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四章分别
来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问一般,仔仔细细将他的身份说了一遍。
“在下姓贺,青堆人士,平时做些小买卖,以维持生计。”
“这次来宁县,就是打算买上几张上好的狐皮。听闻公子在这里落脚,故而过来探望一下。”
木婉撇撇嘴,说得就跟真的是巧遇似的。
莫问站着没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姓贺的那个人扫了木婉一眼,“不知道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儿?!”
莫问略一沉吟,便答应了,“好吧,那我便随你走一趟。”
姓贺连忙将身子让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莫问也不多说,跨步就要出去,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对着木婉叮嘱道:“我出去一趟,你将门关好,谁来了都不要开。”
那语气活像一个即将出门的丈夫,对妻子的叮嘱。
当着外人们面,木婉也给足他面子,点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又不是孩子,真是的!
虽然嫌弃,心里却像是喝了蜜一样的甜。翘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可当门关上那一刻,她嘴角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
她将头枕在膝盖上,侧头看着窗外。
她知道,那个人来了,就说明她要离开了。
一想到要离开,心里说不出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
舍不得吗?有一点,可也没有到那种难舍难分的程度。
长痛不如短痛,趁着自己还没有陷入更深,早些分开也蛮好的。
收皮货的贺商人和莫问来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后,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贺明见过公子!”
莫问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贺掌柜的,不必多礼。”
贺明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激动,眼圈儿红了,哽咽着半天说不出已经话。
莫问有些不放心木婉那边,开门见山地问道:“贺掌柜,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清楚了吗?”
说起正事,贺明也不好继续煽情。
他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见到公子,我心里高兴。”难免矫情了一些,还请公子勿怪!
莫问淡淡地说道:“没有关系,我们说正事吧。”
贺明收敛起多余的情绪,“根据公子说的情况,我们查出,追杀公子的那些人便是皇后娘娘的娘家,王家人。”
莫问点头,“这倒是和我想的一样,你继续说。”
“是!”贺明答应一声说道,“自从公子到了滨州以后,王家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到了。”
“宁县这边的何掌柜的,那天在码头上遇到公子,其实就是个意外。”
“只是小的也不明白,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能够一眼便认出了公子和那位姑娘的。”
莫问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收拢几个奇人为自己所用,没有什么奇怪的。
“仪仗队那边现在什么情形。”他离开了这么长时间,那边应该有所动作了吧?
贺明道:“小的听说,平统领向宁县这边来了。陆玉喜和李达也来了。”
“公子,他们显然冲着你来的,不如”
“长兴镖局的郭兴年,现在在哪儿?”
呃,这话题跳得太快了。
可贺明还是接了上去,“郭兄明天便会来宁县的。”
莫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贺明眼睛转了转,敏锐地感觉出,公子的情绪突然低落到极点。
第一次见到主子,他除了激动之外,便是紧张。此时,更是大气不敢出。
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公子为何突然间,情绪波动如此大。
他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会儿,只听他家公子说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贺明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盒子,恭敬地递了过去。
莫问接过翻看一下后,重新将盒子盖上,低声嘱咐道:“既然平统领找过来了,宁县这边肯定不会平静了。”
“到时候,要如何收场,我们再斟酌一番。让郭兴年到了宁县后,立马来见我。”
“是,公子!”贺明恭敬地说道。
莫问:“找几个人,注意一下客栈周围的情形,小心那个何堂主狗急跳墙。”
平统领找到了,难免他们不会着急,来个鱼死网破。
“是,公子!”贺明再次躬身答应道。
“对了,你暂且就留在客栈里吧。”以免我要跟外界联络时,找不着人。
“小的明白!”贺明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是什么?”木婉用力的逼回眼眶里的泪水,看着眼前的盒子,故作轻松地问道。
莫问牵了牵嘴角,笑着说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木婉狐疑地看着他,有些不敢伸手,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莫问也不催促,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她。
木婉向来不是墨迹的人,她抿嘴一笑,轻轻地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张地契,“一个庄子?”木婉有些不敢相信。
莫问笑着说道:“我当时借银子的时候,便答应过你,要加倍奉还的。这个庄子虽然不大,可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五百亩田地,外加一个果园的庄子,居然说不大?!
这样的一个庄子,一年的收益至少是两千多两银子的。
木婉踌躇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份礼物当真是送到我的心坎上了,多谢苏大哥了。”
她心里清楚,收下这个庄子后,他们之间便是两清了。
木婉有一丝赌气地想到:既然对方断的这样决绝,自己若是不收的话,到像是自己对他还有什么期待似的。
莫问笑着摇头,“要说谢谢的人是我。若是没有遇到你”
我不会知道心动的感觉,不会知道原来这个世上是这么美好,也不会知道,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即便是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岁月静好。
莫问:“长兴镖局的总镖头郭兴年明天会来宁县,我已经让人叫他过来了。”有他护送你回去,我也能放心。
真的要分别了吗?
木婉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第三零五章近乡情怯
想哭!
却是倔强地将眼泪逼了回去,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强压下心里的情绪,笑着点头道:“太好了!离开很久了,我也想家了。”
莫问被木婉脸上的笑容刺得眼睛疼,他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出去买些特产回来。”
你也好带回去送人。
木婉笑着摇头,“怎么好让你破费呢?我荷包里还有些银子的。”
“就这么定了!”莫问丢下这句话,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门关上那一刹那,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莫问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栏杆处,看着人声嘈杂的大堂。
像是将一切都看到眼底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贺明不放心,听到关门声后,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见莫问一个人情绪低落地站在那里出神,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紧闭的屋门。
公子这样,都是因为里面的那个姑娘吧?
到底是怎么的一个姑娘,让公子如此挂心呢?
虽然心下好奇,却是没有胆量多嘴。顿下脚步,站在了一旁。
这个位置既能在公子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冲过去,又不打扰公子的清净。
可谓是刚刚好!
莫问一转头看到离自己不远不近的贺明,心里温暖而熨帖。
不由得笑了,不愧为是娘调教出来的人,“贺掌柜的,真是守礼之人呀!”
贺明躬身一礼,“公子谬赞了,小的只是谨守本分。”
莫问有些好奇,娘这些年从来没有离开过宫门一步。
到底是如何跟他们联系,又是如何让他们俯首称臣的?
莫问:“娘也是在我将要出宫时,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
“当时,我送出信时,心里还在打鼓。时隔多年,或许大家都已经生疏了。”
言外之意,就是担心这些年没有见面,这些人已经不服从命令了。
贺掌柜的眼睛微不可查地闪了一下,垂下头,毕恭毕敬地说道:“苏统领为人和善,义薄云天,更是救过小人的性命。”
他口中的苏统领,当然就是苏嬷嬷了。
他们聚在一起,心甘情愿地认她为统领,其他人没有等级,都是平起平坐的。
所以,莫问才会以他们现在的身份称呼他。
就因为这些,你才会对娘亲忠心不二?!
莫问总觉得事情不是他说的那般简单,可具体什么原因,他也不想去细究。
微笑着跟他说起了别的事情。
莫问自小博览群书,见解独到。贺掌柜的是经商之人,和各种人打过交道,自然是见识不凡。
两人这一交谈,便有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越聊越投机,以至于忘记了时辰。
“小姐,这就要到俞县了吗?”小杏挑开车帘,两眼放光地问道。
这几天,她都要被折腾疯了,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儿。
刚上船那会儿,她的满心满眼都是出远门的兴奋。
可过了两天,这份兴奋劲儿就不见了,尤其是她悲催的发现,她居然晕船。
她整天抱着木桶,吐得昏天暗地的,差点将胆汁都吐出来了。
等脚踩到土地上时,她还是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更让她愧疚的是,小姐不但没有嫌弃她,还一路照顾着她。
所以,等坐上马车时,尽管自己要被颠散架了,可还是咬着牙,坚持把小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嗯!”方汝扫了一眼窗外,淡淡地点点头。
为了安全起见,她们主仆二人找了一家镖局,让他们护送回来的。
而且,这次是花了大价钱,镖局里的人只为她们主仆负责。
小丫头见自家小姐情绪不高,放下车帘,规规矩矩地坐好。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你是在担心林姑娘吗?”
方汝幽幽地叹息道:“是啊,我们两人一起出去的,可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的家人交代。”
小姐,你觉得这样说话真的合适吗?
弄得跟林姑娘已经不在了似的。
当然了,这些话,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口的。
只能低声安慰道:“小姐,说不定林姑娘已经先我们一步回来了呢?!”
“但愿吧!”方汝低声叹息道。
见自家小姐不愿多说,小丫头也不多嘴。
从马车的暗格里端出一碟子果脯,又提了炉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小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小杏眼巴巴地说道。
方汝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便端起茶杯放在手里暖手。
“姑娘,我们是找家客栈投宿,还是连夜进城?”负责这趟走镖的王镖师打马到了车前,低声问道。
方汝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找家客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到俞县也不迟。”
孙镖师答应道:“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前面安排。”
听着踢踢踏踏走远的马蹄声,方汝稍稍地松了口气。
说不出为何,她有些害怕回到俞县。
一行人进到客栈后,小杏勤快地伺候着方汝梳洗。
然后又到楼下,亲自将饭菜端到了房里。
那股子殷勤劲儿,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小姐,你可是要看会儿书?”
“不用了。”
“那您”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方汝轻声说道。
小杏眼睛一亮,脸上透着喜色,小姐这个提议正和她意。
语气轻快地说道:“也好,奴婢给小姐铺床。”
这一路下来,小丫头是真的累了,头沾到枕头上后,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真是个贪睡的丫头。”方汝无奈地笑了笑,侧过身,盯着窗户发呆。
躺了一会儿,便想去更衣。
“小”看着小丫头睡得那样香,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别喊她了,还是自己去吧。
方汝披好衣服,穿上鞋,轻轻地走出了屋子。
这个客栈简陋,若想更衣的话,必须到楼下的后院儿。
方汝从恭房里出来以后,也不着急,便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太好了,我们终于逮到你了!”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第三零六章报复
自从方汝离开滨州起,就有三个赖皮一直跟在她后面。
奈何她太谨慎了,主仆二人从来不落单。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还真是没有那个动手的胆量。
等下了船以后,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下手。可没有想到,她居然到了镖局里,请了镖师。
有了镖师在,他们更是没有机会了。甚至连靠近的胆量都没有。
这马上要到俞县了,三人若是还想不出办法来解决方汝。
他们只能灰溜溜的卷着铺盖卷儿走人。
当然了,回到滨州后,等待他们的定然会惹得主子勃然大怒。
也许是老天爷的垂怜,他们终于得到这个机会。
方汝心下一惊,暗自后悔自己没有喊小杏一起。
就在她错愕之际,便听到另外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儿地提醒道:“老海,你吓到她了。若是她嗷的一嗓子,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很快便会有一大堆人涌出来的。”
“那样才好呢!”另外一个声音里满是戏谑地说道,“若是那样的话,岂不是正我们哥几个儿的心意?”
方汝知道,他们这是在提醒她,即便是喊也没有用。
到时候人都出来了,吃亏地还是她。姑娘家的清誉比什么都重要!
方汝心里默念着: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强迫自己保持头脑清醒。
“几位想必是为了银子而来的吧?!”方汝自己都感觉到她的声音在颤抖。
“这样说也行。”没有人会不喜欢银子。
方汝继续追问道:“于家许诺你们多少钱?”
“呃,不是于家,是刘家。”其中有人回答道。
刘家?难道是因为自己毁了他们和方清是婚约?!
“呵呵!”她嗤笑一声,“脓包的人就是脓包。敢做居然不敢当。”
分明就是于家搞得鬼,居然还不敢承认?!
“行了,别墨迹了。”最先出声的那个人低喝道,“我们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老海说得没错!”另外有人附和道,“这几天,可是憋屈死我了。怎么也得过足瘾呀!”
说着,抬手朝着方汝的脸摸去。
方汝惊得连连后退,原来他们打得是这个主意,真是够狠!
“哎呦,奎子,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有人抱怨道,“将人围住,免得她给跑了。”
“栓子,属你话多!”奎子笑呵呵地道,“这样,今天晚上就交给我和老海了,你靠边儿站吧!”
“凭什么呀?!”栓子顿时不干了,凭什么你们吃肉,我却是连一个肉星儿都没有。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兀自讨论地高兴,根本没有将方汝这个正主儿眼里。
只是方汝一动,那个自称为老海的人便凑了过来,挡住了她是去路。
方汝歪头看着他,“你们三人可想好了,谁先来?”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又或者是,他们说得太含蓄了,她根本没有明白。
老海坚持认为是后者,哪有一个待字闺中的闺秀明白这些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扬,将头凑到了方汝的耳边。
方汝一巴掌将人推开,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格外地响亮。
老海有些难为情!
在其他两人面前抹不开面子。
他眼神凶狠地瞪着方汝,“看来是真的活腻歪了,那我变成全你!”
说着,手便向方汝的胸口袭去。
方汝心下一惊,胡乱在身边一摸,也不管是什么对着老海便砸了下去。
老海的手一转弯,便去挡方汝抛过来的东西。
方汝趁着这个空档,转身便向外跑去。
“想跑?!”老海羞怒无比,转身便向方汝追去。
其他两人也不约而同地跟了上来。
方汝在前面只是拼命地跑着,她不敢回头看,可身后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让她心里更加害怕。
忍不住,还是向后看了一眼。
“哎呦!”心下一慌,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噗通一下便摔倒在地。
完了,这下真的逃不过去了!
方汝坐在地上,绝望地想着。
“跑啊,你继续跑啊!”老海掐着腰,气喘吁吁地呵斥道。
“小贱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奎子也骂骂咧咧的。
栓子提议道:“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还是抓紧把她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栓子说得没错!”奎子点头附和道,“老海,你的意见呢?”
“不要!”方汝用力地摇头,“你们不能这样。不就是为了银子么?你们要多少,我给。”
老海冷哼一声,“当时夫人可是告诉我们,只要将你的清白给毁了,她会给我一个大封红的。”
方汝:“你不要过来,再过来,再过来”她支吾着半天也没有放出一句狠话来。
老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来,叫声‘好哥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方汝心下着急,双手在地上不断地摩挲着,试图用什么东西反击。
老海蹲下身子,继续逗弄她,“怎么样”
“呸!”
冷不丁地被方汝淬了一脸,老海恶心坏了,另外两个人却是乐翻了。
“啊哈哈”那愉悦的笑声刺激地老海几乎失去了理智。
为了找回场子,更是为了表现一下他的阳刚之气。
他双手粗鲁地撕开方汝身上的衣服。
“撕拉”一声,方汝身上的衣服应声而破,隐隐地能看到里面中衣。
奎子和栓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两双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汝的胸口看。
方汝急得眼泪都下来了,抓住低声的碎石,便向老海身上招呼。
“你放开我,放开我”方汝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老海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嘴上话虽然不说话,可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不要,不要”方汝一边哭,一边喊着。
“闭嘴!”老海被她吵得脑仁儿疼,忍不住呵斥道。
“住手!”一声轻喝,吓得老海和另外两个人顿时没有了声音。
第三零七章获救
老海几人先是一惊,抬头扫一眼来人手上提着的食盒。
三人对视一下,眼睛俱露出了笑意。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还是由老海牵头,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子,老子劝你少管闲事!”
“趁着老子现在心情好,赶紧滚蛋!”说完,眼睛微眯,露出一抹凶光。
对方偏偏像是没有听懂一般,义正言辞地说道:“深更半天,你们竟行如此肮脏龌龊之事!既然遇到了,就由不得不管!”
“呵呵!”老海嗤笑一声,“小子,别装出那样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
“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呀?相逢即是缘。”
“这样好了,待我们三人舒服了之后,让给你如唔!”
何字还没有说出口,下巴一痛,正好咬到了舌头。
“唔!”他愤怒地瞪着对方,你找死!
胸口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陷入黑暗之中。
奎子和栓子也收起了脸上嬉笑的表情,不由分说便冲了过去。
只是两人刚有所动作,便觉得一阵凉风扫过,顿时不省人事了。
“无耻之徒!”章良扫了三人一眼冷哼道。
他今天休沐,便陪着娘亲出来走亲戚。
可在亲戚家耽搁了一些时辰,章良又不想路上赶得太急。
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明天再回县里。
睡到半夜,晚饭没有吃上几口的章母突然想要吃馄饨。
章良知道,城隍庙附近有家馄饨铺子,会开到很晚。
提着东西回来时,不巧正好撞见了眼前这一幕。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会做的。更何况,章良身为一名衙役,有维护正义的责任。
“姑娘,你没事吧?”他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此时的方汝,头发凌乱,眼神惊恐,脸上犹挂着泪痕。
章良只觉得胸口一颤,整颗心不由得漏跳了几拍儿。
见方汝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戒备,他低声解释道:“你别怕,我没有恶意的。”
“这样,你告诉我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说话间,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轻轻地披在了方汝的身上。以遮住她衣服的**。
方汝蠕动着嘴,哽咽地说道:“谢谢”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滚到嘴边,一片苦涩。
“你别哭了,都过去了!”章良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方汝吸了吸鼻子,用手在脸上胡乱一抹,“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感谢的话不要再说了,我还是早些送你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毁了你的清誉。
方汝也知道轻重,她点点头,“我就住在前面的客栈里。只是眼下我的脚扭伤了,能不能麻烦公子去通知我的丫鬟,让她来接我?”
刚才摔倒的时候,她便听到脚踝处传来一声“嘎嘣”的声音,现在是一点都不敢动了。
章良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过去找你的丫鬟,难免不会惊动其他人。”
被人看到你这幅样子,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方汝何尝不明白,可除了找小杏过来,还能怎么办呢?
章良忍着抬手将她的眉头抚平的冲动,低声说道:“若是姑娘信任在下的话。”
“就暂时跟在下回去吧。巧的是,在下和娘亲也住在前面的客栈里。”
方汝:“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公子和夫人?”
语气轻快,听上去有些意动。
可章良还是敏锐地听出了她的试探和戒备。
他笑着说道:“我姓章,单字一个良。俞县人士,是衙门里的公差。”
“原来是章爷。”方汝悬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
她刚刚遭遇了这一遭,可不想再次陷入危难之中了。
章良:“别叫我章爷了,看起来我比你年长几岁。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喊我章大哥吧。”
方汝从善如流地唤道:“章大哥。”
“嗯!”章良咧着嘴笑了,“事不宜迟,我们早些离开这里吧。”
“嗯!听章大哥的。”方汝垂下眼帘,低声答应道。
“娘,您要的馄饨我给你买回来了。”章良急匆匆地将馄饨放到桌子上。
章母笑了,“这么晚了,还真的有卖的?唉,你把窗户打开做什么?唉”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呀?”对着那个急匆匆的背影,章母的声音越来越低。
章母狐疑地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嘴里嘀咕道:“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在搞什么鬼?”
不过,对于自己儿子的品行,她还是放心的。
掀开食盒,看着里面冒着热气的馄饨,不由得抿着嘴笑了。
“方姑娘,等久了吧?”章良压低声音问道。
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沉稳有力,免得方汝觉得他轻浮。
方汝虚弱地笑了笑,“章大哥客气了。”
方汝腿脚不便,又衣衫不整,他若是扶着她从正门进去的话,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所以,他便带着人绕到了后面,准备从窗户进去。
“得罪了!”他告罪一声,便环住她的腰。脚下一用力,人便腾空而起。
方汝死死地咬着嘴唇,才将那声惊呼压了下去。
她侧过头,正好看到章良的侧脸。他肤色健康,眼神坚毅,认真的样子让人心里很踏实。
微风吹拂,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漫天星斗为背景,衬得整个画面更加唯美。
“良子!”一声惊呼,生生地毁掉那副美好的画面。
章母看着从窗口跳进来的两个人,吓得心脏差点停了。
她惊慌地瞪大眼睛,将方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仔细,“这位姑娘是谁?”
话虽然是在问自己的儿子,可眼睛却没有从方汝的身上移开。
尤其是看到方汝身上披着的章良的披风,眼睛里更是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来,坐在凳子上吧。”章良将方汝放在椅子上坐下,才对章母解释道,“这位是方姑娘。因为她遇到了点事情,所以我把她带到这儿来了。”
第三零八章动心
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章良没有说,章母也没有问。
不过,看着她那副狼狈的样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方汝抬起头,歉意地看着章母,“叨扰夫人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厚着脸皮,坦然接受了。
章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端着汤勺里的半个馄饨静静地看着。
章良扶着方汝坐下后,看了一眼她的脚。
低声说道:“你的脚扭伤了,好在不严重。于跌打损伤上,我也略懂一点,若是方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就帮姑娘将脚伤治好。”
都这个时候了,说介意就有些矫情了。
方汝强忍着心里的异样,点头说道:“有劳章大哥了。”
“有点疼,你且忍一下。”章良嘱咐道。
“嗯!我没关系的。”方汝轻声说道。
章良的手在方汝的脚踝处一下一下的揉捏着。
因为他是练武之人,所以手掌处有着厚厚的老茧。
和方汝那细腻的皮肤接触时,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
两个人心里俱是一颤,也都偷偷地将这份异样压了下去。
“啊!”随着章良手上一用力,方汝低呼一声,脚踝处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好了,你动一下试试。”
“多谢章大哥!”
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随即,又都红着脸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吧嗒”汤勺碰到碗沿儿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静谧。
章良站起身来,“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话音未落,人已经到门口了。
章母眼尖地发现儿子的耳尖红了。
她眼睛转了转,将目光放在方汝的身上,“不知道这位姑娘家住哪里,如何称呼?”
见方汝要起身,连忙阻止道:“姑娘脚上有伤,不必多礼。”
和蔼的语气让方汝心里微暖,“回夫人的话,小女子姓方,单字一个汝。住在俞县县城内。”
“本来也是在这家客栈投宿的。却没有想到,碰到了几个恶人。幸好章大哥仗义相救。否则,小女子的清誉恐怕就不在了。”
这也算是变相地解释了她和章良相遇的经过,也是在告诉章母,她现在虽然看起来狼狈一些,可还是清白身子。
虽然今天的遭遇有些凄惨,可她还是不想让人轻瞧了去。
章母歪头打量着方汝,心里有些复杂。
这姑娘看起来长得不错,模样算是中上之姿了。
恰巧也是俞县中人。
遇到坏人,恰巧被良子救下了。倒也算是有缘了。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傻儿子动心了。
上次动心是因为林木婉。她不喜欢她的家世,便将两人给扒拉开了。
这次这位姑娘可是不同,且不说她的家庭身世,就是自家傻儿子看人家姑娘的眼神都是全所未有的。
章母压下心里那些纷乱的思绪,低声说道:“还真是巧哈,我们也是俞县中人。”
方汝的俏脸一红,“这些章大哥曾跟我提过。”
这臭小子,居然什么都跟人家姑娘说?!
这才认识多长时间,就对人和盘托出了?!
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她笑容和蔼地说道:“我这傻儿子为人实在。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夫人这是哪里话?!”方汝连忙说道,“章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怎么会怪罪呢?
章母摆摆手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你还是喊我一声大娘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方姑娘不嫌弃的话。”
“大娘这话让方汝无地自容了。”方汝笑着说道,直接用行动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声。
“大娘,除了感谢章大哥外,我还要感谢您呢!”方汝想了想说道。
“谢我什么?”章母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方汝倒是没有为了讨好对方,故意说出“若是没有大娘您,怎么有章大哥这样的好人呢?”这样肉麻的话。
她正色地说道:“若是没有大娘的宽容,我又怎么会有福气现在还坐在这里呢?”
她说的没有说错,若是章大娘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恐怕她早就待不住了。
尤其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她的内心特别脆弱敏感。
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这是章母对方汝的评价。
门被推开,章良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嘴里招呼道:“拧个帕子,先梳洗一番吧。”
方汝点头答应道:“多谢章大哥。”
站起身来,依言在盆子里拧了帕子,擦了擦手和脸。
章母没有说话,沉着脸暗中观察着两个人的互动。
良子已经这么大了,是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难得他心动一回,自己应当全力支持才是!
方汝简单地擦过手和脸后,章母便将儿子赶了出去。
转头对方汝说道:“你这一身儿衣服,恐怕是无法再穿了。”
“我这里恰巧有一套没有上身的衣服。方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暂时穿上。”
都到这个时候了,方汝岂会挑三拣四的了。
“多谢大娘。”方汝捡起衣服,毫不客气地穿在了身上。
一事不劳二主!
既然方汝这边已经收拾妥当了,就让良子送她回去吧。
“叨扰大娘了,多谢章大哥!”方汝打心底里对母子感激不尽的。
章母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章良看了方汝一眼,抿了抿嘴唇,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再次从窗户离开的两个人,章母眼神复杂地盯着眼前这碗馄饨。
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她紧锁着眉头,又想到了之前和方汝之间的对话。
“不知道方姑娘家,眼下还有什么人?”
方汝想了想说道:“我是跟着外祖母来到俞县的。”
“前段时间,外祖母过世了,如今家里只剩下一个表弟。”
章母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你的父亲和母亲呢?”
方汝说道:“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父亲远在滨州。”
章母一直唏嘘,良子看上的姑娘的身世怎么都是如此呢?
林木婉是这样的,这个方汝又是这样的。
唉,良子的命到底有多苦呀!
第三零九章心思各异
章良回来后,见章母坐在桌子前。诧异地问道:“娘,您怎么还没有睡呀?”
这一番闹腾下来,能睡着才怪呢!
章母心下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显。
可看到自家儿子去关窗户,到底是没有忍住,“我还以为你会从窗户那边进来呢!”
你爹一身本领传给你,可不是让你整天翻墙爬窗户的。
章良又不傻,岂会听不出章母心中的怨气?
他无奈地说道:“娘,看到方姑娘一个弱女子被三个地痞无赖欺负了。”
“凡是男子都会出手相助的,更何况你儿子还是衙门里当差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我见死不救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我以后在衙门里可是很难立足了。”
这句话半真半假,但足以转移自家娘亲的注意力了。
章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霸气十足地说道:“我看谁敢把你怎么样?!”
有你爹的面子在,谁都别想把你欺负了去!
章良倒是能认清事实,“娘,都说人走茶凉!爹的面子可是用一点少一点的。若想在衙门里立足,还得我自身多努力才是。”
章母白了他一眼,“行了,你总是有一百个理由在那里等着。”
话锋一转,“那这个方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章良听得一脸茫然,可眉头却忍不住跳了跳。
章母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傻儿子,怎么就那么老实呢?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跟她都那样了,怎么就没有什么打算呢?”
“我们哪样儿了?”章良有些不满地反驳道。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当时出手相助,只是不想她被人欺凌,至于其他的,我想都没有想。”
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
章母:“你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想是对的。”
若是在救人前,你一味地瞻前顾后、权衡利弊,那是你的人品有问题。
“可现在不能什么都不想啊?!”若是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恐怕就会抱憾终身了!
章良眼睛里亮光一闪,有那么一丝心动。
随即又黯淡下来,“娘,方姑娘其实是秦家的外孙女。”
秦家的事情在俞县里,可谓是家喻户晓。
秦家没落,秦老夫带着孙子和外孙女回到俞县老家的事情,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
黑暗中,章母盯着床顶发呆。
良子正直善良,长相也拿得出手。可这亲事方面,总是不顺。
也不是说没有人上门说亲。
可每次说亲的对象,她都不满意。
不是姑娘不出挑,就是家世配不上。总是没有那么一个让她十分满意的。
以至于挑来挑去,便挑花了眼。
良子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婚配。
察觉到儿子对林木婉的心思后,她本来还挺高兴的。
儿子孝顺,知道她为他的婚事着急。所以替自己分忧。
别说,儿子的眼光还真是不错。林木婉长相出众,身材高挑,精明能干,可谓是样样都拿得出手。
只可惜,她的家世令人唏嘘。
不仅无父无母,还有弟弟妹妹需要操心。
良子娶了她,就是娶了她全家。这一辈子都要受他们拖累。
所以,她果断地斩断了良子的那点小心思。
良子的心里,到底是这个做娘亲的更重要一些。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辩解,就这样悄悄地将那根情丝给掐断了。
只是可惜,良子自从掐断了那根情丝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找媳妇了。
她张罗着,他便去看。看过之后,便说不合适。
只有她挑剔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论到他了?!
她心里虽然十分不满,可良子就是不点头,不答应,她也无计可施。
她也曾经动过念头,让良子娶了林木婉算了,可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口。
今天晚上,看到良子为方姑娘跑前跑后的,她心里的阴霾总算是被驱散了。
可是方姑娘········
想到方汝如今的身世,她心里有些抵触。可转念一想,秦家的外孙女,怎么也比林木婉强多了吧?!
打定主意后,她的心里犹如一块石头落到,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
听到那边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躺在塌上的章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心里清楚,娘是误会他了。
可饶是如此,眼前不其然地出现一些柔弱中透着惊慌,惊慌中透着警惕的脸。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突然涌入了心间。
················
方汝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惊醒了小杏。
她睁开眼睛,迷茫地问道:“小姐,你去哪儿了?”
方汝淡淡地说道:“去如厕了,你继续睡吧。”
“哦!”小杏答应一声后,就翻个身,继续睡了。
方汝躺到床上,用力地攥紧被子,可她还是觉得冷。不得已,她将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总算是好些了。
“吧嗒”一颗泪珠从滚落到枕头上,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她担心将小杏吵醒了,便用力地咬住被角,任由着眼泪滚落下来。
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外祖母那张温和却不失睿智的脸。
想起过往的种种,她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她记得,外祖母惊诧叹息道:“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任由着你娘自己选夫婿。”
再次回到滨州,踏入方家后,她才深刻体会到外祖母的无奈。
爹爹真的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在街上,他替自己出头时,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不是没有自责。
可回到府里后,这些自责和愧疚顿时化为乌有。
而如今,她更恨自己心慈手软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里迸射出一丝冷意。若不是自己的好爹爹招惹上于家,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意。
现在,她似乎明白当初外祖母接走自己时,不但没有将娘的嫁妆一并带走,更是留了老嬷嬷在府里。
想来,她就是等着这一天。
她等着自己醒悟了,长大了,自己去方家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三一零章归来
初冬时节,虽然阳光明媚,可却挡不住那丝丝寒意。
一座青瓦白墙的二进小院子,在夕阳的余晖中,静谧而美好。
门口的那棵碗口粗的垂柳,虽然叶子已经全部掉光了,可树枝却坚韧地在寒风中左右摇摆着。
吉叔坐在门房里,听到门外一阵马蹄声响。
以为是谁家马车从此经过,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那马车时候在府门口儿停了半天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为人警惕,又遇到宽厚的主家,所以,他当值时,便是更加用心。
他知道,公子更晚一些回来。二小组早就从铺子里回来,现在正在府中。
这个时候来了马车,难不成是来做客的?
他习惯性地将匕首揣进怀里,抬步走了出去。
走出门时,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青布马车前,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女孩儿眉清目秀,肌肤如雪。一身藕荷色的披风,更是衬得女孩儿入鲜花一般娇艳。
这谁呀?
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吉叔心里嘀咕着,却没有走出门。
不明所以前,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木婉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个小院子。
时隔一个月,再次站在门口时,恍若隔世。
“林姑娘!”郭总镖头轻声唤道,“你不进去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有了莫问的吩咐,郭兴年这一路上,自然是不敢对木婉有丝毫怠慢的。
所以,这样没有礼貌是话,他是决计不敢问出口的。
木婉转过头,笑着说道:“让郭总镖头见笑了。”
说着,便对站在不远处的吉叔吩咐道:“吉叔,找几个人把行李搬进府里。”
“大小姐,真的是你?!”吉叔惊呼一声,“奴才刚才都没有敢认。”
这一个来月不见,大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木婉笑着点头,“是啊,吉叔,我回来了。小雅和清樾呢?”
吉叔咧着嘴笑呵呵地说道:“公子在季老先生那边还没有回来,二小姐倒是在府里。”
“嗯,辛苦你了!”木婉笑着说道。
又转身对着郭兴年一礼,“这一路上,有劳郭总镖头了。弟弟没有归来,就不请您进来喝茶了。”
这拒绝地还真是够干脆的!
郭兴年笑着抱拳,“林姑娘说笑了。护送您回府本来就是我们镖局的职责。”
更何况,我们还是受了了苏文公子的嘱托。
木婉像是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般,微笑着说道:“多谢郭总镖头体恤。”
“希望我们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郭兴年拱手一揖,“林姑娘所说,正是老夫的意思。”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分开了。
木婉进到院子里后,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一起,鼻子微酸。
“姐姐,姐姐······”得到消息的小雅一溜烟地冲了出来。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雅·······”木婉也很激动。她紧走几步迎了上去,一把接住了她扑过来的身子。
小雅双手抱着她的腰,仰起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道:“姐姐,您说话不算数!”
“说好只去几天的,居然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呵呵!”木婉笑着摸摸她的头,低声解释道,“出门在外,哪有事事都顺心的时候?”
所以说,回来迟了也是正常的事情。
小雅聪慧,再者,她也只是抱着木婉撒娇而已。
顿时眉开眼笑地说道:“姐姐回来就好!”
木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子,“人小鬼大。”
小雅却是不满地控诉道:“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我们小雅已经是大姑娘了!”木婉从善如流地说道。
小雅语气欢快地说道:“姐姐,别站在春冷风了,我们还先回去在说吧!”
木婉笑了笑,抬脚跟她一起走进去。
“哟,大小姐回来呀?!”正在尊碌的吉婶简单木婉后,笑着打招呼。
木婉笑着点头,“吉婶辛苦了。”
吉婶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能替大小姐做事,是奴婢的福气。怎敢报辛苦呢?”
木婉小点点头,继续向前走着。
“对了!”小雅走了几步后,又退了回去。
“姐姐回来了,吉婶,你多做几个菜,算是替姐姐接风了。”
“好啊!”吉婶儿眼睛一亮,随即说道:“二位小姐先去屋子里等着。这里交给奴婢就好了。”
她在府里伺候这么长时间,对木婉的口味也是十分了解的。
“嗯,有劳吉婶了。”木婉笑眯眯地说道。
吉婶儿笑着摆手,“这是奴婢的本分,大小姐千万别这样说。”
·············
“姐姐,你这次出门顺利吗?”小雅一边将茶杯递过去,一边好奇地问道。
木婉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点头道:“还好。”
似乎觉得这个答案有些敷衍,便笑着说道:“这次主要是为了你方姐姐的事情。”
“所以,许多事情都是她在拿主意,我不过是跟在旁边,长见识的同时,也给她提提意见。”
“说白了,我就像是陪衬的一样。”能有什么
小雅敏锐地感觉出,姐姐的情绪有些低落。
不过还是开口说道:“对了,姐姐,你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要不要先沐浴、梳洗一番?”
木婉点头,“也好。我们姐妹二人来日方长,改日在聊。”
小雅乖巧,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热水是早就让人烧好的,木婉看着小雅指挥人见热水抬了进来。
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小丫头真的长大,也能独当一面了。
小姐雅将人都打发出去后,便笑着说道:“姐姐,那我不打扰你沐浴了。”
“嗯,真乖!”木婉笑着点头。
“对了,小雅·······”就在小雅的脚马上要迈出去时,木婉突然喊道。
无法,她只好退了回来,“姐姐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木婉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让吉叔挑几样礼物送给你方汝。”
“就说是我从宁县带回来的当地特产。”
若是喜嬷嬷知道自己回来了,方汝却没有回来。肯定找上门儿的。
第三一一章涂药
“姐姐,姐姐!”木婉刚从浴桶里抬脚出来,便听到小雅的喊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人已经如一阵风般冲了进来。
“姐姐······”她抬手捂着嘴,惊诧地瞪大眼睛。
“怎么了?”木婉微蹙着眉头,诧异地问道。随即想到了后背上的伤痕,“一点小伤而已,至于吗?”
“还小伤?!”小雅不满地反驳道,“那么一大片伤,怎么能是小伤呢?”小雅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木婉抬手抽出一条棉巾包裹着湿漉漉的头发,不以为意地说道:“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瞒你。”
“正好,由你给我上药吧。”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只瓷瓶递了过去。
“哇,这药膏好香啊!我喜欢这种淡淡的香味儿。”小雅拔开瓶塞时,兴奋地说道。
木婉勾了勾嘴唇,没有说话。趴在塌上,等着她给自己上药。
小雅一边涂抹着药膏,一边问道:“姐姐,你这伤是怎么弄出来的?”
“方姐姐只是回家拿东西,怎么还会有危险呢?”
她的心里一慌,“姐姐,你们这次滨州之行,是不是十分凶险啊?!”
她也曾经经历过被人追杀,那其中的凶险·······
“怎么了?”木婉诧异地转过头,见小雅脸色煞白,心里顿时有些后悔。
可又不得不出言安慰道:“真的是碰伤的。正如你刚才所说的,不过是回去拿东西,又不是去拼命,怎么就有危险了呢?”
“小雅,你这是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呀!”木婉有些着急。
坐起身来,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安慰道:“真的没事的,你别这样,你吓到姐姐了。”
她哄了半天,小丫头才回过神来,“姐姐,我害怕!”话音未落,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木婉只觉得肩头一凉,心里也是一酸。
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哄道:“没事了,姐姐回来了,你别担心了。”
“姐姐·······”小丫头抬起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姐姐怎么就什么都知道了?
木婉抬手将她睫毛上的泪珠弹掉,好笑地说道:“若是连妹妹有心事都看不出了,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也真是太失败了。”
“姐姐,有你真是太好了。”小雅重新依偎到木婉的怀里,撒娇道。
木婉环住她那瘦弱的小肩膀,抿着嘴,淡淡的笑了。
小雅眉宇间的那一抹愁思,她可是一进门儿时便看到了。
只不过小丫头满心沉浸在喜悦之中,她也不想搅了她的心情。
就像现在,她的心底还压着另外一桩心事,既然她不想说,那她也不多嘴去问。
“好了,别撒娇。”木婉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姐姐还等着你给我上药呢!”
“瞧我,差点把正事儿跟忘记了。”小雅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姐姐,快些躺下。”
随即有些懊恼地说道:“也幸好屋子里不凉,否则,就要冻到姐姐了。”
木婉佯装生气地冷哼道:“才想起来呀!也幸好我皮糙肉厚些·······”
“姐姐,你这还叫皮糙肉厚呀?!”小雅不满的控诉道,“你这若是皮糙肉厚,那我们可就没眼看了。”
“你这肌肤细嫩爽滑,说肤如凝脂也不为过。”
“呵呵!”木婉忍不住笑了,“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的了?”
小雅不满地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才不是哄姐姐开心呢!”
“唉,姐姐,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这伤现在看起来还十分瘆人。”
“可见,敢受伤时,有多触目惊心了。”
好吧,既然姐姐说是撞伤的,那就是撞伤的吧。
木婉的心里一颤,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温润的眸子。
那天,他将地契交给自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早晨,还是那个贺掌柜的过来告诉她,郭兴年亲自送她回俞县的。
说断就断,还真是够绝情的。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知道两个人从此以后再无交集了,何必还要摆出一副难舍难分的架势呢?
或许,也就她傻傻地以为两人患难与共,便会成为生死之交。
“姐姐!”
“嗯,怎么了,药涂好了吗?”被小雅打断思绪的木婉有些恍惚。
小雅不满地撅着嘴,“我喊了你好多声,你都没有听见。”
木婉收起心思,抱歉地说道:“家里实在是太舒服了,刚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雅连忙道歉:“姐姐,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睡着了。
木婉不以为意地说道:“你道什么歉啊?!我都不知道我会睡着了,你怎么会知道呢?”
边说着,便起身将衣服穿好。
抬手摸摸小雅的发顶,“对了,你刚才时候什么?”
小雅笑嘻嘻地说道:“我刚才说,姐姐怎么一下子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这得多少银子呀?”
木婉心里一颤,有多少东西,都有什么东西,她是丝毫不清楚的。
不过,看到小雅一脸肉痛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了,“瞧你那小气巴拉的样子!”
“银子赚来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赚了银子又不花,那还要拼命赚银子做什么?
小雅还是心疼,“那也不能一下子花那么多呀?!”满满两大车的东西,那得花多少银子呀?!
木婉笑了,“好了,别心疼了。姐姐这次出去,可不是一无所获的。”
“真的呀?”小雅眼睛一亮,对木婉崇拜地不要不要的,“我就知道姐姐最能干了。”
不知为何,一提到银子,木婉便想起了那个庄子。
她强压下心里的酸涩,笑着说道:“这我可不敢居功,要感谢,也要感谢你方姐姐。”
若是没有她,她也不会多了两个铺子。当然了,若是没有她,她也不会经历了一场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追杀。
若是小雅听到她的心声,必会说道:那有什么,我经历的追杀,可比你惨烈多了。
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口,车夫一带马缰,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搬出马凳子,恭敬地说道:“公子,到了!”
第三一二章晚饭
林清樾刚一走下马车,星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手里提着书箱,和普通的书童无异。
林清樾扫了一眼府门,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怎么觉得今天府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星虎感官敏锐,低声说道:“院子里好像有些喧闹。”还有,向来守在门口的吉叔竟然没有来开门。
林清樾沉吟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
果然,院子里堆放着许多东西,吉婶正在指挥着众人往库房里搬。
她眼尖地看到林清樾走了进来,连忙迎上来,笑着说道:“奴婢见过公子。”
林清樾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忙忙碌碌的众人,“这些东西哪来的?”
吉婶笑着说道:“大小姐回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大小姐带回来的。”
“姐姐回来了?”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听到吉婶的话后,心里一阵狂喜。
他也不理会其他人,大步向院子里走去。
堂屋的门没有关,木婉和小雅两人凑在一起说着话。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笑,活像两只偷了油的小老鼠。
两人一定是在看账本。
也只有账本上的数字,能让两人笑得如此开心。
林清樾嫌弃地撇撇嘴,可心里却是十分愉悦。
一个多月了,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后,他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
木婉若有所觉地抬起头,见到林清樾呆愣地站在院子里,笑着打趣道:“怎么了,不认识了?”
因为刚刚沐浴过,木婉身上穿着一件粉紫色的家居服,用一支玉簪将头发随意地别在脑后。
宛如一朵空谷幽兰,别有一番韵味。
对上那双笑盈盈的眼眸,林清樾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快步走了进去。
语气欢快地说道:“姐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木婉笑着说道:“刚回来不长时间,也就一个时辰以前吧。”
“你每天都是这个时辰回来吗?”她记得她没有出门时,他会比这个晚上半个时辰回府的。
林清樾笑着说道:“今天先生要和老福手谈,便叫我提前回来。”
木婉眉头一动,难不成他们知道自己回来了,故意早些放林清樾回来?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季老先生若是想的话,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雅笑着说道:“哥哥回来的正好,我已经让厨房那边多做几个菜了。我们一起给姐姐接风。”
“好,安排地好!”林清樾笑着说道,“小雅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其实,他本想说,越来越有当家的样子了。可担心木婉多谢,话到嘴边,便硬生生地改了。
“大小姐,公子,二小姐。”吉婶轻声喊道。
木婉看着她身旁的吉叔,便知道他这是去秦家送东西回来了。
可没有看到喜嬷嬷,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吉叔回来了。”木婉笑着道,“东西可是交给喜嬷嬷了?”
吉叔点头,“正是,奴才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将东西交给了喜嬷嬷。”
“还见到了随喜嬷嬷一起出来的方家大小姐。”
“方汝?你没有看错?”木婉的身子一下子直了起来。
方汝竟然回来了?!
本来,她打发人将东西送到秦家,就是想引喜嬷嬷过来。
让她给滨州那边的人捎个信,告诉方汝自己已经回来了,让她也早些回来。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姐妹儿竟然自己跑回来了。
谢天谢地,她没事就好!
木婉现在的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进肚子里了。
吉叔有些奇怪,为何方家大小姐听说自家大小姐平安归来后,也是这样一幅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呢?
当然了,作为一个尽忠职守,恪守本分的奴才,对主子的行为,是绝对不会提出异议的。
他点头道:“奴才没有看错。方姑娘知道大小姐回来后,非常高兴。”
“说是改天一定登门来看姑娘的。不过,奴才瞧她的架势,若不是脚扭伤了,说不定会即刻跟着奴才过来呢!”
“你说方姑娘的脚扭伤了?”
“是的,大小姐。”
木婉:“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吉叔退下后,吉婶却是没有动,“大小姐,公子,二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开饭,还是等上一会儿。”
姐姐认为呢?
小雅和林清樾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木婉的身上。
木婉笑着说道:“现在摆饭吧。对了,吉婶,我带回来的东西,你看着归置一下。”
“一定要处理好了,尤其是那些不宜长久保存的。”
吉婶屈膝行礼,“是,大小姐,奴婢知晓了。”
待吉婶的背影消失在三人的视线外,小雅按奈不住好奇心,“姐姐,你和方姐姐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你们可是一起出去的!
木婉笑着摇头,“没有。本来是一起的,可后来出了点事情,便分开来走了。”
“什么事情,危不危险?”小雅下意识地问道。
木婉轻描淡写地说道:“能有什么危险?别瞎想了!好了,我都饿了,赶紧过去吃饭吧。”
小雅见木婉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了。
············
吃过饭后,小雅坐在躺椅上揉肚子,“哎呦,我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林清樾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头,嘴唇蠕动了几下。
木婉在林清樾开口前,抢先玩笑道:“怎么,我不在这段时间里,让人受亏待了?”
弄得跟没吃过饭似的。
小雅笑嘻嘻地说道:“亏待倒是没有。就是解决不在的这段日子里。”
“我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也吃不下饭。可姐姐回来就不一样了,吃什么都香甜。”
小丫头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林清樾一眼。
木婉没有看到她的眉眼官司,一边吩咐吉婶去煮消食茶,一边叮嘱道:“可不能像你这般暴饮暴食的。”
“这样对身体不好。尤其你现在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小雅抱着木婉的衣袖撒娇,“姐姐,那你以后就别处院门了。有你看着我,我保证好好吃饭,绝不浪费粮食。”
木婉点了点她的头,“就知道哄我开心。”
第三一三章探望
姐弟妹三人坐在一起,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才各自散了。
木婉洗漱过后,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发呆。
一头青丝随意地披在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她走下床,从箱笼里掏出一个盒子。
借着屋内昏黄的烛光,静静地看着上面古朴的花纹。
忍不住抬手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既然过去了,就无需多念。我要尘封了这段记忆,你也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吧。”
说着,她走到墙角处,打开最靠近里面的一个箱子。
将里面的旧衣服翻看,然后将盒子放到角落里。有将衣服重新盖上。
满意地点点头,便重新回到了床上。
脚刚放进被子里,又下地,趿拉着鞋。
脚步凌乱地走到了墙角处,将箱子打开,重新把盒子扒拉出来。
拿在手里后,又后悔了,“扒拉出来做什么?放在这里挺好的。”
嘀嘀咕咕的,便又将盒子埋到了衣服堆里。
可想了想,又重新挖了出来······
反反复复几次后,她自己都有崩溃了。
“算了,不管了!”木婉赌气地嘀咕一声爬到了床上,用被子将整个人蒙着。
为了一个盒子纠结着,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大约十几息的时间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
胡乱地在头上抓了一把,趿拉着鞋走到箱子旁,将盒子取了出来。
放到了床头的木箱子里,然后用锁头锁住。
这个箱子里放着的可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若是折算成现银的话,眼下也有小三千的家底了。这还没有算上后来得到的那个庄子。
当然了,还没有算上小雅最近这一个月的收益。
想想自己刚穿来的时候,家徒四壁,饥寒交迫的。
眼下,不仅有了宅子,还有了铺子,更是有了银子。
木婉也不嫌弃盒子凉,伸手将其搂在怀里,美美地说着了。
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现在有银子傍身,睡觉也安稳了。
······················
方汝斜靠在软塌上,盯着窗外发呆。
突然头上一片暗影,遮住了阳光。
方汝没有回头,只是不耐烦地说道:“站到一边去!”挡掉我的阳光了。
可等了半天,对方也没有挪动的意思,她顿时火大了,“我说话你没听见啊?!你······”
当她看到木婉那张笑盈盈的脸后,所有的训斥都咽了下去。
惊诧地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木婉冷哼道:“昨天吉叔说你的脚崴了,我便想着过来看看你。结果········好大的威风呀!”
“嘿嘿!”方汝坐直了身子,冲着木婉颇为讨好地笑道,“我那不是不知道是你吗?”
还以为是府里哪个不长眼的呢!
木婉也懒得更她计较,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指着她受伤的那只脚问道:“怎么弄得?”
方汝的眼睛闪了一下后,垂着头说道:“晚上起夜,不小心扭到的。”
这也是她对其他人的说辞。
是真是假,木婉不想多问。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
再者,方汝也不是孩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心里有数的。
她掂起一片桃脯放在嘴里轻轻地嚼着,“怎么样,这一路还算顺利吧?!”
方汝轻描淡写地说道:“挺好的。”除了到俞县的前一天晚上。
木婉扫了她一眼,见她眉宇间少了一丝浮躁,多了几分沉稳和平静。
心里暗想:磨难让人成长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呀!
方汝再也不是那个傲娇别扭的大小姐,也不是那个遇到点难事就要寻死觅活的人了。
方汝学着木婉的样子,掂起一块而桃脯放在嘴里细细地嚼着。
面带愧疚地说道:“木婉,你都不知道,直到昨天,知道你平安归来了,才睡了一个安稳觉。”
木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可我怎么觉得你胖了呢?”
“林木婉,你过分了哈!”方汝捏着手里的半块儿果脯,不满地瞪着她。
这一声吼,可是把不远处的小杏给吓到了。
她站起身来,想也不想的便向这边冲。
还是喜嬷嬷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拉住,笑着摇摇头,“没事的。”你不用过去。
“可是········”小杏犹自不放心。
喜嬷嬷也不多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坐下。
小杏狐疑地看了喜嬷嬷一眼,扫了那边好几眼后,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
木婉不知道刚才的小插曲,不过,即便是她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睨了方汝一眼,转身继续挑选着桃脯,嫌弃地说道:“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幅火爆脾气?!”
“嗯,还是你看起来比较顺眼。”她对着一块桃脯自言自语道。
轻轻地咬上一口,“嗯,我的眼光真是不错。”
“幼稚!”方汝白了她一眼,将剩下的果脯放在嘴里,泄愤地嚼着。就像是在嚼某人的肉一般。
木婉也不说话,只是在盘子里挑拣着自己喜欢的果脯吃。
方汝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那个,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道个歉都这样别扭!
“什么?我没有听见。”木婉诧异地问道。
方汝不满地斜了她一眼,抬高声音说道:“刚才,我说对不起了,是我连累了你!”
随即,缓缓地说道:“若不是我拉着你去滨州,若不是我硬是将你拖进了那个旋涡。你也不会遇到危险的。”
木婉丢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过去,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十分大度地说道:“行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提了。”
对于滨州之行,她显然是不想多提的。
方汝问道:“对了,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后来去哪儿了?”
木婉瞪了她一眼,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
连这个也不行?!
方汝诧异地看着她,“可我真的好奇,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婉端起茶盏,用盖子轻轻地拨弄着浮在上面的茶叶。
我说了,我不想多说,你没听懂啊?!
第三一四章惊闻
啊?
方汝没有想到木婉竟然拒绝的这样干脆。
可她是谁呀?
若是就因为她的拒绝就退缩了,那她就不是方汝了。
她想了想说道:“当时,等了很久都没有见你回来,我的心里后悔了。”
“我当时就应该跟你一起出去的。后来,我便在滨州城内找你。”
“也许因为在城里转得时间太长了,被于家的人发现了。”
说起“于家人”三个字,方汝的声音,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
木婉轻声打断她的话,“行了,你别说了!”居然学会卖惨了!
不过,挺好用的。
木婉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天我见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便心生警惕,本想甩开他们。可惜被他们察觉了,后来,我迷路了。”
“再后来,我不小心躲进船屋里,跟着船去了宁县。”
方汝瞪大眼睛,“你在宁县,又把自己弄丢了?”
木婉没有好气儿地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方汝抿着嘴唇笑了,“开玩笑的!看到你平安,我比什么都高兴。”
若是你真的遇到点什么事情,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木婉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当初答应你的时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再说了,你也有付我工钱的,不是吗?”
方汝:“木婉,我是认真的。”
“若是没有你陪着我,我没有勇气去滨州。若是没有去滨州,我不会拿到属于我的东西。”
“若是没有你······”
“行了,别煽情了!”木婉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只要不怪我将方家搅得乌烟瘴气就好。”
“哼,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方汝冷哼道。
哎呦,她的话里有话呀!
是不是自己没在滨州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不是那种喜欢追根问底的人。
谁的心里还没有个小秘密呢?
再者,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也不应该多问的。
方汝和木婉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木婉便回去了。
出了门以后,木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铺子里看一眼。
··················
“木婉,你回来啦!”杨氏惊喜的喊道。
木婉笑着走过去,“嫂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杨氏:“我每天就在铺子里坐着,算不得辛苦的。木婉,你可是瘦了不少。”
杨氏顿时八卦起来,“滨州那边什么样子的?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最远的地方,便是来县城了。”
刚才说自己瘦了,不是应该围绕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吗?
不过,无所谓,聊什么都无所谓,“嫂子千万可别这样说,你今年才多大呀!居然敢说‘这辈子.’”
杨氏听了木婉的话,笑得更开怀了,“哎呦,妹妹,听到你这句话,我的心里便踏实了。”
“说不定你以后的生意做到了府城,京城,到时候,我便跟在你身边,去见识一番。”
木婉笑了,“好啊,托嫂子的吉言。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定然会带着嫂子一起的。”
“不过,就怕李生大哥不同意。”
杨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红着脸说道:“你这丫头的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等你嫁人以后,看你还敢不敢这样打趣我了?!”
一丝黯然在木婉的眼睛里一闪而过,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杨氏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敏捷之人。
更何况她待在铺子里这么长时间,察言观色的本领更胜一筹。
察觉到木婉的神色有变,心里便有些后悔了。
她想了想,便转移了话头,“对了,我听说四皇子的仪仗队已经到了滨州了,你看到了吗?”
这件事情都传到俞县了吗?
在滨州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帮方汝对付于氏。
对于其他的事情,还真的没有太多的关注。
“四皇子的仪仗队住在驿馆里,周围有重兵把守。哪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想见就见的呢?!”木婉笑着说道。l
杨氏也不是真的想要打听仪仗队的事情,听了一耳朵就过去了。
木婉:“对了,行宫那边修建的如何了?”她想知道,她的盒饭生意还能做多久。
杨氏:“这个我倒是听李生说过。赵大人听说四皇子来巡查,特意从别的州县调来了一些工匠。”
“现在都在全力赶工。对了,八婶那边又找了几个人去铺子里。”
“据说,赵大人让他们下午也去送一批盒饭的。”
“是吗?”木婉眼睛一亮,这可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啊!
“小雅没跟你说?”杨氏有些诧异。
木婉笑着说道:“她倒是跟我说了点心铺子里的事情。”
“那边的铺子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说。”
杨氏:“对了,木婉,你说四皇子停留在滨州,是不是因为这边行宫的建造速度太慢了?”
这怎么又扯到了四皇子的身上了?
木婉有些无奈,“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她真担心杨氏一时兴起,又问出什么奇葩的问题,“对了,嫂子,那边的铺子忙起来了,李生大哥是不是要很晚才会回家?”
杨氏点头,“是啊!不过,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他会和牛八叔他们一起回来。”
“哦,那就好!”
杨氏见木婉没有走心,便压低声音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有几个人走失了。”
“走失了?怎么会走失了?”木婉第一反应便是,修行宫时累死了,被人直接埋到了地下。
就跟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似的。
杨氏有些慌乱,“男的女的都有,以女子居多。”说到这里,她的脸色都变了。
木婉这个时候明白过来,她刚才为什么强调李生会和牛八叔他们一起搭伴而行了。
感情是人多,相互壮胆。
可她还是不明白,“嫂子,那你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丢的吗?”
其实,木婉还是怀疑跟修行宫的那些人有关。
是他们将那些女子掳走的。
第三一五章采买下人
不过,这样的事情无凭无据的,木婉是不会多嘴的。
又和小嫂子杨氏闲聊了几句后,去厨房那边看了看,便起身离开了。
走出门后,想了想,便抬脚去了秦三太太的铺子里。
秦家三太太定定地看了木婉半天才回过神,“木婉,你回来啦?!”
为何会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心虚呢?
木婉挑眉看着她,玩笑地说道:“莫非三太太这是不愿意看到我回来?”
秦三太太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僵硬,“怎么会呢?”
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你若是不回来,我筹划了那么久,给谁看呀?!
木婉眼睛闪了闪,也没有将她的那点小心思放在心上。
两人闲聊了几句,在有客人上门后,便离开了。
出门后,转身扫了一眼“秦记布庄”四个字,面色平静地走远了。
··············
“姐姐,你回来啦!”木婉刚进到院子,小雅便迎了上来。
木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今天不是约了季雨一起去玩么,怎么这么走便回来了?”
小雅笑着说道:“我们逛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意思,便各自回府了。”
小丫头没有说实话!
木婉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既然回来了正好,我让王家婶子一会儿过府,你也一起见见吧!”
木婉嘴里的王家婶子是俞县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牙子。
小雅纳闷儿地问道:“姐姐怎么会让王家婶子过府?”
我们府里的人已经够用了。
姐妹二人进到厅堂后,木婉低声问道:“听说村子里时有人口失踪的事情发生,你可听说了?”
小雅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莫非姐姐当真了?”
木婉却不这样认为,“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虽说空穴来风未必真,可小心总无大错的。”
“嗯,听姐姐的。”姐姐既然想要买人,那就买好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姐姐高兴就好!
木婉一个没有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那张紧绷的小脸儿,“你呀,别不放在心上。”
“我今天便挑几个会武功的丫鬟和几个护院。这样,你以后出入也安全一些。”
小雅的心里涌出丝丝暖流,抱着木婉的胳膊撒娇道:“姐姐,你对我真好!”
木婉笑着摸摸她的头,“姐姐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她轻轻的动了一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
················
林清樾回来后,知道木婉又买了几个下人,没有太大反应。
反倒是木婉跟小雅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总之,这件事情一定要放在心上。”
林清樾心里不以为意,可嘴上却是答应地十分顺溜,“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木婉满意地点点头,“嗯,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我另外多安排三个人陪你出入。”
林清樾笑着道谢,“谢谢姐姐!”
木婉笑着说道:“一家人,何必谢来谢去?!我知道,你身边的星虎身手不凡。”
“说他以一顶十也不为过。”我这也是多此一举。
林清樾很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虽然星虎能干,可双拳难敌四手,关键的时候,还是人多一些好。”
小雅咬着筷子,冲着林清樾撇撇嘴,心里暗想,哥哥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林清樾对小雅满眼的戏谑丝毫不以意,冲她挤了挤眼睛,继续低着头吃东西。
姐姐回来了,家也有了家的模样,他心里高兴,这两天,每天都能多吃多吃一碗饭。
·············
季家
季老先生和老福坐在棋盘前。
季老先生手里掂着一颗白子,“啪”的一声放在了棋盘上,随口说道:“公子这两天很高兴。”
老福随手抓起一颗黑子,不以为意地说道:“是啊,林木婉回来了。”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林木婉对公子的影响竟然这样大。
季老先生又落一子后,继续说道:“我听说,今天林木婉又从王婆子的手上,挑选了几个人回府。”
老福好笑地说道:“看来她这次出门儿没少赚呀!”
土鳖!
有了钱,就嘚瑟!
季老先生笑了,“这赚没赚钱,我不知道。反正我听说,她挑选了几个有些身手的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老福放棋子的手一顿,诧异的问道。
季老先生也纳闷儿,“这便是让人看不懂的地方。”
买下人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买了有身手的下人,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老福拧眉问道:“难不成,她这次滨州之行,惹上了什么麻烦?”
若真是这也的话可不好。她和公子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不好连累了公子。
显然季老先生也想到了,“这是这样的事情,我们却是半个字都不能提。”
若是让公子知道我们私下里打听他们府里的事情,那可不得了。
老福叹息道:“这个林木婉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可偏偏公子又对她·······对了,你说,公子对那个木婉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季老先生对这个倒是不担心,“林木婉孤女一个,能翻起什么大浪?”
他们心里都清楚,公子将来的妻子,绝不会一个穷乡僻壤里的孤女。
老福还是觉得不放心,“话虽然这样说,可她毕竟跟公子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长时间。”
“恐怕,公子的心里待她终究是有些不同。”
季老先生却不以为意,“那又如何?!公子将来······”
“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而且,我见公子对木婉只是依赖有之,绝非男女之情。”
老福深以为意,“先生说道没错,一个小女子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的。”
他眉头一皱,“对了,听说,四皇子的仪仗停在滨州,迟迟未动,也不知是何故?”
“慎言!”季老先生警告般瞪了他一眼,“这等大事,岂是你能探听的?”
第三一六章心事
“姐姐,姐姐!”小雅抱着账本兴匆匆地走了进来。
木婉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走那么急做什么?我就在屋子坐着,还能跑了不成。”
小雅笑嘻嘻地说道:“我这不是高兴吗?”
木婉扫了一眼她怀里的账册,笑着打趣道:“怎么,赚银子了?”
“是啊!”小雅笑得尖牙不见眼,“姐姐,我们那天只是粗略看了看。”
“我今天特意将账本拿过来,让姐姐仔细看看。”
她的语气欢快,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只是眼睛里却是多了一抹忧愁。
就像是珍珠上面蒙了一层灰尘,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掉。
木婉深吸一口气,既然小雅不想说,那她也便不问。
便低着头,和她凑在一起看账本儿,“嗯,不错。小雅的字是越来越俊了。”
小雅的一张小脸儿顿时红了,“姐姐过奖了。”
木婉叹息道:“不必妄自菲薄。我们小雅的字到哪儿都拿得出手的。”
小雅:“是,是,是,在姐姐的眼里,小雅什么都好!”
“那是!”木婉笑着点头,“我们小雅这样聪慧,不知道将来······”
见小雅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木婉顿了一下,“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来看看,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赚了多少银子。”
两个人虽然年龄相差了五六岁,可喜爱银子的劲头,却是一样足的。
“姐姐,自从赵大人让我们多送一次盒饭后,这账本上的数字可以是一天比一天多呢!”
木婉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向来喜欢银子的小雅,都无法抹平这抹忧愁呢?
“好了,小雅,不看了。”木婉笑着合上了账本,“你的帐做的好,姐姐信得过你。”
“怎么就不看了呢?”小雅纳闷儿地问道,“后面还有很多的。”
木婉抬手压着账本,“不看了,以后这些,你跟我说一声便是了,不必细看了。”
“姐姐?!”小雅拧着眉头,“为什么不看了?”
木婉笑着揉揉她的头,“我不在这一个月里,两个铺子被你打理得都很好。”
“你这样能干,我便也放心了。所有,我想着,以后这两个铺子便交由你打理了。”
“姐姐·······”小雅一下子慌了,“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走了吗?
“想什么呢!”木婉佯装生气地瞪着她,“这里是我的家,能走到哪里去?”
“难不成,你是想要赶我离开?”
“怎么会呢?!”小雅顿时急了,“再说了,这个宅子,两个铺子,都是姐姐辛辛苦苦置办起来的。若是走的话,也是我和哥哥走才是。”
见木婉板着脸,她连忙解释道:“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这么久。”
“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了。我们是彼此的亲人,可不能说分开便分开的。”
说着说着,小丫头的眼圈儿便红了。
木婉抬手揽住她的肩膀,笑着打趣道:“都多大了,竟然还哭鼻子?!不丢人啊!”
小雅:“在姐姐面前,有什么丢人的。”
“姐姐········”小丫头顺势窝进了木婉的怀里,尽情地汲取着怀里的温暖。
看着被泪水打湿的衣襟,木婉忍不住问道:“小雅,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能跟姐姐说说吗?”
她那轻柔的声音,如潺潺小溪,安抚了小雅烦躁的情绪。
“姐姐·······”小雅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道,“姐姐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到了我爹和我娘。”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木婉低声哄道:“既然心里不舒服,想哭便哭吧。”
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小雅乖巧懂事,即便是哭也不放声大哭。只是抖动着肩膀,小声啜泣着。
哭得木婉心里酸酸的,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渐渐的,木婉觉察出,小雅恐怕不是想自己的爹娘这样简单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小雅如此伤心难过,又不会宣出于口呢?
木婉将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
嘶,难道是秦衍出事了?!
不能吧?!
若真是他出事了,去见方汝时,怎么没有听方汝提及呢?
更是没有听林清樾说过。
那会是·······
不用想了,肯定是跟秦衍有关,只是具体为了什么事情,还需打听一番才是。
“姐姐,对不起!”看着木婉的衣襟被泪水晕开了一大片。
小雅歉意地说道。
也许是哭了一场的缘故,红肿的眼睛里虽然还有点点的忧愁,可却不似先前那般浓得化不开。
她笑着摸摸她的头,柔声说道:“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无需这般客套。”
“姐姐,有你真好!”小雅咧着嘴,笑着说道,“哭过一场后,我的心里舒服多了。”
“嘴真甜!”木婉笑着说道,“好了,去梳洗一下吧。”
“嗯,我听姐姐的。”小雅答应一声后,便欢快地走到了水盆前。
············
“嗯,还是这样好看!”木婉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见小雅正端坐在凳子上,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木婉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小雅下意识地说道,说完后,便后悔了。
这样瞒着姐姐,是不是不好啊?!
小雅心里忐忑,可木婉却柔声说道:“以后就这样了,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谁也不敢把你小瞧了去!”
“嗯,听姐姐的!”小雅语气欢快地说道。
姐妹二人坐下后,便闲聊起来。
两人谁也不提刚才的事情,只是捡一些欢快的事情来说。
“对了,姐姐,你为何不看账本了呢?”小雅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是吧?
木婉心里觉得好笑,可面上丝毫不显,“因为我想将这两个铺子全部交给你打理。”
“那姐姐你呢?”
不待木婉说话,便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三一七章同意婚事
初冬的午后,虽然阳光明媚,可依然带着寒意。
“小姐,到了!”小杏在车外低声说道。
方汝在小杏的搀扶下,走出了马车,抬眼看着“福运茶楼”四个字,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她抬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深一口起,抬脚向茶楼里走去。
因为心里有事,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小雅和木婉的马车也到了门口。
小雅抬头看着楼上的雅间儿,嘴里嘀咕道:“姐姐,秦家三太太为何突然间请我们来喝茶呀?”
该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
当然有了,秦家三太太这个人向来无利不起早,她邀请我们姐妹来喝茶,肯定是憋着坏的。
她微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
无论她是个什么心思,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
看见木婉坚毅的表情,小雅脸上的表情也缓缓地坚定起来。
姐姐说得没错,没什么好怕的!嘴角含笑,跟在木婉身后,脚步沉稳地走了进去。
方汝站在雅间门口,略微沉吟一下,抬手在门框上轻轻地敲几下。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看到那张古铜色的脸,方汝脸上一热,下意识比较垂下头,“章大哥,你竟然早来了?
语调轻扬,紧张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章良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儿,下意识地翘起了嘴角,身子向后侧开一步。
笑着说道:“我也刚到没有多久。方姑娘请进。”
“嗯!”方汝垂着头,轻声答应了一声。
“方姑娘,请喝茶!”章良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方汝笑着道谢,“多谢章大哥。”抿了一口茶后,低声说道:“不知道章大哥约我来此,所谓何事?”
想到今天的目的,章良的耳尖发热。
他灌了一杯茶水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我,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方汝心里一颤,垂下眼帘,低声问道。
章良面色赧然地说道:“瞧我,光顾着说话了,都没有询问方姑娘的脚伤如何了?”
方汝心想,果然来了。
她笑着说道:“多谢章大哥惦记,你家恢复如初了。”
“提起这个,我还没有谢谢章大哥的仗义出手呢!那天晚上若是没有遇到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章良不以为意地说道:“些许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方汝连忙说道:“这件事情对于章大哥来说,不足挂齿,可对于我来说,那是救命之恩,怎么是些许小事呢?”
章良:“······”
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呢?
“咳咳!”章良红着脸咳嗽一声,“你这样一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方汝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若是连说出心里话的勇气都没有,那也不必有以后了。
章良看着垂头不语,小口小口地抿茶的方汝。
抿了抿嘴角说道:“那天的事情过后,我·······我······”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我想让我娘找媒人去秦家提亲。”
“提亲?”方汝抬起头,愣怔地看着章良。
复杂的眼神中蕴含着诧异、审视,以及揣度。
最难说出口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后面的话也就不难了。
章良的语气温和而严肃,“这件事情,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仅是因为那天晚上······”
“最主要的是,是因为我心悦你。想和你一起·······和你一起共度余生。”
说完后,耳尖泛红,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可还是鼓足勇气,看向方汝。
方汝也同样是双颊绯红,双手紧紧地捂着茶杯,似乎想要从那温热的茶杯里获得更多的力量。
见方汝半天没有说话,章良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抿了抿嘴唇,低声解释道:“我今天约你出来,是因为想亲耳听听你的意思。”
“觉得没有特意为难你的意思。若是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就当我们今天没有见过。”
话虽如此,可心里的苦涩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我愿意!”就在章良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希望的时候,就听方汝轻声说道。
章良端着茶杯是手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方汝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岂会儿戏?!”
章良顿了一下后,眼睛里闪过一丝狂喜,连连道歉道:“是,是,是,是我说话不经脑子。”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方汝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方汝:“若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们两人成亲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我答应跟你成亲,不仅如此。还是因为,那一件披风。”
当披风披到我的身上的时候,不仅温暖了我的人,更是温暖了我的心。
所以,我愿意跟你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太好了,太好了·······”虽然章良不知道她答应嫁给他跟披风有什么关系。
可他心里就是高兴。
看着章良高兴地语无伦次的样子,方汝红着脸垂下头,翘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章良咧着嘴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后,“等我回去后,便让我娘找媒人去府上提亲。”
方汝低声说道:“这事你做主便好。”
················
“这绿豆糕和豌豆黄都不错,还有这马蹄糕,算是福云茶楼的招牌了。”
秦三太太笑盈盈地将一碟碟点心推到木婉和小雅的面前,十分热情地招呼着。
“哎呦,瞧我这记性。木婉你是开着点心铺子的,平时只是不缺这些点心的。”
“来,尝尝着普洱。这可是陈皮普洱,要一两银子一壶呢!”
本来以为秦三太太请她们姐妹二人喝茶,是有什么目的的。
结果,都过去半天了,秦三太太只招呼她们两人吃点心喝茶,对别的事情只字不提。
木婉有意无意地握了握小雅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狐狸的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第三一八章赌坊
“嗯,这豌豆黄属实不错!”既然秦三太太对于今天的目的只字不提,那她也假装她是真心实意地请他们姐妹来喝茶的好了。
“是吧,我介绍的不错吧?!”秦三太太喜滋滋地说道。
木婉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的了,三太太的眼光和见识,可不是我们所能比的。”
秦三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哎呦,可别哄我开心了。你可是开着点心铺子呢!”
你的见识可比我在上。
“秦三太太谦虚了。”木婉笑着说道,“若论起见识,若是你在这俞县里排第二,没有人敢当第一。”
她两次都提到了点心铺子,只可惜,木婉根本没有接话儿。
死丫头,真是够狡猾的!
秦三太太暗自咬牙,却也没有办法。
“小雅,你多吃一点。”秦三太太笑盈盈地招呼着小雅。
小雅同样微笑着说道:“多谢三太太。”
秦三太太笑着夸奖道:“小雅真是越长越水灵了。真恨不得把人抢到家藏起来的好。”
木婉掂起一块绿豆糕放在嘴里嚼着,笑着点头,“嗯,这绿豆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真是不错。”
几次木婉都没有接话,饶是秦三太太修养再高,心里也恼火了。
木婉对沉下脸的秦三太太丝毫不理会,继续悠然地品尝着盘子里的点心。
秦三太太有些不耐烦了,可是想到了今天的目的,她忍下了。
哼,林木婉,我看你能得意几时?
点心吃了,茶也喝了。东拉西扯的一大堆,是时候告别回府了。
木婉笑着站起身子,“多谢三太太的款待,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秦三太太也知道,继续将这两个人留下来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外面的太阳,点头说道:“也好!恰好,我也要回去了,我们一起走。”
木婉眼睛微微地闪了一下,笑着点头,“行啊!”
姐姐······
小雅有些担忧地看过来,木婉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儿,她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嗯,姐姐说的是!
小雅轻轻地点点头。
秦三太太挽着木婉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边走便和木婉讲着俞县城里,一些有趣的事情。
“滚!没有银子就别来吃饭!”几个人刚要上马车,便听到不远处的一声低喝。
木婉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愣怔了,那个满身狼狈之人竟然是秦衍?!
若不是她仔细去看,差点真的认不出来。
如今的秦衍身上的衣服虽然虽然不是普通料子,可浑身褶皱不堪。
头发凌乱,眼底是一片青黛。
这副落魄像,哪里还有昔日的秦公子的半分神采?
她转头看了秦三太太,见她面色不变,一幅了然的样子。
木婉便知道,她今天约自己来,就是为了秦衍。
木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刚才被赶出来的地方?
只见门框上的牌匾上写着“四季饭庄。”
“四季饭庄?”木婉讶异地挑挑眉头。
这个饭庄在街的后面,地理位置上就落了下乘。
占地不大,装潢上也不是非常突出。
在这里吃上一顿,应该不贵吧?!
秦衍竟然连这里的饭菜都吃不起了么?不夸张的说,二百文就能吃饱吧?!
“姐姐······”小雅轻轻地扯了扯我们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其实,那是一个地下赌坊。”
“什么?!”因为心里太惊讶了,以至于声音开口时,声音有些大。
见周围的人看过来,木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沉吟了片刻,低声跟小雅所道:“走吧!”没有什么好看的。
“等一下!”就在木婉刚要登上马车时,秦三太太适时地喊了一声,“木婉,你打算这样走了吗?”
“不然呢?”木婉挑眉看着她,难道还要留下来过夜不成。
秦三太太走过来挽住了木婉的胳膊,看你还往哪儿走?!
木婉心里嫌弃,可到底没有将手抽出来。
秦三太太皱着眉头,低声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
木婉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衍哥儿,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刚才看错了。差点没有认出你了呢!”秦三太太脸上露出一抹讶异,盯着衣着邋遢的秦衍看。
自从秦衍看到木婉和小雅的时候,整个人便呆住了。
对于小雅,他倒不是十分害怕。可看到她身边的木婉时,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眼看这两个人朝自己走过来,秦衍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秦三太太扫了一眼“四季饭庄,”诧异地问道:“这里的东西很贵吧?”
如若不然,你怎么被老板赶出来了呢?
秦衍脸色涨红,嘴唇抿动了几下,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旁边的一个好心人说道:“这位太太,你误会了这个不是真正的饭庄,而是赌坊。”
“赌坊?!”秦三太太不由得瞪大眼睛,下意识地问道,“衍哥儿,你去那里做什么?”
秦衍羞愧地垂下头,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尤其是对上木婉那是平静无波的眼睛后,心里更是没有底了。
“哎呀,木婉,你倒是说句呀?!”秦三太太突然转过来说道。
木婉挑了挑眉头,淡淡地说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那个······”秦三太太愣住了,半天才回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秦老夫人在临死前,可是把秦家都交给,并让你照顾,衍哥儿如汝姐儿”
你竟然就这样照顾的?!
木婉冷哼一声,“当初我在秦老夫人面前保证过,会照应一下秦家的。”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会自甘堕落。”
看他一幅轻车熟路的样子,想必不是第一次踏进赌坊的。
秦三太太追问道:“那你就不管了吗?”
木婉冷冷地看着她,“论身份来说,你比我更有资格管教。为何你自己不去说呢?”
秦三太太讪讪地笑道:“我能说什么呀?”又不是他亲婶子。
木婉冷哼一声,“我跟他非亲非故的,就更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