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零章不知悔改
哦?!
郑县令相信绝对不是错觉,他在木婉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不满。
这让他的心里更不高兴了。
不过是几分小聪明的小姑娘而已,竟然敢这样跟本官说话?!
郑县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林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这眼下马上到年底了,衙门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本官定夺呢!”
可没有那闲工夫陪你闲聊。
木婉心里暗自腹诽:若不是你那好姑娘惹到了我的头上,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这张老脸啊!
不过,面上却是笑得一团和气,“县令大人事务繁忙,我便长话短说了。大人可知道灵山?”
灵山?!
光听名字,便让人想起人杰地灵四个字。
可惜这个灵山跟那些根本不搭边儿。整天冒着滚烫的岩浆不说,百里之外,又是寸草不生,人迹罕见。
简直就是俞县人的一个噩梦。
郑县令迟疑了一下,“本官倒是听说一二。”
不知道林姑娘这个时候提它做什么?
木婉笑着说道:“如果说,我要将那片山买下来,大人可否同意?”
“买下来?”饶是郑县令顿时不淡定了,“本官没有听错吧?”
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人唯恐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有人主动提出要买呢?
木婉脸上是笑容不变,“这样的事情,民女怎么敢开玩笑呢?”
“这样说来,你真的想要买?”郑县令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
木婉倒是比较淡然,“这样的大事,民女是断然不敢开玩笑的。”
“而且,我今天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自然是做过深思熟虑的。”
也就是说,我有把握,也有办法让灵山变成真正的灵山。
郑县令心里很激动,灵山虽然没有给周围的居民带来过什么灾害。
可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能早些丢掉,还是趁早的好!
再者说了,若是她真的能将灵山变废为宝了,那是他的一大政绩。
无论是在赵大人面前,还是即将进驻徐州的四皇子仪仗面前,都是很露脸的。
可即便是这灵山砸到她的手里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说,反倒是年根底下,多了一笔进项。
想通这些关窍后,郑县令便问道:“不知道林姑娘打算出什么样的价位?”
木婉笑吟吟地说道:“我既然要买,自然是要将灵山以及方圆百里都买下的。”
“这样的一个范围,不知道大人您是一个什么样的章程?”
哦?!
还真是大手笔呀!
郑县令心下高兴,面上却丝毫不显,“这件事情有些突然,又关系到民生。本官需要仔细地再斟酌一番。”
木婉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说话间,木婉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静候大人的佳音了。”
郑县令很想说,其实你不用离开的,只要等上盏茶的功夫,结果便出来了。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实在是太跌份儿了。
尽管担心木婉临时变卦,可该端起的架子,还是要端稳了的。
他笑容和蔼地说道:“林姑娘发现,这种好事自然是很快便有结果的。”
这就要走了吗?
秋葵心下暗自着急,她本来以为,大小姐来这里是为了公子的事情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子的事情只字不提,反倒说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她知道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做奴婢的置喙。
垂着头,默默地跟在木婉的身后。
木婉临出门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听说,贵府的大小姐在十里亭附近游玩。”
“说来也巧,家弟正好也在十里亭参加诗文会。”
“呵呵,是挺巧的。”郑县令笑呵呵地说道。
待木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后,郑县令将刚才进来传话的侍卫招了进来。
“大人,您找我?”侍卫躬身行礼道。
郑县令手里端着茶杯,沉着脸说道:“十里亭的诗文会,你可知道?”
侍卫点头,“属下略听一二。”
郑县令见问不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便吩咐道:“这样,你即刻快马加鞭过去。”
“将大小姐和姨太太都接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一问便知。
·························
“糊涂!”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将林清樾扣在亭子里后,郑县令气得将手里最近喜欢的茶盏都摔了。
郑大小姐吓坏了,哆哆嗦嗦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可小吴氏却不干了!
她不满地挥着帕子,“姐夫,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看把莲姐儿给吓得。”
看着女儿脸色惨白,郑县令心里有些后悔。
可想到她所做的荒唐事,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低喝道:“跪下!”不知道廉耻的玩意儿!
“姐夫········”
“你也闭嘴!”郑县令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们今天做的事情有多荒唐?!”
郑莲到底是个姑娘家,垂着头,用帕子抹着眼泪。
看到脚步匆匆赶过来的郑夫人,适时的露出一抹委屈。
可把郑夫人吴氏心疼坏了,“老爷,这好好的,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还有,这地上多凉啊!莲姐儿可是个姑娘家。这要是受了寒气可怎么好啊?!”
说着,也不顾郑县令的反对,直接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郑县令的心头火,那是蹭蹭地往上冒啊!
这一个两个三个的,都那么让人不省心!
“啪!”他用力地一拍桌子,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怜惜她身子弱也可以。就直接带回吴家调养吧!”
这是要将她们母女全部赶回娘家了?!
郑夫人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小吴氏,到底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老爷这般动怒?!
小吴氏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她眼睛转了转,不以为意地说道:“嗨,姐夫,多大点儿事情,何必动怒呢?”
“那个林清樾是有些才华,可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吗?”
“在您的面前,他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能入了莲姐儿的眼,那是他的福气!”
第三八一章生气
郑县令气得心肝脾肺肾俱疼,他黑着脸打断小吴氏的话,“别说了!”
小吴氏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待遇”,心下不服。眼睛转了转可到底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郑夫人见气氛僵硬,便出声打圆场儿,“老爷,这到底出什么事了,让您发这么大的火?!”
说话间,她拿起手边的茶盏,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温声细语地说道:“老爷,喝口茶,消消气!”
“身体可是你自己的,若是气坏了,还不是我们心疼?!”
以前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郑县令顺着台阶儿便下来了。
可今天不同。
不仅是生气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更是觉得在木婉面前失了面子。
那个林木婉若是大张旗鼓地来要人,他即便知道自己的女儿理亏,可也能用官威压她一压。
可现在倒好,自己不但没有将人压住,反倒被摆了一道。
况且,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想让自己继续走背字的话,在灵山的问题上,他怎么也得做出一些让步来。
想想这些,就觉得心里憋屈的慌。
他扫了一眼递到眼前的茶盏,沉着脸道:“放下吧!若是没有什么事,便出去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郑夫人沉吟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声叹息道:“那好,我们便·······”
不打扰您了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小吴氏打断了。
她不满地抱怨道:“姐夫,好歹你也是这俞县城内最大的官儿,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这也就罢了,偏偏要我们也跟着受委屈。”
郑县令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受什么委屈了?”
郑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老爷这是要发火的前兆啊!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小吴氏便巴拉巴拉地说开了。
她先拉出自己的儿子说事儿,“就先说说元喜吧,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硬生生地被林木婉那个小贱人给搅黄了。”
郑县令挑挑眉头,他似乎想起来了,“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经和林木婉姐弟起过冲突吧?”
“没错!”小吴氏点头,“当是若不是有季家人的面子,我定然会叫他们好看的!”
小吴氏拧着帕子,暗自发狠!
郑县令淡淡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林清樾是季老先生的学生,你为何要招惹他?!”
一直垂头不语的郑莲突然抬起头,张了张嘴,轻轻地扯了扯吴氏的衣袖。
女儿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岂会不清楚她的心思?
郑夫人斟酌道:“既然有季老先生这层关系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早些争取一下。”
趁着那林清樾还没有成气候,先将人抓在手里,岂不是一大幸事?!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当真是不错!
只不过,想起林木婉今天过来的目的,以及临走时的态度。
郑县令顿时歇了心思,如果她今天是来相求的,那他还可以顺势而为,成全了自己的女儿。
也算是替自己的仕途铺路了。
“行了,都出去吧!”郑县令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这好好的一手牌,居然被搅和地乱七八糟的。
细究下来,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郑莲对林清樾是真的动了心,她不甘地扯了扯郑夫人的衣袖,满眼急切地看着她。
娘,您再帮我劝一劝爹爹吧!
郑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行了,别添乱了!
待三人离开后,郑县令便将师爷传了来。
两个人关在书房里嘀嘀咕咕了半天,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
“大小姐,您回来啦?!”吉婶儿看着木婉从门外走进来,惊喜地不得了。
木婉笑着说道:“吉婶儿,这段时间,家里辛苦你了!”
吉婶笑呵呵地说道:“大小姐这可是折煞奴婢了。”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小姐,二小姐和公子出门去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
木婉脚下不停,笑着说道:“吉婶儿不必担心,他们很快便会回来了。”
“对了,你去把外书院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
吉婶点头道:“知道了,大小姐!”
吉婶儿就是这点好,你吩咐她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从来不多嘴。
木婉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虽然木婉长期没有在这边住,房间和书房却是时常有人打扫。
秋葵手脚麻利地端了火盆进来,并亲手奉上茶盏,“大小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嗯!”木婉接过茶盏,却没有急着去喝,只是捧在手里,坐在桌案前发呆。
秋葵沉吟了一下,见木婉没有别的吩咐,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木婉呆坐了一会儿后,便抽出一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的。
···············
“姐姐,姐姐········”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小雅欢快的喊叫声。
木婉刚抬起头,便见小雅如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吉婶儿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呢!”
“原来你真的回来啦?!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了,今天哥哥去参加诗文会。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县令的女儿,还有那位姨太太。”
“对了,那位姨太太,姐姐你一定有印象的。她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儿子。据说看上了村子里四姑姑家的春妮儿。”
“可四姑姑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非要所春妮跟哥哥定亲了。后来,那小吴氏还带着人,到季老先生的门口闹了一场。”
“今天,她在亭子里看到哥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前那点破事儿。”
“反正就是拉着县令的女儿,仗着几分势力,将哥哥扣住了。还不要脸地要哥哥上门儿去提亲。”
“呸,也不照照镜子,就她们那样的德行,能入得了哥哥的眼吗?”
小雅自从进来后,便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待说得口干舌燥后,突然问道:“对了姐姐,我让秋葵给你送信了,你怎么没去十里亭?”
第三八二章规划
木婉顺势倒了一杯茶过去,笑着说道:“谁说解围就一定要去十里亭?”
啊?!
小雅灌了几口茶,眼巴巴地盯着木婉,不去那里,要去哪里啊?
木婉抿了一口茶后,抬眼看着站在门口的林清樾。
目光在他的身上顿了一下后,笑着招呼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林清樾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姐姐。”
木婉笑着招呼道:“进来坐吧!”
林清樾坐下后,小雅给他倒了一盏茶。好奇地问道:“姐姐,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本以为姐姐接到消息后,会飞奔十里亭,然后和小吴氏她们据理力争,让她们输得心服口服。
木婉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笑着说道:“我去了县衙。”
林清樾一愣,“姐姐的意思,你是直接去找县令大人了?”
“没错!”木婉点头,“郑莲和小吴氏之所以有那么大的胆子,无法就是有郑县令替她们撑腰。”
若是让这个人站在自己这一边来,她们还有什么威风可言?
小雅一拍手,惊叹道:“姐姐这招儿好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随即又好奇地问道:“姐姐,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县令大人的?”
木婉笑着说道:“我只是跟他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
什么交易能让县令大人动容?
别说是小雅了,就是林清樾的好奇心都被勾出来了。
木婉:“我跟他说,我想买下灵山。”
“灵山?”小雅还是不明白,“买下灵山,跟给哥哥解围有什么关系?”
木婉没有说话,倒是看向了眼睛一亮的林清樾,“你猜出这其中的原因了吗?”
林清樾笑着点点头,“姐姐的心思,我倒是猜到一二。”
什么什么呀?!
小雅眨巴着眼睛,简直都好奇死了,“哥哥,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林清樾慢悠悠地说道:“灵山,对于俞县人来说,就是一个不愿提及的地方。”
我们知道它没有看起来那样可怕,可别人不知道。
尤其是县令大人,有人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不仅如此,他的政绩考核上,也会被添上光辉的一笔。
林清樾感叹道:“姐姐,你这招儿还真是神来之笔呀!”
木婉被他逗笑了,“什么神来之笔,不过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而已。”
她本来是打算将手里的几个铺子理顺了以后,再去管灵山的事情。
没有想到,居然有了这样一个契机。
小雅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不太明白。
她好奇地问道:“姐姐,县令大人打算卖你多少银子?”
若是将灵山方圆百里都买下的话,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木婉:“价钱还没有定下来。具体的,还要等县衙那边拿出一个章程来。”
林清樾笑了,“想来,县令大人现在一定十分后悔,没有早些将价格定下来。”
本来,在价格上,他倒是可以矜持几分的。
现在有了她女儿的事情在前,无论是冲着季老先生,还是冲着林清樾的将来,他都得适当地做出一些让步的。
木婉不由得多看了林清樾一眼,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怎么就着了郑莲的道了呢?
她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状似随口问道:“今天老福可陪你一起去诗文会?”
林清樾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去了!先生担心我的安危,便让他跟去了。”
木婉:“这样说来,季老先生也知道十里亭的事情了?”
林清樾点头,“现在应该知道了。”
也就是说,刚出事时,根本没有让人去季家是吧?
林清樾知道,以木婉的聪慧,他今天的事情瞒不住的。
与其让大家生分,不如坦言。
他沉吟了一下,斟酌道:“我今天去参加诗文会,就是想去见识一下,学子们聚在一起时,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形。”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碰到了县令家的大小姐和那位不讲理的姨太太。”
“其他学子们畏惧县令大人的势力,纷纷找了理由离开了。剩下我自己,便有些尴尬了。”
“对方是女子,动手有失君子之风。可若是任由着对方纠缠,又有些不合适。”
“左右为难之际,只能暗示星虎回来向小雅和姐姐求助了。”
一套说辞下来,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小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姐姐办法多。如若不然,即便是哥哥摆脱了她们的纠缠,于以后的名声也有碍的。”
县令大人被姐姐摆了这一道后,必然会下封口令,不让今天的事情传播出去的。
木婉倒没有像小雅那样悲观,“若是我没有办法,还可以找季老先生不是?”
在木婉的眼里,季老先生就是将利爪隐藏起来的老虎。
没有惹到他头上时,大家相安无事。
可一旦触到了他的逆鳞,那必然是奋起一扑,将对方瞬间撕得粉碎。
而且,木婉有种感觉,林清樾就是他的逆鳞!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是有这种感觉。
而且,她还感觉出,林清樾今天打扮得如此骚*包去参加诗文会,肯定还有别的原因的。
“姐姐,我一进来时,便见你伏案疾书的。你在写什么?”不管怎么样,事情过去了,就让人开心。
小雅看着木婉桌案上的图纸,好奇地问道。
木婉将纸摊到她的面前,“对灵山的一些规划。”
“姐姐,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呀?”对于木婉的简笔画儿,小雅表示看不懂。
木婉笑着说道:“就是几个简单的想法儿!”
“我打算在灵山那边建造一个庄子。我们不仅可以搬过去住,还可以多种一些果蔬。”
“尤其搭建几个暖棚。这样冬天里也可以吃上新鲜的蔬菜了。”
小雅忍不住哇了一声,“姐姐,听起来好好啊!”
林清樾也跟着起哄,“姐姐,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住进去了呢!”
三人围着一张纸,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完全没有发现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第三八三章追问(一)
“莫问,你回来啦?!”还是木婉最先发现了有人进来。
她微笑着站起身,将人迎了进来。
莫问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秋葵说你在这边书房里。”
林清樾和小雅同时顿住了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缓缓地站起身来。
对这个突然闯进书房,或者说,突然闯入他们生活里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木婉像是没有发现两人情绪上的变化一般,笑着介绍道:“这位是莫问,我的朋友。”
她继续说道:“莫问,小雅你是见过的。这是清樾,我弟弟。”
莫问笑着点头打招呼,“清樾,你好!我叫莫问,虚长你几岁。”你可以叫我莫大哥。
林清樾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他只知道莫问脸上的笑容很刺眼。
还有,他和姐姐并肩站在一起,更是让人不顺眼。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点点头,“你好!”
他转过头看着木婉,主动邀请道:“姐姐,就让这位大哥住到我院子里吧!”
“内院里住着你和小雅,他住进来肯定不方便的。”
他没有说得是,待莫问的身体好了之后,便可以离开了。
莫问自然是敏锐地察觉出林清樾话里话外的排斥。
不过,他没有说话。不是他不在意呃,而是,他相信木婉。
他相信她不会将他丢在一边不管的。
果然,木婉没有让他失望。
只听木婉笑着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吩咐吉婶儿将外书房旁边的小院子收拾出来了。”
居然让他单独住一个院子?!
这是打算让他常住喽!
林清樾还是无法接受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那个小院儿可是好久没有住人了,收拾起来,恐怕也不是那么方便。不如······”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木婉笑着摆手打断了,“你的心意我明白。”
“只不过,莫问以后是要长期和我们住在一起的。让他住在你的院子里,怎么都有些不合适。”
对于你们两个人,都不方便。
事情安排妥当后,木婉便开始撵人了,“行了,都回去收拾一下。等一下,我们一起吃顿饭。”
只当是联络一下感情了。
木婉既然这样说了,谁也不能继续赖在这里不走。
林清樾率先抬脚走出了书房,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这种改变,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小雅跟木婉打了声招呼后,也默默地退了出来。
她扫了一眼林清樾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身后的书房。
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相对于前面两个人的纠结,莫问到是淡定多了。
他顺着自己过来的方向,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同时,心里也活动开了。
他想融入木婉的生活中,必然要争取她的弟弟、妹妹接受自己。
否则,便会让木婉为难!
他不想看到木婉陷入两难之中。
当然了,木婉是否已经接受他,会不会将他赶出去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因为,他既然来了,就不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出海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贺掌柜那边准备怎么样了?!
他没有去联系他们,即便是他们找到了他,也不会主动露面的。
木婉又看了桌子上的图纸一会儿,才起身向房间走去。
莫问与小雅、林清樾之间的微妙,她不是没有察觉。
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大家都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的。
··················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让星虎第一时间告诉我?!”季老先生生气地将茶盏丢在桌子上。
老福脊背挺直地跪在他的面前,低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有替自己辩解。
季老先生胸口不住地起伏,虽然知道,这很有可能········不,一点是公子的主意,可他还是忍不住数落着老福几句。
“老爷将公子交到我们的手里,是信任,但更是一种责任!”
“你说,若是公子今天有什么差池,我们有几个脑袋能赔得起的?!”
“到时候,别说是我们自己了,就是·········那可是要血流成河的呀!”
这个道理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啊?!
懂啊,怎么能不懂呢?!
老福在心里哀嚎着。
可是,作为一个下人,除了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外,你还得听话,不是吗?
老爷是吩咐我们保护好公子。
可公子也是主子,难道他的话我们就能不听了吗?
公子不同意他离开,他可是寸步都不敢离的。
公子示意星虎回去找林小雅,他可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的。
你生气,你着急,难道我就好受了吗?
唉,谁能理解他一个做下人的感受呢?
“唉!”看着老福出头不语,无精打采的样子,季老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行了,你起来吧!”
“多谢先生!”尽管心里委屈,可还是对着季老先生一礼。
这大概就是做下人的悲哀吧!
季老先生扫了一眼老福,语气缓和道:“我明白,公子要做的事情,你也无力阻拦的。”
你知道就好!
老福心里暗暗地接了一句。
季老先生话锋一转,“可我们作为公子身边的人,也应该有最基本的应变能力不是?!”
听了那么多的唠叨,老福心里也堵得慌,“只要有我在,还没有谁能伤害到公子的。”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季老先生点头,“你的能力,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将你安排在公子身边。
“只是。”季老老先生觉得他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我们不仅要护住公子的安全,更是要维护公子的声誉!”
今天若是十里亭那边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让我们如何向老爷交代啊?
再说了,公子的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的手里,这可真是豆腐落进灰堆里,洗不掉,拍不得呀!
第三八四章追问(二)
老福却不像季老先生那样悲观,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俞县县令而已,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你真是太抬举他了!
季老先生点头,“话虽如此,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郑裕兴毕竟是一方官员。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可他偏偏两样都占了。”
所以,我们能避着些,进尽量去避着些。
老福点头,“您说得这些,我都明白。可公子那边·······”
季老先生心里“咯噔”一下,拧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公子是故意而为之?!
“嗯!”老福沉吟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打算隐瞒。
再说了,姓季的脑子比他灵活。
事情在他这里唠叨唠叨,说不定他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下次便没有了这样的场面了。
季老先生沉吟了一下,吩咐道:“这样,你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句不落地跟我说说。”
“好!”老福正求之不得呢,他点点头,从在门口刚一遇到林清樾时说起,“······事情的整个过程就是这样子的。”
季老先生抚摸着下巴上保养得当的胡须,顿时陷入了沉思。
公子行事向来有分寸,今天怎么会如此张扬呢?
难道真的如老福所言,他是冲着县令的女儿去的?
不能啊!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他却是知道公子的心气儿有多高的。
怎么会为了县令的女儿而如此呢?
那他的这番作为,又如何解释呢?
林木婉?!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低声询问道:“你是说,公子在发现不对时,第一时间让星虎去通知小雅?!”
“没错!”老福点头道。
小雅知道了,林木婉自然就知道了·········
季老先生继续追问道:“公子在见到小雅赶过去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老福当时是全身心放在公子的安全上,哪里有什么注意到其他的?
唉,关键的东西抓不到,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事情应该跟他猜测地差不多。公子之所以闹这样一出,就是想要林木婉去十里亭给他解围。
只是,事情没有按照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很失望?!
季老先生:“你可知道,县令大人为何会派人将他的女儿和那位姨太太叫回去?”
老福这个倒是知道。
他点头道:“我听说,林木婉跟郑裕兴说,她想要买灵山。”
买灵山做什么,他不清楚。为何找上门儿后,不是提十里亭的事情,而说起其他的,他也不明白。
季老先生无限惋惜地说道:“唉,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老福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
季老先生也不隐瞒,“可惜林木婉身为女儿身。她若是男子,必定会是公子的左膀右臂,成就一番大业的。”
老福却看得开,“女子又如何,同样能替公子分忧。”
你懂什么?!
季老先生斜了他一眼,“身为男子,自然有更广阔的天地供他闯。”
可身为女子,只能被拘在后院中,围绕着那一亩三分地打转。
再者,林木婉的身份不高。即便是留在公子的后院里,也无法为正室。
老福不知道季老先生脑子一转,竟然想出了这么多问题。
他好奇地问道:“我就是想知道,她见到县令时,这黑不提白不提的,为何单单提出要购买灵山?”
“还有,为何这个条件出来后,县令便乖乖地将人给接了回去?!”
难得老福这样究根问底的时候。
季老先生当然愿意给他讲解一番,可话到嘴边,只剩下四个字,“追本溯源!”
老福倒是懂了,只要拿捏住郑县令,后面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老福不得不赞叹道:“还别说,这丫头的脑子是挺好使的!”
“这若是一个男子的话,说不定几年后,还真的会有一番作为的。”
也难怪季老先生觉得可惜。
转念间,老福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说,她买下灵山,将会如何安排?!”
这个倒是将季老先生难住了,“谁知道呢?不过,反正也不贵,她手里的那些银钱,足够支撑了。”
老福惊诧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那么大的一片山,居然没有几个银子?!”骗小孩儿吧你!
季老先生笑着点点头,“这就是她技高一筹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说话了。
老福拧着眉头,绞尽脑汁思索着,可其中的关窍,还是没有弄明白。
而季老先生显然也不打算继续跟他讲了,端起一杯茶。坐在那里,慢慢地抿着。
一时间,整个厅堂里,便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当中。
老福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不去想了。
他说道:“林木婉回县城来了,紧随她其来的,还有一个叫莫问的人。”
莫问?!
季老先生的眉头都要皱到一起了,公子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才会如孩子一般,眼巴巴地想要林木婉回城?
那如此看来,公子的心思········
季老先生问道:“老福,你可见过这个叫莫问的人?”
老福:“远远地看了一眼。个子很高,脊背挺直,长得算是一表人才了。”
“气质也不错,成熟内敛,独具魅力!”
老福没说一句,季老先生的心便往下沉一分。
他生怕公子一个想不开,又出什么损招儿,到时候闹得大家都很尴尬。
老福试探着问道:“先生可是觉得,这个莫问有问题?”
季老先生斜了他一眼,突然心里有主意了。
他故作深沉地说道:“这个不好说,你多提防点儿。”
想了想,又补充道:“公子那边你也多注意一些。”
他有种感觉,随着公子地慢慢长大,人也渐渐地开窍了。
若是再像先前那边糊弄他,显然是不行。
··················
被大家惦记的林清樾,回到房间后,便坐在椅子上发呆。
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能将莫问赶走呢?
第三八五章笼络
林清樾走进餐厅是,木婉和小雅两人坐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哥哥,你快进来啊!”小雅笑着招呼道,“今天又有口福了!”
“姐姐吩咐吉婶做了一道铁锅炖。”
“那是什么,吉婶儿一起好像从来没有做过。”林清樾笑着说道。
如往常一般,坐在小雅的左手边。
一提到吃的,小雅的眼睛就亮晶晶的,“我也不知道,是姐姐吩咐做的。”
林清樾也是满脸期待,“姐姐每次的新点子,都会让我们眼前一亮的。”
他搜肠刮肚,似乎要将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拿出来。
只是········
“那个,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莫问进来后,扫了一眼,很自然地坐在了木婉的右手边。
扫了一眼,莫问所坐的位置,林清樾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了。
他后悔刚才不应该犹豫,应该直接坐过去。
可为何一定要抢那个位置,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雅扫了自家哥哥一眼,抿了抿嘴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在这个时候吉婶儿走进来,她带着秋葵和秋菊两人,摆了满满的一桌子饭菜。
毫无意外,铁锅炖是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也毫无意外,小雅和木婉都吃撑着了。
看着木婉和小雅捧着肚子,明明很难受,却满脸餍足的样子。
林清樾紧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他嗔怪道:“喜欢吃,让吉婶儿明天再做便是了。”
至于这样着急,将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装进肚子里吗?
莫问也觉得无法理解。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别说,这一瞬间,莫问在他的眼里居然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他连忙收回心思,给自己加强了一下心里防设:这个人不是好人,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对他改观了。
对着林清樾的那点小心思,莫问只是勾了勾唇角,淡淡地一笑。
他的整个心思,都放在木婉的身上了。
吉婶笑着端上了消食茶,语气亲切地招呼道:“大小姐,二小姐,公子,莫问公子,喝杯茶解解油腻吧!”
木婉笑着说道:“吉婶儿,你领着她们去吃饭吧。我们坐在这里说说话。”不必管我们了。
吉婶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小姐回来了,家里便热闹了。老奴心里高兴。”
木婉微笑着说道:“吉婶儿的厨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小雅跟着起哄,“是呀,是呀!我和姐姐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吉婶儿笑容温和地说道:“两位小姐过奖了。能到小姐和公子身边伺候,是老奴最大的福气。”
·················
与这边的其乐融融不同,落霞庵的后山山洞里,便有些冷清了。
昏黄的火把下,喜梅嫌弃地拨弄着油纸包里的几块儿小的可怜的酱牛肉。
撇撇嘴说道:“怎么这么少?!”
黑乎乎的,卖相也不怎么样!
郑远山懒散地窝在旁边的皮毛褥子里,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不喜欢,那就别吃了!”
可恶!
他对自己的态度是越来越敷衍了!
喜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只是,大仇未报之前,这个人还有用。
她嘟着嘴,委屈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舍不得这几块儿肉啊?!”
“我那是不舍得你将其带上山来的那份心意!”
一句贴心的话语配上那软糯的语气,顿时让郑远山心里熨帖了。
便抬起胳膊,将人揽在怀里,笑着承诺道:“你若是喜欢,等下次过来是,我多给你带一些。”
喜梅也不跟他客气。
“好啊!”她欢快地答应道,“我还想吃富贵点心铺子里的点心和夹核桃的冰糖葫芦。”
“还有·······听说,福记的肉包子也挺不错的。”
喜梅林林总总的,将自己能够想到的,都点出来了。
反正,她替他争了那么多银子,她不花的话,也就是便宜了别的小贱人。
这么多?
郑远山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上次“卖人”得到的银子,已经被他挥霍地差不多了。
至于那房契和铺子,表面上看起来是在他的手里,而实际上,那地契都捏在喜梅的手里的。
察觉到郑远山心里的不满,喜梅讥讽地勾了勾嘴角。
臭男人,就知道你靠不住!
喜梅状似无意地问道:“上次你带走的那几个人,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提起这个,郑远山的不满顿时收敛了许多。
这个喜梅倒是有点用处的。
至少有了她以后,手头上宽裕了不少。因为那个院子和铺子,他在家人面前也是越来越有面子了。
村子里,那些个从来不敢想的姑娘,居然托媒人递话儿,有意要跟他结亲了。
他抚摸着喜梅光洁的臂膀,心里突然多了一个想法儿。
即便是家里娶了媳妇,也不能跟喜梅这边断了。
不说别的,就冲着她那一个个能赚到银子的招数,他都不舍得放手的。
喜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股恶心感。
也假装没有察觉到他的那点小心思,若无其事地更他聊天,“你上次带去的那几个人,对方可还满意?”
“满意!”郑远山点头道。就冲着对方给银子时的那股子痛快劲儿,就知道他们十分满意了。
喜梅好奇地问道:“你说,那些人到底被送到哪儿去了?”
郑远山倒是没有多想,“谁知道呢?总不会是送他们去享福的吧?!”
“那倒是!”喜梅还是好奇,“那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你就没有听说过什么?”
“什么?!”郑远山有些不耐烦。
有银子赚就行了呗,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喜梅在心里暗骂道:真是头不开窍儿的蠢驴!
“靠山山倒,靠树树倒!”喜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若是有一天,对方靠不住了,岂不是没了财路?!”
“再说了,即便是一直合作。你就甘心大把大把的银子被人分了去?!”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郑远山眼睛一亮,若是撇开了中间人,自己岂不是赚得更多?!
第三八六章疑心
“木婉,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小嫂子杨氏挑开帘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木婉将眼前的账本儿合上,笑着说道:“嫂子真是太懂我的心思了。”
正好我有些饿了。
她扫了一眼托盘上的点心,“这是我们厨房做出来的?”
别说,卖相上倒是不错的。
杨氏笑着说道:“可不是,你都不知道,我们厨房里的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木婉笑着说道:“这可是要多感谢嫂子才是。若是没有你,这家铺子也不会如此红火。”
当初,也不过是看着杨嫂子为人活络,再加上往日的情谊。
今日看来,这份选择算是选对了。
杨嫂子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若是没有你的那些点心方子,他们就是再聪明,也做不出这样好吃的点心的。”
木婉笑着掂起一块儿夹着糯米馅儿点心,轻轻地咬了一口,“嗯,软糯香甜,真的很不错。”
她将盘子向前推了推,“嫂子,你也吃!这新出炉的,味道格外好一些。”
“嗯,是不错!”杨嫂子也不跟她客气,捡了一块自己喜欢的点心吃了起来。
抿了几口茶后,压低声音说道:“对了木婉,郑家的人最近好像经常来我们铺子里买点心。”
“郑家?”木婉问道,“嫂子说的可是接手齐记点心铺子的郑家?”
杨嫂子点头,“没错,就是他们家。”
木婉诧异地看着她,“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来买点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特意提出来,想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杨嫂子斟酌地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他们买点心的次数,有些过于频繁。”
“当然了,若只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喜欢吃就多买一些嘛!”
“奇怪的是,他们每次过来,都是每样点心都要买一点。有的时候,会一下子买很多。”
木婉晃动着手里的茶杯,“嫂子的意思是说,他们买点心的目的不单纯,而是想要趁机研究我们铺子里的点心?”
“嗯!”杨嫂子点头,“我正这个意思!”
借着买点心为由,来打探消息,查探对方铺子里的情况。
这种手段,倒是不陌生。
只是,上次她经过那家铺子的时候,特意多看了几眼。
不像是继续开点心铺子啊!
木婉:“嫂子可知道,那家铺子要做什么生意?”
杨嫂子说道:“像是卖山货的杂货铺子!”
一个卖山货的杂货铺子。
这个起步真的不高。
不是木婉瞧不起卖杂货的,只是觉得这些人没有什么经营经验,就像是·······
对,就像是穷人捡了狗头金,一夜乍富。
只高兴有银子了,却不知道该拿这个铺子怎么办一般。
既然一点心里准备没有,为何要接手这间铺子呢?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拿不到台面儿上的一幕呢?
杨嫂子轻声问道:“木婉,你是担心有人通过他们,来买点心?”
既然郑家的铺子和点心无关,他们的行为又那么让人生疑,肯定是有人躲在背后来操纵这件事情的。
她的脑子里一下子便想到了齐嫂子。
她语带疑惑地问道:“你说,齐嫂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嫂子怀疑是她?”
杨氏点头,“这一番操作下来,似乎多多少少都能跟她扯上关系。”
木婉倒是觉得不会是她,“嫂子可是忘了还有喜梅这个人?”
齐嫂子为人聪明,又有野心。可为人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
所以,若是有人背后搞小动作,只能是喜梅了。
“是她?”杨嫂子惊诧不已,“我的天哪,你若是不提起,我都快要把人忘了呢!”
“对了,她不是被送进落霞庵了么,怎么还想翻出什么浪花儿?”
木婉:“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折腾呗!
若是有本事将她的铺子给折腾点儿事来,也算是赚到了。
嘶!
小嫂子杨氏有些害怕!
木婉和小雅被架到火堆上烧的一幕,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她拍了拍胸口,不确定地问道:“木婉,你说········”
张了几次嘴,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木婉安慰她道:“这都是我们话赶话推测出来的,嫂子不必当真。”
她没有说的是,喜梅绝对不会对其他人出手。
倒不是说她有多仗义,只是她的人力、物力均有限,她浪费不起的。
杨嫂子心里还是没有底。
木婉笑着安慰道:“好了嫂子,别自己吓自己了!”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杨嫂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我多心了。”
木婉笑着夸赞道:“嫂子的这份敏锐,可是无人能及的!还是那句话,小心总没大错的!”
··············
看着挑帘进来的莫问,木婉笑着招呼道:“我就知道你差不多快回来了。”
“我特意吩咐厨房那边送了一盘糯米糍过来,新鲜出炉,味道超好的。”
其实,莫问不太喜欢吃点心的。
可木婉喜欢。
他想和木婉多待一会儿,便也会拿出一块儿点心出来啃。
可那次木婉那次拿出糯米糍后,他便喜欢上这道点心了。
莫问看着托盘上的茶点,乐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他眼睛里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我正好也有些饿了!”
抬眼看了桌子上的账本一眼,“还有多少?你也歇息一会儿,陪我一起吃点吧!”
木婉笑着摇头,“我刚才已经喝过茶了!”想早些将这些东西弄完。
莫问也不多说,只是掂起一个糯米糍凑到了木婉的嘴边。
你不吃,我也不吃!
木婉没有抬头,手中翻飞,拨弄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
闻到那股诱人的香气,点头称赞道:“嗯,做得还算是用心。”
然后就着莫问的手,咬了一口。
软糯可口,唇齿留香!
莫问见木婉吃得开心,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然后将手里的点心,很自然地吃进了嘴里。
第三八七章雪中行
不知不觉中,盘子中的糯米糍就被两人吃掉了。
直到木婉放下手中的笔后,才惊觉自己又撑着了。
不禁幽怨地瞪了莫问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
莫问无辜地眨眨眼睛,他只是喜欢喂她东西吃,也喜欢和她一起吃东西。
终于,在木婉控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抬手摸摸鼻子,“今天天气挺好的,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这还差不多!
木婉白了他一眼,也不多纠缠。
唤来杨嫂子,将账本交给她,“年底的帐和分红我都整理好了,明天再营业一天,后天就关门吧!”
“这么早?!”杨嫂子有些惊喜,她还以为怎么也要过几天呢!
木婉笑着说道:“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早些将铺子关了,大家也好多休息一下。”
“嫂子这一年都忙铺子里的事情了,早些回去,也好帮李婶儿忙活一下。”
杨嫂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是啊,这一年下来,婆婆确实辛苦了些。”
“不过,我和你李哥也是在忙正事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木婉笑了,“看着嫂子一家和美幸福,我也高兴。”
“帐已经做好了,我就不过来了。剩下的事情,就托给嫂子了。”
这是多大的信任呐!
小嫂子心里感触了一下,顿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
同时,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她点头道:“木婉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木婉笑着点头,“那就麻烦嫂子了!”
················
外面的天气虽然晴好,可还是透着寒意。
莫问很自然替木婉将帷帽戴在了头上。
连日相处下来,木婉也习惯了这种亲昵的举动。
木婉摆手让马车先回去,她便和莫问一起沿着街道慢慢的向前走。
两人虽然没有多少交流,可却让人觉得莫名的默契。
冬青收回怨毒的目光:林木婉,小贱人,把我害得这样惨,你倒是逍遥快活!
看着木婉身上粉紫色的锦缎大氅,在扫一眼自己身上灰扑扑的棉袍,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有时候,她不禁想,若是当初没有轻信喜梅那个小贱人的话。
她现在是不是还是家里那个备受宠爱的孩子?
是不是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灰头土脸的,无处可去?!
同样的话,她也曾经质问过喜梅。
只是喜梅轻飘飘的一句,“你别忘了,你我共同的仇人,就是林木婉!”
这一句话,将她后面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而且,不仅如此,她现在还不得不屁颠屁颠地帮她做事。
也不知道喜梅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可以随意离开庵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叫郑远山的人。
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里很委屈,和很恨!
可就是不知道,自己该恨谁才好!
冬青靠在墙上的后背缓缓地滑落下去,用力地仰头看着天,希望这样眼泪就不会留下来。
可惜,她还是在唇角处尝到了苦涩。
·····················
“下雪了!”木婉看着太空飘散下来的零星小雪,欣喜地伸手去接,“真是没有想到,这样晴朗的天气里,居然还会飘雪花?!”
“小心着凉!”莫问宠溺地握住她的手指,顺势将其握在手里。
木婉挣了两下都没有挣开,忍不住斜了他一眼,还真是够会顺杆子爬的!
莫问的耳尖透着粉红,可就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木婉突然问道:“莫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莫问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心思。
也坦言自己的心思,“就是这样跟着你!”即便是被你嫌弃了,我也要死乞白赖地跟着。
木婉心里有些不确定,也说不清楚这股忐忑有何而来。
随口问道:“你去过滨州吗?”
莫问认真地看着她,“木婉,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的。
这是从我决定留在你身边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了!
木婉严肃地看着他,就在莫问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她要自己从何说起时。
就听木婉突然来了一句,“这晴天里下雪,也不知道会不会下得很大?!”
说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面上一派从容,可心里却是恨死自己了。
木婉,你个怂货!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呢?!
你在害怕什么?
你害怕他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莫问牵着她的手,默默地跟在一旁。
木婉突然退却了,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有我的位置了呢?
那这个位置,到底是因为感觉到他就是苏问,还是因为这些天的陪伴呢?
天哪,真是太难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聪慧,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看不明白的。
遇到了木婉以后,才知道,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让人煎熬!
莫问脑子里千回百转,面上却一片淡然,“谁知道呢?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在雪中漫步呢!真的是别有一番情趣!”
当然了,也因为身边有喜欢的人陪伴!
木婉笑着说道:“那是不是应该感谢那盘糯米糍?!”
若是没有它,恐怕就错过了这样的美景了。
飘飘洒洒的小雪花儿,在阳光下镀上一层金色。
可很快就不知道飘散到哪儿去了。
莫问也笑了,“所以说,我这算是歪打正着喽!”
木婉笑着睨了他一眼,“就没有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人!”
那一笑,如红梅上的雪花陡然落下。
虽不是风情万种,可就是有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魅力。
盯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莫问的心下一颤,喉咙莫名地发紧。
若不是此时此地,他竟然要将佳人拥入怀中·······
木婉被他灼热的目光烫到了。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做什么?!”是傻了吗?
那一笑一颦中,自有一股动人的风情在其中。
莫问深吸一口气,嘟着嘴,十分委屈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是把我当木头了是吧?
我是男人!
而且,还是深爱你的男人!
你当真要这样考验我的定力吗?
第三八八章别扭
雪花洋洋洒洒,随风起舞。
到了掌灯时分,雪花已经将地面遮住了。
“唉,看样子,这雪还有的下呢!”
“可不是吗?明天啊,可是要早起的。”
“谁说不是?我最讨厌下雪了,真不知道那些文人墨客是怎么想的?!”
“人家那是附庸风雅!”
“切,那是不用他们扫雪!若是让他们顶着寒风出门扫雪,看他们还风雅地起来!”
“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若是不用你扫雪,说不定你会如何在雪里撒欢儿呢!行了,别发牢骚了,这就是同人不同命·······”
季府里,两个出来点灯笼的小厮嘀嘀咕咕地说着。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没有听清。
林清樾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廊下的灯笼随风摆动,划着一道道光弧。
烛火所到之处,那里的雪花就会被照亮!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何要调转马头,再次回来。
他更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自己突发奇想,非得从那条路上绕道回去。
黑暗中,星虎默默地站在门外。
低垂着头,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你说你的嘴怎么就那么欠儿呢?
看到大小姐和莫问公子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你瞎嚷嚷什么呀?
你若是不嚷嚷,公子肯定是看不到的。
公子没有看到,肯定是不会吩咐调转马头,又回到季老先生这里来的。
盯着窗户上那道清冷的身影,他真是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不过,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公子看到大小姐和莫问公子并肩走在路上时,脸色会突然间那样难看?
这个问题,林清樾也在问自己。
莫问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小雅当初回来时,已经说过了。
这几天的相处,自己虽然没有接受他,可也不排斥家里多了一个人。
那为何看到两人和谐的身影时,心里会如针扎般难受呢?
虽然有衣袖的遮挡,可他还是能想象的出,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还有,姐姐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可是从来没有冲着自己绽放过。
他摔下帘子,赌气回到了季老先生这里。
可住到客房后,他又后悔了。
姐姐回去后,没有看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着急吗?会担心吗?
不行,他得回去看看。
“现在?”星虎夸张地瞪大眼睛,抬眼看看天空飘散下来的雪花。
一脸为难地劝阻道:“公子,这个时辰了,我们回去肯定会惊动大小姐和二小姐她们的。”
您还是留下来住一晚上吧!
就当是可怜可怜奴才了!
林清樾焦躁地说道:“万一她们正是因为我没有回去,才焦急地睡不着呢?”
不·······不能吧?!
星虎觉得一定是在外面站得时间太长了,将脑子冻住了。
否则,自己怎么听不懂公子的话呢?
他蠕动了几下嘴唇,怯生生地问道:“那个,公子,您不是已经让吉叔回去了吗?”
吉叔回去了,她们自然知道您的去向。怎么还会焦急地睡不着觉呢?
再说了,季老先生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她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万一呢,要是万一呢?”林清樾焦躁地说道。
什么,什么万一?
“没有万一!”就在星虎一脸懵圈时,老福的声音及时出现在身后。
林清樾冷冷地扫了老福一眼,你出来添什么乱子?!
老福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现在雪天路滑,公子这个时辰赶回去,才是让大家担心呢!”
嗯,老福说得是!
星虎用力地点点头。
林清樾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最后摔门而入。
扯掉身是的披风,用力地丢在地上,然后愤愤不平地躺在床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郁气!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伺候?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知道老福提醒,星虎才收起脸上的呆愣,如梦初醒般,急急忙忙走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替林清樾盖上被子,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看着双手抱臂,站在廊下的老福,低声问道:“师傅,我们········这样好吗?”
我觉得,或许我们应该顺着公子的心意的。
老福盯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这样的天气里,你有几成把握不出意外?”
星虎想拍着胸口说,他有十成把握,绝对不让公子出事!
可看着老福平静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福也不为难他,“你可听说了人口失踪的事情?!”
星虎一激灵,“难不成是冲着公子来的?”
不会吧,那些丢失的人,不都是在村子里吗?
老福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心总归无大错!”
“知道了,师傅!”星虎十分受教地点点头。
可又有些犹豫,“那公子他·······”
老福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淡淡地说道:“公子只是一时想岔了!”这股别扭劲儿过了,自然就好了。
况且,她林木婉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束缚住公子的。
若真是那样,他不介意做一回恶人!
看着老福匆匆融入雪夜的声影,星虎不知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师傅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嘶!师傅这是对谁动了杀心?!
························
远在京城的养心殿里,皇上看着跳动的烛火,淡淡地吩咐道:“灭了吧!”
太亮了,晃眼睛!
“是,奴才这就去!”一直站在龙塌旁的崔元,答应一声,将烛台上的蜡烛熄灭。
想了想,又将其他烛台上的蜡烛熄灭,拿出灯罩,将屋子里唯一剩下的蜡烛罩上。
皇上转动着手里的翡翠玉串儿,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你最懂朕的心思啊!”
崔元可不敢居功,满脸赔笑道:“是陛下抬举奴才!”
自从上次晕倒后,皇上的身体是越来越虚弱了。
第三**章算计
看着皇上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的侧脸,崔元心里一阵酸楚。
他跟随着皇上身边多年,虽为主仆,可也算得上是亲人了。
算起来,他还要比皇上年长几岁。
可身体却比皇上要·······
他连忙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挥,收敛起心思,静静地站在一旁。
皇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柱子上的盘龙,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沙哑地问道:“可知道他们走到哪儿了?”
崔元心下一颤,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恨不得自己和这个屋子里的摆设融为一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皇上斜了他一眼,可心里到底还是满意他的识趣。
只是一瞬间,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跪在龙塌前,“回禀陛下,平统领那些人均被拿下。”
“冯雷带人秘密看守。陆玉喜则带着人和刘洪会和。”
“按照脚程来算,仪仗队马上要进入徐州了。”
皇上拨弄着手里的翡翠串儿,没有说话。
整个殿内只剩下翡翠串儿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他找到了吗?”皇上突然问道。
黑衣人摇头道:“还没有!”
崔元的心不由得一沉,眼前突然出现苏嬷嬷坐在廊下,缝制衣服时恬静的身影。
若是她知道那孩子的事情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楚。
脸上的表情不变,可耳朵却竖长了几分。
皇上眼睛转了转,闪过一丝令人看不懂的复杂,“生还的机会有几分?”
黑衣人沉吟了一下,最终给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说法儿,“五成希望!”
崔元的心不由得沉了一沉。
五分希望,听起来像是挺多的。
可实际上,丧命的机会也足足有五分。
皇上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轻声问道:“可派人去查过那山崖?!”
崔元眼皮一跳,皇上这是怀疑什么?
黑衣人中规中矩地说道:“根据陆玉喜和冯雷的说法,他们先将平统领等人制服。”
“随后,便去崖下探查。那山崖高且险!”
若是做戏的话,应该不会选择那样的一个地方。
“嗯!”皇上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信了几分。
崔元撩开眼皮,偷偷地看了皇上一眼,他现在越来越猜不准皇上的心思了。
皇上拨弄了一会儿手上的珠子后,将手串儿向旁边的小几上一放。
“待仪仗队进入徐州后,便让他们忙起来吧!”像是稀松平常的吩咐,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崔元在皇上抬起手臂时,便及时伸出手将人扶住。
黑衣人等了一会儿,见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后,便对着皇上一礼,“是,陛下!”
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养居殿。
崔元虽然不知道皇上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可他有种预感,皇上要出手了,他回乡将养的日子近了。
崔元抱着拂尘站在廊下。
因为养居殿门口的灯笼亮堂,所以远处就暗淡地让人看不清。
唉,这是不是就是他当下的写照呢?
又皇上在的一天,他还是那个荣光无限的太监总管。
待这个宫里换了新的主子,他便如浮萍一般,不知道飘到哪儿去。
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想找人唠一唠,以散去胸中的烦闷。
可偌大的一个皇宫里,他又能找谁说,谁又愿意听他说呢?
“师傅,这是谁惹您老不高兴啦?!”看着崔公公绷着一张苦瓜脸站在廊下。
吴顺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他心里有种预感,皇上的龙体恐怕是·······
“去,哪都有你!”崔元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向自己休息的偏殿走去。
吴顺一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扫了一眼紧闭的殿门。
心里一合计,得了,自己还是乖乖地守在这儿吧!
这人都走了,皇上那边万一有什么闪失,几个脑袋都赔不起啊!
养居殿内,本已经睡着了的皇上,缓缓地张开眼睛。
他的手伸到枕头下,熟门熟路地摸出一块镂空的雪花玉佩来。
他把玉佩交握在手中,轻轻地放在胸口处。
似乎这样他才能够安心。
·······························
“开门,开门,开门!”牛八叔和牛八婶一大早便被震天响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因为昨天下雪了,两人没有回村子,直接住在了铺子里。
牛八叔穿上棉衣,带着帽子出来时,门口便响起了谩骂声。
显然敲门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谁啊?”他没有贸然开门,隔着一道门问道。
门外的人不耐烦地吼道:“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赶紧开门!”
牛八叔见势头不对,迟疑地喊道:“铺子今天歇业,几位客官还是请回吧!”
“开门!”郑远山大吼一声,“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收院子的!”
收院子?!
牛八婶儿出来后,担忧地看着牛八叔,“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木婉说一下?!”
提到木婉,牛八叔顿时有主意了,他向后退了几步。
站在廊下喊道:“我只是一个伙计,院子的事情,还轮不到我做主。”
“你若是有事儿,就去找我们东家吧!”
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牛八婶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不是给木婉找事儿吗?!”
牛八叔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嘴上却说道:“木婉心里有数,你就别瞎叨叨了!”
·······················
“你说什么?”喜梅惊呼道,“你说郑远山将那个院子收回来了?”
冬青虽然不喜她这一惊一乍的,还是一边烤火,一边点头道:“嗯,我亲眼看到他和林木婉前后脚进了小院子。”
“然后,他喜滋滋地走了出来。嘴里嘀咕着,没有想到这么顺利之类的话!”
喜梅一阵泄气地坐在石头上,“林木婉也太完蛋了,怎么就被郑远山三下两下给唬住了呢?”
她本来还想着让这两个人斗起来,给她一些缓冲,提前做一些准备。
第三九零章不满
喜梅还是想不明白,“你说,林木婉为何这样痛苦地便把院子让给郑远山了呢?”
“我哪儿知道?!”冬青捞起一块烤饼子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道,“林木婉可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儿。”
说不定,郑远山暗中许了她什么好处。
别说,还真的有那种可能!
喜梅想到郑远山用自己的东西去讨好木婉,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她心里清楚,林木婉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
“眼下年关,铺子里的生意又跟那边行宫有关。她说将院子让出去就让出去,到底为什么呀?”
冬青拍掉手上的饼渣,“这有什么难想的,不想赚就不赚了呗!”
喜梅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嫌银子烫手啊?!”
冬青撇撇嘴,“我不嫌弃,可也得有啊!我可听说了,林木婉那家点心铺子,一个打杂的便能拿到三两银子的分红。”
若她仍在铺子里,现在怎么分得都会别她多。
“哼,看来我还是低估林木婉了。”喜梅突然冷哼道。
将院子让了出来,不是怕了,而是早有防备了!
一定是郑远山那个蠢货露了马脚!
喜梅看着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的冬青,嫌弃地踹了她一脚,“你这次下山,还有什么发现?”
“有啊,还很多呢!”冬青将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嘴里。
喜梅:“都有什么,说来听听。”
冬青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说道:“我发现林木婉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好看了。”
“那缎子,啧啧,在阳光下都晃眼睛。头上的首饰也多,长得也好看······”
“滚!”喜梅一脚踹过去,差点没将冬青给踹死。
冬青从地上爬起来,抬起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笑容讽刺地问道:“生那么大气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听这些吗?”
喜梅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放屁!”我跟她的仇不共戴天,我会想让她过得好?!
冬青冷笑道:“既然你不想知道,为何要我下山后,特意去跟着她?!”
“你明明就是羡慕林木婉,心里又不甘心。”
“我羡慕她?!”喜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压下心里的酸楚,她语气不善地说道:“行了,你别在这儿扯那些没用的。”
“我还让你暗中跟着郑远山呢!他那边有什么情况?!”
冬青语气欢快地说道:“他啊,要成亲了!”
“娶得是他村子里村子家的闺女。本来他是配不上人家的,可谁让他运气好。在县城里,有个大老板看重他。他·······”
“行了!”喜梅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低声警告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两人现在就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
收收你那些小心思!
我不好过了,能有你的好吗?
冬青烦躁地吸了吸鼻子,“他好像将人交给了一个叫宋公子的人。”
说起这些,喜梅也正色道:“你可见过那个宋公子?可知道他将人弄到哪儿去了?”
冬青认真地想了想,“那个宋公子据说很小心,每次都不会亲自露面。”
“不过,我好像听说,他们是将人送到什么矿上的。”
“矿上?!”喜梅拧着眉头琢磨着,“什么样的矿需要那么多人?”
还男女不限!
冬青:“听说矿上很苦,不仅吃不饱,还会经常死人的!”
喜梅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就好!”
冬青已经将她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了。
吃饱了,烤着火暖烘烘的,便有些昏昏欲睡。
完全没有看到喜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那一抹深沉的算计。
··················
“哎呦,木婉你可算是回来了!”木婉的马车刚出现在村口儿,便听到牛八婶儿爽朗的笑声。
“八婶儿!”木婉也不坐车了,下来和牛八婶说说话。
小雅一个人坐在那儿也没意思,索性也跳了下来。
牛八婶挽着木婉的胳膊,“你前段时间派人回来收拾房子,我便猜出来你会回来过年的。”
木婉笑着说道:“我猜到八婶儿会高兴,可没有想到,婶子会去村口儿等我。”
这待遇,简直是没谁了!
牛八婶笑着说道:“我也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的。”可不是刻意来迎你的。
木婉也不揭穿她,只是跟她一起并肩向前走着。
有孩子好奇地围过来,秋葵便会从荷包里抓几颗糖递过去。
有的孩子哄笑一声便跑远了,而有的则怯生生地盯着木婉看。
总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木婉赶着大车回村儿过年的消息一下子便传开了。
所以,她回到家后,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有人上门来拜访。
一波接着一波,待将那些人都送走后,木婉简直都要累瘫了。
她毫无形象地靠在椅背儿上,“吉婶儿,还是你想得周到,提起备了那么多点心。”
如若不然,可是要丢人了!
吉婶笑着说道:“可不敢当大小姐的夸,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木婉笑着说道:“差事做的好,自然是要奖励一下的。”
只是,木婉还没有想起该如何奖赏时,便被小雅尖声打断了,“姐姐,有县衙里的人奔着我们家来了!”
县衙里的人?!
木婉忍不住笑了,真是没有想到,县令大人居然如此沉得下气来。
那么大的一件事情,居然拖了四五天。
想来,灵山那边是一个什么样的价位,他已经考虑清楚了。
木婉坐直了身子,扬声说道:“将人请进来吧!”
小雅见木婉镇定自若,一颗跳得慌乱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他们原来是要谈灵山那边的事情啊?!”
我都差点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木婉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来传信的。”具体的事情,还得到衙门里去谈。
小雅有些不乐意了,嘟着小嘴儿,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们在县城的时候,他们没有动静。”
我们刚进村子,他们便巴巴地赶来了。
第三九一章流言
木婉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郑裕兴堂堂一个俞县县令,在她的手上吃了暗亏,怎么也要找回些场子的吧。
所以说,只要不越过她的底线,她也乐意给足他面子,让他端足了官架子。
果然,那两个衙差进门后,灌了一肚子茶点后,心满意足了,才说出这次来的目的。
就是让木婉明天上午去衙门里商议关于灵山的事情。
小雅好奇地问道:“姐姐,你打算明天带多少银子?对了,瞧我这脑子,姐姐,你明天直接带银票过去便是了。”
“你也累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你等着········”
“小雅!”木婉一把拉住风风火火向外跑的小雅,“不用着急,事情没有个三五天,是不会有结果的。”
啊?!
小雅先是有些不解,随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一屁股坐下来,不满地嘀咕道:“郑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官架子啊!”
木婉只是不可置否地淡淡一笑,其余的也没有多说。
人之常情而已,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果然,与木婉所料不差。接下来的四五天里,木婉不是坐在衙门里喝茶,就是在去衙门的路上。
这来来回回地折腾着,村里人都看傻眼了。
暗地里都在偷偷议论,木婉是不是惹上了什么官司了。
是以,一时间想要跟木婉拉关系的人,也都不愿意往前凑了。
甚至有人既幸灾乐祸,又嫉妒不已地说道:“唉,你说挣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到了阴曹地府那边,也用不上了!”
于是,村子里私底下又有了一番流言。
那就是木婉得罪了俞县县令,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如若不然,谁家的点心铺子那么早便关门?
还有县城外的那个小院子,怎么就被人给收走了呢?
这流言越来越多,而且,还是有鼻子有眼儿的。
更有意思的是,有人偏偏觉得流言太少,巴巴地跑过来添料。
木婉看着坐在对面的王郎中,真心有点意外。
她和他认识,还是因为他替秦老夫人看病时,她拿出那株灵芝的缘故。
后来,这个人便出门办事去了。
当然了,这些都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可他突然间这样不请自来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由不得木婉不多想了。
王郎中眼神复杂地打量了木婉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
笑着说道:“老夫不请自来,多有唐突。”
居然来文绉绉的这一套?!
看来,所图不小啊!
木婉心下暗叹,面上却丝毫不显,“郎中说笑了。您外出归来,本应是我去拜访的。却没有想到,您能如此赏光,亲自过来喝杯茶。”
王郎中:“呵呵,将近半年不见,林姑娘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啊!”
语气温和而欣慰,似乎透着对自家晚辈的慈爱。
木婉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了,这老头神神叨叨的,到底想要做什么呀?
灵芝!或者说是药材!
这是她脑子里最先想到的。
想必这老头儿知道了自己有意买下灵山。便想到她当初拿出来的那株灵芝。
所以,他抢先一步,过来谈生意的。
木婉也不是那种三言两语便能唬住的人,她笑着打哈哈,“王郎中过誉了!”
“不知道您这次出门还顺利?!”
本来随口一问,可没有想到,王郎中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沉痛。
木婉心里一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在王郎中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笑呵呵地说道:“还好!”
你说还好就还好吧!
反正木婉不敢再往这个话题上引了,她笑着招呼道:“您尝尝这点心,里面放了些山楂,很是开胃呢!”
王郎中从善如流地拿起一块,放到嘴里轻轻一咬,点头道:“嗯,是不错!”
吃过一块点心后,他笑着夸赞道:“林姑娘聪慧,令人佩服。”
“只是········”他话锋一转,轻声问道,“我听说,林姑娘当初从平县出来的时候,伤了头部。”
“以至于,忘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不知道可是真的?”
木婉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个人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还是说,他察觉了什么?
她失忆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的。
木婉压下心里的重重疑惑,镇定自若地点头道:“确有此事!您突然如此问,可是有什么办法,让我恢复以前的记忆?”
王郎中捋着胡须说道:“这样说来,林姑娘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没有!”木婉坦然地摇摇头。
王郎中继续问道:“那可否让老夫给姑娘诊一下脉?!”
诊脉?
木婉挑眉看着他,“不用了吧?!我觉得我现在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等·······”
“等你感觉出不适时,那可就晚了!”王郎中硬生生地打断了木婉的话。
这个人什么毛病啊?
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木婉对王郎中的这一要求很是不解,可也不想满足他的好奇心。
继续婉拒道:“郎中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请让我把话说完,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所以,若是有需要的时候,我必然会········”
王郎中很强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再说了,只是诊一下脉而已,于姑娘也没有什么损失。你怕什么呀?!”
怕什么?
当然是怕自己露馅儿了!
自家事情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最明白的了。
木婉心下不悦,脸上也带出几分,“郎中为何要执意替我诊脉?”
王郎中笑了,“林姑娘为何执意不肯呢?老夫的医术虽然算不上盖世无双,可必然不会辱没了你的。”
见木婉不为所动,他继续游说道:“我若是没有说错的话,姑娘每个月来月事是,是不是会手脚冰冷。小腹坠疼?”
“而且,这种现象便是这两三个月才有的。”
木婉彻底无语了,只能乖乖地伸出手来。
第三九二章杂事
“你听说了,王郎中今天去了林家。”
王郎中从木婉的家里刚走,便有几个好事儿的人凑到一起八卦起来。
“是吗,王郎中来干什么?”
“郎中进家还能干什么,自然是看病了。”
“对,对,我听说林木婉终于支撑不下去,病倒了。”
“哎呦,那可麻烦了!这年关下的,人病倒了,谁操持那一大摊子的事情啊?!”
“唉,若是只是病倒也就罢了,我听说起不来床啦!”
“是吗?”这一句话可是将周围人的八卦心全吊起来了。
“可不是!”那个人有鼻子有眼儿地说道,“你们是没有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那么·········”
“怎么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呵呵,木婉,你这是出来散步啊!”那大婶看着身后的人,顿时一激灵,那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木婉?她不是·······”
待众人看着俏生生地站在面前的人,顿时傻眼了!
说八卦不可怕,说八卦被人当场抓到了,那可就尴尬了。
看着一张张尴尬不已的脸,木婉神色如常地更她们打招呼,便抬步离开了。
木婉离开后,几个人也讪讪地收起笑容,各回各家了。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木婉好笑地瞪了莫问一眼。
这家伙那是什么眼神?
弄得自己像是一个易碎的娃娃一般。
莫问咧嘴笑着说道:“我就是觉得,老天真是厚待我!”能有机会遇到你。
木婉好笑地摇摇头,“你现在的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
莫问却是有些恼了,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可没有用话哄你!”
“嗯!”木婉从善如流地点头,“我知道,你没有。”
“木婉!”两人信步走出无人经过的山间小路上,莫问握住她的手,认真而严肃地说道:“木婉,我想做你的依靠。”
而不是如眼下这般,只能站在你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什么都无法参与。
木婉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莫问:“我不想向你做出那些空洞的承诺。我只想说·······”
“姐姐!”林清樾的喊声硬生生地将莫问后面的话打断了。
他快步跑了过来,“姐姐,原来你和莫大哥在这里啊?”
“有事?”莫问淡淡地问道。他对林清樾很是不爽。
不仅是因为他打断了他和木婉两个人的独处,更是因为他的长相。
也是见了他之后,莫问心里更加坚定了带木婉出海的打算。
只是,此时不宜冒进,只能徐徐而图之。
更何况,娘还在宫里。
虽然他们并非亲生母子,可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及细心教导,跟亲生母子没有区别。
林清樾不在乎莫问的态度,一脸笑容地对木婉说道:“姐姐,先生说,明天安排老福给你驾车。”
莫问黑着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屁大点儿事儿,也值得你大呼小叫的?!
林清樾也不理他,只是将目光放在木婉的身上。
木婉自然明白季老先生这是要给自己撑腰的意思。
只是,那天为何他不出面呢?
她好奇地问道:“这是先生自己的意思?”还是你跟先生说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
林清樾在功课上,可是经常得到季老先生的赞许的。
可到了木婉面前,总觉得脑子不够用。
莫问淡淡说道:“季老先生相助地还真是及时啊!”
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等着事情要有着落时才冒出来赚人情。
真是好算计!
“姐姐!”林清樾有些不安地唤了一声。
他不傻,莫问的弦外之音,他怎么会没有听出来呢?
现在想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木婉倒是不在意,她语气柔和地说道:“先生有心了,你替我·······你告诉他,等我将这边的事情忙完后,会亲自向他道谢的。”
“嗯,知道了!”姐姐不怪他,他心里好受些。
可同时心里又有些失落,
姐姐这番作为显然是一派大家做派,而他就是那个被她护在她羽翼下的弟弟。
林清樾不开心,莫问倒是乐了。
木婉心里泾渭分明,这可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他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免得村里人又起什么闲话儿。”
看林清樾的样子,肯定是不会给他们两人独处的机会了。
林清樾见木婉的鼻尖儿冻得通红,便点头道:“也好,姐姐,我回去说吧!”
木婉买下灵山后,也没有急着动工。
一来,眼下要到年底了,不适合动土。
二来,现在的工瓦匠都在行宫那边,她就是想开工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不过,她到底是没有忍住心里的欢喜。带着众人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场汤泉。
又采摘了一些新鲜的野菜嫩芽儿回来。
小雅坐在木棚前,可是狠狠地哭了一场。
她想起了她差点被烧死时,以及木婉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时的那一幕。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倒在黑衣人刀下的娘亲。
是以,小丫头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串儿一串儿地往外流。
惹得林清樾跟着一块儿哭。
最后回到家里时,吉婶儿看着兄妹二人红肿的眼睛。
嘴上不说,暗地里却和吉叔唠叨:“唉,看样子大小姐这山是买赔了。”
“你怎么知道?”吉叔敲了敲手上的烟锅,好奇地问道。
吉婶:“你每到去了一趟山上后,大公子和二小姐眼睛都哭肿了吗?”
肯定是心疼那老些银子都打水漂儿了。
吉叔点头:“也是,那地方若是真的能变好,早就有人动手了。”
还会等到现在?!
他想了想,低声嘱咐道:“你既然知道主子们的心情不好,就别添乱了。”
吉婶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浑说什么呢?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她想了想,张口嘱咐道:“倒是你,别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到时候在公子眼前说错话了。”
吉叔不爱听了,“瞎操心!我可是比你强多了。就你那嘴,叨叨,叨叨的,烦死个人!”
吉婶:“······”
第三九三章王子琅
坤宁宫
四周摆放着火盆,厚厚的喜鹊登枝棉帘将刺骨的寒气挡在外面。
皇后娘娘斜靠在软塌上,手里卷着一本书。
另外有两个小宫女跪在脚踏旁,用玉锤替她捶腿。
她微微侧过头,大宫女立马会意,将银签上大小正合适的甜脆的苹果递了过去。
皇后娘娘含上一块儿,轻轻地用咬碎,任由这甜甜的果汁在嘴里流淌着。
大宫女见她喜欢,便在一块儿吃完后,又适时地递上一块儿。
皇后娘娘换了一个姿势,慵懒地说道:“行了,剩下的赏你了!”
大宫女心下一喜,连忙行礼道谢:“多谢娘娘!”
收到两个小宫女艳羡的目光,她更是不自觉地扬了扬下巴。
她们之间的那点儿互动,皇后娘娘可不会放在眼里的。
她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单手托腮,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大宫女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沙漏,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已经未时一刻了。”
“哦!”皇后娘娘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不远处的水仙发呆。
“娘娘,您真好看!”小宫女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盯着皇后娘娘看。
“放肆!”皇后娘娘还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大宫女倒是出声呵斥了。
她冷冷地盯着小宫女,“娘娘的容颜,可是你这个下贱东西能看的?!”
“啊?!”小宫女一激灵,战战兢兢地向皇后娘娘请罪,“娘娘,娘娘,奴婢······”
“行了!”皇后娘娘不耐烦地说道,“都出去吧!”她特意看了大宫女一眼,“以后不必再到本宫面前伺候了!”
啊?!
大宫女瞪大眼睛,想求饶,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晦气!”皇后娘娘对从外面进来的温嬷嬷抱怨道,“好好的心情,就这样被几个自以为是的奴才给毁了。”
温嬷嬷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道:“娘娘,出事了!”
不待皇后娘娘询问,便继续说道:“是府了出事了。”
“府里?!”皇后娘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娘还随着大伯母进宫·······”
“也没说········她们故意瞒着本宫?!”
“娘娘·······”温嬷嬷慌忙扶住她的手,低声劝慰道,“您先别着急,听老奴跟您细说。”
··············
王子琅,王皇后王子珺的嫡亲哥哥。
不仅人长得一表人才,更是聪明绝顶,才高八斗。
只可惜,时运不济,当年从马上摔下来后。双腿折断,这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事情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可他心里对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坐在当初大家一起吃饭的酒楼里的包厢里,王子琅点了一桌当初一模一样的菜。
摆上相应的酒杯和碗筷·······
似乎透过这些,还可以看到当初推杯换盏,意气风发时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子琅从回忆中拔出来,轻声吩咐道:“回吧!”
身边的随从答应一声,便拿起旁边的大氅给他披上。
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个身体健壮的小厮抬着轮椅缓缓地走下楼。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王子琅的脸不由得黑了。
他沉声问道:“大堂里怎么没人吃饭?”
酒楼的掌柜的暗骂一声晦气,一路小跑凑到近前,低声下气地说道:“回公子的话,这个时辰,吃饭的人还没有过来。”
心里却暗自嘀咕:你每年缅怀一阵过去,要走的时候不是打就是砸的。
谁还会上赶地凑上来?!
人家又不傻,凭什么受着无妄之灾?!
王子琅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你这酒楼也没有经营下去的必要了。”
“请公子高抬贵手!”掌柜的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满脸惊慌地恳求道,“公子,您就可怜可怜小人吧!”
看着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样子,王子琅的心情稍微舒缓一些。
可内心的魔鬼更加猖狂了,“开酒楼就是让人来吃饭的,没有人来吃饭,你又何必硬撑呢?”
他淡淡的语气,就像是对待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一般。
数九寒天,掌柜的汗如雨下,他低声恳求道:“公子体恤,可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就靠着这个酒楼维持生计。”
“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啊!”
“高抬贵手?!”王子琅冷哼一声,“听你这意思,是我让你这酒楼开不下去的?”
“掌柜的可是抬举我王某人了,如今,我连自己都需要人来照顾,哪还有那本事为难你呀?!”
你那腿也不是我打断的,你干嘛就跟那阴魂似的,每年都到这里闹上一场啊?!
心里抱怨,可面上丝毫不敢显,“公子恕罪,是小人不会说话,小人掌嘴,小人掌嘴·······”
说着,便挥起手,用力地对着自己的脸扇去。
“啪,啪,啪!”那响亮的声音,让周围看着的人都觉得疼。
几巴掌下去,脸便肿了起来。
再几巴掌,嘴角都咧开了·······
偏偏,他冲着王子琅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那场面········
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王子琅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忍着恶心,冷冷地吩咐道:“走!”
直到他们一行人的声影消失在门口后,掌柜的不屑地扫了一眼。
站起身来,向内室走去。
至于公子不喊停,他就继续打下去什么的,他根本想都没有想。
“不坐车!”随从们搬动轮椅的手一顿,缓缓地直起腰,推着他向前走去。
远远的,人们瞅见他们一行人,便绕道躲开了。
那些小商小贩儿,若不是怕不小心触怒了他,早就搬着摊位跑远了。
现在只能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着这尊瘟神过去。
王子琅阴沉着脸,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跟没有人希望他在外面瞎溜达。
“王栩?!”在经过当年出事的地方时,他眼尖地认出了蹲在一旁的那个人。
第三九四章真相?
那个人心下一惊,丢下一句“你认错人了!”撒腿便跑!
王子琅的小心眼儿顿时犯了,这是显你腿脚好是吧?
他对身边随从一挥手,“拿下!”
一个随从几个跨步,便扯着王栩的衣领,如提溜小鸡仔儿似的,将人拎了回来。
“你跑什么呀?!”王子琅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
王栩一下子趴在地上,失声痛哭,“子琅哥!”
“你号丧呢!”王子琅觉得晦气,当即脸便阴下来了。
王栩肩一抖一抖的,缓缓地抬起头,声音颤抖地喊道:“子琅哥······”
王子琅眼睛一缩,吓得差点从轮椅上摔下去。
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么个鬼样子了?”
以前的王栩样貌上虽然比不上他英俊潇洒,可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可眼下这个人,谁能告诉他,是个什么怪物?
瘦得皮包骨不说,还满脸脓包。
头发灰白,呆滞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王子琅深吸一口气,面色缓和了许多。
不是他心生不忍,而是看到当成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中,有人比他还有惨,他心里畅快。
他语气和缓地问道:“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他刻意地不去看当年坠马的地方。
“子琅哥!”王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子琅哥,我······我遭报应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后果这样严重,会让你摔断腿,我当时只以为大堂兄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王栩后面都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到。
耳边一直萦绕着一句话,“我真的不知道后果会这样严重,害得你摔断腿。”
“你的意思是说,我当初坠马是另有原因?”他低声问道。
像是在问王栩,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王栩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回去后,每天心里都不安。”
“每天都活着愧疚中,直到我得了这个怪病。我知道,报应来了·······”
“闭嘴!”王子琅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他脸色涨红,冷冷地盯着王栩,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
王明清,贵为皇后娘娘的父亲,本应风光无限。
却一直生活在其哥哥,定国公兼吏部尚书王明泽的阴影之下。
作为礼部的一个小小的侍郎,他每天去衙门里不过是点个卯,应个景而已。
就像今天这般,早早地便有家仆在外面说:“府里有事,请老爷回去商量。”
大家都见惯不怪了!
没有人会多嘴阻拦,只会笑呵呵地将瘟神送走。
“找我回来,是真的有事?”王明清进到正院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盏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不对。
他看了一眼面沉似水的儿子,又扫一眼哭丧着脸的二夫人陈氏,问道:“到底怎么了?!”
说话呀!
陈氏扫了她身边的嬷嬷一眼,嬷嬷会意,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后,便亲自站在门口守着。
“这是做什么?”王明清闲散惯了,这样的阵仗他有些受不了。
陈氏冷声道:“出来吧!”
王栩战战兢兢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头紧贴着地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氏厉声呵斥道:“怎么,这个时候你知道害怕了?当初害子琅的时候的胆子哪去了?”
“什么,害谁?”王明清顿时挺直了脊背,“你的意思是说,当初坠马不是意外?”
“对了,这个人是谁啊?打哪儿冒出来的?”
陈氏解释道:“他是王栩!”
王家的一个旁支的孩子,跟王子琅年岁差不多,又兴趣相投,所以,两人走得比较近。
再者,因为他为人机灵,很会溜须拍马,王子琅也愿意带着他。
陈氏咬牙切齿地说道:“谁知道,他居然狼心狗肺地将子琅害成这样?!呜呜·······”
想着自己好好的一个儿子成了如今这样,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了!”王明清用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揪着王栩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你敢有半句欺瞒,我割了你的舌头!”
王栩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在我死前能为子琅哥········”
“闭嘴,你不配这样叫!”王明清红着眼睛警告道。
王栩连忙称是,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的。”
王明清压着胸中的怒气,问道:“你说,当初是子珩叫你动手的,可有证据?”
王栩摇摇头,“没有!”
“那可是他亲自去见得你?!”
王栩再次摇头,“也没有!”
王明清怒吼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污蔑子珩,挑拨我们嫡支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
“来人,将人给我拖出去打死,扔到后山上喂狗!”
“我没有胡说,我没有!”王栩挣扎着喊道,“虽然我没有正确,可当初确实是春喜找的我,并交代我·········唔唔,唔唔·······”
侍卫在王明清的示意下,将王栩的嘴给堵上。
王明清冷冷地吩咐道:“直接拖到后山吧!”这是要让疯狗将其咬死。
王栩瞪着眼睛,似乎吓傻了,任由着侍卫将他拖出去。
谁也没有留意到,待门帘垂下那一刻,他的脸上有一丝放松。
担心被人看出端倪,连忙闭上眼睛。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氏顿时不干了,“你········”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王明清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他冷哼道:“妇人之见!听风就是雨!这样一个赖子的话,也能相信吗?”
陈氏不甘心,“可是·······”
“可是什么?”王明清冷声呵斥道,“你不会平时里,真的就那样想的吧?!以为子琅的伤,跟大哥他们有关?!糊涂!”
丢下这句话后,便气冲冲地离开了正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