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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红的妮妮     2008造星记txt下载     2008造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九章寻死

    木婉懒得跟她废话,声音低沉地说道:“是,我不懂,我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你就别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现在就收拾一下,去找刘

    家人,告诉他们,退婚的事情只是你一时赌气。

    本来是随口一说,吓唬那个嬷嬷一下的。谁知道那嬷嬷竟然当真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眼睛直勾勾的,怪人的!

    方汝没有说得是,对于我的心思,你怎么就这么清楚呢?

    你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以至于她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木婉不愿搭理她,“行了,你要死要活的,随便吧!”我是不想管了。

    “没错,我是不想活了!”方汝嘶吼着,“我这就去陪外祖母去!”

    木婉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语气冰冷地说道:“方汝,你若是真的能鼓起勇气去死,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如若不然,收起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说完,也不管方汝那惊愕的眼神,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对上等候在外面的喜嬷嬷,丝毫没有心虚的感觉,反倒是抱怨道:“我以为跟在秦老夫人那样睿智的人身边,就算是不聪明,也应该是有脑子的。”

    “这可倒好,明知道刘家是个火坑,偏偏要往里跳。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这么大人了,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喜嬷嬷知道,木婉这些话是说给方汝听的。

    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而是她觉得有些话她作为一个奴婢,无法说。

    而衍哥儿不会去说。

    现在由林姑娘说出来,正合适。

    既然棒子有人挥下来了,那她就给个甜枣吧。

    于是,配合着说道:“表小姐也是一时想岔了而已。”

    话虽然这样说,可她的心里真是没有底。

    待两个人走出院子后,木婉轻声说道:“她是老夫人带过的人,可以走过这道坎儿的,多注意一下就是了。”

    喜嬷嬷听出了木婉的弦外之音,就是在外面多盯着一些。

    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打扰。

    这一关,还是要表小姐自己想通,自己挺过来。

    “林姑娘放心,老奴会照顾好表小姐的。”

    也就是说,不管方汝能否想开,要用多久想开,都不会再去麻烦她了。

    而且,即便是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怪到木婉身上。

    木婉见喜嬷嬷听明白了,也不多说,“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嬷嬷了做事。”

    喜嬷嬷是打心里不想放木婉走的,可硬要将人留下,她还真的拉不下那个脸。

    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婉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

    方汝呆愣地坐在床上,半天才回过神。咬着后牙槽,愤愤不平地说道:“林木婉,还真的以为我不敢死,是吗?”

    说着,她便四处找东西。

    看着放在绣品的簸箕里的剪刀,她扑过去,一把抓了起来。

    双手握着把环,用剪尖儿对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刺了下去。

    就在剪尖儿距离胸口寸许远时,她突然停了下来,剪刀再也无法向前进一步了。

    她恨自己不争气,紧咬着嘴唇,闭上眼睛。剪刀举起来,重新刺了下去。

    剪尖儿刺到胸口的衣服上时,她清楚的感觉到剪尖儿透过衣服,带来的尖锐的刺痛。

    这让她浑身一颤,害怕的手直打哆嗦,再也没有刺下去的勇气。

    可她不服气,再次举起了剪刀。

    这次剪刀高高举起,怎么也没有了刺下去的勇气。

    想起木婉讥讽的笑容,她不由得想跟自己争口气。

    丢下剪刀,扯下粉白色的床帐,踩着椅子挂在了房梁上。

    打了一个死死的结。并用手扯了扯,足够结实后,她抓着两侧,将头伸了进去。

    刚伸进去,两手还没有松开,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句话。

    “上吊死的人,脸色涨紫,舌头拉长,眼睛突着。总之,那死相很难看的。”

    她不记得这句话是谁,在什么时候说的。

    她只知道,眼下心里很害怕。尤其是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心里更加恐惧了。

    她死了后,掉在地上,是不是身上布满了伤痕?下辈子投胎时,是不是就是一个丑八怪了?

    算了,反正都要死了,谁还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她心下一横,眼睛一闭,就这样死了算了。

    可闭上眼睛半天,手也没有松开。

    她浑身颤抖着,越是害怕,越是不敢松手。

    手心里满是汗水,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

    “啊”不知道过来多长时间,方汝大叫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了。

    “啊~”她用力地垂着地,嘴里碎碎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死不了?为什么”

    从刚开始小声碎碎念,到后来大声喊着,最后歇撕里底地喊完后,便趴在那里嚎啕大哭。

    喜嬷嬷站在窗下,听到方汝的哭声,知道没事儿了。

    “呼!”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心下一松,整个人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自从老夫人走后,她不仅要操心府里的事情,还要照顾公子和表小姐这两个小主子。

    表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眼看着着急。

    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去找林姑娘过来的。

    她心里清楚,情分这东西是用一分少一分的。所以,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将木婉这块好钢,用在公子的刀刃上的。

    可她又觉得,若是表小姐真的出点什么事情,她都没有脸去地下见老夫人了。

    更别提报答她老人家的救命之恩了。

    就像刚才,虽然明白林姑娘说得没错,这一关还需要表小姐自己走出来。

    可看着她拿着锋锐的剪刀刺向自己的时候,尽管相信表小姐没有那个勇气去死,可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喜嬷嬷越想越心酸,咬着帕子,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第二三零章抢生意

    木婉收到秦衍亲自送过来的,喜嬷嬷亲自准备的贺礼后,便将方汝的事情彻底放下了。

    虽然那天木婉临走的时候,一幅面色平静,信心十足的样子。

    可内心里却是十分忐忑的。

    若是方汝那个傻缺真的想不开,一命呜呼了,她这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

    尽管她不觉得她骂醒她有什么错。

    现在事情解决了,她便可以放开手来对付齐嫂子了。

    “富贵铺子”那边,木婉将生意交给了牛八婶来管理。

    管了几天后,木婉见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放心了。

    点心铺子这边,和秦三太太有了默契之后,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

    再加上木婉不时有新的点心推出。

    所以,木婉的点心铺子虽然开张两个多月,连一百天都不到,却在俞县城里小有名气了。

    齐嫂子不是那种无知的人,自从木婉的点心铺子开张后,她心里便隐隐地觉得不妙。

    待木婉的点心铺子里的点心,几乎跟她店里的一样时,她的心里更慌了。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自己的预感那么准。

    心里有事,做事便失去了正常的水准。

    盒饭的菜不说咸了,就是淡了,米饭有时候还有没有淘干净的沙子。

    这下可好,不但失去了好多老主顾,还让其他的人望而却步。

    同样都是花钱,试问,谁愿意去吃那些有问题的饭菜呢?

    她这边的生意一落千丈,而木婉那边的生意却是好得不得了。

    甚至现在有的人,会因为吃到木婉推出的全荤的盒饭而骄傲。

    不过,因为木婉的盒饭有些贵,还有一些人便选择了其他人家。

    总之,虽然木婉现下的生意最好,可另外那些人虽然羡慕嫉妒,却没有一个人会恨她的。

    也可以认为,盒饭那边的生意,除了她的,其他人的生意都特别好。

    不过,东边日出西边雨!虽然她盒饭上的生意不好,点心铺子还可以。

    最主要的是,她手里有冰糖葫芦的方子。

    眼下天气已经一日比一日凉,制作冰糖葫芦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到时候,大赚上一笔,也算是对这些日子的补偿了。

    木婉可不知道齐嫂子心里盘算什么,她每天除了研究新的点心,就是教小月和小梦熬糖浆。

    别问她下一步想干什么,反正她除了教人熬糖浆外,便是大量地储存山楂。

    在一个风和日丽日子里,齐嫂子的点心铺子门口,摆上两个草耙子冰糖葫芦。

    这红彤彤,亮晶晶的冰糖葫芦,不用吆喝,就已经围满了许多人。

    不到两刻钟,那些冰糖葫芦就被一扫而空。

    齐嫂子心下得意,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高兴地咧着嘴角,转身回去继续熬糖,继续做。

    木婉在听说了齐嫂子那边每天四个草耙子的冰糖葫芦全都卖光了。

    抿着嘴唇笑了,好,很好!

    小雅歪着头,看得一头雾水,“姐姐,这有什么好的?”人家生意红火,又不是我们的。

    木婉抬手揉揉她那柔软的发顶,“赶快将这些帐算明白了,别问东问西的。”

    “姐姐,这个很难的。”小雅咬着笔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木婉才不上她的当,板着脸,佯装生气的说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还是那句话,一盏茶的时间,将你手上的东西都整理明白,否则,我不让你吃我新做出来的冰糖葫芦。”

    “啊”听到冰糖葫芦这四个字,小丫头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没有办法,姐姐最近做出来的冰糖葫芦真是太好吃了。

    想到这里,小丫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拨弄起手里的算盘。

    木婉勾了勾唇角,好心提醒道:“小丫头,可不是算得快就有奖励的。”还要算得准呀!

    小雅自信满满地说道:“姐姐放心,我没问题的。”

    “好啊,若是你能算得又快又好,我额外奖励你一盘荷花酥。”

    小雅头也不抬地说道:“好啊,姐姐可要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木婉笑了,“小丫头可别把话说得那样满,小心一会儿无法自圆其说了。”

    小雅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你这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呢?”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

    像你这样厉害的师傅,怎么会有笨徒弟呢?

    木婉不由得瞪大眼睛,小丫头,不错哟,居然会拍马屁了!

    而且,还那么有技巧,真是不一般呀!

    小雅见木婉脸上有了笑容,也抿着嘴角笑了,她最喜欢姐姐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

    第二天,两天来店里喝茶的小丫鬟说着说着便说起了冰糖葫芦。

    其中一个小丫鬟说道:“你听说了,齐氏点心铺子里的冰糖葫芦么?”

    “哎呦,你土不土啊!”另外一个好笑地说道,“那冰糖葫芦去年就有了。”

    现在才知道,真是够落伍的。

    那个小丫鬟说道:“我知道去年就有的,只是从来没有吃过。”那小丫鬟倒也实诚。

    这下另外两个小丫鬟也闭嘴了,那东西那么紧俏,她们可是从来没有吃过的。

    小月和杨嫂子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

    小月笑呵呵地走过来,“几位姑娘,我们东家刚做出几串冰糖葫芦,你们要不要尝尝?”

    真的假的?

    三人眼睛不由得一亮。相互对视一眼,又默默地垂下头品茶了。

    小月继续说道:“并且,我们东家做出来的冰糖葫芦,和普通的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有人好奇地问道。

    小月却是抿嘴一笑,“我拿出来给几位姑娘看看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也不待几人说话,便一阵风一般转身跑了回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便端出来几串冰糖葫芦。与齐记不同的是,这些山楂上面不仅有亮晶晶的糖浆,还沾着粒大饱满芝麻。

    别管味道如何,光是那卖相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

    小月明明看到了那几位丫鬟眼里的惊艳之色,却淡定地说道:“呵呵,没关系,既然无法入几位姑娘的眼,那我端走便是了。”

第二三一章来访

    “,你等一下!”最先开口的那个小丫鬟出声阻止道。

    另外几个虽然没有说话,可那意思也十分明显,我们都没有说话呢,怎就知道我们看不上?

    嘿嘿,本来也没有走多远。

    小月很自然地停住了脚步,“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那小丫鬟也顾不上矜持,“你这冰糖葫芦怎么卖的?”

    听说齐记那边已经涨到六文钱一串儿了,还得排队,否则都抢不到了。

    这上面粘着芝麻,一看卖相就很好,肯定不会便宜了。

    小月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我们东家定的价钱是八文钱一串儿。”

    八文钱?

    几个小丫鬟的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多两文钱,她们倒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小月下面会有更大的惊喜,“不过,几位姑娘都是我们店里的常客。

    东家说了,给几位姑娘算六文钱一串儿。”

    “六文钱?”最先说话的那个小丫鬟惊喜的喊道,“给我来一串儿!”

    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像是一刻都等不及似的。

    “瞧你那馋样儿!”旁边另外有人笑话她道。

    那个小丫鬟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翠兰你别坐着那里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别吃呀!”

    叫翠兰的丫鬟笑着说道:“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转头对小月说道:“给我来一串儿。对了,你们东家做了多少,就这几串儿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不待小月说话,另外有人好奇了。

    翠兰眼睛闪了闪,咽下嘴里的冰糖葫芦道:“我吃着觉得挺不错的,给府里的几位姐妹带几串儿回去。”

    她没有说的是,想要跟他们家太太买几串儿。

    她今天早晨还看到张嬷嬷为了讨好太太,特意叫她的儿子去齐记排队。

    这里的冰糖葫芦这样好,一定会更讨太太的欢心,压张嬷嬷一头的。

    其他人不疑有他,边吃着,心里边盘算着带几串儿回去合适。

    也有人经她这一提醒,心里合计着,是不是给府里的几位主子带上几串儿。

    小月才不管她们心里的那些小官司。反正有人买冰糖葫芦,她就高兴。

    脸上绽放出一朵大大的笑容,“不知道几位姑娘都需要几串儿。若是不够的话,我们现做也是可以的。”

    “那价钱呢?”不会因为现做,便要贵了吧?

    小月的头摇地跟波浪鼓似的,“既然说给诸位六文钱一串儿的价钱,必然不会改了。”

    价格公道,态度也令人满意,几位小丫鬟也没有吝啬荷包了的铜板。

    每个人吃下两串后,又一人买了三五串,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小月数着托盘里的铜板,笑得尖牙不见眼的。

    杨嫂子无奈地摇摇头,又是一个小财迷。

    她暗地里曾抱怨木婉将人给带坏了,同时又佩服木婉的眼光。

    小月为人机灵,长得讨喜。手脚勤快,头脑灵活。

    来铺子里买东西的人身份不一,背景不同,还真的就需要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支撑着。

    木婉笑眯眯地吃着果脯,顺便撇撇嘴,“你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啊!”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又十分赞同的。

    小嫂子杨氏特别淡定,“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你不需要我替你掌舵,可我倒是可以给你把把关,适当的时候,给你点儿提醒什么的倒是可以的。”

    “嗯!”木婉赞同地点点头,“嫂子说的是。有你在身边,我不知道会少走多少弯路了。”

    小嫂子杨氏得意的一笑,“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与木婉这边说说笑笑,气氛融洽不同。

    齐记点心铺子里,可以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了。

    原来满满四个草耙子的冰糖葫芦一眨眼便卖完了,可如今一草耙子,能磕磕绊绊地卖上一天。

    至于点心,更是惨淡,有的时候甚至都无人问津。

    于是,她找人去木婉的点心铺子里买了一些点心回来研究。

    尽管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可味道上总是差了一大截儿。

    最可气的便是又一次,她铆足了劲儿,要将那花生酥做出来。

    一遍遍做,一遍遍失败,又一遍遍地尝试。

    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整个人熬得跟乌眼鸡似的。终于研究出七七八八了,偏偏这个时候,有人过来说,木婉那边又推出新点心了。

    结果,那几位客人刚走进来,她还没有来得及给他们看自己新做的花生酥,便如风一般转身离开了。

    齐嫂子眼前一阵阵发黑,咽喉处一阵腥甜,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林木婉,你欺人太甚!

    齐嫂子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

    她不甘心!

    林木婉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逃荒过来,毫无根基的野丫头而已。

    凭什么被她压过一头。

    可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偏偏跳出来反驳,你斗不过她的!

    她有时候真的累了,她多么希望林木婉能够出大招儿,一下子将她给打趴下了。

    那样她自己死心了,也不用这样累了。

    可那个死丫头偏偏不,她每次将自己逼到墙角处,就在自己觉得无路可走时,又给自己留下一些希望。

    当自己抓住这些机会,一点点站起来,准备绝地反击的时候。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道无形的力量,又再次将自己逼迫到墙角,无路可走了。

    这反反复复的,即便她的心再坚韧,也受不了了。

    她几次想要冲动木婉面前,质问她,到底想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这一次次的,有意思吗?

    可不管自己的勇气有多足,走到门口时,便怯懦了,两条腿如灌了铅一般,怎么都迈不动了。

    她也没有立场、没有理由去质问她。

    最主要的,她不敢去质问她。对上木婉那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她整个人便如坠冰窟一般。

    她现在后悔了,后悔将那套房子租给木婉,更后悔自己去招惹她。

    齐嫂子是如何纠结的,木婉不知道,她只知道对于这个自称是自己的好友,来看望自己的人突然间登门十分奇怪。

第二三二章拒绝

    “林木婉,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呀?”方汝坐在对面,对着认真看账的木婉笑嘻嘻地说道。

    木婉实在是不想理会她,可人家死乞白赖地坐在你对面,你也不能太过了不是?

    她抬起头,学着对方的语气说道:“我如果说,看到你没有喜,只有惊,你会不会里面从我的眼前消失呀?”

    “林木婉,你过分了哈!”方汝板着脸,生气地喝道。

    今天她穿了一身粉蓝色的夹袄,因为还在孝期,所以上面也没有绣什么复杂的花样儿。

    头上简单地绾了一个髻,用一支簪子松松垮垮地别在脑后。

    眼眶深陷,下巴尖尖,整个人可不止瘦了一大圈儿。

    不过,眉宇间却是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略带沧桑的沉稳。

    整个人也成熟了许多。

    伤痛让人成长这句话还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

    木婉还是喜欢方汝眼下这个样子,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顺眼而已。

    方汝虽然嘴上说得不客气,可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来见木婉之前,可是经过几个深思熟虑的。

    她担心从木婉的眼睛里看到同情,或者是厌恶,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还有,若是木婉一改常态,对她十分热情,她也是受不了的。

    如今见木婉脸色还是那样臭,口气还是那样冲。她的心里竟然莫名地涌出一阵欣喜。

    木婉坐回了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既然你觉得我说话不中听,可以离开啊!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方汝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我若是有地方去,你当我稀罕你这个”

    她本想说你这个破地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抿了抿嘴唇,不情不愿地说道:“总之,你也别太得意。”

    木婉继续研究着手里的账本,“说地跟我很愿意看到你似的。”

    方汝也不恼,眼睛直盯着木婉拨弄算盘的手指。

    “木婉,我发现你的手长得嗯,怎么说呢?

    跟纤纤玉手是不搭边儿,不过好在,你的手够白,皮肤也细嫩。

    这就是所谓一白遮百丑,用在手上,也同样适用的。

    还有,你的手指很灵活,尤其是拨弄算盘是,手指翻飞那那娴熟的动作好吧,我不说了。”

    在木婉平静而严肃的目光下,方汝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实在受不了压力,据说投降了。

    “我都说了,什么都不说了,你还那样盯着我做什么?”方汝委屈地嘟囔着。

    木婉合上手中的账本,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有事你就直说吧。”

    方汝咧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哈!”

    木婉不乐意了,“你当我瞎啊?!”你的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当谁看不见似的。

    “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了。”方汝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语气严肃地说道。

    就在木婉准备洗耳恭听时,方汝突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看来你所图不小啊?!”木婉突然凑过去,挑着眉头说道。

    方汝脸上的笑容一顿,呵笑道:“这话怎么说的?”

    木婉:“别跟我打哈哈,从你那贼兮兮的笑容便看出来了。”

    方汝无奈地说道:“你的脸绷得那样紧做什么?我就是想说,你手上这些账本,根本不需要你多费心思的。小雅完全可以搞定的。”

    木婉有些无力,“方汝,你不是那种吞吞吐吐的人。我拜托你,有话直说行吗?”

    方汝抓起受不得茶盏,垂下眼帘,小口小口地抿着。

    木婉眼睛转了转,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掂起一块果脯放到嘴里轻轻地嚼着,待一块果脯咽下去后,轻声问道:“你想让我的生意发展到什么地方?”

    “滨州!”方汝脱口而出道。

    木婉端看着手里的果脯,多少也猜出了她的用意,嘴上却不肯就这样放过她,“滨州?什么地方,那里能有什么商机?”

    “呃!”方汝嘴张了半天,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无奈地叹息道:“木婉,以你的聪明,你肯定猜出我此行的目的。”能不能别再挖苦我了?

    木婉咬了一口手中的果脯,慢慢地嚼着,“你对那个姓刘的,还是不死心?”

    方汝摇头,“不是不死心,而是不甘心!”

    这话怎么说的?

    木婉挑眉看着她。

    方汝也算是豁出去了,“反正在你面前,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看着方汝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木婉摆手说道:“行了,你的那些事情我也不听。滨州我也不想去。

    现在的生意虽然不大,可够吃够喝,这就足够了。”

    方汝一看木婉撂挑子了,心里便有些着急,“林木婉,你不能这样的,你不能撒手不管的。”

    木婉歪头看着她,“方汝,当初我是答应秦老夫人照拂秦家的,可不代表我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的。

    滨州一行,我去不了。”

    “怎么会去不了呢?”方汝顿时急了,“木婉,那个,那个,我知道这件事情很唐突,可,可你不能说不管就不管啊?!”

    木婉不为所动,“说不去,就不去!”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扩大经营吗?总不会打算一辈子都窝在俞县这个小地方吧?”方汝不死心地问道。

    木婉点头,“我承认,我是想将生意扩大经营,可不是去滨州。”

    “那是哪儿?”方汝下意识地问道。

    木婉随口说道:“我觉得徐州就很好啊!从俞县做到州府,也算是扩大经营了。”

    “木婉,木婉”方汝焦急地抓住她的手,“我求你了,你帮帮忙吧!”

    木婉坐着没动,任由她握着,“方汝,我承认,我喜欢银子,可我从来不想那些够不着的银子。

    不明白?那我便说得清楚一点,那就是我有多大的能力,就收多少的银子。

    绝不会去妄想那些不属于我的银子。所以,滨州一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第二三三章去往滨州

    秋风瑟瑟,树叶飘零。

    写有“长兴”两个大字的镖旗迎风招展,镖局总镖头郭兴年,端坐在马上。

    一边催马向前,一边留意着四处的情形。

    他身材魁梧,面色黝黑。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曾经是镖局的镖师,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们走南闯北,四处送镖。

    前朝末年,匪患猖獗,战乱四起。他的父亲在一次走镖的途中遭人伏击,身中数剑,最后不治身亡。

    郭老爷子辞去了镖局的差事,带着孙子来到了徐州。

    因为郭家还有些积蓄,所以,日子上也不算过得艰难。

    后来,新朝建立,老爷子撒手人寰,郭兴年便筹建了这个镖局。

    他不是一个墨守成规之人,所以,他的镖局里镖,可以是货,可以是人。

    就像这次,有几位商人要去滨州进货,又担心这山高水长的不安全。

    便请了长兴镖局的人走一趟。

    因为这批货物的数量多且十分贵重,因此他们多加了一些银钱,请镖头郭兴年亲自出马。

    没有谁跟银子过不去的,再说对方给的价格也公道。

    所以,郭兴年便没有推辞。而且,又收了几个随行去滨州的人,天蒙蒙亮,便从俞县出发了。

    镖局随行的第四辆马车里,坐在两个身形消瘦的少年。

    两人身上的衣料都是普通的绸缎,灰扑扑的,和那些行脚商人没有什么区别的。

    两张黑不溜秋的脸上,各顶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其中一个少年扯着身上灰扑扑的料子抱怨道:“好不容易出一趟门,穿的灰不溜秋的,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另外一个少年没有搭理他,趴在车窗上,专心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哎呦,林木婉,你都趴了一路了,到底累不累呀?”方汝扯扯她的袖子,不满地控诉道。

    不错,这两个人正是乔装过的方汝和林木婉。

    当时,木婉确实是放下狠话,绝不趟这趟浑水的。

    任由这方汝软磨硬泡,她就是不松开。

    没有办法,方汝心一横,祭出了她准备已久的大招儿。

    她毫无形象地坐到地上,张开嘴便嚎了起来,“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娘亲走了,外祖母也去世了,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要我怎么活呀?!

    有了后娘就要后爹,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啊!他们不但不供奉我娘的牌位。

    还将我娘的嫁妆给了那个来路不明的继女。让她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啊,老天爷呀!你还让我活着干什么呀?赶紧收了我吧?啊,老天爷呀!啊”

    “够了!”木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什么时候去滨州?”

    木婉抬手揉揉太阳穴,脑仁儿一撅一撅地疼。

    “啊?!”方汝的哭声戛然而止,一骨碌站了起来,“这样说,你是同意了?”

    木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好歹也是一个大小姐,你的脸呢?”

    方汝像是没有看到木婉的冷脸一般,高兴地语无伦次的,“哈哈,这一招儿果然好用!难怪那些妇人为达目的,经常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前还十分不屑,现在觉得”

    “你再废话我就不去了!”木婉冷冷地瞪着她。

    方汝也知道见好就收,“其实”

    木婉嫌弃地说道:“你先别说话,将自己整理一番再说。”

    方汝也不生气,走到旁边的水盆边,自己拧了一条毛巾,将胡在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清理干净。

    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木婉,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木婉答应完就后悔了,可出尔反尔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所以,她现在就期待着对方能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让自己顺杆子爬,有反悔的机会。

    方汝看着木婉那整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笑话,她脸都不要了,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到的机会,能这样轻易地就放过了?

    木婉,既然你答应了,就别想有后悔的机会。

    方汝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脸上的笑意却十分真诚,“呵呵,木婉,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突然。所以”

    木婉冷声说道:“重点,直接说重点!”再扯这些没用的,小心我跟你翻脸。

    “十天后!”这次方汝回答得十分干脆。

    见木婉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她低声解释道:“我是这样想的,十天,足够你将铺子里的事情安排清楚了。”

    “你这是吃定我了?”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十分肯定。

    这货绝对知道她的软肋在哪儿,所以,十拿九稳她会答应的。

    这不,一切都安排好了,“镖局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大兴镖局的口碑算是顶好的了。

    所以,不管多贵,我们都选它了,安全重于一切么。恰好,十天后,他们滨州那边有一趟镖。

    而且,还是总镖头郭兴年郭镖头亲自押送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路上的吃穿用度,一切费用我全包了。所以,你只要轻装上阵就好了。”

    见木婉面色仍然难看,她眼睛转了转,说道:“穷家富路!既然是出门,我们定然不会在生活上省的。”

    一定会把你当成菩萨一般,好吃好喝地供着。

    “对了,呵呵,一直都是我在说。你有什么要求没有?有尽管说,能满足的,我一定尽量满足。”方汝满脸讨好地问道。

    木婉不咸不淡地说道:“话都叫你说了,我还说什么?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方汝:“好啊,既然你忙,那我便不打扰你了。对了”

    见木婉面色不善,她连忙摆手说道:“好,好,我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再见,不,十天后见。”

    看着方汝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木婉撅着嘴,将后背椅子上一靠,嘴里嘟囔着:“哎呦,你的心怎么就那么软呢?”

    还有方汝那个死丫头,走那么快做什么,都没有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第二三四章闲聊

    “喂,木婉,我说话呢,你没有听见吗?”方汝对木婉一直盯着外面看,心里很是不满。

    木婉没有回头,“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方汝张了张嘴巴,想说“你是不是后悔答应跟我去滨州了?”

    可想了想,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那个,我就是担心你一直坐在窗边吹冷风受不了。”

    随着马车的晃动,木婉对外面的景色也渐渐地失去了兴趣。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形,也是这个季节。

    真快呀,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这里一年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开心的,有惊喜的,也有不愉快的。

    仔细想来,倒是蛮充实的。上辈子活了那么久,也没有这一年经历的多。

    其实,具体说起来,她觉得自己挺矛盾的。

    她喜欢过平静的生活,可有时候又觉得,平淡的生活,也需要一些调味剂的。

    所以,她答应方汝来滨州,也不完全是因为心软。

    更多的,她觉得滨州一行会发生很多事情。这些事情虽然很有可能会危险,可也说不定会有许多收获的。

    所以说,她的骨子里还是有一些不安分的因素在里面的。

    方汝坐了一会儿,就闷得受不了了,“木婉,你让我们穿男装,我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什么要将脸涂得乌漆嘛黑的?”很丑的,你知不知道?

    木婉收回目光,身体靠在车壁上坐好,轻声问道:“怎么,你嫌丑啊?!”

    方汝哪敢说实话?

    她冲着木婉嫣然一笑,十分狗腿地给木婉倒了一杯茶,“嘿嘿,怎么会呢?就是一时想不明白你的用意。”

    木婉不客气地接过茶杯,嗤笑道:“别装了,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你有不是傻子。

    “我是不傻,一时就是没有转过弯来。”方汝没话找话地说道。

    木婉抿了几口茶水后,轻声问道:“你这次去滨州,有什么打算?”

    到底要从何处下手,你最好给我透个底呀?!

    方汝收起脸上的嬉笑,捧着茶杯,一脸为难地说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木婉:“所以,你便这样喋喋不休的,以排解心里的苦闷?”

    看破不说破,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呀?!

    方汝幽怨地瞪了木婉一眼。不过,木婉说得没错,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木婉,这也是我拉你来滨州的目的。”方汝期期艾艾地说道,“你的主意多,脑子又特别灵活,所以,我们这次,一定会不虚此行的。”

    木婉斜了她一眼,“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便会如傻姑一般,替你跑前跑后,任你使唤。”

    方汝气结,“你这个人的嘴巴怎么就这样恶毒呀?”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请你帮忙的。”方汝气嘟嘟地说道。

    “真心我相信,实意可没有看到。”木婉抿完杯子里的水后,只是将杯子放在手里把玩着,根本没再倒茶的意思。

    即便是渴了,也必须忍着。

    路上,最忌讳喝太多的水的。尤其是像她们这样女扮男装的,更是不方便了。

    木婉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火车、飞机和轮船。

    多方便呀?!

    舒舒服服地往上面一坐,嗖的一下,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

    哪像现在这般,晃悠晃悠的,老半天都没有走出几里路。

    听到木婉提到“实意”两个字,方汝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除了答应吃住由她来提供外。

    还真的没有说过,事情之后,会给木婉什么报酬呢!

    人家是在帮自己处理家务事,包吃包住是应该的,可不应该

    “唉!”方汝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看我这脑子,居然忘了跟你说了。这样吧,等事成之后”

    “打住!”木婉轻声打断她的话,“等事成之后再说吧!”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别高兴地太早。

    方汝心里一暖,笑嘻嘻地说道:“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收起你那二傻子般的笑容吧!”木婉嫌弃地看着她,“你也先别先感动地太早。”

    “我是觉得吧,若是这件事情未成,我拿了太多的东西,心里会觉得有压力的。”

    “若是事情成了,我却要是很少的报酬,岂不是亏了?”

    方汝却是笑了,“你放心,无论事情成不成,你的那一份我都不会少的。”

    木婉:“你也放心,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放弃我应有的报酬的。”

    所以,传说中的那些姐妹情深什么的,在她们这里是根本没有的。

    “好,好,好,你放心便是了。”方汝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木婉撇撇嘴,很是看不上她现在这幅脓包的样子。

    方汝倒是不介意木婉的态度,她的心里已经将木婉定位成了朋友,并且是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

    木婉懒得理她,她也不再去没话找话了。

    静下心思,想着去滨州的事情了。

    “你说,我的那位继母到底是什么来历呀?”怎么就把我父亲缠的死死地呢?

    木婉眼睛转了转,“我挺好奇的,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娘?”提到自己的娘亲,方汝眼神和语气都柔和了下来,“她是一个很温和、贤惠的女子。”

    “她心地善良,不仅将我和爹爹照顾地很好,对府里的下人也都很和气的。”

    “她生下我之后,便一直盼着给我生一个小弟弟的。可惜”

    “唉,我记得娘当时劝过我爹纳妾的,可我爹就是不同意。他始终相信和我娘会有儿子的。”

    “那个时候,我虽然还很小,却对爹爹的话记得很清楚。”

    “爹说,他这辈子有娘一个人便足够了,即便是没有儿子,他也不会在意的,大不了,等我长大了,给我招婿。”

    “只可惜,自从娘死后,一起都变了”方汝吸吸鼻子,仰起头,不让眼睛里的泪水流出来。

    木婉眼睛转了转,轻声问道:“那你现在还相信吗?”

第二三五章客栈

    “相信什么?”方汝傻呼呼地问道。

    木婉顿时无语了,别过头,一点都不想理这货。

    其实,方汝问完之后,她自己也咂么出味儿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还相信父亲对娘说一心一意的吗?

    还相信刘家的事情,他毫不知情吗?

    还相信他真的是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吗?

    当初,刘家死乞白赖地贴上来,真的就是因为对她十分中意吗?

    如今他们毁了婚约,另外娶她的继妹,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在里面吗?

    其实,这些事情,她也曾经想过。只不过,她不愿意去深想,不愿意去相信曾经的那些美好,不过是骗人的假象。

    更无法接受,娘亲那样善良温和的一个人,竟然是丈夫攀附外公家的一座桥梁。

    她将头埋在双膝间,想如鹌鹑一般,不去理会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可她不能!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自己若还是一味地逃避的话,这次滨州之行还不如就到此结束了。

    尽管真相是残忍的,可她必须面对。

    木婉抬头看着古香古色的客栈,门楣上是“悦来客栈”四个醒目的大字。

    她现在没有心思去关注大堂里的桌椅板凳,也不去理会从里面一路小跑出来,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小二。

    只想赶快进到房间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好不容易等着镖局的人办理妥当,拿着包裹便进到了房间里。

    一看床上那脏兮兮的被褥,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了。

    方汝也觉得那被褥脏的没眼看了,她不满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客人退房了,还没有打扫?”

    那小二面对质问也不慌张,“两位客官若是对着被褥不满意的话,小的可以替二位换两套。”

    方汝本想说,那你们先前怎么不换?!

    可话还没有出口,便听木婉问道:“什么条件?”

    小二笑嘻嘻地说道:“不瞒二位客官,换一套被褥,加一百文钱。”

    方汝从荷包里数了二百文,递给了他,“两套被褥,动作快一些。”

    “好勒!”小二接过钱,手脚麻利地将被褥抱走了。

    那娴熟的动作,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方汝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难怪他把我们送进来后,不肯马上走。原来是为了让我们换被褥。”

    木婉单手托腮走着椅子上,“其他客栈也都是这样吗?”

    看这客栈的门面,应该不是那种最低档的,怎么还有这样的操作呢?

    “我哪儿知道啊?!”方汝也累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木婉挑眉看着她,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这客栈的吧?

    和秦老夫人来俞县这一路上,难道就没有住过客栈?

    方汝叹气道:“和外祖母一起住客栈时,外祖母都是租下一个小院子的。

    喜嬷嬷和马管事的会提前过去打点的,等我们到的时候,别说是被褥了,就是熏香都已经熏好了。”

    想起和外祖母在一起的日子,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木婉莞尔,难怪那些大户人家女眷出行,不仅带着日常用品,还要带上被褥什么的。

    小二将被褥抱回来后,方汝从包袱里掏出两套崭新的被罩,“幸好我听了喜嬷嬷的话,带了这个。”

    累了一天了,木婉本以为自己的头沾到枕头上就睡了。

    可是,自己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听到方汝那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更加烦躁了,“真是够没心没肺的。”

    嘴里嘀咕一声后,便翻了一个身,继续在心里数星星。

    “哗啦”

    窗外突然的响动,把木婉吓了一跳。

    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人更是一动不敢动。

    她心里清楚,那是衣袂飘绝带动的风声。虽然她不会武功,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武功应该很高的。

    因为衣袂飘绝的声音很小,也很快。

    若不是她恰好没有睡,根本听不到的。

    你看,方汝就是个例子,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甜呢!

    木婉竖着耳朵,仔细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心里盘算着,这么晚,鬼鬼祟祟地飞来飞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对,应该是盗贼的。

    问题又来了,若是盗贼的话,他是来偷取店里的东西,还是潜进屋子里呢?

    他潜进屋子里,自己是装作睡熟了,任其拿走包袱里的东西,还是尖叫一声,将客栈里的人都惊动起来呢?

    对了,客栈里不是有镖局的人么?他们怎么会任由着贼人四处乱窜呢?

    监守自盗?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一声尖叫差点脱口而出。

    若真是镖局的人,那她不是损失点财物那样简单,恐怕要把命都搭上了。

    “吧嗒”外面又传来一声响动,像是谁没有站稳,突然摔倒的声音。

    木婉心里更紧了,居然不只一个人?!

    “公子,你没事吧?”墨六一把将莫问搀扶起来,并迅速地躲进暗影里。

    莫问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摇摇头,“没事。”他靠在墙壁,顺势坐了下去。

    “幸好这个时辰,客栈里的人都谁了,否则,又是一番麻烦。”

    墨六拧着眉头,“公子,您的身上有伤,还是”别坐在地上了。

    可看着莫问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样子,想了想,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包子递过去,这是他刚才去厨房时偷的。

    莫问也不嫌弃,接过一个,撕下一块儿放在嘴里,轻轻地嚼着,“可有什么收获?”

    墨六沉思了一下说道:“属下打听到,今天傍晚,有一个商队入住了这家客栈。

    其实,说商队也不准确。就是几个要去滨州行商之人,雇用了郭家的长兴镖局。”

    莫问不由得拧紧了眉头,不知道是被噎到了,还是长兴镖局这四个字让他皱眉。

    墨六从身上摸出一个水壶,,然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长兴镖局的来历。

    莫问喝了几口水,抬头仰望这灰蒙蒙的夜空,点头说道:“嗯,就他们了。”

第二三六章盗贼

    “是,公子!”墨六下意识地答应道。

    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低声提醒道:“公子,长兴镖局的口碑虽然好,可他们是要去滨州的。”

    我们好不容易从滨州城逃了出来,现在又这样堂而皇之的回去,这岂不是太危险了?

    莫问喝了几口水后,觉得嗓子舒服了,“这样正好。他们谁都想不到,我们离开了还会再回去的。”

    刺客们想不到,禁军也想不到。

    墨六还是不放心,“公子,可您身上还带着伤呢!”

    那天在驿馆里,突然遭遇刺客,也幸好公子警惕,他们这几个人才没有中迷药。

    刺客人虽然不多,可个个身手了得。

    又因为他们目标明确,训练有素,几个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莫问受伤后,他们几个一边要护着莫问,又要对付那些只攻不守的刺客。

    渐渐地,就处于了下风。

    小柱子傻傻地盯着打斗的场面,在一股鲜血喷到脸上后,他突然清醒过来了。

    抓起莫问的披风往身上一披,趁着大家打斗时,一猫腰,便从侧门出去,遛着墙根向驿馆外跑去。

    “嗖,嗖,嗖”从暗处飞来几支羽箭,顿时将小柱子射成了刺猬。

    “公子!”墨六解决掉手边的几个人后,气喘吁吁地看着莫问。

    莫问深深地看了墙角处的尸体一眼,咬咬牙,“走!”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既然小柱子帮他探出了暗处的人的所在,就不能让他就这样白白死了。

    墨六护着莫问跌跌撞撞地从驿馆里跑出来,到成衣铺张里偷了两套衣服,将自身收拾干净后,便混在人群中出城了。

    无论是平大人还是那些刺客,都不会想到,从来没有出过宫门的四皇子,会偷偷溜走的。

    就像谁都不会想到,明明已经离开滨州的四皇子,会来一个回马枪。又随着车队,堂而皇之地回来了。

    墨六知道自己拗不过公子,只能尽力护着公子平安。

    木婉尽管心里害怕,还是壮着胆子下地将包袱拿到了床上。

    想了想,又放进被窝儿里搂着。

    虽然不确定这样是不是一定就安全,可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不少。

    觉察到有人在拽她的包袱,心里暗道:果然来了。

    动作比脑子快,一把扯过包袱,同时脚便踹了出去。

    只听到“噗通”一声,有什么动作掉到地上了。

    木婉心想,就这点道行还出来做贼,感紧买二两棉花包着去撞墙得了。

    随即又纳闷儿,我这脚力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

    “林、木、婉!”方汝坐在地上,一字一顿地喊道。恨不得杀了她!

    木婉觉得一阵阴恻恻的冷风吹过,脊背一阵发凉,顿时坐直了身子。

    “那个,方汝,你怎么坐在地上?”木婉挠挠头,有些没有搞清状态。

    方汝咬着后牙槽问道:“你说呢?”若不是因为这是客栈,若不是因为她们两人要隐瞒身份,她早就吼开了!

    奶奶的,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我怎么知道?”木婉还处在迷糊当中。

    方汝冷冷地瞪着她,压低声音质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会抱着包袱睡觉?!”

    “哦,你说这个呀?!那个”木婉的意识渐渐地回笼,惊恐地瞪大眼睛,“不会吧,刚才被我踢下床的人是你?!”

    这也太惊悚了吧?!

    “你说呢?”方汝恨恨地问道。

    “不是,我不知道是你。”知道自己犯错了,木婉麻溜下床,将人搀扶起来。

    这一下子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方汝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踢下床,屁、股都要摔成八瓣儿了。

    她疼得直龇牙,恨不得将这个罪魁祸首给掐死。

    木婉知道自己犯错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多嘴,更不敢辩解。

    “嘶”方汝虽然是试探着坐在床上,可还是疼得龇牙咧嘴的,“你别以为你摆出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能原谅你!”

    “是,是,是,你说得对!”木婉哪还有胆子反驳呀?!

    “说说吧,为何要将包袱放进被窝儿了?”方汝始终揪着这件事情,就是不肯翻篇儿。

    木婉无法,只好挑着能说的事情说了,“我晚上睡不着,又担心有人偷偷地进来将包袱摸走了。”

    于是乎,她便将两个包袱紧紧地护在怀里。

    谁知道,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就出现了早上的那副场景。

    方汝:“所以,你以为我便是那个偷包袱的贼?!”一大早上,还真是够窝火的。

    木婉小声辩解道:“我那不是睡迷糊了,不知道是你吗?!”

    她以为她不会睡着,可没有想到

    木婉十分无辜地朝着对面的人摊摊手。

    “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喽?!”方汝语气温和,可眼睛里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木婉嘿笑道:“我也没有这样说不是?”

    随即低声解释道:“真的就是凑巧了而已。”

    “行了,行了,别搁这杵着了。”方汝不耐烦地挥挥手,“瞧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方汝现在屁、股疼,口气有些冲,所以木婉决定忍着。

    谁让自己犯了错呢?

    “对了,你赶紧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馆看看?”木婉正色问道。

    “去医馆?你不嫌丢人呀?!”方汝是打死都不会去的。

    她宁愿疼死了,也不会让那些郎中看自己的臀部的。

    木婉清楚方汝的态度,遂就不多劝了。

    心想,在前世,妇产科里都有男医生呢!你难道因为对方是男的,就不生孩子了?

    不过,方汝是土生土长的姑娘,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意外。

    “那你还能走吗?”木婉关切地问道,见方汝看过来,便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一问。”

    方汝也明白木婉的用意,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扶着木婉的胳膊,慢慢地在房间里走动着

第二三七章搭车(一)

    方汝和木婉两人将包袱收拾好之后,便下楼去吃早饭了。

    尽管木婉藏包袱的行为很是令人看不上,可方汝还是谨慎地将一些贵重的东西贴身放好,可不敢放在包袱里,随意丢在床上了。

    木婉两人下楼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郭兴年见两人走下台阶,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这家店里驴肉火烧不错,卤肉也做的地道。”

    方汝是“哥哥”,于是这种场面都是她出头的,她笑着点头,多谢总镖头提醒。

    郭兴年笑了笑,说了句没事儿,便低头继续喝粥了。

    他是跑江湖的人,即便是他不出山,他镖局里的人也是要出来走动的。

    所以,他所经过的地方,无论是县城还是州府,都有几家客栈是他经常落脚的。

    店家为了招揽生意,会私下给他一下优惠。

    他也会顺口向他的雇主给店家介绍一些生意。

    这样,他没有费多大事,两边都讨好了。不可谓不圆滑!

    因为镖局对她们只提供保护,不负责膳食,所以早饭是要自己买的。

    两人刚坐下,便有小二殷勤地走了过来,“两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方汝想了想说道:“四个素包子,两碗稀饭。”

    犹豫了一下,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狠了狠心,“来两个驴肉火烧。”

    正在喝水的木婉差点被呛到,方汝这番操作真是太好笑了!

    方汝翻开一个杯子,在无人看到的角度里,狠狠地瞪了木婉一眼,笑什么笑?!

    木婉垂眼喝水,就当没有看到她警告的眼神。

    心里对方汝的那份谨慎,倒是蛮欣赏的,财不外露嘛!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好。低调才是王道!

    方汝看着木婉的脸色变幻,便对她的心思猜到了几分,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忍住。

    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儿,你当我傻呀?!

    木婉眉眼弯弯地看着她,你不傻,只不过是有些傲娇。

    方汝垂下头,打算不理会她。再看她一会儿,饭都吃不下了。

    驴肉火烧啊,可不想便宜了她!

    就在两人相互斗气时,包子和稀粥摆了上来。

    木婉刚端起粥碗喝了一口,便见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两个人衣服虽然都很干净,可皱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散落。看起来,就像是匆匆整理一番似的。

    木婉心下好奇,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发现两人的个子都很高,其中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身形消瘦,可眼神却十分灵动。

    另外一个人的个子稍高一些,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衫,佝偻着肩膀,一张脸平凡的扔进人堆里,绝对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可木婉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一把锋锐的宝剑,却用几块破布将其包裹住,装进一个破盒子里。

    当然了,这些都跟自己无关的,两个路人而已。

    木婉低垂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粥,然后夹起一个素包子,咬了一口。

    莫问二人眼睛在大堂里扫了一圈儿后。

    墨六在莫问的示意下,拱手问道:“不知道哪位是郭兴年郭总镖头。”

    郭兴年吃过饭后,习惯喝茶消食。他不喜欢用杯子,喜欢用碗喝,那样才过瘾。

    端着茶碗的手一顿,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两个人一眼,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在下不才,正是郭兴年。不知两位找郭某何事?”

    墨六激动地眼圈儿都红了,“郭总镖头,您真的郭总镖头?”

    郭兴年是见过世面的人,别的不说,就单单这份沉稳就令人佩服,面色不变,客气而疏离地说道:“如假包换!”

    墨六眨了眨眼睛,“郭总镖头,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实在是太激动了,声音都跟着颤抖。

    郭兴年:“不知道两位小兄弟找郭某人何事?”

    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暗自戒备。

    别看这小子一幅见了亲人的样子,谁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

    “哥,哥,是郭镖头,他说他是郭镖头。”扯着莫问的衣袖,语无伦次地说道。

    莫问也点点头,眼皮耷拉着,黯淡无光的脸上扯出一抹一闪而逝的微笑。

    郭兴年的目光闪了闪,这两个人要么真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要么便是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只是,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身体,不像是坏人。

    可话也不能说满了,毕竟人不可貌相嘛!

    “不知道两位找郭某人所谓何事?”郭兴年再次开口问道。

    “哦,是这样的!”墨六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长兴镖局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我这一时激动,呵呵!”

    整张脸腾地一下便红了,不知道羞的,还是激动的。

    郭兴年倒是沉得住气,就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

    墨六也不敢多耽搁,连忙说了自己的来意,“郭镖头,是这样的,我们两兄弟出门串亲戚。

    没成想在回来的路上被被匪徒打劫了。这该死的劫匪,见东西就抢,若不是我们两兄弟跑得快”

    “咳咳,有话请直说。”郭兴年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听他们诉苦。

    “哦,哦,我们想回家,回滨州。”墨六接着说道,“我们害怕路上再有什么闪失,就,就过来找郭镖头您了。”

    郭兴年大概明白了,“不知道二位的意思是”

    莫问伸手扯了扯墨六,生怕他没有说到重点,又扯远了。

    哦!墨六一个激灵回过神,“那个,我们听说郭总镖头的目的地是滨州,所以,我们想跟着您的镖队回家。”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您放心,镖银我们还是有的。当时贴身带了,带了嗯,您放心,我们保证不会赖账的。”

    说着,举起了右手,就差对天发誓了。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空余的马车了。”郭兴年抬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有些为难。

    “没关系,没关系,挤挤也是可以的。”墨六连忙表态,“我们不挑剔的。”

    郭兴年沉吟了一下,将目光落在了木婉和方汝的身上。

第二三八章搭车(二)

    木婉和方汝十分默契地垂下头,专心地啃着手里的素包子,假装没有看到郭兴年眼睛里的期待。

    笑话,她们两个可是有秘密的人,怎么能和别人同车呢?

    郭兴年也是要脸之人,她们躲开了,他也不好直接开口了。

    莫问冲着墨六点头,墨六立刻会意,“郭总镖头,我知道,我们这突然插上一杠子有些不地道。

    可是,我们是真的被吓破胆子了,所以,还请您帮帮忙,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这一辈子,不,祖祖辈辈都不会忘记的。”

    “嗯,说的是!”莫问也跟着用力地点点头。

    墨六眼睛转了转,“只要您答应带上我们,镖银绝对不是问题。这样,您开个价儿,若是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够。

    回到滨州城内后,我们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嗯,说的是!”莫问用力地点点头。

    木婉忍不住抬眼看了莫问一眼,明明是主事之人,偏偏摆出一副应声虫的样子,若说这两个人没有点秘密,谁信呀?!

    大堂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郭兴年也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便含糊其辞地说道:“等我安排一下看看吧。”

    “多谢郭总镖头,郭总镖头您真是义薄云天!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二人可是没齿难忘!”墨六激动地眼泪都下来了。

    “嗯,说的是!”莫问木讷地点点头。

    方汝咬了一口包子,忍不住抬眼看着莫问二人,人家郭总镖头还没有答应你们吧?

    她又转头去看郭总镖头,见他脸色未变,心里更疑惑了,就打算这样吃了这个哑巴亏?

    郭兴年这么多年过的桥,可是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你操心个什么劲呀?!

    木婉抬起手扯扯方汝的衣袖,想要提醒她,可惜晚了。

    看着坐在旁边的两个人,木婉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见过不客气的,可没有见过这么不客气的。

    木婉抬起的手改去抓盘子里的驴肉火烧了。

    别说是莫问和墨六了,就是方汝都忍不住瞪大眼睛,你也太小人之心了吧?

    木婉也不过是顺手而已,既然被误会了,那就继续误会好了,她也懒得解释。

    她冲着方汝微不可查地挑挑眉头,你大方你将你的驴肉火烧送人呀?!

    方汝撇撇嘴,就一个,给谁吃好啊?!

    两个人的动作虽然不大,可眉来眼去的,还是被莫问两人看到了。

    墨六抬手摸摸鼻子,觉得有些尴尬,他也不明白,公子怎么就突然拉着他坐到这一桌来了。

    被人当成贼一般防着,心里十分不舒服。可在公子的威压下,他也不但不敢拍拍屁*股走人,更得跟两个人套近乎。

    “咳!”墨六轻咳一声,以掩饰心里的尴尬,“那个,其他桌子都坐满了。所以嘿嘿,你们懂得。”

    方汝听到他的话后,非常实诚地抬眼看了一圈儿,也不算是坐满了。

    可以拼桌的有很多,只不过她们这一桌离他们两人近一些。

    这又不是她家桌子,既然人都坐下了,她还能开口往外撵怎么了?

    看着专心吃着驴肉火烧的木婉,心里叹气,得了,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

    方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墨六沉吟了一下,介绍道:“我们兄弟二人姓苏,不知道二位兄台如何称呼?”

    方汝学着他们的样子拱拱手,“在下姓方,这位是我的表弟,姓林。”

    简短的几句话说完,方汝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原来是方兄和林兄二人!”墨六十分热络地跟木婉两人打招呼,“一路还请二位兄台多多关照!”

    方汝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好说,好说。你们嘶!”

    木婉在别看不到的角度,用有力踩了方汝一脚,什么都没有弄清,你瞎答应什么呢?

    面上却是笑眯眯地关心道:“你怎么了?”

    方汝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怎么了,你不知道啊?

    “那个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听你叫的那么大声,想必伤得不轻,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木婉好心地提醒道。

    都弄成现在这个局面了,她能说不好吗?

    “也好!”她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随即冲着莫问二人点头,“二位,对不起,失陪了。”

    看着上楼的两个人,莫问嘴角勾了勾,“这两个姑娘倒是蛮有趣的。”

    “姑娘?!”墨六下意识地向木婉和方汝的背影看去,他怎么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呢?

    莫问懒得搭理他,翻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让店家准备几个素馅儿的包子,和一碟酱牛肉。”

    “公子,我们吃得了吗?”墨六觉得太浪费了。

    莫问淡淡地说道:“这是留着在路上吃的。”

    路上吃?墨六还是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听公子的话。

    扬手喊小二过来,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他之后,便对莫问说道:“对了,公子”

    在莫问冰冷的眼神下,墨六费力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对,两个人现在是以兄弟相称,怎么能喊对方公子呢?

    唉,差点露馅儿了。

    可要唤公子为哥,他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呀。

    方汝坐在床上,掀开袜子,“我就猜会红了一大片的。”果然,白嫩的脚背上,通红通红的。

    木婉可不觉得自己有错,“谁让你说话不经过脑子,随便应承了?”

    “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你不知道,进商队的目的,也不清楚。你怎么就敢随便应承下来了呢?”

    我踩你一脚都是轻的了,谁让你的嘴那样快了?

    方汝和木婉两人下楼时,大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就连后来凑过去的莫问两人,也都离开了。

    她知道,车队要出发了,她是不能再耽搁了。

    两人找到了她们乘坐的马车,一推开车门,整个人都懵了。

    木婉放下帘子,心里默默地念着:一定是我打开车门的方式不对。

第二三九章同车

    “不好意思,我们走错了。”木婉迅速关上车门,拉着方汝向后退开一步。

    “唉,不是”墨六刚想要解释,被莫问一记眼刀子扫过,就乖乖地闭嘴了。

    看着站在身后的郭总镖头,木婉也不觉得意外。

    方汝倒是气得够呛,虽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语气里到底带着几分怒气,“郭总镖头,我们该坐哪辆车?”

    郭总镖头疑惑了,“你们不是一直都坐着这辆车的吗?”那语气,那眼神,没有一处让人挑出毛病的。

    老狐狸!

    木婉和方汝两人齐齐在心里骂了一句。

    方汝心里的火是怎么压都压不住,“郭总镖头是觉得我们给你的镖银少了?”

    还是觉得我们就是那软柿子,任由你随意揉捏?!

    郭兴年笑了,那笑容特别慈爱,“方贤侄这话怎么说的?

    抛开祖辈的关系不说,就凭着我长兴多年的信誉,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啊?!”

    我们可一直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

    方汝指着身后的马车,生气地说道:“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你们说好的吗?”郭兴年拧着眉头,更是不解了。

    “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你是眼瞎,还是眼盲?

    这要不是出门在外,顾忌太多,方汝就直接爆粗口了!

    她觉得她最近特别地不顺,喝口凉水都塞牙的那种。

    郭兴年也很无辜,“当时,郭某人确实挺为难的。可看到你们坐在一起聊得投机,方贤侄又是笑着点头。

    我便以为你们之间达成共识了。所以”就收下镖银,让他们坐上你们的车了。

    方汝很不理解,“不过是坐在一张桌前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算是达成共识了呢?

    再者,郭总镖头你不应该事先问我们一声吗?你们长兴镖局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最后一句话,不可谓不诛心。若是传扬出去,长兴镖局的名声可要毁了。

    可郭兴年也十分不解,“既然是萍水相逢,为何会聊得如此投机?”

    说着,他眼睛向周围扫了一眼,大家都纷纷点头,是,我们都看到了,有说有笑的。

    方汝:“可是”

    “好了,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赶路吧。”木婉轻声打断她的话,拉着方汝上车。

    方汝还想继续说,木婉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胳膊,低声提醒道:“走了。”

    木婉知道,再争执下去也没用的。

    也都清楚,从郭兴年在大堂里看她们那一眼起,两个人就被算计了。

    可笑的是,两人还觉得自己机灵,躲了过去。

    刚才,郭兴年提到了两家祖辈的交情,木婉不知道他是跟方家有交情,还是秦家?

    不过,无论是哪一家,都说明了他已经知道了两人的身份。

    既然知道了两人的身份,还要将她们和那两个人安排在一起。

    要么就是认定她们两个好欺负。要么就是那两个人很重要,确定和她们两人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

    方汝也明白木婉提醒的是,她们两个女孩子,出门本来就不方便。

    若是跟长兴闹翻了,后面的路恐怕是更艰难了。

    与其闹得关系僵硬,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不如表面态度后,见好就收。

    木婉在关上车门那一刹那,忽然转头看向郭兴年。

    见他面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心里暗叹,真不愧走南闯北的老油条了,做了亏心事,竟然一点都不心虚。

    方汝坐到马车上后,便靠着车厢,紧闭着眼睛。

    眼前这两个神经病加无赖,她是看一眼就觉得后悔半年。

    刚才在客栈中,自己怎么就那么傻缺呢?

    现在真是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木婉能察觉出方汝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幽怨,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说什么。

    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陪着。

    一张小几,成了醒目的界限,泾渭分明地将四个人隔开。

    墨六觉得有些尴尬,总觉得他和公子两个大男人在欺负人家两位姑娘。

    心里真是愧疚死了!

    可公子的话他又不敢违背,只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抿了抿嘴唇,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以缓和一下车厢里的气氛。

    可张了张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想了想,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地坐在那里。

    可别气氛没有缓和,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莫问的心里也绝对不是如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

    他本无欺负两位姑娘的意思。之所以选择她们,是因为她们是姑娘家,上车后,必然会坐得远远的。

    可不会刻意地打量他们,更不会刨根问底地打听个没完。

    所以,对一个身上有伤,暗处又有人虎视眈眈的人来说,这个选择是最有利的。

    至于两位姑娘的名声,他也考虑过了。

    大家萍水相逢,到了目的地后,又各走各的。

    恐怕是这一辈子都没有了相见的机会,时常日久的,谁还记得谁是谁呢?

    别人就是想要将这件事情挖出来做文章,也没有那个机会的。

    更何况,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的。

    木婉若是知道了莫问心中所想,真是不知道该做如何感想。

    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方汝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

    反正就是一幅拒人千里的样子!

    木婉虽然眼神放空,像是看着外面发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可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莫问和墨六两人的动静。

    虽然两人穿着普通,长相不起眼儿,可她心里有种预感,这两个人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儿,她心里只想着,能平平安安地到达目的地便好。

    “呵呵,林兄弟!”墨六未语先笑,拿出包袱里的素包子和酱牛肉,“已经赶了半上午是路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不待木婉说话,正在闭目养神的方汝突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盯着墨六,“不吃,我们担心有毒!”

第二四零章闹事挡路

    墨六抬手摸摸鼻子,侧头看了莫问一眼。

    歪歪头,挑挑眉头,公子,好尴尬呀!

    莫问斜了他一眼,这有什么?若是他的马车被人占了,一定会分分钟将人丢出去。

    所以说,既然人家脾气好,你就应该感恩。

    怎么感恩?!

    莫问双手抱臂靠在车厢上,这还用我教你吗?若是事事我都替你解决了,还要你有什么用?

    墨六觉得生无可恋了!

    他幽怨的看着莫问,公子,打打杀杀我在行,这种玩心计,费脑力的活儿,我可是干不了。

    莫问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勾心斗角,是拉好关系,懂吗?

    墨六咧着嘴,一脸为难的样子,可对方是姑娘。

    姑娘怎么了?你歧视姑娘?

    莫问挑挑眉头,悠哉悠哉地看着他。

    墨六很想挠头,公子,您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方汝冷冷地瞪着两个人,现在知道赔礼道歉了?

    对不起,我不接受!

    木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再扫了一眼坐在桌边的两个人。垂下眼帘,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莫问看似耷拉着眼皮,可却是将几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见木婉是个有成算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马车怎么停了?”墨六突然坐直了身子,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腰间。

    木婉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腰间鼓鼓的,心里猜想着,大概是藏了刀。

    整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身上不由得惊出一阵冷汗。

    莫问有意无意地压住了墨六的手,“我们现在跟着镖局走,你紧张什么?”

    “哦!”墨六恍然,“我这不是被吓破胆子了吗?大哥,那个你说,若不是我们硬生生地挤上了

    挤上了这两位兄弟的马车,我腰间这点银子,恐怕还真的不够镖局的镖银了。”

    这也算是变相地解释了,他刚才紧张,和捂着腰间的原因了。

    你信吗?

    方汝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她转头看着木婉。

    木婉微不可查地眨眨眼睛,静观其变!

    方汝压了压嘴角,也只能这样了。

    墨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是我一惊一乍了。请,请二位兄兄弟吃包子,还有酱牛肉。”

    方汝傲娇地扭开头,看都不看一眼。

    墨六为难地抿了抿嘴,“那个,方姑方兄弟,我知道,我们兄弟二人不地道了。

    可也没有办法,为了活命不是?”

    话说得越来越溜,表情也到位了。

    他期期艾艾地说道:“方兄弟,林兄弟,我们兄弟两人也不容易。你们是不知道”

    “我们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方汝冷声打断他的话。

    “我就知道,我不应该冲着你们笑,不应该给你们好脸色!”

    “咳咳!”木婉轻咳一声,提醒方汝,话太多了,还忘了压低声音了。

    方汝惊觉自己露馅儿了,可不待她说话,就听墨六笑呵呵地说道:“林兄弟,没关系,没关系的。

    这事儿本是我们不地道,让方兄弟骂几句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那股子诚心诚意的劲儿,就跟真事儿似的。

    木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这话接的还挺溜的!

    方汝的嘴张张合合,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狠狠地白了他们一眼,垂下头默默地坐在那里。

    不过,木婉倒是能感觉出,方汝身上的怨气不想先前那边凝重了。

    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这就是他们三番五次主动挑起话题的目的吧?

    引得方汝开口说话,甚至破口大骂。心气儿顺了,也不好再计较其他事情了。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真是够精明的!

    木婉斜了莫问一眼,她知道,若是没有他的推波助澜,那个笨嘴拙舌的小的,是无法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闲着没事,木婉的心思便转开了,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呢?

    事情还没有寻思明白了,马车又再次停了下来。

    本以为和上一次一样,停一会儿便再次出发了,可没有想到,这次停了大约一刻钟了,还没有动。

    而且,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争吵的声音。

    方汝有些害怕,她戒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

    不会是你们两个人招来的祸害吧?

    如若不然,我们以前赶路时,怎么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墨六不用莫问提醒,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戒备十足,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眼角的余光扫了木婉和方汝两人,心里有些愧疚。

    若是一会儿打起来,恐怕是照顾不到她们了。

    “总镖头,我们要不要管?”看着前面骂得不可开交的两队人,有人为难地问道。

    这都堵在路上半天了,真是让人捉急。

    郭兴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是第一天走镖吗?”不知道闲事莫管一说吗?

    再者,若是中了别人的仙人跳,损失了保的镖,谁负责?

    “哪头轻,哪头重,你分不清楚吗?”郭兴年的语气有些重。

    “总镖头教训的是。”身边的人垂着头,灰溜溜地退到一边。

    郭兴年端坐在马上,拿着马鞭子的手高高举起,左右各会一圈儿。

    这是他们镖局的暗号,意思告诉其他人,大家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两队人越骂越起劲,隐隐地有要动手的迹象。

    郭兴年端坐在马上,稳如泰山一般,目光炯炯地盯着前面的人。

    “木表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方汝低声问道,这马车半天不动的,她想去更衣。

    可她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但不敢贸然下车,就是掀开帘子都不敢。

    但是,越是坐在这里,她越着急。

    木婉轻轻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有郭总镖头在呢,你别担心。”

    方汝心想,我怎么放松得下来呀?又因为车上有两个大男人在,有些话她也不好直说。

    她只能紧紧地攥着木婉的手,以寻求一些安慰。

    木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她握着,心里也嘀咕了,前面肯定是出事了。

第二四一章金无情

    木婉感觉手都要被方汝握木了,再看她不住抖动的双腿,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低声安慰道:“别紧张,一定没事的。”

    方汝胡乱地点点头,脑子里一直盘算着,该如何下车,将生理问题给解决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车队还是没有动的意思。

    前面两队人马仍然僵持着,几次要动手,都没有打起来。

    后来还是一个二十来岁,身穿黑衣服的男子沉不住气了,他转头对着郭兴年呵斥道:“在这看了半天,到底管还是不管?”

    郭兴年面色平静地端坐在马上,不怒,不笑,不搭话!

    那名黑衣男子一噎,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般。

    可心里却是不服气,大吼一声,“你聋啦?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人便冲了过来。

    眼神凶狠,走路带风。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一拳就能将人打倒的样子。

    郭兴年淡淡地看着那个人,眼睛里不惊不乱,不慌不忙,就跟没有看见似的。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居然不害怕?

    那黑衣男子心里不由得慌了,脚下也有些犹豫,这若是对方害怕了,他还可以趁机提个条件什么的。

    这一副无动于衷,不死不活的样子,要他怎么做呀?

    他是不想跟他打架的,可就这样停下脚步,又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顿时显然了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局面。

    不过,虽然心里挣扎着,可面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他在郭兴年的马前停下了脚步,仰着脖子问道:“跟你说话呢,你哑巴啦?!”

    郭兴年面上淡淡的,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黑衣男子顿时火了,挥舞着拳头向马头砸去。

    郭兴年还是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黑衣男子心里更是没有底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并且,既已做了决定,就没有打算留有余地。

    就在他的拳头带着冷风,要挥到马头上时,一杆银枪从斜刺里穿了过来,

    那带着寒气的银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个黑衣男子不得不收回拳头,只是刚才用力过猛,收手的时候,脚下有些稳不住。

    一个踉跄人便扑到了后面的马匹前,就在身子马上要倒下的时候,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根啐着绿芒的银针冲着马的眼睛刺去。

    一切发生地太快了,马上的人的银枪一时来不及收回

    眼看这银针就要刺入马的眼睛里,一只匕首如翩飞的蝴蝶一般,划着优美的弧度飞了过来。

    那薄如蝉翼般的匕首毫不费力地将那个人的小臂齐齐斩断。

    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手臂斩断时,那个人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只看到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他睁大眼睛,愣怔地盯着地上的手边,手指里还捏着银针。

    心里纳闷儿,这只手和这根银针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匕首正是郭兴年甩出来的,他用力一抖匕首上的银线,匕首如同有灵性一般飞了回去,并打落眼前的毒镖。

    手腕一翻,匕首便回到了手里。

    “呵呵!都说郭总镖头的匕首甩得出神入化,老夫今天才算是见识到了。”人群里,一个干瘦的老头,双手背后走了出来。

    花白的头发绾了一个髻,用柳枝别在头上。下巴上那一撮花白的胡须,仔细地编着小辫儿。

    随着他张嘴说话,小辫儿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待郭兴年说话,小老头儿又继续开口说道:“呵呵,难怪长兴镖局会声名鹊起,就郭总镖头的这份沉稳,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那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一个忠实的粉丝见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偶像一般。

    他怎么会在这里?

    郭兴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犯嘀咕,这老小子怎么在这儿?!

    此人姓金,因为手段残忍、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故而江湖上人送外号“金无情”,至于他真实的名字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虽然说此人无情,可也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没有足够的利益,那是绝对请不动他的。

    郭兴年就纳闷儿了,他们长兴镖局各个方面都打点过,也从来不跟人结下仇怨,这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呢?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金老啊?”郭兴年笑着拱手道。

    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扣着飞镖,心里丝毫不敢放松。

    那干瘦的小老头笑了,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要眯到一起去了,似乎开心得不得了。

    郭兴年心里的警惕更重了。

    不止是他,镖局里另外的那些人的心里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个手扣利刃,精神紧绷。

    金无情笑够了之后,便开口说道:“我老金头儿多少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

    而且,还是郭总镖头这样的人物!”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郭兴年心知自己无能乱,“金老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郭某人靠着行走江湖混口饭吃,岂会不知?”

    金无情摇头晃脑地感叹道:“都是郭总镖头为人谨慎,老夫今天算是见识了。”

    郭兴年憨笑着说道:“金老你过讲了!”像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一般。

    金无情那绿豆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郭总镖头别这样叫,喊我老金便好了。”

    郭兴年:“这怎么好呢?金老闯荡江湖时,郭某人还在和泥玩儿呢,怎么能如此没大没小呢?”

    金无情:“”

    郭兴年:“”

    两人就这样,一个背着手站立在路中间,一个端坐在马上,聊着一些无关痛痒,毫无营养的话。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聊得那个黑衣人疼得昏死过去了,聊得身后的那些人耷拉着眼皮子,马上就要睡着了

    反观两人却是兴趣高涨,聊得非常投机。

    只听郭兴年问道:“郭某人听说金老你早就不闻江湖事了,这是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那一脸关切的样子,像是对待自家的长辈一般。

第二四二章和解

    “哈哈”金无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晃着脑袋,哈哈大笑。

    那纤细的脖子来回晃动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折断,把脑袋飞出去一般。

    就在众人替那脖子捏了一把汗时,突然寒光一闪,三只蝴蝶镖甩出。

    直接奔着郭兴年的面门、咽喉,以及胸口飞来。

    纵然郭兴年一直都有准备,可还是骇了一跳。

    慌忙提起匕首格挡,只是这三枚飞镖实在是太刁钻了,他心里又警惕着金无情有后手儿,不得不甩开马镫子,纵身跃了起来。

    他的身形刚闪过,金无情便扑了过来。

    金无情扑了一个空之后,眼睛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慎重。

    这个臭小子果然不好对付!

    郭兴年现在也不敢合计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了,只能打起精神,一心一意地对付着眼前这个人。

    两人你追我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交手一百多个回合了。

    “哈哈哈!不打了,不打了!”金无情晃动这枯瘦的手,哈哈笑着说道。

    刚才打得畅汗淋漓,让他身心舒畅。

    郭兴年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儿,弄得刚才那个处处放狠,招招毙命的人不是他似的。

    金无情也不在乎郭兴年的冷脸,笑着商量道:“你把这些镖留下,我保你,以及你身后这些人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不怎么样!

    郭兴年想都不想便开口拒绝了,“郭某人就是吃这碗饭的。”没有了这些镖,哪来的荣华富贵?

    金无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走镖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份辛苦你可是深有体会的,我就不多说了。

    眼前有这样一个不仅可以改善你的生活状态,还可以让你大富大贵的机会。难道郭总镖头不打算考虑考虑吗?”

    郭兴年不为所动,“郭某人做事,有郭某人的原则。金老的好意,郭某人心领了。”

    郭兴年拒绝的如此干脆,金无情也不觉得意外,可也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可这些毕竟是你的原则,你就不替你身后的这些兄弟想一想吗?”

    郭兴年自信地说道:“他们能追随我多年,心里必然是赞同我的做法的。”至于其他的,就不必多说了。

    金无情挑眉说道:“你都没有问,怎么就知道他们的想法和你一致呢?”

    郭兴年:“我若是连自己的兄弟都无法掌控,还是趁早让镖局关门大吉吧!”

    对着一个孤家寡人炫耀自己的兄弟有多好多好,你说气人不气人。

    金无情还是不死心,“话最好不要说得这样绝,我这边的条件你还没有听呢!”说不定听完之后,你就动心了呢?

    郭兴年眼睛转了转,状似思考地问道:“郭某人十分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请得到金老呢?”

    金无情脸上的笑容十分慈爱,“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就安心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便是了。”

    郭兴年明白,金无情不仅心狠手辣,为人也十分狡猾,他恐怕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的。

    “郭某人恐怕要辜负金老的一番好意了。”

    这就是谈不拢了?

    金无情绿豆大小的眼睛眨了眨,“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了!”说完,不待郭兴年说话,几个起落,人便走远了。

    就这样走了?

    别说是郭兴年了,就是镖局里的另外一些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挡在前面的那些人也都自动直觉地退到一边,将路让开。

    郭兴年迟疑了一下,眼睛转了转,一时还真的不知道继续向前走,还是谨慎地留在原地。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眼下一下子和平相处了,让人心里很是没有底。

    真是担心这是一个陷阱,他们一不小心踏进去了,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出发!”郭兴年到底是见过世面,非常有魄力的人。只是犹疑了一下,便继续向前出发了。

    车队再次向前出发了,镖局里的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不知道。

    反正这些被保镖的人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放松了,方汝也不觉得那么着急去更衣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哎呦,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有一场恶战呢!”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木婉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她总觉得对方不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人。

    所以,现在的安宁下,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也说不定。

    方汝还是有些不明白,“刚才还闹得你死我活的,现在突然就这样休战了。何苦呢?”

    木婉笑了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那个金无情想要这趟镖,可却不想和郭兴年直接对上。

    他先是跟郭兴年打了一仗,让镖局里的人切身感受一下那些刀光剑影。

    然后抛出巨大的诱*惑,让郭兴年妥协。

    郭兴年接受便好,拒绝他也是在情理之中。因为他最终目的是第三个。

    让镖局的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走过去,让他们感受到不用打架,不用操劳,又有银子拿的好处。

    也就是说,他这是在瓦解这些人坚强的内心,让他们厌倦了走镖的生活。

    方汝似懂非懂地答应道:“好吧,我知道了。”

    木婉的心思却转开了,这趟镖里到底有什么让他们惦记的东西呢?

    银子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人了。

    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值钱呢?

    木婉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打转儿。

    “你们应该不是亲兄弟吧?!”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这些人是冲着你们来的吧?”

    不过,问完了,她就后悔了。自己操心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可也是自从他们两人来了后,便状况百出,她是真的担心会被牵连了。

    穿越的事情可不是天天有的,自己既然来此,就要好好的活着。

    千万不能被不相干的人给连累了。

    墨六觉得,挺对不起这两位的,不但硬挤到她们的马车里,还要受他们两人牵连。

    想到这里,他眨巴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二四三章僵局

    木婉把玩着手里做工粗糙的茶碗,抬眼四处打量着。

    这个只有三间茅草屋的小茶馆,坐落在上林边上,离官道很近,正好给来往的行人提供歇脚的地方。

    老板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可沏茶的动作却是十分麻利。

    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不疏离,也不谄媚。

    碰上喜欢聊天的人跟他们搭话,也是笑呵呵地简单聊上几句。

    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因为镖局的人多,故而木婉和方汝选择坐在外面的桌子上。

    虽然有些冷,可好在视野开阔,可以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镖局里的人散散落落地围着几张桌子坐着,看似随意,却是将他们这些人围在了当中间。

    因为桌子有限,莫问带着墨六再次挤到了木婉她们这张桌子上。

    有外人在,木婉和方汝即便是有什么话,也不好开**流。

    方汝再次体会到了好人难当的感觉。

    后悔当时在客栈时,嘴欠地跟他们打招呼。若是自己当时态度冷淡一些,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如狗皮膏药一般黏在身上了。

    木婉倒是觉得,即便是她们当时不搭理他们,他们也会找理由凑过来的。

    不过,让方汝反省一下也好,免得她总是光着个子不长脑子。

    见众人休息差不多了,郭兴年踱步走过来说道:“诸位,我们抓紧一些时间,在天擦黑前就可以进到滨州城了。

    所以,郭某这里准备了一些点心,希望大家中午的时候将就一下。”午饭就在马车里解决,也不再停下来歇息了。

    “就这么一包点心,能吃饱吗?”有人不愿意了。

    另外有人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点心,有没有下毒。”

    话音一落,众人心里一凛。

    郭兴年不是打算要用这趟镖来换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吧?

    当然了,这趟镖也不仅仅是那些货物,还有他们这些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刚才还平静无波的场面顿时议论开了。

    “郭总镖头不是那样的人!”有人替郭兴年抱不平,“长兴镖局的信誉可不是凭白得来的。”

    那是用一点一滴积攒来的。

    “对,若是郭总镖头有那样的打算,当时就答应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有人附和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他刚才没有答应,肯定是有别的考量的。可不能被这些表象给骗了。”

    “什么考量,能有什么考量?!”有人生气地质问道。

    “当然是为了名声了!”一个身穿藏青色夹棉袍的中年男子出声说道。

    “若是当时就同意了那个人的提议,难免传出去,被人非议。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跟卖了,谁又会知道呢?”

    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哈!

    大家拧着眉头思考着。

    刚才那个强烈支持郭兴年的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眉头拧得紧紧的,像是极度纠结一般。

    也没有让大家等太久,便点点头道:“嗯,这位老兄说的有道理。”

    说完,便垂下头,像是陷入极度的愧疚和懊恼中一般。

    看到他这个样子,众人的心更是沉入谷底了。

    即便是有人对郭兴年十分信任,也不好开口了。

    他们相信郭兴年不会,可万一呢?尤其扫到镖局里有人眼神躲闪,到了嘴边的话,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商人接触的人多,最善于察言观色了。

    郭兴年面色紧绷,眼神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既然大家如此信不过郭某,郭某也不费那个心思了。

    只不过,再往前走,已经没有客栈可落脚,更没有什么村落可投宿。”

    只能在外面埋锅造饭,错过了入城的时间,也只能露宿城外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有人傻眼了。露宿城外,想想就让人害怕。

    郭兴年面沉似水,你们自找的,怪谁呀?!

    “不行,我不同意!”有人高声喊道,“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往回走呢!”

    找个客栈住上一天,明天早些出发。

    “咦,别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有人点头赞同道。

    可也有人不乐意,“好不容易走出这么远了,还要回头?!这不是走回头路了吗?”不吉利的!

    另外有人附和道:“对啊,若是这样耽搁一天,那得损失多少银子呀?!”

    他的镖银是按天付的。再者说了,晚一天到滨州城,万一生意被人抢走了,岂不是这趟滨州之行白跑了?

    也就是说,这个主意也是行不通的。

    方汝四下扫了一眼,和木婉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两人呆坐在那里,左看看,右瞅瞅,一脸的茫然。

    墨六和莫问两人东看看,西看看,状似看热闹一般,可两人的手却是有意无意地压在腰间的刀柄上。

    不管这次纷争是不是有人故意挑起的,他们两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几位小兄弟,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突然有人转头问道。

    四个人先是谁都没有回过神,这一停顿,便有更多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四张茫然的脸,更是不知所措了。

    “不,不知道啊!”方汝怯懦地说道。

    见有人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木婉也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想着,跟着车队一路就到了滨州了,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这么多事。”

    莫问和墨六也适时地点点头,表示他们也没有主意。

    有人对他们怯懦的样子十分看不上眼儿,也失去了探究的心思,转过头,便不再理会了。

    可那个身穿银灰色棉袍的人却是多问了一句,“那现在事情发生了,你们站在哪一边呀?”

    木婉认出来了,他便是最开全力支持郭兴年,后来听藏蓝色中年男子的分析后,又垂下头,觉得十分有道理的那个人。

    他这一问,方汝更加迷茫了,“什么,什么哪一边儿?”我不知道啊!

    那个人一脸探究地看着方汝,“出门在外,自己一点主意都没有吗?再者说了,我们说了这么半天,你一句都没有听懂?”

    显然,他觉得方汝是在装疯卖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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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造星记介绍:
回到2008,不能再这么悲催的当个女主播啦,我要逆袭!2008造星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2008造星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2008造星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