心只见,再也无法进得分毫。

    神秘军师冷哼一声,忽而凌空而起,踏在一块巨石之上,双手十指律动,便有无数电光,自云层中落下,以其双手所指为方向,不断地向雷兴袭击而去。

    雷兴依旧闻声不动,双手成掌,不断地推出或砍下,看似缓慢实则比闪电更快。

    没当他一出掌时,便有雷声起于耳边,直接震撼得让人失魂落魄。

    雷声轰隆,电光灼目。

    电闪雷鸣间,这可苦了在一旁偷看的凌浪涯。

    凌浪涯只觉得心跳剧烈加速,随着雷声起伏而不断起伏,就像心脏已然被人控制了,其心跳也是随着雷声而变动。

    他的双耳只觉得轰鸣不断,感觉那雷声就在耳边响起一样,让他不得不用双手堵住双耳,同时不断地运用玄气抵挡,以求减轻雷声的冲击,让他得以缓一口气。

    然而,雷声不绝间,电光更是汹涌澎湃,不断地迸发出的灼目光芒,落在凌浪涯眼里,就像烟花在身前炸开,直灼得双目刺疼。

    他又不想错过如此精彩绝伦的对决,只好强忍着耳目的疼痛进行观看。

    一开始时,雷兴应对得还是游刃有余,待得黑袍军师立于巨石之上进行持续攻击。

    斗得片刻,雷兴忽而一步一脚印,向前行走。

    每往前一步,脚踏在地上,都有震撼雷声平底起。

    神秘军师见得雷兴距离自己不过一丈时,终于忍耐不住,忽而从巨石上落下,一掌击向雷兴。

    她明白雷兴走的每一步,都在蓄势,倘若真的让他走到了自己身前,那么她绝对没有办法挡住雷兴的雷霆一击,只好选择率先出手。

    而且她也明白,凭借自己这点天份,终究还不是雷兴的对手,所以才准备了后手以防以对。

    在雷兴踏步前来之时,她的攻击虽然眼花缭乱,但受到雷声影响,已然心神俱晕,出现了神色慌乱之色。

    她如电光一般,自上而下直扑雷兴。

    雷兴刹住脚步,双手平举挡住去路。

    轰然相撞,雷声电光同时响起。

    躲在一旁的凌浪涯,哪怕只是听闻和看到,已然内脏受损,吐出一口鲜血。

    雷兴身上的红袍寸寸断裂,露出了裹身衣袍,而他的脸色严峻不已,冰冷如雪。

    神秘军师惨叫一声,头上斗笠轰然破碎,整个人倒飞出去,轰然撞在巨石之上。

    一撞之后,雷声停,电光灭。

    斗笠迎风破碎,露出了神秘军师的容颜。

    凌浪涯强忍疼痛,擦了擦眼睛,只见那神秘军师,原来是一个苍老的白发老妪,然而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看起来似被人用利剑划破脸蛋儿,显得异常恐怖。

    雷兴见之,忽而脸色一变,来到她身前仔细一看,更是露出了痛苦神色。

    神秘军师冷喝一声,忽而从怀中掏出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雷兴。

    那一物体毫不起眼,于夜色乌云中更是难以辨认。

    只是,它的出现,仿若凛冬而至,极寒而起。

    雷兴正是失魂时,待得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只好双掌同时推出,一掌防御,一掌伤敌。

    唯有寒冷,没有声响。

    自双掌延伸,一直到全身,雷兴转瞬被寒冰封冻,犹如雪人。

    神秘军师同样闷哼一声,受了雷兴反扑一掌,再度突出一口鲜血。

    当她挣扎起来,看到雷兴被冰封状态,忽而开怀大笑,状若疯狂,心中满是复仇的喜悦。

    只是,片刻之后,她忽而神色大变,嚎啕大哭。

    哭声凄凉,恍若孩童失去了最心爱的糖果。

    雪人怔立不动,不曾闻老妪哭声。

    正当此时,在凌浪涯对面的巨石后,忽而出现两道身影,迅速地奔向了被冰封的雷兴和失了魂的白发老妪。

    人尚未至,声已传到,招已出手。

    “既然你下不了手,不如我们来帮忙吧。”

    凌浪涯大吃一惊,未曾想到山上尚有旁人,顿时想要出手相助,然而自己早已受伤,想要动手时已然太迟。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分别冲向了两人,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下。

    ——未完,待续——

第四二九章 原来不恨

    乌云犹挡月,风雨仍交加。

    雷声悄然去,电光不见影。

    那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然贴近了雷兴和神秘军师。

    两人同时一掌拍出,分别拍在了他们的后背上。

    神秘军师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雷兴身上的冰块中。

    冰雪染血,红白相交。

    雷兴身后受袭,冰块猛然出现裂痕。他于其内看到冰上血迹,蓦然大吼一声。

    一道惊天响雷,响彻了整座惊雷山脉,像是苍天的怒吼。

    凌浪涯掩住的双耳,竟被震得流血。

    冰块碎裂,雷兴重现。

    那黑白人人影一击即退,转瞬间就要远离主峰平台。

    雷兴双目赤红,犹有泪光闪烁,他对着那两人的去处,同时拍出了两掌。

    掌风所过之处,犹如雷声阵阵,面前平台皲裂,巨石倾颓,散落成一地碎片,向山脚下滚去。

    那两道人影身形迅捷,堪堪躲过了雷兴的临死一击,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下飞奔而去,再也没有看一眼山上的两人。

    遥遥地,山腰上传上来了两道声音。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

    “行尸走肉者,虽死犹存矣。”

    其言晦涩,若有所指。

    雷兴闻之,神色大变,骤然跌落在地。

    偷袭者安然无恙离去,敌对者皆是重伤倒地。

    站在一旁偷看的凌浪涯,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早已震撼得难以形容。

    从两人相斗,雷兴占据上风,继而神秘军师反扑,冰封雷兴。两人皆是受伤之时,忽然出现的黑白人影,又偷袭了两人扬长而去,哪怕雷兴临死反击也于事无补。

    最后那两句若有所指的言语,更是让凌浪涯感到迷惑不解,不知道这偷袭者是何人。

    不过能够一掌击伤两个正心界的修行者,还能顺利地逃脱,这两人的实力恐怕也是在此境界上。

    山峰平台上,电闪雷鸣急去时快。

    除却山顶上倒下去的两人,凌浪涯感知片刻,再也没有发现任何人。

    他看到雷兴倒在地上,红袍早已成灰,露出一身白色衣衫,还有那须眉白发,近乎同样的衣着和年岁,仿佛间竟让他想起深山里那个早已离开的老人。

    会不会有一天,当他重逢那个老人之时,也是如此凄楚场景。

    他心中忽而感到一阵难过,再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从巨石后站了出来,一路小跑到雷兴身边,想要看看他伤势如何。

    雷兴本来在寿诞之日,已然因为贺礼之事,影响了心境。方才一场战斗,占据上风时又受到偷袭冰封,最后还承受了一掌,待得临死反扑时,最后两掌已经耗尽他的全部心力。

    此刻的他,脸色没有苍白,还有一丝红润,已然是处于回光返照姿态。

    他看到凌浪涯小跑过来,模糊间看不清人影,只是呢喃了一声少主。

    当他最后看清来人是凌浪涯,逐渐失去焦点的眼神有了一丝伤感,最后无奈地摇摇头。

    来人,不是少主啊。

    但是,却有几分少主当年的模样。

    凌浪涯跑到雷兴身旁,连忙问道:“雷前辈,你如何了?”

    雷兴无力摇摇头,虽然冰雪被解除了,身体依旧寒冷得让人绝望。

    凌浪涯感受到他身边的一股寒气散发出来,便想用紫火玄气来给他驱散,可是他如此微弱的实力,哪怕催动了紫火玄气,也无法完全驱散雷兴身上的所有寒气。

    雷兴摇摇头,在凌浪涯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道:“扶我到她那儿去。”

    顺着雷兴所指方向,凌浪涯看到了倒地不起,生死不知的神秘军师。

    凌浪涯半跪着扶着他走过去,在尚有一丈距离时,雷兴忽而睁开了他的手,踉踉跄跄地扑倒在神秘军师身旁,想要探查她的伤势,发现她鼻尖只有残存气息,已然是出气多入死少的场景。

    凌浪涯猜到了两人肯定有着一段过往,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相杀最后又如此纠缠。

    他一时不知所以,沉默地站在一旁。

    雷兴顾不得自身伤势,颤抖着双手想要给神秘军师输送玄气,让她能够活过来。

    只是,两人都是濒死之人,又如何互相救助。

    在雷兴残存玄气的支撑下,神秘军师咳嗽了数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雷兴大喜道:“留留,你好点了吗?”

    被叫做留留的神秘军师,那一个白发老妪眼神有了几分清醒,闻得雷兴之言,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脸上的伤疤交错,让笑容也显得几分诡异。

    白发老妪一笑之后,想起了自己早已不是当年容颜,顿时惊慌地想要找东西挡住自己的脸。

    她的双手无力垂起,想要挡住不让雷兴看到此刻惨况,而雷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分毫。

    白发老妪挣扎了片刻,终于放弃了抵抗,任凭雷兴直视她丑陋的容颜,低声问道:“我,我还好看吗。”

    “好看,好看。”雷兴语带哭泣,道:“你一直都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也是我最好的留留。”

    “你,会怪我吗?”白发老妪苦笑一声,语若游丝地道。

    雷兴叹息一声,道:“其实你知道的,我又怎会舍得怪罪于你。”

    白发老妪道:“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我以为我能够为我家人报仇的,我以为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雷兴点头道:“我懂,当年之事,错皆在我。”

    白发老妪双眼无神,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看到他头顶上逐渐散去的乌云,轻轻挣脱他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件物品,递到了雷兴的手中。

    白发老妪叹息一声,断断续续道:“可是,我终于发现,原来,我不恨你。”

    恨字一出,声音沉默。

    白发老妪,再无生机。

    山巅风雨停,苍穹乌云散。

    雷电无踪影,圆月悄重现。

    她的手,尚有余温,然已无呼吸。

    他的心,犹在跳动,然痛苦欲绝。

    黑山主峰之巅,黑山寨的神秘军师亡于此。

    雷氏一族族长雷兴,抱着白发老妪的尸首嚎啕大哭,恍若孩童。

    凌浪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感受到其中的生死怨恨,心中感慨不已,不知道此事究竟如何。

    良久之后,乌云骤雨散。

    雷兴缓缓放下白发老妪的尸首,终于抬头看着凌浪涯,道:“少年,扶我到一旁去。”

    凌浪涯赶忙搀扶着他,给他寻了一个挡风的巨石,让他当做依靠,而雷兴怀中抱着白发老妪尸首,一直没有放开。

    凌浪涯心中还有很多的疑惑,但此刻感觉到雷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心中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雷兴靠在石上喘息了一会,柔情看着白发老妪尸首,片刻后终于开了口。

    “少年,我有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未完,待续——

第四三零章 往事如风

    乌云散去时,圆月重临大地。

    雷电停息时,有人在说故事。

    黑山主峰山巅平台上,凌浪涯看着雷兴抱着白发老妪的尸首,听他言语之间已无求生之意,而自己又没有能力救助他。

    如此想来,这个故事便是临终之言。

    凌浪涯咬紧下唇,恭谨地道:“晚辈在此,洗耳恭听。”

    雷兴抱着尸首,看着天上重现的圆月,陷入了回忆往事之中。

    沉默良久,他才道:“这个故事,还得从六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还是惊雷山脉下的一个小村民。由于家中父母早亡,自幼便在山脉中打猎为生,偶尔去寻找那些珍贵的雷炎石,以此来谋生,也算逍遥自在。”

    言道这里,雷兴认真地看着凌浪涯的脸,继续道:“有一次,我在深山悬崖中,无意间救了一个受伤的少年。后来才得知,他原来是世间传说的修行者,因为深入山脉地底,寻找雷炎石根脉,不料被人袭击受了重伤。那个人的年纪,也和此刻的你差不多。”

    凌浪涯好奇问道:“不知道这少年是谁?”

    雷兴反问道:“你想知道?也许对你往后未必有好处。”

    凌浪涯沉默一会,道:“既然是故事,那总得知晓有何人。”

    雷兴道:“我知道你乃修行者,恐怕也是师出名门,只是不知晓是何人门下。那天在雷府时,当我从栋儿口中得知你的所行,已然知晓你会不凡。说起那少年,也和你一样天赋异禀,甚至与此刻的你相比也不遑多让。”

    “那少年,原是三教九流之法家少主,因当年外出历练,遂赵宋寻觅雷炎石,不料身负重伤,才恰好被我这山野小子所救。”

    凌浪涯寻思,五六十年前,那少年的年纪恐怕也和雷兴差不多大了吧,那他当年已是少主,不知道此刻又是何身份。

    “那少年,如今已是法家家主。”

    凌浪涯心中一惊,法家家主,岂不是和小说家家主胡九道一样地位的大人物,乃是三道之中位于前列的大能者。

    仿佛是看出了凌浪涯心中的震撼,雷兴继续道:“我也想不到,原来我还有这样的幸运,能够救了一回法家家主的性命。不过,当时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以为他是一个普通少年罢了。当他伤势好了之后,却言道见我有修行天份,想要传授我修行之法。”

    “所以,你的一身修为,都是法家家主传授?”凌浪涯诧异道。

    “正是如此。”雷兴点头道,“法家以雷之玄气立三道,虽然远居嬴秦王朝,与此相隔千万里。但赵宋的惊雷山脉,因为雷炎石,是有着许多他们修行必须之物,所以当时他才会来此探寻。”

    听到此刻,凌浪涯逐渐有些明白,道:“所以,你是法家之人?”

    雷兴沉默片刻,道:“勉强算是吧,少主对我有传法之恩,本想带我去嬴秦入法家,奈何我虽然勤奋,然后天赋终究不足。为了不影响他的地位前途,同时我也不想离开惊雷山脉,后来便一直留在了惊雷府中,才有了如今的雷府。”

    凌浪涯想起关于雷兴之事,道:“如此看来,前辈当年一人踏遍惊雷山脉,征服黑白两道,除了为了雷炎石,也是为了法家吧。”

    雷兴点头道:“没想到你也会知道这件事。当年在少主教导下,我勉强学有所成,正是意气风发时,为了帮助少主,便花了半年之间,挑战了人道中的黑白两道帮派,让他们协助我挖掘雷炎石,而我也将对此石进行了多年研究,只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不知道前辈发现了何事?”凌浪涯问道。

    “不知道你是否知道,相传这惊雷山脉,乃是天雷降落之处所化。雷炎石,不过是其中的演化。在山脉地底下,还藏有更大的秘密。只是此等秘密,当年少主没有探查出来,我寻觅多年,也没有所得。”

    凌浪涯闻之,疑惑道:“那法家既然如此重视雷炎石,为何不直接派其他人来此继续探寻?”

    雷兴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这里是赵宋疆域,又有小说家在此,岂会让嬴秦的法家在此大张旗鼓。更何况,惊雷山脉除了人道的江湖帮派,更有许多隐世宗门。他们的存在和强大,有些连三教九流都要客气对待。”

    凌浪涯仿佛察觉到了更多的隐秘,蓦然环顾黑山主峰四周,只见远处的层峰叠起,在夜色中沉默地看着黑山。他的心中更是疑惑,道:“这隐世宗门,又是什么,他们也不会出手吗?”

    雷兴道:“这世间的隐世宗门,同样乃是修三道之人,不过和为世人所知的三教九流不一样罢了。他们的实力强大,或是和三教九流交好,或是依附于其中。他们曾经也我出手,后来得知我和法家的关系,不敢过于得罪,最后作罢而已。至于我能够在此,其实是一个喽啰角色,没有人在意我的小打小闹罢了。”

    “莫不是这些宗门,实力都和小说家在凤炎都城的四大门派一样?可是,我觉得他们门主的实力,也不过和雷前辈一样罢了,你又何须惧之。”

    雷兴本已重伤,却大笑不止,道:“你太瞧得起我了,也太瞧得起那四大门派了。既然你也知道他们都居于都城,赵宋又怎会让他们实力强大到威胁自身安危。所谓的凤炎都城四大门派,其实是小说家为了在都城有个眼线,才随意扶持而已。”

    凌浪涯寻思片刻,忽而有些明白。

    凤炎都城作为赵宋的国都,自然不会允许实力过于强大的势力存在,免得他们会威胁都城的安危。所以,烈刀门等四大门派的实力,因为没有太大的威慑力,赵宋才允许他们的存在,也许这也是和小说家之间的默契。

    按照雷兴所言,既然这些宗门的实力更强大,同时分散在世间各处,但却不能出现在凤炎都城吧。

    如此看来,倒是他自己孤陋寡闻了,以为除三教九流外,都是四大门派这样的角色,不料还有这些隐秘之事。

    三道势力错综复杂,世间之事诡异莫测,果真如此。

    雷兴见凌浪涯沉思,继续解释道:“倘若那些宗门出手,恐怕也没有我雷兴之事了。幸好有少主庇佑,我才苟延残喘到如今。”

    听完雷兴讲述他的出身之事,凌浪涯简单梳理后,终于明白了一些,只是心中仍有一丝疑惑,道:“前辈既是法家之人,不知今夜之事又是为何,能否为小子解惑?”

    雷兴闻之,仰头观月,沉默不语,忽而摊开掌心,露出一物。

    “十日之约已到,你可寻到顺达镖局失踪之物?”

    ——未完,待续——

第四三一章 恩怨难了

    雷兴,赵宋惊雷州府人氏,法家家主之外传弟子,雷氏一族族长。年少时,因救时任法家少主,得以入法家修行道。后五十年,踏平惊雷山脉,统驭黑白两道,为法家行取雷炎石之事。因往昔情事之错,爱人亡于其手,后被黯行者所袭,亡于黑山之巅,终年八十。

    ——胡不说·《过客传·雷兴》

    ………………………………………………………………

    圆月冷清照山巅,谁家往事数十年。

    凌浪涯看着雷兴取出之物,正是神秘军师临终之前,交给雷兴的物件。

    那是通体碧绿的玉佩,其雕刻精美,雕刻古朴,极其罕见。

    遗憾的是,仅有半块。

    凌浪涯醒悟过来,同样从怀中掏出一物,同样是半块通体碧绿的玉佩。

    两人手持玉佩,伸手一触,将各自的板块玉佩递上去。

    玉佩相合,紧密相连,恍若未曾破碎。

    雷兴一手握着玉佩,一手握着她的手,道:“你是如何寻到这半块玉佩,我还以为此玉佩再无相合之日。”

    凌浪涯思索了片刻,便把在山腰中遇见甲影之事粗略告知,同时把甲影为报恩之事,从飞箭传书,到山脚告知,到山腰大战后,递给他此物,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雷兴听闻后,没有发表过多意见,感慨道:“知恩图报,何其艰难。关于这甲影之事,既然你和他已有约,不妨待老夫归去后,再去寻他一回。”

    他所说的,自然便是把故事讲完之后,魂归天地。

    凌浪涯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心中难过不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雷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人传纸条,让你在今夜到此?”

    三月十五,月圆之夜,黑山之巅。

    见得凌浪涯摇头,雷兴道:“我出门此行,已有必死之心,蹉跎八十载,已不想恋人世。我本想亲自去寻那半块玉佩,但苦于时间有限,当时你又与我打赌,颇有当年少主风范,我无来由地选择相信你。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

    凌浪涯想起当时在雷府的轻狂之事,最后还连累了顺达镖局镖师的身亡,心中为自己的过错而难过。

    雷兴继续道:“其实那玉佩一丢,我已然猜测到它最后会在惊雷山脉出现,便让人传话,让你到此一见。今夜玉佩重圆,也算是结局圆满了吧。”

    凌浪涯忍住心中悲痛,道:“当时是小子年少轻狂,让前辈见笑了。”

    雷兴笑道:“当时见你,我已恍如见少主,所以才会选择相信你。至于今夜之事,我也只是想让你做个帮手。”

    凌浪涯好奇道:“是何帮手?”

    雷兴笑道:“我亡于黑山,总得有人替我收尸。”

    此言轻描淡写,但其中死意,已然让人感到绝望。

    凌浪涯下意识地想要用玄气相助他,然而雷兴只是摆摆手,让他不要再白费力气。

    雷兴道:“今夜之事,若要论起来,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我还记得,那天也是三月十五,月圆之夜。”

    凌浪涯终于明白,为何雷兴一定要选择这一天,看来不仅是神秘军师所约,也是两人之间有所默契所至。

    雷兴低头看着怀中永远沉睡的人儿,回忆道:“当年我跟少主学有所成后,少主便返回嬴秦王朝,而我选择留在惊雷山脉。在我踏平黑白两道之后,心中高傲至极,觉得已然无敌。不料惹来了隐世宗门的出手,而我也深受重伤,倒在了山脉深处。也正是此时,我遇见了她。”

    凌浪涯心中明了,雷兴口中的她,自然便是怀中的白发老妪。

    雷兴道:“她叫常留留,乃是山脉另一边的农户女儿。不知道你听说过凤炎都城的点酥娘没有,在我看来,她是比绝色甲赵宋的点酥娘更美的人儿。我与她隔着一座惊雷山脉,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此生大概不会相见。”

    凌浪涯蓦然想起点酥娘的美貌,只是眼前的白发老妪脸上满是交错伤痕,容貌尽数毁去,哪里还有半分美人色彩。

    雷兴看着她的容颜,道:说来也巧,当年我救了少主,而她救了我。那时候,我在她家养伤,居住了近一年之久。日夜相处,又是血气方刚,便心生情愫,不久便在一起。只是,当时我所受之伤过于诡异,经常会心智失常,做出天理难容之事。”

    凌浪涯问道此处,听出了一丝端倪,心中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雷兴沉默片刻,忽而长叹一声,道:“某天养伤时,我心智失常,竟将她一家六口残杀殆尽。她的父母两人,兄弟姐妹四人,皆是亡于我手。”

    寥寥数语,其间更有几多恩怨。

    凌浪涯想起那天的雷府寿宴上,顺达镖局所运送的镖,正是七棺六尸的寿礼,心中恍然大悟,道:“当日寿宴上,那七棺六尸的寿礼,莫非就是……”

    “正是她家人的尸骸。”雷兴替他把欲言又止的话说了出来。

    “那剩下的空棺木?”

    “自然是为我准备。”

    雷兴凄楚道,“她从山中采药,才免糟了我的毒手。当她归来之时,惨案已然发生,而我事后昏倒在地,并不曾知晓。”

    凌浪涯心中唏嘘不已,两人本是相爱,谁能料到会发生如此人间悲剧。雷兴杀了爱人的全家,最终酿成遗憾五十多年的惨案。

    雷兴低头看着白发老妪常留留,道:“当时醒来的我,看到如此惨状,已有死志,本想让她杀掉我,以此一了百了。只是,当时的她深爱于我,心中亲情爱情相交,一时难以抉择,最后却是摇头拒绝,做了一个让我苟活至今的决定。”

    凌浪涯问道:“是何决定?”

    雷兴道:“当时她见此惨状,言道她深爱于我,虽然亲人受害,终究难以下手。为此,她自毁容貌,以谢罪家人。并且立誓,千方百计入修行道,势要与我对决,让我死于她的手下。当她做好准备之时,会让她的家人来告知见证,亲自斩杀于我。”

    凌浪涯看着那张满是伤痕的丑陋面容,终于明白了她为何长得如此。想象着一个堪比点酥娘的绝色女子,究竟心中有多少恩怨,才会甘愿狠下心自毁容貌,从此再无面目见人。

    难怪,她在临终之前,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还好看吗?

    毁容之人,依旧好看,在有情人心里。

    凌浪涯道:“既然如此,想来她是做了五十多年的准备,才走到了今天吧。”

    雷兴叹息道:“她本是普通农家女,本与修行无缘。为了踏入修行道,亲手斩杀我,这数十年来,想来也是受了许多苦,才到了这样的地步吧。她也不知,倘若要取我性命,我是绝不会还手的。可是她心中好胜不已,势要与我拼个生死。”

    “那你可知,她这数十年来,是如何获得此等修为?”凌浪涯问道。

    雷兴道:“我日夜受着此等罪恶折磨,她也曾数次来寻我挑战,而且必须要我出手应对。每次我胜了她,她便离去,数年之后又再归来,不觉已经五十年矣。直到方才,我才知晓,她的实力究竟源于何处。”

    言道此处,雷兴蓦然吐出一口鲜血,叹息道:“你可看清,方才偷袭的是何人?”

    ——未完,待续——

第四三二章 生死一清

    苍穹上的圆月,依旧照着人间。

    怀中人的体温,渐渐变得冰冷。

    凌浪涯想起方才雷兴和常留留被偷袭的场景,只觉得那两人实力强大,并不在雷兴之下,顿时摇头道:“我不知晓,莫非前辈知道?”

    “你可听清那两人临去之言?”雷兴问道。

    那两人临去之时,一人分别说了一句话,显然是借助修行之力来说的,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清晰,以至于凌浪涯一直还记得。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

    “行尸走肉者,虽死犹存矣。”

    凌浪涯问道:“不知道这两句话,究竟是何意?”

    “你可曾听闻,黯行者?”雷兴叹道。

    见得凌浪涯摇头,雷兴解释道:“正如人道中,有黑白两道的江湖门派。天圣两道中,同样也有着黑道势力,那便是黯行者势力。和我等自诩正派,实则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林立不一样,黯行者乃是统一的势力,其实力之强大和隐秘,甚至不是单独的一个三教九流可以抗衡,甚至于要数家联合方有胜算。”

    听闻连三教九流的实力,都不能单独抗衡,凌浪涯不禁感到其实力之恐怖。当时,小小的小说家四大门派,已然让他劳累得焦头烂额,更何况这样的庞大势力。

    附属门派,隐世宗门,黯行者势力,这三道之中,究竟还有多少他未知之事。

    一统三道,颠覆七朝,这条路究竟还有多远。

    凌浪涯不禁叹息一声,这黯行者势力如此强大,竟然能够成为三教九流之敌,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倘若自己要走上这条路,也必须要面对他们。

    雷兴以为他的叹息,乃是害怕黯行者实力,不禁解释道:“不过,你也可以放心。三教九流、诸子百家虽然你争我斗,但对于此等为祸世间的黯行者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只要发现黯行者,无论三道中处于何种争斗,都必须优先消灭他们。”

    凌浪涯回过神来,想了想,道:“方才那两人一击就走,毫不留恋,莫非也是怕惊雷山脉的隐世宗门发现,惹来杀身之祸?”

    雷兴点头道:“恐怕是如此。她竟然能够从普通农户,如此迅速学得一身本领,恐怕也是因为被黯行者所蛊惑。方才我和她争斗,正处于上风之时,而她凭借一物,却能冰封于我,恐怕也是拜黯行者所赐。”

    凌浪涯顺着他所指,低头才发现,在雷兴的腹中,有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洞口,其上正有着寒气喷出,显然那物已经深入雷兴腹中,只是被他强大的修为暂时压制。

    细观雷兴神色,言语之间已有几分辛苦,恐怕也支撑不了许久。

    雷兴仿佛也猜到自己时间不多,继续道:“她靠着从黯行者处所学来的本事,终究还是追上了我的脚步,只是终究胜不了我。后来,她便组建了黑山寨,派人四处抢夺黑白两道的雷炎石,想要误我辛苦多年的基业。在我寿诞之时,又派来了如此贺礼,也只是想先伤我心神,好求得一线胜利。”

    凌浪涯细细想来,联想起这件事情中各人话语,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白发老妪常留留深知一人打不过雷兴,便开始四处招揽人手,强大自己的实力。她成立黑山寨,让黑霸虎三人担任寨主,与雷兴统驭的黑白两道相抗衡,同时又招揽了甲影和培育了十多名修行者暗卫,就是为了针对雷氏一族的修行者。

    如此想来,黑白两道的雷炎石不断被盗取,恐怕也是甲影等暗卫所为。

    到了雷兴寿诞临近之日,常留留拜托顺达镖局,把七棺六尸的寿礼运往雷府,就是为了从心神上先打击雷兴,最后在这黑山之巅,借助了黯行者的力量,要与雷兴一绝死战。

    此等谋划,何其长远和深思熟虑,果然不愧是军师之名。

    五十多年的经历,让一名普通的农家女,成为这样的一方霸主,其间心酸和痛苦,恐怕也不足为人道也。

    他又蓦然想起甲影所行之事,为了报恩,可以冒着生命危险,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而常留留为了报仇,同样耗费了五十年岁,终究还是付出生命。

    这人世间,恩怨何时了。

    生死之间,恩怨是否会两清。

    凌浪涯颇有感慨,一时陷入了沉思中,直到雷兴不断咳嗽,才回过神来。

    雷兴言语至此,把生平经历之事和常留留的恩怨,都逐一告知了凌浪涯,此刻体内伤势终于忍不住,腹间的寒冰又重新蔓延开来。

    雷兴深感时辰不多,吩咐道:“凌兄弟,该言已言尽。若我死后,若你愿意,麻烦你将我二人葬于这黑山之巅,也不负你我相识一场。至于往后雷府兴衰,便由他们闹腾去吧。”

    凌浪涯心中感受,为这恩怨纠缠数十载的两个老人。

    雷兴道:“倘若你有机缘,见到法家之主,烦请告知他一声。雷兴儿答应他之事,并没有食言。只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言罢,雷兴挣扎着坐起来,把常留留抱在怀里,将手中玉佩轻拿起,道:“这玉佩,乃是当年少主赠予我,相传乃是某个亡国贵族之物。当年我赠予她,乃为定情之物。寿诞之日,她给我的信中言明,玉佩断裂,正如恩怨两清。”

    凌浪涯恍然大悟,难怪当日雷兴能猜出顺达镖局丢了一物,原来信中早已言明。

    观察良久,雷兴把玉佩放于白发老妪的怀中。

    他的动作很清,仿佛不想惊醒怀中的人儿。

    玉佩藏怀中,而主人已不觉。

    雷兴抱着常留留,一动不动,相拥长眠。

    雷兴临终言道:“只愿常留相见面,未惧此生有恩怨。”

    五十载恩怨,以死亡而告终。

    圆月清朗时,夜风过山巅,泪水落两行。

    凌浪涯悲伤地立在当场,看着这纠缠不清的两人,想起这段时日来所遇见的恩怨之事,心中也是伤感不已,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独坐山巅上,圆月已低垂。

    凌浪涯终于回过神来,看到此地山巅坚硬,便运用体内玄气,用老镖头的刀砍断许多巨石,将其碎裂成石块。

    他将雷兴和常留留的尸首放于山巅平台之上,继而搬来不少碎石将其掩埋,勉强将其当做坟墓。

    黑山之巅上,有新坟悄立。

    坟内两人拥,坟外无青草。

    圆月如灯烛,风雨吟挽歌。

    谁人曾跪拜,泪落成两行。

    凌浪涯在坟前跪拜良久,想起今夜之事终于了结,便拾起老镖头刀,独自伤感下山去。

    一路下山,再无风雨阻挡。

    正当他行至山腰,返回到茅屋之前时,忽而山林阴暗处,十多人同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一人,冷漠道:“我等你许久了,从今天起,你便退出暗祭吧。”

    ——未完,待续——

第四三三章 不识好歹

    圆月低沉,似已看倦人间冷暖恩怨。

    山风过处,那人冷言犹如深怀恩怨。

    凌浪涯立于茅屋前,看到那出现的十多人,颇为有些出乎意料。尤其是看到那为首一人时,更是觉得有些蹊跷。

    那为首一人,正是雷兴之玄孙,曾经参加凤梧祭典明祭,获得诗关第三名的雷栋。

    凌浪涯初时看到他时,本想告诉他关于雷兴之事,只是闻得他的言语之后,方知他是别有所图,便问道:“你来此何事?我今夜不想和你争斗。”

    倘若是平时,凌浪涯并不介意和他打一场,只是今夜连番大战,他身上已受了多处伤,虽然大多数是外伤,但也影响了他的行动。

    更重要的是,雷栋乃是雷府所重视之人,虽然雷兴临终前有言,雷府的兴衰荣辱,自有后人自己承担,但凌浪涯深深为雷兴和常留留二人故事所感动,方才葬送二人之时也是颇有伤感,此刻也不想对他动手。

    他不想动手,然而有人想要趁火打劫。

    雷栋冷笑道:“莫非,你是怕了?”

    凌浪涯反问道:“我怕什么?”

    雷栋大笑道:“怕你这祭典明祭的桂冠,却中途被迫退出于暗祭。如此一来,岂不是旁人皆知,你这明祭也是颇有水分。”

    凌浪涯不禁心中有气,自己不想和他争夺,然而他却一直紧紧相逼,便道:“你如此想我退出暗祭?”

    雷栋道:“只要你退出,我可以留下你的命。虽然我答应过旁人,要取了你的姓名。”

    凌浪涯颇为诧异,问道:“是何人要取我姓名?”

    正当此时,站在雷兴身旁的一人,出言道:“雷少主,何必与这小子多废话。公子说,早点把这小子解决,免得再有后患。”

    雷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毕竟,这些人并不属于他的,而是属于秦琅。

    当时,他和秦琅商讨,擅自利用秦琅身后势力,威逼利诱惊雷府衙大人更改了凌浪涯的任务,将其难度增加了数十倍,本来是剿灭几个山贼的事,却变成了剿灭整个黑山寨。

    在得知凌浪涯果然没有疑惑,领取了任务之后,雷栋便按照秦琅所约,带上了府中的实力不弱的五名供奉,再加上秦琅找来的六名卖命的修行者,日夜赶赴来到惊雷山脉,想要趁着凌浪涯陷于黑山寨之时,再取得一个渔翁之利。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终究来迟了一步。

    虽然雷栋和供奉也是惊雷州府之人,但也不知道黑山寨的所在,幸好抓住几个从黑山寨逃出来的村民,仔细打听清楚之后,赶来却见到山脚下四处大火,众人也都无法上去。

    迫于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选择绕路,想要通过山火没有蔓延到的地方上山。当他们绕了一大段路时,又恰逢倾盆大雨,行进得甚为困难。

    待得一行人进了黑山寨,只见四处都是宫殿破碎,尸体横陈,一片颓废。

    偌大一个黑山寨,竟无一个活口。

    他们看到黑山寨二寨主黑霸熊的尸首倒于山腰中,又见其旁有另外两具同样服饰的尸首,方猜出这是三人寨主,已然被人杀死。

    杀死他们的,自然便是凌浪涯了。

    众人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那少年竟然真的可以挑翻山寨,其实力确实不弱,而喜的是经过这一场大战,他肯定不会完好无事,肯定会有所损伤。

    于是,他们又不甘心地寻找一遍,终于在主峰的山林中,遥遥看到了独自下山的身影。

    等到凌浪涯终于来到茅屋前时,雷栋再也忍耐不住,带领着众人挑了出来。

    一行十二人,看到凌浪涯衣服破烂,满身鲜血,脸色憔悴,心中都是大喜不已。

    想到秦琅和雷栋承诺的好处,其余十一人像是看着财物般盯着凌浪涯,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要逃走了。

    凌浪涯看着他们的表情,认出其中五人乃是雷府供奉,当日寿宴上,曾经对他出手,他们乃是格物界的修行者。至于除雷栋外的另外六人,想来也是雷栋或者他答应某人后所找来的帮手,感受其气息,也是格物界的修行者。

    而且他隐约看到,其中一两人双手中皆是带着黑环,方猜出他们原来也是参加暗祭的修行者。

    凌浪涯沉默片刻,道:“你们既然也是参加暗祭之人,此等围攻于我,就不怕身负监督之责的丘家军发现出手?”

    雷栋也不否认,笑道:“丘家军而已,我们有的是手段对付。此刻监管我们的丘家军兵士,早已被我们引诱到别的地方了。所以,今天没有人来救你的了。”

    凌浪涯想了想,当时自己让老张在等胡虚和纪天到来,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及时赶到。不过,就算他们没有赶到,对于此刻的凌浪涯来说,也没有任何关系。

    今夜解开了黑环禁锢的凌浪涯,并不把这十多个修行者放在眼中。

    人多又如何,他从未曾惧。

    想想黑山寨今夜三千人马,三大寨主五大头领十大统领,再加上九名暗卫,不也都尽数丧命于他手。甚至连比他等级高一个层次的甲影,也都败在他的手上。

    雷栋见到凌浪涯沉默不语,再看到他的颓靡气息,以为他受了严重之伤,心中更是稳定了几分,道:“想来你已受了重伤吧。就算你解开禁锢,恐怕也敌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吧。”

    凌浪涯往前一步,提起老镖头的刀,冷漠地盯着雷栋。

    既然他看不清形势,那就别怪自己手下无情了。

    雷栋一见他有动手的迹象,不想自己解开禁锢,少了一个暗祭路上的救命机会,决意让手下众人先行动手。

    那五名供奉,自然是听自家公子之命行事,纷纷往前数步,挡在了雷栋身前,而那六名被秦琅招揽的修行者,本也没打算完整参加暗祭,只是想在秦琅身上谋得一些利益。

    六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挽起手腕,同时运用元力,解开了黑环的禁锢。

    黑环碎落一地,六人修为同时暴涨,从格物界初阶的实力,转瞬变为了格物界巅峰的实力,甚至有人以有迈入致知界的迹象。

    十二名修行者,同时散开来,包围住凌浪涯。

    他们看到了凌浪涯今夜屠尽黑山寨三千人之举,虽然人数死亡之多让他们有些震撼,但想到这些乃是人道的江湖武夫,实力根本不堪一击,也就没有多在意。

    毕竟,他们并没有看到,凌浪涯没有解开禁锢,就杀了修行者的场景。

    此刻的他,早已解开禁锢。

    凌浪涯举刀而行,摇头冷漠道:“谁告诉你们,我需要人来救的。”

    “既然你不识好歹,也就别怨我手下无情。”

    山风忽然起,紫火迎风舞。

    ——未完,待续——

第四三四章 不堪一击

    黑山主峰上,又有战火起。

    迎风舞动的紫火,裹住了刀身,也裹住了双臂,却裹不住杀人的寒意。

    雷栋一感知凌浪涯的气息,瞥见了他左手上空荡荡的没有一物,当即大骇道:“你,你已经解开了黑环禁锢?”

    凌浪涯一步步往前,并没有在意身边的包围圈,冷漠道:“想来,你也看到了黑山寨的下场。”

    雷栋恍然大悟,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杀掉区区一些山贼,竟然都要解开禁锢,看来实力也不过如此吧。”

    那些本来见到凌浪涯解开禁锢的举措,听得雷栋之言后,也都放下心来,握着兵器的手也都没有那么紧张。

    虽然能够感知到他是格物境的修为,但既然不久前才杀了这许多人,身上又受了许多伤,难道己方十几人都打不赢他。

    以多欺少,还打不赢的话,传出去岂不是笑掉旁人大牙。

    凌浪涯看着刀上覆盖的紫火,又瞥了一眼大笑不止的雷栋,问道:“你知道我方才杀了哪些人?”

    “不过是区区小山寨而已,我也没想过他们能成事。”雷栋道,“毕竟,我当时也只是趁着人物,想要借助黑山寨的力量,消耗你的玄气罢了。想来到此刻,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闻得此言,凌浪涯忽而想起老张当时看到擒贼任务时,疑惑自己的任务难度之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暗祭的规则,也曾经怀疑过有人动了手脚。

    想到此处,凌浪涯问道:“你知道我的暗祭擒贼任务,是要到黑山寨?”

    雷栋道:“这惊雷府,乃是我的地盘。在这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原来如此。”凌浪涯点头道,“听说擒贼任务,本没有如此困难,看来是你动了手脚。”

    雷栋愣了一下,也不否认,道:“看来这明祭桂冠,还是有一些水平的,这也能够猜得出。”

    凌浪涯道:“既然你承认动了手脚,那便很好。”

    “为何很好?”雷栋疑惑道。

    “如此一来,我虽有愧于雷前辈,但想来他也不介意我动手了。”

    言罢,凌浪涯脚下一顿,体内纵横玄气一动,身形转瞬消失,直奔雷栋而去。

    黑夜之中,唯有紫火划破夜空。

    雷栋大吃一惊,还沉浸在他所指的雷前辈是何人,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已经率先动手。

    十二人见到凌浪涯一动,尚未反应过来时,凌浪涯已然到了雷栋身前。

    那五名供奉自少看着雷栋长大,哪里会让人伤害自己公子,乃是率先反应过来之人,立刻向凌浪涯追了过去。

    当日在雷府,他们也见过凌浪涯的实力,猜测此少年实力也不过和他们差不多而已,如今己方人多,对方受伤,更是无所畏惧。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当日的凌浪涯,没有解开黑环禁锢。

    此刻的凌浪涯,早已解开了禁锢。

    凌浪涯本来奔向雷栋,也是一个虚晃的招式,见到五大供奉过来,他忽而一个转身,直接反冲过去。

    一人悍然地撞上五人,紫火瞬间覆盖了五人。

    只见刀芒如烈日光芒,一片绚烂的紫火卷住了五人的兵器。

    哐当一声,兵器落地,散落当场。

    五人之中,已有两人被拦腰砍断,身死当场。

    另外三人见之大惧,纷纷逃离紫火的范围。

    那六名被秦琅招来的修行者,本来出手已经慢了一步,见到凌浪涯一招就杀了两人,顿时出手就犹豫了几分。

    雷栋见之,顿时大骂不已,让他们赶快包围上去动手。

    六人犹豫了一会,终于提着兵器就冲了上去。

    方才一击,凌浪涯集中全身玄气,以纵横玄气的速度,迅速靠近两名供奉,再借助紫火玄气的霸道攻击,迅速解决了两人,减少了一些压力。

    此刻见到其余九人围攻而来,恰似不久前那九名暗卫一样,顿时故伎重施,以身法甩开众人的追捕,再反追到速度最慢的一人中,从后进行反杀。

    对暗卫之战时,凌浪涯尚未解开禁锢,已然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此刻场景重演,凌浪涯已然解开禁锢,那九人实力就算更胜一筹,又哪里是凌浪涯的对手。

    雷栋在一旁见之,只吓得胆颤心惊。

    只见场中紫火环绕,不断地在九人身上出现,凌浪涯犹如分身九人,早已跳出了包围圈,并且以一人之力戏弄九人。

    雷栋心中犹豫不已,想要解开封印上前助力,奈何双脚似乎不听使唤,无论怎样都没有勇气上前助阵。

    虽然他也达到了致知界的修为,可是时日甚短,哪里敢抗衡此刻无情杀人的凌浪涯。

    只听得兵器交错作响,便有人倒地身亡。

    不消片刻,九人已然死绝。

    雷栋见此,已然萌生退意,不敢再有丝毫抗衡念头。

    他能够猜测到凌浪涯的强,所以才联合秦琅,以黑山寨三千人马消耗凌浪涯。

    可是,他没有想到,凌浪涯竟然强悍如斯。

    雷栋不敢多留,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当是时,他的身后一股劲风掠过,一股灼热的温度从身后传来。

    他不用回头也能猜到凌浪涯追来,顿时运转体内元力,想要解开禁锢抗衡一下,再寻机逃脱。

    “不要乱动,再动就死。”

    一声冰冷的喝止,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让雷栋怔在当场,不敢有丝毫反抗。

    他看不道凌浪涯的表情,只感觉到刀尖的寒意,顿时举起双手道:“凌兄弟,这一切都不是我指使的。是我误信了旁人的言语,才脑子发热,对你动了手。”

    “何人指使?”冰冷的质问。

    “秦相之子秦琅。”雷栋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道,“想来,你也认识此人。”

    凌浪涯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不断颤抖的双腿,初始自己还以为他是个人物,没想到却是如此一个自负骄傲,却又窝囊不已的角色。

    凌浪涯忽而收刀,一脚踹在他的腰间,直让他往山下滚下去。

    雷栋一路往山下滚,好不容易止住身形,已然是一片狼狈。

    雷栋立刻跪下求饶,连呼不是自己的过错。

    凌浪涯冷漠道:“雷府有你,实乃耻辱。看在雷前辈份上,今日我不杀你,你走吧。”

    雷栋抬头仰望着站在山腰的少年,想要再说几句话,想到凌浪涯所言,心中一阵悲戚,只好鞠躬谢过不杀之恩,转身下山去。

    他本以为一番谋划,可以逼凌浪涯退出暗祭,从而增强自己夺胜之机。

    没想到,结果是一败涂地。

    凌浪涯驻刀而立,于黑山主峰上,遥看山间风光。

    片刻之后,回想起今夜之战,心中一股疲惫感袭来,不由得转身来到茅屋前,坐在树桩木椅上,依刀而睡。

    不时,圆月归隐,天色已明。

    正当此时,有人急忙登山,一路冲他而来。

    ——未完,待续——

第四三五章 难以下咽

    晨昏依旧更迭,万千鸟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山水依旧轮转,静默不语,看着天地风光无限。

    十五的圆月,已然随黑夜离去;十六的白日,悄然从云层出现。

    霞光落在黑山主峰的山腰上,落在那茅草屋前,抱着一把刀沉睡的少年。

    凌浪涯昨夜战黑山寨三千人马,又拼杀九命暗卫,加上承受了雷兴和常留留的战斗冲击,最后还奋力杀了雷栋带来的十一名供奉和修行者,哪怕有着雷炎石的续航补充玄气,其身体也早已疲惫不堪,身上伤口更是多处。

    当雷栋离开之后,他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随意地包扎了伤口之后,也顾不得洗刷一下身子,随便挑了个地儿和衣而睡。

    当他正在沉睡之时,并没有看到山脚下匆匆赶来的人。

    那人风尘仆仆,顾不得体内的气息消耗,直接地往黑山主峰奔去,当看到那在茅屋前睡得正香的少年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此地山木倾颓,土地皲裂,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大战,再回头看到那沉睡的少年,心中不禁又是敬佩又是担忧。

    他稍微察觉了一下凌浪涯伤势,发现凌浪涯并没有大碍,就没有打扰其休息,四处张望了一下后,发现茅屋旁有个小厨房,里面尚有一些蔬菜肉食。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动手做起了饭菜,顺便烧了一锅热水。

    山间茅屋内,传出食物香,诱醒了沉睡的少年。

    凌浪涯吸了吸鼻子,感受到传来的香味,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他睁开朦胧双眼,察觉出自己的所处环境后,又闻到那不知何处而来的食物香,顿时诧异不已,以为有人还在身边,顿时拾起长刀,小心翼翼地往香味处走去。

    他站起转身,便看到了茅屋旁半掩的木门,门内有香味飘来。

    凌浪涯握紧刀,正要推门查看,忽而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人捧着饭菜出现。

    两人对视一眼,愣了片刻,皆是大喜不已。

    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哐当声响而人不自知。

    手中饭菜,还捧得稳,因为激动洒掉了几分。

    凌浪涯看着纪天出现在身前,顿时开怀大笑,道:“你怎么会在此?”

    纪天身上依旧风尘未散,头发尚是凌乱一片没有打理,此时见得凌浪涯醒来,反问道:“不是你叫我们来的?那我为何不能在此?”

    凌浪涯想起当时对兵士老张的嘱托,想来是老张等到了他们,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两人身影,顿时好奇道:“老张大哥和胡大哥人呢?没有和你一起来?”

    纪天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捧着饭菜放到了门外的树桩桌上,道:“你就想着你的胡大哥,就没有想起过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面上云淡风轻,而其中隐含一丝忧怨,竟如女子。

    凌浪涯昨夜连番杀敌,虽然饱睡了一觉,但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毕竟,如今的他,还不是那种修为强大到可以不吃人间烟火的大能。

    两人于桌前坐定,凌浪涯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尝一口时,却被纪天一把阻拦。

    纪天犹豫了片刻,道:“这饭菜,你确定要吃?”

    凌浪涯疑惑道:“为何不能吃?”

    “这,这是我第一次做饭。”

    “那又如何?”

    “也许,不好吃。”

    凌浪涯摆手道:“怎么会不好吃,刚才闻着可香呢。”

    言罢,凌浪涯拿起碗筷,夹起一根青菜,就在焦了的白饭,连忙送入口中。

    他刚咬了一口,蓦然停住了嘴,双眼不断连眨,忍住了想要吐出来的表情。

    纪天凑近打量他,发现他的表情一动不动,不禁担忧道:“没事吧?”

    凌浪涯强行将饭餐咽下,苦笑道:“没事,好吃得很。”

    纪天犹自不信,道:“真的好吃?”

    凌浪涯想了想,道:“能吃就行。”

    纪天长吁一口气,催促道:“那你快趁热吃,吃完胡大哥他们应该也到了。”

    “不如留些给胡大哥和老张大哥?”凌浪涯犹疑道。

    “我为何要留给他们?”纪天瞥了一下嘴,道,“这是我给你做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做饭哎。”

    凌浪涯看着那闻着很香,实则难以下咽的饭菜,数次想要动筷,都停在了半空中。

    纪天见之,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想到自己放下身段,和各下人一般煮饭做菜,可是这小子却不领情的模样,再想起自己担忧他的安危,连续数日奔波赶来此地,心中不免有了不开心,起身把饭菜要收起来,道:“不想吃就别吃了。”

    凌浪涯忙站起来将饭菜留住,喊道:“别,我吃,我真的吃,这饭菜真好吃。”

    言罢,他也不用筷子,直接端起盘子就往口中倒,似乎是要害怕纪天真的把饭菜拿走一样。

    山腰茅屋前,一人在吃饭,一人在看他吃饭。

    那是他第一次做饭,那也是他第一次因为他而做饭。

    很久之后,当凌浪涯终于知晓纪天的身份时,当纪天因为他而付出代价时,当他独自一人时,他蓦然想起那一顿茅屋前的饭菜,会是如此让人的难以忘怀,哪怕满席珍馐亦抵不过。

    虽然,那一顿饭菜,饭很焦,菜很苦,汤很咸。

    然而,满桌饭菜,皆入腹中。

    其实吃了片刻之后,纪天自己尝了一口,已然知晓饭菜难以下咽,不过凌浪涯再也没有嫌弃,风卷残云般把所有都消灭掉,最后还擦擦嘴巴,犹不满足的模样。

    纪天看着他强忍吃得开心的模样,又看到他身上尚未干透的血迹,蓦然心疼道:“很疼吧?”

    他想伸手触摸一下他的伤口,然而手停留在了半空。

    凌浪涯见之,淡然解释道:“没事,都是小伤。”

    纪天问道:“这段时日来,你发生了何事,且和我说说?”

    方才凌浪涯忙于吃饭,纪天也没有打扰他,此刻见他精气神恢复了一些,终于忍不住心中冲动,追问发生何事。

    正当凌浪涯想要说话之时,忽而感觉到山林处有一阵响动,他下意识地忘了一眼,只见一道黑影从山林间掠过。

    那道黑影身法其快,穿行山林汇中,没有任何躲藏之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形被人发现。

    他迅速地从山林间掠过,直往黑山主峰的山巅奔去,其速度之快,不弱于凌浪涯使用纵横玄气所一动的速度。

    正当此时,纪天也发现了那黑影出现,想到凌浪涯伤势未好,下意识地便要挡在他的面前。

    凌浪涯和纪天对视一眼,不知来者是谁,连忙起身追及。尤其是凌浪涯想到山巅刚安眠的两人,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三人一前一后,前后追逐,不时便攀上了黑山之巅。

    凌浪涯重返黑山之巅,却看到了让人诧异的一幕。

    ——未完,待续——

第四三六章 法家少主

    常留留,赵宋惊雷州府人氏,本为惊雷山下农户女,素有倾城之姿。因机缘而救雷兴,日夜相处,遂生爱慕意。然,雷兴伤时,心智失常,灭其一家六口,终酿惨祸。留留恨之,毁倾世姿,立残忍誓,误投黯行者,谋建黑山寨,为幕后军师,灭雷兴基业。后,与雷兴战之,亡于黑山之巅,终年七十六。

    ——胡不说·《过客传·常留留》

    ………………………………………………………………

    圆月消失时,阳光落在了新坟上,照着一堆凌乱的碎石。

    黑山之巅上,有人静默站在坟前,看着那石碑上的名字。

    凌浪涯和纪天蹲在山顶平台的巨石后,看着那人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妥举动,可是又想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何事,便打算静观其变。

    在两人看来,此人出现的颇为诡异。

    他的高瘦身材在阳光照耀下,拓下一道修长的暗影,恰好挡住了石碑上的名字。

    他的瘦削后背,负着一把黑色木弓,其左侧腰间悬挂着一个箭囊,囊内插满了锋利弓箭,而右侧腰间挂着一把碧玉翡翠萧,显得颇为怪异。

    让凌浪涯没有立即采取行动,那是因为那人修长十指所提之物。

    他提着一壶酒,自千万里外来。

    那人在雷兴和常留留坟前,看着石碑上的名字,沉默了片刻之后,忽而一掌拍开酒坛封泥,缓缓将坛中美酒倾洒。

    一壶浊酒,祭奠故人。

    那人在此期间,单腿跪于坟前,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无声地祭奠。

    凌浪涯开始还以为这人是逝者的弟子,可是又隐约觉得不像,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正当此时,酒尽萧声起。

    那人取出腰间碧玉萧,凑都唇边,坐于坟前,奏萧一曲。

    其萧声呜咽,如泣如诉,让人闻之伤感,不禁潸然泪下。

    一曲萧声尽,天地尽哀吟。

    萧声沉默,那人收起长萧,蓦然站起身来,看着两人藏身的方向,道:“出来吧,没必要藏了。”

    凌浪涯和纪天对视一眼,皆是感到诧异不已,这人究竟是何时发现他们的踪迹的。要知道以他们两人如今的身手,想要减缓自身气息,也是很容易的事

    更何况,方才两人一直遥遥尾随着他,自问并没有露出行踪。

    那人见他们没动静,淡然道:“在山腰茅屋前时,我已知晓你们跟上来。如果你们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原来,两人一动身,就已经被发现了。

    凌浪涯和纪天从巨石后走出来,终于不用看着那人的背影,而是看到他的真切模样。

    他的年纪并不大,和胡虚差不了多少,但身上那股清冽冰冷的气息,让人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只是,当他看到两人出现时,眼里忽然冒出了一股火热般的感觉。

    “来打一架吧。”那人出乎意料的道。

    “什么?”

    凌浪涯和纪天刚出现,都还没搞明白那人究竟有何目的,却被人如此问候了一句。

    “打架,难道你不会?”那人反手一伸,已然从身后取出长弓,同时取出一根箭,搭在了弦上。

    阳光万里,万里无云,天地晴朗。

    然而此刻,天上有雷声响,山顶有电光起。

    凌浪涯一感到那股喷薄而出的气势,还有那变得慑人的双眸,顿时往前一步,挡在了纪天身前,体内的紫火玄气顿时萦绕双手。

    未曾言语,双方对峙。

    箭在弦上,并没有发。火在手中,严阵以待。

    那人感知到凌浪涯身上的气势,又看到纪天同样地往前一步,从蹲在其身后变成并肩而立。

    片刻之后,他忽而收敛气息,返箭入囊,当做浑然无事。

    凌浪涯和纪天都搞不清这人究竟有何意图,见他又放下了弓箭,可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谁知道,这个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人,脑子里有何心思。

    那人看到此等情景,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改天再打。”

    凌浪涯感觉自己被人戏弄一般,心生不满,道:“这又为何?”

    那人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现在不适合,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凌浪涯疑惑道:“阁下究竟是谁?”

    “韩易萧。”

    那人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吐露真实姓名。

    他把黑色木弓负在身后,随之把箭插入箭囊,顺手抚摸着腰间碧玉翡翠萧。

    凌浪涯隐约觉得此名甚为熟悉,似乎在哪里曾听人提起过,不过却一起想不起来。

    “法家韩易萧?”纪天诧异道。

    “你认识我?”韩易萧倒是有些诧异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法家少主,久闻大名矣。”纪天不卑不亢,拱手作揖道。

    凌浪涯没有想到为何纪天会知晓他的身份,在两人寥寥几句间,终于想起了眼前人究竟是谁。

    当时,凌浪涯和胡虚初到凤炎都城,受邀参加丘云于樊楼主办的宴席,同座除了捕头丘云,还有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少主,以及小说家少主胡实等人。席间,众人谈起参加祭典的人物,除却兵家白离刃外,还有南蛮肃箭和东夷褚迪。

    在此期间,众人曾聊起关于韩易萧之事。言道他曾于一年前,深入南蛮之地,以一箭胜了南蛮肃箭。也正因此,肃箭才会万里遥遥,深入赵宋王朝,参加凤梧祭典,只为了向韩易萧复仇。

    除此之外,听燃盾门少主马敦所言,韩易萧曾狠狠地揍过他一顿,哪怕他擅长于防御,可是依旧挡不住韩易萧的利箭。

    在众人言语间,法家韩易萧身为法家少主,却是一个比武狂魔,喜好四处找人挑战,以此提升自身修为。

    方才众人不过初次见面,韩易萧立刻就拔弓抽箭修,想要和凌浪涯打架比拼,由此可见他的好战之意,果然如传闻一般。

    虽然不知道他最后为何要放弃打架比试,但这正中凌浪涯下怀,毕竟以他如今的受伤状态,可不敢保证能够打得过三教九流的少主。

    如今知晓韩易萧的身份,凌浪涯想起如今坟中的雷兴,乃是当今法家家主的外传门徒,也就不难想明白为何韩易萧会出现在此了。

    想来是韩易萧不知何处得来消息,知道雷兴会在这黑山之巅身亡,因此特意跑过来祭典一场。

    凌浪涯厘清了思路后,拱手道:“在下凌浪涯,能够认识韩兄,实乃荣幸之至。”

    韩易萧见两人皆是有礼相待,也不好当众反脸求打架,因此也拱手道:“原来两位果真就是赵宋祭典明祭的桂冠和亚冠,今日能够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凌浪涯和纪天连忙客气回话,言道不过是虚名罢了,不足让人挂齿。

    三人一番寒暄,倒像是多年至交好友。

    寒暄完毕,韩易萧忽然脸色一变,冷漠问道:“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两位,不知道两位可否回答?”

    凌浪涯问道:“不知是何事?”

    韩易萧道:“关于雷兴之死。”

    凌浪涯心想,雷兴毕竟属于半个法家的人,韩易萧想知道的话,也许可以告知他,便道:“不知韩兄,想要知道关于此事的什么?”

    韩易萧抽出碧玉萧,轻轻把弄,淡然道:“希望你们能够诚实回答。”

    “倘若说谎,莫怪在下箭不留情,萧不留口。”

    ——未完,待续——

第四三七章 一问一答

    山顶新坟,乱石堆积。

    坟前新酒,犹有余香。

    祭奠之人,针锋相对。

    凌浪涯看着法家少主韩易萧,摆弄着碧玉萧,看似随意无防,实则随时可发动雷霆一击。

    虽然他方才只是搭箭弦上,但那股锋锐无前的气势,颇有力敌千军,一击必杀的气势。

    此人的实力,果然不亏为法家少主,竟让人感觉和兵家白离刃不像上下。

    兵家和法家皆是立于嬴秦王朝,那嬴秦得其相助,其实力又该处于何等层次。

    凌浪涯思索片刻,心中知晓韩易萧是想知晓真相,不过在此之前,他有一个问题必须得先弄明白。

    他问道:“若要回答少主问题,烦请少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在先?”

    韩易萧微微瞥头,笑道:“难道不是我问你才对?”

    凌浪涯摇头道:“现在两人对一人。”

    韩易萧微皱眉,感受到两人的气势,片刻后点头道:“可以,你问。”

    凌浪涯道:“你为何而来?”

    韩易萧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为我法家弟子而来。虽然他不算法家之人,但好歹也是家父当年救命恩人。我法家虽已刑法立本,但也没有如此不近人情。”

    凌浪涯想了想,知晓他并不是刻意与自己为敌,明白他是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便道:“既然如此,我没问题了。你有何想问,我若知晓,会考虑回答你。”

    韩易萧转弄着手中碧玉萧,好奇地看着凌浪涯,道:“在知晓我身份后,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如果不是我尚有要事,也许真的想和你打一架。”

    凌浪涯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我。”

    韩易萧深深看了凌浪涯一眼,叹道:“罢了,你有伤在身,我胜之不武,不如择日再打。”

    凌浪涯道:“那你有何想知晓?”

    韩易萧环顾四周,道:“黑山寨,可是你所灭?”

    “是。”

    “耗时多长?”

    “一夜之间。”

    “可有修行者?”

    “十人。灭九逃一。”

    “雷兴为何而来?”

    “许是为情。”

    “为何而死。”

    “为情而死。”

    “何时何地?”

    “昨夜此地。”

    “何人所杀?”

    “黯行者。”

    一问一答,言语极短,问者咄咄逼人,答者毫不犹豫。

    然而,所有的问答,戛然而止于最后一句。

    闻得黯行者三字,不仅是韩易萧陷入了沉默之中,连纪天也感觉到诧异,毕竟他当时想问凌浪涯之时,恰好发现了韩易萧的踪迹,对于昨夜之事也不太清楚。

    沉默良久,韩易萧收回碧玉萧,长叹一声,再也没有开始的气势逼人,反而松了一口气,道:“感谢凌兄告知,让我知晓雷兴死于何人之手。方才质问之言,实在是两位出现在此过于诡异,在下不得不防,才想出言相激。倘若凌兄所言皆真,不知道可否详细告知,也让在下好回去告知家父。”

    凌浪涯和纪天心道,说我等行为诡异,难道你出现在此,就不是诡异了。

    凌浪涯蓦然道:“不知道韩兄是如何得知消息?”

    韩易萧解释道:“雷兴是我法家在赵宋的潜藏弟子之一,而且他又是家父的救命恩人,又甘愿为法家谋得雷炎石。既然如此,法家自然会有其他弟子潜藏于惊雷山脉,除了照顾他安全,也是为了以防应变。”

    凌浪涯恍然大悟,如此看来,三教九流并不仅仅是居于各自王朝,而是彼此渗透和潜藏,就是为了彼此间的阿谀我诈。

    他蓦然想起供稻庄的溶洞下,那埋伏在地底深处的墨攻迷阵,恐怕也是墨家的手段之一吧,只是不知道究竟有何用途。

    韩易萧接着解释道:“当时,雷兴去黑山寨之前,曾经去白水门走了一趟。不知道你是否知晓这个门派,是惊雷山脉的白道势力之一。当时,有我法家弟子探听得知,雷兴要灭了黑山寨,担心他有安危,便告知恰好来到此地的我。”

    凌浪涯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雷兴就在黑山之巅?”

    韩易萧道:“既然这里有我法家眼线,自然也会知晓黑山寨的情况。而且,看来这里昨夜下了一场骤雨,但我能感知到这山顶上有残存的雷电气息,此乃我法家专属的气息,便一路而来了。在登山之时,也感知到你们二人的存在。看到你们在吃喝,我以为是普通弟子,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你会是此事见证者。”

    言及至此,凌浪涯已然明白韩易萧为何会出现在此,同时也深感其观察能力之强,不禁赞叹其实力之强。

    韩易萧淡然一笑,道:“我向来听力好,视力好。”

    看着他身后的弓箭,凌浪涯终于有些明白,看来练箭之人,果然有过人之处,不禁问道:“听闻你曾赢了南蛮一族的肃箭,不知道他实力如何?”

    “手下败将而已。”韩易萧道,“但亦不可轻视。为何忽然问起他?”

    凌浪涯便将当时宴席上,众人猜测肃箭是为了报仇,所以才离开南蛮来参加赵宋祭典,只是为了寻韩易萧报仇。

    韩易萧闻之,道:“可惜我身有要事,不能参加此等盛典了。再者,有兵家那家伙在,我也就不凑热闹了,我现在可打不过他。”

    看来,肃箭是只能白跑一趟了。

    凌浪涯蓦然问道:“还有酒不?”

    韩易萧愣了一下,指着新坟前尚未干透的酒液,摇头道:“没有了。”

    凌浪涯心中想罢,道:“哪怕无酒,那也无妨,承蒙韩兄坦然告知,我便把所见所闻告知于你。”

    “说起来,那一坛酒,还是家父所托,要与他开怀畅饮的。”韩易萧叹道,“可惜,我终究来迟了一步。”

    三人沉默片刻,便在两座新坟前坐了下来,任凭山风吹拂,陪伴新坟片刻。

    当下,凌浪涯把昨夜救了山下村民,剿灭黑山寨,杀了军师暗卫,看到雷兴和常留留之战,又看到黯行者偷袭两人,最后从雷兴口中得知所有故事,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二人。

    故事讲罢,百感交集。

    韩易萧见凌浪涯讲述如此详细,心知他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而纪天听闻雷兴和常留留的恩怨,怔怔地看着凌浪涯,一时不知所言。

    良久之后,韩易萧站起来,于坟前再度跪下,恭敬地跪拜默哀,也是感谢雷兴为法家所做之事。

    祭奠完毕,韩易萧也不再逗留,言道有要事在身,同时需回去禀告家主关于黯行者出现之事,便不再逗留,告辞而去。

    转瞬只见,黑山之巅,唯有两人相对而立,两座新坟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两人也祭奠一番,黯然下山去。

    恰在两人离开不久,这冷清新坟前,又来了两个陌生人。

    ——未完,待续——

第四三八章 隐世宗门

    阳光重临大地时,依旧灿烂和煦,并不会在意人间多了两座新坟。

    唯有那些彼此有牵连的人,才会去因为某个人的死去,有所感伤和有所追忆。但在时间洪流漫长洗刷之下,终究还会忘却曾经有人与其相交。

    只要时间足够漫长,那么就没有什么不可遗忘。

    黑山之颠上,有人洒酒祭奠,终究只能黯然离去。

    此刻,在凌浪涯和韩易萧离开后不久,在那坟前新酒被阳光蒸发之后,有两人悄然来到了山顶之上。

    那两人年岁相差颇大,一老一少,立于新坟前。

    一人是裹着厚重棉袍的白发老人,哪怕在和煦阳光照耀下,也显得十分惧怕寒冷。他的右手拄着一根古老树枝拐杖,走路之时左腿一瘸一瘸的,已经迈入了风烛残年。

    另一人则是风华正茂的清秀少女,在和煦阳光照耀下,愈发显得她的身段玲珑。她用右手轻扶着老人左手臂,仿佛害怕他随时跌倒似的。

    山风掠过,老人伸出干枯左手,扯了扯棉袍的衣角,系得更紧一些。

    来到坟前,少女松开扶着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壶酒,洒在了新坟前。

    酒痕尚未干,又添新酒祭。

    老人顺着新坟的方向看去,只见四周群山环抱,风景秀丽无双,又低头看着新坟,自语道:“雷老头,你倒是找了个风水宝地,虽然冷了一些,但风景却是不错的。”

    那少女替老人祭酒完毕,脸上表情依旧清冷无变化,她其实想不明白,为何老人昨夜一定要彻夜地守在宗门前,耗尽心力感知黑山寨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又在此刻让她陪同到此。

    她知晓老人非常怕冷,可是他在冷风中站了一宿,如今又来到此受冷风吹。

    她听到老人的悲伤之语,忍不住问道:“太爷爷,这坟中人,难道是你的故交好友,不然你为何一定要来此呢?”

    老人回头看着她清秀脸容,脸上犹带有一些天真,沉默了许久,方道:“非也,我们不是好友,乃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为何还要来祭奠?”

    “正因是敌人,所以才需来祭奠。”

    少女似懂非懂,终究不明白其中因有,再问道:“我不太明白。”

    老人洒然一笑,道:“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你想不想听?”

    少女看着新坟,道:“关于他的吗?”

    老人裹住了棉袍,点头道:“对,关于死去的人。”

    看到少女点头,老人缓缓道:“你也知道,我们宗门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出现在人间,唯有年龄到了,需要历练之时,才会涉足红尘。当年,我还是和你一般年纪,那时正是到了历练之时,我便选择下山去了。”

    少女看着惊雷山脉外,悠然道:“下山历练,真的很好玩吗?”

    老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当时,我也正是年少轻狂,听闻惊雷山脉出现了一个人,用半年时间就踏平了山脉黑白两道,成为了这片山脉的主人一样人物。”

    少女瞥了瞥嘴,道:“那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出手吧。只要我们出手,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我当时也是如此想的。”老人道,“所以,我当时不服气,就去找到了他,和他大战一场。我们两人,就在这惊雷山脉,斗了一个三天三夜。”

    “除了三教九流,还有人能比我们厉害?”少女疑惑道,“竟然有人能和你打这么久。那最后谁赢了?”

    “这世间藏龙卧虎,可不能小瞧了喔。”老人笑了笑,道,“当年大战,我们算是打了平手吧。他把我的腿废了,还落下了这怕冷风怕惊雷的毛病,而他中了我们宗门的秘法,也心智失常了许久。”

    少女看着老人左腿上不自然的拐身,不禁伸手替他裹紧了棉袍,心中怨恨道:“既然是他害成你这样,那你为何还要来祭奠他。”

    “大概是,他因我而变得更惨吧。”老人道,“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当年他与我战后,被一个女子所救,而我也返回宗门养伤。后来,我打探到他因为受伤,导致心智失常,错手杀死了他心爱女子的一家六口,以至于那女子因爱成恨,从此与他终生为敌。”

    少女恍然大悟,道:“如此看来,这另一座坟,就是那个女子的?”

    老人看着两座新坟,道:“正是如此。我们这些宗门,虽然长期处于隐世状态,但还是以救济苍生为己任。当年我也未曾想,因为不服气和他一战,最终酿成了如此惨剧,伤害了六条无辜性命,还害了两人一生。说到底,错还是在我。”

    少女似懂非懂,不同意道:“可是你也说,人间生死,世间相遇,自有定数,又何必强求。”

    老人愣了一下,笑道:“倒是让你来数落我了。只是此间恩怨纠缠,确实是因我而起。后来,我虽不曾出宗门,但宗门在山脉深处,我还是能得知关于他的消息。而且,往后多年,他也曾来找过我,和我打过几架,不过已经赢不了我罢了。”

    少女想到如今老人强大莫测的实力,乃是宗门多年锤炼所得,已然深得宗门所传,哪里又是这小小惊雷州府的人可以打得过,不禁道:“我看呀,当年你是因为偷懒,所以才没有好好修行,才会被人打败了。不然,又怎么发生这样的事。”

    老人洒然一笑,笑道:“确实也是,如果我当年更勤奋些,能够稳赢他,也不至于使出宗门那些迫不得已的手段。不过,孩子,你也莫要小瞧了天下人。毕竟,你也要下山了去了。”

    少女惊喜道:“我可以下山了吗?”

    “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等坟中人,头七之后。”

    少女扳着手指数了数,道:“如此算来,也很快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小瞧天下人的。对了,那我下山的任务是什么?”

    “找到杀害这两人的凶手。”老人淡然道,“提他们头颅,回来见我。”

    少女点点头,道:“你昨夜说,感知到的那偷袭之人,乃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黯行者。当时你已赶来,想要出手时,他们已经隐藏身形逃了。那我下山,如何寻找他们?”

    老人沉默了片刻,道:“去找昨夜看到此地之战的那名少年。我有种预感,那些人会去找这名少年的。”

    少女哎呀一声,道:“可是他刚才下山去了,要不我现在去寻他?”

    老人摇头道:“坟中人头七未过,你得陪我一起守着。而且,你年岁未到,宗门之规,断不可违。再者,以你如今的实力,断然不是那凶手的对手。待会返回宗门时,我会再给你一些物品,以作万全之策,方好行事。”

    少女无奈叹息了一声,恨不得立刻就追上那少年的身影,找到杀害坟中人的凶手,做一场行侠仗义的好事。

    老人道:“若会遇见,终究会遇见的。你且莫及,慢慢等待。”

    少女点头应许,其实并不明白老人此等感慨之言的真意,只能继续陪着他,站于坟前,感怀过往。

    阳光悬于空,坟前酒又干,故人已离去。

    与此同时,刚离开黑山的凌浪涯,正震惊与一个惊人消息中。

    他想要见的人,并没有来寻他。

    ——未完,待续——

第四三九章 不见故人

    山上有人祭新坟,山下有人逢故人。

    自韩易萧祭奠雷兴,告辞离去后,凌浪涯和纪天也下了黑山主峰,并没有看到随他们之后而来的隐世宗门的老人和少女。

    凌浪涯和纪天返回到山腰的茅屋中,由于他经过昨夜的连番战斗,又经过火烧雨淋和刀剑伤,那衣服早已变得污损不堪,于是纪天便催促着他去好好地洗刷干净,再换上干净衣服出来。

    凌浪涯想起昨夜和甲影之战,便猜到了这茅屋内乃是黑山寨神秘军师常留留居住之地,虽然此刻人亡楼空,但终究觉得不合适。奈何纪天一直在旁催促,也只好顺从了他的意思。

    当他洗刷完毕出后来,换上纪天带来的衣服,已然是变得焕然一新,浑然是当初那个白袍长衫的少年。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纪天的衣着和他不一样,却会带着他经常喜好穿的衣服。

    他明白就算自己询问,纪天肯定也不会回答,便断了这个想法,而两人终究忍不住好奇,进了茅屋主屋看。

    进得常留留的茅屋,只见屋内陈设颇为简单,不过一床一桌双椅罢了,一盏刚刚燃尽的油灯,上面尚有灰烬残余。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桌上摆着一副笔墨,上面有着一幅墨迹已干的纸张。

    “只愿常留相见面,未惧此生有恩怨。”

    纸上所言,恰是雷兴临终之语。

    想到两人五十多年的恩怨纠缠,最后只得了一个以坟为邻的下场,不禁让人唏嘘一场。

    不知道来年何日,会有人在居住于此。

    两人本想烧毁此屋,以免后人玷污,又想到也许可以给恰巧来此之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终究没有下此手。

    待得最后,凌浪涯把那句临终之诗焚烧,再度为逝者凭吊一番,便和纪天一起飘然下山。

    下得山来,只见山脚下四处都是焚烧殆尽的林木,还有许多残存的尸骸碎骨,再也没有一个活人存在。

    凌浪涯想起昨夜一战,如今想起也是胆颤心惊,如果不是自己因为顺达镖局镖师之死,以至于怒火攻心,恐怕也不会犯下如此杀戮。

    他又进了雷炎石洞寻找了一番,发现已然没有山下的村民在此,不过洞中也有不少村民的尸首,想来他们逃跑之时也是经过了一番血战。

    他从洞中挑取了一些较大的雷炎石,估摸着约有十斤份量,以此做来交付祭典暗祭第一关的任务。虽然此刻他已从雷栋口中知晓,他的第一关任务被秦琅动了手脚,但他也没有证据去证明,只能当做此来完成了。

    当纪天见到雷炎石时,听闻凌浪涯说此石的用处,并且助他昨夜杀敌,也是感到此石的神奇之处。不过,他尝试着和凌浪涯一样汲取雷炎石的灵气,不过却丝毫没有任何增长,看来还是凌浪涯自身的奇妙玄气所至。

    不过两人也明白,此等汲取外部之气,虽然可以片刻间增长实力,但终究没有自身修行来得扎实,也就没有过多得带走。

    两人又是寻觅一番后,觉得如今任务完成,终于没有任何遗留,便继续往山外走去。

    不时走出山中,恰好遇见了故人。

    一路追踪而来的兵士老张,看到凌浪涯和纪天安然无恙,心中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三人重逢,自然便是一番嘘寒问暖,听凌浪涯讲起在黑山所行之事。

    往山外走时,凌浪涯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知己好友的身影,顿时问道:“胡大哥在哪儿?莫非他迷路了?”

    “此事说来话长。”老张脸上有着担忧,道,“胡兄弟替我去追寻那些失踪同伴的踪迹了。”

    言罢,老张便把和凌浪涯分别后之事都详细道来。

    原来,在凌浪涯独自奔赴黑山寨之后,老张便如他所言,在惊雷府主城等待胡虚和纪天的到来。

    胡虚和纪天自离开凤炎都城后,并没有像凌浪涯一样走错了,在途中白白耗费了几天,因此比凌浪涯还要早到惊雷州府主城。他们查看得知,两人的任务也分属于不同的县城,皆是想着距离相约之时还有数天,便率先道县城领取了擒贼任务,独自上路完成。

    两人的任务也是极其简单,不过是到附近的山岭中,一人除掉了一个打家劫舍的毛贼团伙,一人擒住了一个专门猎艳的采花贼,哪怕他们不动用玄气,也都没有任何难度。

    只是,两人这在县城往返,又去了执行任务,便和凌浪涯错过了在主城的提前相遇,也无法得知在雷氏一族的事。

    当时,纪天比胡虚还要早一天完成任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返回主城等待凌浪涯时,就碰上了一直在此等候的老张。老张立刻把事情告诉了纪天,而纪天没有任何犹豫,言道自己有秘法赶路,为了抓紧时间,便让跟随他的丘家军兵士一起陪伴老张。

    交代完毕,纪天立刻就单人匹马地追踪到惊雷山脉,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一路施展秘法赶至此地,终于找到灭了黑山寨的凌浪涯。

    老张和同伴在此等候着胡虚到来,又过了一夜才看到了他的出现,自然又是一番交代。

    不过,胡虚在归来途中,却言道看见了一见怪事。他在同一县城中,看到好些修行者在领取任务时都偷偷摸摸,而且都是成群结队,似乎都要往一个方向去。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修行者身后,都没有丘家军兵士在跟随。

    胡虚和他所随兵士感到怪异,便悄然跟踪去打听,因此才耽搁多了一天时间。不过,却让他们打听出一个震惊的事情。

    在他们打探中,那些监督修行者的兵士,竟然都似已被人埋伏所杀,或者是不知所踪,而这些修行者也是受人指使,去谋划别的大事。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打探出何事。

    后来想到相约日近,胡虚便返回了主城,想要想和凌浪涯等人汇合,不料也得知他独自上黑山寨之事。

    老张等丘家军兵士,得知自己出生入死的同袍不知所踪,都要想去查个明白。因此,众人商量之后,想到有纪天相助,消灭一伙山寨应该不在话下。

    于是,他们便由胡虚带领其监督兵士,加上纪天所属的兵士,三人一起去打探失踪同伴的下落,而老张则独自赶赴惊雷山脉,找到凌浪涯和纪天之后,一起去汇合。

    在此之前,凌浪涯已然听了纪天路上故事,如今听罢老张的讲述,忽而想起那些由雷栋率领人,同样也有参加暗祭的修行者。

    如此想来,那些失踪的兵士,也是和秦琅有关。

    讨论许久,纪天道:“既然我们和胡大哥已经约了会面地址,那我们便立刻交付任务,去和他先行汇合,再做打算。”

    凌浪涯看了一眼山外,道:“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约要赴。”

    ——未完,待续——

第四四零章 重归安宁

    惊雷山脉深处,有着许多的秘密,藏着青山碧水间,不为世人所知。

    远离山脉之外,有许多山野村落,散落在山脚四处,成为山脉点缀。

    这里的村民,大多以在田野中务农为生,偶尔会到山间狩猎帮补家用。不过,他们从来不会进入山脉深处,除却里面有许多不是人力可敌的凶猛野兽,还有一写杀人不眨眼的江湖黑道。

    听闻那些江湖黑道,手段残忍至极,专门做烧杀抢掠的生意,不仅把村民的收成掠走,还把村里乡民抓到深山中,当做奴隶一般地对待,搞得这些山野村落是不得安宁。

    朝廷得知此事后,也曾多次派兵来征讨。不过那些江湖黑道闻得风声,就会四处逃开,躲在了深山中不出来,哪怕官兵四处搜索,可以哪里又有这些他们熟悉地利,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毕竟,他们也不能长期守在此处,而这些黑道人士倒不一样,生活在山脉中就像在家中一样。反正只要等到官兵离开,他们又开始出来打家劫舍。

    这种日夜有贼人上门光顾的日子,已经让附近的村子变得荒芜起来,大部分都是成为了空荡荡的村落,连人间烟火都没有。

    然而,这种悲惨的日子,似乎结束了。

    据说,是朝廷终于忍不住出后,这回不是派来了官兵,而是找来许多强大的人物,听闻是叫做修行者,不断地让他们到深山中,进行追杀这些江湖黑道恶霸。

    一时之间,惊雷山脉四处,是烽火四起,厮杀一片。

    那些曾经气势嚣张的黑道势力,在那些修行者的追捕下,成了丧家之犬,再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除却灭掉势力外,这些修行者还救回了许多被他们抓捕进山的村民,让他们得以脱离苦口,重新返回了村落家中。

    这段时日来,不断有许多村民逃出生天,他们还带回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有些村民归来,如今是春日时分,看到地里一片荒芜之后,又去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播种耕作日子,不过那段被抓捕的日子也成为他们一生的印记。

    黎民百姓总是如此,只要能活着,有两顿温饱,便足矣。

    尤其是前两天,有上千名村民忽而从深山中涌了出来,他们身上皆是衣衫破落,甚至还有刀伤剑痕。这些村民重获自由,便立刻分散开来,各回各家报平安。

    随着这些村民的逃生,也传出来了一个故事。

    原来,是有一名少年,乃是世间传说的修行者,紧紧一夜之间,就把惊雷山脉最大的黑道势力灭了。那可是杀了三四千人,可是都逃不过那少年的手段。

    这些村民都是被黑山寨的人抓走,去进行挖掘雷炎石的工匠。当夜,在那名少年的相助下,他们才得以趁着火海的蔓延,借助石洞的通道逃了出来。

    遗憾的是,他们并不知道那名少年最后是否有逃出来,还是依旧把这些恶贼杀光了又离开。

    自那一夜之中,村民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少年。

    不过,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往后余生,他们都不会忘记这个少年。

    他们并不害怕这少年屠杀三千人的手段,只会觉得他能把这些恶贼杀掉,让恶贼不能再为非作歹,那就足以让他们感激不尽,足以成为他们口中的大侠。

    没有了黑道势力的阻挡,也没有了强盗山贼的侵扰,这些山脚下的宁静村落,开始有了人间烟火。

    此刻,在山脚的某个小村落中,那村口的池塘边,正有鱼儿上浮,感受春天的气息。

    一名身穿粗麻布衣的青年,坐在池塘边的一棵老树下,静静地垂钓。

    在他身旁,两三名村民正在兴高采烈地闲聊着,言语里满是他们的惊险逃生故事。

    这几个村民都是重返故土的石匠,他们原是被黑山寨抓走的人,此刻能够逃回来,空中所说的都是关于那名少年的故事。

    青年沉默地垂钓着,并没有介意他们的聊天会惊扰了水中鱼儿,反而是偶尔是插几句话,问起那几名村民关于少年的事。

    那些村民虽然不知晓青年为何如此幸运,没有被黑山寨抓去当石匠,但听得有人对他们的故事感兴趣,顿时讲得是滔滔不绝,唾沫横飞。

    在他们口中,那少年简直成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乃是专门从天上下来打救他们的。

    直到日光西斜,村民想起还得回家中与儿女团聚,才不得不散去,离去之时还在念叨那名少年的安危。

    垂钓一日,一无所获。

    青年并没有急躁,依旧在默默等着鱼儿上钩。

    黄昏渐近时,他的身后响起了轻微脚步声。

    听到这熟悉脚步声,青年蓦然转过头来,温柔道:“你来了。”

    来人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其脸容姣好,浑然没有村民那种风吹日晒的憔悴神色,倒是像某个大家闺秀似的。

    她同样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挽着一个竹篮,篮中盛着刚做好的饭菜。

    女子温柔一笑,一边取出碗筷,一边问道:“他今天还没来?”

    青年看着水面,摇头道:“还没来。”

    女子盛好饭菜,递给了青年,自己又在他身旁坐下,道:“会不会没有逃出来?”

    青年也不管鱼钩了,接过饭菜就吃了起来,顺便还喂了一口给女子,而那女子笑意盈盈,轻张樱桃小口接过

    青年喂了她一口,方道:“他既然能赢了我,想来有机会逃出来的。”

    女子静静地看着平静水面,沉默片刻,道:“其实,你后悔吗?”

    青年愣了一下,道:“有恩必报,哪怕不如愿,也不曾后悔。”

    女子蓦然靠在他的身旁,道:“其实,我后悔。”

    “为何?”

    “我虽没有杀他们,可他们为我而死。”

    青年放下碗筷,揉揉她的眉心,道:“既然你我决意不再涉足江湖,那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女子轻咬红唇,没有答话,只是眼中犹带泪花。

    黄昏池塘,饭菜飘香,伊人依偎。

    恰在此时,有鱼上钩。

    那青年见之,伸手握着鱼竿,用力一扯,只见一条白花花的鱼儿咬住鱼钩,正在空中溅出摇头摆尾,溅出一片水花。

    女子见之,蓦然转忧为喜,露出了灿烂笑容。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鱼儿放在空荡荡的鱼篓中,看着这今天唯一的收获,忽而觉得放下从前事,也未尝不是好事。

    正当此时,村口小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惊起了老树上的归家鸟儿。

    青年闻声看去,只见一名白袍长衫人影,蓦然出现在视线中。

    那名少年,如约而至。

    ——未完,待续——

第四四一章 情恨纠缠

    徐空儿,顺达镖局总镖头之女,生性冲动任性。因陷入黑山寨暗祸惊雷州府雷氏之事,与暗卫甲影相识相知。后负责押韵雷氏贺礼之事,途中因甲影而谋划取走货物,致使顺达镖局三十二人死亡。此后,对江湖再无眷恋,与甲影隐于惊雷山下村庄,从此不问世事,以相夫教子为乐。

    ——胡不说·《过客传·徐空儿》

    ………………………………………………………………

    山下人间,有灯火昏黄,有炊烟袅娜,有家长里短。

    池塘树下,有公子佳人,有过客临门,有如约而至。

    凌浪涯看着树下风景,那青年正和女子把鱼儿放入篓中,眉眼间有着柔情无限。

    闻得他到来的声响,青年见之心中惊喜,手中竟抓不稳鱼儿,使得它又从指尖滑落,噗通一声又入了水中。

    女子娇嗔一声,捶了一下青年,而青年笑道:“没关系,明天我再把它抓回来。”

    凌浪涯蓦然觉得此景温馨,都不忍往前走上去打扰,不料青年已然招呼他来身旁坐下。

    女子倒也没有娇羞,看着两人在树下坐着,而她则低头盛了一碗饭,将其递到凌浪涯手上,那本来是属于她的碗筷。

    凌浪涯本想客气地不接,然而青年一定要他吃,他推脱不了,只好接过这一碗饭菜。

    饭是粗糙米,菜是园中菜,皆为亲手种。

    凌浪涯和青年各自捧着一碗饭,看着池塘上重新浮出水面的鱼儿,心中各有所思,只是一直没有开口。

    吃罢饭,女子便识相地收拾好碗筷,向凌浪涯告辞后先行离开,留下两人相邻而坐。

    池塘有蛙声响起,云上有月色隐约。

    终究,还是青年先开了口,道:“她如何了?”

    凌浪涯没有隐瞒,将黑山之巅所发生的事,都逐一告诉了那青年,最后问道:“关于雷兴和常留留之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那青年感慨道:“知道一些,但没有如此详细。原来那两人,皆是因情而起,因怨而收。”

    凌浪涯道:“大概人间恩怨,正如他们所言吧。只愿常留相见面,未惧此生有恩怨。”

    那青年沉默片刻,蓦然问道:“你知道方才女子,是谁吗?”

    凌浪涯想了想,坦然道:“既然你是那飞贼之一,名叫影,想来她就是顺达镖局总镖头的女儿,同样也是飞贼之一。”

    这名叫做甲影的青年,此刻并没有和昨夜一样,与凌浪涯有着深仇大恨,一定要拦住他在茅屋前,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儿子,坐在池塘边看夜幕四起。

    甲影点头道:“看来你还是猜出来了,不知是如何猜到的?”

    凌浪涯道:“我曾问过你数次,你是否空留影飞贼,你都说你只是影,不是空留影。这半承认半否认之言,确实让我思量了许久。直到我听闻常留留的名字后,才猜出了一些端倪。”

    “空留影,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他盯着甲影,道:“留,是常留留;影,是甲影。至于空,想来便是方才那人了,她的名字会有一个空字吧。”

    “她叫徐空儿。”甲影道,“乃是顺达镖局总镖头之女。”

    他念起她的名字时,声音蓦然的温柔,像是落在池塘的月色。

    凌浪涯心中叹道,果然如他所猜测一样。

    常留留当初谋划成立黑山寨,从她手下暗卫到三千人马,就是以此抗衡雷氏一族。

    明面上黑山寨也惧怕雷氏,不得不听从雷氏号令,每个月上交奉财。

    暗地里,却是以空留影飞贼为首,大肆劫掠黑白两道的雷炎石,通过惹气黑白两道纷争,以此来瓦解雷氏的根基。

    让凌浪涯没有想到的是,这神秘无踪的飞贼,原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想来,劫掠之事应该是以徐空儿和甲影为首,而幕后的常留留也是暗中指使的角色。

    凌浪涯心中虽解开了不少谜团,但仍有一些疑惑,直接问道:“其实,我本来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你和徐姑娘的关系。不过根据方才所见,我想我不必问了。”

    甲影回头看着归于宁静的山村,视线停留在某个房屋内,眼中带有笑意道:“她曾经是我同伴,如今是我的妻子。”

    凌浪涯一阵默然,他能猜到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但却没有想到是如此一层,忽而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笑出声来。

    笑声感染旁人,甲影道:“当年,我本是此地村民,因为进山狩猎遇险,幸得军师所救,传我一身技艺,还协助我找到本命兽速鹳鸟。你也知晓,我是有恩必报之人。当我修得一身武艺,得知军师之事后,虽然知晓做飞贼并不妥当,但也只能依言行事。”

    凌浪涯问道:“那你和徐姑娘是如何认识的?莫非也是因为飞贼之事?”

    “正是。”甲影道,“当时我奉军师之命,需要去寻找有慧根的暗卫和帮手,便一路四处寻觅,不料有一天遇见了空儿。”

    凌浪涯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才挑中了顺达镖局?那为何她又和你在一起?”

    甲影蓦然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凌浪涯蓦然想起碧珍江上,和那名少女的初次相遇。

    那一天,渔翁驭舟,公子撑伞,佳人抚琴。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点头,道:“也许,会有吧。”

    甲影道:“我本山野村民,虽得一身武艺,从未曾想遇见如她一般的女子。初始,我尚未知晓此事,只是想与她多相处罢了,未曾想动了情。事后,我把此事告之军师,军师也颇为高兴,言道空儿有修行天份,于是让我二人一起,一边为她继续办事,一边由我教她修行。”

    凌浪涯道:“于是你们就一起,闯出了空留影飞贼的名头?”

    甲影感慨道:“这名字还是军师所起的,初始我只知晓空和影,乃是我和她之名,未曾想到留字竟是军师之名。”

    凌浪涯道:“所以到走镖之时,你们就选择了顺达镖局?”

    甲影道:“那时候,总镖头已然病入膏肓,空儿便主动提出要押送此镖,顺便为顺利当上总镖头,继承家业有个名分。当时,除了总镖头和我外,她也不知具体货物为何,只知晓那半块玉佩很重要。”

    “那你为何要把玉佩交于她所藏?”凌浪涯疑惑道。

    “因为此事过于诡异。”甲影道,“想来你如今也知晓货物为何了。我当时虽不知军师为何一定要如此做,可是觉得不妥,也许会引起雷府和惊雷山脉的大战,于是暗藏了一些东西。”

    甲影看了一眼村内房屋,继续道:“当时空儿问过我许多次,那些箱子货物为何,我执拗不过她,终于把事情告诉了她。那天镖师钟飞发现我们,正是我们争吵之时。后来,我们两人一合计,要演了一出假装失踪的事件,想要让此镖不能顺利送达,以免惹起争斗。”

    凌浪涯感慨道:“可是,你们终究低估老镖头对镖局声誉的看重,哪怕你射箭传书警醒,他还是选择了送达货物,于是有了后面之事。”

    甲影叹息一声,道:“我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

    ——未完,待续——

第四四二章 村内村外

    池塘有蛙声响起,树下有人在叹息。

    他所难过的,是没有料到自己的抉择,会导致这么多无辜人的身死。

    凌浪涯听得出甲影语气中的内疚,想到顺达镖局镖师的惨死,确实会让人觉得遗憾吧。

    当甲影和徐空儿成为常留留的门徒,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飞贼之后,他们就早已陷入了雷兴和常留留的恩怨中。

    两人一开始虽然接受常留留的任务,去找到顺达镖局运送货物。当察觉出事情有异后,本想以一番好心瓦解争斗,便上演了小姐被飞贼所擒事件,就是不想让这趟镖顺利送达。

    没想到,以老镖头为首的镖师,把镖局声誉看得如此重,而且中途由于凌浪涯的出现,他们更是顺利到达了雷府,送上了贺礼,哪怕甲影飞箭传书也无济于事。

    由于徐空儿假装失踪时,把最重要的半块玉佩带走了,而在寿宴上又被贪财的黑山寨黑霸熊得知,以为那是值钱之物,便把所有镖师都劫掠回山寨,最终导致了所有镖师的死亡。

    镖师的死亡,又引发了凌浪涯的怒火,做出了屠戮山寨三千人的举动,而此时已深知事件不可控的甲影,为了报答最后恩情,回到了常留留身边,做出了一名暗卫最后的任务,阻拦凌浪涯的登山之路。

    然而他败在了凌浪涯手中,便把徐空儿给他的玉佩货物,转赠于凌浪涯,助他完成了十日之约,也算是报答了凌浪涯的恩情。

    倘若要说这件事中,为数不多的好处,便是雷兴和常留留的恩怨终了,为非作歹的黑山寨覆灭,数千工匠村民的重返家园。

    可是,让凌浪涯难过的,让当事人甲影和徐空儿遗憾的,是顺达镖局三十二名镖师的无辜惨死,还有大战中无法逃出来的村民。

    在这件事中,雷兴和常留留的五十多年恩怨,常留留和甲影间的报恩,甲影和徐空儿间的情谊,所有的爱恨情仇,最终都烟消云散。

    直到此刻,事情已然结束,谜题已然解开,真相已然大白。

    池塘蛙声起伏,月色已上梢头。

    如今事情终了,甲影感慨道:“事情发生后,空儿曾回过顺达镖局,才得知总镖头早已亡故。父亲身亡,又害得镖师惨死,空儿心中内疚,便把镖局托付于他人。”

    凌浪涯问道:“所以你们如今就待在这儿,往后有何打算吗?”

    甲影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头,轻轻丢在了池塘中。石头噗通一声响,惊起了蛙声一片。

    他道:“你看,现在也挺好的,没有江湖恩怨纠缠,我来猎兽捕鱼,她在做饭缝衣。偶尔闲暇时,帮助重归此地的乡里,也算弥补我二人的罪过吧。”

    他们曾是让人畏惧的飞贼,如今是山脚下的普通村民。

    凌浪涯听着蛙声,蓦然举目四顾,只见月色落在这小山村,和其内昏黄灯火相照,有些几分让人宁静的气息弥漫。

    月色落山村,山村伴池塘,池塘有蛙声,蛙声逗人家。

    凌浪涯心中蓦然生出对这种宁静生活的向往,可是想到自己要走的漫漫长路,终究还是放弃了这种向往。

    甲影和徐空儿的路,是此刻的远离江湖恩怨,从此不问武林事,而他凌浪涯的路,依旧是风雨险恶,漫长不知终点。

    甲影看了眼月色,蓦然问道:“那你呢,以后有何打算?”

    凌浪涯对于这个知恩图报,如此重情义之人,除了在山腰上的不得已大战一场,心中其实没有任何仇恨,于是便把要继续参加暗祭之事告诉他。

    直到此刻,甲影才知晓凌浪涯便是明祭桂冠,难怪能够一个人就屠灭了黑山寨,甚至把修行者暗卫都杀掉。

    聊到此处,两人又谈起了那晚的大战,甲影感慨道:“昨夜之战,是我昨夜这么多年来,遇见的同辈最强对手了,不知道那暗祭上是否也如此多能人。”

    凌浪涯道:“同辈之中,比我强的人,应该还是不少的,不过我也没和他们全都打过。”

    甲影忽而盯着凌浪涯,道:“可惜,我也不想比了。你昨夜赢了我,其实更多是在于你的底蕴深厚和身法诡异。你的身法竟然比身有速鹳鸟的我还要快,可谓是同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了。不过,你也有一个很大缺点,你可知晓?”

    “是何缺点?”凌浪涯疑惑道。

    “由于你的身法诡异和玄气霸道,所以能够以此欺负实力和你想当的对手,例如我。但是对手再强一些,你就很难获胜了。”甲影道,“我猜,你是没有系统地学过兵器功法吧?”

    “兵器功法?”凌浪涯道,“这又是什么?”

    “你不是修行者?”这回轮到甲影诧异了。

    凌浪涯挠挠头,尴尬地道:“我是,但当年教我知识的那个人,他如今不在了。”

    甲影沉默片刻,道:“那夜与你打架之时,你提着把刀,上有紫火覆盖,倒是威风凛凛。可是,你都只是使用蛮力,并没有借助功法来使用。倘若你会使刀,或者知晓玄气运用功法,恐怕我会败得更快。”

    “你是说,我不会用兵器,也不会用功法,只会蛮力使用?”凌浪涯诧异道。

    “正是如此。”甲影道,“奈何我资质也不高,也不过是借助速鹳鸟才有如此修为。但我觉得你不一样,倘若你会使用这两者,恐怕实力会更上层楼。”

    “那我该如何去寻?”凌浪涯问道。

    “倘若我知晓,我也不输给你了。”甲影苦笑道,“据说,世间有许多隐世宗门,他们都有自身擅长兵器,而且三教九流中,更有许多强大功法。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秘传,一般很少外泄。而这也是他们除了玄气元力外,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

    凌浪涯心想,不知道那个老人传授的理论中,是否也有这样的功法在内,思索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甲影似乎也不想过多谈及这个话题,毕竟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斗志,只想安稳度过此生。

    夜色阑珊,灯火寥落,蛙声沉寂,言尽于此。

    甲影站起来,收拾起鱼竿,道:“我夫妻二人决意,不再涉足江湖事。从此往后,凌兄当小心行事,莫要学我夫妻二人。”

    凌浪涯拱手作揖,对于这个和自己一面如故,也是颇多恩怨纠缠的对手,既有着祝贺也有着遗憾。

    祝贺者,他已找到其所求;遗憾者,江湖再无空留影。

    甲影提着鱼竿,转身走向村内,走入那盏昏黄灯火中。

    凌浪涯往村外,早有两人等候,遂一起走进深沉夜色。

    村内是人间烟火,村外是血腥江湖。

    他走向下一段路,再也没有回过头。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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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诸天暴躁神僧介绍:
梦·千奇百怪,梦·世事难料。梦·乾坤颠倒,梦·玄妙无常。 这是一个梦幻世界,主角随机穿梭,明悟己身,且看暴躁玩家,神镜派之主,玄元剑仙张释天化身暴躁神僧,纵横都市江湖,暴虐诸天外挂主角,还诸天安乐太平。今朝入梦今朝修,诸天万界何所求。 穿梭之后我非我,说禅破道鬼见愁。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游诸天暴躁神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游诸天暴躁神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