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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向阳花落定     殇陌剑狂txt下载     殇陌剑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二人互视一眼,便双双落座席前!

    此时,小二已将备好的酒食饭菜,悉数端了过来,满满上了一桌,香气袅袅,令桌前四人,不禁都馋诞欲滴!

    张良为了打开总总僵局,也算是煞费苦心,见酒菜满上,不由抱起酒坛,满满斟上三大碗,恭敬地给英布和穿封狂递上,并道:“二位,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今日就暂且抛下那些恩怨情仇,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何?来,我张良敬二位英雄一碗!”

    说着,已把酒碗举起,将那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穿封狂和英布见状,也毫不犹豫,高举手中大碗,杯酒言欢,豪放不羁!

    程慕雪历来就滴酒不沾,见三人喝得尽兴,心里甚是高兴,在一边吃着饭食,不时借着余光,轻扫穿封狂一眼,不由对这位英雄泛起了云树之思,暗自欢喜不已,渐渐已心猿意马,面红耳赤!

    穿封狂喝得尽兴,哪注意到她的秋波暗送?

    不觉,三人已胜是故交,举杯坦怀,畅饮言欢,甚是惬意,不知不觉,已至酒过半醉的状态!

    英布已大有醉意,诺诺地道:“想当年衔命坑杀秦兵降卒二十万人,后又诛杀义帝秦王,为今追忆起来,实是昧尽天良,丧心病狂!”

    说完,不由长叹数声,将手中的一碗烈酒,一干而尽,面色凄惶已极!

    张良道:“为人将帅,军命难违,自是身不由己,这也怪不得你,再说这弱肉强食的年月,胜者为王,败者寇,引发战争,那是在所难免的,怪也只怪我等生在这乱世之秋,只能听天由命了!”

    英布叹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二十万条生命,就这样活活生埋!”

    他长叹数声,立身说道:“天色已晚,感谢尔等盛情款待,就此告别!”

    穿封狂一语未发,对英布的离去,不痛不痒,只暗叹这曾经的绿林好汉,怎就甘愿在项羽麾下为虎作伥?

    英布走后,张良也不觉长叹数声,举起酒杯,又和穿封狂喝了起来!

    最后,二人俱都酩酊大醉,会同程慕雪各自在客栈中挑了间客房,便各自渐入梦境!

    夜晚,蛙鸣蝉噪。

    这家客栈,生意鼎旺,各个房舍,皆已住满了客人,在这喧嚷的夜晚,不时会传来客栈内些许鼾声……!

    次晨,穿封狂早早起来,来到客栈的庭院之中,这时,天色才蒙蒙开曦。

    在庭院的一个云亭之中,远远望去,似有一位白衫女子坐于其中!

    他借着晨光初霁,款步向亭中走去,见亭中女子,竟是程慕雪,没想到她竟比自己起得还早!

    程慕雪神色呆滞,似心事重重的样子,穿封狂更加的谨小慎微,深怕惊吓着她,便远远地干咳了两声,故意惊醒呆若木鸡的她!

    程慕雪听到其几声干咳,似如梦初醒一般,忙向穿封狂望去,羞达达地道:“穿封英雄,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穿封狂忙凑上前去,微笑道:“程姑娘莫非也有心事?一大早就在此发愣?”

    只有程慕雪自己知道她自己的隐衷,该是对眼下这位穿封英雄产生了好感,似羞涩难当,低头含笑地转过身去,略显紧张地道:“没,没有啊……”!

    她一时被穿封狂弄得哑口无言,愣在那里,心扉荡漾,不觉更是羞人答答,忸怩不安!

    穿封狂这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哪里知道?程慕雪这是情窦初开,小鹿微撞,对自己业已漾起了感情的涟漪!

    她微微做了一下自我调整,腮面绯红地道:“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张良大哥一家收养,因大哥从小体弱多病,我便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他,习以为常,便形影不离,大哥无论大小事务外出,都会习惯的带上我。”

    稍顿又道:“我大哥喜善好交,广结群雄,今日我兄妹二人来到此地,险些遭英布铁骑追杀,不知后来为何他们竟成了友人?”

    穿封狂道:“英布手下的铁骑,已被我全部歼灭,可当时张良大哥和英布并未在场!”

    程慕雪微一思量,想哥哥足智多谋,这一定是他想出的调虎离山之计,为免自己寡不敌众,故意把英布引开,好侍机逃走。

    张良当时的心思,已被程慕雪一猜便八九不离十,真不枉兄妹俩一起成长韩国阔门,两小无忌。

    可后来为何和英布成为朋友?真让她费思无解,这一切,也只能等哥哥醒来之后,一问便知!

    她寻思片刻,道:“穿封英雄如此年纪轻轻,竟有这般造诣,试问天下间,何敢与你抗衡?像英雄这般神话人物,应该亮身于花天锦地的九衢三市才对,殊不知为何流落于此?”

    穿封狂道:“如今世道,战祸连连,哪还有什么繁华景象?在下早已无家可归,自是以四海为家!”

    穿封狂想到云中燕今已不知凶吉,不由眉头深锁,叹声说道:“如今仅为找到心上的红颜知己,方来到此地,能在此结识你们兄妹二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程慕雪听毕,心里顿时酸醋一坛,没想到自己心仪的穿封英雄,却是早已心有所属,差点没有当场掉下泪来!

    穿封狂根本没有注意她的神情,只一味想到云中燕的安危,又道:“我和云姑娘失散那日,她已身中蛇毒,孤身一人在这乱世之中,无依无靠,怎不叫人腹热肠慌,心如火焚?也不知她是生是死?现在又屈身何处?”

    程慕雪见他抓耳挠腮,勉强笑了笑道:“穿封英雄不必担忧,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云姑娘定会逢凶化吉的!”

    穿封狂道:“多谢程姑娘吉言,在下替云中燕向你道谢了!”

    程慕雪一听云中燕三字,立时一愣,道:“你说什么?她叫云中燕?”

    穿封狂见她诧异的神情,像是知道云姑娘在哪儿一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忙欣喜地道:“莫非程姑娘知道她的下落?”

    前日里,程慕雪曾听哥哥张良说起过,他在追赶楚军细作时,救下了一女子,也叫云中燕,莫非穿封英雄要找的人就是她?

    她不由忙道:“前日里,我大哥曾救过一位女子,也叫云中燕……!”

    没等她把话说完,穿封狂已闪身丈外,直奔张良房间而至!

    他来到张良休息的房门前,疯也似的叫喊着:“张良大哥,开门,张良大哥,快开门……”。

    他一边叫着,一边不停地敲打着门板!

    仅此一举,整栋楼都哗然作响,正酣睡的张良,早被惊扰,倏地从床上跃起,忙不停跌地跑到门边,将门轻启,不知所以地道:“穿封英雄何以如此惊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门刚启了个缝,穿封狂便发疯似的挤了进去,一把抓住他的两只胳膊,问道:“前日里,你是不是救过一位叫云中燕的姑娘?她现在人在哪里?”

    张良睡眼惺忪,慢条斯理地道:“敢情穿封英雄是为这事而来呀?就在昨日,张良确实和一个叫云中燕的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一群土匪拦截侵扰!”

    穿封狂不禁听得心里发毛,焦炙地道:“后来呢?后来怎样?”

    张良轻轻抖了抖两只臂膀,凄怆地启齿说道:“穿封英雄,你先别急,且先放下手再说,我两只胳膊,都快被你给拽脱臼了!”

    穿封狂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一直紧紧抓住对方的双臂,由于紧张过度,用力过猛,真差点把他偌大的身子都举了起来!

    待他放手,张良才轻微活动了一下道:“没想到云姑娘也是身怀绝技之人,在她的援手下,我们合力打退了那帮劫匪,由于我情况紧急,和她在林间互道珍重后,便分道扬镳了,现今却是不知她的去向!”

    穿封狂忙打听出张良对云中燕施救的地方,再也没有作任何计较,径直望那日云中燕因采野菜遭辱的树林之中疾驰而去!

    他何等神速?循着张良所说的路线,一直电光石火般疾驰着,大概几个时辰后,他已来到了那片树林!

    来到那片树林之中,看着这陌生的地方,不禁眼含热泪,焦急万分。

    云姑娘孤身一人,到底流落何处?

    她不仅身负重伤,且还身无分文。

    他越想越怕,越发觉得惶恐不安,不由仰天发出一阵长啸!

    他这是焦中生急,急中生懑,这一声长啸,似已倾尽全力,欲将内心所有的窝火憋气,全部酣畅淋漓地宣泄出来。

    霎时间,周围风闻叶落,鸟散兽走,且离得近的几棵古树上,还潺潺落下几只被他真力所伤的小鸟!

    可想,他内心深处的那阵炮燥,是何等的澎湃激荡?显见他已为了云中燕的生死迷离,焦灼得火燎成觞!

    因独坐愁城,他已渐渐离不开酒的麻醉,一声长啸之后,便取下腰间酒壶,边喝着,边向林外走去……。

    那日,杨颖娇将云中燕留宿后,听完云中燕讲完自己的故事,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杨颖娇性格爽朗,一向乐善好施,甚是喜欢云中燕,看她孤身一人,且还有伤在身,便把她留在客栈之中,帮着做一些简单的杂役。

    云中燕能在客栈中暂时的安顿下来,自是欣喜万分,对杨颖娇夫妇真是感激不尽,加上刘虽因早年丧子之痛一蹶不振,她能留在客栈中搭把手,杨颖娇夫妇二人自是欢喜得很。

    云中燕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在客栈中忙里忙外,不辞劳苦,做得还算惬意,加上为寻找穿封狂的下落,在这客栈里,机会似乎更大,这里可是互往关中的必经之路,与其四处奔波,倒不如在此守株待兔更为适宜,说不定哪一天,穿封狂就奇迹般出现在了客栈之中……!

    时光荏苒,不觉又至二三月的时节!

    这日一早,云中燕梳洗完毕,便早早提着菜篮子上街买菜去了,她刚出得客栈门,店外突然远远走来一位青年!

    青年来到客栈前,站在外面望了一望,见客栈门半掩着,便探头进去看了一看,里面显得安静万分,除了杨颖娇在那里打扫桌椅,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青年礼貌地轻敲了一下房门,便推门而进,对着正忙霍的杨颖娇笑道:“这位姐姐,在下昨日醺酒过度,滴粮未进,你胡乱给我弄些能填饱肚子的来充充饥,如何?”

    杨颖娇见他慈眉善目,仪表堂堂,说话又礼貌备至,不由忙上前道:“这位小英雄,客栈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可吃的,你不妨稍作休息,等我妹妹把菜买回来了才有的吃,他刚出门你就进来了,可能还要等些时间才行!”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听到杨颖娇这么一说,也没好再多加叨扰,起身便向店外走去。

第十七章

    杨颖娇急道:“小英雄且慢,我这里还有几个馒头,不妨你先拿去填饱肚子再说吧,这是昨晚我云妹妹亲手做的,得需给你热一热,你等着!”

    青年一听,也没有客气,不由高兴地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说着,便挑了条凳子坐在一旁,等待着杨颖娇去将馒头热好拿过来!

    青年坐在那里,胡乱打量着客栈内,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所有摆设,虽都陈旧不堪,但看上去,也算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家!

    此时,刘虽从楼梯上打着哈欠走了下来,他边走边慢条斯理地喊道:“颖娇,云妹妹每天都起早贪黑,把这店里拾掇得体体面面,我倒是可以睡睡懒觉,优游了不少,可你也不能什么都让妹妹去做,她这般寄人篱下,许多话是难以启齿,你可要多体谅体谅她的苦衷!”

    说毕,已走完楼梯,来到了那个陈腐的柜台前,用那鸡毛不全的掸子,认真地清洁着柜台上的灰尘来!

    他一起来就嘟囔个不停,可见对云中燕的那份关怀,已是无微不至。

    杨颖娇在屏风那边回道:“知道了,说得就只有你会心疼妹妹似的!”

    说完,已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从屏风后面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用纸给青年包好,塞在他怀中道:“小英雄,拿着路上吃吧,妹妹买菜可能还须些时间,想来你是等不了了,你就先拿去捷急吧!”

    说完,便又转身向屏风后走去!

    那青年忙道:“姐姐且慢,我还未付钱呢!。”

    此时,杨颖娇已来到了屏风后面,开始忙霍起手上的活来,她在屏风后面回道:“小英雄,区区几个馒头,不足挂齿,你就拿去开饥荒吧!”

    他顿时感激不已,在这乱世之中,没想到还有这般好善乐施之人,不由钦佩莫名。

    换着别家店主,怕不多收你几文也就罢了,哪有这般分文不取之理?

    他看了看捧在手里的那包还有一点烫手的馒头,心头顿时热乎乎的,暖暖一笑道:“那就谢谢姐姐了,在下尚还有事在身,就此拜别!”

    说着,也跨步出了店门,缓缓向外走去,边走,边还回头望了望这无名饭店不大起眼的招牌!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客栈外面。

    他神色茫然,一路向北,不由暗忖道:“想我穿封狂屡屡受挫,家败人亡,幸得上苍天赐良缘,今日却也不知云姑娘流落何方?这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啦!”

    他的身形,已随着一声声叹息,逐见远去……!

    就在此刻,云中燕已提着一篮子菜回到了客栈门口,在门外,老远就听她对着里面喊道:“姐姐,姐姐,今天集市上好生热闹,民物蕃昌,我一上街,就把所有菜都买齐了,你看,都好新鲜的!”

    边说着,已边大步踏进客栈内,来到了屏风前面!

    隔着屏风,只听得杨颖娇回道:“难怪妹妹今天这么快就把菜买回来了,赶紧拿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云中燕已把一大篮子菜悉数提进了屏风后面!

    二人对话已成屏风后传出,只听得杨颖娇漫不经心地道:“早知妹妹这么快回来,我就该留那位小英雄多坐一会儿了,他早早饥驱叩门,怪让人心疼的,他方出门,你便回来了,想那几个馒头,定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云中燕笑道:“姐姐就是这般心慈好善,真让妹妹自愧不如!”

    二人一阵哈笑,没再言语,整个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穿封狂和云中燕这对可怜的人儿,真是让人恻隐之心油然而生,相互交盼已久,可就这样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穿封狂嘴里吃着云中燕做的馒头,却是丝毫不觉,那些爽口的馒头,是云中燕亲手所做。

    焦虑不安的思绪,不禁催促着他脚力加快,越行越远。

    真乃差以毫厘,失之千里……!

    三月的街市,阳光普照。

    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穿封狂穿梭在人群里,八街九陌,皆是临摊小贩,五行八业,各显神通。

    他来到一个小摊前,看挂的全是些女人的金银饰品,不由一阵心动,若是给云姑娘选上一件半件,日后见到她,给她佩戴在身,她定会高兴万分!

    他花了一些时间,双眼一直游走在一只玉钗和一个玉镯上,经过认真的精挑细选,便让贩主将那两件饰物认真地包裹起来,揣入囊中,付了银两,便又信步向另一边逛去!

    走到一个比肩鼎迹的地方,这里软红香土,呈现出一副鼎盛的气象,过往行人,川流不息。

    突然,在一片废墟墙角,挨三顶五结集了一大群人,看上去热闹非凡!

    穿封狂甚是好奇,闲步走了过去,也欲凑个热闹,看看究竟!

    他挤在人群之外,里面的人层层叠叠,将个当心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只是他们热火朝天,欢呼腾跃的气势,即知里面一定有着很精彩的把式!

    他虽不喜欢这种比肩接踵的场合,以前在咸阳,什么街头卖艺、马戏猴耍没见过?若是这些,倒也不足为奇,可是这热火朝天的气势,势必与众不同,定要设法看个明白!

    他见没法直接挤进圈内,便向四周望了望,见对面那豪华的阁楼上,有一角落,视野广阔,如果站在那里,必能将这场面一览无遗!

    他行随念动,轻轻一跃,便已飘然落在了阁楼的那个角落!

    站在那里,可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中。

    只见人群之中,有一位杖朝之年的老头,白髯长须,衣衫褴褛,活像一个叫花子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着墙角,酣睡淋漓,不省人事。

    他甚觉奇怪,不就是个怪老头在那里酣然入梦吗?有什么稀奇可看的?

    不由想转身离去!

    就在此刻,圈内突然遮天蔽日,欢声如雷,穿封狂不禁又回头望了一望!

    只见几个身强体壮的壮汉,将那老头团团围住,其中有一位魁梧奇伟的汉子,其面相之恶,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只见他挺身上前,握拳透爪,对着地上熟睡的老头,发出一阵邪笑,自以为是地道:“我龙山自恃力大无穷,可肩挑数百,腕拽铁牛,头顶十担,背驼千钧,我就不信你这老头是铜筋铁骨,会比那铁石还硬!”

    说着,一把抓住身形枯槁的老头,将其高高举起,活像拽只鸡似的,“嘭”地摔在地上,随后跨步紧随,挨着便是对其一轮拳打脚踢!

    他拳脚之力,甚是威猛,只把老头像踢毽子一般,一会踢向这边,一会又踢向那边,拳到之处,无不劲力十足,换做一般常人,早被他这番拳脚打得骨碎筋分,命丧黄泉了。

    在圈外围观之人的高声喝彩下,那汉子就这般横来竖去,越发厉害地对那老头施以暴行,连他自己,都已累得汗透衣衫,气喘吁吁。

    穿封狂看在眼里,却是未动声色,出乎意料地看着世态的恶化,然则在他心里,却已看出了些端倪,不怒反喜地庆幸着今日竟又遇奇人。

    若没猜错的话,这如此抗打抗摔的老头,应该就是与尚名鹤师傅齐名天下的“苍龙四神”之一的“神怪白虎”,江湖中,也有人称其为“天机叫花”。

    常听赛氏师傅们提起此人,他神功盖世,且还深藏不露,除知道他叫天机叫花及神怪白虎外,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因他常年叫花扮身,天下间,几乎没几人真正去留意他的相貌特征,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即便见过,也没人会注意他就是苍龙四神中的天机白虎!

    他练得一手刚柔并济之功,抗摔抗打能力极强,任你如何拳打脚踢,都如击在海绵上一般,被他轻然化之,一般泛泛之辈,即便是累死,也伤不了他分毫。

    除此之外,天下间,也没几人能与他分庭抗礼,他一出手,燕跃鹄踊,鹰撮霆击,尤其是他自创的一门“落英掌”,鬼出电入,威力无穷,即便你是江湖中的泰斗,也难在他手下过上数招!

    龙山仗着还算有些成就的功底,在当地,可是出了名的地头恶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龙山似已累得气喘如牛,即便施出了浑身解数,老头仍是维持原状,原封不动。

    他本是清高自傲之人,哪受得这般尴尬难堪?不禁老羞成怒,对着其余几名壮汉,攘袂切齿地令道:“上”!

    试图召唤着其余几名沐猴而冠的汉子,一起上来对老头施以酷虐!

    那几名汉子,个个神健目朗,身壮如牛,皆是龙山在这一带行恶的傀儡,见龙山施命发号,便一起奋袂高呼着围了上来。

    此时,圈外喝彩高亢,人声鼎沸。

    这些集市的过往客人,他们哪里知道?那老头的来历非同一般,他们只知道,在这个城隅一角,每逢晴天,那老头便会在此让人簸弄一番,只习惯性的把他当做一个玩偶,供人把噱玩耍的工具而已!

    这时,一直熟寝的老头,终于才微微撑了一下懒腰,嘴里打着哈欠,还怪声怪气地嘟囔道:“刚才是谁在给我叫花挠痒痒啊,一点都不着劲,反倒给我弄得浑身都不自在了,来吧,你们一起来,叫花我浑身正奇痒难耐,快都过来给我挠挠,这儿,这儿……。”

    他一只手胡乱指着身上的一些部位,一只手已反到背部,挠起痒来!

    在众人眼中,龙山已经是这一带一等一的高手了,他一出手,实是无几个对手,一顿饱以老拳,竟都没有伤及老头分毫,就算那几个喽啰合力一起攻上,又能奈何?

    那几个莽夫,见老头在龙山的一顿暴打之下,秋毫无伤,顿时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只面面相觑,围着老头打转转,谁也不敢一马当先!

    龙山自恃对这老头拳来脚去之力,已是奋尽毕生,没想到还被老头打噱成挠痒痒,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一阵急火攻心,喉部微凉,差点没当场喷出血来!

    老头见这帮人畏畏缩缩,个个都战战兢兢,不由发出一阵狂笑,道:“你们这帮酒囊饭袋,一点都不好玩,说好的,叫花供你们玩耍,每人给我叫花五两银子,现在你们玩够了,该兑现赌约了吧!”

    龙山似不惬气,朝着那几名壮汉使了一个怪怪的眼色,道:“你们几个还楞着干嘛?赶紧一起上啊,这叫花说好不还手的,怕他作甚?事后,他若还能这般昂首挺胸,我们再给银两也不迟”!

    龙山心想,反正哥几个已和老头有言在先,若老头在不还手的情况下不堪一击,便自认倒霉,老头若能扛过他们的暴打,哥几个便每人给他五两银子!

第十八章

    既然赌注已下,不打白不打!

    几个壮汉,见龙山言之在理,顿时肆无忌惮地一起攻了上来,对着老头,就是一顿拳来脚往!

    老头面部不禁泛出一阵惬意的冷笑,倏地倒在地上,没再作声,闭上双眼,暗运抗力,任由他们逞凶肆虐!

    在一边的龙山,见哥几个不管怎么雕心雁爪,对老头都毫发无伤,不由眼珠子一阵邪转,歹念顿生。

    他恶眉微扬,暗忖道:“好你个老不死的,若将你除去,哥几个合算一下,还能省下好几十两银子,足够我们哥几个在这集市上纵情声色好几天了。”

    顿时暗自发出一阵怪笑,心里已拿定了主意!

    只见他眼冒凶光,缓缓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心想:“你个老不死的,就算你练就了铁布衫、金钟罩,今也休想拧过老子的这柄龙头短匕!”

    他见老头双目紧闭,不由一阵窃喜,一拳柱定,决定让这老头,就这样死于不知不觉之中,永世长眠!

    龙山歹念乍生,便怒气冲冲地冲上前去,倏地扒开对老头进行围殴的几个壮汉,毫不犹豫地举起那柄把上带有龙头的匕首,直朝老头胸部猛刺下去!

    龙山本就力大如牛,加上匕首的犀利,这锋芒毕露的一刺,必让老头死于无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老头突然双目斜咩,只一冷笑,右手倏地一摆,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他所弹出的右手食指,已将龙山刺出的匕首,连夺带袭地反掷了回去,匕首受老头食指弹力的推送,“嗖”地反弹回去,直扎进了龙山额头正中。

    龙山受袭,额头顿时被开了一个窟窿,偌大的身躯,有若弹簧一般,倒出丈外,连娘都没能叫出一声,当场气绝身亡!

    在场之人,皆为之骇然,见闹出了人命,不由都大惊失色,惊叫着一哄而散。

    唯独和老头下赌约的几个壮汉,顿时胆战心惊,栗栗危惧,无一敢轻易逃走!

    几个惊魂未定的汉子,见老头因龙山使诈而将其杀死,不由都噤若寒蝉,拜地告饶!

    老头几声怪笑,缓缓说道:“我叫花从不滥杀无辜,只杀背信弃义、仗势欺人的小人,像他这般背后使诈,含沙射影之徒,我叫花绝不苟且,但凡你们如约而行,便可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

    他话音未落,那几个汉子,早将备好的银两恭然奉上,纷纷仓皇而逃!

    所有的一切,穿封狂都看在眼里,老头是一个言出必行,一言九鼎之人!

    他正欲跃下阁楼,前去跟老头搭讪,已见老头蹲在龙山尸体旁边,慌手忙脚地在其尸体上搜寻起什么东西来?

    他没想到这老头竟连一具尸体也不轻便放过,不由觉得他做的有些过分了!

    他没多想,从阁楼上飘然来到老头跟前,恭敬地道:“老前辈,何以连具尸骨也不放过?你在他身上搜搜摸摸,意欲何为?”

    老头对他的出现,实是不以为然,还是一边搜着,一边不屑地回应着他,道:“我叫花一向泾渭分明,锱铢必较,虽然他是被我所杀,但那是他心怀不轨,欲稳吃三注,实是咎由自取,就算他化成了灰,仍还欠我赌下的五两银子,我叫花做事向来如此,一码归一码,绝不含糊!”

    穿封狂一听,真还有些道理,这老头除了武功盖世外,且还妙语连珠。便没再多言,呆立一旁,就看着他在龙山尸体上搜来摸去!

    经过一时的忙霍,在龙山尸体上,老头什么都没搜到,顿时嘟囔道:“小畜生,分明是存心诓我,身无分文,竟还跟我下注五两银子,这般欺天诳地,真是罪该万死!”

    老头压根就没把杵在一旁的穿封狂放在心上,连看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只把他当成一个看热闹的人,闲置一边,置之不理!

    嘴里一边嘀咕着,已一边甩开大步,朝街边走去!

    穿封狂见老头竟如此冷落自己,不由怫然不悦,追在后面喊道:“唉,怪老头,你怎不理我呀?等等我!”

    老头一阵怪笑,突然脚下加速,顿如幽灵般,瞬间已没入了嘈杂的人群中去。

    穿封狂神色一凝,不由也施展绝顶轻功,紧跟在老头后面。

    由于大街上张袂成阴,挨山塞海,老头仍是身如疾电,毫毛不惊,穿封狂不禁暗折这老头轻功之绝妙。

    他深怕一不留神,把老头给跟丢了,不由倏地跃上侧边的屋顶,边盯着老头如离弦箭般的身子,边加快脚力,紧随其后!

    在人群中,二人顿如游龙一般,一个超尘逐电,飞驰在街边的屋顶之上,身形矫健,片瓦无伤。一个潮鸣电挚,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之中,身如激光,一纵千里。

    一上一下,两人轻功不相伯仲,一直比肩齐驰。

    只在瞬间,在这街道上形成了两道流光溢彩的彩链,街边的人,都看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老头甚觉诧异,这小子年纪轻轻,轻功竟能与自己匹敌?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怕是这一世英名,今日就要折煞在这黄毛小子手里了!

    老头突然怪声叫道:“小子,你这般穷追不舍,莫非是想请我叫花喝酒不成?”

    老头哪知道这无名小子的来头,他在雪山之上,就已练就了一身踏雪无痕的上层轻功,加之尚名鹤的全力点拨,自是如虎添翼,身法急如星火,飙发电举!

    穿封狂不由哈哈笑道:“今日能得前辈点化,实乃万幸,晚生请你喝上一盅,又有何妨?”

    老头见他这般乖觉,不由暗生喜欢,倏地顿足,仰头朝他望了一望,笑容可掬地道:“小子,一言为定,前面就有一家‘醉仙楼’,不妨我们到那里去喝个痛快,如何?”

    穿封狂见老头止步,自是稳了稳身子,也停在了屋顶之上,道:“承蒙前辈抬爱,晚生却之不恭!”

    说完,風袂微动,已轻轻然飘落于老头跟前!

    两人这番角逐,不分伯仲,都知对方业已全力以赴,只是老头碍于旷世英名,怎肯与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平分秋色?心里虽有不平,但自己也是高躅大年,怎可在小崽子面前失了风度?

    穿封狂自是不敢在这老前辈面前班门弄斧,含笑春风,直视老头!

    二人面色释然,对高低雌雄,都心照不宣,自知不计!

    二人来到醉仙楼,小二对老头似曾相识,见老头近店,忙欢喜地迎了上来,恭敬地道:“叫花爷爷,今天吃点什么?”

    叫花冷了小二一眼道:“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爷爷,我有那么老吗?把店里所有的酒都给我搬来,最好的菜给我上来,今天,我要与这位小兄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穿封狂见他如此胃口大开,竟要把店里所有的好酒好菜全部齐上,不禁一惊,老头和自己比试了轻功,旗鼓相当,想是要试试自己的酒力了!

    穿封狂曾经是不胜酒力,近来不知为何?腰间总挂着个酒壶,想是酒力已练就了起来,定当是毫不逊色!

    两人相对入座,静候好酒好菜入席,瞬间大眼瞪小眼,甚是尴尬,叫花捋捋胡须,突然笑道:“小子,你功夫哪儿学的?竟这么厉害,自恃轻功天下无敌,你竟能和我秋色平分?”

    穿封狂见老头放下架子,低头折节,不由忙道:“前辈过谦了,在下原本是关中‘赛氏五虎’的嫡传弟子,后又巧得尚名鹤老前辈的精心点拨,学得了‘紫玄神功’,所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头便茅塞顿开般道:“难怪你轻功如此超凡入圣,真是后生可畏呀!”

    穿封狂忙道:“前辈这么说,真令晚生无地自容,在下怎能和前辈相提并论!”

    叫花叹道:“也不知尚老弟过得怎样?想想,和他也有四五年未曾谋面了!”

    说着,爱贤念旧,难以自掩,不由一阵长吁短叹,想这叫花,也是位重情重义之人。

    穿封狂黯然伤神地道:“尚老前辈已经驾鹤西去了!”

    叫花似深感意外,叹声说道:“没想到‘瑰怪朱雀’就此颠越,不过尚老弟在枯骨之余,能将毕生所学得以后继,也大可含笑九泉了!”

    此时,店小二已将备齐的好酒好菜笑盈盈地端了上来,满满上了一桌。

    穿封狂深不知那小二为何一直向桌前搬酒,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五六坛,桌上摆满之后,又不断往桌子旁的地上搬。

    小二哥已搬得浑身湿透,大汗淋漓!

    虽然之前在龙盘山与二位哥哥聚义时,已曾酩酊大醉过,但也不曾见过这等场面,大体估算了一下,桌上和地上堆着的,少说也有二三十坛。

    叫花似已饥不择食,忙不停跌地端起一坛来,笑道:“小兄弟,来,喝!”

    说着,已端起那坛酒,“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穿封狂哪敢怠慢?见老头如此慷慨激昂,也不假思索,学着叫花端起一坛酒来,尽情地喝了起来。

    他极不习惯这样的喝法,举起酒坛,方吞了几口,顿时被呛得够狠,一阵咳嗽不止,哽吃难言。

    叫花见状,慌忙放下手中的酒坛,屈身过去,便轻重适宜地给他敲起背来。

    他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叫花,竟是如此的体贴入微,一时苦于喉间哽恸,对叫花的揉肩捶背,汗颜已极!

    穿封狂差点没被呛出泪来,哽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在那里“呃呃呃”地半晌吐不出片言只语,双手不停乱舞,呛呕之状,狼狈已极!

    只听叫花道:“小兄弟,看来你不胜酒力呀,我叫花今天以为遇到了高手,特叫小二哥搬来这二三十坛上好的烈酒,决计和小兄弟喝个痛快,没想到小兄弟酒力如此不济。”

    穿封狂听在耳里,心里却是不服,只是喉咙被哽得够呛,一直难以搭腔。

    过了许久,轻轻缓过了两口气,朝胸部轻拍了几下,擦了擦被呛出的眼泪,哽声道:“前辈莫急,在下只是没有习惯这种喝法,待我缓过气来,一定奉陪到底!”

    叫花不由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今天若不把这些酒喝完,你就自己给小二家搬回库房去!”

    穿封狂顿时眼睛瞪得斗大,想了想方才搬酒搬得挥汗若雨的店小二,又看了看桌上和地上堆的层层叠叠的酒,差点没吓得腿脚抽筋。

    暗想这叫花再是海量,也不至于和自己两人把这些酒全部消化掉吧,虽没直言,暗地里却已是心凉半截!

    叫花似已看出了他的疑虑,嘿嘿笑道:“怎么?怕了?”

    穿封狂一向年轻气傲,哪里肯拜倒辕门?不由挺挺胸道:“怕?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喝酒吗?”

    说毕,不由又举起刚才未完的那坛酒,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第十九章

    叫花满面堆笑,顿时连声称“好”地道:“我就喜欢逆流直上,并带着一股呛劲的年轻人,来,喝!”

    他方搁置手中的坛子,却又举起一坛。

    穿封狂当然应付不接,略显有些手忙脚乱起来,随即放下空坛,楞了一愣,照样另起一坛,同叫花一起杯酒言欢。

    瞬间,二人已将那第二坛酒,一饮而尽。

    叫花即刻举起第三坛,流露出黯然伤神的情愫,激昂地道:“开始两坛,算是热身,这第三坛,是敬尚老弟尚名鹤的,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穿封狂也怅然若失,忙抬酒回道:“前辈吊古寻幽,实是义薄云天,其金友玉昆,令晚生感触颇深,今日,晚生必定舍命陪君子,这一坛,我们一起共敬尚老前辈!”

    说着,二人同举那第三坛酒,朝天拜了一拜,便一干而尽。

    穿封狂拈了些菜食入腹,打着嗝道:“前辈,你平时都来这里喝酒吗?”

    叫花嘿嘿笑道:“那是当然,我每次来这里喝酒,小二哥都会搬酒搬到汗流浃背,少说也是十来坛吧。”

    穿封狂顿时觉得,自己和这叫花拼酒力,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看着叫花如此兴致高昂,又怎好一噎止餐,扫了他的兴致?

    不由又硬着头皮,举过一坛道:“前辈,今日晚生一定陪你喝个痛快,来,再来一坛!”

    叫花笑道:“你我如此倾盖如故,把酒持螯,日后,你就别再叫我前辈了。”

    说着,已举起酒坛,喝起了第四坛酒来。

    穿封狂正欲启齿问其缘故,却见叫花把酒畅饮,便没敢扰兴,也随即高举酒坛,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叫花酒兴昂扬,抹了抹嘴,兴致勃勃地道:“痛快,真是痛快呀!”

    不由一阵仰天长笑。

    穿封狂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忙将嘴边空坛放置一边,欣喜若狂地道:“前辈……”

    他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突见叫花怫然作色地接口说道:“不是说了吗,别再叫我前辈!”

    叫花满脸严肃,这脸比天变得还快,前一秒还笑逐颜开,瞬间即勃然大怒,他这般喜怒无常,顿让穿封狂不知所谓。

    穿封狂想了想,一定是这叫花年上华颠,性格才变得这般古怪,所以也没在意。

    顿时又负气般端起一坛酒来,庄敬地道:“那晚辈喝完这坛酒,算是赔不是吧。”

    说着,已将那坛酒一举而尽。显是有些斗气的感觉。

    叫花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能喝啊,这么几坛入腹,仍是面不改色,叫花我,算是棋逢敌手了!”

    穿封狂漫不经心地道:“在下不胜桮杓,今日恐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他再也不敢称叫花为前辈了,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才是,所以故意以“某些人”来试探一下叫花,看他是何态度?

    叫花笑道:“小兄弟,喝完这一坛,我再跟你说,我们之间,该如何称呼?”

    穿封狂已觉耳热眼花,没想到这叫花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不爽快起来,带着几分酒兴地道:“不叫就不叫,谁稀罕叫啊!”

    说完,微嘟着嘴,貌似稚气未退的样子,不禁让人忍俊不禁。

    叫花哈哈笑道:“好,好,好,不叫就不叫,那喝酒总行吧!”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喝就喝,谁怕谁呀?”

    说着,又举起一坛酒,和叫花一碰而尽。

    顿觉两人都像羽毛未丰的黄毛小子,边斗着嘴,边赌气喝酒,也不知道,一连喝下了多少坛?

    不觉已酒至半酣,穿封狂颤颤地喊道:“叫花,你不让我尊你为老,那我就叫你叫花,对,就叫叫花,叫花……。”

    叫花也是酩酊大醉,微微笑道:“好你个黄口孺子,来,再干……。”

    穿封狂昏花着眼,身子几乎也耷拉在了桌子上,笑道:“喝……。”

    已时至黄昏,二人还在战战巍巍地斗着贫嘴,不觉店内已挤满了人,这济济一堂,并不是来照顾店里生意的,而都是来看热闹的。

    两人拼着酒力,在众人眼中,能喝上一两坛也算是海量了,可看着那一堆空坛子,众人都不觉哑然失色。

    穿封狂和叫花,尽情地打着嘴炮,妇姑勃溪,酒池肉林,全然不觉四周已围满了人。

    叫花微耷着双眼,缓缓说道:“现在你该知道叫我什么了吧?”

    穿封狂直接爬在桌子上,醉醺醺地道:“叫花,对,以后就叫你叫花,叫花……。”

    说着说着,已深觉困乏不堪!

    叫花款款笑道:“不妥,不妥,叫我叫花我倒是喜欢,不过叫我叫花大哥,我会更乐意,对,就叫叫花大哥,大哥……!”

    两人看似已饮酒过量,酒入舌出,开始口无遮拦,打胡乱说起来。

    穿封狂哪还记得叫花是老前辈,爬在桌子上,一只手不自觉地晃了晃道:“对,叫大哥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好了,嗯,大哥好,就叫大哥……!”

    此时,周围不禁一阵哄堂大笑,不知是在笑他们伦理不尊,还是在笑他们荒诞无稽,或许根本就把他们二人当着孩童一般童言无忌,又或许……

    二人都喝得烂醉如泥,感觉浑身膨胀,不停地打着嗝,身体里的酒性,开始慢慢发作,深觉醉生梦死,百般难受,不由都暗运真气,偷偷将身体里的酒液,慢慢从指间运出体外。

    在场看热闹的人,无一发现二人在将酒液暗中运出体外,看着那堆空酒坛,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不由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对这两位酒神,简直是顶礼膜拜,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中一个大汉惊呼道:“真是世间少有啊,二位如此酒力,简直是尧舜千钟,量如江海,竟一口气吞下这二三十坛杜康,试问,世间何敢与之抗衡?可佩,可佩呀!”

    此时,人群中纷纷传来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七嘴八舌,众说纷纭,聚讼不已!

    穿封狂和叫花二人,借着一身真力,将浑身的酒液缓缓从指尖流出,不多时,已渐渐有些清醒。

    二人俱知,若不将这浑身的酒液逼出体内,必将暴毙于酒的烈性之中,可二人使用真力将烈酒运出体内一事,虽都心知肚明,可都心照不宣!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二位的神智俱都略显清醒,叫花不由朗朗笑道:“真是痛快之极,生平能有此一醉,就算殂落颠蹶,也是了无遗憾!”

    说着,不由一阵仰天长笑!

    穿封狂已恢复了些神智,也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今日能与前辈……!”

    他突然想到,不能再称这叫花做前辈,免得又开罪了他,对自己喋喋不休!

    可叫花很是敏感,顿时愀然作色,一挥手,吼道:“浑小子,可真是健忘,不是叫你喊大哥吗?别以为我叫花酒酣耳热,你就想蒙蔽过去,我叫花,哼哼,清醒得很!”

    穿封狂还是觉得不妥,毕竟那是酒醉之言,岂能当真?

    没想到这叫花如此不妄自尊老,曾忆起当时店小二也叫他叫花爷爷,他也千推万阻,看来,这叫花是认真的,真要自己叫他大哥了,这可该如何开口才是?

    他不禁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感觉这还是不,不妥吧!”

    叫花爽声笑道:“有何不妥,没看见我见你就叫小兄弟吗?在我眼里,没有老幼尊卑,都是兄弟,这样随心所欲,更显悠然自得!”

    穿封狂见他这般光风霁月,不禁哈哈笑道:“好,大哥,你既这般自繇自在,啸傲风月,我已不便再拘泥于世俗了,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得了,请大哥受我一拜!”

    说着,已屈身上前,欲向叫花跪拜。

    却不料叫花双袖微挥,轻轻然托住他道:“既然不拘世俗,何必行此大礼?”

    二人互望一眼,顿时一阵狂笑,畅快之至。不由双双跃身,飘出店外去了!

    二人来到店外,屋内一众,又如蜂拥一般,跟了出来,可二人身法何等迅速?眨眼之间,已如电光石火般,消失在了镇角!

    驰出数里,穿封狂突然顿足问道:“大哥,这是要去哪里呀?貌似还没付酒钱呢!”

    叫花开怀笑道:“不用付酒钱,那些酒,都是我平日里从那些高官贵族的府上偷来的,只是寄存在那醉仙楼罢了!”

    微顿又道:“有一次,在醉仙楼替小二哥解过一次危,事后在店里吃饭,小二都不收我钱,且还把店名也改成了‘醉仙楼’!”

    他不解地道:“小二为何要把店名更名为醉仙楼呢?”

    叫花道:“每次我到那里喝酒,少说都是十来余坛,早被那一带人,把我尊为醉仙,所以,小二因此也把店名改成了醉仙楼,为此生意也红火了不少!”

    穿封狂微微笑道:“想你们苍龙四神,个个神出鬼没,不问世事,天下间,没几人真正见过你们的庐山面目,我穿封三生有幸,竟在数日之内,邂逅你们两位高人,就算至此阻颠,也在所不惜!”

    叫花道:“谁想这样无声无息呀?为今世道,河不出图,也只有苟且偷生,方能苟全性命,我叫花早已悲观厌世,倒觉得一生为乞颇为自在,叫花只想腆颜于这八方风雨之中,和你们青年自是霄壤之别,这世道还需尔等有为之士,闵乱思治,拨乱济危!”

    穿封狂道:“大哥年岁中寿,也该安享晚年了,为乞避乱,也不失为一条上上之策,我穿封也甚是怀念哥哥这般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日子!”

    叫花哈哈笑道:“曳尾涂中,有何好羡慕的?唯叹这一身本领,不能救世济民,这天下黎民苍生,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白首之心,壮志难酬!只能苟且偷生,得过且过了!”

    这番豪言壮语,让穿封狂感慨万千,没想到叫花一身大志,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觉已至深夜,镇里灯火已渐渐稀少,在镇外的一个破庙之中,二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促膝深谈。

    叫花叹道:“这里本是一座灯火旺盛的神庙,因百试百灵,这镇里人都很敬奉,且还把这神庙唤着‘天下第一庙’,这庙之前的掌事,自削其发,自鸣为僧,名叫墨文达,手下一众概约二三十人,将这里搭理得亭亭当当,后因战乱而弃逃,只留下这破庙荒废于这绝顶之中!”

    穿封狂深感一愕地道:“墨文达前辈不是苍龙四神之一吗?如今可知下落?是生是死?”

    叫花叹道:“没错,墨兄乃四神中的‘嗔怪玄武’,学得一手硬功夫,可谓天下无敌,以一敌万,当日战乱之中,势可挥戈回日,可为保一干二三十人的周全,并未大动干戈,只得忍痛割爱,带着一干弃庙而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早已销声匿迹了!”

第二十章

    穿封狂喟叹道:“可叹乱世无情,令多少豪情壮志之士,材大难用,湮没无闻!”

    叫花道:“墨兄长伴此庙,不问世事,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后来,还是没逃脱这战乱纷纷的揉拧!”

    踏着清风明月,二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高谈阔论,不觉已至三更时分。

    不知不觉,二人已把手而卧,倒在破庙的乱草之中,一宿天明!

    天已破晓,旭日初升。

    二人酒意未泯,睡意正浓,穿封狂突觉大腿处一阵奇痒,倏地从睡梦中惊醒,跳起身来,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大腿间嘬来嘬去,很不自在。

    他似如梦初醒一般,惊叫着一跃而起,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身子一阵翻动,惊吓不小!

    钻在他裤裆里的小动物,似难忍受他奋力的颠簸,在他裆里乱穿乱撞一阵,骤然从裤脚处窜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又肥又大的老鼠。

    叫花受惊不浅,强打精神,揉了揉眼道:“穿封贤弟,一大早的,你咋呼啥呀?搞得跟活见鬼似的!”

    穿封狂余悸未消,瞪着眼朝老鼠逃窜的草丛处指了指道:“有老鼠,有老鼠,它钻进我裤裆了!”

    叫花不觉哈哈笑道:“自古只有鼠怕人,哪有人怕鼠之理呀?在这万木峥嵘的荒庙之中,老鼠随处可见,一只两只窜入裤裆,何须大惊小怪?”

    微顿又道:“叫花我在此安栖多年,可活吃了不少老鼠,每每在酩酊大醉之后,一觉醒来,都会发现嘴皮上沾满鼠毛,满嘴鲜血淋淋。”

    穿封狂听毕,不觉一阵反胃作呕,惊讶地道:“你吃老鼠?竟然还活吃老鼠?”

    叫花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凡酒过酩酊,酣睡淋漓,活似睡生梦死一般,老鼠即便将我的嘴当做鼠洞一般钻了进去,也不足为奇,叫花我只当着打牙祭般‘咯咯’几声,那老鼠便全魂气落,尸骨无存了。”

    微顿又道:“有时老鼠爬在身上,弄得浑身其痒难耐,便本能地顺手一拈,塞入牙缝,第二天才发现,满嘴的鼠毛鼠血,有时候竟连尾巴都还挂在嘴皮子上,自己竟浑然不觉!”

    穿封狂真是差点没把胃给倒出来,吼间不觉一哽,半晌没说出话来,只一味地瞪着叫花,诧异不已!

    叫花见其舌桥不下,不由又笑道:“这些还算不上什么,有一次,我睡得正香,一只偌大的蟾蜍,无意间蹦入我的喉间,我因呼吸困难才惊醒过来,一惊之下,心中无数,硬是活生生将那只蟾蜍吞了下去,庞大的蟾蜍,凹凸满痣,好在皮上湿气尤重,所以才费劲将其硬咽了下去,如若不然,我还真的束手无策,怕不被那庞大的蟾蜍堵注喉咙,活活给憋死!”

    穿封狂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俊不禁地道:“你这怪叫花,还真是尝尽了人间美味,我穿封狂不得不为之折服!”

    叫花又道:“何止人间美味?记得那次,也是酕醄大醉,在沉睡中,突觉喉间有一样冰凉的异物,惊醒后,方知是一条大蛇,天呐,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当时一急之下,顺手捏住大蛇喉结,可那毒蛇反应太快,随口嘬住我的舌头,当即奇痛难忍,七慌八乱之下,也忍不住一口下去,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顿将那条大蛇切喉而断!”

    他见叫花边说边舞动着身形,活像一个说书之人,不由听得全神贯注,忙问道:“后来怎样?”

    叫花苦笑道:“还能怎样?大蛇顿时首尾相离,其嘴巴还在不停蠕动,死死咬住我的舌头,无奈之下,我只有强忍剧痛,生拉硬拽才把那蛇头给拽了出来,弄得我舌头上好几条深深的蛇齿印,血流不止,其痛难忍,好似中了剧毒一般,整个头,瞬间肿得像个猪头似的!”

    穿封狂虽然余悸未消,但也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叫花在这破庙之中,也算吃了不少苦头,不由悯然说道:“后来大哥是如何制服蛇毒的?”

    提到蛇毒,他虽然瞬间想起了生死未卜的云中燕,但听叫花又侃侃而谈道:“好在叫花我内力深厚,忙不停跌封住了全身各大要穴,才不至于致命,虽然捡回了一条小命,但那几日,真是度日如年,不管吃什么,舌头都奇痛无比,大泛胃口,因肿涨得像冬瓜一般的头,迟迟未消,终日睡意阑珊,就这样吃不能吃,睡不能睡的,真是寝食难安,可苦煞了我叫花!”

    听叫花说到这里,穿封狂不觉大笑道:“看来大哥在这庙中,也算是受尽百般折磨,穿封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叫花苦笑一下道:“还跟哥哥客套起来了,有话但说无妨!”

    穿封狂道:“这里万物葱茏,鸟语蝉鸣,就这样荒废于此,实在是太可惜了,为免这些鸟兽禽虫再臭味相投于此,我们不妨花点时间,将这里打整一番,再做些简单的布置,定当居住适宜,必是绝佳的栖身之所。”

    叫花略一寻思,顿时竖起大拇指,甚是赞同地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脑瓜子变通敏捷。我们只要聚同镇里的民众,我想不出数日,定当还庙宇一个崭新的面貌,延续那往日的鼎盛香火!”

    主意既定,二人不由欣喜若狂,双双奔至镇中,仍是来到了醉仙楼之中!

    小二哥见二位方隔一宿,一大早又来光临寒舍,甚是雀跃,忙上前搭理道:“二位英雄去而复返,令小店实乃蓬荜生辉,昨日二位奇举,令镇上的人街谈巷议,对你们的海量,个个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此举,想已成为这大街小巷的舆人之诵了!”

    他边说,边给穿封狂和叫花抹出一张桌子来,安排二人入座后,恭敬地道:“今天叫花大哥和这位小英雄,还是和昨日一样的安排吗”?

    穿封狂自是知道昨日的那顿安排,实是终身难忘,酒醉后的难受,让他有了切肤之痛,不由忙对叫花道:“大哥,我们今日是来谈正事的,喝酒之事,另当择日!”

    叫花对着正欲离去的小二道:“小二哥,你速去将镇里的干事请来,我有要事相商,最好连那些在镇里说话有点分量的民众,都一并请来!”

    小二哥唯唯诺诺,自是不敢怠慢,忙道:“那你们且先喝点凉茶侯着,我这就去请!”

    说着,给二人留下一壶上好的茶,便吩咐另外一个伙计打理店内事务,自己便亲自去镇上张罗此事!

    茶过数盏,店小二便带着镇上说话靠谱的干事和民众来到了店中,做事也算雷厉风行之人。

    这些人进店一看,是叫花和昨日与其拼酒的青年,不由都惊喜万分,倍感荣幸,一干事上前说道:“昨日二位醉仙楼一醺,后经小二清点,足足喝了三十有二坛,实乃是爱酒如命,千杯不醉,其海量之举,早已不胫而走,今已成为大街小巷的佳话,不久将扬名于旷世之中!”

    此干事是位年近花甲的老头,他言辞间,句句铿锵,微顿又道:“深不知二位酒仙差我等前来商议何事?如此兴师动众,想必定是关于镇中的大事,不妨直说,我何川等一干定当带动民众,踊跃为之!”

    叫花笑道:“何老弟严重了,今日劳各位前来,就是为了商讨镇外山上的那座古刹之事,想往日古刹是多么的金顶辉煌,塑像雄伟,并且有求必应,百试百灵,所以今日想和众位商议对古刹进行修葺一新之事,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何川一众听后,立即面面相觑,都甘愿的欢喜万分,一阵众议之后,何川回道:“二位并非本地庶民,且有此义举,我等身为本镇中人,未尽得地主之谊,岂敢有何异议?我等定当众星捧月,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竭尽全力把这古刹恢复一番新的景象,也算给镇上的黎明百姓造福子孙,添福增寿!”

    叫花和穿封狂不禁互望一眼,心里都欣喜若狂,叫花笑道:“各位既如此誉望所归,那从明儿一早,便开始动工,为表家外两不误,只需一家出一力就够了。”

    事已商讨定夺,何川一干,便高兴的出了店去,各自到镇中相互转达复庙之事,好让大家都有所准备,明儿一早,上山动工!

    穿封狂和叫花在店里略备了些酒菜,饱餐一顿后,相继又回到了寺庙之中!

    不觉这日又过去了。

    次日一早,在镇外上古刹的山道上,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民众,他们各持工具不一,有的拿着斧头,有的拿着锯子,有的拿着戳子,形态万千,各执不一,纷纷向山上走来!

    众人齐心协力,在叫花和穿封狂的指点下,砍的砍树,架的架木,打的打扫庄院,分工有序,各出其力,很快,便让这座古刹焕然一新!

    不觉已时至黄昏,在众人的努力下,古刹恢复了别样的新貌,远远望去,深邃高大,意态尤生,端的殿阁嵯峨,曲径幽深!

    古刹翻新后,镇里一众直至月晕暗射方纷纷下得山去,起早贪黑,不辞劳苦,都兴高采烈地各自回到了自己家中!

    穿封狂和叫花二人在这庞大的古刹之中,古刹弃旧迎新,四处绫罗新貌,气象一新,像镇外望去,星点灯希,牢落陆离!

    二人站在殿前,看着这规模宏阔,明柱素洁,神明雕像,威严逼真的大殿之内,不觉大有成就之感!

    叫花触目兴叹地道:“偌大一坐古刹,古树参天,摒旧还新,可叹鸡犬不闻,尤似无人之境。”

    穿封狂叹道:“大哥不是常住于此吗?有你在,我相信这里渐渐会变得井井有条,过不多时,便会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叫花微微一笑道:“若是墨兄尚在,那该有多好,我一个孤苦叫花子,自由散漫以惯,怎做的来这些磨心动脑之事?”

    穿封狂道:“大哥,世道急需针砭时弊,古刹既已花样翻新,我想自有有缘之人前来支撑,清修净地,大渡人心!”

    叫花笑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叫花但凡竭尽所能,便已大快人心了,其他的,就如你所说,交给有缘之人吧!”

    吧音方落,突闻一个有若洪钟一般的腹音传道:“叫花,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穿封狂也是内力深厚之人,也把这声音听得真切,不觉楞在一旁,半晌无语!

    叫花听到这十里传音,真是又惊又喜,开怀吼道:“墨老怪,你没死啊?”

    倏然。

    一个苍髯如戟的僧袍老者,头顶光秃,已双目炯炯地飘落于大殿之前,身法之轻快,有若电光石火。

    穿封狂神情不禁为之一呆,根本没注意到他是怎么来到殿前的。

第二十一章

    僧袍老者身形方定,便朗声笑道:“叫花贤弟,多年不见,你仍是这般神采飞扬,宝刀未老,令墨某汗颜吶!”

    叫花见到僧袍老者,如获至宝一般,像个虐童,顿时欢腾蹦跳,抚掌大笑,其乐之极,无以言表!

    他兴奋得半晌答不上话来,再也顾不上七老八十,乐呵着冲上前去,便一把搂住僧袍老者,雀跃地道:“墨老头,你真没死啊?”

    说着,便毫无顾忌,伸手去捋一捋僧袍老者的长髯,摸摸他的脸,又激动地道:“是真的,你真还活着!”

    敢情那僧袍老者,正是苍龙四神之一的“嗔怪玄武”墨文达,他见叫花这般忧心自己,不禁感激流涕,忙道:“叫花如此挂怀,实令墨某感激不尽,墨某真是闻宠若惊,汗颜无地!”

    叫花朗朗笑道:“没想到墨老儿还是这般谦和好礼,我也难得和你打牙配嘴了,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在镇里民众的帮助下,我们今天才给你把这新家给换了个新貌,日后,你可得好好留守,以报答镇中民众的大恩大德!”

    墨文达抬头望了望大殿内的一尊尊威严的塑像,“扑通”一下,跪倒在大殿门口,谆谆地道:“当年,因顾忌手下一众的安危,弃庙而去,实是包羞忍耻,墨某今已去而复返,誓死与庙共存共亡!”

    说着,便川渟岳峙,对着圣殿,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庄严以礼后,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叫花道:“当年战乱之中,我带着一干三十余人纷纷逃下山去,后来还是没有逃出追兵的魔掌,除了我奋力杀出重围之外,其余之人,无一幸免,原以为,那帮贼军会把古刹付之一炬,没想到,古刹还留存至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叫花缓缓说道:“当年听说古刹失事,我便连夜赶往,当我到时,这里已经是断垣残壁,一副破败景象了,想想,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

    他长叹一声,微顿又道:“后来听小镇的人说,那帮贼军看到殿内的雕像,个个圣颜神威,俱都不敢妄自破坏,加上小镇的人都说这里人杰地灵,有求必应,他们更不敢对神像加以冒犯,故才留得古刹现今的模样!”

    墨文达叹道:“原来叫花一直留守在这古刹之中,墨某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依那帮贼军的凶狠暴虐,当时怕不一把火给寺庙一炬尽毁?”

    叫花看了看呆滞一旁的穿封狂,忙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指了指墨文达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四神之一,‘嗔怪玄武’墨文达!”

    穿封狂对这个名字,早已耳闻能详,忙跨步上前,抱拳说道:“在下对前辈早是望名已久,今日幸得一睹尊容,实乃荣幸之至,请受在下一拜!”

    说毕,便对着墨文达深深一揖!

    墨文达见这小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心下暗自欢喜不已,忙道:“小英雄不必多礼!”

    叫花笑道:“别看这小子双十年华,却深得名师点拨,除了是当年关中赛氏五虎嫡传外,还接获了名鹤老弟的真传,连我叫花,都相形失色!”

    墨文达不禁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敢情是尚老弟的亲授弟子,那便都是一家人了!”

    说着,不由和叫花都仰天大笑起来,感觉甚是欣慰自得!

    墨文达忙敛了敛神,庄严地问道:“诶,怎么没见到名鹤老弟呀?不知他近来可好?”

    没等叫花开口,穿封狂已黯然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已仙游极乐,驾鹤西去了!”

    墨文达不由一阵长叹,怅然说道:“他是我们四人当中最小的一个,不料却先登极乐,哎,真是黄泉无老少,世事无常啊!”

    穿封狂见二位凄风苦雨,不由也黯然伤神起来。

    墨文达稍一斜视,微微举头望望星光稀落的天空,惆怅地道:“名鹤老弟安详不讳,能将毕生绝学得以继传,也算足慰平生了!”

    叫花叹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墨兄,我等都是行将就木之人,切要保重才是啊!”

    墨文达微微笑道:“叫花言之有理,殊不知近年可有门生?可不能抱着这一生本领就此陨落,如此赍志而没,可就得抱憾终身了?”

    叫花笑道:“叫花貌不惊人,一个耄耋老头,谁肯拜我为师?还是一个人苟且偷生、啸傲风云比较自宜!”

    墨文达笑道:“叫花还是老样子,古今一辙,不过,你我皆已钟鸣漏尽,风烛残年,说不定哪一天,就得抱着一生绝学奔赴黄泉了!”

    顿了顿,又欣慰地道:“这些年在外东奔西逃,墨某倒是收得一徒,他是一位战祸中的孤儿,名叫东郭鸢,也是一位复姓青年,年方二十出头。”

    叫花深深笑道:“大千世界,云卷云舒,我叫花,实是孤陋寡闻了,近几年,一直呆在这老庙之中,感觉四体不勤,暮气沉沉,得像名鹤老弟和墨兄一般,髀肉复生,寻找一位得意门生,将这一生皮囊相授,如若不然,就这般抱璞泣血,岂不遗憾终身?”

    墨文达双目略转,哈哈笑道:“叫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眼下这位穿封少侠,就是块上好的璞玉,只要稍加雕琢,便可脱颖而出,石破天惊,墨某都有怀才之意,想收纳第二个徒弟了,加之尚明鹤为人谨慎,他的徒弟,岂不才貌双绝?我看这位少侠,值得我俩屈尊敬贤,大胆托付!”

    叫花听毕,茅塞顿开,不由朗朗笑道:“哎呀,我叫花真是在这破庙之中呆糊涂了,如此一块铮铮铁骨,就差点被我鄙夷不屑,真是爱手反裘,大愚不灵”!

    穿封狂呆立一旁,听二人对话,是想传授自己武学,方得尚名鹤师傅的真传,若再荣获这二老倾囊相授,且不如虎添翼?

    叫花满面春风地走上前来,对着发愣的穿封狂喊道:“小兄弟,你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和墨兄都欲传授你绝学,看你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定当不负众望!”

    墨文达也上前说道:“穿封少侠,我们‘苍龙四神’的威名,世人皆知,能学得一人之力,便可独步武林,我和叫花若将武功齐授与你,你可便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高手了!”

    叫花又接着说道:“小兄弟,看你仪态万方,行侠好义,日后定要造福百姓,切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你胸怀坦荡,日后,我们定保举‘苍龙四神’之王药翀也会对你传经送宝,其所使的‘九天揽月手’和‘十颠拈花指’,超群出众,天下无敌,到时你独揽四人之力,试问天下间,舍你其谁?”

    穿封狂曾听赛凌云说过,那“癖怪青龙”药翀,在“苍龙四神”中首居第一,号称“战神之王”,他不禁善用奇门毒药,且还神功盖世,百毒不侵,若真得他和眼下这二老的真传,自己便独揽四人的盖世神功,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寻思一阵,便忙说道:“承蒙二老不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我本苦寒出生,身边的人,全死在战乱之中,岂不体恤天下疾苦?二位若将神功相授,我定当竭尽所能,还天下苍生一片太平!”

    墨文达和叫花听毕,互望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墨文达兴高采烈地道:“我就说嘛,尚名鹤伯乐相马,独具慧眼,看这穿封少侠,如此行侠仗义,深知路叟之忧,我二人自是放心托胆!”

    叫花上前道:“既如此,时不我待,我们开始给小兄弟传授功力吧,我叫花的‘落英掌’,素以阴柔为主,而墨兄‘摘星十八式’,则是以刚独步,正好一刚一柔,融会贯通,恰在小兄弟身体里巧成天作,事半功倍。加之小兄弟已得名鹤老弟的真传,功力倍增,齐受我二人之力,更是相得益彰,轻而易举!”

    未免在传功之间受扰,三人便来到古刹的一个很隐蔽的房间,三人盘坐地上,墨文达蹲坐于穿封狂的右手边,叫花盘坐于穿封狂的左手边,二老甚是默契,齐举起穿封狂的左右手,和他以掌相击,各自暗运神力,便给其传输起真力来……。

    这日,细雨绵绵,在一条古道上,有一群不畏风雨的人,疾行在古道之中,远远望去,这群人,少说有上百之众,个个军旅装扮,盔甲裹身,行如疾风。

    其带头的将军,是位相貌凶恶,威武凛凛,满脸腮胡的壮年男子,其双手之间,各持的一柄大屠刀,每一柄,少说都有五六十斤重,可在他双手之间,活像提只鸡似的,好不费劲!

    只听他声如巨雷地说道:“齐国的田荣,轰走了项羽所封的齐王,便自立为王,此时,项羽正领兵前去讨伐,正是汉王举兵拿下彭城的大好时机,故汉王特遣我等立即返回协助讨楚,征粮一事,暂搁一边,轻重缓急,不容有误,别说是这蒙蒙细雨,即便是刀山火海,我等也要冒死前进,刻不容缓!”

    边说,边疾行在这阑风伏雨之中。

    其后一众,不由都齐声吼道:“我等誓死追随樊哙将军,替汉王效力!”

    敢情那相貌凶恶,满脸腮胡的人,正是随刘邦一起起义的樊哙将军,他曾凭借一己之力冲锋陷阵于敌营之中,替汉营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是位勇猛难得的将才,是刘邦的同乡好友,也是刘邦在军营里的左膀右臂!

    天色朦胧,突然风驰雨骤,樊哙一众,瞬间已变成了落汤鸡,为了赶路,樊哙并没有下令让士兵们避避雨,反倒催促倍道而进!

    由于大雨滂沱,尤似银河倒泻,仿佛在远远的路边,站立着一位骑着白马的青年。

    透过霪雨,隐约可见,他骑在马背上,威武神建,目露凶光,年方二十左右,手持利剑,立于倾盆大雨之中,直视着樊哙一干向他靠近!

    樊哙一众,碍于疾风暴雨,艰难竭蹶,并没去在意路边的这位骑白马的人!

    突见那白马上的青年,倏地踏马上前,右手扛剑,左手叉腰,横挡在樊哙一众的正前方,凶视樊哙等众,没有做声,那凶像毕露,势必要将樊哙一众生吞活剐一般!

    樊哙见状,顿时暴跳如雷,性急口快地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儿,赶紧报上名来,樊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那人冷过一眼,面部微抽,狠狠地道:“你不配知我姓甚名谁,拿命来吧!”

    喝着,身子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了出去,在瓢泼大雨中,樊哙尚未看清对方来势,便觉胳膊一阵冰凉,即知胳膊已被那人的利剑划伤!

    樊哙本是一名武将,且在不知不觉间伤在对方剑下,看来必是来者不善。

第二十二章

    那人的拔山盖世,万夫莫敌,不由让樊哙骇然失色!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余!

    突然。

    身后一片哗然,惨叫连天,他忙转身向后,只见那人身手敏捷,动如脱兔,正如一只灵燕,捣杀在自己的军众之中,瞬间已斩杀了自己数十名将士!

    樊哙深感悚然,第一次见得这样所向披靡的高手,真是后生可畏,那人看去年纪不大,竟这般英勇神武,不得不让人心下大骇!

    不容他迟疑,那人已将近百将士厮杀过半,樊哙知道,就算自己没有掉以轻心地负伤在对方剑下,自己也并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此时,突闻一名将士高声喊道:“樊哙将军速走!”

    随即一声惨叫,高呼之人,显已死在了那人的快剑之下,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已将樊哙部下的百余将士,砍杀殆尽,所剩无几。

    樊哙见将士糜没,自己又有伤在身,悲恸万分,倏一起身,径直望那人停歇一旁的白马上一跃而至,旋即驾马,飞奔而去……!

    这日,往天下第一庙的山道上,漫然走来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炷香之间,斩杀樊哙上百将士的青年……!

    古刹之中,穿封狂因天资聪慧,根基扎实,叫花和墨文达在授其内功外,还将“落英掌”及“摘星十八式”的招式奥妙,悉数尽献。

    穿封狂过眼不忘,已将二人精髓,净收囊中,此刻,他正在大殿之前,当着神面,参拜二位尊师!

    他拜过墨文达后,正欲跪拜叫花。

    却见叫花忙上前阻道:“穿封老弟,莫拜莫拜,我们早已兄弟相称,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赶紧给我收起这些繁文缛节,日后,不许叫我师傅,还是叫大哥亲切点!”

    穿封狂正欲驳斥,突闻殿外一阵狂呼:“师傅,师傅……”!

    墨文达一听喊声,顿时欣喜若狂,这不是鸢儿的声音吗?顿时大步跨出殿去,引领向外,高声回应道:“鸢儿,是你吗?”

    来人奔逸绝尘,业已来到了墨文达的身前,俯身便道:“师傅,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墨文达见果是爱徒东郭鸢随至,惊喜交加,忙回道:“托鸢儿之福,师傅甚好。”

    随即朗朗笑着,拉着东郭鸢的手道:“鸢儿,快随我进大殿之中,师傅给你引见两位高人!”

    说着,便拉着东郭鸢往大殿中走去。

    东郭鸢自负清高,以为自己武功已经天下无敌,哪还想见什么师傅口中的高人?只是碍于师傅严厉,没敢造次,便随着墨文达进了大殿之中!

    二人来到殿中,墨文达便连忙引见,向叫花指了指道:“这位便是师傅常给你提起的叫花叔叔。”

    东郭鸢见叫花一副寒酸模样,心里哪肯心甘情愿的敬拜?便随口道:“见过叫花叔叔!”

    随即墨文达又向其引见穿封狂道:“这位是师傅新收的门徒,你的师弟穿封狂,他来头可不小,等日后再跟你慢慢道来!”

    东郭鸢眉头深锁,立将目光斜视于穿封狂的身上,数月未见,没想到师傅竟收了这么个傻头傻脑的人做了徒弟,那在武功方面,且不是和自己旗鼓相当?

    不由暗忖道:“这个老东西,自恃武功天下无敌,便到处收授门生,自己都枯木朽株,还想桃李满天下?我可不认这傻小子做师弟!”

    没等他开口问好,穿封狂已争先恐后,礼貌地道:“穿封狂见过师兄!”

    东郭鸢目光傲慢,不屑地道:“免了吧!”

    说着,便拂袖而去,立在殿外庭院之中,显是在生墨文达乱收徒弟的闷气!

    墨文达追了出来,低声吼道:“鸢儿,你怎可对你叫花叔叔和师弟如此无礼,你得赶紧给他们赔个不是!”

    说着,严厉的目光,已瞪向东郭鸢。

    东郭鸢见师傅怒目以瞪,碍于师傅颜面,只得咬了咬牙,返回殿内,勉为其难地对着叫花和穿封狂敷衍搪塞一阵,便调头一旁,不再言语!

    叫花何等精锐的眼睛,岂能揉得进沙子?他这般寸莛击钟,早被叫花看了个通透,暗忖:“此东郭鸢竟如此锋芒不露,剑戟森森,分明是在负气墨老儿将绝学授予他人,如此独吃自屙、私心自用之人,以后怎容得下穿封这位小兄弟?”

    穿封狂已自是看出了些端倪,碍于自己无论辈分年龄,都没有开口的权利,只得不吭不哼,愣在那里!

    墨文达又岂能没看出这逆畜的心思,不由黑着面,怒声说道:“鸢儿,枉师傅对你一心栽培,言传身受,你竟如此刚愎自私,真令为师失望透顶!”

    东郭鸢不忿地道:“师傅,你看他楞头楞脑的样子,哪值得你将毕生绝学相授?”

    东郭鸢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结,不由气得墨文达暴跳如雷,差点没有吐出血来,单手一挥,喝道:“你这畜生!”

    不由就想盖面向东郭鸢一掌劈过去!

    叫花见状,立即上前阻道:“诶诶诶,墨兄息怒,墨兄息怒,何必大动肝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东郭鸢见墨文达为了穿封狂这般对待自己,还想对自己大打出手,不由更对穿封狂恨之入骨,差点没把牙咬得“切切”作响,呆在那里,怒不可遏,凶狠的目光,不时瞪了瞪穿封狂一眼!

    此时,墨文达在叫花的劝阻下,已稍作了一下自我调整,便又对着东郭鸢,以懈弛的口吻说道:“鸢儿,不是为师对你正容亢色,你想想你自己的作为,还是起初那个胸怀坦荡的东郭鸢吗?”

    东郭鸢见师傅瞬间平缓,也不禁消了消气道:“师傅,徒儿知错了!”

    说着,不由又狠狠地瞪了穿封狂一眼,见他虽已游目驰怀,但对穿封的敌意,却是丝毫未减!

    墨文达缓了缓气,对着东郭鸢和穿封狂齐喊道:“鸢儿,狂儿,为了你们师兄弟二人日后伯埙仲篪,和睦共处,为师要你们在这大殿之上,当着众神面结拜为异姓兄弟,日后定要情逾骨肉,不可再互不相容,格格不入!”

    东郭鸢自是有上千上万的不愿,可看着墨文达严厉的目光,正瞪着自己,便没敢驳斥!

    叫花突然笑盈盈地道:“这样甚好,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们既是师兄弟,又当着众神面结拜为手足,以后行事,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我赞同,今日我叫花就给你们做个见证!”

    叫花谨慎心细,早看出了东郭鸢对穿封狂的敌意,深怕穿封如此率意之人,早晚会在东郭鸢手里吃亏,二人若是当着众神的面结为莫逆,日后东郭鸢行事即便不念师兄弟之宜,也得念念手足之情,不由暗赞墨文达这权宜之计,尤是上上之策!

    墨文达严肃地道:“鸢儿,狂儿,我要你们师兄弟二人,跪在众神面前起誓,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穿封狂对师傅自是言听计从,“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大殿之上,面对众神,庄严以待!

    东郭鸢见势难推脱,也勉为其难,缓缓地跪在穿封的一旁。

    面对众神,穿封狂诚心诚意地举起右手,起誓道:“苍天在上,今日我穿封狂当着众神之面,和师兄东郭鸢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必和东郭师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定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已深深地朝众神叩了三个响头!

    此时的东郭鸢,也是箭在弦上,不由也举手立誓道:“今日我东郭鸢,与穿封狂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日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定当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穿封狂见东郭鸢已立下如此毒誓,心里甚是高兴,忙道:“我穿封狂今年刚满弱冠之期,不知东郭……?”

    话尤待续,东郭鸢已接口说道:“我虚长两岁,在此妄自称兄了!”

    穿封狂忙跪拜道:“大哥,请受兄弟一拜!”

    说完,已向东郭鸢跪拜了兄弟之情!

    二人双双起身,看着二老满面神采洋溢,穿封狂不觉拱手说道:“今日我们既成一家,于情于理,我这做晚辈和弟弟的都该请你们大醺一番,不如我们今日就去镇上醉仙楼喝个痛快,以贺我们拜师、结义之双重礼成。”

    墨文达和老叫花自是没有话说,心悦赞同,可也由不得东郭鸢任性不从,他也不忿地紧跟其后,来到了醉仙楼之中!

    店小二见四人来到店中,穿封狂和叫花走在前头,小二便出乎意料地上前搭理道:“哟,叫花和小英雄今天好像精神倍爽,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

    说着,又侧头向后面的墨文达和东郭鸢望了望道:“这两位英雄……?”

    穿封狂忙道:“那是我墨师傅和我结义大哥,小二哥赶紧备些好酒好菜上来,今日我要与他们不醉不归!”

    这小二每每见到叫花和穿封狂来到店中,都会欢腾雀跃,倍感至幸,不由哼着小调,欢快地边走边说道:“没想到我这破店,还这般广揽天下群雄,竟又来了两位神采飞扬的大侠……。”

    说着,人已进入屏风后的厨房,高兴地准备起来!

    不多时,小二已将香喷喷的菜食摆满一桌,照常搬来一堆酒摆放桌前,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墨文达不解小二为何会搬来这么多酒,少说也有二三十坛,不觉瞪了瞪叫花一眼。

    叫花岂有不知道他的意思?忙呵呵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得双喜临门,我们今儿就把这些酒食全部消化掉即可,别的,也无须多言!”

    墨文达深知叫花的酒量,可再怎么能喝,也不至于搬来这么一大堆吧?不解地道:“如此一堆杜康,你再量如江海,也不至于悉数尽饮吧?你这不是苦煞了小二的一番苦力吗?”

    叫花不禁哈哈笑道:“墨兄有所不知,前日我和穿封老弟就在此足足喝了三十二坛,今日又加上你和鸢儿二人,这些酒又岂在话下?”

    说着,已抓过一坛酒,朝着众位敬了一敬,便一饮而尽!

    穿封狂也举起一坛,对着墨文达和东郭鸢道:“师傅,师兄,我敬你们,来,干!”

    说着,也将手中的一坛杜康,一举而尽!

    墨文达和东郭鸢师徒二人,顿时互视一眼,也各自举坛畅饮!

    今日这店里,宾客满座,他们如此举坛高酌,顿时引来店内众人哗然起掌,像看热闹一般,纷纷向他们这边投来敬仰的目光!

    突然。

    店外传来一声高喝,道:“今日这醉仙楼如此热闹非凡,怎少的了我这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说着,只见一位不惑之年的壮年,巍巍可畏地站在店门口,身材魁梧,天庭饱满,可他眉宇间,却渗透着一股邪气,看去,已知是位武艺超凡的江湖中人!

第二十三章

    他神情傲慢已极,大步进入店中,朗朗笑道:“今日这醉仙楼,可谓英雄齐聚,不世之姿,可让我西域莫尊开了眼界,各位赏脸,可否让在下陪同各位共进一杯?”

    说着,也踏步来到穿封狂等聚酒的桌前!

    叫花和墨文达听到来人自报姓名,都不觉为之一震,这个莫尊,乃是西域一代的魔尊,也是江湖中“四大魔尊”之一的“天魔星”,除在西域是一位顶尖高手之外,在江湖中也极负盛名。

    此人练得一门邪功,其身俱的“天蝎魔掌”,威力无穷,独步天下,二人虽都没有亲自领教过,但也是闻名遐迩,试想也该不会逊色于江湖中的泛泛之辈。

    自古”四大魔尊”和“苍龙四神”并存于世,魔尊既出,天下势必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叫花朗朗笑道:“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等当尽地主之谊,又岂有不迎之理?”

    说着,便随手拈来一坛酒,奋力向莫尊掷至,显是带了几分真力,欲试探一下对方虚实!

    莫尊神色自若,已是胸有成竹,身形略动,伸手轻然将酒坛接于五指之巅,倏地运力,酒坛瞬间飘在空中,似受一股柔力相托一般,稳稳悬在上空,坛身渐渐倾斜,坛内的酒,便一倾而出,像一股清泉,缓缓向已仰头准备的莫尊口中流至,只在瞬间,那坛烈酒,已倾尽而空。

    莫尊缓缓放下酒坛,朗笑数声,高声喊道:“痛快,痛快,中原不仅人美山美,连酒已六神送爽,如饮甘露!”

    在场之人,皆被他这一出所震慑,让酒坛高悬上空,收发自如,实非一般常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墨文达不由朗声笑道:“莫英雄从遥远的西域而来,想必已旅途劳顿,不妨入席,把盏痛饮,也当是我等替莫英雄接风洗尘,如何?”

    说着,已在席前让出一个位来!

    莫尊也没客气,哈哈笑道:“莫尊感谢各位英雄的盛情款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已信步走了过去,俯身入席……。

    方自落座!

    突然。

    店外倏地如闷雷般传来一阵朗朗的狂笑之声,叫花、墨文达、穿封狂、莫尊、东郭鸢等功力深厚之人方能听出,这声音离客栈概有里数之遥,可发声之人,竟有这般显赫的作为,身还在遥,可听得声音却已近在咫尺。

    众人皆为之一惊,齐向店外望了望,那朗朗的笑声方止,又听那发笑之人声如雷震地道:“如此盛况空前的场面,实令我‘琅琊老怪’易笑邪久怀慕蔺?”

    话音方落,已见一座豪华的八抬肩舆,稳稳地落在店外的庭院之中。

    这排场,简直赛过帝王出巡一般,其迅捷之势,也让众人为之咋舌,乍听声音,还在里外,声落便已到达店前,这等功力,可非常人能及。

    八抬肩舆方自落地,便从轿中走下一人,此人一身白袍,看去虽年过古稀,可花白的长髯胡须之间,深藏着一副中气十足的面孔,其炯炯的目光之中,不时挤出一股慑人的光芒,不禁让人望而生畏,心生胆寒!

    叫花站起身来,笑容可掬,朗朗说道:“所谓四海一家,易老怪若不嫌弃薄酒轻慢,不妨入席一叙,如何?”

    琅琊老怪笑声朗朗,将八位轿夫使于店外听候,跨步进入客栈之中,神情倨傲地道:“今日这醉仙楼高朋满座,胜友如云,诸多英雄豪杰齐聚,我琅琊老怪乃逢场竿木,不速到访,实是汗颜之至!”

    说着,已来到了叫花等众席前!

    穿封狂忙起身让座,恭敬地道:“前辈请坐!”

    老怪易笑邪也没客气,微整衣衫,轻轻落座席前!

    叫花举起一坛酒,嘿嘿笑道:“没想到今日这醉仙楼竟如此群英荟萃,令叫花我深感荣幸之至,在此,叫花斗胆做一次东道主,望各位赏脸干一杯!”

    说着,举坛便饮了起来。

    在场之人,谁不知叫花名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敬的酒,岂有不喝之理?堂内之人,包括其余坐上的食客,都一起举杯共鸣!

    自莫尊来到席前,一直一言未发,不禁举起一坛,嘿嘿笑道:“我莫尊自西域而来,如今能和诸位一起共聚一堂,实乃受宠若惊,承蒙各位不弃,我莫尊在此敬大家一杯!”

    说着,便举起酒坛,深深地饮了一口!

    在场之人,俱知四大魔尊皆非善类?谁还去和他一起把酒言欢?除了穿封狂师徒三人情面难却,举杯共鸣外,其余皆无一人给其面子。

    莫尊受此奚落,顿觉措颜无地,扫地以尽,眼珠子不由一阵邪转,寒碜席前,半晌无语,

    琅琊老怪见状,正欲举起酒杯向众人敬酒的手,不禁又倏地缩了回去,深怕遭到同样的失光落彩,难以收场!

    他双目不禁转了一转,深怕眼下哪位高人看出这一不俗之举,明明举起的酒,瞬又收回,若被识破,岂不遗人笑柄,自己八抬大轿入场,这偌大排场,日后将如何立足于世?

    他双目略转,忙将举起的酒杯对着叫花笑道:“叫花乃一代战神,今日能得你做东请客,乃我易老怪莫大的荣幸,在此,我敬叫花一杯,请!”

    说着,便将杯中之酒,一干而尽!

    他这也算给了自己一个足够的台阶,叫花岂有不知这老狐狸的用意,但碍于自己叫主在先,易老怪又是体面之人,便没好在众人面前扫他的威严。

    不觉高举酒坛,肤浅抿了一口,以示礼数!

    莫尊一直杵在那里,面泛黛色,见易笑邪如此奸滑,只敬叫花了事,不由冷哼一声道:“这位易姓朋友,堂内都是体面之人,莫非你只看得起我们这位叫花不成?”

    易笑邪顿时面色如凝,冷了莫尊一眼道:“怎么?莫非吃了闭门羹,还想把账赖到我易老怪头上不成?”

    这实是火上浇油,莫尊的恶性,一触即发,狠狠地道:“姓易的,你这般尖酸刻薄,使人厌恶,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一代邪尊,到底有多大能耐?”

    说着,便剑拔弩张,做出一副欲斗的姿态!

    与此同时,店中突有几人发出几声闷哼,便开始口吐白沫,抽噎着晕倒了过去。

    还是墨文达警觉性强,忙用衣袂捂住自己的嘴脸,高声喝道:“大家当心,有人下毒!”

    可他发现得太晚了,等他察觉到有毒的时候,店内武功平平之辈,早已口磨粘液,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醉仙楼,立时一片混乱!

    墨文达微一颦眉,已略知一二,他识得这种奇毒,乃是战神之王药翀最善使的“软玉十香散”,此毒采用几十种药力极强的毒草制成,它形成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往往让人受毒于无形之中,一旦中毒,非他本人解药不能解毒!

    此时,穿封狂等同席一众,皆为之骇然,由于他们在墨文达的警觉下知道得早,提前加以防范,加上他们个个都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内力深厚,一般瘴气,势难进入他们体内!

    可东郭鸢似已吸入了部分毒气,顿时脸色煞白,双目略翻,吃力地道:“师傅,我感觉浑身乏力,好像是中毒了!”

    说着,身子一颤,便昏阙了过去!

    墨文达见状,不由大吃一惊,立时抓紧东郭鸢,向店外飞奔而出。

    为了救自己的爱徒,他没时间挑选地点环境,只在店外的一块空档处,随地一蹲,便盘坐地上,运力给东郭鸢封住各大命脉,以免毒气攻心,暴毙身亡!

    此时,店里未中毒的人,也尽皆跟了出来,站在店外的庭院之中,静望着墨文达给东郭鸢施功御毒!

    琅琊老怪见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盯住墨文达和东郭鸢,不由双目一阵邪转,狠狠斜了莫尊一眼,随即跨上肩舆,与同八大轿夫,扬长而去,瞬间没了踪影!

    人群中的莫尊,也不知何时,悄然溜之大吉!

    墨文达突然开口喊道:“叫花,我们且先去古刹之中,鸢儿身中剧毒,我且给他封住了各大要穴,暂无生命之忧,不过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不然鸢儿必定性命不保!”

    话音刚落,突从店内传出一阵狂妄的笑声,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向店内望去。

    只见一位二十七八的青衣青年,狂笑着从店内悠然向外走了出来,其眉宇间,渗着一股杀气,面部凝重,天庭饱满,看去端的英俊冷酷。

    众人俱是从店中奔出来的,可无一发觉店中竟深藏着这般不露声色之人,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在众多高手眼皮子底下,出入店中,竟若无人之境。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神色狂妄之极,来到店门口,凝望着庭院中的人,冷冷地道:“没想到‘苍龙四神’,其间有二,今日一见,实有些名过其实了!”

    此人到底什么来头?貌似对在场之人的身份,都了若指掌,年纪轻轻,就这般轻狂无羁,竟敢当众蔑视叫花和墨文达,且还如此出言不逊,这般大言不惭,想必大有来头!

    叫花秉性陡烈,哪听得这小子如此狂妄自大,不由大喝一声,道:“哪来的黄毛小儿?休要口出狂言,且吃我叫花一掌!”

    他形随声动,只从试探的角度,双掌齐发,带着“漱漱”劲风,直奔那人胸部劈至!

    那人显是有些不屑,只冷冷一笑,双掌一翻,倏地向前弹出,一双肉掌,顿时和叫花的双掌击在一处!

    但闻“嘭”的一声巨响,叫花身子已在如雷炸响中,被震飞出丈外,而那青年,则是微微后退几步,便已稳住了身形!

    这一招,显是叫花稍微逊色,他没想到自己独步天下几十年,今日竟遭这后生一招之下,险些吃了败绩,怪也只怪自己轻敌,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虚实而已,并没有全力以赴。

    如若真是奋力一搏,凭叫花的功力和经验,怕不一掌将对方劈成肉泥?

    穿封狂哪见得叫花师傅受得半点欺负,顿时身疾如电,举掌便朝那青年扑至,他已身聚三神之力,一掌之下,何止千均之力?

    只听他喝道:“吃我一掌!”

    掌因未落,竭力的双掌,顿时和那青年的掌力击于一处,这一招声势浩大,但闻如雷鸣般的一声巨响,部分武功平平的看客,在掌力的影响下,不自觉地倒退数步,甚有些枯黄的树叶,顿被掌力一扫而尽,已从庭院妆树上纷纷而落!

    尤其穿封狂发出的一掌,声势何止排山倒海,显是保护叫花心切,一掌之间,有如掀天揭地,实有雷霆万钧之势,任那青年再是拔尖高手,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他这奋力的一击!

    对掌之余,穿封狂似尤有余力,稳稳落在地上,全身没有丝毫异恙!

第二十四章

    那青年受那雷霆之击,双掌一挫,立觉不敌,但闻“嘭”的一声轰鸣,身子已如离弦之箭般被震飞出去,直落店内,倒在一张八仙桌上,那张八仙桌,顿被摔得大卸八块。

    只听他惨叫一声,嘴角已渗出了粒粒鲜血,显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好不容易才从地上奋力爬了起来!

    他身形未稳,穿封狂已呼啸而过,闪至他的身前,他若是再次大打出手,那青年势必当场死于非命。

    突闻墨文达高声呼道:“狂儿,休要伤他性命。”

    听到墨文达叫喊,穿封狂立时息怒停瞋,狠狠瞪了那青年一眼,便闪身一旁,没再言语!

    此时,东郭鸢在墨文达真力的支撑下,暂无性命之忧,墨文达将其交与叫花相搀,大踏步走进店去,疑惑地望着那青年道:“你如此年纪轻轻,竟使得药翀大哥的‘十颠拈花指’,竟连叫花贤弟都差点被你所伤,想必这店里的‘软玉十香散’之奇毒,也是被你所下吧?”

    那人勉强支撑起身子,右手抚按胸间,显是伤得不轻,眼冒凶光,对众人直眉瞪眼,看去已是恼怒之极,冷冷地道:“不错,但凡中了这‘软玉十香散’的人,重则当场吐沫衄血而亡,轻也是熬不过十日,我看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你就等着跟你那脓包徒儿收尸吧!”

    说罢,不由一阵得意的狂笑,碍于胸间伤处闷痛,笑声方起又止,楞在那里,直瞪瞪望着穿封狂,其疾首蹙额的模样,简直深藏着有将穿封狂碎尸万段的敌意!

    叫花心里的愤愤不平,早是急火难耐,将东郭鸢扶坐一旁,倏地蹦上前去,大声吼道:“小子,刚才叫花只使出了三四层功力,才让你侥幸获胜,幸免于难,若不赶紧将解药交出来,我叫花定将你碎尸万段!”

    那人冷笑道:“解药?我哪来的解药?我只会施毒,并不知其解毒之法,师傅也从未教过我怎么解毒!”

    墨文达顿时一愕地道:“‘软玉十香散’乃药翀独门奇药,你莫非真是药翀的门生?难怪功力如此深厚,只可惜歧路亡羊,药翀之失啊!”

    那人哈哈一笑道:“是又怎样?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战神之王的徒弟,看日后他怎么收拾你们,小爷且不陪你们玩了,告辞!”

    辞音方落,突从兜里掏出一个药丸,倏地望众人面前抛至!

    墨文达知道他善于施毒,不由立即高喝道:“小心有毒!”

    在众人的防备下,只见那药丸在大伙面前“嘭”地一声炸响,一股浓烟顿时升起,那青年,也不知何时?趁着浓烟滚滚,伺机逃走!

    待众人缓过神来,那青年已杳然无影,墨文达回望着叫花道:“叫花,且先回古刹之中,此事有待从长商议!”

    叫花和穿封狂听毕,立即会同墨文达,一起将东郭鸢弄回了古刹之中!

    四人回到古刹,便把东郭鸢安置停当,让他住进一间舒适的房间里,大伙守在床边,墨文达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地道:“鸢儿伤势颇重,凭我和叫花的功力,尚且只能延缓他几日的寿命,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设法赶紧拿到‘十香软玉散’的解药!”

    叫花长叹道:“方才那畜生说,若十日无解药,中毒之人便回天无力,若想在十日之内寻得药翀的踪迹,实是大海捞针,他一向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这谈何容易?”

    穿封狂忙道:“但凡有一线希望,定要拿回解药,徒儿愿去寻找药老前辈的踪迹!”

    墨文达道:“若想寻得他的行踪也不难,药翀大哥每逢三四月交接时节,趁大雪冰融之际,便会去雪山采撷千年人参,但凡趁这时节,在雪山一带找寻,定能寻得他的踪迹!”

    他微顿又道:“眼下虽正置三月之末,不过这雪山之上,仍是大雪封冻,举步维艰,不知我们之间,谁能担此重任?”

    穿封狂不觉一愣,暗忖道:“难怪雪山上的千年人参越来越难找了,敢情药老前辈每年都会去雪山之中,遍寻挖采!”

    提到雪山,他顿时精神大振,所有的往事,虽一蹴而就,但孰轻孰重,他仍是擘两分星,那些事往日迁,抚今悼昔的思绪,在他脑间,瞬间即逝。

    他不由缓了缓神道:“这个不是问题,徒儿在那雪山之中,早是习以为常,上得雪山,自是轻而易举,来去自如,徒儿自当责无旁贷!”

    叫花望了望穿封狂道:“穿封老弟说的对,墨老儿要照顾鸢儿,在场之人,除了我叫花,就只有你可担此重任了,叫花我年老体迈,若此行雪山,必定影响来回行程,贻误施救时机,我看此行,非你莫属!”

    穿封狂毅然说道:“穿封定当不负众望,事不宜迟,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说毕,便展开身形,向山下疾驰而去!

    因时间紧迫,他一路并未按原路返回,只挑近道进发!

    不觉来到一片茫茫黄沙之中,这贫瘠不毛之地,一望无际,广阔无垠,远远望去,在他正面的近里数之地,黑压压一片人马,俨然有序,正朝他迎面驶来!

    那一片人马,一眼望不到尽头,看去像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来得近些,他才清楚地看到,其戎行进发,雷厉风行,势如破竹!

    部队的统帅,是一位身穿虎皮红战袍,夺目乌金甲的大将军,他骑着一匹乌骓马,手持霸王枪,真的霸气十足,威风凛凛!

    从其身高八尺,面相魁岸,潇洒英俊,目有重瞳的特征,就不难认出,他正是自封为西楚霸王的项羽!

    穿封狂站在一旁,看着这磅礴气势,不觉一惊,其军队之浩大,即便是在一望无垠的荒漠之中,也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曾听师傅赛凌云描述过项羽的体貌特征,一看这气势,即知此人必是项羽,却不料能在这不毛之地和他碰面!

    看到是一帮憎恶的楚军,积压心头的千仇万恨,一触即发。

    那些切骨之仇,刻骨崩心,如今和楚军首领狭路相逢,各种复仇之心,油然而生!

    他紧紧攥了攥拳头,势必将项羽一击即中,为了了却多少人报仇的心愿,今日必要将其诛之而后快!

    他正呆头傻脑地想着每一种可能,项羽身边一员大将倏地喝道:“小子,为何鬼鬼祟祟?莫非你是汉营细作不成?”

    他忙循声望去,只见在项羽身旁威武的战马上,活托着一位刚烈威严,肤色黑铜,身材高壮之人,手持一柄约莫六七十斤的大刀,一看便知,他是项羽身边的一员猛将!

    项羽略略打量了一下冷眉横对的穿封狂,见其眉宇间渗着杀气,不由对着身旁的那员猛将喊道:“钟离昧,汉军趁我讨齐不备,兴兵彭城,势不容缓,这里且留两千弓箭手,三千步兵与你善后,我且先带大军回都城增援,事后必加速跟上,不得有误!”

    钟离昧乃是楚军里最勇猛的五将之一,他唯命是从地道:“项将军请放心,你且先行,我随后就到!”

    说着已踏马上前,来到穿封狂的跟前!

    穿封狂见项羽率军远去,不禁怒不可遏,对着钟离昧吼道:“什么汉营细作?老子就是专治楚军的独行侠,迟早要了你们这帮刽子手和项羽的脑袋,以祭奠所有冤死的亡魂!”

    钟离昧一听这小子如此大言不惭,怎忍得他如此对霸王不敬,随口骂道:“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看了看业已远去的项羽,旋即勒缰转头,朝持枪鹄立的步兵们做了个手势,便踏马一旁,指挥若定。

    那数千步兵见他手势,麾之即去,旋即齐挥长枪,朝穿封狂簇拥而至!

    如此千军万马之势,穿封狂自不敢有丝毫懈怠,长剑出鞘,身形一跃而起,已如蛟龙一般,盘旋在敌群上空!

    穿封狂凭借着赛氏所传的“驭淋剑法”,仰仗着尚名鹤、叫花和墨文达的毕生精髓,修为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活似一个幽灵般,射杀在钟离昧的精兵强将的阵势之中。

    剑落方位,无不所向披靡,掌力所向,皆是成片糜没,钟离昧的一拨精兵,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一触即溃!

    钟离眛见这混小子如此神勇,也不禁心下骇然,命一拨又一拨的将士前赴后继,蹈厉发扬,务必要将这小子拿下马来!

    穿封狂深恨楚军,早杀得酣畅淋漓,每出一招一式,皆带着狂怒之劲,对付这些虾兵蟹将,指掌可取,岂在话下?

    只见他身形在敌群中纵落无常,挥剑成河,酷似游龙一般,在高空蜿蜒盘旋,伴着声声怒吼,他的双掌,已对着敌群方位连发数掌。

    这几掌,乃是叫花所授的“落英掌”,其排山倒海之势,波澜壮阔,气吞山河,顿让钟离眛的一拨拨精兵强将挫如山倒,一崩千里。

    在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中,钟离眛麾下的步兵早已人仰马翻,阵势大乱,瞬间溃不成军,寥寥无几!

    钟离眛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眼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自己三千步兵已寥若晨星,屈指可数。再这样下去,岂不全军覆没,大败而逃?

    自己麾下足有三千步兵,如若就这样被一个不知来头的黄毛小子杀得一败涂地,丢盔弃甲,日后岂不遗人笑柄,大败楚军威名?

    好在还有两千弓箭手磨砺以须,临军对阵。

    钟离眛见三千步兵溃灭,急不可耐地命两千弓箭手拉弦上箭,严阵以待!

    两千弓箭手早已剑拔弩张,做好了万箭齐发之势,穿封狂若再不知进退,势必会被活活射成刺猬,难逃万箭穿心之势!

    眼看那些步兵已所剩无几,钟离昧更是惊魂未定,旋即命千箭齐发,漫空中,顿如下雨一般,“嗖嗖”起箭,箭雨之势,划过长空,齐奔穿封狂所在方位呼啸而至!

    穿封狂顿时怒目圆睁,长剑一挥,身形已旋然而起,有如一阵龙卷风,倏然鹰击长空,将手中利剑挥舞成一朵朵剑花,抵御着那一阵阵箭羽的铮铮直袭!

    在钟离昧的指挥下,又一拨箭雨破空而至!

    穿封狂早已视死如归,踏着满地的尸横遍野,动若脱兔,形若一股青烟,穿梭在密密层层的箭雨之间,不时将那些凌乱的箭羽收纳于双腋下,双臂齐使,已将那一拨拨箭羽反掷了回去!

    那些弓箭手受到反袭,阵势大乱,一片片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钟离眛见穿封狂如此能征好战,顿时已束手无策,眼见他身形又如雄鹰振翅,破空而起,双掌错落之间,自己的弓箭手即便是万箭齐发,也伤不了他分毫。激怒之下,忙从一士兵手中夺过一把弓箭,瞄准把心,便满弦射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穿封狂见敌军所剩无几,更是雄心大振,所谓“为虺弗摧,为蛇若何”,若不将这帮匹夫赶尽杀绝,着实难以大快人心!

    战场上,早是烟尘滚滚,穿封狂笃志于全歼敌军,却疏忽了钟离眛的趁机偷袭,跃起的身子,欲再次施展“落英掌”之绝学,势必将这所剩无几的楚军一举歼灭。

    他刚力振双臂,烟尘漫天之中,划过一声呼啸,钟离昧射出的那支箭羽,已对准他的胸窝破空而至!

    这一着,着实让穿封狂大出所料,悬空的身子,已是躲闪不及,本能地向外一翻,那支箭羽,已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左臂之上,当即对穿对过!

    隔着烟尘瘴气,穿封狂深知已被箭羽袭中,顿觉臂膀处一阵冰凉,身子已不自觉地飘落于地。

    随即又是一拨箭羽如雨而至!

    穿封狂强忍疼痛,似已丧心病狂,丝毫不敢懈怠,旋即一声咆哮,长剑已脱手而出,径直奔钟离昧的头部呼啸而至!

    身子已随着掷出的长剑,兔起鹘落,貌似那臂膀的一箭,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一声怒吼,奋起的双掌,已朝着军众方位,大气磅礴地齐罩而下,只听得“嗖嗖”一片脆响,那漫空箭羽,已被他的掌力反卷了回去。

    楚军所剩的几百将士,已被那拨反卷而回的利箭,摧毁殆尽!

    穿封狂早已杀红了眼,被钟离眛这一射,更是虎口拔牙,狠狠触怒了他的杀心。

    他向钟离昧奋力掷出的那柄利剑,只如一缕青烟,不偏不倚,巧将钟离昧头顶绑着的发髻给削了下来。

    这一连贯的动作,哪像是一个受伤之人所为,只见他身形仍是稳健如初,飘飘然落在满地尸骸之中。“啪”的一声,已将没入臂中的箭羽掰成两段,一看箭簇所至部位,已穿透了自己的臂膀,不由更是怒发冲冠!

    钟离眛发结被下,顿时长发散乱,惊吓不小,见对方如此百折不挠,英勇神猛,尤是一只受了伤的猛虎,不由毛发直竖,不胜骇然。

    见对方貌似已丧心病狂,鹤立于遍地尸骸之中,大有孤注一掷之势,便立即摆动手势,命剩余弓箭手,全箭齐出!

    可所剩的二三百将士,见穿封狂红着双眼,丝毫没有退却之意,也不禁心下骇然,俱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做出一阵戒备,皆有蠢蠢欲退之势!

    瞬间,滚滚烟尘之中,数百将士,萎靡不振,溃不成军,在穿封狂杀气腾腾的逼临下,节节后退!

    钟离眛见他身负重伤,仍是这般盛气凌人,势如猛虎出山,气势逼人,不由更是毛骨悚然!

    钟离昧怎么也没想到,足下五千将士,就这般鸟惊鱼溃,瞬间尽数折没,连仅剩的几百弓箭手,也如惊弓之鸟,不敢再战。

    强忍溃军之痛,他不由面色煞白,沉痛地怒吼道:“撤!”

    他撤音方自吐出,又见穿封狂的双掌已齐开围众,上百精兵,又倒在了他的双掌之下!

    那些余下的弓箭手,早是强弩之末,见钟离眛策马远逃,已毫无战斗之力,紧跟其后,狼狈地鼠窜而去。

    瞬间,已没入那烟尘涨天之中……。

    穿封狂伤势不轻,一直血流如注,中箭处虽非要害,但已开始发出阵阵剧痛,因箭头还在体内,轻轻一动便疼痛难忍,加之负伤之后,力敌钟离眛数千兵马,早已真力殆尽,不觉已大汗淋漓,面色苍白。

    看这茫茫黄沙之中,穿封狂已觉晕头转向,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师兄还在奇毒的折磨之中,等待自己取回解药前去营救,自己若是倒下,耽误了最佳施救时间,师兄必死无疑!

    他咬咬牙,奋尽全力向前走着,想先走出这片黄沙之漠,再找个清静之地将箭簇拔出,弄些草药加以包扎,凭自己的功力,不出数日,定会恢复无恙!

    这片黄沙辽阔,一眼难以看见边际,穿封狂伤势逐渐恶化,除口干舌燥外,似力有不支,踉踉跄跄,不觉倒在了荒漠之中!

    他躺在软软的黄沙之上,暗淡的双目,静静望着高空,身体再难支起。

    他心里明白,不管怎样,一定要爬出这片荒漠,方才有生还的机会,纵然全身已没有一点力气,奋力一搏,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他拼命向前爬着,地上已拖出一道血链,心想,自己绝不能就这样死去,一定要爬出这片荒漠,此时若能有一口水喝,定能抵过体内的两三层真力。

    他正想着喝水之事,突见眼下“嘭”的蹦出一个水袋。

    穿封狂暂且不管水袋因何而来,忙不停跌地打开水袋盖,便将那袋水一饮而尽!

    水喝完后,立将水袋扔在一边,欲四周望望探个究竟,看是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中送炭,解救了自己!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发出一阵冷冷的笑声,穿封狂忙循声望去,只见英布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地站在自己身旁!

    他忙奋力支起身子,努力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定是钟离眛输得不服,特遣英布将军杀个回马枪,置我于死地的吧?

    英布哈哈笑道:“英雄言重了,前日我俩同张良一起醺酒,已成莫逆,加之当日你虽将我足下铁骑尽皆诛灭,但并没有对我痛下杀手,今日救你,只为报当日不杀之恩,别无他意!”

    穿封狂顿时汗颜地道:“英布将军果然公私分明,令在下佩服,当日听张良之劝是对的,他的审人度势,果是别具一格,分毫不差,英布将军实是豪义之人!”

    英布冷冷地道:“别废话了,快上马,我载你出去!”

    穿封狂雀跃不已,伸手给英布轻轻一带,便跃身上了马背,很快便走出了那片黄沙之中!

    来到一片森林之中,英布道:“我得赶紧回去增援彭城,就送你到这里了,自己保重!”

    他在英布的搀扶下,轻轻跳下马来,站立一旁道:“大恩不言谢,两军对峙,英布将军定要多加小心,告辞!”

    英布只微微一笑,便踏马扬长而去!

    穿封狂忙四处寻得一些草药,蹲靠在一棵大树下,掰来一截树枝,狠狠咬在嘴里,倏地运力,但闻“嗖”的一声,那箭簇已从臂间震出,直射向对面的古树上,“嘭”的一声,剪头已没入那棵古树数寸有余!

    他强忍着剧痛,将那些草药放在嘴里嚼了一嚼,便敷至伤口处,扯下一块衣袂,轻轻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他缓缓运功调息了一阵,已感觉身子好了很多,当下之急,便是要找个地方好好饱餐一顿!

    已至晌午十分,他不觉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外,远远望去,庄里可见些许炊烟,可见这村庄还算承平。

    他大踏步来到村里,这里四海波静,兵销革偃,夜不闭户,还算是一番太平盛世。

    他来到村落里边,村子的正中有条小河沟,远远就能听到些许沥沥的流水之声,小河沟贯穿村落,水源不息,这也算是村庄的一大命脉吧!

    穿封狂来到河沟边上,这里千回百转,柳岸成荫,夕阳花朝,小桥流水。

    远远可见,河沟正中横贯着一座小桥,小桥上有三五孩童正在追逐打闹,嬉戏玩耍,甚是惬意!

    他朝着小桥边,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乱世之中竟还有这般与世无争的地方,天下虽大,可这旖旎风光、水碧山青的胜景,已是寥寥无几!”

    他正笃志于这番狗犬不惊的盛境之中。

    突然。

    小桥那边响起一阵喧哗,他忙举目望去,只见几个小孩爬在小桥护栏上,朝着水里不断哭喊,穿封狂深知不妙,立即展开身形,倏地来到了小桥上,慌忙拉着个小孩问道:“小朋友,发生什么事了?”

    小孩抽噎着道:“小不染掉河沟里,大哥哥快救救他吧!”

    穿封狂忙向河沟里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在深水里不时冒出头来,两手在水面上乱抓乱舞。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似已忘了身上的伤痛,立即一跃而起,如一只灵燕般朝小孩落水的地方掠至,顺手轻轻一带,已将落水的小孩提起,轻轻落在对岸!

    只见对岸的一男一女已慌不停跌地从桥上跑了过来,看那着急之样,应该是一对夫妻,是来找方才落水的不染的!

    那夫妻二人跑至跟前,并未对旁人加以理睬,只双双抱着浑身湿透的不染又哭又喊,听那男的道:“我花家三代单传,你若有个散失,我怎可向列祖列宗交代呀?”

    穿封狂这才知道,原来落水儿童姓花,名叫花不染,他见孩子没事,又不忍看那夫妇二人一直悲伤不已,故上前说道:“二位,今日不染有惊无险,也算是个教训了,日后他们来河边玩耍,一定要严家看管才是!”

    一男孩童音幼稚,跑过来对着花氏夫妇道:“花大伯,就是这位英雄救了不染哥哥的命!”

    说着,肉肉的指头向穿封狂指了指!

    花氏夫妇见眼下这为英雄慈眉善目,忙躬身向前,那妇人说道:“多谢英雄救了我儿,日后我花家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您的恩德!”

    穿封狂碍于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不然怎会让花家夫妇行如此大礼,忙跨步上前,道:“二位不必行此大礼,在下受之有愧!”

    他见花家夫妇少说也有三十有五之人,自己怎可受其跪拜之礼!

    花氏夫妇为谢救儿之恩,特把穿封狂请到家中,弄了一大桌上好的饭菜,准备款待这位花家大恩人!

    穿封狂早已饥不择食,也没客气,一口气连吞了好几碗饭,桌上两大坛美酒,已被他一饮而空,满桌子的饭菜,也被一扫而尽,在吃饭闲聊中,方知花氏夫妇的姓名,男的叫花奎,女的叫宋连英!

    他抹了抹嘴,对着花氏夫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在那片荒漠之中,没有寻得食物,故才这般狼狈不堪,让二位见笑了!”

    花奎忙道:“穿封英雄哪里的话?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不必客气!”

    宋连英似已看出了些端倪,上前说道:“穿封英雄貌似有伤在身,我安排了间上房,你不妨去房里歇息!”

    这花家还算富裕,地阔房宽,青堂瓦舍。

    穿封狂缓缓站起身来,道:“承蒙二位盛情款待,在下尚还有要事在身,所以不便久留!”

    他微顿又道:“不过,在下尚有一事百思不解,花兄肯否相告?”

    花奎忙道:“穿封英雄但说无妨?花某定当知无不言!”

    穿封狂道:“如今乱世,暗无天日,这村落竟还这般升平之态,让人不解,花兄可否告知,如何保得一方太平?”

    花奎哈哈笑道:“当今世道,战祸连连,名不聊生,哪有什么稳保太平之法?”

第二十六章

    长叹一声,又道:“这村落的人,基本都姓花,所以这里唤做花家村,在村后,有一座大山,怪石嶙峋,耸入云霄,山上住有一位仙翁,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无人见过他的庐山面目,因他射像止啼,村里人都敬奉他的尊颜,都没人敢踏进后山一步,深怕触怒了仙翁、冒犯了仙容!”

    穿封狂略一寻思,疑惑不解地道:“难道那位仙翁,能保村寨去危就安?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当今乱世,如此兵连祸结,战乱纷纷,莫非还僧来看佛面不成?”

    花奎叹道:“是呀,可听传闻,楚军是忌惮仙翁的神功盖世,才对这花家村秋毫无犯,楚军军中曾有戒严:‘唯药翀之地不可犯之’,仗着他的草木知威,方才享得这丰亨豫大之态。”

    穿封狂不禁一阵窃喜,心里已略知朕兆,暗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由满脸堆笑地道:“谢谢花兄,在下就此告别了!”

    说着,一番寒暄后,已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村庄,直朝村庄后的大山奔至!

    听花奎之言,无人踏入这座大山,可上山的路,四通八达,畅通无阻,并非无人之境。

    莫非药老前辈真的居住于此吗?如果真是这样,大哥东郭鸢就绝处逢生了!

    他走在山间的路上,一路梅影疏斜,树影斑驳,重峦叠嶂,古树参天,不觉已至半山腰!

    他略一抬头,向上方望了一望,见山中烟雾渺渺,阴霾升腾。一眼之间,难以及颠,殊不知何时方能到达山顶?

    他急于星火,一路应接无暇!

    所谓急趋无善迹,就在慌不择途之际,突见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位童颜鹤发的耄耋老头,其身高八尺,长髯皓须,一身洁白,从山上漫步下来,举足轻盈,不苟言笑!

    穿封狂因上山求药心切,对那老头实是无所容心,不觉和他在山腰擦袂而过,皆不声不吭,双双只一回望,便背道而去,各自东趋西步。

    上山的路,虽崎岖不平,但全是石梯匀步,鹅卵石级,走起来还算平整舒适。

    他站在这半山腰上,俯瞰花家村,真是一番人间仙境,村落如画,水天一色,飞阁流丹,尤是人间天堂一般,无不让人心驰神往。

    他边朝山上走着,边想到:“不管这里是不是药老前辈的寓所,若能在此生活过一年半载,也算慰藉生平了!”

    他如下坂走丸,一晃已快到达山顶,一阵潺潺流水之声不绝于耳,他慢慢循声走去,顿时目瞪口呆,只见远处一个小山坡上,殿堂楼榭,水秀山青,真是一处仙山楼阁,一条鹅卵小石铺成的小道,径直通往阁楼之中,真乃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他看着那巍峨的阁楼,顿时欣喜若狂,想必这就是药老前辈的居所吧,于是大步流星,迅疾通过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幽道,径直来到了阁楼前!

    他望了望这胜景,傍花随柳,苍翠欲滴,恰巧时逢春朝,实是春寒料峭,喷薄欲出,加以朱红阁宇,实乃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他四处望了望,见四周静谧,阒似无人,不由扯嗓喊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但闻“吱呀”一声,旁边的耳房门已然开启,从中走出一个约莫七八岁左右的男孩,他瞪了瞪穿封狂道:“你找谁?”

    真是乳臭未干,天籁童音,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顿让穿封狂想起了很多很多。

    他忙笑笑道:“小兄弟,哥哥且问你,你定要如实的回答我,这里是不是有位仙翁,名唤药翀?他乃苍龙四神之首!”

    小孩天真无邪,冷冷瞪着他道:“师傅平时叫我不要乱说出他的名讳,不知你找他干嘛?”

    小孩就是小孩,口无遮拦,毫无隐晦,不善于撒谎,这么一说,显而易见,山上的仙翁,必是自己要找的药老前辈无疑!

    穿封狂不禁暗自高兴不已,又问道:“小兄弟,不知道现在仙翁可在?哥哥有要事找他?可否替哥哥通报一声?”

    小孩不急不慢地道:“师傅说过,这里是不会有人来惊扰的,不知哥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呀?”

    他见这小孩也非那么好诓,便笑道:“小兄弟,哥哥确实有要事找仙翁,事关人命,请速通报一下好吗?”

    小孩奇道:“人命?什么人命呀?师傅他老人家早已与世无争,好不容易凭借自己一身本领,保得一方净土,为了这花家村一村人的安危,师傅是绝不会沾手你所说的那种事关人命的大事的,哥哥还是请回吧!”

    穿封狂见这小孩竟这般巧言令舌,不由有些急了,道:“小兄弟,你可知道‘软玉十香散’”?

    小孩笑道:“那有什么稀奇的?师傅炼丹房里毒药比比皆是,你所说的这门‘软玉十香散’,实是微不足道!”

    穿封狂忙道:“小兄弟,听我说,人命关天,有人中了这‘软玉十香散’的奇毒,急需药老前辈的解药方能解得此毒,所以,你速带我去药老前辈那里求解药好吗?”

    小孩不屑地道:“大哥哥真会说笑,这‘软玉十香散’除了我和师傅外,天下间无人能懂,大哥哥这般诓我,到底意欲何为?”

    说完,反倒怒目一瞪,让穿封狂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小孩这般反唇相讥,立时无言以对,楞了楞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

    没等他说完,小孩突然怒吼道:“少废话,你擅闯我‘即慕仙山’,又处处心存不良,看来是该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说完,顺手提起门旁的扫帚,便向穿封狂迎面扫至。

    穿封狂顿时一惊,没想到这七八岁的孩童还会武功,扫帚过处,劲风十足,一般常人,怕是难以招架得住!

    他也丝毫没敢懈怠?忙一错身,向后移出数步,才躲开了孩童大力的一击。

    小孩怒喝一声,道:“休要高兴得早,看招!”

    招音方落,身子已如弹丸般弹射而起,紧握扫帚,直朝穿封狂全身要害袭至,其速度之快,劲力之大,绝不逊色于江湖中的泛泛之辈。

    他见孩童年龄尚小,深怕出手伤着他,故一直只闪不攻,十余招过去了,穿封狂边躲闪边说道:“小兄弟,你真的误会了!”

    话音方落,他突感面部一阵劲风袭至,连头发都飘了起来,岂敢有所小觑?迫在眉睫之下,只好出掌相迎,孩童小小的双掌,立时印在了他的双掌之间。

    小孩这般从天而降,双掌直落间,威力无穷,奔穿封狂“百汇穴”直罩而下,其力道,绝不亚于百斤重锤。

    穿封狂目光微斜,不假思索,立即使出三层之力双掌相迎,一招之下,身子已不由都被震得倒退数步。

    当然,他若是无所顾忌,奋力相抗,小孩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已齐聚三大战神之力,能受得他三层功力之人,也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凤毛麟角了!

    眼下这位孩童,实令他刮目相看,未待他有喘息之机,小孩又奋起双掌,向他迎面劈至。

    他已领教了这小孩的手段,自是不敢蔑视他的能力,忙将身子一闪,飘落于一根石柱之上。

    劲风过处,但闻“嘭”的一声巨响,那根几百斤重的石山,已被小孩的掌力拦腰折断!

    穿封狂飘身落地,忙道:“小兄弟,别再打了,你这般大煞风景,多可惜呀,你且听我说!”

    小孩望着那被自己掌力折断的石山,顿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道:“这石山乃师傅费好大劲才从山脚下背上来的,师傅如获至宝,特将其置放于这假山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每天起床第一眼就能看着它,这,这都怪你,都怪你。”

    说着,一边揉着双眼,一边坐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穿封狂见状,忙上前安慰道:“小兄弟,别难过,哥哥帮你把石山弄好,好不好!”

    小孩一听,欣喜若狂,立即擦干眼泪,渴望地望着他道:“哥哥,你真能把石山弄回原来的样子吗?”

    小孩脸上的未退稚气,不禁让他忍俊不禁,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哥哥有个条件!”

    小孩顿时面色一沉,不愉地嘟囔道:“你们大人真麻烦,做什么都要谈条件,好吧,只要你将石山修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穿封狂顿时一喜,双目略转,伸出手道:“男子汉说话算话,我们拉钩好不好!”

    这般如做游戏的拉钩上吊,小孩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忙一伸手,便和穿封狂钩着手指,一起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见小孩高兴雀跃的样子,穿封狂不禁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微顿又道:“只要你告诉我药老前辈在哪里?我就帮你把石山修好,如何?”

    未待孩子说上话来,突闻一声“吱呀”的启门声响起,从另一道耳门处,缓缓走出一个近百岁的老头!

    穿封狂神色一凝,忙凑到小孩耳边轻声问道:“那人是谁?为何还上着手脚链?”

    那老头面如重枣,目光凶险,披头散发,一直木耷着脸,双手双脚佩戴的铁链,少说已有近百斤重,缓行间,拖在地上,直听得“哗啦哗啦”作响!

    小孩轻声回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他性格怪癖,从不开口说话,一直绷着个脸,听师傅说,他已经在这里好几十年了,至于师傅为何会将他手脚上锁,我就不得而知了!”

    穿封狂听孩子将他说得这般诡秘,不由目光微飘,又望向那人!

    不料那人蓬头微勾,正其势汹汹地斜视着自己,那股慑人的光芒,带着戮气,不觉让人不寒而栗。

    穿封狂本能地又将目光移于一旁,待再看时,那老头却已不见了踪影!

    小孩又道:“师傅曾再三叮嘱过,不许向别人提起此人,我也觉得奇怪,看他行迹诡异,师傅又对他的身份藏头漏影,我倒是觉得他大有来头!”

    穿封狂正目光闪烁,寻找着老头行迹,小孩又启齿说道:“我只知道,师傅让我叫他‘衆辟爷爷’,其他的,我就全然不知了!”

    穿封狂虽目光游疑,但小孩的字字句句却被他听得真切,一听这名,倒是觉得无关宏旨,因为他从未听人提起过此人,不过从字面上看,此人定也不是什么善类,不然,也不会被手脚上刑了!

    这一折腾,又过去了近一个时辰,穿封狂不觉又急切地道:“咱们言归正传,药老前辈在哪儿?”

    小孩寻思一阵,缓缓说道:“师傅去雪山采千年人参去了,你又不早说,就在你上山来一盏茶功夫前,他才出去的!”

第二十七章

    穿封狂一听,真是气急败坏,想起山腰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白袍老头,再估量一下时间,顿时悔之莫及,那人必是药老前辈无疑,不觉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和药老前辈,竟就这样失之交臂。

    被小孩这么一折腾,更耗去了大半天的光阴,若是一开始就奋起直追,凭自己的脚力,必能后来居上,赶上药老前辈,可眼下已不可企及,这该如何是好?

    穿封狂顿时怒目以瞪,不禁也拌嘴道:“我一上山,就说明了燃眉之急,而你却一再搪塞阻扰,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你还真会倒打一耙!”

    小孩哭辩道:“就怪你,就怪你……”。

    说着,又委屈地滚在地上,嚎嚷起来!

    穿封狂真拿他黔驴技穷,动不得,打不得,连说也说不得。

    不由一阵搔头抓耳,没好生气地道:“烦死了,烦死了,你就别再嚎天喊地了,你且看好了家,眼下人命关天,十万火急,我先去找药老前辈求药,等我回来,再给你修复石山!”

    说着,便已大步流星,拂袖而去,等小孩反应过来,他却已不见了踪影。

    那小孩哭声未决,边抽泣边嘟囔道:“骗子,就知道诓小孩,还拉勾上吊?我看,尽是些骗人的把戏,简直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穿封狂知道药翀去了雪山,便毫不耽搁,一路倍道而进,径直捡近道进发,虽是有伤在身,经过一番包扎换药,再施以内力稍加调息,那点伤,对他来说,实是无伤大雅!

    他披星戴月,不辞劳苦,施展上层轻功,远远已感觉到了雪山刺骨寒冷的味道!

    不知怎的?今年的雪,下得特别的大,已至三四月的时节,雪山仍是雪虐风饕,穿封狂虽习以为常,可攀行之间,仍是难如登天,如若一般常人,绝对行不上半里,便会退下山来!

    今年的雪,下得早,停得晚,那漫天雪花,尤是天女散花,四处玉琢银装,冰雕玉砌,倒是壮观景象!

    厚厚的结雪上,冰雪严寒,经过一段时间的荆棘载途,终于攀上了雪山之巅,看着那貌似很久没有人居住的小茅屋,已被大雪掩埋到了屋檐之下,仅剩的一个屋顶,都已被大雪封冻,以前的景致,早已虚无缥缈!

    他看着四周,和当初早已是天壤之别,四周千里冰封,雪窖冰天,一根根冰柱,已积达成千上万斤重,完全不是往年的薄冰景象!

    他来到小茅屋前,看着眼下的一切,感物伤怀,不觉一阵寒心酸鼻,和师傅一起生活的酸甜苦辣,又不禁心潮澎湃,那些点滴,仍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那些感旧之哀,不觉让他想把那茅屋恢复从前的旧貌,欲将茅屋周边近丈厚的结雪,尽皆除去。

    于是,他开始慢慢用手在门口刨了起来。

    因心有旁骛,寸阴是竞,他岂甘这样枉费功夫,若真这样一寸一寸的往下刨,那要刨到几时,方能把茅屋周边的积雪清理干净?

    转念一想,若是动用真力,那些结雪,岂在话下?

    他寻思一阵,顿时飘出两丈开外,马步微蹲,双掌倏地运力,便朝着茅屋四周的冰天雪地连发数掌。

    茅屋周边,顿如雪暴卷扬,满地的结雪,随着他的掌风,随之飞舞,如一片片随风曼舞的鹅毛,漫天漫地,朝着茅屋旁的一片断崖下呼啸而去!

    弹指之间,那些厚厚的结雪,已被他的掌力清理干净,如往常一样,那座茅屋,又活脱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信步走进屋去,里面依旧如故,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人进来过的迹象,他这才断定,师傅赛凌云当日一别,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禁一阵长叹,对师傅的别意,至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

    茅屋对面的雪山之上,“轰隆隆”传来一阵雷鸣之声,连茅屋都为之颤抖了几下!

    穿封狂顿时一惊,忙跃身跳了出来!

    来到门外,顿时大惊失色,只见对面的那片雪山之上,发生了巨大的雪崩,一层层结雪,直朝山下一泻而下,啸声震天,顿时地动山摇。

    他站在屋外,舌桥不下,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不禁已深感骇然起来!

    随着雪崩的巨变,突然狂风怒号,白浪掀天,他不由暗叹“不好”,照这样风起云涌,势必整个雪山,都会崩塌。

    他朝茅屋后方望了一望,一大片冰川结成雪球摇摇欲坠,骇心动目,触目惊心。这片冰川若是崩塌下来,岂不将整个雪山之顶,全部颠覆?

    他神情不禁为之一呆,若非刚才大势发力排扫那茅屋外的积雪,心里还没那么担忧,刚才扫雪之势,可是奋尽了毕身掌力,想必早已造成了后山的雪基松动不稳,大有冰川塌方之势!

    没等他揣测到更坏的结果,只见后方最悬的一块雪球,已蠢蠢在动,他不禁神色大惊,这块雪球若是滚落下来,正好会落在茅屋之上,势必会将茅屋顿时覆盖于无!

    穿封狂怎忍眼睁睁看着师傅精心建造的茅屋,就这样毁于一旦,忙一纵身,借助那屋顶之力,倏地弹射而起,直朝那块松动的雪球下方,飘然而至,立即双掌一错,奋起浑身之力,业已托住了那块松动的雪球!

    只见他力举着那块上千斤重的雪球,慢慢找准位置,稳住脚跟,随着一声竭力的嘶吼,那雪球,顿时被他充满真力的双臂抛出丈外,顺着山下,直落山底,雷鸣之声,久而未决!

    这一着,确实让他感到惊险万分,若是力不从心,顿会被那雪球压成齑粉,那雪球看上去少说也有上千斤重,能被他站在顺滑的雪地里,一掷而出,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举止!

    穿封狂伤势未愈,被这么一用力,貌似伤口崩裂,顿觉一阵撕裂之痛,不堪其苦,他强咬牙根,忙一把按住伤口,痛苦已极!

    他忙飘身落于地面,站在茅屋前,伤口的鲜血已开始慢慢往外冒出,捂住伤口的手,已被染得绯红,尽管如此,他仍是强忍疼痛,继续观察着茅屋后方那片雪山的趋势。

    他方落地,那些巨大的雪球,貌似受到了他那一声巨吼的冲浪,顿时摇摇欲坠,一些形状小一点的雪球,已经开始慢慢滚落,形状虽小,可每颗雪球,几乎都少不了上百斤重,似乎都足够将茅屋砸个大大的窟窿!

    他丝毫不敢懈怠,也顾不了身上的伤痛,再次纵身,迅疾落在那些摇摇欲坠的雪球下方,双掌齐出,旋即将那些雪球一个个击落,抛出威胁到茅屋的每一个角落,朝山下滚滚而去。

    顿时,整个雪山,都想起了雷鸣之声,山摇地动,响彻云霄,经久不息!

    大雪,仍是下个不停,夹杂着被穿封狂击落的雪球,整个雪山,漫空飞舞,顿时铺天盖地,声若雷鸣,其漫山雷动,决不亚于万马奔腾之势!

    如此浩大声势,八荒雪山,都似受到了震荡,四周已渐渐传来轰鸣之声,各处的雪凝,已开始一片一片缓缓下坠,来势汹汹,逐见迅猛,顿时震耳欲聋!

    这般情形,顿让穿封狂也束手无策,呆在那里,万不料自己奋抗雪球,导致雪山四动,造成灭顶之灾,别说是保住茅屋,再下去,可能连自己都无路可退了!

    面对这大自然的灾害,他已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身后。

    突然又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轰鸣之声,待转头回望,可已为时晚矣,茅屋后的那片雪山,已如山洪爆发之势,一泻千里,如山崩地裂一般,漫天匝地地朝下方狂卷而来!

    他见茅屋被雪崩瞬间湮没,不禁滞缓了片刻,心痛之余,已来不及躲闪雪山的滚滚崩袭,眼看就要被卷入深雪,难逃一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雪崩的侧面,倏地闪过一条白影,其掌落方位,有如抽刀断水之势,塌力万钧的崩雪,也不禁被阻了一阻!

    就在一顿之间,身子已被那条白影,带着一股劲风,轻然卷走,瞬间已出数丈开外,安然落于一个雪丘之上!

    身形尚未站稳,已见茅屋后那一片雪山,全部崩塌了下来,真是命悬一线,不禁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这一切,只在瞬间,他根本还没缓过神来,突闻耳边响起一个老头的声音:“你真是不要命了,这般天塌地陷,你还不知退却?”

    穿封狂这才如梦初醒,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袍老叟站在自己面前,此人正是在即慕仙山与自己当面错过的四神之首药翀,他不禁又惊又喜,忙拱手道:“敢情是前辈救了我?”

    药翀不苟言笑,慢条斯理地道:“幸亏我及时赶到,挥掌将那万钧之势阻绝,如若不然,你早已粉身碎骨,被淹没于深雪之下了!”

    此时,四周仍是冰如山倒,声势震天,穿封狂看在眼里,却已骇然于心,忙道:“前辈果是拔山超海,那万钧雪崩,也在你的双掌之下为之一顿,此洪荒之力,让穿封狂九死一生,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药翀疾言遽色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寻得一条雪崩菲薄的路,我就是从此路上山来的,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谁都难逃一劫!”

    说着,便展开绝顶轻功,带着穿封狂飘飘然下了雪山!

    二人来到安全之地,回望那高远深邃的雪山,雪山上正崩如山塌,声如雷震,从这个角度看去,倒是一番壮观的景象!

    穿封狂余悸未消,不禁又是一阵胆战心惊,想起刚才自己所面临了的种种危境,仍是不寒而栗,站在那里望着雪山,深感回天无力,只能任其恶化!

    药翀叹道:“穿封英雄为何以身犯险,独自滞留在这雪山之中?若非我看到雪地里有脚印,便一路寻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穿封道:“如今孤身犯险,也是为了寻得药老前辈的踪迹而来的!”

    药翀深感不解地道:“你我素昧生平,不曾谋面,穿封英雄何出此言?”

    穿封狂道:“我师兄中了药老前辈的独门奇药‘十香软玉散’,在下是特地来索求解药的!”

    药翀惊讶地道:“‘软玉十香散’的确为药某独门奇药,可这毒药,药某已封闭多年未曾使用,你师兄又怎可中得此毒”?

    穿封狂寻思着道:“是一位年龄在二十七八的俊俏小生施出的毒药,当时墨文达师傅识得此毒,故断定与您老有关,所以特遣晚生前来索讨解药!”

    药翀听毕,顿时一声长叹,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如梦初醒地道:“多年不见,他竟已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这般四处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实乃我药翀之失啊!”

第二十八章

    他面泛愧色,轻轻摇了摇头,续道:“他曾是药某的关门弟子,名叫奔水一刀,素来与世无争,可因年轻气盛,早已豪迈无羁,想想已和他分离了整整三年有余,自离开后,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而今复出,竟已变得这般大逆不道!”

    穿封狂终于明白了一切,忙道:“药前辈,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太难过了,所谓人各有志,奔水大哥独辟蹊径,想必也自有其理,你就勿须介怀了!”

    药翀也是豁达之人,并未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笑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来雪山就一定能寻得我的踪迹呢?”

    穿封狂道:“对药老前辈的一些习俗,墨文达师傅似了若指掌,是他告诉我每逢这个时节,你便会到雪山采千年人参的,这不适逢其时?所以就直奔雪山而来了!”

    药翀略一沉思,笑容可掬地道:“原来如此,不知莫老儿近来可好?”

    穿封狂毕恭毕敬地回道:“莫师傅祥瑞康泰,前辈勿须担忧!”

    药翀突然眉头深锁,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缓缓问道:“恕老夫愚钝,一直对你似曾相识,我们可否在哪里见过?”

    穿封狂笑道:“不知前辈还能否忆起,前日不久,在即慕仙山的山腰,我曾与你失之交臂?”

    药翀顿时茅塞顿开一般,哈哈笑道:“我就说,这位小英雄怎么这般面善,莫非从那时起,你就已经开始在寻我索取解药了?”

    穿封狂道:“岂不是吗?那日我去得即慕仙山,遇到一个鬼灵精怪娃娃,可把我折腾了一番够呛的,若不是他一番倒腾,错过了追赶药老前辈的最佳时机,我也不至于差点命丧雪山了!”

    药翀不由哈哈笑道:“这个鬼灵精叫舒灵童,今年才八岁,就是山下花家村的人,自幼没了爹娘,我便将他收养在了足下,授他一些学术,自是调皮捣蛋得紧!”

    他脸上自得的笑靥难以掩饰,显已把这舒灵童当成了至宝一般!

    穿封狂笑道:“难怪他小小年纪,功力竟这般深厚,原来是得到了药老前辈的真传,他的作为,实非一般泛泛之辈可予匹敌!”

    药翀骄矜地笑道:“自奔水一刀离去以后,我便精心传授他武功,他天资聪慧,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

    微顿又道:“据我估算,你师兄已经中毒五日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启程吧,再晚些,恐就无力回天了!”

    穿封狂只一点头,二人便展开上乘绝学,如风驰电掣般行驶在回转的路上……!

    二人边行,边一路谈笑风生,只闻药翀道:“想必穿封英雄也是重情之人,这般年纪轻轻,就广识天下英雄豪杰,竟连独步武林的四神之一墨文达也聚你为友,可见非同一般!”

    穿封狂道:“实不相瞒,在下已深得叫花师傅、墨文达师傅、还有尚名鹤师傅三人的言传身受,他们三人,都已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只可惜尚名鹤师傅业已撒手人寰!”

    说着,顿时黯然伤神起来!

    药翀叹道:“没想到名鹤为我们四人当中最小的一位,殊不知最先扶杖而去,真是可惜呀!”

    微顿又道:“难怪方才穿封英雄在负伤之下,还能力抗雪崩溃发,敢情你已齐聚三大战神之力,这般胆大如斗,也不足为奇!”

    穿封狂道:“药老前辈过奖了,若非老前辈及时赶到,恐怕在下早已命丧黄泉,死无全尸了!”

    药翀威严以道:“我们‘苍龙四神’,又被江湖人称为‘四大战神’,你能独具其他三神之力,实为世间殊尤,我药翀也不禁为之刮目相看!”

    穿封狂虽然已身具三神之力,但在药翀面前,自已不敢班门弄斧,毕恭毕敬地道:“前辈如此抬举,着实令晚生汗颜无地!”

    药翀不由哈哈笑道:“好了,我得先回即慕仙山取解药,因你师兄中毒时间太长,我务必亲自前往施救,也趁此机会,好去看看几位已时隔多年未见的老友了!”

    两人一路向着花家村方向奔去,不觉已过了冰天雪地的境地。

    那边,又是暖阳一片,虽无什么刺眼的光芒,但比那起雪山之中,倒也爽朗得多,暖和得多!

    二人日夜皆程,马不停蹄,只两日时间,便已到了即慕仙山!

    在上山的路上,穿封狂在山腰顿了一顿,俯瞰花家村道:“这村落的人,都将您老奉若神明,奉您为他们村庄保驾护航的仙翁,药老前辈可真是德高望重,仙名远驰!”

    药翀笑道:“纯属虚有之谈,当年侵兵来犯,药某凭借一己之力巧胜对手,相持之下,对方便立下‘药翀之地不可犯之’的盟约,说来他们还算信守承诺,这么多年,未再踏入这花家村半步,故才勉强保得了这一方安宁!”

    二人一投即合,聊的甚是惬意,不觉已举步到了山顶之上!

    来到阁楼前,见那小孩还一直守着那已断成两截的石山旁边,穿封狂忙上前道:“小兄弟,你怎么还守在这里?”

    此时药翀已跟了过来,那小孩自是舒灵童,委屈地跑上前去,一把搂住药翀哭诉道:“师傅,都怪他不好,是他让我将你视如至宝的石山给劈断了!”

    说着,便憋屈地指了指穿封狂。

    药翀不由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啊,那你且说说,这位哥哥是怎么让你把我视如至宝的石山给劈断的?”

    舒灵童理直气壮地道:“前日他来到仙山闹事,他不敌我,便使诈让我一掌劈断了这尊石山!”

    药翀哈哈笑道:“童儿,记住为师的话,石山再好,他毕竟也只是一座石山,你若误会了好人,或许误伤了好人,那可就悔之不及了,穿封哥哥是个大好人,赶紧给他赔个不是!”

    在药翀膝下,这舒灵童还算是听话的孩子,听药翀这么一说,便嘟着小嘴,来到穿封狂面前道:“穿封哥哥,对不起,灵童知错了!”

    穿封狂忙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灵童弟弟,就不必多礼了!”

    药翀笑了笑道:“童儿,速去炼丹房把‘花玉珠’取来!”

    舒灵童不解地道:“‘花玉珠’不是‘软玉十香散’的解药吗?莫非师傅要亲自和穿封哥哥前去救人?”

    药翀笑道:“你穿封哥哥的师兄中毒已过数日,并非解药就能施救,师傅若不亲自前去,就算拿得解药,也无济于事!”

    舒灵童立时向炼丹房走去,边走边嘟囔道:“看来又要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仙山上了!”

    说完,他的背影,已消失在了那间屋前!

    穿封狂和药翀互望一眼,也不禁为这舒灵童的天真无邪忍俊不禁,穿封狂道:“所谓履霜坚冰,这鬼精灵只要稍加琢磨,日后,定是逸群之才!”

    药翀自得其乐,笑意难掩,待在那里,沾沾自喜!

    过不多时,舒灵童已拿着一个红色药瓶从里屋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药翀取过药瓶,向他望了望道:“童儿,师傅此行,恐需些时日,你且好好看好门户,师傅办毕要务,即刻返回!”

    舒灵童满脸郁郁寡欢,撅着小嘴,自言自语地道:“就怪那个衆辟爷爷,若不是要看管好他,每天督促他按时吃药,我……!”

    没待他把话说完,突闻药翀厉声吼道:“童儿,休要胡言乱语!”

    说着,警觉地望了穿封狂一眼,似怕他听出什么苗头一般,后又跨步来到舒灵童跟前,低声说道:“童儿,师傅的做法,自有其道理,以后,不许再怨气满腹了”!

    说完,便对着穿封狂笑了笑道:“穿封英雄,我们该启程了!”

    穿封狂见他闪烁其词间,流露出许多不愿透露的感喟和隐晦,虽疑窦丛生,自已不敢逆麟触殇,只能紧随其后,双双疾驰而去!

    这日,沥沥细雨。

    巍峨于万物复苏的那座古刹之中,却略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东郭鸢,早已面色煞白,齿寒唇焦,奄奄一息!

    一直守在病榻前的墨文达,已是心急如焚,此去雪山虽路途遥远,凭穿封狂的轻功造诣,也该回来了,可迟迟不见其踪影,这隔十日也仅剩一天的时间了,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鸢儿死去!

    他不禁大声喊道:“叫花,叫花……!”

    叫花也焦急万分,听墨文达这般高呼,倏地从门外窜了进来,道:“怎么了?鸢儿是不是醒了?”

    墨文达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叫花,一定要设法救救鸢儿,一定要救救他!”

    叫花忙道:“别急,别急,穿封老弟不是还没回来吗?再等等看,鸢儿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墨文达急道:“不行了,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再这样等下去,鸢儿只有死路一条!”

    叫花道:“生平第一次见墨兄如此心浮气躁,叫花知道你心急火燎,可我们必须得等穿封老弟回来之后才能救鸢儿!”

    墨文达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没有药翀的解药,谁也救不了鸢儿,可今天不知怎么就这般失态,强压了压心间的焦虑,缓缓说道:“叫花,你说我是不是就要失去鸢儿了?”

    叫花忙道:“墨兄,不会的,鸢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挺过去的!”

    东郭鸢躺在病床上,深知师傅的焦急,可就是没办法睁开眼睛看看师傅一眼,更开不了口对师傅说上一句安慰的话,不禁眼泪从两边眼角处直落不停,可见他内心的伤痛,也不亚于任何人!

    叫花道:“墨兄,不妨先去歇息吧,自鸢儿中毒以来,你就一直睡意阑珊,夜不成寐,毕竟身体要紧啊,这里就由我来看着吧!”

    墨文达叹道:“我没事,我一定要看着鸢儿醒来!”

    他无意间,已发觉东郭鸢的两行泪水,不由喜道:“鸢儿,你是不是能听见师傅说话了,你放心,你师弟很快就会拿着解药回来救你的,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住音方落。

    突然。

    外面传来一阵高呼:“师傅,我们回来了!师傅……!”

    这真是巧不可言,墨文达正在提起穿封狂,他居然就真的来了,叫花和墨文达,顿时喜出望外。

    包括东郭鸢,也听在耳里,喜在心里!

    墨文达和叫花,听到是穿封狂的声音,不由都疯以似的奔出屋外。

    在上古刹的道上,远远望着两个人影,急若流星地望庙上驰来,只听叫花道:“墨兄,穿封老弟旁边那老头,不是药老怪吗?这穿封还真有一套,竟把这怪老头也请出山了,看来,鸢儿是适逢贵人了。”

    墨文达也高兴不已,笑道:“这个狂儿,真是非同一般,走,我们去迎接他们去,药老怪亲临寒舍,我等若不扫榻相迎,略显有些不够礼数!”

第二十九章

    说着,两人便笑逐颜开,迎了上去!

    这几个耄耋老头,今日阔别重逢,真乃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叫花远远就喊道:“药老怪,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药翀和穿封狂大步流星,刹那已至眼前。

    药翀喜形于色,笑道:“两位贤弟,药某姗姗来迟,还望见谅,眼下救人要紧,其他的容后再续!”

    说着,便拱了拱手,以示礼数!

    在墨文达的带领下,一干全部来到了东郭鸢的病榻之前,静看着药翀对东郭鸢进行施救!

    药翀静坐在东郭鸢的床边,忙伸手探了探其脉搏,不禁一阵摇头,长叹无语!

    墨文达见势不妙,急忙问道:“药兄,鸢儿怎么样了?”

    药翀忙从袖囊中取出“花玉珠”,打开瓶塞,便放在东郭鸢的鼻孔处,许久没有放下!

    东郭鸢虽然昏迷不醒,但神智一直保持清醒,他只感到一股幽香的气体,从鼻中缓缓浸入体内!

    随着气体的徐徐吸入,他已渐渐感觉到体内每一个部位都舒缓轻松了许多。

    只是那神智,瞬间已变得模糊不清!

    药翀再次把住他的脉搏,紧张的神色,才略微舒展了点,缓缓说道:“他中毒至深,以至回天无力的地步,吸入解药,一会他便会进人深度昏迷的状态……!”

    他话未说完,墨文达已心急如焚地道:“怎么可能?方才还看见他双目湿润,脉息平和,分明还意志清晰,怎么一下就回天无力了?”

    药翀岂有不知他的着急心态,忙道:“墨贤弟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他继又叹声说道:“此毒逆血而行,越是有回光返照的征候,越是日暮途穷,中毒者,若是一直处于休克状态,毒液倒不至于极速蔓延,若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征兆,反倒迹象安然!”

    大伙一听他这般道来,都不由神色焦虑起来,墨文达道:“今天已经看到他几次以泪洗面,莫非这是回光返照的先兆?”

    药翀道:“可以这么说吧,但是……!”

    话音未落,突闻叫花连讥带讽地道:“药老怪呀药老怪,你可真是奇葩呀,连研发的毒药,也这般别具匠心!”

    药翀怎会听不出这般反唇相讥的味道,只语未发,从东郭鸢的鼻孔处慢慢收回药瓶,盖上瓶塞,缓缓说道:“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可清醒过来,不过……。”

    墨文达顿时急道:“不过什么?药大哥但说无妨,但凡能救鸢儿性命,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叫花也附和道:“没错,只要能救鸢儿,我们哪怕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穿封老弟,你说对不对?”

    穿封狂自是毫无二话,义然望了望药翀道:“药老前辈,时不我待,你直言无妨,我等定为东郭大哥甘之如饴!”

    药翀叹道:“此毒已深至他的五脏六腑,没法奈何,即便是凭借解药能换回他几个时辰的清醒,可那也是返照回光,若再此昏厥,便回天乏术了。

    他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道:“若要根除此毒,也并非无计可施,只要齐聚我们‘四大战神’之力,便可迎刃而解,可为今,尚名鹤已驾鹤西归,这……!”

    话未说完,叫花顿时有些不愉地吼道:“药老怪,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解个毒还需这般繁难?你是不是不想帮这个忙?”

    药翀知道他的急脾气,不以为然地道:“叫花老弟,莫急,莫急,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微顿又道:“其实这门毒药,我是聚我们四神之力精心研制而成的,中毒三四日之前,单凭解药,倒可轻然化之,如若超出了五到七日的时间,毒素扩散,就算有解药,也只能缓解一时之苦,最终还是会毒发身亡,若是上了八至十日者,要想获救,更是难于登天,但凡超出十日者,就算那大罗神仙下凡,也于事无补!”

    众人一听,万念俱灰,东郭鸢中毒已是第九日了,几乎已至无法挽救的地步。

    墨文达急道:“药老怪,这毒药是你制成的,你一定有办法救鸢儿的,你一定要想法救救他!”

    药翀沉思片刻,道:“为今之计,也只有齐聚我们四大战神之力,方可挽回鸢儿性命!”

    微顿又道:“中此毒者,在三四日之内,可凭我一己之力,打开其任督二脉,化解此毒,若是中毒五至七日,可就要你们三人合力,方能打开其任督二脉,可这最后八到十日,必要四神合力,再加上‘花玉珠’的调息,方可成功解除此毒!”

    穿封狂忙道:“没想到药老前辈研毒至深,竟如此用心良苦,把三位师傅的神力都考虑其中,真算是曲尽人情,心连手足!”

    药翀叹道:“岂不是吗?可叹尚贤弟贝马克思,先登极乐,且凭我们现存的三人之力,如何能遂心快意?”

    众人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不多时,墨文达突然茅塞顿开般道:“狂儿已得尚名鹤的真传,这不正好合我们四人之力,帮鸢儿解除体内剧毒吗?”

    药翀一听,略有所思地道:“我何尝没这样想过,可狂儿同时已具备你们三人之真力,三人之力同聚一体,难免混为一体,若是弄巧成拙,反倒害了鸢儿和狂儿!”

    墨文达急道:“权且试一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鸢儿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穿封狂顿了顿道:“药老前辈,我想我能做到把体内的三人之力化分开来,为今名鹤师傅也不在人世,也只能权且一试了!”

    药翀沉吟片刻,道:“我有一个万全之策,能保狂儿和鸢儿都万无一失!”

    墨文达顿时兴奋地道:“药老怪,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药翀喜道:“若想救得鸢儿,唯有把我们四大战神之力合力于一体,方能稳操胜券,百不失一!”

    叫花嘿嘿笑道:“这个容易,而今穿封老弟已齐聚我们三人之力,就差你药老怪的了,依他的冰壶秋月,绝是出类拔萃,斗南一人。你若将神力倾授于他,他定会不负众望,担当此任,势必将鸢儿从鬼门关拉回来!”

    墨文达急道:“药老怪,为了鸢儿,就请你不吝赐教,赶紧将武功传给狂儿,这也是我和叫花想向你推举的不二门生,前日里,我还和叫花合计着向你推荐狂儿,只苦于一直没有和你谋面的机会!”

    药翀喜道:“狂儿聪明睿智,胆识过人,我已暗自喜欢不已,为今之计,这可是不二法门,也只能牛刀小试了!”

    众人俱都皆大欢喜,立即找了间清净的房间,让穿封狂和药翀单独传功!

    二人凝神静心,盘坐于地,药翀在其背部一阵推拿,双目紧闭,启齿说道:“情势紧迫,我且先传授我的内功心法给你,使得的‘九天揽月手’和‘十颠拈花指”,尤是昆山片玉,一时半会也难参透,但凡学得我的内功心法,便可对你东郭大哥进行施救了!”

    穿封狂屏神静气地道:“只要能救大哥,一切悉听尊便!”

    ……

    已时至黄昏,众人皆在门外侯着穿封狂和药翀的佳音,只有等他们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东郭鸢方才有获救的机会,不过他们深信,凭药翀的神功盖世和穿封狂的天姿聪慧,时隔不久,应该就会大功毕成!

    东郭鸢也早清醒了过来,见师傅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在病榻之前,不由一阵泪崩,可就是嘴里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双目暗淡地一直看着墨文达!

    墨文达也雀跃不已,心里一阵激动,也是看着病危的东郭鸢半晌无语!

    墨文达轻袖微挥,轻轻擦拭掉东郭鸢眼角的泪水,贴心地道:“鸢儿放心,定会没事的,你药伯伯和你师弟很快就会大功告成,到时候你就能安然无恙了,答应师傅,切不可再昏睡过去!”

    药翀说过,这次醒来是因为“花玉珠”的效应,只是一次回光返照的表现,若是再昏睡过去,便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时,叫花已忙里忙外地在厨房升起了炊烟,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下厨做饭,一番柴火后,不由弄得满脸熏黑,浑身尘灰!

    他趁厨房正烧着热水的闲工夫,忙道东郭鸢房间里看看东郭鸢的情况,刚一进门,那满脸灰垢,不由逗得墨文达师徒二人都为之捧腹大笑。

    墨文达笑道:“叫花,这可真难为你了,生平见你第一次下厨,竟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不过,这才是真正的叫花的模样。”

    叫花嘟囔道:“你就会拿人噱头,找人开心,为了鸢儿,我叫花可是破天荒了,日后就算打死我叫花,也绝不会干这种行外之事,还真难为我叫花了!”

    墨文达笑道:“你为鸢儿做了这么多,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放心吧,相信鸢儿日后定会报答你的大恩的!”

    叫花叹道:“这就免了,只要鸢儿能安然无恙,就皆大欢喜了,我是怕一会穿封老弟和药老怪授功出来之后,会枭腹雷鸣,因疲乏而耽误了治疗鸢儿的最佳时机,所以我就委屈一次吧,想我叫花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之人!”

    一般这话都是用在娴熟女子身上,叫花往自己身上一套,顿时弄得墨文达笑不封口,想这叫花如此噱头,还真是给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墨文达笑了笑道:“叫花就是叫花,这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可这到了关键时刻,却是石庆数马,细致入微!”

    叫花脸上,已是漆黑一坨,只剩下一对眼睛是明亮的,除此之外,皆被炊烟熏得透黑,看来真是搞怪又好笑,连躺在病榻上的东郭鸢,也不禁为之哑然失笑!

    叫花道:“你就好好陪着鸢儿吧,我该去做饭了!”

    说着,已大踏步出了门去!

    桑榆暮景,夜幕低垂,不觉又过数个时辰,以至深夜十分。

    穿封狂和药翀传功正劲,不觉二人已汗流浃背,只见穿封狂盘坐于地,双眉深锁,闭而不语。

    药翀也盘坐其后,双掌交错之间,直在穿封狂的背部一阵推点,已是大汗淋漓!

    此时,在厨房做饭的叫花,已将做好的饭食多次加热,一晃以至三更十分,这二人在屋里传授神功,迟迟不见出来,叫花和墨文达不觉开始百感交集起来!

    墨文达心如焦火,在东郭鸢病榻前跺来跺去,踌躇不安。东郭鸢几次欲睡又醒,好在有墨文达一直陪伴,虽然如此,但其眼中,也泛起了心灰意冷的焦虑!

    叫花见许久无果,索性直接将饭食焖于锅中,来到穿封狂受功的房门前等候,靠在门柱上坐以待旦,不由已昏昏睡去!

    月落乌啼,晨光微熹,沉睡中的叫花,突被“吱呀”一阵开门声惊醒!

第三十章

    叫花倏地从地上弹跳而起,见穿封狂搀扶着面色煞白的药翀从屋里走了出来,顿时冲上前去,帮扶着药翀的另一只手,欣喜地道:“可把你们盼出来了,药老怪,你没事吧?”

    穿封狂显得精力充沛,仓促地道:“师傅因救人心切,授功之间,无所不用其极,险些走火入魔,大伤了元气,好在无伤大雅,现在只是身子骨很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方能恢复!”

    叫花道:“所谓欲速则不达,没想到药老怪也会犯这样的错误,看来,大家对鸢儿真是煞费苦心,好在没有造成伤害,否则,真是一举两失了!”

    几人边说边朝东郭鸢的病房走去!

    墨文达正坐如针毡,拼命维系着东郭鸢的一息尚存,突见几人来到房间,顿是喜出望外,如释重负般道:“鸢儿真是命不该绝呀!”

    叫花道:“药老怪身子骨衰弱,穿封老弟又忍饥挨饿,为保救鸢儿一气呵成,万无一失,叫花已备好了饭菜,不妨等他们吃饱喝足后,再对鸢儿进行施救,如何?”

    药翀喘息道:“叫花说的没错,一会我得保持充沛的精力,在旁指点迷津,而狂儿则更是要中气十足,方能手到拈来,一呵而就!

    因怕东郭鸢再次昏睡过去,除墨文达一直陪伴病榻前外,其余几人,都来到了那间布置简单的餐厅前。

    穿封狂帮助叫花将焖在锅里的所有美食都端了上来,并还温了几坛美酒!

    因时间紧迫,俱都没有推杯问盏,各执一坛,便开始吃喝起来。

    别看这叫花平时不食人间烟火样子,却是早已尝尽人间美味,做起饭来,还真不是庸碌之辈,加之几人都已饥肠辘辘,一口气全给一桌子佳肴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几人便极速来到病榻前,药翀道:“狂儿,你大哥的各大命穴已至僵死之状,在毒药的侵蚀下,已恶化冰固,此次施救,须得循序渐进,岂不可急于求成,先用方才为师所教你的‘摧阳神功’的内功心法,将其任督二脉打开后,再合力其余三位师傅之力,解封其他各大要穴,将其所有固化的穴位慢慢软化,方可促成!”

    说完,便对着叫花和墨文达道:“此番解毒,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安静的空间,你们且静候便可,切不可对施救造成任何的干扰,否则,便会前功尽弃,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墨文达寻思道:“若想不受外界的干扰,这庙宇倒是有一处幽静之地,我且先带你们过去!”

    说着,便伸手过去,欲将东郭鸢扶坐起来,不料药翀挥手阻道:“切不可轻举妄动!”

    墨文达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伙不由都诧异地齐向药翀望去!

    药翀见众人都舌桥不下,顿又启齿说道:“别看他现在偶尔会睁开双目,甚至会动之以情,泪流满面,实则他的全身穴位封冻,经脉尽脆,整个躯体,尤似一具僵尸,稍有不慎,便会全身经脉破裂而亡!”

    众人一听,俱都瞠目结舌,惊恐万状,俱都暗骇这毒药的恶性!

    墨文达急道:“这里离那幽静密室还有几间屋的距离,这动不能动,碰不能碰,该如何能让鸢儿安然无恙的过去?”

    药翀道:“这不难!”

    说着,便向着穿封狂道:“狂儿,你使用真力将你东郭大哥托过去,切记要慢,不能和任何东西发生碰撞!”

    边说,便又向着叫花和墨文达道:“一会儿去密室,墨贤弟在前带路,叫花负责清理周边任何有可能碰触到鸢儿躯体的东西!”

    这安排,可谓是八面圆通,面面俱到,简直无懈可击,四人各司其职,辅佐穿封狂将东郭鸢的躯体托于空中,缓缓向着墨文达身后跟去!

    叫花将挡在前面的椅子、桌子等障碍物尽数移开,刃迎缕解地来到了一方石壁前!

    墨文达目光落在一副壁画上,只对着壁画一阵墨语,谁也无法听清楚他在念叨什么,须臾间,石壁处,突然响起一阵轰鸣之声,随着声响,石壁上顿时开启一道石门,石门后面,是一个宽绰的密室!

    众人来不及赞叹这密室的奇妙,墨文达急道:“药老怪,你速领着狂儿和鸢儿进密室去,我和叫花且在门外侯着。”

    药翀先踏入密室,见里面很是宽广,旁边有一张布置亭当的床,药翀没有多想,赶紧叫穿封狂将东郭鸢运入密室去!

    墨文达迅速跑到石门边,向着里面引领喊道:“药老怪,密室的机关就在那床头的一个按钮上,只要轻轻一按,石门即开!”

    说完,便又对着那幅壁画一阵念叨,石门便又自动关了起来!

    墨文达见叫花还在那里忙个不停,启齿说道:“叫花,别忙霍了,这里已经被你弄得井然有序了,我们且去外面侯着吧,在这里守着这道石门,反倒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叫花嘿嘿笑道:“哎呀,叫花是好久没这么勤快过了,今天这一忙霍,反倒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着,也跟着墨文达来到了外面!

    只见二人站在庙前的庭院中,凝目远方,墨文达黯然道:“已厌倦这世间纷争,只想在此清修余生,却不料,走到哪里,都逃不过世事的烦扰!”

    叫花道:“如今乱世,怎能修得清净?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墨文达道:“叫花,如果此番再有人前来相犯,我定和这古刹共存亡!”

    叫花毅然说道:“我和穿封老弟可是煞费苦心方使古刹一改旧貌,谁若再犯,得先过我叫花这一关!”

    墨文达不禁笑道:“有你叫花这句话,墨某足矣!”

    叫花笑道:“墨兄,若是天下人都像你一样削发剃度,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他话音方落。

    突然。

    山间传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子声音:“为僧者,何来太平?凡剃度者,皆杀无赦!”

    赦音刚落,倏地从庙宇阁楼上飘下一位女子,此女子眉目青秀,楚楚动人,身着雪白的衣袂,飘飘然落在了庭院当中。

    叫花见是位乳臭未干的丫头,年龄也不过十八九岁,相貌脱俗,秀色可餐,不禁上前说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恒齿方定,便敢这般口出狂言”?

    女子来到二人面前,神色清高已极,冷冷笑道:“我乃霸王麾下的羽化公主,奉霸王之命,特来讨天下之所谓的清修之境,霸王说了,天下唯武独尊,说禅论道皆是一派胡言,混淆视听,任何人更不可擅立庙宇,蛊惑人心,违者当斩!”

    墨文达听毕,不由哈哈笑道:“简直一派胡言,我墨某自立门庙,只为清净人心,感化极恶,武力之争,只会枉添物化,生灵涂炭!”

    羽化冷冷笑道:“简直就是自圆其说,你们打着感悟天下的幌子,到处招兵买马,实则是蛇鼠一窝,猬结蚁聚,伺机揭竿而起罢了,不过,只要有我羽化公主在,你们的狼子野心,就妄想得逞!”

    说完,便卷指入口,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

    突然。

    四周树林里顿时哗然作响,人影翻动,从树上纷纷跃下一群黑衣人来,如山猴一般,机敏灵动,迅速占满了整个山头!

    羽化哈哈笑道:“素闻天下四大战神,神功盖世,今日巧遇两位,那今天姑奶奶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与这破庙一起,化成灰烬!”

    墨文达镇定地道:“羽化如此年纪轻轻,怎学得项羽一般残暴不仁?墨某早已息戈,不想再起杀念,望羽化公主好自为之!”

    叫花急道:“墨兄,还跟她废话什么,凭我二人之力,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墨文达道:“我自立这天下第一庙,就是想感悟穷凶极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世间一个太平景象,切不可妄动嗔念,再添杀戮!”

    叫花道:“幼稚,火烧眉毛了,还这般刚愎自用,是别人找上门来了,你若再姑念善慈,势必整个古刹,又会惨遭涂炭,毁于一炬!”

    羽化不由哈哈笑道:“二老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善后吧,我羽化是不会姑息养奸的!”

    的音方落,就在不远处,陡地传来一个吼声:“我单陌的高徒,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

    自称单陌的人,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蓝袍老叟,他面带邪笑,眉宇双炯,随着吼声,已轻轻然飘落于羽化身前!

    羽化忙上前说道:“不知师傅大驾,羽化该死!”

    单陌哈哈笑道:“我的徒儿乖巧伶俐,谁若想欺负她,得先问问我魔尊单老二答不答应?”

    说着,不由向叫花和墨文达望了望,又易色道:“敢情是四大战神的叫花与墨老,失敬失敬!”

    墨文达笑道:“自古四大战神和四大魔尊并存,可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单陌老弟光临敝舍,不知有何见教?”

    看上去这单陌比叫花和墨文达都要年轻几岁,他对着墨文达和叫花拱了拱手,哈哈笑道:“墨兄、叫花兄别来无恙吧,单陌无事不登三宝殿,听说我徒儿羽化前来宝刹请教,深怕她年轻气盛,开罪了二老,故前来一探究竟!”

    明是前来讨庙,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这老狐狸,真不愧是魔尊之一的顶尖,狡猾之至!

    叫花没好生气地道:“单老头,别巧言令色,今日前来,是不是想找我叫花打架的?”

    单陌厉声道:“我等前来,尔等非但不尽地主之谊,反倒出言挑衅,莫非我单陌还怕你不成!”

    成音方落,身子已一跃而起,双掌齐力,直奔叫花面部而至!

    羽化见师傅单陌出手,不由单臂微扬,已令所有黑衣人一起攻了上去!

    叫花见单陌双掌之力,劲风十足,哪敢怠慢?想这一代魔尊,虽未曾交过手,见势,功力已该不逊色自己多少。

    只见叫花身轻如燕,双掌交错,照准单陌来的方位,便风迎而上。

    两人顿时迎面高空,四掌“嘭”地合于一处,威力之大,有若排山倒海!

    墨文达也不敢懈怠,面对那群蜂拥而至的黑衣人和武艺超凡的羽化,顿时力错双掌,身形掠动,飞捣在敌群之中!

    叫花和单陌久持不下,二人身悬高空,四掌合处,一阵阵真力不断涌出,二人俱都面色凝重,双目如炬,高悬至空,一直比拼起内力来,在上空,顿时形成一道闪电般的景致,悬而不落,端的使人扼腕兴嗟!

    叫花没想到这单陌还真不是徒有虚名,自己奋力之下,仍久拿不下,不由高喝一声,双掌倏地加力,身子一旋,已向单陌开出一掌。

    但闻“嘭”的一声巨响,二人的身子在一阵暗然的劲气之中飘然划开,叫花轻轻然落于一座假山之上,稳若泰山,安然无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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