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巧解尴尬
呃,哪儿听来的?
李壮有些蒙圈,他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别人是听谁说的,这话从何传起,他就不知道了。
木婉扫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显然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
那是不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呢?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将这句话传扬出去的那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李壮挠挠头抱歉地说道:“那个,林姑娘你别介意啊。这话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是怎么传出来的我也说不清楚。”
一时之间场面尴尬的有些僵硬。
从对错上来讲这件事情是李壮失言,算是有错在先。
从身份上来讲,木婉是主,李壮是客。若是木婉勃然大怒,让李壮下不来台,那今天的事情就尴尬了。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以后再想找补那可就难了。
尤其是双方身份相差悬殊的情况下。
再者,今天是木婉铺子开业之日。若是闹出一个宾主不欢而散,不仅讨不到好彩头,对以后的生意更是有影响的。
更何况,李壮还有着衙役的身份。
且不说,他会不会给木婉找小鞋穿,就是那身份摆在那,也够木婉喝一壶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木婉的脸上。
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担忧的。
木婉笑了,她的笑容如一缕和煦的春风,瞬间将所有的尴尬融化
“其实也没什么。”
没有什么?
就在众人好奇不已的时候,就听木婉继续说道:“我就是意外,谁这样好心替我省去了那么大的一个麻烦。”
于四忍不住问道:“林姑娘,这话怎么说的?”
该不会是这个消息太震撼了,直接叫人震傻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姑娘家的清誉是最重要的,这样隐秘的事情被李壮直接捅出来了。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没有直接晕倒。都已经让人觉得很强大了。
又或者,为了讨好李壮,故意贬低自己。
如若是这样的话,她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姐姐”林清樾有些着急,其实,你不需要如此低微地活着的,“我”
木婉冲她摇摇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慢条斯理地说道:“招赘一事,确实是我心中所坚持的。可这话我也不好逢人就讲,见人就说。李大哥今天这样一说,也算是免去了我很多的麻烦。”
那些想要上门提亲的人,不用她拒绝,便打退堂鼓了。
那些想要捡便宜的人,更是退避三尺了。
因为一不小心便会把自己陷了进去。
这个时代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入赘的。
还别说,真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哈!
话说开了,尴尬的场面也就彻底消失了。
“这样说来,李壮今天确实干了一件好事。”刘树笑着出来打圆场。
他转头看向章良,询问道:“你说呢?”
章良的情绪不高,只是笑着点头,“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
一时间,气氛又活络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的,看似天南海北的胡侃乱侃,实则都是避开敏感的话题,尤其是木婉招赘一事。
以免的好不容易活络起来的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章良虽然面上在笑,可总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有意无意地追着木婉的身影转。
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替木婉心疼。这样出色的一个姑娘,若是没有家庭所累的话,定然会嫁到一个很不错的人家,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第一时间,他便想到了自己。
若是她的父母健在,即便是逃荒过来的,想必母亲也不会反对他们的婚事。
想到这些,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茶杯,如饮酒一般将杯里的茶水灌到了肚子里。
刘树感叹之余,对木碗更多的是欣赏。
今天她的铺子开张,他们几个人过来捧场,也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若是她跟李壮之间闹得不愉快,以后他们这几个人必然也跟她疏远的。
原因无它,大家同僚一场,总要顾及一些他的面子。
可若是她一味忍让,平白让人瞧不起。
没有想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竟然被她的微微一笑,就轻轻松松的给化解了。
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啊!
招赘。
他仔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
脑海里突然冒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桥段。
若是……
不可能!他很快就把那种荒唐的想法给掐断了。
心中暗自警惕:真是舒适的日子过多了,脑子也闲散起来。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想到这里,他便掐断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全身心投入的和其他人一起喝茶聊天儿。
………………
“哎呀,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木婉坐在竹椅上,一边敲着肩膀一边说道。
小雅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跟前,乖巧的说道:“姐姐喝茶。”
木婉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别忙活了,赶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你也累了一天了。”
小雅坐在一旁,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
一边吃一边四处打量着,“姐姐,还是你有办法。只是把那边的围墙拆了,就感觉整个院子大了不少。
还有这屋子里,不过是将桌椅调换了一下位置,就显得亮堂多了。还有”
“好了,再说下去,姐姐都脸红了。”木婉笑着打断她的话,“吃点心吧。”
小雅笑着说道:“我知道,自家姐妹,说这些显得有些客套。可我真心觉得姐姐特别厉害。
你在纸上涂涂画画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这装修出来后,整个院子焕然一新。不过,还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木婉随口问道。
“可惜我们只能在这里住三年呀?!”齐嫂子为人那样精于算计,肯定不会让我们继续租下去的。
小丫头嘟着嘴巴,圆嘟嘟的小脸蛋儿鼓鼓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木婉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小丫头聪明,一点便透,眼睛一亮,“姐姐的意思是说。三年后,我们会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
第一二五章闲话
小丫头,要不要这样聪明啊?!
“姐姐,到底是不是呀?!”小丫头忍不住追问道,兴奋地两眼放光。
木婉笑着逗弄她,“这要看你哥哥的了。”
“看我什么?”林清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木婉吓了一跳。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真是个熊孩子。
林清樾撩开长袍坐下来,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
开口说道:“姐姐是想说,我们家能否向高处走,就要看我能否考中?”
是不是因为古代山明水秀,空气无污染。
所以,这里的孩子个个都那么聪明,简直都成精了。
木婉点头,“差不多,反正我和小雅未来的幸福,都系在你的身上了。”
林清樾晃动了一下手里的茶杯,挑眉问道:“今天,他们说得可都是真的?”
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凝重,和一丝木婉听不懂的情绪。
“你是说招婿上门的事情?”木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我是有那样的打算。”
“因为什么?”少年声音暗哑,语气沉重,似乎这件事情对他很重要一般。
干嘛那副表情看着我?
是招上门女婿,也算是将人娶回来的意思。
替家里添丁增口,应该高兴才是,干嘛要摆出一副如丧考屁的样子呢?
还能为什么?!
若是林清樾能听到木婉的心声,非得气炸了不可。
还不是因为我
他也说不出来,他是因为什么而让自己的心情如此复杂的。
所以,他想听听木婉是怎么说的?
木婉自然不会告诉他,她其实就是为了不想嫁人而找的借口而已。
她受不了古代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受不了他们三妻四妾。
更是受不了先做媳妇后做婆婆的那些古板,甚至有些刻薄的规矩。
她只想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做一个吃喝不愁、无拘无束的山大王。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多一个人,家里多一份助力。”最终,她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小雅红着眼圈儿说道:“姐姐可是因为我们被连累了,所以”对嫁人失去了信心?
笑话,姐姐是那种嫁不出去的人吗?
在这个世上,只有姐姐挑别人,没有别人挑自己的份儿。
“傻丫头说什么呢?”木婉好笑地说道,“当初若是没有你们,恐怕现在我那坟头儿上都已经长草了。”
“呸!呸!呸!”林清樾对着地上吐了三口,“净说一些晦气的话,感觉呸掉。”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怎么就成了晦气了呢?
还有林清樾,你可是读圣贤书之人,怎么会这些没有影儿的事情呢?
见木婉一幅傻愣的样子呆坐在那里,林清樾很是不满。
转身对着小雅催促道:“赶紧的!”
“啊?啊!呸!呸!呸!”小雅转头看着木婉,撒娇道,“姐姐”
木婉冲着小雅撇撇嘴,还真是听林清樾的话。
两双眼睛,四只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不得不学着他们的样子呸了三声。
挑挑眉头,“满意了?”
“呵呵,姐姐真好!”小雅抱着木婉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姐姐,这件事情都跟谁说过?”林清樾好奇地问道。
对啊,这才是重点。
“我只是跟牛八婶和李家三婶儿说过。就是不知道,怎么会传的沸沸扬扬的。”木婉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
“姐姐,不在乎?”林清樾诧异地问道。
他当时听到的时候,差点就要气炸了。
还以为姐姐是沉得住气,原来是真的不在乎呀?!
木婉笑着说道:“其实,我刚才在人前说的那些话,也不算是急中生智。”
而是她心中所想。
皇上的御撵再次停在揽月宫门口时,揽月宫的宫门大开。
苏嬷嬷带着一连串儿的宫女太监们迎了出来。
“奴婢见过皇上。”苏嬷嬷屈膝行礼道。
跟在后面的宫女和太监们都跟着行礼,动作标准,整齐划一。
皇上抬步从御撵上走了下来,声音威严地说道:“平身!”
“谢皇上!”苏嬷嬷带着人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
“小四呢?”提到四皇子,皇上语气温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苏嬷嬷恭敬地说道:“回禀皇上,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惊动四皇子。”
“嗯,很好!”皇上满意地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崔元冲着苏嬷嬷点点头,抱着一摞子奏折走了进去。
随着揽月宫大门合上,一双双眼睛也被挡在了外面。
“娘,皇上走了?”莫问身穿银色锦缎长袍,身姿挺拔地走了进来。
苏嬷嬷正拿着银剪子修剪一盆月季花,头也没有抬地说道:“嗯,走了。”
莫问不由得拧紧了眉头,娘的情绪不高。
“这花是花房送来的?”
“嗯!”苏嬷嬷淡淡地应了一声。
莫问上前接过苏嬷嬷的剪子,将其放在旁边的托盘上。
揽住苏嬷嬷的肩膀,温声说道:“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嬷嬷没有多说,就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接过莫问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
莫问坐在对面,温声问道:“娘,我给你铺床,你睡一会儿吧。”
“没事儿,我们说说话。”苏嬷嬷将茶杯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就是不说话,一起坐坐也好。”
“还是说说话吧。”莫问笑着说道,“说起来,我有好多天没有和娘好好说说话了。”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几乎每天都来。
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他避到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娘又不得不在御前伺候着。
弄得他们母子见面的机会都少了,更别提这样闲适地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苏嬷嬷轻轻地拍了拍莫问的手,温声说道:“别担心,娘没事的。
皇上过来的时候,我虽在御前,可却是轮不到我动手的。只是,皇上这些日子都会带着奏折过来。”
第一二六章坚持
奏折?!
莫问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皇上这是要接四皇子回宫了?”
如若不然,皇上不会做出一副正在教导四皇子如何处理奏折的假象。
苏嬷嬷点点头,“应该是了。”
娘的情绪不对!
莫问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苏嬷嬷一眼,随即满眼欢喜地说道:“四皇子回来后,我们母子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马上要见到爹爹和妹妹了看,光是想想我就开心。娘,您不高兴吗?”
苏嬷嬷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骂道:“臭小子,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居然开始跟娘玩心眼儿了。”
莫问嘿笑道:“儿子哪儿敢呀?”
苏嬷嬷冷哼,“嘴上说不敢,心里可是敢得很!”
“娘~”莫问讨好般唤了一声,如小时候那般依偎到苏嬷嬷的身边。
彩衣娱亲也不过如此吧?
苏嬷嬷的心一下子便软了,佯装生气的低喝道:“好好坐着!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莫问心下松了口气,娘这样语气说话,便说明她心情已经好一多半了。
他乖乖地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点头说道:“嗯,我听娘的!”
那乖巧听话的样子,将苏嬷嬷的心都软出水来了。
她抬手摸摸他是头,感叹道:“一转眼,问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想来,你妹妹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莫问在心里默默地替苏嬷嬷补上了一句。
眼睛转了转,低声安慰道:“娘,皇上不是凉薄之人,他会放我们回去跟爹爹和妹妹团聚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待四皇子回宫后,他便是这天下之主。
他长在民间一事,也只会是一段佳话。”所以,皇上他没有理由杀人灭口的。
苏嬷嬷纠正道:“你应该说,待四皇子平安回宫后。”她故意咬紧了“平安”两个字。
随着王家势力的壮大,他们的野心也昭然若揭了。
听说,他王家几乎控制了整个朝堂。
凡是和王家不是一条心的,不是被杀,就是被挤出了朝堂,无一例外。
就像季钧,前内阁大学士,非常死心眼儿,只对皇上一个人忠心。
几次拉拢不成,王家便干净利落地将人送进了天牢。
皇上眼看着这个三元及第,才高八斗的人到头来如此凄惨收场。
心中十分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那段时间,皇上天天去皇后的坤宁宫。那坤宁宫的宫门都几乎被皇上给踩烂了。
金银珠宝、山珍海味、绸缎布匹如流水一般涌进了皇后的坤宁宫之中。
看得后宫里的妃嫔们一阵眼热,都恨不得鼓动家里人跟皇上作对。
王家人见皇上如此示弱,也很大方地做出了让步。
允许季老先生告老还乡。
至于他的儿子季韫,皇上很“识趣”,非常自觉地将人远远地打发到岭南的苦寒之地。
皇上的退让,大大地取悦了王家。同时,做起事来,更加肆无忌惮了。
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官员,那是说打压便打压。
弄得整个朝堂上,乌烟瘴气,就差坐在那把龙椅上了。
奇怪的是,他们对揽月宫的小动作,不似先前那样频繁了。
母子二人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王家就此弃恶从善了。
那原因只有一个,王家察觉出这揽月宫里不过是个西贝货,不屑与之计较。
“娘!”莫问轻声安慰道,“皇上表面上看起来,身体孱弱,软弱无能,被王家处处掣肘。
实际上,他是一个胸中有沟壑之人。他既然敢将四皇子放在民间,必然会有万全之策,护他周全的。”
所以说,四皇子的安危,我们无需担心的。
苏嬷嬷没有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我担心的是你!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娘,你放心吧,儿子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莫问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苏嬷嬷皱起的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倒是皱得更紧了。
声音低缓地说道:“你从小在宫里长大,对外面那些人情世故和害人的伎俩丝毫不知。
即便是知道,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到时候,如何防备?
在宫里,虽然也是危机四伏,可好歹我们两个人,可以相互商量一下。
出了这宫门,那就是孤掌难鸣了。”
莫问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娘,您别担心。有墨六他们呢!再者,我可是您一手带大的。”
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自己吧?
“油嘴滑舌。”苏嬷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自从听说皇上颁旨要在鸣山县替四皇子修建行宫时,母子就猜想着,会有这么一天。
皇上定然会让莫问以四皇子的身份出宫巡视的。
一来,体察民情,让百姓们感受到那浩荡的皇恩。
二来,混淆视听,让那些猜测四皇子不在皇宫里的人自乱阵脚。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让莫问做一个活靶子,吸引住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眼球儿。以消除四皇子那边的危机。
母子二人都不是傻子,对这次出行的危险,那是心知肚明的。
“娘,我觉得这倒是好事。”莫问笑着说道。
苏嬷嬷板着脸,语气严肃的喝道:“别犯傻!”
你爹爹和你妹妹现在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茫茫人海中又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莫问看着苏嬷嬷,语气认真的说道:“娘知道,不是吗?”
苏嬷嬷知道,莫问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她也打定了主意,不想让他知道的更多。
“只是偶尔会收到宫外的只字片语而已,哪里就知道了?再说了,这些消息也都是皇上身边的崔公公送来的。”
“娘是觉得这些消息不可信?”莫问试探着问道。
“也不是。”苏嬷嬷摇头说道,“只是崔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他每次透露的信息也不过是报个平安而已。就凭着这些你到哪儿去找你爹爹和妹妹?!”
这不是胡闹吗?
见苏嬷嬷板着脸,莫问也没有坚持。但苏嬷嬷心里清楚,莫问并没有放弃他的想法。
苏嬷嬷不由的一阵头疼,这孩子表面看起来温和随意。实际上他是最倔强不过了,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第一二七章
“问儿!”苏嬷嬷板着脸呵斥道,“怎么,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娘,您别生气,我不去就是了。”莫问连忙保证道。只是他的心里如何想,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唉!”苏嬷嬷叹息一声,面色缓和,“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娘真的不希望你去冒险。”
她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皇上定然不会同意我们母子同去的。”
你若是有什么违背常规的举动,岂不是连累于我?
苏嬷嬷越是这样说,莫问越是觉得,自家娘亲心里有事。
他顺从地点点头,“是儿子思虑不周,娘您别生气。
这次出行的意义重大,皇上派在队伍里的人,不仅是为了保护我。
肯定还嘱咐他们好好盯住我的。所以,队伍里稍微有些冯翠草地,就会被皇上知道的。”
如果因为他的任性而连累了娘,你可就不美了。
苏嬷嬷无比欣慰地点头说道:“娘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莫问抿着嘴唇,腼腆地笑了笑,转头看到旁边小几上的荷包。
随手拿起来,仔细翻看着。
这是一只黑底绣着黄色迎春花的荷包,针脚细密,做工精细。
黄色的花瓣中间绣着红色的花蕊,像是能闻到花香一般。
莫问将其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笑着夸赞道:“这是今天崔公公拿来的吧?”
“嗯!”苏嬷嬷淡淡地点了点头。
莫问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是妹妹送给你的?”
“不是。”苏嬷嬷下意识地说道,“哦,不是,我是说,她她这个荷包说是要送给你的。
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是怎么想的,居然选了这个布料,绣了这迎春花。
我估计啊,这荷包是年前就绣的,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才拿过来。”
莫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待苏嬷嬷说完后。
他轻轻地将荷包放在了小几上,笑着说道:“娘,你知道吗?”
在苏嬷嬷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每次你说谎的时候,话就会特别多。”
“有吗?”苏嬷嬷苦笑着问道。
“娘”莫问温声唤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说说,别总是闷在心里。”
“没”
苏嬷嬷刚想否认,莫问轻声唤了一声“娘,别总是把心事憋在心里。
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替你分担的。您刚才不是说过么,在这宫里,我们两个人还可以相互商量的。”
苏嬷嬷犹豫了一下,实在是拗不过莫问,便打开了话匣子。
“那一年,现在说起来,是六年前。我去内务府领宫里的份例,经过御花园的时候”
那天,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如水洗一般。
苏嬷嬷突然来了兴致,从御花园绕道而行。
她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园中争奇斗艳的花朵。
不想,却突然被脚下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一个瘦弱的小宫女晕倒在花丛中,她就是被她的脚跟绊住的。
宫里,像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她本是不想管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身体比脑子快,鬼使神差地便蹲下了身子。
后来,她又遇到过那个小宫女几次。
每次遇到,不是给她几块点心,就是塞一个苹果,或者抓一把糖。
有了她的暗中贴补,小宫女再也没有饿晕过。
一天,小宫女为了感谢她,塞了一个攒盒到她的手里。
不待苏嬷嬷说话,便转身跑开了。
“当时,我打开攒盒后,脑子里嗡的一下,当时就傻在那里了。”
“那个攒盒里到底放了什么?”莫问关切地问道。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攒盒里不过是一些平常的果脯。”
那您震惊什么呀?!
苏嬷嬷理了理心思,继续说道:“不过,那些果脯的摆放以及数量,却是是我和你爹约定过的暗号。”
想起宫外的丈夫和女儿,苏嬷嬷只觉得有一只手攥住了她的心,疼得她无法呼吸。
莫问轻声问道:“娘,会不会只是巧合呀?”
“那个约定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怎么会错呢?”苏嬷嬷显然是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万一呢?
万一爹爹不小心泄露出去了呢?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便是严刑逼供。
“不会错的。”苏嬷嬷十分笃定地说道,“因为,我在外面之间约定的地方,找到了你爹给我们的信”
“爹都说什么了?”莫问眼巴巴地问道。
苏嬷嬷摇头说道:“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是闲话、报平安而已。
再后来,便提到了你妹妹。说她已经是十来岁的大姑娘了。
琴棋书画,样样不通。针线女红,啥都不行。整天上山捉知了,下河摸鱼,简直淘的没边儿。”
提到自己的女儿,那个在襁褓里,跟小猴子一样丑的孩子。
脸上露出一抹为人母的慈爱的笑容,只是笑着笑着眼睛里便有了泪光。
“娘!”莫问低声安慰道,“妹妹淘气,你回去后,好好教教她便是了。”
“只是,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苏嬷嬷叹息道。
脸上的泪珠更是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莫问挑眉,眼睛不由得扫了那荷包一眼。
妹妹既然既不会针线,也不懂女红,显然这个荷包不是妹妹做的。
那崔公公拿这样一个荷包过来,冒充妹妹的针线,意欲何为呀?
“娘。”莫问心里一惊,“是那个小宫女暴露了?”
这个荷包便是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或试探,或警告。
苏嬷嬷轻轻地摇头,“不会的,她虽然小,可为人特别机灵,一定不是她出事的。”
如若不然,就不会送荷包过来了。
虽然也是一种手段,可未免太温和些。
莫问本想借着这件事情,让苏嬷嬷分散一些注意力。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娘脸上的愁容更深了。
“娘,您别担。”莫问低声安慰道,“爹爹和妹妹定然没事的。”
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继续安慰着苏嬷嬷。
第一二八章动工
只听莫问压低声音说道:“娘,爹爹能在皇上的人的眼皮底下将消息送到宫里,显然是有本事之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吃亏被害呢?
见苏嬷嬷看过来,他用力地点点头。
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地等着我们一家人团聚吧。
“嗯!”苏嬷嬷轻轻地点点头,事情到底如何,还没有弄清楚。
现在为那些有的没的去伤感,未免有些太傻了。
事情说开了,母子二人便说起了出宫的事情。
苏嬷嬷:“从圣旨颁发到出宫,怎么也要两个月的时间的。”
皇子出行,可不是那样简单的。
护卫、宫女、太监、御厨、御医、仪仗,那可是一堆的事情要准备的。
莫问虽然不是真正的皇子,却是顶着皇子的名头。
莫问点头,“我们有这么长的时间准备,不着急的。
再者,娘也要收拾一下,等我回来后,差不多皇上便要放我们出宫了。”
他猜皇上安排他出宫,可不是巡察那样简单。
应该是借机接回真正的四皇子的。
苏嬷嬷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她点头说道:“你说的是。可是”
她看着莫问的眼睛,认真地叮嘱道:“记住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千万别冒险去做一些傻事。
莫问笑着点头,“娘,您放心吧!对了娘,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您多腌制一些果脯。我也好带着路上吃。”
“好。”苏嬷嬷笑着点头。
“再做几样不容易坏掉的点心。”莫问继续要求的。
对于自己儿子的要求,苏嬷嬷自然是百依百顺的,“好,好,都依你。”
微风吹拂,花枝摇曳。
淡淡的花香萦绕,室内一片温馨。
三月初八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钦天监上说,此日宜嫁娶,宜动土,忌丧葬。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钦天监的监副官带领着钦天监另外三位官员,以及俞县和鸣山县的两位县令,烧了祭文,向上天祈福。
三杯酒倒到地上后,便跪在蒲团上,向上天叩首。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都纷纷跪了下来。无比虔诚地向上天叩拜。
木婉反应有些慢,众人都跪下了,她站在那里,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好在她反应快,在别人没有发现之前,便“嗖”的一下跪到了地上。
和众人一起,起身,叩首,再起身,再扣首
木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磕了多少个头。
就在她的耐性马上就要用光的时候,钦天监监副喊了一声“礼毕。”
“呼!”这一声对于她来说,无疑就是天籁之音。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的天呀,终于结束了。
眼角余光扫到众人脸色恭敬不比,就连小雅都做的有板有眼的。
心里偷偷感叹道:还好佛祖没有那闲工夫管自己,如若不然,就她这态度,还真有可能被打进十八层地狱中。
有人屁颠屁颠地将黄蓉蓉的狮子脑袋碰到了钦天监监副的跟前。
监副拿起托盘上的毛笔,沾足了墨汁,象征性地在狮子头上画了两下。
“好!”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好。
锣声阵阵,鼓声齐鸣。那硕大的狮子头顿时活了起来,它左转右转,欢快地舞动着,逗得周围笑声一片。
这时,对面又来了一只狮子。
两只狮子相遇,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舞着舞着,两只狮子便塌上了事先搭好的高台上。
“姐姐,赶快做好准备。”小雅低声提醒道。声音中既兴奋又紧张。
“准备什么?”木婉一脸茫然地问道。
可惜,身边的欢呼声太大了,小雅根本没有听到。
再看看周围的人,同样是兴奋中透着紧张。
到底怎么了,紧张个什么劲呀?
就在木婉一脸懵圈时,两只站在高台上的狮子,顽皮地踢翻了绑着红绸的竹筐。
“哗啦!”大量的铜钱从筐中涌出。
下面的人蜂拥而上,争抢着筐里的铜钱。
妈呀,这也太危险了!
这要是摔倒了,非要被踩成肉酱不可。
不由得想起前世新闻里发生的踩踏事件,头皮一阵发麻。
“小雅”她刚一伸手,就见小丫头如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便钻进了人群中。
如泥鳅一般,左拐右拐地不见了踪影。
木婉的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这丫头今天要是出点什么事,她可要怎么向林清樾交代呀?!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出来。
心里着急的同时,还有些埋怨小雅不懂事了。
这孩子真是的,就你那小身板儿,跟人家挤什么呀?
不过是几个铜板而已,怎么就跟没见过钱似的。这要是被人挤伤了胳膊腿儿的,多少个铜板儿能换回来?
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一阵功夫,木婉的嗓子就冒烟了。
她抻着脖子,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索那娇小的身影,都快成长颈鹿了。
“姐姐!”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木婉的衣袖,吓得木婉差点将人给甩开。
“小雅?”木婉试探着唤了一声。
不是她矫情,眼前的人跟早晨出门时,那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搭边儿。
早晨出门时,她特意给她梳了精致的双螺髻。
眼下,其中一个已经彻底毁掉了。
珠花挂在头发稍上,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另外一个也不是什么好样子,松松垮垮的,似掉非掉的样子。
衣服袖子被扯坏了,裙子上也有脚脚印。不仅如此,鞋还被挤掉了一只。
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
木婉胸中的怒火蹭蹭上涨,劈头盖脸的,对着小雅便是一阵骂,“你一个小丫头,瞎跟着挤什么呀,啊?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你现在可以转头看看,那场面有多混乱。
你说,你要是被挤出一个好好赖赖的,我怎么向你哥交代?
不过是几个铜板,值得你去拼命吗?”
小雅撇着嘴,泪眼汪汪,一幅要哭不哭的样子。
登时就把木婉吓坏了
第一二九章惩罚
木婉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她担心地四处打量着,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你是不是伤到哪儿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真是急死个人了。
“嘿嘿!”小丫头突然破涕而笑。
木婉这下懵圈了,这又哭又笑的,该不会是被挤傻了吧?
她低声唤道:“小雅,你没事吧?怎了这是?”又哭又笑的?
小雅抬手用衣袖在脸上胡乱一抹,露出一口小白牙儿,嘿笑道:“我这是高兴。”
“高兴?高兴什么?”木婉打趣道,“你这是捡到金元宝啦?”
随即板着脸说道:“我告诉你,不准有下一次了!别说是天上掉铜钱,即便是掉金子,我们都别过去凑那个热闹。
这多危险呀?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挤倒了,那可是被人直接踩成肉饼儿,站都站不起来。你笑什么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笑,是因为我高兴。”小雅笑嘻嘻地说道,“比捡了金元宝还要令人高兴的事情。”
“什么?”木婉狐疑地看这她。
“因为姐姐关心我呀?!”姐姐有多爱财,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眼下,姐姐没有问她抢了多少铜板,却是关心她的安委。
怎么能不高兴呢?
木婉抬手屈指敲了敲她那光洁的额头,没有好气地嗔怪道:“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想着什么呀?”
真想敲开来看看。
小雅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木婉的衣袖说道:“好了,姐姐。这里如此混乱,我们还是先行一步吧。”
“呵呵,鬼丫头!”听着小雅文绉绉地说起话来,木婉忍不住笑了。
两人离开人群后,小雅献宝似的摊开手掌,“姐姐,你看!”
白皙的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巧的金元宝。
“还真的有金元宝呀?”木婉拿到手中,对着亮光照了照。
还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当然了,她也没有很老土地放到嘴里咬一咬。
将其放回小雅的手心,嘱咐道:“好生收好了。”这可是你几乎拼了命才抢回来的,我怎么好意思手下呢?
小雅将手掌向前推了推,“我就是替姐姐抢来的。”
木婉将其手指合拢上,笑着说道:“自己留着,就当是给自己警醒用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样的事情可是没有下次了。”
那混乱的场面,她到现在心里还怦怦直跳呢!
小雅见木婉坚持,也不多说。将金元宝放进荷包里,小心收好。
随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钱,“这是御赐之物,沾有龙气,有辟邪镇宅之效果。
所以,我打算将这些铜钱串起来,打上络子,挂到我们店铺里。
剩下的,就让哥哥的荷包里装上几枚。希望他学业有成做一个大官儿。
姐姐的荷包里也装上几枚,辟邪、防小人。”
木婉心里觉得好笑,这东西一旦沾上了“御赐”两个字,就不一样了哈!
就跟那尚方宝剑似的,有求必应。
“姐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在想什么呢?”小雅不满地问道。
木婉笑着说道:“我是在想,若是季老夫人看到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
她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僵硬地转了转脖子,正好对上季老夫人冷冷的眼神。
她抬手扯了扯小雅,两人一起屈膝行礼,“季老夫人。”
一刻钟后,季家西厢房内。
木婉身子站得笔直,头上顶着一本厚厚的女戒。
脖子都酸了,汗珠子从脸上不住地滚落下来。
可她一动不动,甚至咽口唾沫的动作都不敢有。
小雅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她头顶的书比木婉的薄一些。
季老夫人拿着戒尺在前面来回踱步,什么也不说,只用一双眼睛那样盯着两个人。
木婉心里发苦,你说这季老夫人怎么就突然想起要收她和小雅做学生了呢?
不得不说,对于木婉这种啥都不懂的人,季老夫人教导的那些东西却是都是很实用的。
可是,她受不了那苦呀!
就拿吃饭这件事情来说。
先是认真、反复地教了三天,然后便是实践了。
“吃饭出声音了,罚你这顿饭不准吃!”
“端碗的姿势不对,别吃了!”
“没有用公筷夹菜,这顿饭不准吃!”
“不准吃!”
“不准吃!”
一连几天,木婉没有吃上一顿饱饭,饿得头晕眼花、两眼发黑,走路都要人搀扶着。
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木婉也算是拼了。
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前,小口小口地吃着,姿势不仅端庄,还十分优美。
“嗯!”季老夫人点了点头,“勉强过关了,我们接着往下学。”
还学啊?!
木婉哭着脸,想要开口拒绝,可又抹不下脸。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学着。
第二项,就是站姿,行走的仪态。
有多少讲究都不说了,就是罚人时候,比以前罚得更重了。
就比如现在,顶着厚厚的一本书,一动不动地站上一炷香的时间。
书掉了,再站两炷香。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加两炷香,再变,再加,以此轮推。
木婉觉得脖子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死的心都有了,却不得不面带微笑,一幅我十分享受的样子。
“知道我为何要罚你们吗?”
木婉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香炉里的香。心里盘算着,还需要站多长时间。
季老夫人突然一开口,木婉心里一哆嗦,差点就要多站两炷香了。
“小雅,你来说!”季老夫人语气严肃地问道。
小雅抿了抿嘴唇,暗自调整着呼吸,“因为老夫人曾教导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着装不整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哇,居然能说这么长的话,真是厉害!
小雅心里羡慕不已。
季老夫人对小雅也十分满意。
“木婉,你呢?”季老人突然转头,对着木婉问道。
“我就是陪着小雅。”木婉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简短地说了两句,打算蒙混过关。
“是吗?”季老夫人突然笑了。
第一三〇章熟人(二合一章)
糟了!
木婉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在季老夫人发火之前,连忙开口补救,“其实,也不是了。”
脸上的笑容要多狗腿有多狗腿,“是因为我作为长姐,对妹妹没有没有做到监督之责。
妹妹做错事之前,没有事先开口阻止。另外,另外没有了。”
木婉觉得,这短短的几句话,让她深思泉涌的脑子,直接干涸了。
她现在累得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挤出顺着眼皮淌入眼睛里的泪水。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汗水滚入到眼睛里。
那种针扎般的刺痛,疼得木婉心烦气躁的。恨不得抬手将头顶的书丢掉,一转身,非常潇洒利落地走开。
姐姐不陪你们玩儿了!
可她不能!
得罪了季家,对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最主要的是,这些规矩、礼仪对她那可是受益匪浅。
她的生意,不会局限于这些小铺子,也不会只停留在俞县这个小县城里。
生意越大,接触到人的层面就越高。
将来要想跟那些权贵人家的夫人打交道,规矩、礼仪上必须过关,可不能让人给瞧扁了。
再者,若是刚一见面,因为你的举止粗鄙,没有给人一个好印象。
那就不必谈下去了。后面也就基本没有你什么事儿了。
因此,即便是再苦,她也咬牙坚持着。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等着那股子刺痛慢慢消失。
季老夫人静静地盯着木婉看,眼睛里的复杂一闪而逝。
待木婉重新睁开眼睛时,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
淡淡地问道:“还有呢?”
啊,还有?
这算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眼角的余光扫到香炉里马上燃尽的线香,暗暗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心里发狠:好,姐姐忍了!
“容我想想!”
很快调整好情绪。
平心静气,努力思考。
季老夫人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坐到桌边,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轻轻地吹着上面的茶沫子。
茶杯马上送到嘴边时,突然动作一顿,微笑着说道:“林姑娘这是打算想到这柱香烧完,是吗?”
您还真是不客气哈!
木婉心里撇嘴,面色却是笑得一派温婉,“怎么会呢?”
话虽然这样说,可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头上的女戒上了。
想方设法地不让它掉下来,哪还有精力想其他的呀?
季老夫抿了一口茶后,轻轻地放下了茶杯。
若有所思地看着木婉。
这若是别的姑娘被自己这样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定然会涨红了脸。
结结巴巴地找个理由出来。一晃神间,头顶上的书必然是顶不住了。
她扫了一眼香炉内马上要燃尽的线香。
慢悠悠地说道:“林姑娘这股子风轻云淡,对事专注的处事方式,还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
木婉心里暗自撇嘴,直接说我脸皮厚得了,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脖子僵硬,两腿发酸,本来已经够烦躁的了。
偏偏季老夫人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坐着便坐着吧,竟然还对她冷嘲热讽的。
你说是不是更气人了?!
可看在马上就要变成一撮香灰的线香的份儿。
姐姐忍了!
她像是没有听出季老夫人话里的讥诮一般,微笑着说道:“您过奖了!”
季老夫人淡笑着问道:“林姑娘真的就没有听出我说的是反话?”
季老夫人的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将木碗撩过火了。
你这是没玩没了了,是吧?
心情烦躁的她很想破口大骂,然后甩袖子走人。
可是香炉里那微弱的光亮,又扯回她一点点的理智。
她将聚集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缓缓地吐了出来。
垂下眼帘,静静的站在那里,像老僧入定一般,对外界的一切全部屏蔽。
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姐姐就当没有听见。
小雅心里着急,可又不敢多嘴。
若是她贸然开口的话,定然会弄巧成拙,季老夫人会惩罚地更重。
一缕轻风吹过,香炉里最后的一撮香灰随风飘散。
只余下袅袅轻烟。
“呼!”木婉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两条腿和脖子都是木的,动一下便如针扎一般疼痛。
“姐姐!”小雅担忧地唤了一声。其实,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条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没事!”木婉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后,便没有声音了。
季老夫人扫了一眼铺在地上的锦垫,垂下眼帘继续喝茶,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光是累,木婉倒是可以忍受。
她就是受不了季老夫人言语上撩拨。
真是太烦人了!
你说你有一池塘子水,那是你的本事,我不羡慕。
可你偏偏还要在我的面前表演花样游泳,这就让人气不过了。
若不是为了长远之计,她定然甩袖子走人不可。
不受这份窝囊气!
大约两盏茶过后,季老夫人放下茶杯,双手叠放在膝盖上。
慢悠悠地说道:“林姑娘这份审时度势之心,确实令人佩服。”
都已经撩拨到那个程度上了,居然还能忍下来,能不令人佩服吗?
不知道是不是歇回一口气的原因。反正木婉现在也不觉得季老夫人那张脸十分让人反感,说出来的话,特别让人刺耳了。
她抿了抿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故而便闭上嘴,继续坐在那里气儿。
季老夫人温声说道:“地上虽然扑了锦垫,可到底是有些凉。
你们两个到椅子上坐吧。”
见木婉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继续说道:“你的月*信将至,长时间坐在地上,很容易过了寒气。”
哦?
木婉茫然地抬起头。她眯着眼睛算了算,可不就是这几天嘛!
难怪她觉得浑身疲惫,心情烦躁呢!
她站起身来,虽然双腿打颤,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对着季老夫人一礼,诚心诚意地说道:“多谢老夫人提点。”
“提点倒是说不上,只不过是作为一个过来人,见得多了一些罢了。”季老夫人淡笑着说道。
木婉笑着说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身边时时提点,木婉定然会少走许多弯路的。”
“呵呵!”季老夫人忍不住笑了,“你这张嘴啊!”
木婉有些纳闷: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季老夫人就如此眉开眼笑的了。是不是太好哄了?
这是典型地得了便宜还卖乖、小人得志的嘴脸。
季老夫人语气温和地说道:“行了,别站着,都坐下吧。”
木婉和小雅谢过之后,便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不是上课的时候,季老夫人还是十分和蔼可亲的。
木婉笑着说道:“老夫人见多识广,随便指点几句,便够我们受用终身的。”
“你这嘴呀,还真是跟抹了蜜似的。”季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
随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那刚才是哪个冲着我横眉冷对的,差点直接摔书走人了?”
木婉是谁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主儿。
简单粗暴地说,这个世上,若是木婉脸皮的厚度排第二的话,没有人敢排第一。
她脸不红,气不喘地问道:“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老夫人的课可是让我受益匪浅,反正我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季老夫笑了,“林姑娘这话,我倒是相信的。”
虽然基础差,可她学得却是分外认真的。
木婉笑着说道:“老夫人相信便好。对了,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行过拜师礼,可也算是有师徒的情分的。
你就别林姑娘林姑娘的喊了,叫我木婉便是了。”
“木婉。”季老夫人从善如流地喊道,“我最欣赏的,就是便是你身上的韧性。”
木婉微笑着说道:“老夫人有话便直说吧。”
这欲抑先扬的套路她还是懂得。
前面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后面该轮到“但是”了。
季老夫人笑着说道:“你在想什么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如今天这般沉住气。”
什么意思?
木婉有些懵圈,她都分不清好赖话了。
季老夫人看着木婉懵懂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只是在提醒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说出一些偏激的话语。因为话一出口,便再也无法收回。”
木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谢老夫人提醒。”
没错,在这个动不动就要满门抄斩的时代里,话还真是不能随便说的。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曦冲破天际。
木婉已经将揉好的面团儿放进了锅里。
另外一口锅里的大骨头汤已经咕嘟咕嘟冒泡了。
木婉手脚麻利地在灶膛里添了一把火,然后起身去收拾桌椅。
“小雅,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木婉讶异地看着正在大堂里忙活的小雅。
“姐姐,我也是刚起来,这些都是哥哥做的。”
“清樾?你哥哥人呢?”
“已经走了,去季老先生家了。”
这里离季老先生家远,他每天必须并平常早一些走。
待他回来后,便跟他说说,干脆住季老先生家里得了。
“哎呦,真是香啊!”李壮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子旁,大嗓门儿地嚷嚷道,“一碗肉汤,四个馒头!”
“好勒,你稍等!”小雅答应一声便手脚麻利地去准备了。
“我还是老规矩!”另外一桌有人喊道。
“好的,稍等!”
“”
“哎呦,终于忙完了,都快累散架了。”木婉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
小雅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样忙起来,真是挺好的。”
边说边晃动荷包里的铜板。
“财迷!”木婉笑着丢下一句话,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小雅撇撇嘴,“这话怎么说的,就跟姐姐你听着哗啦啦的铜板声,心里不高兴似的。”
“哟,小丫头,敢回嘴了?真是胆子肥了!”木婉笑骂道。
小雅不服气,“我有没有说错!姐姐,你每天晚上坐在床上数铜板的时候,也是眉开眼笑的。”
“好,好,好,是我财迷,是我财迷,行了吧?”真是伶牙俐齿的!
小雅连忙抱着木婉的胳膊撒娇道:“姐姐,我们是姐妹,有共同的爱好,都是财迷!”这样说总行了吧?
“呵呵,头一次听说,姐妹的爱好还可以这么定的。”
“这不是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吗?对了,姐姐姐姐,你怎么突然间这么严肃?咦,你看什么呢?”
小雅见木婉一脸严肃地盯着窗外。
随着木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外面有一个蓬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来回寻摸着。
“那个人是谁呀?”小雅心里有些害怕,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木婉咽了咽口水说道,双腿打颤,心跳加速。
可她是长姐,是小雅的支柱,即便是再害怕,也只能假装不害怕。
她必须用她那瘦弱的小肩膀将小雅的天给撑起来。
小雅一把将荷包揣到了怀里,惊恐地瞪大眼睛,不会是冲着我们的铜板来的吧?
不行,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誓死要将其保护好。
木婉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这个人应该不是冲着荷包来的。”木婉低喃道。
“姐,你怎么知道的?”小雅低声问道。
“若是冲着铜板来的,就直接冲进来了。”木婉见他在院子里转悠着。
他经过之处,桌子上剩下的半个馒头,便会不见了。
想来是一个流浪人,饿了,过来找东西吃的。
木婉想了想,从厨房里拿了一个馒头走出去,“你是饿了吧,这里正好有剩下的一个馒头,你”
天呐,竟然是熟人?!
第一三一章礼物
“竟然是你?”木婉诧异地问道。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山林里,木婉用馒头和热水救活的那个,被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疯癫道长。
木婉感叹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疯癫道长转头盯着木婉,面色平静,目光审视。
木婉自嘲地笑了笑,这个人一看便是疯疯癫癫、没心没肺的主儿。
他应该是早就把自己给忘了。
递过馒头说道:“正好剩了一个,你吃吧!”
疯癫道长将目光从木婉的脸上移到了馒头上,笑着搓搓手,“你蒸的馒头,确实很好吃。”
这是因为馒头才记起了自己,算不算是意外之喜呢?
伸手接过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噎得他直伸脖子。
骨头汤已经没有了,给他倒杯水吧。
木婉刚一转身,便见小雅端着碗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丫头,真是太机灵了!
不过,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希望她能乖乖地躲在屋子里。
毕竟情况不明的时候,还是不要涉险的好。
木婉抬手摸摸她的头,接过她手里的碗,递了过去,“喝点水吧!”
疯癫道长接过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
“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再来一碗!”他将手里的碗递给木婉,很自然地吩咐道。
然后,两眼放光地看着小雅,大声嚷嚷道:“小丫头,是你呀?!几天不见,人长高了,也标致了。”
显然,他是记得小雅的。
双颊通红,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刚才被馒头噎的。
小雅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也认出了眼前的人,“道长?!怎么会是您呀?”
一大一小均是惊喜连连的。
“姐姐”
木婉将手里的碗递了过去,“再去倒一碗过来。”
眼前的人来历不明,尽管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她也不会让小雅跟他独处的。
人家正聊得好好儿的,怎么就把人给支走了呢?
真是扫兴!
疯癫道长不满地瞪了木婉一眼,可木婉不为所动。
我的地盘儿,我做主!进了我的地盘儿,就要听我的。
哎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疯癫道长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默默地坐在一旁。
待小雅回来后,两人便聊得热火朝天,就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
难道说,这便是传说中的忘年交?
木婉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收拾桌子了。
午时这边几乎没有人,木婉没有准备馒头,焖一锅米饭便好了。
将菜摘洗干净,客人上门了,便开火炒,没有人,便留在晚上做。
木婉将桌子收拾完,抹布洗干净。
她早晨起来的早,一般这个时辰,她和小雅便会将院门锁上,回去补个觉。
今天的觉怕是要泡汤了。
她怎么都不会将小雅一个人留在外面,单独和这个古里古怪的道人在一起的。
谁知,刚想到这里,便见疯癫道长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向院子外面走去。
木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挺会掐时间的。
是对她们两人的作息规律十分了解,还是纯粹是巧合呢?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觉得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待疯癫道长离开后,木婉便将门关好,和小雅一起去了后院儿。
接下来的几天,疯癫道长几乎天天来。
木婉会将剩下的一个两馒头给他。
若是刚好卖完了,她便给她一碗米饭,配上一碟儿小菜儿。
疯癫道长反正是给什么就吃什么,来者不拒!
看得小雅直感叹:“姐姐,道长这算不算肚大能容呢?”给什么吃什么,从来都不挑食。
好伺候得很呐!
木婉嗤鼻一笑,心里暗想:还没有听说过,要饭的还嫌饭馊的。
对上小雅那亮晶晶的眼睛,这样的话却是无法真的说出来的。
她只好妥协,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说道:“嗯,你说得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木婉和小雅两人皆换上了一身浅绿色的裙衫,头上用同色的丝带绑住。
简单大方,精明干练。
“小丫头,送你一件礼物吧!”这一天,疯癫道长吃完东西后,抬手抹了抹嘴,笑着对小雅说道。
这可是破天荒呀!
吃了那么多天东西,总算是舍得出点血了?
木婉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关注着这边的情形。
小雅笑嘻嘻地推辞道:“道长,礼物就不用了。虽然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可请您吃几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嘿嘿,小丫头真是懂事!”疯癫道长笑呵呵地说道。
说到兴起处,想要抬手摸摸小雅的头。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脊背一凉。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疯癫道长的手臂早就穿上几个洞了。
呃!
疯癫道长的手一顿,讪讪地放了下去。
只能挠挠头,以掩饰刚才的尴尬。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他垂下眼帘时,挡住了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小雅压根儿没有察觉电石火花间,一片刀光剑影。
她笑着说道:“真的不用了,这也是姐姐的意思。”
“用,用,用,肯定用的。”疯癫道长非常有耐心地说道。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张黑黢黢的纸,献宝似的推到小雅的面前,“这是皇帝内经上抄录下来的,可得收好了。”
木婉撇撇嘴,江湖传言他医术高明,还真的是说来就来啊。
还皇帝内经?
怎么不说是从神农本草经上抄录下来的呢?
像是听懂了木婉的心声似的,疯癫道长继续说道:“你可别小看了这几张纸。
上面的药效可堪比神农本草经!”
木婉狐疑地看着他,莫非这个人会读心术?
疯癫道长扫了木婉一眼,又摸出一块暗红色,绣着古怪图案的布,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呀?”小雅狐疑地问道。不会是什么武功秘籍吧?
疯癫道长笑着说道:“以后啊,你若是想要找我,便找一个最好的羊汤馆子,将其挂着外面。说不定哪天,你便看到我了。”
小雅讶异地问道:“道长,你要离开?”
第一三二章车队
木婉心里也纳闷儿,这是不好意思继续来蹭吃了?
小雅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过,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可眼圈儿还是红了。
“哎呦,小丫头,怎么就哭了呢?”疯癫道长心里老大安慰了。
“别哭,别哭!有缘自然会再见的。”
这句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小雅的眼泪“唰”的一下便下来了。
“这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要走了呢?”小雅哭得无声无息,让人心疼不已。
疯癫道长笑呵呵地说道:“哎呦,你这丫头,越说越来劲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再者说了,我老道可不是待在一个地方就不动窝的人。我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上响当当的疯癫道长。”
“那道长,你这次要去哪儿呀?”小雅带着哭腔儿问道。
“不知道呢!”疯癫道长非常洒脱地说道,“老道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谁拦得住呀?”
说着,很臭*屁地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晃动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木婉发现疯癫道长说话时,脸上一派潇洒自如,眼睛里却是闪过一丝凝重。
“那我岂不是要找都找不到你了?”小雅不舍地问道。
疯癫道长突然收回腿,面色严肃,语气认真地说道:“找我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时间搭理你的。”
小雅面色一僵,甚至都忘记哭了,“你刚才不是还给我这个,说怎么怎么的吗?”
小丫头举着那块破布,不满地控诉道。
哼,原来都是骗人的!
疯癫道长难得一本正经一次,“不是,我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不让你去找我,是不想你到处瞎转,浪费时间。但是,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事时。突然间想到我了,便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找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小雅听得云里雾里的。
疯癫道长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明白,可总有一天,你会懂得。”
“姐姐”你听懂了吗?
木婉眼睛转了转,将抹布放下,走了过来,低声说道:“道长,您什么时候走?”
疯癫道长微笑着说道:“我孤身一人,说走便可以走。”没有什么具体时间的。
这道长突然间这样一本正经了,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可总是那么神神叨叨的,她又看不上!
算了,别计较那么多了,“既然道长没有具体的时间,那就明天下午过来一趟吧。我替道长准备一些干粮。”
疯癫道长笑着点点头,“那老道就多谢林姑娘了。”不是平时那种疯癫的、夸赞的笑,而是那种一本正经、非常礼貌的笑。
木婉淡笑道:“道长客气。小雅是我的妹妹。”
我不过是见你跟小雅聊得投机,替妹妹多做点事而已。
疯癫道长一本正经地说道:“林姑娘蕙质兰心,聪明护短,将来行了,我们明天见吧。”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说话总是说一半呀?
不过,木婉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这样的骗子,她可是见多了。
前世,蹲在路边给人算命的那些“大师”都是这样骗钱的。
他们见到你后,先是莫能两可地聊上几句,将人忽悠住了之后,便会说道:“哎呦,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要有祸事发生。”
你若是紧张地问道:“什么祸事?”
对方定然会支支吾吾半天,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啪的一声将钱拍到对方的手里,他保证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了。一切都给你化解了。
所以,今天在姐姐面前来这一出欲擒故纵的把戏,姐姐不上你的当。
“将来怎么了,道长你到是说呀!”她不在乎,不代表有人不在乎。
“道长”小雅一脸急切地追问道。
疯癫道长很仔细地看了木婉的面相,无比认真地说道:“生灵涂炭之劫或许可以化解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祸国殃民这个梗儿,就算是过不去了,是吧?
木婉心里有些恼!
你就算是叹气声音再大,姐姐我也不会提出花钱消灾的。
疯癫道长:“我知道你不信,我也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说完,深深地看了木婉一眼,站起身来离开了。
“道长”小雅追了几步没有追上。
回来后,拽着木婉的衣袖,担忧地唤道:“姐姐,你怎么不拦着呀?”
傻丫头,真是太单纯了!
“道长最爱戏弄人了,你若是认真了,那他便得逞了。”木婉笑着说道。
小雅却不这样认为,“姐姐,道长虽然看起来神神叨叨的,甚至有时候说话也是语无伦次。
可他认真的时候,必然不行,我得追上去,要他将话说清楚。”
“小雅”小丫头风一般地跑了出去,喊都喊不住。
不大一会儿,小雅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没有追到。”
“瞧这一头汗,也不嫌热!”木婉一边替她擦拭,一边嗔怪道,“我知道你关心姐姐。
可明天问,不是一样的吗?”
“对哈!道长明天下午要过来拿东西的。”小雅雀跃一声便跑回了屋子里。
“还真是个孩子!”木婉无奈地摇摇头。
可小雅注定什么都问不到了。
疯癫道长第二天过来拿了东西后,便转身离开了。
那股干净利落地劲儿,让人心里不由得紧张,“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呀?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将桌子收拾了吧。”
即便是有事,也不是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可以解决的。还是别瞎操心了。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
有三辆马车在官道上晃晃悠悠的,想俞县城的方向走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马在第一辆马车外停下,端坐在马上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
躬身对着车窗喊道:“祖母,要进县城还需些路程,要不要就地休息一下?”
第一三三章砸门
话音刚落,车帘被挑开。
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皮肤微黄的一个老妇人探出头来,笑呵呵地说道:“哥儿这么快就追过来啦?”
那少年垂下头,温和有礼地喊道:“喜嬷嬷!”
随即担忧地问道:“祖母如何了,身体可还吃得消?”眼睛向帘子后面望去。
喜嬷嬷随手将帘子挑得更大一些。
一位老夫人靠在靠枕上。
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虚弱无力。
也许是感受到了刺眼的光亮,她将眼前掀开一道缝儿后,很快又合上了。
有气无力地说道:“是衍哥儿?”
“祖母!”秦衍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喜嬷嬷转身替秦老夫人掖了掖被角儿。
压低声音说道:“老夫人,哥儿担心您的身体,特意过来问问,要不要休息一下,过会儿再赶路?”
“我没事,走吧!”秦老夫人轻声说道。
短短的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她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后,便不再说话了。
喜嬷嬷一脸为难地转向秦衍。
秦衍嘴唇蠕动着,劝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低声对车夫吩咐道:“走吧!”
随即又补充到,“慢一些。”免得太颠簸了,祖母的身体受不了。
“知道了,少爷!”车夫是秦家的家奴。
秦家遭逢巨变后,秦老夫人便将家里的仆人都遣散了。
只是有几个老人不舍得离开,又无处可去。秦老夫人心软,便将他们留了下来。
“这车即便是再慢,也颠簸得厉害!”后面的车子里,一个十七八岁,身材纤细,皮肤白皙。
一张漂亮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少女抱怨道。
说话时,鼻子微皱,嘴撅得老高。一看便是娇生惯养的主儿。
此人便是秦老夫人的外孙女,方汝。
秦老夫人的女儿三年前病逝。方家虽然续了弦,可因为秦家皇商的身份,继母进门后,也不敢对方汝有所怠慢。
只是,秦家突遭巨变,方汝的在方家的日子也日渐难过。
秦老夫人不忍心看着唯一的女儿留下的后人被折磨。
故而用了繁华街段上的两个铺子,买断了方汝与方家的关系。
旁边的丫鬟小梨低声劝道:“小姐,再忍忍吧。”
老夫人都能受得住,您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方汝拧着眉头,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示意小丫鬟将车帘挑开,扭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外祖母的身子怎么样了?”
小梨低声说道:“老夫人没有让车子停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吧?”
“老夫人!”
小梨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前面的车里传出一声惊慌的喊叫声。
方汝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喜嬷嬷的声音。
“外祖母”方汝也不等小梨替她打开车门,光着脚便跳下了马车。
“木婉,我把食盒直接挑到后面去了。”李生挑着担子,在外面喊道。
“李生哥,你回来啦?”小雅笑着迎了出来,“姐姐在里面忙呢!你直接将食盒挑过去便好了。”
李生,便是小嫂子杨氏的丈夫。
杨氏生产的时候,木婉遵守当初的诺言,早晨卖过早餐后,便锁门过去了。
说来也巧,木婉刚过去不久,疼得死去活来的杨氏便顺利地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哎呦,这可把她婆婆给高兴坏了。
直说木婉便是他们家的福星。
木婉吓得连忙摆手道:“大娘,话可不能这样说。这是小嫂子的福气,是你们李家的福气。”
跟我那是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我觉得就是你带来的福气。你看”
木婉笑着打断她的话,“大娘,不过是赶巧了而已。
再者,这话也就我们娘两儿私下说说便是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谁家生孩子都找她过去,她真是什么都不用干了。
若是有心人添油加醋一番,将自己传成妖怪什么的。那可真是离被烧死不远了。
想到这些,木婉便突然想起疯癫道长说自己有祸国殃民,使天下生灵涂炭的潜质。
扯淡,纯属是扯淡!
木婉挥去那些荒唐的想法,离开李家后,便向木匠铺子走去。
早餐这块儿,她已经得心应手了。
于是,便想着增加点项目。
因此,她画了图,让木匠铺子里的人帮她做一些食盒。
这种食盒,是木婉根据后世里的餐盘想出来的。
木匠师傅有做攒盒的经验,看到图后,虽然觉得惊奇,却也是难不倒他们。
木婉拿回食盒后,便开始鼓捣着卖盒饭了。
当然,还是先从熟人身上“下手。”
章良和刘树带过之后,觉得不错,便有人开始跟木婉订了。
订得多了,木婉便答应送货上门,也就是建造行宫的地方。
当然了,铺子里只有她和小雅两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便从村子里雇了几个人过来帮忙,牛八婶当然是拉不下,牛八叔自报奋勇过来劈柴、挑水。
杨氏便将送“盒饭”的差事要给了李生。
杨氏是这样说的,“木婉,我就是仗着跟你关系好,就不拐弯抹角了。
眼下家里没有什么活儿,即便是有,你李生哥也是插不上手的。
如今,孩子已经出生了,我怎么也要替孩子考虑考虑不是?”
木婉本来就需要人,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便点头答应了。
每天保质保量、保时保点地送过去,并把钱带回来,便可以了。
每天除了上山下山的,还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一个月一两银子打底儿,干好了还有提成。
这对他们这个小家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木婉,说实话,若不是孩子还小,我都想去了。”杨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木婉笑着说道:“好,我给你留个位置。”反正雇谁都是雇的。
忙完午饭这一波,帮工的吃过饭后,便离开了。
木婉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便锁上门,回去和小雅补觉了。
谁知刚躺下,便听到一阵“咣咣”的砸门声。
第一三四章借住
“这谁呀?没看到门上挂着休息的牌子吗?”木婉躺在床上,刚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便被吵醒了。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用枕头将耳朵堵上。
见没有人出来,过一会儿便走了。
可偏偏外面的人不识趣,用力地拍着门,一声比一声急促。
这是出事了?
木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脑子里首先想到的便是林清樾。
该不会林清樾出什么事情了吧?
若是一般来买东西的人,不会这样执着的。
再者,她的店铺开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大家对她作息时间都有所了解。
不会这样无休止地敲门的。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林清樾出事了。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季老先生家里的。出入还有阿福做保护,应该不会出事的。
那到底是谁不停地砸门呢?
木婉心思飞快旋转,手上的动作也不慢。衣服穿好后,抬手将打散的头发绾上,路过水缸时,就着水面照了照,见没有什么不妥的,才快步走了出来。
她先是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满面焦急。
没有想到木婉会突然开门,差点一下子拍到了木婉的脸上。
木婉皱着眉头向一旁侧开,淡淡地问道:“有什么事么?”
秦衍连忙放下手,声音急促地说道:“这位大婶”
“咣当!”木婉毫不客气地将门关上了。
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叫谁大婶呢?!
你没睡醒啊?
秦衍吓坏了,连忙高声解释道:“唉,不是,不是,姑娘,姑娘,是我一时着急说错好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姑娘,姑娘”
“吱呀!”一声,门再次被打开,木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铺子里的东西都卖完了,想买,明天请早。”
“不是,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秦衍脸上的汗都下来了,“祖母,祖母,我祖母突然发病,能不能借宝地一用?”
木婉拧着眉头,警惕地问道:“要做什么用?”
“就是,借你的屋子,休息一下。”秦衍解释道。
“可请郎中了?”旧病复发不去医馆,来我这个小铺子做什么?
秦衍咽了咽口水,“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祖母身体虚弱,无法颠簸。
故而,借宝地休息一下。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说着,对木婉弯身作揖。
木婉将门的缝隙开得大了一些,探头出去,见外面停了三辆马车。
第一辆马车上的马夫手里握着马鞭,站在地上直打转儿。
最后面的那一辆车上的马以及卸下来了,应该是骑马去城里请郎中了。
木婉转头看了秦衍一眼,见他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便侧身让开,“院子小,容不下这么多马车。”
秦衍毫不犹豫地说道:“没有关系,待祖母的病情稳定后,我们会立马离开的。”
木婉轻轻地点点头,“那进来吧!”
“多谢姑娘!”秦衍如释重负一般,一转身便向马车跑去。
推开车门跳上车子。
一会儿,喜嬷嬷先跳下车,抬手打着帘子。秦衍抱着秦老夫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
“表小姐待会儿再进来吧。”喜嬷嬷对着车里吩咐一句后,便小心翼翼地护在秦衍的旁边,向院子里走去。
木婉扫了一眼秦衍怀里的老夫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
呼吸急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一般。
木婉将院门大开,将人让了进来。
抬脚将人领到了边的偏院里。
看着眼前简陋的小院子,喜嬷嬷顿时不乐意了,脚步一顿,板着脸问道:“姑娘是打算让我们住在这里?”
“住?”木婉不由得拧紧了眉头,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秦衍的身上,不是说只是暂且休息一下吗?
喜嬷嬷压着火气说道:“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可手头里倒是有几个闲散银子的。”
即便是暂且休息,也不至于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这个院子偏僻,一看便是平时堆放杂物的。
跟秦衍一打照面的时候,木婉便看出来了,他身上的衣着虽然普通,可他周身的气度却是不凡。
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而不是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
因此,她才会错开身子,让他们进来。
可她却是有个怪癖看,在她的地盘儿,就要守她的规矩。
正院是他们姐弟妹三人的住处,无论是谁来了,都休想染指。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可胜在独立。
他们住在这里,彼此都不会打扰,大家都自在一些。
木婉笑着说道:“那边的院子,是我和弟弟妹妹的住处,杂乱无章。
是不好意思请你们住过去的。再者,我同意你们进来,不是冲着你们手里的银子的。”
有银子了不起啊?
姐姐不稀罕!
不稀罕银子你稀罕什么?
喜嬷嬷的目光在木婉身上轻轻一扫,便看得出来,她这衣服是和头发都是刚才现弄的。
这大中午的,不开门做生意,却是跑到后院里厮混。
还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也是,大概那个院子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喜嬷嬷心里鄙夷,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不过,也要感谢她这份功力。否则,让木婉看出端倪来,非撕吧了她不可。
秦衍喊道:“喜嬷嬷”语气中有询问,也有焦急。
祖母都这样了,就别计较这些了。
喜嬷嬷叹息道:“进去吧!”
木婉推到房门,顺手将所有的窗户推开。
喜嬷嬷进到屋子里,不由得愣了一下。屋子里没有想象中的杂乱无章,反倒是收拾地整整齐齐的。
美中不足,就是屋子小了一些。
秦衍想要将人放在床上,喜嬷嬷还没有开口。
便被木婉喊住了,“床还没有铺好,先放到塌上吧。”
塌离窗户近一些,像秦老夫人这样的情况,最好是放在通风的地方。
当然了,这话她不好说,一来,她不是郎中。
二来,前世学来的东西,拿到现在,别人不一定会接受。
可不管怎么说,木婉还是不希望那位老夫人有事,尤其是在她的店里。
第一三五章救急
“哥儿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便行了。”喜嬷嬷轻声将秦衍劝了出去。
木婉见那位老夫人呼吸困难,不住地扭动着头,一幅十分难受的样子。
抿了抿嘴唇,建议道:“将她的衣领松开些吧,这样能舒服一些。”
“我去给你们烧些热水过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庑廊下,将白皙的拳头对着阳光照了照,缓缓地伸开。
她刚才好容易才忍住冲过去,替老夫人做人工急救的冲动。
秦老夫人目前的状态应该是属于休克,如何实以急救,即便是不能立见奇效,怎么也能让对方舒服一些。
可她不能!
一来,她不过是半吊子水平,一个不好,便会适得其反。
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二来,她犹记得疯癫道长的话,她将来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主儿。
她对他的话是不信的。
可不知为何,每次做事之前,她总会搬出那句话,以权衡一下利弊。
她不想太招摇,以免被当成妖怪烧掉。
“姑娘?!”喊了几声,木婉都没有听到,秦衍忍不住提高声音。
见木婉回神,他连忙抱歉道:“对不起,打扰姑娘了。”
不知道他说的是住进这个小院子,还是惊扰了失神的木婉。
“无妨!”木婉淡淡地回应道,“我姓林。”
“林姑娘!”秦衍再次施礼,“在下姓秦,单字一个衍字。”
“姓秦?”木婉讶异地挑挑眉头,她不由得想起了县城里最大的绸缎庄子,不知道他们和那个秦家有没有关系。
秦衍点头,“不错,县城里的秦记,是我们本家。”
原来是同一个秦家呀?!
那来头确实挺不小的。
木婉问道:“既然老夫人这是旧疾,可有事先准备的药?”
秦衍为难地点点头,“药是有的。”
只是现在煎不了。
木婉:“从侧门出去,便是堆放柴火的地方。门口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
像你们这样的人家,药炉定然是随身携带的。要想煎药的话,随时都可以的。
“多谢林姑娘。”秦衍说道,“只是,少了一味药材,一时没有凑齐。”
如若不然,也不会给祖母停药,更不会在祖母发病时,束手无策的。
“什么药材?很难买到吗?”木婉好奇地问道。
秦衍:“是灵芝。不是普通年份的灵芝,至少要十年的那种。”
一般的药店里是没有的。俞县这个小县城,恐怕更是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秦衍的心便沉入谷底了。
他知道,祖母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了,但为了他,她硬是撑着来到了俞县。
木婉沉吟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回来时,见秦衍正在送郎中出门。
只听郎中嘱咐道:“我已经针灸将病情稳定了,也另外开着方子,先调理着。
可若是想要好转,灵芝这事儿可不能耽搁。我回去也帮忙多找找。你这边也多尽尽心。”
秦衍红着眼圈儿点头,“这件事情我知道,灵芝的事情,我一直都放在心上的。”
木婉沉吟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郎中,你看看,这盒子里的东西可能用得上?”
郎中转头看着木婉的时候,目光不由得一顿。
木婉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诧异地问道:“我的脸上有灰吗?”
“哦,不是!”郎中笑着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姑娘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冒犯的地方,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木婉笑了笑,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她当初每天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认识她的人多了。
有这么一个两个当面面相问的,也不奇怪。
木婉再次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这里的东西可还得用?”
郎中收回心思,打开盒子那一刹那,眼睛不由得一亮,“灵芝?!”
“啊,真的吗?”秦衍也是一惊,顾不上平时的规矩礼仪,伸过脑袋凑过去看,“这灵芝看起来也不大呀?!只是这颜色怎么这么深呀?!”
郎中笑着说道:“这灵芝一看便是上品,年份也不低。”
木婉心里一突,这灵芝是从灵山带回来的,她也是随便挑了两只出来的。
看郎中的表情,这两只灵芝的卖相是真的不错。
难道是露富了?
“这就是说,能用!祖母有救了,是吗?”秦衍惊喜地大叫。
郎中笑着点点头,“能用,太能用了!”
秦衍:“林姑娘,还有吗?这两只不够的,是吧,郎中?”
木婉没有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当这是大白菜,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啊?
告诉你,若不是看你们要的急,怎么也等着我弟弟从季老先生那边散学后,商量商量的。”
季老先生这面大旗,不管好不好用,时不时地就扯出来挥一挥。
总会镇住一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的。
郎中也不是那种只会看病,不通人情世故的棒槌。
他笑着问道:“这灵芝来的不容易吧?”
木婉笑着说道:“也不算是不易,就是一次上山砍柴时,无意间遇到的。
我们也不懂,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年份的。刚才听着秦公子说要灵芝,便拿了出来。”
秦衍:“有多少要多少的,我一定会照价付银子的。”
木婉瞪眼,“当然要付银子的。只不过,就两只,你若是嫌少,我就拿回去了。”
说着,将盒子盖上,作势要将东西拿走。
“唉,别呀!”
“不是,等一下!”
秦衍和郎中同时开口喊道。
木婉的手一顿,挑挑眉,什么都没有说。
秦衍小声哀求道:“林姑娘,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放心,只要你肯将这灵芝卖给我,多少银子我都会给的。”
求求你,卖给我吧!
秦衍都快急哭了。
木婉:“我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更没有讹你银子的想法。只不过,这灵芝就这么两只,想要也再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了,以后再想办法就是了。
这两只先给我应应急也是好的。
可是,林姑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秦衍愣怔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一三六章训斥
郎中不愧为是见多识广之人,很快便明白了木婉的意思。
笑着点头说道:“我清楚,这种东西除了皇宫里的太医院,权贵人家会有的。
像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能等到这两只,已经是天赐的机缘了。
哪还敢奢求更多?不过,今天的事情我也只当没有看见。”
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秦衍也咂摸出味儿来了,连忙保证道:“我也不会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至于为何不能泄露出去,他就不去多想了。
反正,只要能拿到灵芝,救活祖母,要他做什么他都答应。
木婉将盒子递了过去,“希望你们两人都能遵守今天的诺言。”
秦衍连连保证,“林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的。”
行,我就信你一回!
每天的早餐过后,便是最忙碌的时候。
摘菜的摘菜,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
厨房内烟雾缭绕,香气四溢。
木婉在灶上用锅铲子不住地翻动着锅里的菜,随着她的动作,香气不时地往鼻孔里钻。
她抬手用棉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脸上却是笑开花儿了。
每天这个时辰最为忙碌,她也最是开心。
不仅是因为哗啦啦的铜板,更是因为她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
“再多加两块柴火,这个时候最需要旺火了!”木婉一边翻炒着,一边吩咐道。
“多加两块柴!”没感觉锅上有什么变化,她不由得大声提醒道。
“让火旺一些!”
一连提醒了三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木婉不由得有些生气,“我说话你”
“咦,人呢?”看着灶前空无一人,木婉扬声问道。
可锅上不等人,木婉自己蹲下身子,添了两块柴火。
看着地上散落的两三根柴火,心下了然,喜梅应该去抱柴火去了。
喜梅今天十八岁了,是青山村的人。
木婉心里清楚,既然要在青山村的地盘上做生意。
若是没有什么起色也就罢了,这干得热火朝天的,总得从他们村子里招几个人的。
正好齐嫂子说,她娘家侄女,青牛村的。十五岁时便定亲了,本来打算去年成亲的。
可惜男方的母亲去世了,男子要守孝,这婚事就这样被耽搁下去了。
喜梅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儿干,便想着过来帮忙。
问木婉是否同意。
当然同意了!
这还真是瞌睡送来枕头了。她正愁着如何到青山村里招人呢!
喜梅为人踏实能干,可木婉却不信任她。
不敢将一些重要的事情安排给她做,便安排她去烧火。
起先她倒是不乐意的,还去找齐嫂子诉过几次苦。
后来,木婉每次做出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尝上一尝。
这一来二去的,喜梅便喜欢上了这份差事了。
“八婶儿,喜梅人呢?”这别说是出去抱柴火了,就是上山去砍柴也回来了。
“说是去抱柴了。”八婶儿停下摘菜的动作,“要是着急,我去抱吧。”
“行,八婶儿,我这边正着急呢!”木婉一边翻炒着,一边说道。
木婉菜出锅了,另外一个菜也炒好了,喜梅才抱了些柴火回来。
木婉抬手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天订的人多,她差点累屁了。
板着脸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去抱柴火啦。”喜梅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去哪儿抱柴火了?”该不会去山上现砍的吧?
“我去”喜梅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出木婉的情绪不对劲。
不以为意地解释道:“哦,我出去抱柴火的时候,看到方姑娘了,她让我帮他们那边的厨房抱些柴火过去。”
“方姑娘?哪个方姑娘?”木婉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问道。
她一时还真是想起来,谁是方姑娘。
“就是那个小院子里住的那个方姑娘啊!”喜梅喋喋不休地说道,“那个方姑娘还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们都不知道,她们那个院子”
“吧嗒!”木婉不轻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便过去她那边吧。”
“真的?!”喜梅惊喜地瞪大眼睛,“那那那我是帮多长时间?”
“爱多久,就多久!”木婉将棉帕子往桌子上一摔,便转身出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喜梅疑惑地问道。
“唉,你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对着木婉的背影扬声喊道。
她转过头对着厨房里另外的几个人吼道:“她,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就去帮帮忙,怎么了我?我”
一转身,木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
喜梅不服气,可嘴唇蠕动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木婉淡淡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我的意思就是告诉你,如果你喜欢方姑娘,就去她那里做事如若不然,就请你记住,谁才是你的雇主。”
喜梅不服气地瞪着眼睛,委屈地眼泪都下来了。
木婉却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她,“你这是觉得委屈?”
木婉知道,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否则,都有样儿学样儿的,她的事情还做不做了?
“喜梅,你知道你这一声不响的离开,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你别不服气!
每一锅菜的好坏,都在他的火候的把握上。你这突然间撤火了,让我这一锅菜怎么吧?这个损失,谁来负责?”
木婉明白,喜梅仗着齐嫂子的关系,平时有些趾高气扬的。
有时候对她的话也是敷衍了事。
喜梅心里一顿,有些后怕。
这锅菜值多少银子她不知道,但那一锅菜里的肉就是她赔不起的。
喜梅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在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人看她出糗,可也没有人替她出头。
要是冬青在这边就好了。
她们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有事儿自然是要一起扛的。
这不想还好,一想冬青便出现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人。
第一三七章杀鸡
“原来香味儿真的从这里传出去的。”小梨欢天喜地地说道。
冬青一脸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嗯,嗯!”小梨用力地点点头,“真是没有想到,你们这种乡野之地,居然有人能做出这么香的饭菜。”
“闻着香,吃起来更是美味呢!”冬青抬着下巴,笑吟吟地说道。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我去给你盛过来。”
态度认真,语气随意。就跟进了自己家里的后厨房似的。
“好啊,好啊!”小梨欢快地点头道,随即,十分矜持地说道,“我见那红烧肉的卖相还可以,就来一碗红烧肉,再配碗米饭吧。”
“好的,你等着,我去给你盛。”冬青十分欢快地答应道。
小梨随意地站在那里,四处打量着,“哎呀,我说你们乡下就是乡下。
这要是在我们府里,像这种年纪大的,根本就进不了厨房。只配蹲在门口洗洗菜,刷刷碗的。”她说的是牛八婶。
“是吗?你们府里的厨房很大吗?”冬青一边去盛东西,一边问道。
她家了的厨房,黑黢黢的,灶台上堆了一层厚厚的油污。
那没有烧完的碎柴火,地上随处可见。
这里已经是她见过的最亮堂,最干净整洁的厨房了。没有想到,还有更大的。
“大呀!我告诉你,厨房里的人穿的那都是统一的服饰。像他们”
小梨感觉一阵凉风扫过,整个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向寒源看去,只见木婉面沉似水的站在那里。
小梨有那一瞬间的不自在,可想想自家姑娘和老夫人的身份,很快便将那点不自然抛开了。
一幅自来熟中透着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那天,在门口,车帘挑开时,我见过你的。”
木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她。
很快,小梨脸上的笑容便维持不住了。
想转身离开,却又觉得那样很没有面子,像是自己怕了她似的。
可若是不走,实在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转头对冬青催促道:“到底还得什么时候啊,能不能快一点?”
一时间,厨房里静得诡异。
大家下意识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小雅担忧地看着木婉,想要跨一步站在木婉的面前。
眼睛一转,又悄悄地退到了门边儿。
姐姐一个人肯定是应付地过来的。
可万一对方撒气泼来,她站在这里,也正好可以跟姐姐前后夹击,有个照应。
不得不说,小丫头的心眼儿可是越来越多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了。”端着红烧肉和米饭过来的冬青笑呵呵地走了回来。
“我可告诉你哈,我们这里的红烧肉木婉?你”冬青瞠目结舌地看着面沉似水的木婉,后面的话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还真是狗腿啊!
自己站在这里这么半天了,她居然才看到。
木婉的目光在她手里的东西上一扫。
冬青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本能的,她不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错。
她知道,住在偏院儿里的是秦老夫人。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俞县人,秦记的名号,那可是如雷贯耳呀!
秦老夫人的事情,更是被几代人挂在嘴边,传得神乎其神的。
如今,这个秦记的掌舵人就近在咫尺,怎么能错失这样的良机呢?
可秦老夫人的院子偏僻,又从来不出门。所以,她即便是想讨好,也没有这个机会。
于是,她便想起了一个迂回的办法。
你看哈,方姑娘是秦老夫人的外孙女。
小梨又是方姑娘身边唯一的一个丫鬟。
所以呢,讨好了小梨,便算是讨好了方姑娘。讨好了方姑娘,便是讨好了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一高兴,从指缝间露出那么一点点,就足够她富足一生的了。
她还想着,待她跟秦老夫人搭上话儿以后。
便去提醒木婉一声,让她给秦老夫人换一间舒适的院子。
这样既讨好了秦老夫人,又让木婉记住了她的好。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不,经过几天的特意“偶遇”,她终于和小梨搭上话儿了。
看到喜梅在帮方姑娘抱柴火的时候,她的心里便有些着急。
她笃定,喜梅跟她是打着一样的主意的。
不行,可不能让对方捷足先登了!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为了讨好小梨,直接将人领进了厨房里。
可对上木婉冷冷的目光,她有些心虚,更多的是觉得丢人!
“木婉,那个,小梨她她是方姑娘的人。”
她有心提醒木婉一下,和小梨交好,便是和方姑娘交好。和方姑娘搭上线了,便入了秦老夫人的眼。
这么划算的事情,你不会不清楚吧?
可更多的,她是希望木婉看在小梨身后之人的面子上,放过她一马。
虽然,屋子里没有一人说风凉话,可她就是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他们家姊妹多,吃的、穿的,都是紧巴巴的。
可自从来到木婉这里后,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过的日子。
木婉大方,每顿饭都能让他们吃饱。
而且,这里的油水大。在这里吃上一顿后,回到家,晚上即便是不吃东西,也不会半夜饿醒的。
所以,她不想离开。更不想让其他人看不起。
见木婉没有意会自己的意思,便冲着她眨眨眼睛。
现在人多,有什么话咱们过一会儿再说。
木婉冷冷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厨房重地,闲人免进,你不知道吗?”
冬青和小梨都在木婉的目光笼罩之下。
两个人心里头不由得生出一个共同的想法:她这是在训我呢!
冬青抿了抿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梨却是不干了!
一个乡下丫头而已,居然敢在她的面前大呼小叫的?
今天就让她见识一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想到这里,小梨便双手掐腰,气势汹汹地冲着木婉来了。
第一三八章儆猴
小梨气势十足地吼道:“林木婉,我告诉你”
木婉的目光淡淡地扫了小梨一眼,对着小雅说道:“小雅,带着这位小梨姑娘去找秦衍。”
“好的,姐姐。”小雅乖巧地答应一声,迅速走了过来,“小梨姑娘,请吧。”
“林木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梨不甘心地吼道。
她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完呢!
有话不说,会被憋死的,好不好?!
小雅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语气认真地问道:“你这是等着秦公子,或是秦老夫人亲自过来带你走吗?”
语气平静,气势十足。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我”小梨一下子气短下去,抿了抿嘴唇说道,“那倒不用!”
一边抬脚向外走,一边不死心地嘀咕道:“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呢!你这是不敢听,是吧?胆小鬼,我就知道”
“小雅!”两人刚走几步,便听木婉轻声喊道。
小梨眼睛一亮,就知道你受不得激将法。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展开,便僵住了。
只听木婉淡淡地吩咐道:“将红烧肉和米饭带上。”
呃,带这个做什么?
随即便了然地点点头,笑盈盈地说道:“知道了,姐姐。”
冲着小梨得意地挑挑眉头,得罪姐姐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小梨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姐妹二人,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其他人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巧的是,小雅刚走出后厨房的小院儿,便见到了秦衍。
小雅屈膝行礼,“秦公子。”
脚步匆匆的秦衍连忙停下脚步,对着小雅一礼,“小雅姑娘!你这是”
他扫了小梨一眼,心里顿时有着不祥的预感。
小雅脸上的笑容不变,“小梨姐姐迷路了,错入了厨房里。”
呃?
秦衍的心里咯噔一下。
木婉是开铺子做生意的,厨房那种地方最是忌讳外人踏入的。
他冷冷地扫了小梨一眼,刚要开口说话。
便听小雅继续说道:“那里面油烟味儿太大了,姐姐担心呛到了贵客,便吩咐我将人送出来。”
小雅说得轻描淡写的,可秦衍脸上的汗却下来了,不是热的,是臊的。
小梨不仅闯入了人家的厨房,还耀武扬威了一番。
秦衍对着小雅躬身一礼,“小雅姑娘,实在是对不起。是我管教无方,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雅笑着说道:“秦公子见外了。这是姐姐送给小梨姑娘的。”
她将手里的红烧肉和米饭往前一递,也不顾秦衍有没有接住,便转身离开了。
秦衍慌忙伸手将东西接住。
小雅话说得客气,可他却是不敢不放在心上。
他对着小雅的背影,躬身说道:“小雅姑娘,请转告林姑娘。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小雅只是转身笑了笑,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秦衍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瞪了一脸呆愣的小梨,咬着后牙槽说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小梨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林木婉为何要将红烧肉和米饭拿过来了。
若不是如此,或许公子还不会如此生气。
不,应该说,若是自己临走时,不嘴欠地多说那一句,林木婉就不会将红烧肉和米饭拿过来。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她是小姐的人,表少爷应该不会待她如何的。
小雅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姐姐,正好出门的时候,遇到秦公子了。”
木婉笑着点头,“我们都听到了。”
转头对着牛八婶儿问道:“八婶儿,饭菜都装好了?”
“都装好了。”牛八婶点头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丝平时没有的慎重。
木婉点点头,“这一块儿一直都是八婶儿负责的,从来没有出过错。”
几个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木婉扬声喊道:“李生大哥,你查一下数,和八叔将东西送到山上去。”
“好的!”李生哥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冬青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喜梅说道:“活儿都干完了,收拾收拾吃饭吧!”说着,便向饭盆那边走去。
“都别动!”木婉声音冰冷地喝道。
喜梅不满地说道:“还等什么?”
木婉嘴唇微挑,笑着说道:“等消息!”
等什么消息?
冬青在收到喜梅递过来的眼神后,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是等消息,那就边吃边等吧。”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可都是一脸赞同地看过来。
木婉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姑娘!”院外传来喜嬷嬷的声音,“可否请林姑娘出来一下?”
木婉冲着小雅点了点头,小雅转身便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便将喜嬷嬷领了进来。
木婉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喜嬷嬷,厨房脏乱,还请见谅。小雅,给嬷嬷搬把椅子。”
“不用了。!”喜嬷嬷语气温和有礼地说道,“老身是过来跟姑娘赔罪的。”
她规规矩矩地冲着木婉一礼,“是老身驭下不严,还请姑娘原谅!”
木婉微笑着将人扶了起来,“嬷嬷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老夫人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
对下面的人有些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了。所以,嬷嬷也不必自责。”
“姑娘体恤,老身却是不敢托大。公子已经吩咐人将小梨领到人牙子那边去了。”喜嬷嬷笑着说道。
木婉:“嬷嬷办事雷厉风行,木婉佩服!”
送走了喜嬷嬷后,木婉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还在品味着刚才喜嬷嬷的话,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木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们想要讨好秦老夫人,我理解。我也不阻止。小雅,拿账本过来,她们两个人的工钱给结了。”
“好的,姐姐!”小雅答应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是要将她们两个人一起开了?
“不是”
喜梅还没有开口,便听木婉继续说道:“按理你们犯错在先,我可以不给你们工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