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产业归属
忽的一下门被推了开。
秦三老太太带着她的三个儿媳妇冲了进来，一头扑到了秦老夫人的床前。
“老嫂子，你现在如何了？”这是秦三老太太的话。
秦老夫人眼下不过是一口气吊着，哪受得了这么大的阵仗。
她这一扑过来，差点让她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过去了。
喜嬷嬷也顾不上礼仪尊卑，上前用力地将人推开。
“老夫人。”喜嬷嬷轻声唤道。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胸口，替她顺气。
顺了几下后，便停下手，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那个，你”秦家大嫂有些着急，怎么就不继续了，这万一她一口气上不来，岂不是就没命了？
可对上秦衍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整个人一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闭嘴了，屋子里更没有人说话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落针可闻。
喜嬷嬷过了一阵，便再次抬手去给秦老夫人顺气。
木婉见喜嬷嬷只是在那里有一些没一下地替她顺气，心下有些着急。
再转头看秦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那里。方汝更是指望不上了。
想了想，便自作主张，走到屏风外，将王郎中给找了进来。
“哎呦，我怎么就把您给忘了。”喜嬷嬷连忙让到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老糊涂了！
王郎中走到近前，扫了秦老夫人的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
木婉见秦老夫人一幅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姐姐。”小雅拉着她的衣袖，轻声唤道。
木婉轻轻地拍拍她的手，无声地安慰她，没事的，不要怕！
小雅懂事地点了点头。
“王郎中”秦衍见郎中手里拿着银针，目光犹疑不定，心里有些着急。
想要开口催促，可又担心自己乱了王郎中的心神。
王郎中沉吟了一下，语气郑重地说道：“老夫人眼下的情形不是很乐观。我这一针下去，她倒是可以撑上两刻钟的时间。”
两刻钟之后，便神仙也回天无力了。
秦衍用力地点点头，哽咽地说道：“麻烦郎中了！”
“既然你们都清楚，那我便施针了。”王郎中做事果断，毫不犹豫地将银针此人秦老夫人的穴位中。
“嗯”秦老夫人长叹一声，这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王郎中将银针拔出，装进盒子里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多留些时间给她和她的家人。
秦老夫人伸出一只手，喜嬷嬷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大家都坐吧！”
秦老夫人盘腿坐在床上，抬眼扫了屋里众人一眼。
眼睛里闪过一丝愠怒。
秦老三太太关心了几句她的身体后，便低声解释道：“老嫂子，老三他们也过来了，只是不方便进内院。”
你也别怪他们。
秦老夫人知道，他们肯定是担心自己派人去收铺子，便亲自看守着那些田地和铺子的。
她也不戳穿她们，转眼看了喜嬷嬷一眼。
喜嬷嬷斜了那几个人一眼，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盒子。
秦老夫人冲她点点头，喜嬷嬷将盒子放在秦三老太太旁边的小几上。
秦三老太太几人的眼睛一缩，心里一阵狂喜。强压着嘴角，才没有笑出声来。
秦老夫人也不介意，笑着说道：“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当年，我们离开俞县时，幸亏你们一家人守着家业。
我们才能安心在外面闯荡。如今，我便将这些东西全部交到你们的手里。那个盒子里，便是这些产业的契约。”
“这怎么好意思呢？”秦三老太太推辞道。
秦老夫人笑容温和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本就是你们应得的。
再说了，我眼下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些东西，与其让那些不相干的外人夺了去，不如交到自己家人的手里。”
秦三老太太：“老嫂子这是什么话？就算是不是还有衍哥儿吗？”
“衍哥儿他为人聪慧，又是老嫂子一手带大的。有他在，这些产业”
“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秦老夫人笑着摆手打断她的话，“你也太抬举他了。只要他能够平安长大，娶妻生子。我在九泉之下，也就安心了。”也算是对得起你们秦家的列祖列宗了。
“老嫂子”秦三老太太还想再说话。
便被秦老夫人摆手打断了，“衍哥儿的生活的银子我已经备好了，虽然不能保证他大富大贵，可衣食无忧却是可以的。”
“老嫂子”
“你的意思我明白的。”秦老夫人语气温和地说道，“可衍哥儿不过是孩子，一个人的嚼用，能用上多少？
只要他省着一些，日子总归是能过下去的。倒是你们，我唉，若是秦家的那些产业还在。
定然不会只拿这么点产业来感谢你们这些年的辛苦的。可如今唉，真的是委屈你们了。”
秦三老太太叹息道：“唉，外面的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他们有怎么会知道，我们内里的艰辛呢？”
“谁说不是呢？”秦老夫人满面愁苦地说道，“好在打断骨头连着筋！待我走后，不求弟妹能如对待亲孙子一般对待衍哥儿，只希望能看着同组同宗的份儿上，在衍哥儿遇到难事时，帮衬一把。”
“老嫂子这是说得哪里话？以后啊，衍哥儿便是我的亲孙子了，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他的。”秦三老太太认真地保证道。
秦老夫人自然不会愚蠢地去相信她的鬼话的，可面上却是十分欣慰地说道：“有弟妹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衍哥儿毕竟是个孩子，这后面的事情，还请弟妹和几位侄媳妇帮衬一二。”
自己安排自己的后事，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木婉，你留一下。”
正在随着众人一起离开的木婉顿时尴尬了。
她一个外人参与了人家的家事，本来就不好，现在又被人点了出来，那感觉便更是不好了。
第二一五章背后之人
木婉知道，从秦三老太太几人进屋后，她和小雅两人就应该退出去的。
可几次张嘴，都没有找到告辞的机会。
只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听到秦老夫人将秦三老太太一家人打发出去时，她悄悄地扯了扯小雅的衣袖，随着几个人一起离开。
看断没有想到，刚一转身，便被秦老夫人叫住了。
木婉无奈地摸摸鼻子，佯装没有看到秦三老太太警惕的目光，以及她的三个儿媳妇眼中一闪而逝的嫉妒。
“在外面等姐姐。”她低声对小雅说道。
小雅乖巧地答应道：“知道了，姐姐。”
“你们也出去吧。”木婉刚转过身子，秦老夫人便将秦衍和方汝打发了出去。
秦老夫人见喜嬷嬷没有动，诧异地挑挑眉头，我的话你没有听见？
喜嬷嬷同样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老奴”也要出去？
见秦老夫人的目光毋容置疑，连忙改口道：“老奴先出去了。”
走到屏风处，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木婉心里也忐忑无比，虽说大家都知道秦老夫人眼下是回光返照。
可万一两人说着说着，就突然是吧？那她可是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就在木婉愣神的功夫，秦老夫人穿上脚踏上的鞋，抬脚走下床来。
“唉，老夫人”木婉惊呼一声，便冲了过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木婉看着自己两只空空的手，脑子里“嗡”的一下，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保持着双手伸出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吓停了。
手比脑子快。
她一弯腰，抓住秦老夫人的两只胳膊，要将人从地上捞起来。
可秦老夫人却是固执地不肯起来。
木婉也不敢硬去拽她，只能一边拉，一边低声劝道：“老夫人，您快起来，这地上凉。”
“木婉，你不用劝我了。”秦老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呃，什么意思？
就在木婉愣神的功夫，就听秦老夫人继续说道：“这个大礼，我是一定要行的。”
啊？！
木婉惊诧地嘴巴里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她不习惯给别人行跪拜之礼，可同样的，她也不习惯别人给她行这么大的里。
而且，还是这么大年纪的一位老夫人。让她情何以堪呀？
她拉住秦老夫人，低声劝道：“老夫人，您对我来说，亦师亦友！
再者说了，您突然间对我行这么大的礼，真是折煞我了。不是让我呃，您说什么？”
折寿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听秦老夫人低声嘟囔了一句，差点吓尿了。
秦老夫人抬起头看着木婉，脸色的神情认真而严肃，“我说，我这个礼是冲着你背后的那个人的。”
“唰”的一下，木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一阵发麻。
嘴唇哆嗦着说道：“您您您是什么意思？”
秦老夫人挑挑眉头，如孩子一般得意一笑，“没有想到，我会知道你身后有人是吧？”
木婉十分坦然地点点头，“确实没有。”
她的嗓子发干，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飘忽。
她很想转头看看，她身后站着什么人。
可她真的不敢！
无论是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情形，还是看到了什么影子，她的心脏都受不了的。
她以前听人说过，有的人在将死的时候，会开了阴阳眼，也就是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可木婉不理解的是，秦老夫人为何要跟她来分享这个秘密呢？
找秦衍，找方汝，找喜嬷嬷，实在不行，找秦三老太太也是可以的呀！
秦老夫人被木婉那神情呆滞的样子取悦了，“你放心吧。我还没有老糊涂，绝对会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
不会让家里其他的任何人知道的。
木婉硬生生地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老夫人这话，我倒是信的。只是不明白，您”
您为何要跟我分享这个秘密？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好吧？
“其实，要猜出来，也不难的。”秦老夫人眼睛里神采奕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猜得？”木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您说您是猜的？”
不是看到的吗？
“不然呢？”秦老夫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看着木婉一脸懵逼的样子，秦老夫人觉得好笑，又觉得很得意。
只听她徐徐道来，“当时，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可却是听喜嬷嬷讲了许多你的事情。
起先，我也是当成笑话来解闷儿的。可后来，越听越觉得你的行事风格很是与众不同。
尤其是明明知道我们的身份，却仍然毫不犹豫地对小梨出手。在汝姐儿无理取闹时，你毫不客气的怼了回来。
当时喜嬷嬷还纳闷儿，说是一个乡野长大的姑娘，哪来的勇气敢跟我们秦家作对，难道不知道秦家的余威还在吗？”
“老夫人，我扶你回床上说吧。”木婉趁着她喘息的时候，轻声建议的。
秦老夫人固执地摆摆手，继续说道：“我虽然对你的行为也无法理解。可想到那棵上好的灵芝，我的心间一亮，什么都明白了。”
您都明白什么呀？
木婉惊诧地看着她。怎么越说越听不懂了呢？
“呵呵！”秦老夫人坐在那里兀自笑了一会儿后，满脸欣慰地说道，“我就知道，他不会那样绝情的。”
“他？”那是谁呀？
疑惑越来越多，木婉也忘记了刚才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秦老夫人神秘一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也不必装傻了。试问这个世上，除了他，还能有谁会拥有那么好的灵芝？”
又恰巧在那个时候救了自己一命呢？
木婉心里暗自吐槽，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别说是那种灵芝了，就是再好的，她也是拿得出来的。
不过，秦老夫人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呀？
第二一六章将错就错
秦老夫人絮絮叨叨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的相遇看似巧合，却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了。”
好吧，只要你高兴，怎么说都行。
木婉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无力吐槽了。
明明不过是一场巧合的相遇，她有是碰巧有灵芝，治好了她的旧疾而已。
被她这样一说，倒像是前世的缘分，几世修来的福气一般。
只听秦老夫人说道：“我就知道，他是念着旧情的。当初，英哥儿和老头子出事的时候。
他没有出手，定然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的。其实，他自己也不容易的。
明明有志向，有抱负，却不得不将这些压在心底。只做一个毫无斗气的一个人。”
“呵呵！”说到这里，她突然间笑了，好似陷入回忆一般。
幽幽地说道：“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孩子。不愿意说话，每天总是卷着一本书。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最喜欢吃我做的水晶虾饺了，还有”
秦老夫人说得很乱，可木婉渐渐地听明白了。
同时又觉得自己可笑地离谱。
秦老夫人根本不是开了什么阴阳眼的，她所说的那个背后之人，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当今皇上。
她认为，她们之间的相遇，都是皇上事先安排好的。
她认定了自己是皇上安排的人，所以便会送自己铺子和宅子，为了便是更好的在俞县立足。
一直以为她慧眼识珠，认定了自己是个潜力股。再不济，也是身边的人是个潜力股。
结果，是她自作多情了！
还有刚才，差点被自己给吓死了。
不过，也不能怪她。她身后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人物，这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有吓疯一句很幸运了。
她这脑子里，如一团浆糊一般。
以至于，秦老夫人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
待她回过神之后，只听秦老夫人说道：“我以前曾听人说过，陛下派了一些人出宫呃，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秦老夫人顿时有些慌，她紧张地抓着木婉手，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没有，没有。”木婉连忙安慰她，“其实，这些事情，只要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她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又担心她这一紧张，一口气上不来，她的乱子就大了。
“木婉，木婉”她慌张地扯着木婉的衣袖，“我那个，你知道的，人老了，就爱胡思乱想的。
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不过，你放心。我这些话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不管是衍哥儿，还是喜嬷嬷，我都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的。”
木婉有些头疼，“老夫人，你别着急，你说得这些我都信。你做事向来有分寸的。
而且，今天的事情，我们哪说哪了，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秦老夫人：“对了，那个”
木婉拉住她的手，“嘘!别着急，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反悔的。”
“真的？”秦老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木婉用力地点点头，“你放心。”眼睛转了转，压低声音说道，“即便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是吧？”
“那我便放心了。”秦老夫人点了点头。
这口气松了，心里没事了，整个人便失去了支撑。
“老夫人，我扶你起来吧。”木婉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到了床上。
“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便散学了？”小雅刚带着苹果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老福将林清樾送了回来。
林清樾嘴角微扬，笑着说道：“今天先生有事，便叫我先回来了。你这是又去哪儿疯了？”
说话间，他习惯地抬起手摸摸她的头。
却被小丫头灵活地躲开了，不满地瞪着他，“哥，你别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小丫头长大了，知道臭美了。”林清樾笑着打趣道。
“不理你了！”小雅率先转身向院门走去。
苹果手里捧着盒子，小跑地跟了上去。
林清樾笑着摇摇头，“小丫头，跟你开玩笑的，走那么快做什么？”
“是你自己走得慢，居然还赖我！”嘴上虽是如此说，可脚步到底是慢了下来。
老福一直目送着林清樾和星虎进去后，从坐到车辕上，赶车离开。
木婉坐在心搭好的秋千上，手里卷着一本书，可半天了，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唉！”吉婶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担心，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林清樾和小雅远远地走了过来，便安心地去做事情了。
小雅和林清樾收起了嬉笑，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担忧。
“唉，也不知道秦老夫人临终前，将姐姐留在屋子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姐姐这些天，总是闷闷不乐的。
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林清樾沉吟了一下，说道：“秦老夫人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不会乱说话的。再者，她也放心不下秦衍。”
更不会傻傻地去得罪姐姐的。
“可是”小雅突然压住话题，神秘兮兮地四处看着，“难道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可她知道，哥哥一定会听懂的。
“瞎说什么呢？！”林清樾屈起手指，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她那光洁的额头。
并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别整天跟那个街头巷尾，爱嚼舌根的无知妇人似的。”
“我这不也是关心姐姐吗？”小雅不满地揉着额头。
真是的，下手越来越重了！
“姐姐，我回来了！”小雅率先跑过去，紧挨着木婉坐下。
“回来啦？！”木婉回过神，“咦，清樾？你今天居然也这么早？！”
“先生有事，便提前回来了。”林清樾笑着走了过来。
“对了，姐姐”
“对了，姐姐”
小雅和林清樾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第二一七章将至滨州
木婉挑挑眉头，两个人这样急匆匆地过来找自己，居然都有事？！
林清樾不和小雅争，小雅也没有想过要让着林清樾。
只听小丫头一仰头，得意地说道：“姐姐，今天和方汝姐姐出去玩，路过清水观时。
觉得这枚平安符倒是挺顺眼的，便买了回来，送给姐姐。”
说着，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红色的荷包。
荷包上用黄色的绣线绣着平安两个字，系口处挂着一枚小巧的翠绿色的玉牌。
无论是荷包的样式还是做工，都不像是随随便便挂在外面售卖的那一种。
不用说，这是小丫头特意去给自己求来的。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谢谢小雅，这平安符，姐姐很喜欢的。”木婉接到手里，笑着说道。
可事情一码归一码，板着脸低喝道：“以后别跟着人跑去那么远了，万一遇到了坏人怎么吧？
还有，以后去那么远的地方，跟家里人说一声。你这一声不响地就走了，我们到时候去哪儿找你去？”
早晨，小雅只丢下一句出去玩儿，便出门了，谁知道竟然不声不响地出城了。
小雅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
她连忙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姐姐，小雅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嗯，你是个懂事的。姐姐相信你。”木婉也不为难她。
林清樾见木婉说完了，对着小雅低声警告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若是有下次，可不会这样轻易地便揭过去了。”
小雅对林清樾还是怕的，低着头，连忙保证道：“哥哥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次也是因为看着木婉整天恹恹的，心里有些着急。
这才遇到方汝她们要去清水观，便没有打招呼，便跟着人去了。
林清樾见她态度还算诚恳，也知道她这是为木婉着急，便放下此事，不再提了。
他对着木婉说道：“姐姐，我今天回来，经过醉仙楼时，见他们家已经有锅子在卖了。
于是，我便让他们晚些时候送个锅子过来。”
“哥，你有没有让他们多切一些羊肉过来？”不待木婉说话，小雅便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清樾没有搭理她。
他继续跟木婉说道：“想来，他们家的锅子的味道不会有姐姐做的好，可胜在吃个新鲜。”
你都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呀？
再者说了，他这也是见自己这些天闷闷不乐的，关心自己的一种方式。
她林木婉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好赖的人，“我听人说过，醉仙楼冬天时，那锅子特别紧俏，有钱都不一定吃得到。
现在居然答应送过来，想来你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吧？！”
林清樾见自己的用心被人理解，心下一阵高兴。
略带腼腆地说道：“其实，也没有费什么功夫。”不过是借了先生的名头，又多使了一些银子罢了。
秋天的傍晚有些凉，可木婉的心里却是暖烘烘的。
兄妹二人殊途同归，都是在关心自己，怎能叫人心里不感动呢？
木婉抿着嘴笑了。
这一抹微笑便如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让心间的阴霾消失殆尽。
“对了，姐姐。我听喜嬷嬷和方姐姐说，过几天，刘家那边就要来人了。”离吃饭还有些时辰，三人便坐在那里闲聊着。
“刘家这个时候来人？”秦老夫人过世时，他们家好像都没有派人过来吊唁的。
“嗯！”小雅点头，“听喜嬷嬷的意思，是要过来商量婚事的。”
见木婉拧着眉头看过来，小雅连忙解释道：“她们不是当着我的面儿说的，我是从她们的只字片语中听出来的。”
木婉缓缓地松开了紧蹙的眉头，这还差不多。
木婉觉得，方汝这桩婚事有点儿悬。
可听小雅的意思，方汝自己却是十分期待的。遂就不多做评论了。
日暮西山，整个天地间一片瑰丽之色。
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四皇子出巡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官道上。
护卫队队长平大人端坐在马上，身穿铠甲，手握缰绳。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他跟旁边的几位小队长说道：“前面不远处就要到滨州了，这些天赶路辛苦了，我们在州府整顿一下，再继续前行。
你们意下如何？“
身边的几位小队长相互看了一眼，点头道：“全凭大人做主。”
“嗯！”平大人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心里在想在什么。
平大人是禁军的二等头领，也算是深得皇上信任之人了。
另外的四位小队长的身份便有些复杂了。
陆玉喜和李达都来自禁军，可在平时，几个人却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刘洪、冯雷是来自皇城守卫军，也是来自京城的世家。
谁都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如此安排四皇子的护卫队，像是东拼西凑的一般，十分随意。
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皇上是各方选拔，将最好的人都安排到了四皇子的身边。
这前呼后拥的一大帮人，却只是为伺候好一个人。
此时这个人正窝在车撵内，手里捧着一本说，聚精会神地看着。
渴了，便会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上一口。
小柱子窝在车撵的角落里，双手抱着拂尘，无聊的迷瞪着眼睛。
刚出宫时，他就像是那刚出了笼子的小鸟一般。
叽叽喳喳的，一刻都坐不住。
不是将脑袋伸到外面，享受着微风吹拂的感觉，便是跳出车撵，到外面撒几圈欢儿。
这股子新鲜劲儿过去后，他整个人便蔫吧了。
抱着拂尘，窝在角落里发呆。若不是每天还记得伺候莫问的起居，估计整个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每天都在赶路，每天都在同一件事情。这日子简直比在宫里还要无聊。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从一个鸟笼里，跳到了另外一个鸟笼里。
莫问端茶的手一顿，看着小柱子一幅没精打采，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第二一八章磨盘山
小柱子正抱着拂尘打瞌睡呢！
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莫问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
迷瞪着眼睛，本能地提起茶壶，给莫问重新续上茶。
放下茶壶后，抬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继续迷瞪着。
只是，这哈欠打了一半，整个人顿时便清醒了。
垂头盯着眼前这杯冒着热气儿的茶。
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然后一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轻轻地将茶杯推至莫问的跟前，嘿笑道：“殿下辛苦了，殿下请喝茶。”
莫问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柱公公辛苦了，柱公公请喝茶！”
小柱子吓得一哆嗦，连忙爬到一边，跪着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殿下恕罪。”
莫问十分理解，“我知道，这行路辛苦，每天窝在马车里，实在是无聊的紧。”
“是啊，是啊！”小柱子用力地点点头，简直无聊透顶，“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莫问俯身凑到近前，“其实，也不必如此烦恼。”
“这话怎么说的？”小柱子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莫问抿着嘴角笑了，很好笑地提醒道：“就是说，你不坐车撵，下去跟他们一起步行。
这样既欣赏了沿途的风景，又少了无聊度日。岂不是两全其美？”
“殿下”小柱子真的要哭了，他强忍着眼睛里的两泡泪，可怜兮兮地看着莫问。
“殿下，奴才错了，奴才真的知道错了。”小柱子一遍一遍地认错。
见莫问不为所动，便想着闭着眼睛哭。
反正看不见，就当殿下不生气好了。
只是嘴巴刚张开，还没有嚎起来，便听到一个凉凉的声音，“你若是敢嚎一声，我便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小柱子吓得一哆嗦，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呆愣地跪在那里，咧着嘴唇，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莫问扫了墨六一眼，“行了，你就别吓他了。”
墨六斜了小柱子一眼，将身子靠了回去，拿起一块干净的棉帕子，擦拭着手里的剑。
那明晃晃的亮光，差点晃瞎了小柱子的眼睛。
世界清静了，莫问卷起旁边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只剩下小柱子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墨六在莫问看过来时，冲他挤挤眼睛。
莫问勾了勾唇角，淡淡地笑了笑。
墨六身形消瘦，长着一张娃娃脸，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
他是莫问身边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其实，莫问直到要出宫时，才知道，娘不仅仅和宫外有联系，还暗中培植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那些势力虽然不大，可在关键时刻，却会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
他不明白，娘一直生活在宫中，爹爹又在皇上的监视下过活。这些势力到底是谁培植的，又是谁暗中打理着呢？
不过，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反正娘一定不会害他的。
“陆玉喜，刘洪！”平大人端坐在马上，身子随着马匹的走到而前后摇晃着。
“大人！”两人打马上前，静听吩咐。
平大人沉声说道：“从舆图上来看，要进滨州府，一定要经过磨盘山的。
虽说，那段道路够宽敞，可两边山林众多。我担心有埋伏，你们两人马上带一队人马绕到后面断后。”
“是，大人！”两人答应一声后，便带着一队人策马向队伍后面走去。
经过先前的事情后，小柱子再也不敢打瞌睡了。
他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瞪着眼睛，精精神神地伺候着莫问茶水。
听到外面策马声，墨六小心地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隙，嘴里分析道：“这些人穿的都是护卫队的衣服。
看样子，应该是去队伍后面断后的。”
“现在？”小柱子提着茶壶的手一顿，“难道这样突然间有动作，不担心引起队伍里的人惊慌吗？”
其实，这些安排人断后的话，策马让到一边，待队伍走过去后，跟上去便是了。
莫问眼睛盯着手里的书没有抬头，“平大人这样安排，定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哦！”小柱子乖乖地坐了回去，继续这手上的动作。
直到这一队人马走过去之后，墨六才轻轻的放下帘子。
重新坐了回去，右手若有若无地搭在手里的剑柄上。
“可能看出来，我们眼下走到了什么位置？”莫问轻声问道。
墨六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景物，沉吟了一下说道：“应该快要到磨盘山附近了。”
“磨盘山？”莫问终于将头从书中抬了起来，“书上记载，此山树林茂密，山中多匪患。”
所以说，平大人谨慎一些，也是有道理的。
“啊，匪患？”小柱子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吓得浑身直哆嗦，“那那那平大人为何要选这条路？”
这要是倒霉，不小心碰到了山贼什么的，他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墨六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平大人看着两旁的山峦，手压了压刀柄，面色严肃地吩咐道：“都给我好好地打起精神来！”
“是，大人！”众人答应一声后，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队伍缓缓地向前走着，别说是那些侍卫了，就是跟在后面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紧紧地低着头，脚步飞快，却是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一阵微风吹过，山中树叶沙沙作响，惊得护卫们头皮一阵发麻。
有的小宫女吓得哭了起来，却紧紧地咬着嘴唇，不敢让别人听到。
“唷”
树林中，不知道是什么鸟儿惊叫了一声，扇动着翅膀扑棱扑棱地飞走了。
接着，一连串的鸟儿都突然飞动起来。
平大人微眯着眼睛，盯着影影绰绰的山林。握着剑柄上的手，更紧了
“唰！”有的护卫沉不住气，拔出了鞘中的刀剑。
平大人心下一惊，冷冷地瞪了那个人一眼，低声警告道：“放肆，保持警惕，不可轻举妄动！”
第二一九章有刺客
“扑棱棱！”不知道是被平大人的话惊到了，还是山林中本来就有什么东西。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听树林里，有更多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先是一条线，后来连成了一片。
那扑棱棱、哗啦啦的声音，听着就觉得得慌！
李达打马上前，低声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山里探一探？”
平大人目光微沉，冷冷地扫了一眼左右两边的山林，摇头道：“不用！”
见李达不解，他低声解释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四皇子殿下。”不是来剿匪的。
不管他们闹得有多凶，只要不冲下来妨碍了他们赶路，就各自安好。
“属下明白！”李达颔首答应道，策马退了回来，
平大人带着队伍继续向前走着，后面的护卫们也都是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地跟着队伍向前走，面色紧绷，不敢四处乱看。
陆玉喜和刘洪端坐在马上，目光低沉，面色严肃。
小柱子那圆嘟嘟的小脸儿上，早就没有了往日鲜活的神采。紧紧地攥着衣角，缩在角落里。
墨六双目紧闭，微垂着头，如老僧入定一般。
若不是他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涨，就真的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莫问倒是看不出有多么紧张。
他斜靠在车壁上，单手卷着书，眼睛微眯，看着随着马车前行，不住晃动的帘子发呆。
浩浩荡荡的队伍，除了风吹旌旗哗哗作响的声音外，便是马蹄踏在路面上发出的踢踏的声音。
“扑棱棱！”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再次打破了山林的平静。
“哎呦！”几个小宫女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
收到管事嬷嬷凌厉的眼神后，心下一惊，连忙垂下头，缩着肩膀，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管事嬷嬷缓缓地收回视线，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要是那些鸟儿一直扑腾乱飞也就罢了。
这停了一会儿后，又突然闹出点儿动静来，真是让人受不了。
她也是听了她们的尖叫声后，才咬住嘴唇，硬生生地忍住了。
“咯咯咯！”几只山鸡也不知道被什么吓到了，惊叫着在山林里乱窜着。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几只山鸡最先惊叫的方向恰好在队伍靠后的位置。
离四皇子的车撵所在的位置很近。
这次别说是那些宫女太监了，就是墨六的手一颤，雪亮的宝剑便冲出了剑鞘。
莫问斜了他一眼，好笑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胆小了？”
几只山鸡便叫你乱了分寸。
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满和责备。
墨六慌忙还剑入鞘，颔首行礼，语气认真地说道：“是属下失态了。”
莫问一派闲适地捏起一枚杏仁儿，放在阳光下端详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有能说得清楚呢、”
“是，属下明白了。”墨六眼睛转了转，便明白了莫问话里的意思。
什么呀？
小柱子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表示自己一句都没有听懂。
可没有人给他解释。
莫问是主子，自然不会有那个闲心去搭理他一个奴才。
墨六那就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除了殿下，别人他谁都不肯理
小柱子认清这个事实后，便缩在角落里，继续当他的鹌鹑去了。
他在宫里这么多年，虽然一直顺风顺水的，可宫里的生存法则，他可是门儿清的。
那就是，你若是想要在宫里活得长久一些。
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
不该你听的话，绝对不去听。
不该你问的事儿，绝对不要问。
就如现在一般，虽然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可他强忍着，一个字都不肯问出来。
尽管外面的山林中还是不平静，可墨六却不如先前那般紧张了。
他将剑抱在怀里，靠在车壁上，身子随着车壁的摇晃，不住地摆动着。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闲适会传染，小柱子也觉得心里不那么害怕了。
走过磨盘山后，虽然四处还无人烟，可远远地已经可以滨州府的城门了。
唉，这一关总算是过来了。
众人只觉得一直顶在头顶的乌云被风吹走了，天空亮了，心情也大好了。
紧绷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放松下来后，那些太监、宫女们只觉得双腿发软，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最先拔出刀的那个护卫还刀入鞘，这才发现，手心已经被汗湿了。
他胡乱的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不知不觉中，手心里竟然出了这么多的汗？！”
他好笑的摇摇头，只是这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便永远的凝固在脸上了。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羽箭，正中他的哽嗓咽喉。
可怜的他，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人便倒地身亡了。
怎么回事？！
众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带着锐气的羽箭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啊！”不知道是谁尖叫一声，那些宫女太监们便乱成一团。
“有刺客！”平大人高喝一声，“李达，带人去守住殿下的车撵，其他人列阵御敌。”
虽然场面胡乱，可他却指挥若定。
一抬手，雪亮的银枪便刺入了一个太监的胸腔里。
“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更是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有人想跑，可发现手脚发软，一下都动不了。
平大人手持银枪，冷冷地盯着那些太监宫女们，沉声喝道：“站在原地别动，否则，便和他是同样的下场。”
“太残忍了，没有死在刺客的手里，竟然被自己人给杀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他这一喊，其他人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噗！”平大人手里的银枪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个人的胸口。
看着那个人如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睛，只觉得可笑！
“还有谁？想死的，就站出来！”
如鹰隼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众人，目光所过之处，众人纷纷垂下头。
“待在原处别动，否则，不用刺客，我便可以送你们上路！”
第二二零章奋战
有了平大人的这番警告，那些太监、宫女们虽然还是吓得瑟瑟发抖，可也没有人敢四处乱窜，影响护卫们专心对付刺客了。
平大人一边挥舞着银枪扫落箭矢，一边扬声吩咐道：“杨嬷嬷，带着他们到那边的山坡上避一避。”
“知道了，平大人。”管事嬷嬷答应一声后，便沉声说道，“快，跟我到那边山坡去。”
平大人“忙里偷闲”地喊了一句，“注意秩序，队伍别乱了！”
有的人腿脚发软不想走，可对上平大人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便手脚并用地爬着离开了。
那些宫女太监们离开后，场地空出来了，护卫们更容易施展了。
“嗖”一波箭矢飞来，密密麻麻的，如蝗虫过境一般，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有的护卫瞪大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忘记多藏，也忘记了遮挡
“奶奶的，真够狠的！”平大人低啐一声。
强忍着心头不适，大喝一声，“保护殿下！”
说话间，一面挥舞着银枪打掉箭矢，一面策马向四皇子的车撵奔去。
“啊！”
“啊！”
箭矢实在是太密集了，即便是被平大人喝醒了，也有许多人因躲避不及，被箭矢射伤。
有的人甚至被多支箭矢所伤，扎得像刺猬似的。
一时间，惨叫连连，哭天喊地的。
平大人判断的没错，一片密集的箭矢过后，便见十几个黑衣人从对面的山坡上奔了下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几个起落便到了近前。
趁着护卫们对付箭矢的空档，挥剑便是砍。
护卫们还没有从刚才的箭矢雨中回过神，眼看着白晃晃的剑刃便到了近前。
有的人认命地闭上眼睛，他实在是不想看到那剑是如何落在自己的身上的。
大多数人都是本能地挥出自己手中的剑，即便是打不赢，也要撕对方的一块下来。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
从那些黑衣人一出现，平大人就知道这些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扬声喊道：“布阵！”
话音一落，陆玉喜、刘洪两队人马迅速站到该站的位置，护住了车撵的后方。
李达和冯雷两人带着人马占领了另外两个位置。
一时间，几队人马将四皇子的车撵护得滴水不漏。
眼看着，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众人心里也都稍稍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白色鬼面具的人突然从山坡上冲了出来。
他双臂张开，如大鹏展翅一般飘了过来。
目标明确，直奔车撵。
平大人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脚下一用力，便从马上纵身而去，顺手拔起马上的佩剑，向那个人的后心刺去。
那个人不得已，只能弃了车撵的方向，用剑挡住平大人刺过来的剑。
两人你来我往的，便打在了一起
小柱子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呆愣愣的，实在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好。
他很想闭上眼睛，可闭上眼睛后，耳朵比平时更灵敏，外面的打斗声便更清晰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看见一支箭矢顺着车窗飞了进来。
本来是冲着墨六的方向去的，可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只见那箭矢一顿，转头向另外的窗户飞去。
见见鬼了？！
小柱子不可思议地嘟囔着。他瘪瘪嘴，很想哭。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若是哭了，墨六那个黑心肝的，一定会将自己扔出去的。
到时候，自己不是被箭矢扎成刺猬，就是被人剁成肉泥。
那场景，想想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莫问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小几。
墨六斜靠在车厢上，支棱着一条腿，倒是一派闲适的样子。
小柱子有些接受不了，“难道就我一个人知道害怕吗？”你们为什么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莫问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平大人会顶住的。”
您怎么就那么确定？
小柱子抿了抿嘴唇，却不敢问出口。
再者，在他的心里，他也是希望平大人能将这件事情摆平的。
墨六凉凉地说道：“不是希望，殿下是确定。”
小柱子脱口而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墨六很是看不上小柱子呆头呆脑的样子，“难道你不相信陛下的阳光吗？呆头鹅！”
“是啊，是啊！”小柱子用力地点点头，这些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
都是个中高手，岂会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咦，不对，你唤谁呆头鹅？！”小柱子不满地瞪着他。
墨六嗤笑一声，“才反应过来，还说不是呆头鹅！”
“你是什么？你是棺”这个时候最忌讳死啊，棺材什么的。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那个”
小柱子还想再说什么，莫问一个眼神扫过来，他顿时蔫吧了。
重新窝到角落里，继续做他的鹌鹑了。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了，莫问的心里很乱。
不知道为何，他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苏嬷嬷那张脸。唉，也不知道娘现在在宫里过得如何？
小柱子嘴巴比脑子快，“还能如何，自然是很好喽！”再怎么不济，也不会遇到刺杀吧？
莫问转头看了他一眼，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与车撵捏平静不同，外面双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平大人挥舞着手中的剑，与戴白面具的人纠缠在一起。
喝，竟然是个难缠的主儿！
平大人虽然占了上峰，可想完全压制对方，却也是不可能的。
另外的那些护卫们也都和身边的对手打得难舍难分。
虽然他们在人数上不占峰，可胜在这几个人配合默契，进退有度。
平大人在心里不禁想：“光是一个人便让他力不从心。若是再来拿两个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哪个过路神仙听到了你的愿望。他刚想到这里，便见不远处的山坡后奔来两个人。
一个戴着红色的鬼面具，另外一个戴着黑色的鬼面具。
第二二一章斩尽
平大人现在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平时去赌坊的时候，怎么就不见有这么好的运气，想啥来啥呀？！
他手腕翻飞，招招凌厉，直刺对方的要害。
那戴白色鬼面具的人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突然间不管不顾地向平大人刺来。
招招毙命，隐隐有些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一时间，平大人竟然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
另外两位带着鬼面具的人避开缠斗，直奔四皇子的车撵而来。
陆玉喜和李大不约而同地甩开眼前的刺客，拔身而起，挡住了两人的方向。
十分默契的一人拦住一个。
红色鬼面具人避开李达的剑，轻轻一扭身，便绕过李达，脚尖一点，便飞身想车顶奔去。
李达岂会让对方得逞？
他脚尖一点，便冲了过去。
只见那个刺客回身用剑隔开，同时，左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短剑。
对着车撵的棚顶，狠狠地刺了下去。
“殿下！”李达惊呼一声，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脏吓停了。
李达这一嗓子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至于众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头向车撵方向看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世间万物在那一刻成了定格。
无论是护卫还是刺客，都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约而同地想四皇子的车撵所在的方向看去。
小柱子张大嘴巴，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泛着寒光的剑尖儿。
妈呀，若是他还坐在那个位置，那这剑此时便已经没入自己的头顶了。
也不对，就这么短点儿的剑尖儿，可能只会刮破自己的头皮吧？
不知道是他这一天经历地太多，已经习惯了，还是被吓傻了，竟然有闲心在那分析着那些有的没的。
没有看到车撵碎裂，没有看到鲜血直流，甚至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惨叫声。
就在众人满眼狐疑时，只见红色鬼面具那把刺入车撵中的剑。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地碎裂掉了
啊！
好强的内力啊！
众人惊呼道，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护卫们心下一喜，如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手里的剑向刺客砍去。
刺客们虽然心下惊讶，可也明白，这次失手了，应该快些再寻机会可是。
“哗啦”一声，一幅完美的打斗图，就这样瞬间碎的稀里哗啦的。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似乎比先前更大了。
四皇子的车撵就那般静静地停在那里，甚至连车帘都没有飘动过。
打斗声终于渐渐停息了，几个刺客成了刀下亡魂，另外几个见大势已去，便服毒自尽了。
“居然是死士？”李达吐了一口唾沫，这规格还真是够高的。
平大人走到四皇子的车撵前，躬身行礼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让殿下受惊了。”
莫问声音温和地说道：“平大人辛苦了！回京后，本宫自会禀报父皇的。
另外，今天所有的人都护驾有功，本宫会让父皇论功行赏的。”
他的声音不高，可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多谢殿下体恤。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的。”平大人躬身说道。
有他带头，其他护卫也都跪下谢恩，“多谢殿下！”
“行了，都起来吧！”莫问温声吩咐道，“清点一下人数，将伤口处理好后，我们便进城。至于其他的，便由滨州知府来善后吧。”
“是，殿下！”平大人领命后，留下几个人守着车撵附近，便整理仪容，准备进城。
滨州城外，滨州知府亲自率领诸位官员及城里有些威望的人，静静地等候在城门口处。
虽然是人头攒动，可却静得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远远地看到旌旗飘扬，一对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城门走来。
滨州知府立马拍拍身上毫无尘土的官袍，正了正头上的官帽，身子挺直，面色恭敬地望着四皇子的车队。
渐渐的，队伍越来越近了，滨州知府心下激动，不由地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滨州知府贺炳知率滨州众人恭迎殿下！”
平大人抬手一挥。
车队前面的护卫顿时向两旁侧开，显露出四皇子的车撵。
只听一个温润的声音说道：“有劳贺知府了。”
“下官惶恐！殿下能够驾临滨州城，是下官以及滨州城内所有百姓的福分。”贺炳知总觉得那温和的声音背后，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滨州知府心下一哆嗦，脸上的汗便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妥，惹得这位爷如此生气。
可也不敢开口问呐！
也不知道该向谁打听。
这么大的一队人马中，无论是护卫，还是太监、宫女，他一个都不认识。
如若不然，倒是可以套一套话的。
唉，越想越觉得心凉，嘴巴就像是含了黄连一般苦。
“呵呵！”莫问呵笑道：“本宫去徐州巡查，本是造福百姓一方的。若是每到一个地方，都如此劳民伤财，惊扰百姓的话，那可就违背了父皇的本意了。”
滨州知府心下更是不解，在其他州府的时候，不都是这种规格接待的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便不满意了呢？
心下尽管有诸多疑惑，可面上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低垂着头，语气越发恭敬了，“殿下教训的是，下官记住了。”
想了想，又说道：“驿馆已经收拾妥当了。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还请您移步，随下官去驿馆休息吧。”
莫问淡淡地嗯了一声，“都起来吧！”
“谢殿下！”众人答应一声后，纷纷站起身来，弓着腰，站到一旁。
滨州知府刚要上前替四皇子引路，便听车帘后面，那个声音淡淡地说道：“去驿馆还是让别引路吧。贺大人留下来，把眼下这件事情处理妥当了。”
“平统领！”
平大人慌忙从马上跳下来，对着车撵躬身一礼，“是，殿下，属下明白！”
我到底哪里惹了这位祖宗不快了？
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城门，贺炳知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二二章心事重重
小柱子躬身说道：“殿下，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您看”
您是现在过去沐浴，还是过一会儿？
因为莫问的身份特殊，在他住进来前，这里早就被清场。所以，现在整间驿馆只有他一个主子。
他眼下住的院子，是驿馆里最好的一间院子。
虽然已经入秋，可院子里繁花似锦，争奇斗艳，丝毫不见秋天的凄凉。
莫问将窗户全部敞开，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院中各色的花朵随风起舞。
面色淡淡的，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
衬得整个人更加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小柱子挠挠头，他觉得今天主子总是一幅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难道是被那些刺客吓到了？
不能吧？他都挺过来了，主子没有理由这么长时间没有缓过来呀？！
就在小柱子兀自想得开心时，便听莫问吩咐道：“抬进来吧。”
“是，殿下！”小主子答应一声，麻溜转身出去了。
“还有”
小柱子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静静地听候吩咐。
只听莫问继续吩咐道：“让他们早些摆饭吧。”
“是，殿下！”小柱子虽然觉得自家主子今天确实有些反常。
他抬眼偷看了一下，可除了那镀了一层金光的背影，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过，想想也正常，折腾一天了，是应该早些用饭，早些歇息了。
就在小柱子抬脚要离开时，便听莫问问道：“对了”
小柱子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自家主子的话，便低声提醒道：“殿下”
“唉！”莫问淡淡地叹息一声，摆手道，“算了，你出去吧。”
下柱子也不敢有异议，答应一声后，便手脚麻利地退了出去。
沐浴过后，莫问没有束发，一头乌发就那样随意地披散在肩上。
卷了一本书，静静地坐在灯下看着。
眼睛虽然落在书上，可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一个身影从窗户闪人，并顺手将窗户关上。
“公子，现在已经入秋了，不能再将窗户如此大敞大开了。”免得寒气入体。
莫问没有抬头，语气无奈地说道：“墨六，你今天多大了？”
墨六不服气地撇撇嘴，“即便是公子嫌弃小人话多了，小人也是要说的。
否则，公子生病了，小人无法向嬷嬷交代。”
“哟，居然如此听我娘的话？！”莫问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身子闲适地靠在椅背儿上，心下觉得好笑。
墨六顿时不满了，“属下什么时候不停嬷嬷的吩咐了？！也就是公子您吧。”
阳奉阴违，不肯听话。
莫问脸上的笑容一顿，认真地看了墨六一眼。
好笑地说道：“小子，你这是话里有话呀！”
面上一片随和，可语气却是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胁。
“公子放心，属下不会将此事跟嬷嬷说的。”
墨六这不保证还好，这一保证，差点将莫问的鼻子给气歪了。
用手里的书指着他，气得直哆嗦，“你觉得我会害怕你去找娘告状？”
墨六很实诚地摇摇头，“不会。”告状倒是不会，提起苏嬷嬷只是希望能够再考虑一下你心里的想法。
“我心里什么想法？”莫问不满地反问道。
墨六：“没有想法最好。”
出宫之前，苏嬷嬷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千万不可以脱离队伍。
否则，他们母子的处境都会很危险的。
虽然，莫问没有说，可墨六还是感觉到，莫问一直在策划着脱离队伍的计划。
莫问突然笑了，“我现在明白了，我娘为何会让你跟在我身边了。”
虽然身形消瘦，一团孩子气，可为人敏锐，机灵。
墨六却是笑不出来，他没有想到，无论他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截了当，都没能大笑公子脱离队伍的想法。
莫问知道，墨六并没有打消心里的顾虑。
可他也不在乎。他相信，无论他怎么选择，墨六都会帮助自己的。
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更是因为，他相信他娘看人的眼光。
“好了，你这个时辰过来找我，肯定是有事的。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公子英明！”墨六中规中矩地拍了一下马屁，“不过，相对于公子的安危来说，其他的都不重要的。”
“行了，别总是捡好听的说。这天儿也不早了，早些说完，也好早些回去休息。”莫问不想跟他打哈哈。
他知道，这小子无非就是想在这里多墨迹一会儿，趁机打消自己脱离队伍的念头。
被人揭穿心事，墨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想说说滨州知府的事情。”
“他能有什么事情？”莫问不以为然地说道，随即警告道，“我可是告诉你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好的当年的差便是了。”
墨六也是执拗的。
不过，他也是知道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只听他说道：“公子不是留了滨州知府和护卫对的人一起处理山坡上的刺杀现场吗？”
“可查出了什么问题？”莫问诧异地问道。
嘴上虽然如此，可心下却不以为然，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岂会留下把柄供人查。
不过，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他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果然，墨六摇头说道：“没有！”
莫问斜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做什么？”
看着你呗！
不过，墨六倒是不会如此直接的，“属下这不是担心公子您着急吗？”
“急什么，有什么好急的？”莫问不在意地说道，“马上就要再次体验一回了。”
墨六心下一紧，身体紧绷地问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还会来人刺杀？
莫问十分不负责任地说道：“谁知道呢？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墨六认真地说道。他相信自家主子的直觉。
第二二三章莫问失踪
夜凉如水。
因为刺客白天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无论是护卫，还是那些宫女太监都觉得身心疲惫。
幸好四皇子是个宽厚的主子，早早就睡下了，也免去那些宫女太监们再折腾了。
一时间，整个驿站笼罩在夜色里，静悄悄的。
就来被风吹拂的树叶，都是轻轻地晃动了两下。
生怕吵到了那些熟睡的人似的。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待第一缕阳光冲破天际时，整个大地便醒了。
陆玉喜睁开眼睛，抬手擦了一把嘴边的口水，这一觉睡得，真是够沉的。
眉头一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抬眼睡在对面的冯雷，“你也刚醒。”
“嗯！”冯雷含糊地说道，“哎呦，真是好久都没有睡这么好的觉了。”
无论是护卫，还是宫女、太监，都至少两个人睡在一个屋子里。
而且都是随机挑选的，并不是谁和谁固定在一个屋子里的。
这跟驿馆的大小没有关系，只是为了让他们相互监督，相互制约。
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每次无论是安排任务，还是休息，从来不会将陆玉喜和李达这两个同是出自禁军的人安排在一起。
就像不会将刘洪和冯雷这两个世家子弟安排到一起一样。
陆玉喜听到冯雷的话后，心下一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冯雷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起身去穿鞋，睡了一晚上，下腹涨得厉害。
听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陆玉喜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终于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是习武之人，怎么会睡得这样沉呢？
这样一想，身上的冷汗便下来了。
披了一件衣服，趿拉着鞋便跑了出去。
一出门，差点撞上了吊着一只胳膊的平大人，“大人！”
他及时收住脚步，下意识地问道：“您也是刚睡醒？”
这要是搁在平时没有什么，眼下他们可是护着四皇子殿下出巡的。
一觉睡到天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平大人显然也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拔腿便向四皇子所在的院子跑去。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几个同样是察觉出不对的人。
也遇到了几具尸体。
这下心是彻底的凉了。
刚才还可以安慰自己，白天折腾的狠了，实在是太累了。
现在，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平大人认出这几个人是他安排巡夜的几个人后，心情更是沉入谷底了。
他不敢耽搁，拔腿向四皇子所在的院子跑去。
路上又遇到了两三具尸体。
平大人几人脚步不敢耽搁，可到了四皇子所住的院子，那是彻底傻眼了。
院子里的花草被猜到了，门窗也坏了，屋子里的桌椅倒得倒，碎的碎。
从种种的迹象来看，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走！”看着敞开的窗户，平大人一声令下，几人飞身到了窗外。
从杂乱无章的脚印来看，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大人”突然一个侍卫惊慌的喊道，“您看！”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一个人趴在地上，浑身插着箭矢。有几只箭矢正好插在要害之处。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件披风他们都认识，是四皇子昨天穿的。
“不会吧？！难道说四皇子他已经”
“闭嘴！”平大人厉声喝断那个人的话，目光如冰碴一般扫了他一眼。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都不许多嘴！”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向那具尸体走去。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那具尸体翻转过来。
“呼！”众人齐齐松了一口去，是四皇子身边的小柱子。
可是，问题又来了，四皇子去哪儿了？
是被掳走的，还是自己躲出去的？眼下是生，还是死呢？
想到这些，众人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不见了？”皇上端起手边的茶盏，疑惑地看着崔公公，“说清楚一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陛下！”崔公公压低声音说道，“在进滨州前，四皇子一行遇到了刺客。
那些人身手了得，出手狠辣”
“行了，捡重点的说。”皇上不轻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不耐烦地说道。
崔公公可不敢忤逆皇上的要求，连忙捡着重点说道：“平涛信上说，有人在饭菜里下了迷药。”
如若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的人，同时睡得那样沉。
“确定是被下了迷药，而不是被点了迷香？”皇上斜着眼睛问道。
崔元心下一惊，“陛下的意思是”
见皇上沉默不语，崔元低声感慨道：“若真是如此，那对方的心机可真是够深沉的了。”
“哼，朕看是平涛太蠢了！”皇上生气的低吼道，“真以为白天遇到了一波刺客，晚上就安稳了吗？”
孰不知道，白天的那些刺客不过是幌子，目的就是用来麻痹他们的。
崔元低声唤道：“陛下”见皇上呼吸沉重，脸色煞白。
心里顿时慌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能低声宽慰道：“陛下，保重龙体呀！”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话。
皇上早就听烦了，摆摆手，示意他安静。
他将后背靠在龙椅上，闭着眼睛以缓解那阵阵的头晕。
崔公公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了皇上。
一时间，整个养居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皇上问道：“揽月宫那边如何了？”
呃？
崔公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容他有所迟疑，“苏嬷嬷那边一切如常。”
难道说，四皇子失踪，是莫问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不能吧？！
可为何皇上会有此怀疑呢？
也别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为何别人都中了迷药，而独独莫问他没有呢？
不是说他一定不是被人掳走的，就是不明白，小柱子死的时候，身上为何穿着莫问的披风呢？
第二二四章试探
一场细密的秋雨过后，天空格外的蓝，云彩也格外的白。
苏嬷嬷抬眼看着湛蓝的天空，对身边的下宫女说道：“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小宫女见苏嬷嬷兴致高，便笑着答应道：“是，嬷嬷。”
自从四皇子走后，嬷嬷这还是第一次要求出门呢！
苏嬷嬷低头见身上的衣服还算得体，也懒得回去换。
御花园里的花，从来没有枯萎的时候。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小宫女笑嘻嘻的说道：“嬷嬷，眼下这个时节，要属菊花开得正好了。”
嬷嬷，要不要去看看？
看着小宫女兴趣盎然的样子，苏嬷嬷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笑着点头道：“好，就依你！”
苏嬷嬷为人宽厚，平时也不磋磨身边伺候的人。
小宫女本来就跟她亲近，见她心情好，说话就更随意了。
“奴婢听说啊，菊花不仅可以泡茶，还可以做点心呢！”
“是吗？”苏嬷嬷十分配合地问了一句。
“是啊，是啊！”小宫女用力地点点头，“奴婢听说御膳房里就在做菊花酥，还是豆沙馅儿的。”
说到点心，小丫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苏嬷嬷本想告诉她，其实菊花酥内根本没有菊花的。
可看到她那一脸馋样儿，到了嘴边的话，便忍了回去。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要她开心便好。
虽然眼前一步一景，可苏嬷嬷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儿已经出去那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他到了那里，外面住的可还习惯？
真是母行千里儿不愁，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苏嬷嬷带着小宫女来到“东篱亭”。
小宫女下子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嬷嬷，真是太美了！”
亭子的周围种满了各色的菊花，有黄色的，有白色的，有紫色的。
每一种颜色单独来看，自成一景。混在一起，又是一副美丽的大画卷。
小宫女看着看着就有点遗憾了，“可惜奴婢读书少，如若不然此情此景，定然要赋诗一首的。”
“呵呵！”苏嬷嬷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了。
小宫女也不是那种不知事的，说了几句话，逗着苏嬷嬷开心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伺候着。
见苏嬷嬷身上衣衫单薄，想了想便说道：“嬷嬷，亭子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免得着凉了。
苏嬷嬷却不愿动弹，单手托腮，看着成片的菊花，“这点风算什么，我又不是纸糊的。”
小宫女不敢再催了，可也担心苏嬷嬷的身体，于是建议道：“嬷嬷，不如奴婢回去给您拿件披风吧。”
其实，出门前就应该将披风搭在手里的。
这事怪她疏忽了。
苏嬷嬷本想说不用的，可看到小丫头一幅忐忑不安的样子，便同意了，“也行，快去快回。”
“嗳！”小宫女答应一声后，便麻溜地出了亭子。
苏嬷嬷看着小宫女慌乱的脚步，不由得喊了一声，“慢一点，不着急的。”
也不知道小宫女有没有听到，反正是脚下的步伐没有慢下来。
“这丫头，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苏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嬷嬷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欣赏眼前的菊花，又像是透过这些菊花看向了别处什么地方。
“嬷嬷真是好雅兴啊！竟然在这里赏菊。”崔公公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苏嬷嬷收回视线，起身行礼道：“见过公公。”
崔公公手里抱着拂尘，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嬷嬷客气了。快坐吧！”
“多谢公公。”
“，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拘礼了？”崔公公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得到他的示意后，便将手里的锦垫铺在了另外的石凳子上。
并将旁边的小炉子和食盒里的点心一一拿了出来。
苏嬷嬷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公公准备地还真是齐全呀！”
崔公公招呼着苏嬷嬷坐，“今天陛下去了坤宁宫，便不需要咱家在身边了。”
“忙里偷闲，来御花园坐坐，没有想到就遇到了嬷嬷。”
苏嬷嬷笑了，“还真是凑巧，就跟事先约好似的。”
崔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色，笑着点头，“可不是么？”
“来，嬷嬷尝尝这豆沙馅儿的菊花酥，刚从御膳房拿的。”崔公公笑着招呼道。
苏嬷嬷不由得想起了刚才那个小宫女提起菊花酥的事情。
笑着掂起一块放在手里，“那我便不和公公客气了。”
笑着咬了一口，“倒是应景了。”赏菊花，吃菊花酥。
小太监将茶煮好后，给两人倒了一杯后，便垂着手退了下去。
苏嬷嬷眼睛闪了闪，抿了一口茶后，忍不住问道：“公公可知道，四皇子殿下如今到了何处？”
崔元仔细地打量着苏嬷嬷脸上的神情，“已经到了滨州了。”
“滨州？”苏嬷嬷有些茫然，她一直深居宫中，根本不知道滨州在什么地方，“那离徐州还有多远？”
崔公公抿了一口茶，笑着说道：“若是全速前进，路上顺利的话，大约有半个月就到了。”
只怕这一路上不太平，有什么事情阻拦了行程。
苏嬷嬷又不是傻的，岂会听不出那弦外之音？
她双手捂着茶杯，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陛下亲自安排的人，必然都是妥当的。”
崔公公像是才发现自己的话不妥一般，笑着转移话题，“这茶如何，可还入得了嬷嬷的口？”
苏嬷嬷也不好意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不错！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
“哦，嬷嬷说说看，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崔公公一下子便来了兴致。
苏嬷嬷抬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笑着说道：“公公是没有舍得喝吧？竟然是两年前的陈茶。”
崔元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随意地问道：“嬷嬷是怎么知道的？”
苏嬷嬷好笑地看着他，“难道说你全部都忘记了？”苏嬷嬷将两年前，两人坐在一起和碧螺春的事情讲了一遍。
可越讲，她的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第二二五章刘家来人
秋风习习，透着丝丝凉意。
苏嬷嬷双手捧着茶杯，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地看着院中里香樟树的方向。
这棵香樟树是问儿亲手栽下的。
从御花园回来后，她便以累了为由，将身边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
她知道，崔公公做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不会恰巧那样闲，去御花园赏菊的。
那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特意过去找她的。
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去试探她的。
不是试探问儿的事情她知道多少，而是试探她是不是已经被掉包了。
“呵呵！”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皇上不愧为是皇上，这脑子
随即，便笑不出来了，问儿脱离了队伍这是肯定的，否则也不会来了这么一出。
这孩子，怎么就这样不听话呢？
心里生气的同时，又是深深地担忧。
也不知道滨州的境况如何。？
问儿受伤了没有？
是自己脱离了队伍，还是被什么人强行掳走了？
还有
越想，她的心里越是不安。
她站起身来，见四下无人，便从窗户悄悄地爬了出去。
不行，她要去找人问个清楚！刚才在御花园时，她没有碰到人。
现在决定亲自过去她的住处找人，虽然这样做很危险，可事关问儿的安危，她一定要弄清楚的。
午饭过后，天色便阴了下来。
“看这架势，要下雨了。”小雅托腮坐在桌前，看外面的天气，情绪低落地说道。
木婉一边归置东西，一边说道：“天气不好，不回城里，就住在铺子里好了。”
“姐姐说得倒是轻松，可哥哥还在家里呢！”小雅不满地嘀咕道。
木婉却是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清樾有手有脚的，家里还有吉婶儿他们照应着，岂会委屈了他？
你放心吧，他又不是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雅一点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反倒是心里更不得劲了。
说不出为何，每次看到姐姐对哥哥的事情如此不放在心上，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木婉没有时间去注意小丫头情绪上的变化。
心里惦记着外面晾晒的东西。
抱着东西往后走时，见苹果踮着脚尖儿、抻着脖子向外看着。
“苹果，在看什么呢？”木婉喊道。
“大小姐。”苹果跑过来，接过木婉手里的东西，便说道，“奴婢怎么觉得外面站着那个人那么像秦公子呢？”
秦衍？
木婉将东西交给苹果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藏蓝色披风的少年，眼睛向官道上张望着，一看便是在等人。
“秦衍，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去？”木婉笑着招呼道。
“木婉姐姐。”秦衍躬身行礼，见木婉一个人出来，心里不由得失望。
可秦老夫人过世后，家里的担子都压在他的身上。
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便长大了一般成熟了不少。笑着说道：“我过来是等人的，就不进去叨扰了。”
木婉笑了，“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让吉叔在这里替你盯着好了。”
吉叔听到自己被点名，连忙答应道：“大小姐，秦公子，这里交给老奴便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秦衍也不好继续推辞，“那就打扰木婉姐姐了。”
“刘家的人今天要过来？”木婉这才知道，秦衍原是是要等与方汝定亲的刘家。
秦衍灌下一杯热茶后，胃暖和了，身体也舒服了，“嗯，按照信上说的，算算日子，就是在今天了。”
“我担心，他们来了之后，找不到，便过来等了。”
木婉：“派个管事的来就是了，何必你亲自过来呢？”无端地贬低了自己。
关键是对方还不一定领情。
不是木婉看不上刘家，只是觉得，秦老夫人过世了，方汝的这门亲事有些悬。
秦衍没有说喜嬷嬷也是这样说的。
可方汝不放心，担心指派管事去接，刘家会觉得他们对这门亲事不重视。
自从祖母过世后，秦衍只想着家宅平和，不想再生波澜了。
对上方汝那期待的眼神，便败下阵了。
秦老夫人过世时，木婉虽然答应要照拂秦家的，可也没有到了事无巨细都要干涉的地步。
既然秦衍不说，她便不去问了。
大约一盏茶过后，苹果快步走了进来，“大小姐，刘家的马车到了。正在前院儿和吉叔说话呢！那个”
“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了！”木婉最不喜欢人说话时，说一半留一半了。
苹果飞快地看了秦衍一眼，“刘家的管事嬷嬷想进来歇歇脚。”
都到了这里了，不急着去秦家？
木婉心里的那股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她转头见秦衍没有异议，便点头说道：“也好，反正人已经到了，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儿。”
说着，站起身来，和秦衍一起迎了出去。
见吉叔正在和车夫打扮的人说着话，木婉便喊了一声，“吉叔。”
“大小姐。”吉叔转过身，恭敬地唤了一声后，便退到一旁，根本没有对嘴的意思。
刘家的车夫的眼睛都要长到天上了，自己若是贸然引荐，平白地给对方长了脸。
再者说了，这是秦家的客人，理应秦公子招呼的。
秦衍扫了一眼车门紧闭的马车，低声问道：“车里坐的，可是刘家的贵客？”
车夫掀了掀眼皮子，双手抱臂，十分傲慢地说道：“你是哪位？”
这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秦衍拱手道：“在下姓秦，是表姐让我过来等候诸位的。”简短的几句话，便将身份说得明明白白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对方也不好继续在马车里装死。
车帘挑开，一个管事嬷嬷模样的人探出了头，“原来是秦家哥儿呀？真是劳烦你跑一趟了。”
秦衍笑着说道：“嬷嬷言重了，你一路辛苦了。”
那位嬷嬷笑着摇头道：“不敢道辛苦。既然哥儿已经迎了过来，那就早些回去吧。”
对刚才要下来喝茶、歇脚的事情只字不提。
第二二六章退婚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秦衍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跟木婉道别，“木婉姐姐，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木婉也知道现在不是留客的时机，笑着点头道：“也好，早些回去吧。看这天气，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秦衍倒是不在乎下雨不下雨的，他心里想的是，早些回去，将事情定下来后，心里也就踏实了。
木婉若有所思地看着跟在后面的那辆马车，总觉得事情不会按照秦衍的想法发展的。
她转头对吉叔吩咐道：“吉叔，今天天气不好，我们就不回城里了。
收拾一下，将院门锁上。另外，将院子里那些怕淋雨的东西都收起来。”
一连串的吩咐下来，吉叔好脾气的一一应了下来。
木婉回到卧室后，将一天的账目整理好后，便卷了一本书窝在床上看着。
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木婉觉得冷，便往被子里缩了缩。
“看这架势，这雨有可能下到明天早晨。”木婉嘟囔一句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
木婉睡得香甜，秦家这边就不是那么和谐了。
方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带着哭腔儿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家真是太过分了！
她日盼夜盼，没有想到会盼来这样的结果。
来人正是刘嬷嬷，算是刘家的家生子了。
现在在刘家大夫人的房里伺候，在府里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体面的人物了。
不过，结亲这么大的事情，刘家仅仅派了一个嬷嬷过来，真是太草率了。
方汝也不是傻子，她岂会不明白，外祖母走了，秦家落败了，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把她这个孤女放在眼里的。
刘嬷嬷抿了一口茶，悠哉悠哉地说道：“大小姐没有听错，我们家公子，真正喜欢的人是二小姐。”
“二小姐？”方汝讥讽地吐出这三个字。
不过是她继母带到方家的一个死丫头，居然也敢自称“二小姐”？哼，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刘嬷嬷：“大小姐，老奴今天过来，不是和您打口水仗的。
还是先前那个提议，若是你同意，便过几天将你抬进府里。
也算是兑现了当初两家人的承诺了。若是”
“欺人太甚！”方汝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同意！”
刘嬷嬷也不觉得有多意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同意也没有关系，那就退婚！”
方汝：“退婚就退婚！”一张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是真的觉得委屈。当年，跟刘家定亲，虽然说是娘的主意，可也是刘家几次三番地找上门儿的。
娘抹不开面子，便同意了。
现在可好，娘过世没多长时间，外婆也刚走没几天，刘家就变脸了。
方汝眼睛里的泪珠一颗一颗滚落下来，衣襟湿了一大片。
狗肉包子上不了席面！
刘嬷嬷越发对方汝看不上眼了，哭什么哭？！就你这个样子，自家公子能看上你才怪了。
喜嬷嬷微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刘嬷嬷，“嬷嬷今天过来，既然是代表你们家主子的。
想来，一些事情，你还是可以做主的。”
唉，真是墙倒众人推！
本来说好的，刘家来人时，三老太太会以长辈的身份出现的。
喜嬷嬷也给足了面子，派了马车过去接。可马车到了后，发现三老太太躺在炕上，一会儿喊头疼，一会儿叫着肚子疼。
再催促大了，她便哼哼唧唧着，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喜嬷嬷看着空荡荡的马车，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下没有长辈操持，她只好亲自上阵了。总不能因为那些迂腐的尊卑理念，让表小姐被欺负了去吧？
再者说了，对方不也是只派了一个嬷嬷过来吗？
刘嬷嬷眼睛不由得缩了一下，对上喜嬷嬷那冰冷的眼神，虽说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到底是收敛了几分。
“有话就直说吧！”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这件事情过后，我们之间就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也没有必要讲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喜嬷嬷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家表小姐的话，想来嬷嬷也听清楚了。既然你能做主，那两家的婚事”
刘嬷嬷想了想，便说道：“离家前，夫人跟我说过，若是方大小姐不肯给公子做二房。那就我们大家好聚好散。”
直截了当的说，就是退婚！
喜嬷嬷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地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将我们表小姐的庚帖和信物还来。”
刘嬷嬷笑了，“什么好东西，当我稀得要是似的。”话音刚落。便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盒子推了过去。
喜嬷嬷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便把对方的庚帖和信物归还给她。
事情解决了，刘嬷嬷心下一喜。这次回去，太太可是会大大有赏了。
她抬手抚了抚散落的头发，倨傲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我便可也回去，也好跟我们家夫人有个交代了。”
喜嬷嬷淡淡地说道：“好走，不送。”
刘嬷嬷心里高兴，脚步也轻快了几分。如一阵风一般在屋内消失，只余下珠帘碰撞的声音。
“嬷嬷”方汝趴在喜嬷嬷的怀里，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如果，外祖母没有将她接走。她一直待在刘家，是不是那个死丫头便没有了可乘之机。
就不能出现今天这一幕了？
她越想，越是这样的。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呢？
还有刚才，退婚一说，明明只是她在赌气的。怎么就成真的了呢？
“呜呜~~”她越哭声音越大，越哭越觉得不甘心。
喜嬷嬷不由得拧紧了眉头，她从表小姐的哭声中，听出了对老夫人的责怪。
这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喜。
老夫人可都是一门心思为了她呀？她怎么能怪起老夫人来了？
忍了又忍，喜嬷嬷终于没有忍住，“表小姐是不舍得这门婚事？”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满。
第二二 七章去见方汝
木婉是饿醒的。
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间，一时间没有醒过味儿来。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半天才回过神。
瞅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嗯，正好赶上吃饭的点儿。
木婉起身收拾一番，便走出了屋子。恰巧看到小雅走进来。
小丫头笑眯眯地说道：“姐姐醒啦，我正想进来喊你吃饭呢！”
木婉脸皮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想看会儿书，却不想就睡着了。”
小雅很自然地抱住了她的胳膊，笑着说道：“天阴下来了，本来是想进去提醒你掌灯的，可见你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你。”
木婉看到桌子上的四菜一汤，不由得笑了，“我们小雅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四个菜，两荤两素，汤是木婉最喜欢的酸辣汤。
小丫头抿着嘴唇咯咯直笑，“都是姐姐教的好。”
木婉没有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丫头，嘴跟吃了蜜似的。”
姐妹二人在一起吃饭很随意，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对了姐姐，刚才刘家的那个车夫来这里买七个馒头，要了一壶热茶带走了。”小雅咽下嘴里的食物，低声说道。
“刘家？哪个刘”木婉恍然，“你不会是说那个刘家吧？不是刚跟着秦衍回去没有多久吗？
这么快便回了？而且，还是冒着雨唉，看了方汝要哭上一场了。”
小雅也纳闷儿，“姐姐，不是说来商量婚事的吗？怎么就冒着雨走了呢？”
结为亲家后，两家就是亲戚了，怎么也要留客人住一晚上的。
“对了，还有，刘家好像只来了一个车夫和一个嬷嬷。”
木婉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雅歪头说道：“因为那个嬷嬷走下马车说要更衣，问我能否行个方便。”
“车帘被挑开时，我看车厢里除了那个嬷嬷之外，并无其他人。”
木婉拧着眉头，这是撕破脸了，连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了是吧？
小雅继续八卦，“让人不明白的是，刘家为何只派了两个人过来？”结亲多大的事儿呀，怎么也要有一个能做主的吧？
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木婉叹息道：“等有时间，我们去探望一下方汝吧。”
这家伙一直都是心高气傲的，可别因为这件事情而病倒了。
当然了，病倒了都是次要的，可别一下子想不开了。
“姐姐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来退婚的？”小雅后知后觉地问道。
木婉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这小丫头平时挺机灵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雅有些不明白，“可信上不是说，来商量婚事的吗？”
“那谁知道呢？或许，是秦衍他们会意错了？再说了，退婚，不也算是商量婚事的一种吗？”木婉很不负责任地说道。
小雅摇了摇头，饭也吃不下了，“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呀！”
若是秦家眼下正处在鼎盛时期不，就算是秦老夫人现在还活着，他们刘家也不敢说退亲便退亲的。
这秦老夫人刚去了不久，尸骨还未寒呢，刘家便迫不及待地来撇清关系了。
木婉不想这些事情影响小雅的情绪。
便说了其他的事情，以便分散一下注意力。
再者，这样灰蒙蒙的天气里，谈论这样充满了负能量的事情。
木婉自己都觉得整个人的心情不好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
这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足足下了两天一夜才停歇。
可就这样，天空也没有完全放晴。
冰冷的秋风裹挟着丝丝湿气，吹到脖子上，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喜嬷嬷见木婉冷得直缩脖子，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这样的天气还要林姑娘出来走动，老奴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木婉笑着摇摇头，“嬷嬷太客气了！怎么说，我跟秦家也算是有些交情的。”
“再者说，秦老夫人临终前，我也曾答应过她，对秦家帮衬一二的。”
喜嬷嬷面露苦色，“老夫人这一生，也真是不容易！”
年轻时，日子艰难。
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却又是丧夫，又是丧子的。
这一连串儿的打击下，就是钢铁一块，也要被拖垮了。
更让人糟心的是，老夫人刚走，表小姐这边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唉，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将木婉给拉了过来。
方汝的小院子正好靠近花园，虽说离主院有些远，可这边的景色却是顶好的。
只可惜，最近府里的事情一直都不顺，喜嬷嬷也没有更多的精力操心这些。
园子虽然收拾地很干净，却少了些许的灵气。
看着紧闭的房门，喜嬷嬷有些犯怵。
“见过嬷嬷，见过林姑娘。”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过来行礼。
她真的不是故意躲出来的，实在是小姐她太可怕了。
当着木婉的面儿，喜嬷嬷也不好多训斥，可若是这样轻轻放过了，以后那些人岂不是有样儿学样儿了？
木婉也不想看着喜嬷嬷为难，笑着说道：“我自己进去吧，嬷嬷就不必陪着了。”
喜嬷嬷暗暗松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有劳林姑娘了。”
态度恭敬有礼，语气诚意十足。
木婉淡笑道：“嬷嬷不必客气。”
“吱呀”一声，木婉轻轻推开门，看着一地的狼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只是这眉头还没有皱紧，一个呵斥“出去！”
接着，一个不明之物朝自己飞过来。
木婉灵活地躲开了，可怜的枕头撞到门上之后，又掉到了地上。骨碌了几圈儿后，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木婉撇撇嘴，现在明白那小丫鬟为何一脸惊慌了。
“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啊！”不知道是不是喊得太用力了，方汝的声音有些沙哑。
木婉本打算转身便走的，可听着那声音里的哭腔，有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天哪，你怎么造成这个样子了？”木婉被方汝的样子吓了一跳。
第二二八章骂醒
眼前这个人头发凌乱，眼眶深陷，眼皮红肿，面色惨白，嘴唇干涸，有的地方已经起皮了，甚至还带着血丝。
跟以前那个娇娇俏俏，总是傲娇的仰着下巴的美丽少女根本不搭边儿的。
更可怜的是，整个人蜷缩在床角处，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般。
木婉一时没有忍住，“不就是退婚了么，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不仅自己造的不像样子，整个房间也是一片狼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方汝眼神呆滞地盯着木婉，半天才认出来，“你来干什么？”
明明是一句非常有气势的话，可因为嗓子沙哑，说出的话来，一点力度都没有。
木婉虽然看不上她为了一桩婚事，把自己弄得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可相识一场，心里还是觉得不忍心。
也没有跟她计较，慢慢地走了过来，“我来看看你。”
方汝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冷哼道：“来看笑话的吧？”
这轻轻扯动下，嘴唇的干涸处便有血丝渗了出来。
木婉自己动手，将凳子扶正，扫了扫上面的灰迹。
拉过来，坐在方汝的对面，“你觉得你是个笑话？”
方汝眼睛转了转眼珠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她一副欲哭无泪，又无限委屈的样子，木婉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低声劝道：“好了，你闹也闹过了，伤心也伤心过了。就让事情过去，别再去想了。”
“你说得倒是容易！”方汝冷冷地瞪着她，“感情伤口不是在你身上。”你根本体会不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说着，眼圈儿又忍不住红了。
木婉很想说，这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你至于吗？
更何况，那刘家的人根本不什么好*鸟*儿，你这般要死要活的，值得吗？
想了想秦老夫人临终前的嘱托。
耐着性子劝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
“你理解什么？！你又懂什么？！”方汝红着眼睛，如呲着牙的狼狗，逮谁咬谁。
她语气冰冷地呵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坐在这里充什么好人？！”
木婉的小暴脾气，那是蹭的一下就来了，“你冲谁瞪眼呢？！你是因为我才让你退婚的吗？”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做给谁看呢？你这样子，能对得起谁呀？”
“你对得起你那十月怀胎的娘亲吗？对得起为你殚心竭虑的老夫人吗？”
这话不说还好，话音刚落，方汝顿时炸毛了，“你别跟我提她们！”
“你”木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这是连她们都怪罪上了？”
方汝狠狠地瞪了木婉一眼，“你别胡说！”明显的底气不足。
木婉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便明白过来了。
“你这是在怪秦老夫人喽？！”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方汝将头埋在双膝间，没有抬头。
这也算是变相地默认了。
木婉被气笑了，“方汝，以前我总觉得你傲慢无礼，可人还是挺聪明的。”
“今天才知道，你不仅不聪明，还没有脑子！”
“你瞪什么眼瞪眼？我说错你了吗？你娘亲去世后，你在方家若是过得顺风顺心，秦老夫人能将你接出来吗？”
她又不是吃饱了撑得。
方汝：“说得像是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木婉：“我是不知道，可我有脑子，更有眼睛。”秦老夫人对你如何，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方汝别开目光，不与木婉对视，“我父亲只是被她蒙蔽了而已。”她当然是指她的继母了。
“蒙蔽？还而已？”木婉毫不客气地骂道，“方汝，这些年，你的脑子都长到狗身上啦？”
“既然你觉得你的父亲那么好，当初老夫人要将你接出方家的时候，你为何要跟着走？”
“还有，他以前是被蒙蔽了，那这次的事情呢？退婚这么大的事情，他会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为何装聋作哑，任由着别人抢走你的亲事？”
真想将她的那脑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方汝冷冷地盯着她，大声吼道：“林木婉，不过是因为我外祖母施恩于你。”
你才会站在这里瞎比比，尽是帮着秦家人说话。
呵呵！木婉是真的生气了。
向来心态平和的她，今天彻底被方汝给激怒了。
说话也不客气，“方汝，你把你的脑子从脚后跟儿里拿出来，好好想想。到底是你外祖母施恩于我，还是我救了你外祖母一命？！”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失去了理智，“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跟你计较。”
“既然你提到秦老夫人，我就想问一句，你为了这么一桩不值得留恋的婚事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你对得起她老人家吗？”
方汝紧紧地抿着嘴唇，胸口不住起伏着。
像是被木婉问得无话可说，又像是酝酿着更大的风暴出来。
木婉继续说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今天是看着秦老夫人的面子上，才过来的。既然话已经说完了，我也不便再留了。”
说着，她便作势要站起身来走人。
方汝突然哭喊着，“我不好么，我怎么就不好了？你们一个个的要这样对我？好，你走，你走吧！反正也没有人管我的死活！”
木婉拧着眉头又坐了回去，语气不善地说道：“你哭给谁看呀？！”
“我告诉你，当初老夫人若是没有将你从方家带出来，你或许都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哭！”
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真不知道你这样没有脑子的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方汝的眼睛一缩，头垂得更低了。
她的内心深处是埋怨过外祖母的。当初，她若是没有将她带离方家，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变故。
她会在府里，安安稳稳地等着刘家的人上门接亲。
可被木婉毫不留情面地戳破了心事，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白眼狼似的，愧对于外祖母的疼爱。
她心里难受，只能对着木婉发泄，“林木婉，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