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又遇刺
房山县城到京师，直线距离也就是百多里路而已。不过河流众多，要来回绕路，就有点影响时间了。
但是，最影响张明伟一行人赶路的，其实还是张明伟本人。哪怕他的骑术比起刚穿越那会，已经进步了很多，可连续地骑马赶路，这速度还是拖累全队了。
他们离开房山县城的时候，就已经是快傍晚，因此走不了多远就天黑了。
稍事休息之后，便打着火把继续赶路。
一路之上，为了保证安全，周遇吉是真得认真对待的。特别是张明伟的速度并不快，就更是给了他布置的空间。
队伍中的夜不收，向前后左右撒了出去。平原地带，目光所及之处，保持距离，警惕行军。
哪怕是入夜了，距离虽然没有那么远了，可一样保持这个赶路架势。
深夜，火把照耀下，队伍继续前进。
任谁看了，都知道兴国公因为骑术的原因，很是辛苦。终于，坤兴公主有点看不下去了，便对张明伟说道：“先生，要不下来歇息，活动下腿脚，吃点东西如何？”
张明伟听了，不由得转头看向她，露出笑容道：“没事，刚好能磨练下我的骑术，多来几下，就肯定能赶上你们的骑术了！”
磨练骑术也不是在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来磨练的，他这是担心父皇那边啊！
这么想着，朱媺娖不由得有点感动，便又对张明伟说道：“先生，是我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吧？”
张明伟听到这话，那就肯定只能停下来了。不过他明白，这只是朱媺娖找了个理由让自己休息一下而已。
这个小妮子，现在说话都已经不是直来直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来说话了。
这么想着，他有点感激，同时，看着一个人成长也有欣慰。
找了个避风处，生了火堆取暖的同时，还是只能吃点干粮，水倒是能热一下再喝。
三月份的荒野上，还是深夜，能喝上一口暖和的水，也是很享受的事情。
张明伟这么想着，一边活动着他的腿脚。
“大人，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到达京师的时候，刚好京师能开城门。正好！”周遇吉笑着对张明伟说道，言外之意，就是不要急，要不去早了也没用，城门没开。
张明伟听了笑笑，正想说什么时，忽然，就见到远处一支火箭飞往空中，很是引人注目。
几乎与此同时，那边还隐约有声音传来。
周遇吉也看到了，就见他立刻一跃而起，站到了张明伟身边，盯着那边喝道：“有情况，严加戒备！”
在他说话的同时，散布四周的勇卫营骑军将士和锦衣卫校尉们，也已经开始戒备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散出去警戒的夜不收发现情况，因此夜晚的时候会发火箭示警。
张明伟睁大眼睛仔细瞧着那边，但夜色昏暗，看不清什么。不过周遇吉却大概看明白了一点，立刻发布命令道：“李云召，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有一人立刻答应一声，随后便带着五六个同袍立刻赶了过去。
与此同时，火堆已经被锦衣卫的人扑灭，张明伟这边陷入了黑暗中。周遇吉小声地说道：“大人，公主，我们稍微挪个地方。”
张明伟当然知道这是怕这边遭受暗处敌人的偷袭，便立刻转移了一下。随后，身边是周遇吉夫妇和他们的亲卫，再外侧是锦衣卫校尉和勇卫营的骑军将士围着。
一切妥当之后，便全都看向远处那边。
那边的火把同样是丢地上，离得有点远，就看不到火光，也就看不见情况了。
但是，能听到呼喝声传来。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火把重新亮起，随后便有一行人往回过来了。
遇到外围的将士时，互相通报，确认身份之后，有一人就继续往里走，同时大声禀告道：“大帅，射杀了一个贼人，其他贼人跑了！”
听到这话，火把也都重新点燃。在火光之下，来人到了近前，继续补充禀告道：“大概五六个贼人，偷偷摸摸地靠近，被前哨兄弟们发现而暴起发难，有一名兄弟受了点箭伤，立刻反击之下，射杀一名贼人，另外伤了两个贼人，但他们都有马，骑马跑了，黑夜中没法追击。贼人的人数，已经现身的有五个人。”
周遇吉听到，点点头道：“外围哨全都加倍，先前的全都换回来休息。”
等他安排完了，边上听着的朱媺娖不由得担心地问道：“该不会这些贼人都是来刺杀先生的吧？”
她没见过什么场面，之前听到的，都是京师那边在算计先生，更为重要的是，她知道先生有多重要，因此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上面。
听到这话，周遇吉便回答道：“这个不好说，如今不太平，拦路劫掠的贼人也是有可能的。等一会，末将再查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围那边忽然响起了惊呼声，便没有再往下说，立刻闻声看过去。
只见外围那边有骚乱，不过很快就又安静下来，随后，李云召又返回来禀告道：“大人，那些贼人用得是毒箭，还好受伤兄弟发现得快，已经放血了。”
一听这话，周遇吉不由得一震，随后立刻看向张明伟，严肃地说道：“大人，说不定这些贼人真得是冲着您来的！”
普通拦路劫掠的贼人，基本上不大可能给箭支上毒。只有那些一心想要夺目标性命的，才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当然，大概率是这么个思路，也不能排除特例。
得到这个结论，张明伟也不奇怪。就自己所做的事情，要是没人针对自己就怪了！
他当即回答周遇吉道：“看看那位受伤兄弟的伤情如何，看是否需要郎中再诊治一下！”
听到他并没有担心自己，反而第一时间关心受伤的兄弟。周边围着的勇卫营骑军将士们都不由得转头看了下他，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过很显然，张明伟的这话，立刻就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周遇吉听到吩咐，便又让人去查看情况。而他自己，则建议道：“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黑灯瞎火的郊外，不知道是否还藏着贼人，末将建议，等天亮再动身吧？”
“先生，就听周副将的！”朱媺娖一听，立刻附和道。
张明伟听了，也没有犹豫，点点头说道：“好，那就都休息一下。等天亮之后，再看看贼人情况再说！”
荒原之中，二十几个火堆取暖，里面的将士，一半警惕，一半休息。而在外围黑暗中轮值的哨兵，却都要忍受春日的寒冷，警惕着关注四周，防止贼人再来。
但是，一直到天亮，都没有事情再发生。
那具被射杀的贼人尸体，已经带到了张明伟的面前。是一个青壮，穿着普通的黑衣，从穿着上看不出多少异常。
周遇吉亲自搜查了尸身，竟然摸出了几个肉包，用纸包着。其他东西，就都没有了，显然这些贼人都很小心。
但是，周遇吉却还是看出了什么，当即向张明伟禀告道：“大人，这些人应该是军卒出身，只是不知道是哪里的军卒？”
当兵的人，总是有特征的。张明伟相信，周遇吉这么说，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如今的贼人中，有很多都是边军或者卫所的军卒，因此，光靠这一点，也没法去查。
正在这时，有一名锦衣卫忽然插嘴说道：“这些包子，闻着香气，还有这样子，好像是京师马家铺的包子！”
一听这话，周遇吉便立刻把包子递了过去，那锦衣卫校尉仔细再查看了下后，便向张明伟禀告道：“大人，没错，这就是京师马家铺的包子，属下喜欢这家的包子，肉馅里面的肥肉多，肉包收口这里，不多不少，刚好是五层折叠，经常吃。”
那这也就是说，这些贼人到过京师，或者是从京师出来的。
得到这个结论，在场不少人的眼睛顿时一亮。可是，这个结论却是相当吓人的。
只有朱媺娖没什么顾忌，立刻说了出来道：“该不会是成国公那个奸贼所为吧？”
大明一个国公，试图谋害另外一个国公，这有点难以想象。
周遇吉听了，便开口说道：“也有可能是巧合！”
毕竟这些贼人是外地贼人，去京师一趟，同样说得通。并不能说明，这些贼人是从京师出来，而且还是受成国公指派。
朱媺娖却不认同，当即又道：“之前的时候，不是还抓到了那个朱有福么，连夜赶路，就这么巧去房山县走亲戚，又刚好他一到，房山县就要去端贼人巢穴，这是想杀人灭口吧？”
见到自己夫君的话被质疑，周刘氏便开口说道：“之前还抓了内阁辅臣魏大人的家仆，同样是连夜赶路。”
不过魏照乘的家仆并没有去房山县，但有可能是见机不对，就改变了想法也不一定。
张明伟听了他们的意见之后，便开口做决定道：“不管怎么样，就按这个方向查。带着这尸体，先回京。”
这时候的他，没有一点被针对的恐惧，反而是高兴，因为他最怕的是敌人不作为，隐藏着就不好查了。
之后，一路无事，一行人便赶到了京师。
137 压力山大
“奸臣？”崇祯皇帝用手指着下面，怒喝道，“朕看着你们才是奸臣呢！”
文华殿内，全是崇祯皇帝的怒喝声：“你们来给朕说说，有捐出全部家财的奸臣么？如果有，那么朕就要这样的奸臣，有没有，还有没有？”
谁也没想到，今天惯例又递上了一堆弹劾兴国公的奏章，结果崇祯皇帝勃然大怒，直接就发飙了。这让一众臣子措手不及，不敢当面承受皇帝的怒火，只能先低着头，看是否有其他人去面对皇帝。
“呵呵，奸臣？”崇祯皇帝说着，就不由得冷笑起来，“别以为朕不知道，先生掌着锦衣卫，你们怕了是不是，就想着千方百计地弹劾他，以为朕还会像以前那样糊涂？告诉你们，这世上，朕最相信的，就是先生！就算再多的弹劾，也不会有用。这么着吧……”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一拍御案，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大声说道：“不管是什么理由，谁若再敢弹劾先生的，朕就让他直接滚蛋！要是不信的，就来试试？”
这些天来，一直被传言给闹得，他是一肚子的气。自从先生出京之后，竟然一件事情都没做成了，朝堂上下，都围绕着那传言弹劾先生。要这么下去，大明不亡才怪了！
底下的这些臣子，那是真得没有见过，崇祯皇帝竟然会生这么大的气。甚至连谁敢弹劾先生，就让谁滚蛋这样不理智的话都说出来了。
还真别说，文华殿内的这些文官，还真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试试皇帝这话，到底是说说而已还是真得会说到做到！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成了泥菩萨！至于脸面，混官场的，都有城墙那么厚了，也算不了什么。甚至不是唐之娄师德，唾面自干而青史留名么！
文华殿内，在崇祯皇帝的话音落了之后，竟然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到殿外有匆匆的脚步声过来，都能听得很清楚。
“陛下，兴国公回来了！”
崇祯皇帝正阴沉着脸，听到殿门口进来的内侍一禀告，却转眼大喜，有点意外地道：“啊，先生回来了，好，好，回来了就好，快快，先生在哪里？”
听到这话，殿内那些文官，低着头互相看看，都有点无语。
“先生还在午门候旨！”
“什么？”崇祯皇帝一听，顿时就说道：“朕不是说过，先生要见朕，可以随时入宫的。哦，对了，朕还忘记了，以后，就赐先生可在紫禁城骑马，这样好歹能节省不少功夫！”
说到这里，他仿佛才想起来，眼前还有一群臣子，想起他们刚才的事，不由得鼻孔一哼，甩袖走了，显然是要单独和兴国公说话。
他这一走，这些文官就没有在文华殿内待得必要了。他们一个个抬起头来，往殿外走去，同时，大都摇头叹息。
从刚才这事上，他们发现至少在短期内，想要扳倒兴国公的可能性，好像不可能，除非又有重大的变故发生。
这些人中，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喃喃自语道：“看来，还真得只有天上的神仙菩萨才能治得了了！”
治谁，都不用问，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是谁！
………………
没过多久，张明伟便由内侍领着，到了武英殿。
崇祯皇帝早已等得急了，一见之下，连忙从御座上站起，迎了过去，连声说道：“先生可算是回来了……”
刚说到这里，他就发现张明伟是一脸的疲惫，顿时一惊，随即想起来，便连忙又改口说道：“先生这是连夜赶来，真是辛苦了！”
说完之后，他也想起张明伟去干什么了，便顺口再问道：“房山县的情况处理得如何了？”
其实，在他的内心，相比京师这边的情况，房山县的事情真得是无足轻重了。不过因为是张明伟去处理的，所以他还是按捺住内心的急切，先问下那边的情况。
“还算顺利，一切如当初所料。”张明伟听了，微笑着说道，“京师这边如今是什么情况？”
崇祯皇帝听了，立刻便回答道：“先生你是不知道，就在你走之后，那传言又起。朕让王承恩彻查传言源头，却一无所获。之前先生指点的，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真得是让朕很是头疼。朕知道，那些人都是冲着先生来的……”
“可不是！”就在张明伟身后侧的隐形人朱媺娖听到这里，便忍不住开口说道，“先生接旨之后，连夜赶路回来，结果在路上还遇到了刺杀先生的贼人……”
“什么？”崇祯皇帝一听，顿时大惊，连忙拉了张明伟的手，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先生可有受伤？”
得上天垂怜，竟然凭空降下先生，虽然是来自四百年之后，但和神仙下凡来拯救大明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先生出现，大明还有两年就要亡国，他也要上吊自杀，愧对列祖列宗！
如今，正当要借重先生，重振大明，救亡图存，就算任何人出事都可以，但先生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啊！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番关切，张明伟能理解，不过却有点受不了一个大男人这样，便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手，微笑着说道：“有惊无险，只是伤了一个勇卫营的兄弟而已。”
说完之后，他便问起了京师这边的具体情况。刚好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承恩闻声也赶过来，于是，四个人就一起说起这个事情来。
不得不说，那隐在暗处的贼人借着崇祯皇帝杀了周毕安，夺爵嘉定伯的事情来兴风作浪，因为有武清侯的前例，真得是来势汹汹。
崇祯皇帝刚才在文华殿大发脾气，又何尝不是压力太大的结果。别人不知道张明伟对武清侯那个时候事情的解释，当然是信得多。宫里宫外的，真是有非常大的压力。
崇祯皇帝说到后来，带着渴望的眼神对张明伟说道：“先生，这事你说该怎么办？”
如果让张明伟去查当年皇五子的案子，说真的，虽然他当初侃侃而谈，但真做起来可能也要抓瞎。而如今这一次，连番的遭遇，却让他心中有了目标。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敢打包票，想了一下便道：“之前东厂调查的资料都给我一份，我先看看。王公公这边，还是先核查宫内，确保宫内的安全。”
王承恩一听，顿时大喜，不过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表情带着担忧之色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
说完之后，他想了下便又问道：“不知道先生可有什么指点？”
张明伟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说道：“如果从贼人兴风作浪的最大效果看，他们可能会以周皇后为目标。但是，如果从贼人容易下手方面来看的话，宫里谁身体不好，那最有可能让他们得手！”
当初的皇五子也是体弱多病，然后传言起来之后，就真得病情加重而死。
朱媺娖听了，立刻紧张起来，当即对崇祯皇帝说道：“父皇，女儿去陪陪母后！”
“嗯，去吧，好好安慰开解下你母后！”崇祯皇帝听了，便点点头道。
等朱媺娖一走，崇祯皇帝脸上的担忧之色就很明显了，就听他对张明伟说道：“如今田贵妃的身体不好，先生，她不会有事吧？”
一听这话，张明伟想起来了。他记得田贵妃就是今年病死的，好像是说她生了四个儿子，最终只活下来一个，伤心过度，导致染上重病而亡。
对了，那个皇五子，就是田贵妃所生。
张明伟听了崇祯皇帝的问话，不想隐瞒，便如实说了之后道：“田贵妃那边，当重点保护。如果可以的话，陛下可以给她透露下皇五子的真实情况，激发她的报仇之心，不至于整日悲伤，说不定就不会有事了。”
按照后世资料上看，这位田贵妃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蹴鞠骑射无所不能，换句话就是说，按她的体质，正常来说，不至于那么短命的。毕竟又不用出去干活，整日待在皇宫，能有多少风险？
崇祯皇帝其实是最宠这个田贵妃，此时一听，便立刻吩咐王承恩要重点保护。
随后，才和张明伟继续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听着张明伟的分析。
………………
“一群废物，给我滚！”京师某处深宅大院内，一人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群人，怒声喝道。
真等到了那么好的一个机会，结果却没得手，如何让他不恼火！
看着那群家生子滚出去，他又骂起了周遇吉。如果不是他护着，估计就能得手了。
正在这么骂着时，府上的管事小心翼翼地过来，向他禀告道：“老爷，那兴国公回京了，如今已经去了皇宫！”
算到了张明伟可能会连夜进京，却没有得手，如今回了京师，那也在意料之中。
因此，报信的管事也被他给骂走了。
没多久，他又开始骂满朝文武官员，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扳不到一个人，真是一群猪！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被骂走的管事又来了。这一次，是神情有点惶恐，还没进门，就已经在说了：“老爷，事情不妙了！”
138 认领
一听这话，这人脸色顿时一变，当即厉声喝道：“什么事如此惊慌？要是谎报军情，信不信打不死你？”
此时的他，心情非常不好，开口说话，当然不会有好听的了。
“老爷，锦衣卫把老六的尸身吊在城门口那，还说谁要认出来就赏银万两！”
“什么？”这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道，“难道他知道伏击他的贼人是来自京师？还是说，他是想在京师碰碰运气？”
“老爷，不管他怎么想的，这重赏之下，肯定一传十，十传百，去认得人肯定很多。虽然老六平常不怎么出门，可说不定有人会认出老六也不一定！”
“你个乌鸦嘴，找打么？”这人听得厉喝一声。
随后，他急促地左右来回踱步。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停下说道：“看来此人真是一日不除，就一天没有安宁的日子可过。”
“老爷，小人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应付下。”
“哦？”这人听到，不由得一喜，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老爷，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但是尸身也不能久留。只要耽搁一些天，腐烂了就没法认了。因此，小人的意思，他不是重金悬赏么？那就把水搅浑了，多些人去认，胡说八道一通，这时间也就耽搁了！”
这人一听，顿时点头道：“这法子不错，那你就赶紧去办。记住，不要用自己人去认！”
管事听了，连忙答应一声，随后就立刻匆匆离去。
等他一走，这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凶狠之色，喃喃自语道：“看来火候还不够，那就帮着再烧一把火，老子就不信了，那皇帝老儿能扛得住多久！”
………………
张明伟这边，已经回到锦衣卫衙门，从房山县回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特别是有这么多事情发生，身体感觉有点疲惫。不过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因此，也没得休息。
就见他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对跟他回来的朱媺娖说道：“从这些资料中，把有关成国公的消息都摘录出来。”
王承恩给他移交了之前调查到的信息，包括王德化等人受贿记录，平时关系等等。
朱媺娖听了，当即答应一声，和费珍娥去办这个事情了。
调查成国公的这个事情，眼下还算是属于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随后，张明伟又叫来蓝天保，问他道：“我离开京师的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他问得事情，当然不会是什么事情都关心，肯定要是大事才行。
蓝天保知道这点，便给张明伟禀告了。
“这几天闹得最凶的事情，就是有关九莲菩萨的传言。朝中大部分官员纷纷借此机会上奏章弹劾老爷。”
“您的学生方以智和黄宗羲有来问过老爷的情况，他们很是担心。其中方以智上奏，说老爷学究天人，绝不可能是奸臣。”
“左都御史刘宗周上奏，说老爷整顿锦衣卫，救治难民，雷厉风行，比起朝堂上尸位素餐的那些，都要好多了，何来奸臣可言？”
“因此，又有传言，说是他们投靠了老爷，结党营私，连他们也被弹劾了。但是，眼下大部分人还是抓着老爷在弹劾。”
“京师酒楼茶铺，因为有老爷的名声在，虽然九莲菩萨的传言闹得很凶，但是大部分人是将信将疑，有觉得老爷不可能是奸臣，也有人觉得九莲菩萨都显灵过，肯定是对的。”
“哦，对了，还有一事，兵部尚书陈新甲上奏，论及松锦之战，主因乃是大同总兵王朴率先逃跑所引起，按罪当斩。密云总兵唐通，蓟镇总兵白广恩，山海关总兵马科，前屯卫总兵王廷臣降罪充事官，戴罪立功。宁远总兵吴三桂守住宁远有功，建议他任山海关总兵，加封提督衔。”
“对此，御史郝晋弹劾陈新甲，说六镇总兵罪行相同，何以不同处罚。且吴三桂还是辽左主将，不战而逃，为何反而加封提督？之所以如此，就是他们贿赂财物多少的区别而已。”
“……”
张明伟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有的，是崇祯皇帝已经告诉过他了，有的，崇祯皇帝没有提及。
比如说，方以智和刘宗周等人在弹劾他的大势中，难得见到有人替他说话，因此，崇祯皇帝还当着他的面，特意表扬了他们。
有关六镇总兵的处罚，崇祯皇帝还没说，估计是这事和那传言无关，而且还没有最后定论，因此就先急着说有关九莲菩萨相关的事情。
不过，陈新甲的密奏，外面的人不知道，崇祯皇帝却已经给他提了一下。就是陈新甲一如原本的历史上，继承了杨嗣昌的说法，向崇祯皇帝提出向建虏求和，理由自然是集中兵力先行剿灭流贼。
想着这些，张明伟感觉事情真得好多。有一点，他觉得必须要先行做起来才好了。
于是，他便对蓝天保说道：“你从锦衣卫校尉中挑选一些人，布置到京师各处，收集民间谈资，每日汇总梳理……”
张明伟把之前的想法说了一遍，除此之外，那些重点监控的对象，如果府上的佣人能收买或者混入锦衣卫的，也要去做，总之，不彻底掌控京师，就不能化被动为主动。
蓝天保听了，连忙答应。他知道，差不多同时被老爷收留的刘金已经去帮老爷做重要的事情，他自认比刘金有本事，那就绝对不能被刘金比下去，因此张明伟所交代下来的事情，他都是竭尽所能去完成。
等他一走之后，朱媺娖这边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过来了。
不过张明伟还没来得及看，就有锦衣卫校尉兴冲冲地来禀告说，挂着的刺客尸身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张明伟一听，顿时一喜，真要是成国公的人，那方向就进一步明确了。
可谁知，一问之下却和成国公无关。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又一个锦衣卫校尉来禀告，说又有人认出那个刺客了。
等到后来，再过来禀告的锦衣卫校尉道：“大人，不少刁民为了万两奖赏，都来指认尸体撞运气。”
一开始有人指认的时候，他们自然是高兴的。可指认的人多了，他们当然发现不对了。
“包子铺那边的人，可有带过去认？”张明伟听了，便皱着眉头问道。
这一条线索，当然不会放过的。不过也没有明着来，而是暗中进行的。
“回大人，包子铺的伙计说没见过，也可能是记不清了。”
听到这话，张明伟便明白，这个刺客有可能是刚好路过，顺便买了包子，对于每天见无数人的伙计来说，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那肯定不容易记住一个面貌特征不明显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刺客压根就没有去买包子，而是其他人去买的包子。如此一来，伙计自然也不可能认识了。
最后，也存在一种可能，伙计认得刺客，但是基于某种原因不说。
想得有点头疼，这可能性太多了。
张明伟揉了揉脑门，便又吩咐道：“你再去核实下，看这家的包子是否会有定点送给哪个府上的？又或者，有什么人经常会来买不少包子的？”
边上的朱媺娖看到他有点头疼的样子，便开口建议道：“先生，不如直接就问和成国公府上有没有什么联系，说不定能想起什么呢？”
张明伟听了，还没回答，本来领命准备走的锦衣卫校尉听到了，便连忙回答道：“大人，那家包子铺就是成国公府上的！”
一听这话，张明伟和朱媺娖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有一点惊喜。
随后，张明伟便吩咐道：“算了，那刚才的事情就不用查了。”
锦衣卫校尉听了有点不明其意，以为是成国公府上的就没问题，于是就退下了。
等外人一走，朱媺娖便连忙对张明伟说道：“先生，这成国公的嫌疑就越发地大了！”
自家铺子的包子好吃，在府里也有一份供应，是说得通的。
张明伟点点头，要了她整理的那些资料看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个成国公和一众人等的关系都很不错，也没什么人有弹劾成国公什么的。
看着看着，张明伟忽然开口说道：“这个成国公和周奎的关系很不错，经常会有拜访？”
听到提及周奎，朱媺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回答道：“嗯，以前走动多，后来好像冷了一阵，然后就又走动多了起来。”
听到这话，张明伟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重新看着资料核实起来，随后似乎兴奋了一点，用手拍着资料说道：“崇祯十一年的时候，走动最多，然后突然就冷了一年半载，之后又重新开始走动多起来。”
朱媺娖听了，有点不明白，这能说明什么？
“你莫要忘记了，之前的九莲菩萨显灵，就是崇祯十一年的事情。”张明伟见了，便给她解释道，“事情由武清侯兄弟争夺财产引发，周奎还去撑腰，摆摊给陛下难堪！”
“先生该不会是说……”朱媺娖一听，非常地诧异。难不成九莲菩萨的事情，竟然也和成国公有关了？
139 夜访
之前的时候，其实是一直在查，到底谁想要张明伟的命！结果没想到，竟然还关联到了九莲菩萨一案。
想到有可能是成国公所为，朱媺娖不吃惊就怪了！
张明伟听了，摆摆手道：“现在就下这个结论还有点早，但这明显是一条线索。”
说到这里后，他想了一下又对朱媺娖说道：“趁着周奎还没有离京，我得找他问问有关和成国公交往的事情，看能了解多少事情！你要是不方便，就不用去了。”
听到这话，朱媺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看向张明伟，用坚定地语气说道：“没事，又不是我对不起他，也不是我大明对不起他，有什么怕见的！”
张明伟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在亡国的压力下，朱媺娖也不再是温室里的花朵，敢于去面对一切，确实不错！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看，天色已晚，便对朱媺娖说道：“那先用晚餐吧，然后休息一会，等没人的时候我们再去，免得被有心人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日夜兼程赶回京师，虽然因为刺客的出现，最终没有一整夜的赶路，可不管如何，野外其实没法好好休息，至少对他们这些还没习惯的人来说肯定是这样。因此，有必要先休息一下。
本来的话，缓个一天再去核实，其实也没什么。但张明伟要关注的事情太多，建虏那边的，山海关那边的，左良玉那边的，李自成那边的等等，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这个刺杀的事情，包括九莲菩萨一案，最好是能尽快解决掉，否则这个事情不解决，根本没法处理其他事情。
最后，不得不说，怀疑成国公，调查他，这绝对是大事。之前在皇宫里的时候，说刺客有可能是成国公所派时，崇祯皇帝都有点难以置信，更不用说别人了。
不过当他的亲生女儿从夜不收抓到朱有福之后开始说起，包括房山县那个成国公远房侄儿所做的事情等等时，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也相信朱纯臣对张明伟确实有恶意。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成国公祖上乃是靖难名将朱能，按理来说，那对大明皇室是绝对忠心的，怎么会和那些文官一个德性？可崇祯皇帝自己亲生女儿所说，那断然不可能骗他的，因此，他就立刻认可了这个判断。
不过要处罚像朱纯臣这样的名将后人，就不能对宫里宦官一样随意处罚，必须要有点证据才行。
此时，朱媺娖自然是听张明伟的。不过他们在用餐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罗祖教的周文镇又悄悄地找来了。
“大人，小人的一个兄弟说，成国公府上的管事，暗地里给钱，让不同的人去指认城门口的那具尸身。”
听到这话，张明伟顿时精神一振，当即亲自问了情况，虽然那管事只是口头派事，一吊铜钱的报酬为凭，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有这事，那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了。
高兴之余，张明伟便对周文镇说道：“这次的房山县一行，能这么快就安定地方，你们的功劳不小。我可以给你承诺，以后你们不用再躲躲闪闪了。不过必须要有一个前提，你们的东西，一定要导人为善，不得违反大明律法，否则我很生气，后果就会很严重！”
周文镇压根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磕头保证道：“大人放心，绝对不会。我们也讲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如果有教中兄弟敢违背的，不用大人生气，小人都去活剐了他。”
张明伟听了，点点头，带着一丝微笑说道：“我希望你们能继续为朝廷效力，帮朝廷看着江湖上三教九流的动静。立下功劳的，我同样会给予奖赏，或银子，或者是锦衣卫的身份，都是有可能的。”
罗祖教的人，同样是要生活的。如果能有机会出人头地，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总不能，一直是在社会底层吧！
因此，周文镇听了后，自然连声答应，随后兴高采烈地走了。
如今的锦衣卫，不要说整顿之后了，哪怕是之前，估计那些人也都已经废了。现在张明伟要重新组建一张情报网，光让蓝天保那边去监听是肯定不够的。有罗祖教的人打听着，情报网就能早日组建完毕。
希望这个青帮的前身，也就是漕帮的前身，能发出他的正能量，好好为大明中兴出一份力。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张明伟也困了，便先去休息了。合上眼的同时，心中还想着：这中兴大明的活儿还真不轻松，比穿越前要累多了啊！
………………
深夜，有事情的张明伟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却见朱媺娖已经在等他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张明伟估计时间有点晚了，便打着哈欠，笑着说道。
朱媺娖没说话，边上的周遇吉却笑着说道：“殿下说大人累到了，多睡会也是好的。”
张明伟听了，冲朱媺娖一笑便道：“我们出发吧！”
周遇吉早就准备好了，立刻带着五十个挑选后的手下，和他媳妇一起护送张明伟和朱媺娖从后门出去，往原嘉定伯府而去。
………………
三月份的京师深夜，大街上除了更夫之外，也就是一些巡查宵禁的军卒。应该是天冷的缘故，巡夜军卒还大都偷懒，半天都遇不到一队。
周遇吉有可能是因为刺杀的事情才发生过，因此很谨慎。不但调集众多人手保护，还前后都派了人去探路和后卫，完全就当行军打仗一般处理了。
不过好在原嘉定伯府离得并不是很远，夜深人静之下，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快要到了。
可就在这时，忽然队伍的前哨中有人返回，低声禀告道：“大人，嘉定伯府那有人躲着，好像是在警戒。”
张明伟一听，就有点奇怪了。
周奎被夺爵位，周毕安被杖杀之后，周府的家丁中，很多人充军流放，仆人也走了一大半，就连周奎自己，如果不是一直赖着，那也是要回老家的。
这时候，他哪来的人手，那么严密地护着嘉定伯府？就算是有贼，他的家财基本被崇祯皇帝给没收了，也不会有贼冒着天大的危险光顾吧？
想不明白之下，张明伟就听到周遇吉对他说道：“大人，末将过去瞧瞧情况？”
现在有一点不正常，他都很警惕。
张明伟听了，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
等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就要到嘉定伯府时，周遇吉已经返回回来了，表情严肃地向张明伟禀告道：“大人，情况似乎有点不对。那些人，应该不是原嘉定伯府的。”
不是嘉定伯府的？那是什么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张明伟听了，很是有点诧异，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他便问道：“能不能不惊动里面的人，看看里面在干什么？”
周遇吉听了，立刻点头道：“没问题！”
能看出来，他对带来人手的身手，都是有信心的。己方又在暗处，把握很大。
只见他回答了之后，就从护卫中点名，挑选了七八个人走了。
张明伟好奇，便跟了过去，不过在街道拐角处看着，没再过去。
周遇吉带着人，是在嘉定伯府的后院方向动手，没走门，就那围墙，对普通人可能是够高了。可他们几个人互相搭手的情况下，很轻松就悄然进去了。
看张明伟盯着看，周刘氏以为他在担心，便低声说道：“那几个都是夜不收中的精锐，擅长这些，没事的。”
张明伟其实是纯粹好奇，担心倒不担心，大不了亮明身份直接闯便是，谁还能怎么着他！
等了没多久，后院的门便从里面打开，周遇吉很快出现，往张明伟这边而来，向张明伟禀告道：“后院都没人，就有三个放哨的人，已经处理好了。但主楼那边还亮着灯，门口的两个人，要想悄无声息地处理，恐怕要找机会。末将担心时间久了，外面会撞到巡夜军卒而发出动静，因此就先出来了！”
听到这话，张明伟还没什么感觉，但周刘氏却有点奇怪了，低声说道：“好像不应该啊，我们在这边也有些时间了，为何没见到一队巡夜的军卒经过！”
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天冷躲哪去了也算是正常吧！
因此，几个人都没在意，在周遇吉的引领之下，一行人便都进了原嘉定伯府。
不得不说，这处府邸同样很大。也就进了里面走了一会之后，才看到主楼，果然还亮着灯光。
躲在暗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张明伟发现，应该是周奎还在和人说话，离得近了，隐约有话语声传来。
这么晚了，周奎还鬼鬼祟祟地，到底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呢？
他正想着，忽然就听到那主楼里传来的动静又大了一点，随后，门外面的两个人，推开门走进了屋里。
看到这情况，周遇吉便立刻打了个手势，然后就见暗处也冒出了好几个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主楼。
忽然，屋里的动静好像更大了一点，就连已经逼近了亮灯房间的周遇吉手下，都连连给周遇吉打手势，很显然，里面有情况。
140 反派死于话多（为一鹤啸万赏加更）
张明伟实在好奇，看到局势应该尽在掌握，他便也靠了过去，想要知道房间里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
在这亮灯的屋里面，周奎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对他恭顺有加，被他认为是一个侠肝义胆，整天笑呵呵的，如同弥勒佛一样的成国公，竟然一直在利用他，算计他。
愤怒之下的周奎，在面对死亡的恐惧之下，愤怒地使劲挣扎起来。
然而，成国公的两个家丁按着他，还往他嘴里塞了团早已准备好的破布，使得他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发出恐惧之极的“呜呜”声。
朱纯臣居高临下，盯着被按在地上的周奎，冷笑一声道：“你这种乡巴佬，就凭借着裙带关系，还想骑我头上来，哼，蠢猪一个，我等这一天其实已经很久了！你知道么？”
“想我朱家，那是祖上为大明南征北战，如果不是我家祖上，成祖如何能坐上皇位？这样的功劳，岂是你能比的么？猪脑子，你也不想想，凭什么我一个世袭国公的身份，竟然还要屈节下交于你？”
正如朱纯臣自己所说，他估计早就等着这一天，在图穷匕见之后，忍不住就把心中憋着的东西都给说了出来。
“有的时候，我也是纳闷了，就你这德性，为什么当今皇上会看上你女儿，让你女儿来当皇后？呵呵，这时间久了，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就当今皇上这疯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的门！”
“没当过太子的皇帝，脑子就是不好使！他也不想想，就算他再和那些狗官去斗，凭什么来拿我们勋贵开刀？哼，一张口，竟然就要武清侯的全部家当，四十万啊，这得有多贪心。这要是成了，回头指不定没钱了就继续拿勋贵开刀了。区区一个武清侯传承才多少年就有这么多银子，那传承更久的，岂不是会有更多银子？”
“要是此口一开，勋贵将永无宁日。”朱纯臣说到这里，忽然呸地一声，吐了周奎一口水，非常厌恶地说道，“就贪心这一点来说，当今皇帝和你还真是一丘之貉！连你这个老丈人都要出去摆摊替武清侯筹钱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可他还不肯罢休，反而恼羞成怒，那就怪不得我了！”
“幸亏他没有成祖的历练，只是宫里长大的蠢猪。只是编个瞎话一吓，就被吓到了。薛国观那个搅屎棍也最终被杀，算是漂亮地切断了他伸向勋贵的手！怎么样，我这法子不错吧？”
周奎一直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一次去帮武清侯，也是朱纯臣给他说，崇祯皇帝绝对不会动他，会顾忌面子而收手。帮武清侯，其实就是帮他自己。
这个事情，特别是在经过前几天崇祯皇帝向他要钱的事时，他就觉得真是这样。结果没想到，他其实是一直被朱纯臣给利用了。
当然，他更没想到，听朱纯臣的意思，当年九莲菩萨的事情，好像也是他搞出来的。想着那次是皇五子应验而死，顿时，他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朱纯臣看到他这表情，心中非常地受用。
当年做下的这件大事，得意之笔，如果一直藏着没有人知道，就犹如锦衣夜行。如今讲给一个将死之人听听，看着他这么震惊，心中还真是特别舒畅！就犹如多年便秘的人，一下就畅通了！
这么想着，他就走近两步，在周奎眼前蹲下了身子，俯视着周奎的眼睛再说道：“只是很可惜，不知道哪里又掉下个人，比起薛国观那搅屎棍，更是会作妖。只是一出现，就喊打喊杀的。为了一些蝼蚁，不但不惜和所有人为敌，更是一口气整倒了王德化、王之心他们。”
“贪污受贿，贪墨军饷，呵呵，说得真搞笑！”朱纯臣说到这里，冷笑一声道，“这种事情，谁没有做过？大明军队，还有哪个不贪军饷？竟然敢查这个，我要是不动手，下一个就肯定是我掌管的京营了！”
“真以为大明就能随他为所欲为了？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可以随便他们蹂躏？要论根基之深厚，这突然冒出来的蠢货，又岂能和我们比？”
说到这里，朱纯臣伸手拍了拍周奎的脸，冷声说道：“当今皇帝也是记性差，这才过去了几年，竟然又开始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心庇护着那人，让他为所欲为？”
“这一次是真没想到，哪怕让你顶前面去，结果连你这样的身份，也是说干就干，不但被夺爵，还杀了你儿子。呵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说得真好听！”
再次明白被利用，以至于落得如此之惨，这一刻，明白过来的周奎，不由得又挣扎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对朱纯臣的愤怒。
看到他这样，朱纯臣反而更是兴奋，伸手使劲地揉了揉周奎的脸道：“怎么，不服气？就你这样的货色，要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你觉得我有必要讨好你么？呵呵，真是猪脑子！”
“有点遗憾啊，这一次，我突然发现九莲菩萨好像没什么用，狗皇帝还要保着他！说来也是，那个人也算是有点能耐，不但没有扳倒他，甚至刺杀也不行，更是让他有了疑心，竟然开始要查我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对不起你，再用你一用了！”
说完之后，朱纯臣又低下了点头，看着周奎的眼睛，露出得意笑容问道：“你说，明日京师要是传开，你上吊自尽，留下一份遗书，说儿子被杀，自己又被夺爵，历朝历代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堂堂皇后的爹，太子的亲姥爷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皇上薄情寡义至此，无公道可言，唯有去面见九莲菩萨求个公道。”
“这事儿一传开，你说那人还能再得皇帝包庇么？要我说啊，就连皇帝老儿也没脸再当这个皇帝了吧？退位让贤得了！”
如果他说得这些话要是之前说出来，换个人来促进这样的事，那周奎指不定跟着朱纯臣一起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如今，他就是那个被利用的人，也明白他会落得如此地步，其实都是被朱纯臣利用。因此，他不甘心之下的愤怒，就更是强烈，当即剧烈挣扎起来，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朱纯臣已经被他杀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甚至挣扎之剧烈，都差点挣脱两个家丁的压制。
朱纯臣见此，不由得冷笑一声道：“你再怎么挣扎都没用的，乖乖认命吧！好歹还能为扳倒那个人，甚至报复皇帝尽一份力。”
“我就告诉你吧，今夜宵禁的军卒都不会过来这边，深更半夜的，没有人会注意你这里的。乖乖上吊自杀，要听话，啊？”朱纯臣说得戏谑，又用手拍了拍周奎的脸道，“上一次，我选了皇五子；这一次，我选田贵妃下手。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动你女儿的一脉，总算对得起你我认识一场。你们一家子放心去吧，九莲菩萨会为你们报仇的！”
说完之后，他站了起来，脸色又变冷，低声下令道：“时辰不早了，送他上路。”
随后，朱纯臣还感慨一下道：“可惜不能打你一顿，免得被人发现什么，真是有点遗憾了！”
他的两个手下一听，立刻架起周奎，就往已经挂好的白绫上送。
周奎脸色惨白，剧烈挣扎，然而，他一个糟老头子，已经挣扎了半天，耗掉了不少体力，又如何能撼动孔武有力地家丁。
眼看着自己的脑袋离白绫越来越近，不知道为什么，周奎的脸上忽然流下了两行老泪，与此同时，他也放弃了挣扎。
抓着他的一个家丁忽然眉头一皱，低头一看，随后向朱纯臣禀告道：“老爷，他尿裤子了！”
朱纯臣一听，低头一看，果然，就看到周奎的两腿之间已经湿了一片。
“他娘的，孬种！”看清之后，朱纯臣不由得一声怒喝。
上吊的人会尿裤子么？很显然不会！
吊死周奎之后，那就还要再给他换裤子，真是麻烦！
这么想着，朱纯臣就非常恼怒，当即厉喝道：“还愣着干嘛，屋子里还有好多尸体要处理，一个个吊起来不要时间么？赶紧送他上路！”
可谁知，他这话一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一点戏谑：“送谁上路呢？”
寂静中突然响起这么一个声音，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朱纯臣顿时吓得一激灵，立刻转头看向门外，同时低声厉喝道：“谁？”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与此同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蜂拥而入。
就见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家伙，只一进入，就散布四周，一下把屋里的三个人给包围了起来。更绝的是，竟然还有几个人是张弓搭箭，指着朱纯臣。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一下的功夫而已。随后，就见到一人背着手，被一群人簇拥着，踱步进了房间，呵呵笑着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大明真是改运了！”
这个声音，赫然就是刚才说话的声音。
朱纯臣在震惊之余，定睛看去，他就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141 人性之恶（为柯基KKTANGZ堂主加更1/2）
“是你？”朱纯臣看清之后，大惊失色。
“是我！”张明伟回答地毫不犹豫。
说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张明伟感觉这个场景好熟悉，好像是什么电影电视上看到过吧！
他有这个闲暇心思想这个，但是，朱纯臣却是感觉天塌了一般。
不要说他做这种事情被他要对付的人撞见，哪怕是被普通人撞见，那也绝对非同小可，必须要灭口才行的。
可是，如今不但张明伟听到了，那个站张明伟身边的女子，肯定就是坤兴公主了。还有这个，勇卫营的周遇吉，他们全都听见了。
完了，全完了！
朱纯臣是万万想不到，为什么张明伟等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不知道，张明伟不是日夜兼程从房山县赶回来，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在自己府里好好休息，恢复一下疲惫的身体么？就算不休息，也肯定在为京师发生的事情头疼吧，怎么就跑来周奎这里了呢？
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当即对张明伟厉喝道：“你……你跟踪我？”
除了这个可能之外，他朱纯臣想不出来，有什么可能性让张明伟等人出现在这里？
“我跟踪你？”张明伟听了，有点意外地反问了一句。
此时他的心情很好，猫戏老鼠，感觉也不错。
没想到九莲菩萨的事情，就这么轻松解决，如此一来，能解决崇祯皇帝的一个大隐患，安定皇宫内外，也就能去处理其他事情，比如松锦之战的事情，也是很急切的。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朱纯臣死都想不明白，便又问道，“没道理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明伟听了，冷笑一声喝道，“身为大明国公，不思秉承先祖遗志，忠君报国就算了，反而祸害大明，你还真是可以啊！”
说到这里，他懒得再啰嗦了，便一声令下道：“拿下！”
听到张明伟的训斥，想起祖上的荣耀，而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必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门之祸，朱纯臣不由得全身无力，双腿一软，就往地上跪去。
他的两个手下，本来还抓着周奎，试图当人质的，结果没想到，他们的老爷竟然被吓成这样，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了，有点惊愕之下，也来不及反抗，就被一拥而上的勇卫营将士给擒了。
忽然，上前按住朱纯臣的勇卫营将士抬头向张明伟禀告道：“大人，他尿裤子了！”
没了那两个家丁的挟持，瘫倒在地的周奎，刚刚把嘴里的破布取出来，就听到了这话，随后就转头看去，就见刚才还非常嚣张地朱纯臣，被勇卫营军卒按在地上，正在颤抖着，好像是发羊癫疯一样的那种。他的两腿间，果然湿了一片。
想起他给周家带来的伤害，周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很得意么？啊，原来你也是孬种，你也会尿裤子啊！我可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了，你却是国公啊，还是军功传世的国公，来来来，你来说说，你为啥尿裤子？不是尸山血海中打出来的么？你丢你祖宗的脸了知道么……”
他的笑，有点歇斯底里；他的话，有点疯；原本能好好地当大明外戚，享受荣华富贵，结果就因为地上这个尿裤子的成国公，害得他周家全家都死光，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如果不是张明伟带着人及时出现，就连他都要被杀。
就一般人来说，明白这个真相之后，还能正常就怪了。很显然，周奎没有例外。
朱媺娖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
对于成国公的兴风作浪，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哪怕她已经认定他是刺杀张明伟的元凶，但也没想到这个成国公竟然会这么坏！
而对于有点疯狂了的周奎，此时的她，也还是有点同情的。自己没脑子，被人利用，结果落得如此下场。他就没想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么？
他一个堂堂世袭国公，还是名将之后，怎么可能会主动来和一个外戚打好关系？只要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种交往绝对是有目的的啊！
呀，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作孽，遭报应了啊！
这么想着，她又看向张明伟，看着他的侧面，同时心中也非常感慨。
如果不是先生一心为国，急着想解决这个事情，哪怕只是稍微放松一点，今晚先休息一阵，那就错过这个揭开事情真相的最佳机会，到了明天，周奎一家上吊自尽，留下控诉的遗书，必然就会对父皇，特别是母后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朝廷内外，也肯定会掀起大风浪。那些皇亲国戚，还有勋贵们，都会群起而攻之，这么大的声势，父皇还能承受得住么？
如果再死了田贵妃，应验了九莲菩萨的话，父皇如果还不处罚先生的话，那他就真是纣王，估计就会发生大明未有之先例，被逼退位了吧？
想到深处，朱媺娖不由得感到深深地后怕。
不过还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此时此刻，坤兴公主是真得感受到了，人性之险恶！
正在这时，她就听到有人在向张明伟禀告道：“大人，里屋一共有十一具尸体，大概都是周家的人，全死了。”
之前的时候，崇祯皇帝的处罚，只是夺了周奎的嘉定伯爵位，杀了周毕安而已；周毕安的老婆，还有他的儿媳，孙子辈什么的，都没有受到影响。结果现在好了，被周奎和周毕安牵连，被朱纯臣给杀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报应？
张明伟低头看着被勇卫营将士压在地上的朱纯臣，蹲下身子，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冷声说道：“你该是知道，就凭你所做得事情，肯定是诛九族的下场。不过念在你祖上是靖难名将，我给你一个机会，事无巨细，好好招供，我去给皇上说，给你们朱家留一个种，如何？”
一听这话，已经绝望了的朱纯臣，眼神中又露出了一丝希望，盯着张明伟看了一会，忽然心中一动，当即喊了起来道：“我知道了，你其实还不知道，只是撞到了，哈哈，肯定是这样，你们没证据，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在污蔑我，哈哈，就是这样……”
听到这话，张明伟见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便又拍了拍他的脸，还用了点力，然后才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也随你！”
他这边刚说完，就见周奎已经扑了过去，对朱纯臣拳打脚踢起来，同时哭嚎着：“打死你，打不死你，害我全家，要你的命……”
张明伟看了下，周奎这个糟老头子，根本就没什么力气，打得死他就怪了！便也不介意，站了起来，离这两个尿裤子的远点才好。
“对了，他不是算命的出身么？”张明伟忽然想起什么，对周遇吉说道，“就算他不能算他自己的命，也不能算他儿子的命，那他就不会算朱纯臣是什么人？看来这算命一途，果然也不靠谱！”
周遇吉听到，不由得哑然。
看来国公的心情是真的好，竟然有闲心说出这样的话！
……………………
东边的天空才露出一丝鱼肚白，长安大街上，就已经有不少人了。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去上早朝的文武百官。摊上一个勤勉的皇帝，就不得不过这种早起的日子。
然而，此时的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早起。反而看到熟人，就互相打着招呼，一起去紫禁城。
“昨天那人就回来了，估计是听到消息，吓得连夜赶回来的！”
“肯定了，这事儿，不管是谁遇到，都肯定会吓到的。只是昨天皇上在文华殿内发火，呀，想扳倒他还是有难度啊！”
“我不那么看，皇上发这么大的火，说明皇上承受得压力太大了。这个时候，其实就看谁能坚持住！”
“咦，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哦！一旦皇上知道这么发火也没用，那是不是说，就只有处罚那人了？”
“……”
午门外，等待宫门打开的这会儿，有些想法的文武官员，便纷纷开始了串联。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这事儿，别人可能不行，但是，御史言官不就是闻风奏事么？皇上发怒又怎么样，御史言官继续上奏，就算被罢免了，那必然也是暂时的，他日再起，有这一番功劳在，必定青云直上，对不对？”
“对，这个事情必须坚持下去，要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他要嚣张多久了！”
“你们可是要知道，王德化和王之心，其实都是因为他而完蛋的。贪赃枉法，贪墨军饷，呵呵……”
“可是，问题是谁来牵头？那刘宗周都投靠他去了！”
“怎么没有，九莲菩萨都发话了，堂堂大明朝，御史言官那么多，借此机会扬名，肯定有的，我们合计合计！”
“……”
不得不说，之前杀鸡骇猴的影响，因为这个九莲菩萨传言的出现，已经不足以震慑朝野了。这个时候，就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又或者是在等待一个什么契机，就会再突然爆发一场。
只是很可惜，即将到来的这个契机，已经逆天改命掉了。
142 陈新甲的小心思（为堂主柯基KK加更2/2）
不过这个时候，要上朝的这些官员都还不知道。
这其中，有一名身穿大红绯袍的官员，昂首傲然而立，和其他人并没有去接触。就算有官员跑过去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而已。
对此，那些过来和他沟通的官员都有点纳闷。以前的时候，他不是倒张也挺积极的么？怎么现在一下就变成这样了，该不会是被昨日文华殿内的皇帝之怒给吓到了吧？
这人从他们的眼神中，其实也读懂了他们的内心想法，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心中还暗暗得意：一群傻子，本官岂能和你们一样！
他倒是没改变立场，要说对张明伟的愤恨，他绝对能排到最前面去。他就是被张明伟夺了皇帝宠信的兵部尚书陈新甲。
之所以会如此表现，是因为陈新甲自从张明伟突然出现之后，崇祯皇帝对他就变得非常厌恶。有关这一点，他有非常明显地感觉。
但是，就在之前，他上了一道密奏，力主和建虏议和，以解决松锦之战带来的危机。这一次，崇祯皇帝竟然难得地没有表现出之前的厌恶，这让他有点喜出望外。
因为陈新甲觉得，他又重新摸准了崇祯皇帝的喜好。
想来也是，当初的杨嗣昌可是向崇祯皇帝提出攘外必先安内，而最终的结果，可以见到杨嗣昌一直深受皇帝的信任。
而自己不但是杨嗣昌举荐，如今更是接替了他的兵部尚书一职，原本一直是好好的，皇帝果然最是宠信他。只是不知道那个张明伟从哪点上蛊惑了皇帝，挠中了皇帝的痒处，以至于专宠他一个人了。
想着以前，此时的陈新甲，自认为已经找准了方向，有了和张明伟一掰手腕的能力了！因此，他傻了才去大张旗鼓地倒张。
他认为，他目前最佳的策略，就是躲在后面，看着其他同僚去弹劾张明伟就可以了。自己不要出头，就能更进一步赢得崇祯皇帝的好感。然后在议和这事上多多发力，解决建虏问题，就能赢回以前的那份君恩！
想到这里，陈新甲心中其实也有点感激张明伟的。如果不是张明伟的出现，他的决心其实并不是太大。
因为和建虏议和的话，如果能成，皇帝必然开心，可以专心对付关内流贼；但是，他的金主们肯定不乐意看到。
那些晋商，最想要的是，大明和建虏一直开战，这样他们才能走私倒卖，赚得更多。而一旦和建虏议和，那互开边市就是一定的了。由于建虏的强势，肯定是能买到他们想要的，那为什么还要从晋商那去高价购买呢？
这一点，陈新甲想得很明白。为此，之前在为议和事情准备的时候，他都是极其隐秘地在进行。如今得到了回复，又加上张明伟的出现，他权衡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的前程，不管那些金主了。
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就不怕会没钱。
这不，松山之败，六大总兵都不得不前来送礼。他以崇祯皇帝的这次杀鸡骇猴的事情为借口，一番拿捏之后，一次就收到了十五万两白银的重礼。如此一来，又何必还在意那些金主呢！
想到这个，陈新甲心中高兴之下，便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
说起来，那些兵头喝兵血，也真是有钱啊！本来自己还打算再拿捏几天的，结果没想到，那些总兵竟然几倍以往的价钱砸了过来，砸得自己不得不爽快地答应了。
就只是那个王朴不识相，竟然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来打发自己。甚至还敢要挟自己，说现在皇帝最宠信兴国公，如果自己不答应，他就要去找兴国公那边的路子。
真是可恨！不定他个死罪，都难以出这口恶气！
想着这个，陈新甲便立刻想到了吴三桂身上。又不得不感慨，不愧是辽东的将门世家，皇上每年保证辽东那边的军需，让他们这些辽东将门世家喝饱了血，给得钱最多！
当然，吴三桂提出的要求也更多，不但要求免罪，还想从宁远改任到山海关。
没问题，只要钱够，自然是可以的！
啧啧，光是白银，就是八万两，更不用说，还有那些自己喜欢的古玩字画了！
想着这些，陈新甲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他听到好像有什么动静不对，便闻声看去。
却见有什么人从远处赶来，在同僚中找他们的老爷，惶急慌忙地在禀告什么事情。
这都马上要上朝了，竟然还敢闯过来说事！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这么想着，陈新甲便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什么，锦衣卫大举出动，至少五百多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才刚回京师，这就要打击报复，掀起腥风血雨了么？”
“五百多锦衣卫啊，这是要大动干戈，难不成，他是准备把弹劾过他的同僚都抓起来？这也太嚣张了吧？”
“……”
一时之间，所有等候上朝的文武官员，全部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事情上。就这时候，大量锦衣卫突然出动，肯定不是好事。
“绝对不能让他为所欲为，真要这样的，天启朝之祸，还会远么？一定要阻止锦衣卫的暴行！”
“对，既然他狗急跳墙了，那我们必须联手起来，团结一点，谁要敢投靠他的，就是历史的罪人，迟早要清算的！”
“……”
在群情汹汹之下，有官员忽然发现，好像过了平日早朝的时间，这宫门怎么还没开？
他们很自然地，就联想起了锦衣卫大举出动的事情，顿时，他们就越发地肯定，那兴国公一回来，就又鼓动了皇上，要不然，不可能宫里这么反常。
他们正在猜测之时，忽然，就见宫门大开，一队队地军卒列阵而出。
“咦，这是要干什么？”
“好像是勇卫营的军卒，他们要去哪里？”
“现在勇卫营和锦衣卫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别是勇卫营和锦衣卫都被那人调遣，是要一起干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吧？”
“……”
看着勇卫营军卒杀气腾腾地远去，一时之间，就连陈新甲都忘记保持自己的姿态，走过去和周边的同僚议论纷纷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各府的下人赶到，禀告后续的情况。
“什么，锦衣卫包围了成国公府，正在大举搜查抄家？”
“那可是成国公府啊，那张明伟竟然是拿他开刀，这是疯了么？”
“对了，勇卫营军卒去的方向，好像就是京营，那成国公不就是京营总戎么？”
“啊，本官知道了，那人肯定又是要杀鸡骇猴，对，肯定是这个意思。说成国公贪墨军饷，吃空饷，就这一条，肯定没跑的。啧啧，真是没想到，竟然敢拿成国公开刀！”
“……”
这些文武官员也真是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成国公的罪状。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其实也不难猜。
之前的时候，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落马，不就是因为其掌管军队的事为借口么？京营那么烂，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人家好歹是成国公，和大家的关系也不错。最关键的是，这个马蜂窝不能捅，因此，谁也没有在意。
你捞军队的银子，我捞别处的银子，谁也别说谁！
可如今，这个张明伟出现才多少天，就这么野蛮地出手，丝毫没有顾忌，他真是不把所有人得罪死都不会罢休的啊？
如果说之前，这些文武官员还存着侥幸心理，觉得张明伟为了迎合圣意，最多怂恿着皇帝搞宫内，帮助他的同伙王承恩上位，和外廷关系不大的话，如今，张明伟竟然拿成国公下手，从京营这点开始兴风作浪，那是不是在这之后，他们外廷的所有人都会被查了？
这还得了？
在弄明白了锦衣卫和勇卫营大举出动的动向之后，大部分文武官员那是真得炸了。他们感觉到自身也很可能会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顿时就再没有保留，纷纷喊着，定要弹劾这个误国奸贼！
他们这里正在热闹着时，终于，钟鼓楼的钟声响起，早朝开始。
于是，这些文武官员纷纷互相打气，这一次，定然要趁着那人羽翼未成之际扳倒他，要不然，以后大家永无宁日！
就连本来陈新甲准备让别人闹着，他得好处的，也因为感受到了浓浓地威胁而改变了主意。那十五万两银子还没捂热，虽然之前就有御史弹劾，可那根本没什么，但要是被那张明伟知道而揪着他来的话，至少陈新甲觉得，他是有点怕了。
当然，他感觉应该还好，毕竟真要因为这个事情查他的话，那六大总兵也必然牵扯进来，难不成要连他们都被治罪，这显然不可能！
可是，就怕那张明伟发疯啊！
本来，朝堂上当前的形势，就因为九莲菩萨的传闻而紧张着。
原本因为崇祯皇帝的发飙，暂时压制着。结果突然发生的这个事情，一下便又成了推动矛盾更为激烈的原因，让大部分文武官员下定了决心，定要趁这个机会扳倒误国奸臣。
崇祯十五年三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注定是崇祯朝不平凡的一日！
143 都凑一起了（为丁尼格菲一候赛雷万赏加更）
天，终于亮了。
但是，京师城门却没有开。
这让准备进城的很多人，都被堵在了城外。
城门到点不开，那就说明，京师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还是比较严重的。
于是，被堵在外面的人，便都议论纷纷起来。
这其中，不但有百姓、商人，还有回京的官员。
这不，其中就有一个后到的五品官员，四十来岁的样子，看到前面有在等待的官员之后，便过去给另一个见礼道：“长沙知府堵胤锡，见过这位大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先到的这个官员，同样是四十来岁的样子，转头一看之下，便抱拳还礼，自我介绍道：“户部给事中左懋第！”
说完之后，他看到堵胤锡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有点好奇地问道：“长沙知府？离京师挺远的，如今应该还没到进京的时候吧？是另有要事奉旨进京？”
地方官员，到了年限就要进京述职，他是指这个时间应该没到。
堵胤锡听了，露出恭敬之色，又郑重见礼。
不是因为官职高低，而是两人同样的年龄，但堵胤锡是崇祯十年才中进士，但左懋第是崇祯四年的进士。
随后，堵胤锡才有点纳闷地回答道：“陛下传旨急召，但是旨意中又没有说明什么事情。诸多案子都没有处理完，就只能匆匆赶来京师了。”
他在崇祯十四年出任长沙知府，到任之后，处理积案达三百余件，并编纂《长沙府志》。不过如今被蝴蝶效应影响，这些事情就都没完成。
听到他这话，左懋第能感觉到这位同僚是个干实事的官员，便对了他的脾气，也愿意交谈，就也说道：“我是在督催漕运，同样接到皇上急召，不得不放下手头事务，匆匆赶回。”
听到这话，堵胤锡不由得有点惊讶。没想到不止是他接到急召，该不会，京师真出了什么事情？
他还正在想着时，忽然，站他们边上的一个孔武有力的高个子，也凑了过来，向他们抱拳一礼道：“两位大人，下官江阴典史阎应元，也是接到了皇上急召进京。”
本来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官，也不会插话到两个文官的交谈中。但是，刚好站在边上，听到他们两人都是奉皇上急召入京，他就有点好奇了，便跟着说了下。
不管是左懋第还是堵胤锡，一听他的话，顿时也都惊讶了。
他们两人，好歹是进士出身，朝堂上的事情，多少能有点关系。可是，区区一个江阴地方典史而已，不流入的官，竟然也得皇上急召入京，这真得是有点难以想象！
因此，两人相视一眼之后，皆再看向阎应元，其中左懋第问道：“旨意中可有说什么缘由？”
阎应元听了，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接旨便要求立刻进京。”
这也就是说，给他们的旨意内容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接旨即刻进京。
左懋第就更是好奇了，便问了下接旨的时间，然后一推算，他发现，好像他接到旨意是最晚的。
那朝堂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先急召一个地方典史，然后又是地方知府，最后把他这个督办漕运的给事中也召回了京师？
实在是想不明白啊！左懋第心中如此想着，便转头看向高大的京师城门，眉头微皱道：“京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还关了城门呢？”
“我到得早，倒是听到了边上人在议论的一些事情。”阎应元听了，便接过话题说道。
“哦？”堵胤锡和左懋第一听，不由得都有点关注，转头看向他。
阎应元见了，便连忙解释道：“大概在月初之时，京师出了一个张青天，不但安置了城外难民，而且还出任锦衣卫指挥使，又封兴国公。可就在兴国公出京剿贼之时，京师中有九莲菩萨的传言，说兴国公是误国奸臣，要是皇上不处罚就会降祸后妃！好像是在昨天吧，兴国公匆匆回京，还吊了个刺客尸身认领。这封城门的，估计和这些事情有关！”
听到这话，堵胤锡和左懋第不由得双双吃了一大惊。没想到京师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情！
崇祯十一年的九莲菩萨一案，不但轰动京师，甚至是整个大明朝都震动的。毕竟事情牵扯到了太后和皇五子这等皇家事情。
那个时候，哪怕他们不在京师，但也知道这事。说真的，他们并不怎么相信。但是，如果不相信的话，皇五子的死怎么说，总不能说是有人谋害吧，那这就是惊天大案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皇帝都信了。他们的能量也太小，无法对这事提出质疑。只是没想到过去几年之后，这九莲菩萨竟然又冒出来了？
作为官场中人，他们立刻便明锐地知道，这九莲菩萨的出现，绝对是针对新近冒出来的兴国公。
果然，他们刚想到这点时，就听阎应元又接着说道：“就在前些天，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原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包括嘉定伯府的少爷周毕安，皇后的亲弟弟，皆被杖杀于午门……”
听到这话，左懋第和堵胤锡不由得又是双双大吃一惊。
这些人中，被杖杀一个，那都是大事了。没想到一次被杖杀这么多个，真得是难以想象！
这么想着，他们两人不由得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如今的朝堂上，真得有点看不明白了！
“皇上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阎应元说到这里时，却似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至少让两个听众是这么感觉的，“不管是谁，只要触犯大明律法，就一律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阎应元才回过神来，好像才发现，自己在两个文官面前说得有点多了，便恢复了平静，只是介绍道：“九莲菩萨一事，也是在此事之后便又有了的。朝野上下，信与不信皆有之！”
左懋第听完了之后，看了一眼堵胤锡，忽然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子不语怪力乱神！”堵胤锡听了，沉吟片刻之后回答道，“如果要我说，这其中必有蹊跷！”
作为朝堂上的人，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涉及权力斗争。
如果只是普通鬼神事情的话，那作为儒家子弟，讲究的是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故敬而远之便可。
但真要是事到临头，那也不会怕鬼神！
堵胤锡说了之后，忽然想到什么，一愣之下便问道：“该不会是皇上急召我们进京，就是要彻查此事吧？”
看，他自己正在断案，不管说断案如神，但他自己相信断案水平绝对是不错的。这不，又急召了一个管刑名的典史，还有一个御史，是不是真有这个可能？
他这话，才刚说出口，就见左懋第摇头说道：“时间上对不上！九莲菩萨的事情，在急召我们的时候，都还没发生呢！”
一听这话，堵胤锡不由得哑然。一个没注意，竟然忽视了这点，看来自己是关心则乱了啊！
想想也是，皇上急召他从长沙赶过来，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阎应元看着这两个文官，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不过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倒是多了一份好感。因为这两个文官听到这事，并没有立刻声讨那个兴国公！如果是换了贪官污吏的话，绝对是第一时间会声讨的。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又有点好奇：那个兴国公，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突然冒出来，就把大明官场搅得天翻地覆了？
他们真沉默着，忽然，就听到沉重地开门声，转头看去，却是城门开了。
顿时，人群就往城门口拥去，不少人还顺口问开门的军卒，到底为什么这么晚才开城门？
“兴国公查抄成国公府，勇卫营接管京营！”
一听这话，顿时，所有人都炸了，这消息，大发了！
“什么，一个国公查抄另外一个国公，这是什么情况？”
“锦衣卫好厉害啊，难道是当年的锦衣卫又回来了？”
“……”
和这些小民关心这个不同，堵胤锡和左懋第却是一脸沉重。他们不管什么国公不国公的，而是京师中的军队出事了，勇卫营和京营的事情，这是大事！
具体情况不了解，但是，那个兴国公，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去查抄京营总戎，这事儿就太大了。搞不好，那是会出大事的。估摸着，这会朝堂上，肯定是乱了！
这么想着，两人便立刻赶往紫禁城。
在他们的身后，自然还跟着阎应元，都是去报到的。
京师的权力斗争，显然是到了最激烈的时候，这会对大明带来什么，真得难以预料！不管是左懋第，还是堵胤锡，都忧心忡忡而无心说话。
倒是阎应元，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显得有点淡然。
不过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在到了紫禁城宫门口，等待觐见的时候，就看到一支队伍过来。
为首那人，身穿蟒服，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群黑色飞鱼服的簇拥下，一看就知道，这是锦衣卫来了，为首那人，肯定是舆情中心的兴国公，新任锦衣卫指挥使！
144 你们都是我举荐的
“咦，怎么这么年轻？”左懋第看清楚之后，不由得惊疑一声。
堵胤锡听了，也是点点头说道：“真是有点难以置信，在朝堂上掀起那么大风浪的人，竟然如此年轻！”
他们两人，已经算是朝堂上最为年轻的官员之一，也已经是四十多岁了。
可兴国公高居庙堂之上，不承祖荫，独获国公爵位，在他们想来，不管是忠是奸，都可能是具有阅历的年长者了。
然而，就他们目测看到，兴国公恐怕还未超过三十岁！
这人比人，好像真得不能比啊！
哪怕年纪更小一些的阎应元，同样也是非常诧异。不过他倒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一个羡慕。这么年轻就是国公，真非普通人能做得到的啊！
三个人这么想着，就更是好奇地盯着正在过来的锦衣卫队伍。他们发现，队伍中似乎还押着不少人。该不会那些人都是成国公一脉的人，刚查抄回来？
想起连成国公都被兴国公给查抄，这得有多大的能量，才能动得了靖难名将的后人？
想到这个，他们三人就又是吃惊。
与此同时，张明伟也看到了在宫门外等着的三个人。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从外地赶来的，便上了一点心。
这个人，个子高大，身高臂长的，绝对是个参军的好手吧？
咦，看他的装束，似乎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在等皇帝召见？
这么一想，张明伟忽然就想起一个人。
此时，他也已经到了近前，便勒马停住，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三人，对身材高大的这个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下官江阴典史阎应元，见过兴国公！”阎应元没想到会问他话，稍微一愣之下便连忙抱拳回答道。
张明伟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名人啊，后世见过江阴三公的雕塑，很明显没有眼前大活人来得有气势！
于是，他便微笑着对阎应元问道：“一路过来辛苦吧？今天刚到？”
阎应元是万万没想到，堂堂国公，掀起朝堂上惊涛骇浪，如今更是查抄了成国公府过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兴国公，竟然会说出如此关切他的话！
说真的，阎应元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就算有名气，那也只是在江阴一带而已。自己朝中又没人，更不用说和兴国公扯上关系，可怎么听着兴国公这边好像认识自己，并且还很关心自己？
想不通这个，一时之间，他都有点失神了。
不过毕竟是武人出身，阎应元很快回过神来，立刻便带着一点激动，赶紧又抱拳回道：“下官接到旨意，一路急赶，今早刚到，一点都不辛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反而补充说道：“倒是大人看着很是疲惫，大人可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本来边上的左懋第和堵胤锡见兴国公突然停下和他们说话，还是和一个典史亲切说话，就已经非常诧异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两人还以为兴国公和这个典史有什么关系？不过听了对话之后，又见他们的神态语气，左懋第和堵胤锡就感觉到，他们两人之前应该没见过面。
此时听到阎应元最后这句话，不由得注意一看，果然发现眼前这位兴国公很是疲惫，眼神中甚至还有血丝，似乎是连续几天都没休息好的样子。
想到这个，他们两人立刻便想起如今在京师的大事。
果然，就听到兴国公回答阎应元道：“没法子，以前的时候，睡觉睡到自然醒，可如今却是从未想过的劳碌。一堆事情忙不完，还要和猪队友作斗争，确实是累啊！不过为了中兴大明，为了天下太平，也只能这样了！”
“……”左懋第等人一听，皆是无语。
兴国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把朝堂诸公都比作了猪？！
还真别说，仔细想想，特别是在京师任职过的左懋第，还真有这种感觉。
想要好好做个事情，但往往要先过同僚的关，要不然，他们不满意，做起事来就太难了。可是，往往有不少事情，要想让他们满意，这事就压根做不了了！
感同身受之下，他们再听张明伟说为了中兴大明，为了天下太平，就不由得对张明伟一下就有了好感。
对于阎应元来说，他本身其实就对朝堂诸公有很多看法，天下大乱，要他们没责任就没天理了！而且他对鬼神一说，并不相信。听到兴国公的事情之后，虽然没有明说，可其实是站兴国公这边的。
此时一听张明伟的回答之后，阎应元就更是肯定了他自己对人的看法，当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国公可是为神鬼之事忧虑么？下官不才，对查案略知一二，愿为国公效劳！”
他大概率可以肯定，皇上急召他一个典史进京，肯定是因为自己在典史这个位置上干得出色。就算不是查九莲菩萨，估计也是类似差不多的案子要查。
既然兴国公是个好官，自己又来了京师，不助他一臂之力，如果看着他斗不过那些猪队友的话，就实在太可惜了！
他的这个话，却是让左懋第和堵胤锡一愣：这才刚到京师，刚看到兴国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投靠过去了？这会不会有点太赤裸裸了？
而且九莲菩萨一事闹得正凶，你就不怕投靠过去之后，结果兴国公输了，那岂不是就被连累到了？
想着这些，他们两人不由得心中叹息，何必呢，这才刚到京师，能得皇帝急召，好歹是一份机遇，自己说不定就有一番前程在的，这么匆忙地投靠，这也太功利了吧？
张明伟也没想到阎应元会说出这样的话，以至于他都心中有点诧异，该不会自己来大明才这么几天，就锻炼出了王霸之气了？
当然，这种自恋的玩笑想法，他肯定不会表现出来。在稍微意外之后，便开心地回答道：“呵呵，这个不必了。九莲菩萨一案，我已经查清楚了。我向皇上举荐你，是想让你带兵，为平定这个乱世出一份力，你可愿意？”
他这话一说，顿时，他眼前的三个人就一下傻眼了。
张明伟的这段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太多，太大了！
九莲菩萨一案，当年就震动朝野，不但死了一个皇子，还最终导致当朝首辅丢官丢性命，朝堂权力大改。如今，九莲菩萨又闹，肯定又是一场大风波，可怎么这么快就能有结果呢？
当然，对于他们三人来说，这还不是最关心的。
刚才兴国公说，阎应元是他向皇帝举荐的。那从奉旨急召进京这点来说，他们三人都是一样的。难不成，另外两人，也都是这位兴国公举荐的？
他们自认为，和这位兴国公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在之前的时候，连听都没听说过，那兴国公怎么就会举荐他们呢？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相对来说，阎应元就不想那么多了。对他来说，他的志向，还真得是领兵征战天下，要不然，他三箭惊退顾三麻子的箭技，不都白练了？当个典史，查个案子，又不需要一身的武艺！
然而，一般来说，朝中无人，就算有一身所学，想要施展所长，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就只有大明灭亡之后守江阴才算是施展了他的才华。
可那样，其实还是很遗憾的，实力相差地悬殊，最终让他犹如惊鸿一现，就成了历史的一部分了。
此时，一听兴国公的话之后，他当即大喜，才不管其他什么三七二十一了，立刻抱拳，慷锵有力地回应道：“领兵平定天下之乱，乃下官毕生所愿，不敢辞也！”
“好，那等会皇上召见你的时候，就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我的大力举荐!”张明伟笑着说了之后，稍微一顿，忽然又一笑说道，“呵呵，看我说的，以你的才能，肯定没问题的，正常应对就是！”
阎应元本来就对自己的本事有信心的，但是，得兴国公这么肯定，他就有一种知己的感觉，便立刻诚恳地保证道：“下官绝不负国公的举荐知遇之恩！”
这么一来，从此以后，他的身上就打着兴国公的标签，唯有和兴国公共同进退了！换句大众的话，那就是兴国公一党的人了！
张明伟对于阎应元的回复，很是欣喜。在点点头之后，转头看向另外两个文官，心有所动，便问道：“你们两人又是谁？”
“下官户部给事中，奉旨督办漕运左懋第！”
“下官长沙知府堵胤锡！”
一听是这两位，张明伟便知道自己没猜错。便仔细地打量了这两位名人，一个是号称明末战略家，另外一个号称明末文天祥。四十来岁，对于官场来说，正当壮年，看着就是干实事的官员。
这一见之下，张明伟也是满意，便笑着对他们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也是我举荐的，一会陛下召见的，一定要把你们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顾忌。”
“……”左懋第和堵胤锡双双傻了下，果然自己如同这个典史一样，竟然是他举荐！
张明伟看他们的样子，知道他们有点意外自己怎么举荐他们，呵呵，要是举荐你们来京师做什么，估计更是会吓一跳吧？
这么想着，张明伟看了下天色，惦记朝堂上的那帮子人，估计崇祯皇帝也等急了，就不再和眼前三个名人聊天，便直接进宫去了。
145 不弹劾的就是朋党
看着兴国公连马都没下，就直接进了紫禁城。宫门守卫不但没有拦住，反而恭敬有加地致礼。
看到这一幕，左懋第等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已经尽可能想象兴国公的权势有多大，但没想到，兴国公的权势之大，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而如今，兴国公又成了他们的恩主，那也就是说，他们将和兴国公绑在一条船上，同进退。
如果说之前，可能还会有担心的话，如今已经听到兴国公说，九莲菩萨的案子已经破了，这意味着对兴国公最大的威胁也没有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有大展拳脚，一施胸中抱负的机会了？
不管是对左懋第，还是堵胤锡，又或者是阎应元来说，上天突然给他们这么一个机会，只要有点想法的，又岂会放过！
这一刻，他们三人互相看看，竟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彼此更顺眼了！
左懋第冲其他两人一点头：“努力！”
“努力！”堵胤锡也是认真地回应。
阎应元基于自己低微的身份，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看到其他两人都看向他，便也不再犹豫，用力点头道：“努力！”
………………
文华殿内，人数之多，那些官位低一些的，都快排出殿外了。
而在大殿之内，不时传出慷慨激昂之声。像今天这么激烈的朝会，在崇祯朝绝对是少见的。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被殿内的动静给吸引过去了。
张明伟到达殿外之时，同样听到了殿内那激烈的慷慨激昂之声，不由得嘴角微撇，心中一声冷笑：跳得还真欢啊！
这过来的动静，就算门口的侍卫和内侍再怎么关注殿内，也是被惊动了。
领头的内侍转头一看，发现是兴国公来了。
他是王承恩一系，属于干孙子级别的。那些干儿子的，差不多都是秉笔太监，如今也在殿内议事的。
听到殿内那么激烈，如果兴国公被扳倒的话，他们的祖宗绝对也会受牵连，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利益会受损。
因此，一见兴国公回来了，顿时大喜，连忙就想进殿去禀告。
不过张明伟见到，冲他摆了摆手道：“先不用，让那些人都跳出来，我先听听！”
这内侍一听，不敢不听。看着兴国公气定神闲，他也就安心了，知道肯定不会有问题！
而在大殿内，崇祯皇帝高坐御座，冷眼看着下面那些臣子在“义愤填膺”、“义正言辞”地呱噪！全然没有了之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怒气勃发，甚至大发雷霆的冲动。
因为朱媺娖在天明之前就已经进宫，把所见所闻全都禀告给了他。并就先生的要求，派出了勇卫营接掌京营。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这九莲菩萨一案，就真相大白了！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浑身不知道有多轻松！也是如此，在面对这些臣子更激烈地弹劾先生之时，他才会不那么暴怒。
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跳梁小丑，只要等先生那边从原成国公府返回，这些小丑就会知道，他们大错特错了。
只见如今正在“慷慨陈词”的是吏部尚书李日宣，情绪激动，口沫纷飞：“……兴国公之本性，不但九莲菩萨已有神谕，而且诸位同僚刚才也已经说得很明白。微臣以为，首辅在他虚伪求名之时，就已经识破，更是眼力非凡。因此，微臣恳请，从诏狱释放首辅，还他一个公道。”
吏部文选郎中吴昌时听到这里，也立刻咳嗽出声，随后出列大声奏道：“微臣附议，首辅之才学，天下闻名，名望值高，士林仰望。陛下贤明，当还首辅一个公道。陛下，大明不可没有首辅啊！”
崇祯皇帝冷眼看着他们，还是没有什么表示。
他已经看出来了，借助这次声势浩大的弹劾先生之际，这些周延儒的同党纷纷跳了出来，试图恢复周延儒的首辅身份。
崇祯皇帝记得先生说过，周延儒的上位，就是复社运作的结果。周延儒作为回报，不得不听从张溥的遥控，提拔和罢免官员，皆依张溥所给名单为之！
吴昌时嫉妒这份权力，和张溥争权夺利，暗害了张溥，试图把这份权力抢到手。
不管如何，他们肯定是希望周延儒能官复原职的。
想着这个，崇祯皇帝心中冷笑：既然先生都已经告诉朕了，哪怕你们说得天花乱坠，那也是痴心妄想了！
他这边在想着，李日宣见崇祯皇帝还是没有反应，眉头一皱之下，转头看了一些人，对了下眼神之后，便转回头，看向崇祯皇帝皇帝，大声奏道：“圣人曰，天下大乱，必有妖孽。如今天之乱，百姓之苦，实乃我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九莲菩萨原为我大明太后，自然心系祖宗江山社稷，降下懿旨，已是灵验了一次。陛下如果这一次视若无睹，必定引得九莲菩萨震怒！”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高了一分，看他样子，好像更是激昂慷慨了：“虽然微臣知道陛下不喜微臣所言，可为大明计，为天下百姓计，臣亦不能熟视无睹，眼见陛下被奸人蛊惑，殃及皇室，殃及天下百姓，殃及大明江山社稷。就算陛下震怒，丢官去职，也得谏言一番。”
“陛下，再不能放任奸人祸国殃民了啊！”李日宣说到激动处，甚至是声泪俱下。要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真得为他的忠肝义胆，铁骨铮铮而感动，差不多要喊出魏征再世了！
“陛下，连有大功于大明的成国公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喊打喊杀的，他日之下，说不定连陛下都不会放在眼里。”吴昌时说到伤心处，泪流满面，“微臣就算丢官去职，也决不能再看着他蛊惑陛下，请陛下决断！”
之前已经“慷慨陈词”过的陈新甲，看到这一幕之后，没有再躲起来，而是按照事先约定的，也站了出来，浑然不惧崇祯皇帝之前说过谁要再弹劾兴国公就谁滚蛋的话，大声附议。
“陛下，微臣附议！”
“……”
一时之间，大殿内的大部分文官武将，全都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附议。
他们就不信了，这么多人站出来，不惧丢官去职，一起弹劾那个嚣张的锦衣卫指挥使，难不成皇帝还要再包庇么？
要是这么多人都同时摆官，这得是多大的事情，你皇帝承受得住这个压力？没有臣子的皇帝，还是皇帝么？
之前的时候，他们其实是担心的，就怕自己真被皇帝给罢官了，其他人立刻补上，那就亏大发了。
可是，这一次，连成国公都遭了那个锦衣卫指挥使的毒手，如果再放任不管的话，谁不有点什么的，被那人抓住，就全都要倒霉。
因此，所有人联合了起来，就不信了，你皇帝还能把这么多人的官都给罢免了？
一时之间，整个文华殿内，也就少数几个人没有附议，还站在原地不动。
这其中，最显眼的，当然是左都御史刘宗周了。
见此情况，平时和刘宗周关系还不错的李日宣便向他质问道：“都察院监察天下，朝堂上却出了如此妖孽，不知道左都御史可有尽到职责？”
“天官说得好！”吴昌时立刻跟进，向刘宗周喝道，“就连九莲菩萨在天上都看不过眼了，你左都御史却无动于衷？”
“该不会左都御史平日里高谈阔论，自封清流之首。可事到临头，要冒着丢官去职的可能，就又舍不得了？”陈新甲也是冷笑着讽刺道。
刘宗周一听，顿时大怒，当即回道：“我刘宗周岂是贪恋权位之人？陛下面前，你们口口声声说兴国公为误国奸臣，那你们来说，他到底是怎么个误国法？可有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又或者是视百姓于无物？”
他这么一说，顿时殿内文武百官犹如被踩了猫尾巴一般，大部分人立刻向他开炮了。
一时之间，文华殿内，刘宗周只是说一句话，一大堆人立刻喝斥他，压根就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纷纷扰扰中，大概就是那么一个意思：你刘宗周投靠了兴国公，结党营私，是为朋党！那兴国公的罪行，就连九莲菩萨都显灵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难道你要害得皇帝死了妃子你才高兴么？
总之，大殿之内，就好像他们连官位都豁出去了，也要和奸贼拼到底，不是这么做的人，就是奸贼的朋党！是要害死皇帝妃子的人！
刘宗周很想就事论事地说，可是，他的声音，压根就掩盖在了一片口水中。就连监察御前礼仪的御史，都止不住这群情汹汹。
不过正在这时，却听殿外一个内侍大声喊道：“京畿之地难民安置使，锦衣卫指挥使兴国公觐见！”
这声音一响起来，顿时，文华殿内的吵闹声，就犹如被人卡住了嗓子一般，一下就变得寂静无声。几乎同时，所有人都闻声转头看向大殿方向。
果然，就见身穿蟒服的张明伟，就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进入大殿，向崇祯皇帝躬身行礼道：“陛下，我回来了！”
146 说话算话（为闭口禅师陈留万赏加更）
“哈哈哈……”崇祯皇帝见到，顿时大笑，从御座上站起来说道，“先生可算是回来了，一切妥当？”
他这态度上的突然变化，顿时让所有弹劾张明伟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场“倒张”，压根就没有一点用。
意识到这一点，让文华殿内几乎所有参与弹劾张明伟的人都非常地沮丧。他们真得非常想不明白，到底这个张明伟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不管他们如何弹劾都没有用！
九莲菩萨的事情，上一次不是很有用，吓得崇祯皇帝把首辅薛国观给杀了么！为什么这一次，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了？
该不会是一定要皇帝死一个亲人，也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个张明伟才会倒霉？
这么想着，几乎大部分参与弹劾的人，都只能是寄希望于那个九莲菩萨再来显灵一次了！
而此时，张明伟才不会管这些文官武将在心中如何想，微笑着回答崇祯皇帝道：“都理顺了，人犯也都抓到。”
“好！”崇祯皇帝听得一拍手，当即畅快地赞了一声。随后，他用手一指文华殿内的那些参与弹劾的臣子，又对张明伟说道：“这些人不顾朕的警告，宁可丢官去职，也要弹劾你这个误国奸臣。既然如此，你就给他们说说吧，让他们滚蛋地死心！”
一听这话，陈新甲等人，全都心中一咯噔：什么意思，难道皇上要一次开革这么多官员？这……这……不是这个意思吧？
一下子开革这么多官员，自大明开国以来绝对是非常少的。上到尚书，下到各部郎中，一下没了这么多官员的话，难不成皇上也想当神宗皇帝那会，一个衙门就几个官员的“盛况”了？
还有，听皇上这意思，张明伟去查抄成国公府，好像是顺利拿到了成国公贪赃枉法，或者就干脆是贪墨军饷方面的证据？
想想也是，京营吃空饷，贪墨军饷这种事情，并不难查。那个张明伟能拿到证据，似乎也不难。如今就揪着这点发难，成国公确实倒霉，没法翻案。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任由这个张明伟这么查，所有人都会被查到，所有人就都会倒霉！
回过头来，就算这些事情还没发生，但是，眼前听皇帝的意思，是他们弹劾变污蔑，所有都要遭到罢免，这绝对是不行啊！
这么想着，感觉到对方的胸有成竹，不少人慌了。
这其中，就有吏部尚书李日宣，不等张明伟开口说话，就抢先向崇祯皇帝奏道：“难道陛下就不信九莲菩萨的警示了么？人间之事，背后真相如何，又怎能比得上神灵之兆？不听上天之言，必有灾祸啊！”
“是啊，陛下，九莲菩萨代表上天意思，如若熟视无睹，惹怒上天，恐怕就不止宫内出事，到时候旱魃出世，龙王发威，百姓生灵涂炭，危及江山社稷啊！”陈新甲知道皇帝在意什么，立刻用他那举人出身的脑子，强行和江山社稷联系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怕张明伟先说，然后皇帝一锤定音，罢免了他们。因此，刚才还信誓旦旦，不惜丢官去职也要为国除奸臣的他们，纷纷附和李日宣和陈新甲等人的话，就不给张明伟说话的机会。
一时之间，文华殿内，再次喧哗起来。“九莲菩萨”这四个字，是说得最多的。
想来也是，如今的他们，也只有紧抓九莲菩萨这最后一根稻草，说不定才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这幅嘴脸，心中更是清楚不过他们在想什么。此时先生以来，他不想再听这些尸位素餐的啰嗦，一刻都不想听，便用力猛地一拍御案，发出“啪”地一声响，顿时就震慑了底下所有臣子。
“都给朕闭嘴！”崇祯皇帝怒喝道，“谁若还敢在先生说完话之前再聒噪的话，朕就先赏他十杖醒醒脑子。”
御前失礼，打得名正言顺，在场的这些人，看到发怒中的崇祯皇帝，没人认为皇帝这只是吓他们而已，便一下都住嘴，毕竟谁也不想去试试，到底会不会挨廷杖！
张明伟见文华殿内安静下来了，便缓缓开口说道：“这次我领勇卫营去房山剿贼，发现是成国公派他府上家丁朱有福，指使他远房侄子朱时文，唆使大房山贼人吴黑子劫掠返乡难民。枉顾百姓之命，无视百姓之苦，试图给我制造麻烦，好以此扳倒我……”
听到他说得很详细，有名有姓，很多人便知道，这个肯定是真的了。如此一来，不少人都吃惊，没想到成国公竟然会来这一招，真是高啊，只是很可惜，依旧没奈何到张明伟，反而被他抓住了把柄。
如果张明伟只是因为如此去查抄成国公府的话，那就还好一点。至少殿内武官一系，就松了口气。
“……谁知我连夜赶回京师途中，遇到刺客行刺，当场击杀一个，另外两个受伤的刺客，也在成国公府上找到……”
听到这话，不少人便暗叹这个成国公怎么这么笨，好歹你既然决定行刺，那就要刺杀成功。如今倒好，刺杀不成，自己也被查出来了。难怪皇帝会震怒，甚至都迁怒给他们。
这个时候，不少人便开始动起脑筋来。想着怎么减轻这事的影响，重点去强调九莲菩萨那事。毕竟成国公那么做，最多就是危及一个臣子而已，而九莲菩萨那个，却是会危及皇室，危及大明江山社稷！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个什么来，就听到张明伟笑了一声，然后才道：“在查成国公的时候，没想到被我撞到了他试图谋害原嘉定伯一家，造成自杀假象，再暗害田贵妃，托九莲菩萨之名，再次威胁皇上，以此来除掉我……”
这话一出口，顿时就震慑到了文华殿内所有除了崇祯皇帝之外的人。
九莲菩萨是假的，这可能是在预料之中，但是，谁都没想到，九莲菩萨竟然是成国公。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竟然还被张明伟给撞到了。
此时此刻，他们压根就不关注杀不杀周奎一家，重点都在九莲菩萨一事上。如果真是这样，那张明伟的所有危机都将迎刃而解，他们之前的弹劾便全都站不住脚，神仙都帮不了，就是如此！
想到这个，李日宣便再也忍不住，当即怒喝道：“说话可要讲证据，说成国公是九莲菩萨，你这是污蔑！”
听到他这话，张明伟不慌不忙，转过头，看向崇祯皇帝道：“陛下，我还没说完话！”
本来还有几个文官想跟着说张明伟污蔑的，但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感觉有点不妙，紧急闭嘴。
果然，崇祯皇帝一听之下，立刻就明白张明伟的意思，便用手一指李日宣，怒喝道：“哪来的狗胆，朕刚才所说得话，都能无视？来啊，拖下去给他十廷杖！”
话音一落，几个殿内轮值的锦衣卫校尉，立刻蜂拥而上，二话不说，架起李日宣就走。
小样，敢说我家大人污蔑，打不死你！
李日宣直接就傻眼了，情急之下的说话，竟然真得招来了廷杖，要想喊冤，好像也没法喊冤，刚刚皇帝才明确说了的，他就犯了的！
看着这个大明官场上的权势地位并不输于内阁任何一个辅臣的堂堂吏部尚书，竟然因为抢了张明伟一句话，就真得被拖出去打廷杖，说真的，这会儿的文华殿内，就连一枚针掉都能听到了。
张明伟扫视这些人，等了一会，见他们没人再说，心中遗憾只能打一个人屁股的同时，便再次开口说道：“和我一起听到朱纯臣亲口所说的，还有坤兴公主，勇卫营副将周遇吉夫妇，以及其他一些勇卫营将士和锦衣卫校尉。另外，我也查到了朱纯臣两次图谋宫内的详细情况……”
听到他这话，很多人都无视了他后面所说得细况，因为他们都震惊到，朱纯臣到底要蠢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被这么多人听到他的图谋！如此一来，这就是铁案了！
那也就是说，九莲菩萨一案，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后在天之灵显灵，而是成国公图谋不轨，还杀了皇五子，又想杀皇帝最宠信的田贵妃，这是谋逆，诛九族的大罪啊！
好好一个成国公，世袭爵位，怎么就这么想不通，竟然干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来！
张明伟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听他说道：“朱纯臣之前得知薛国观建议陛下向勋贵借钱以救国难而第一次假托九莲菩萨之名；这一次，是认为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怂恿陛下严惩宫内的贪腐受贿，贪墨军饷，下一步就会轮到京营，就会查他，便又千方百计扳倒我，刺杀我而不得时，便用了九莲菩萨一招。”
崇祯皇帝听到这话，非常享受地看着底下这些臣子的震惊，就仿佛他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
过了一会之后，他满足地开口喝道：“如此，你等可有话说？朕乃天子，一言九鼎，说了谁敢再弹劾先生，就摆免了谁。此话，朕定然是说话算话！”
147 朕今日最爽（为周推荐票达4000加更）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崇祯皇帝说得这话，给了准信儿，说真的，这一刻，不知道多少弹劾张明伟的文官武将后悔了。
埋头苦读多少年，勾心斗角多少年，宦海浮沉多少年，才换来了如今的官位，如今就要没了。而且就目前可以预见的情况下，只要朝堂上有权势滔天的兴国公在，那么他们这些弹劾兴国公的人，就肯定不会有被起复的可能！
换句话就是说，这辈子的官场生涯就到此结束了！
于是，有的人傻了，有的人悔恨交加，甚至有的人，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张明伟，因为他们知道，如今这种情况下，只有张明伟才可能让崇祯皇帝改变主意！
然而，张明伟会鸟他们，会同情他们，会为他们说话么？
很显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圣母的事情发生！
如果他在后世写自己的穿越小说来这么写的话，绝对会被读者喷死的！
于是，这群参与弹劾张明伟的文武官员，便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全都垂头丧气地往殿外走。哪怕有人想趁着人多混乱的机会，往刘宗周那边靠过去，也立刻被锦衣卫校尉拦了下去。
得罪了锦衣卫指挥使，还想蒙混逃避弹劾的后果，真是做梦！
谁知他们还没有离开文华殿，就听到张明伟说道：“不得锦衣卫允许，你们不得离京。只有查清了你们清白为官，方可离开京师，或者也还有重新为官的机会。”
一听这话，顿时，这些原本就沮丧的人，就犹如雷击一般，直接傻了！
这个兴国公，锦衣卫指挥使，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这下好了，要是清白为官的话，谁会参与弹劾他！如今被锦衣卫报复，彻查之下，那不就完蛋了？
然而，他们又不能说你不能查！
首先，人家兴国公得圣宠，皇帝只听他的，这已经是证明了的。
其次，人家这要求也不过分啊！从道理上来说，清白为官，这不是最基本的么？
这个事情，不管拿到任何人面前，任何场面上去说，都是人家锦衣卫有理的！
完蛋了，这一下，在锦衣卫的打击报复之下，肯定完蛋了！
想起太祖时候，贪污一点银子，就要剥皮充草，也不知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会不会以这个祖制为借口，把他们都给剥皮了，以震慑其他还敢弹劾他的人？
一想到这，顿时，不少人的腿都软了，就感觉眼前好像有很多小鬼在招手！
张明伟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非常地爽。让你们这些人叽叽歪歪，大明都已经一片乱相了，还要喝大明的血，正经的实事不做，就知道攻击政敌！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收拾你们，不从你们手里捋羊毛，那怎么维持大明军政体系的运转！
他正想着，忽然，就见到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一下冲他跪了下去，哭丧着脸说道：“罪官被人蛊惑，一时不察，猪油蒙了心，竟然做出弹劾国公爷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悔恨万分，还请国公爷不要介意罪官无心之失！”
他这话说得，让张明伟都吓了一跳。刚才是谁喊得最凶，跳得最欢的？怎么一张嘴，竟然是被人蛊惑，一时不察，无心之失了？
张明伟两世为人，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他这边没反应，吴昌时又已经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吏部关系天下官吏之任选考核，不能没人啊！微臣已经认识到错了，必定比以前更是尽心尽力，做好份内之事，还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机会，定然再不负陛下之望……”
崇祯皇帝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长这么大，见过的事情，听过的故事比张明伟要少多了，自然就更没见过，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回过神来后，看到被罢免的官员中，有不少人要有样学样，顿时，他立刻便喝道：“朕就不信，没有了张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猪？天底下，就是不缺做官的人！”
说到这里，他便厌恶地一挥手喝道：“老老实实回去待着，等着锦衣卫上门核查！”
锦衣卫校尉们一见，顿时犹如赶猪一样赶这群没脸没皮的文武官员。
文华殿内少数没有参与弹劾的官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真是活久见，大明朝堂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直到这些官员都被赶走，文华殿内一下变得空荡荡起来，左都御史刘宗周才回过神来。
不过，他并没有为那些文武官员得到惩治而欣喜，反而皱着眉头，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如今天下乃是多事之秋，朝廷各处衙门可不能没人啊！”
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官员，再加上内阁也是，首辅被抓，两个辅臣也要告老还乡，基本上，大明京师官场上，少了至少一半重要的官员，这样肯定会影响衙门运转的。
听到他这话，崇祯皇帝还没有说话，张明伟便笑着对刘宗周说道：“这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就让各衙门没有被罢免的官员，暂时代理职责便是。等陛下选出了合适人选，自然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又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刚才我进宫的时候，看到左懋第、堵胤锡和阎应元已经在宫门外候旨了！”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顿时大喜，连忙吩咐道：“快，传旨，让他们即刻觐见！”
这是先生推荐的人才，对大明忠心耿耿，一个有大明文天祥之称，还有一个则是南明最有眼光的，另外那个，更是能率领区区江阴小县，抵抗建虏攻城达八十一日之久！
这些人，说句实话，他都已经盼了好久了。
特别是那个阎应元，当初先生说过他的绝命诗，崇祯皇帝一直记得非常清楚：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边上的刘宗周看到这情况，顿时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左懋第，是户部给事中，他是知道的。而那个堵胤锡，好像也有点印象，是个地方官员。但是，那个阎应元是谁，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皇上为什么听到这三人在候旨，就这么急着召见呢？这三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皇帝如此急切？
说实话，他是真得想不通。
虽然如此，可此时文华殿内已没他什么事，就算好奇，他也只能先告退去忙自己的事了。
其他一些人也是，如今各衙门一下少很多人，他们只能是更忙了，哪有闲工夫赖在这里旁听。
一直当透明人的司礼监众位太监，也在他们的掌印太监王承恩的率领下，赶紧去忙了。如今内阁的事情，大部分落到了他们头上，很忙的。
因此，没过一会，文华殿内就只剩下了张明伟了。
在等待宫门外三人觐见的时候，崇祯皇帝就笑着向张明伟说道：“先生，今日乃是朕最为痛快的一日！呵呵，一下惩治了这么多尸位素餐的，真得很痛快！”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便连忙又道：“哦，对了，朕的田贵妃那边，用了先生的法子之后，果然病情好转，如今得知抓到杀害朕第五子的元凶，大仇得报，肯定更是欣喜！”
对于田贵妃，崇祯皇帝是最宠爱的。想着本来会失去这个妃子，得张明伟所救续命，说真的，他内心真得是非常感激张明伟。
听到崇祯皇帝这话，感受到他的欣喜，张明伟微微一笑道：“说起来还真是托了陛下洪福，才能那么快破了这个九莲菩萨案！”
“哪里！”崇祯皇帝一听，当即摇头道，“朕的女儿可是都告诉朕了，是先生一心担忧国事，都顾不上休息，出乎了那奸贼的意料之外，才得以撞见他行凶！”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来了，便又笑着对张明伟说道：“媺娖在她母后那边说明情况，害得皇后她娘家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她爹一个人的，不是你，也不是朕，而是那个奸贼。呵呵，朕心里那是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虽然有大义灭亲的名份，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借口，但是毕竟是在以孝治天下的年代，虽然他是皇帝，对于周奎来说，那是君臣关系。
可不管怎么样，那个是国丈，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明面上，没有人敢说崇祯皇帝严惩国丈一家的闲话，可人心是最不受控制的，指不定一些天下人会有另外的看法。
但如今就好了，真相大白，不管是谁，说起这事来的时候，只会说周奎蠢，才会被人利用地家破人亡！
崇祯皇帝的心情很好，说了一会闲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笑呵呵地对张明伟说道：“刚才刘卿说得也不无道理，天下大乱之际，衙门里可少不了人。先生，这都过了好些天了，你可还有什么忠臣良将想起来的？”
还真别说，张明伟在这些天查看东厂转交的档案和翻锦衣卫的档案时，还真看到了一些资料，并由此想起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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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再荐人才
于是，张明伟便点点头，微笑着对崇祯皇帝说道：“这些天，看档案看的，确实又想起了几个。第一个想给陛下推荐的，是原首辅温体仁的老乡闵洪学。”
这个闵洪学，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担任过很多地方官员，曾巡抚云南，兼建昌、毕节、东川等地方理军务，兼督川贵兵饷。并在云贵等地修路，推广学校以教化少民，用这种方式同化大明西南的土著，减少叛乱的机会，降低调兵平叛的成本。
后来被首辅温体仁提拔，让他担任吏部尚书，以掌握朝中大权，不过却引来了东林党和周延儒党的猛烈弹劾，因此，才担任不久，就不得不被迫辞官归乡。到了后来，温体仁也被赶出了朝堂。因此，闵洪学便彻底被朝堂遗忘。按原本历史发展，大明亡国之年，闵洪学也去世。
在给崇祯皇帝的介绍中，张明伟主要讲解了闵洪学在地方上的施政，特别是云贵等地的那些修路教化的政策。这是从根本上解决西南少民之乱，不过在后世，却没多少民声。一如昌黎之战，在后世也没什么名声。
说完之后，张明伟有点感慨地说道：“就是这个闵洪学的年龄有点大了，又被赶出朝堂，同乡的温体仁哪怕当了首辅，最终也死了。不知道他还愿意不愿意出山？”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的脸色顿时红了红。像这些朝堂重臣的罢免，自然是要经过他的点头才行。很显然，他又一次被底下的臣子给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错误的决断。
稍微尴尬了一下，崇祯皇帝便诚恳地说道：“大明危难之际，急需人才。朕亲自写一道旨意，定要请他再帮朕一把！”
确实，有足够的诚意，那估计不会有问题。
在张明伟点了点头表示这样做可以之后，崇祯皇帝便又眼巴巴地问他道：“先生，还有么？”
“还有一个！”张明伟听了，便又对他说道，“松江知府方月贡，如今是以贪污银子三千两而被逮捕入狱中。但是，据我所知，他在担任松江知府期间，不但重拳出击，平定松江府的贼盗海寇，而且还为当地百姓修了防海潮的石塘，哪怕到了后世我那个年代，当地百姓都还感恩他……”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的的脸色又有点黯然，为什么好官都遭遇不幸？这又是一个能做实事的，结果又在狱中。
“……在修筑那长达九里的石塘时，地方官府肯定没那么多钱，他就每日拜访当地乡绅，软硬兼施，规定富户有田百亩者，一律劝输每亩银八厘，以供筑塘之用，硬是从他们手中抠出了修石塘的银子……”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立刻便想起了张明伟之前说过卢象升的因粮之策和孙传庭在实行的清屯充饷之策，就和这个方岳贡的法子一样，本质上都是从富有的乡绅身上找钱，而不给贫穷百姓增加负担。
“……另外，方岳贡革除弊端，不许衙门、公差层层克扣，并随时访问督工人员，检查发出的银两是否全部给领，才使得石塘工程顺利完成。”
张明伟说到这里，有点感慨地点评道：“在这个乱世，这算是为数不多能干成的一件实事，有意义的事情！但是，也是因此，他得罪了一大批有权势的人，所以就成了贪污三千两银子入狱了。”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正想开口时，就听张明伟又道：“根据一些记载，不知道真假。说李自成进京追赃助饷时，就只有这个方岳贡府上搜不到一点银子，不管如何严刑拷打，也没有收获。最终李贼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清官，就放了他，但他随后便上吊自尽了。”
后世对于这个方岳贡的记载，主要就是集中在他在上海时候修筑了那条造福后世的石塘。只是这个事情，在明末乱世中得以实现，也确实是不容易的。
崇祯皇帝听了，长叹一声。不过很快，他精神一振道：“朕即刻下旨，还他一个清白，让他好好地为朕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便又带着殷切之心问道：“先生，还有么？”
一次开革了那么多官员，虽然确实不缺做官的人，可他想要的是，有本事的，有能耐的，能帮他中兴大明的官员，而不是换上另外一批尸位素餐的官员。
为此，哪怕他再次会被证实眼瞎，那也是顾不得了。
张明伟看着崇祯皇帝一脸期待的样子，想了一下便道：“这次一下开革那么多官员，算是展现了陛下之君威。但是，光凭雷霆不能持久，还需有雨露恩泽才行……”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张明伟说话。
“……忠烈祠差不多完工了，为卢象升正名，进忠烈祠永享大明香火，陛下不妨大张旗鼓地来一番，让天下人知道，陛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张明伟边想边说道，“另外，卢象升家族，为抗击建虏而死达百余口。他的几个兄弟也皆是死节。不如恩赐提拔他们，让他们秉承卢象升之志，为朝廷效力。”
崇祯皇帝听了，深以为然，用卢象升的这些兄弟，那肯定好过那些尸位素餐的。于是，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随后，他还想压榨张明伟时，宫门外候旨的三个人已经到了。
于是，崇祯皇帝只好放下了这个心思，先面试张明伟推荐的三个人了。
左懋第和堵胤锡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见识学识什么的，基本上已经是差不多了的。很自然地，在和崇祯皇帝的交谈中，展现了他们实际就有的水平，赢得了崇祯皇帝的欢心。
特别是崇祯皇帝基于明亡在即的认识，还有张明伟对他普及过的大明灭亡方面的分析，从这几个方面的提问考核，这两人的回答同样让崇祯皇帝满意。
面试完毕，崇祯皇帝不由得转头看向张明伟，笑着说道：“先生推荐的人才，甚合朕意啊！”
听到他这么说，那就更加证实了是张明伟举荐他们，是为他们的恩主。对此，不管左懋第，还是堵胤锡，心中都对张明伟非常地感激。
因为他们自己也从和皇帝的交谈中，知道自己表现不错，该是有让皇帝重用的机会了。
然而，他们两人却是万万想不到，他们的重用，到底是有多重用！
只见崇祯皇帝转回头，先是看相左懋第，亲切地对他说道：“朕刚罢免了碌碌无为的吏部尚书，就着卿替朕掌管天下官吏之任免，考核。整顿吏治之重担，卿可愿意为之？”
“……”左懋第听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才是户部给事中，七品官员的御史而已，按理来说，就是巡查天下，最多走得是巡抚、总督这类封疆大吏就已经是了不得了。可没想到，皇帝却要任用他当吏部尚书。
要知道，大明规定，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免考核，都是归吏部掌管。吏部尚书，那是有“天官”的尊称，论起权势，是可以和首辅分庭抗礼的。甚至有一些官员，如果可以选的话，是宁可要吏部尚书这个职位，也不要首辅的。
不过话说回来，权势越大，责任自然就越大。大明吏治败坏如此，吏部尚书绝对逃不掉责任。而要想改变大明吏治，实在太难了。
回过神来的左懋第，自然知道皇帝所说整治吏治之重担有多重，看着皇帝注视着他，忽然，他正了下自己的衣冠，浑然没有顾忌这是中旨，当即回奏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替陛下管好吏部！”
刚才他们进宫的时候，已经看到那么一大堆官员被锦衣卫赶出去，从官员的角度说起来，这崇祯朝当官的风险其实也挺高的。但他压根就没想这个，就答应了。
眼看着左懋第竟然一下升任吏部尚书，堵胤锡和阎应元都看得瞠目结舌，这得有多越级提拔啊！
事实上，崇祯皇帝这个事儿又不是没干过，周延儒，就是被他越级提拔，官场资历没几年，不照样被他提拔成了首辅。
此时，就见崇祯皇帝又转头看向堵胤锡，对他说道：“卿可愿意入阁总领天下事务，替朕参赞机要，为朕把控天下？”
内阁辅臣，原本就是皇帝的秘书而已，慢慢地演化成了“外相”，手中对天下奏章的票拟，也就是给出对应的处置意见，是皇帝最为重要的参考，影响天下局势。
也就是说，皇帝处理天下大事，其实最主要的，就是听从内阁的建议。甚至如果皇帝懒一点，这天下事务，其实就是内阁在做主了。当然，从权力平衡上来说，司礼监会制衡内阁的权力。
但是，比如张居正，他就摆平了司礼监，也就权倾天下了。
相对左懋第的坦然接受，堵胤锡才只是区区长沙知府而已，又没有在京师为官过，一下就要入阁，实在是惊到他了。
“微臣学识浅薄，骤然入阁的话，怕是有负陛下之厚望！”不知道为什么，堵胤锡此时竟然汗流浃背。
149 整顿军队
看到他这样子，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堵胤锡，对自己即将得到的权力有敬畏之心，这也是好的。
于是，他便宽慰了堵胤锡一番之后就这么定了。
崇祯皇帝自己都没发现，左懋第和堵胤锡截然不同的反应，却都被他给欣然接受了。
由此可知，他的性格其实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相信一个人的话，那就使劲地相信。
就如当下，他相信了张明伟，那张明伟所说得所有都是对的，他举荐的人才，也全都看着顺眼。
和原本那些人不一样的是，张明伟得他信任，就给了他想要的回报。比如，安置难民，解决九莲菩萨一案，消除皇宫隐患，保住他的爱妃等等。
此时，崇祯皇帝再次看向最后一个人，也是他一直挂念的良将阎应元，开始考究起如果让他带兵的话，他会怎么做？
有前面两个例子在，阎应元知道自己将会得到多大的机遇，自然是要把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
乱世之中，太需要一个能打的武将了！
崇祯皇帝问得仔细，可他毕竟没有带过兵，问出的问题其实也有限。但这不妨碍阎应元对于领兵打仗方面的答复，让他很是满意。
到了后来，甚至几个人还出殿，亲眼看了下阎应元的临阵厮杀能力，特别是他的箭技，更是让崇祯皇帝拍案叫绝，连赞“神箭！”
不过，对于阎应元的任命，崇祯皇帝并没有马上任命，而是转去了武英殿，和张明伟仔细地讨论了军队方面的情况。
“陛下，勇卫营如今接管了京营，我在来宫里之前，有去看过。”所有人都在听着张明伟回奏，“不说把总以上级别的，全都是朱纯臣的人，就是普通军卒，也都是老弱残兵，京营是彻底烂了。陛下平日检阅看到的那些强壮的京营军卒，其实都是朱纯臣临时找来冒充的地痞无赖而已。”
崇祯皇帝听到这话，不由得恨声说道：“真是该死，京营烂成这样，满朝文武就都眼瞎了么？”
这话，他其实还是有点冤枉满朝文武了。
要知道，朱纯臣原为成国公，世袭了那么多代，势力其实是很大的。
不说朝中文官，只是军队中的很多将领，都是成国公一系的门生旁支之类。还有一代代的联姻，成国公一系，可以算是大明朝的顶级势力了。
对一般官员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动他分毫。甚至都不用朱纯臣动手，随便示意一下，就有他的人去对付敢和他作对的那些普通官员。
哪怕是之前的时候，贵为大明首辅的薛国观，虽然没有直接对上他，可露出了触动他利益的苗头，就立刻身败名裂。
由此可知，普通官员要是去弹劾朱纯臣的话，信不信会跳出一大帮子人反过来弹劾，到底谁会倒霉都不用说了。
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十万分地相信张明伟，且手中有一支勇卫营可用，而朱纯臣又没有防备，关了京师城门，突然动手之下，真要动朱纯臣的话，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喊打喊杀的。
如今朱纯臣已被抓，勇卫营和锦衣卫大举出动，抓捕朱纯臣那一派系的人，自然是要连根拔起。毕竟朱纯臣做下的这个事情是谋逆大罪，要诛九族的，包括依附于朱纯臣的那些文官武将等等，也要一扫而空。如此一来，朱纯臣影响最大的京营，就更是废了，没人了。
此时，见崇祯皇帝那么生气，张明伟却反而微微一笑道：“陛下，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
“嗯？”崇祯皇帝一听，有点不明其意，用疑惑地眼神看向他。
而随侍一边的左懋第等人，初来乍到，压根没有说话的份，只是在边上安静地听着。
“陛下请想！”就听张明伟回答崇祯皇帝道，“如果平常想要整顿京营的话，肯定会受到很多明里暗里的阻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陛下以前曾让李邦华整顿过京营，结果建虏围城那会，京营火炮却炮轰了满桂所部，以至于最终，李邦华黯然去职。这就是阳奉阴违，整顿京营所遇到的阻力有多大的表现。”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又尴尬了一下。因为在他看来，就是李邦华整顿无功，因此在御史言官的弹劾下，李邦华整顿京营的事情就黄了。
张明伟还在接着说道：“如今是好了，整个京营中的势力几乎连根拔起，又都是老弱残兵，正好是个重建京营的机会，阻力也是最小，无非是剩下了兵源粮饷和统兵将领的事情要解决而已！”
听到这里，阎应元不由得心中一动，猜测着该不会是自己要去京营吧？
“先生言之有理！”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然后又有点疑惑地说道，“可这兵源粮饷等等，又该如何解决呢？”
张明伟听了一笑道：“粮饷这个，最是容易解决。我查抄成国公府，初步所获，至少有五十万两白银之多，如果加上黄金珠宝等其他财物，至少上百万。还有其他朱纯臣的手下，全部查抄所得，两百万肯定没问题。这些钱，都可以用来重建京营之用，应该是够组建出一支能征善战，像勇卫营这样的精锐军队了！”
“好，好，好！”崇祯皇帝一听，顿时大喜，连声道好。
对他来说，几乎是不用出一分钱，也不需要向百姓加派，就能再得一支像勇卫营这样的军队，兵力更多，在这天下大乱的年头，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甚至高兴之余，他还对张明伟说道：“今天罢官去职的这些人里面，先生也得务必查仔细了，定要让他们把平日贪了的银子吐出来！”
左懋第等人一听，不由得哑然，那群人原来丢官去职还不是最倒霉的，而是成为待宰羔羊，等着锦衣卫指挥使去动手才是最倒霉的！
虽然他们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可却没人同情他们。贪官污吏，不彻查他们，还要大明律法何用？又如何能震慑其他官吏！
再说了，钱财查抄出来，又不是落到个人腰包，都是要用在军国大事上，这绝对是要支持的啊！
此时就听张明伟又在说道：“至于这个兵源，也真是时候！”
“哦？先生快快道来！”崇祯皇帝听得又兴奋了起来，连忙催促道。
他的这个样子，不断地加深左懋第等人对张明伟地位的认知。
“这时候的兵，最是能打的，应该算是秦兵和辽东兵了。”张明伟侃侃而谈道，“秦兵那边，孙传庭正在整顿，不好从他那抽调精锐。而辽东兵这边，像勇卫营的黄得功、周遇吉等人，都是从小兵厮杀出来的。”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事实上，很多能打的，确实都是出自辽东军中。
“不过之前的时候，辽东将门互为联姻，把控了辽东卫所，朝廷想要伸手，并不是那么容易。但眼下，松锦之战的结果，让辽东将门遭受重大打击，锦州的祖大寿已经投降建虏，宁远总兵吴三桂所部也是全军覆没，如今还想着从宁远调任山海关……”
听他说起这个，崇祯皇帝立刻便想了起来，当即打断张明伟道：“之前那陈新甲上奏对松锦之败将领的处置，先生可都知道了？”
见张明伟点点头，他就又连忙问道：“那先生是如何想的？”
之前的时候，他没有批复陈新甲的奏章，其实就是要等张明伟回京之后再决定。毕竟事关六大总兵的处置，涉及军队层面，他还是很谨慎的。
张明伟见问，其实已经有过考虑，便马上回答道：“临阵脱逃，岂能姑息！要是换了平时，想要处置一个总兵是有点难。但如今他们手下全军覆没，那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道：“外面有传言，陈新甲对这六大总兵的处罚，是根据他们给的贿赂来定的。这一点，回头我会严查。不过有关吴三桂的一点，我就想给陛下详细说说。”
吴三桂在原本的历史上放进建虏，做了建虏的平西王，还勒死了南明皇帝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在纪录片中当然看到过。因此，对于这个吴三桂，那是绝对没有好感的。
此时听到张明伟要细说这个吴三桂，便更为关注地听着。
“这个吴三桂之所以不惜重金想要免罪调任山海关，就是因为他们吴祖两家的实力大损，而锦州一丢，宁远孤悬于山海关之外。如果建虏再用对付锦州的招数围城打援，那宁远必定陷落。吴三桂怕了，才想着放弃他的老巢而转到安全的山海关来。”
张明伟说到这里，忽然转回之前的话题道：“如此一来，就正好是朝廷插足辽东军队的最好时候，否则等吴三桂在山海关站稳脚跟的话，再想动他，就会投鼠忌器！”
在他看来，山海关这个最重要的关卡，必须要掌握在对朝廷绝对忠心的将领手中。要不然，就像历史上一样，李自成马上打到京师了，调吴三桂勤王，他却和崇祯皇帝讨价还价起来不说，惹得他不高兴了，转头就卖给建虏，引着建虏入关，这危害就大了！
150 潜伏（为逆火2020的万赏加更）
张明伟有关军队方面的建议，一直持续到天黑，方才有了一个大概的章程。
在他们在武英殿议事期间，整个京师早已轰动了。
想想也是，不管是查抄成国公府，还是勇卫营接掌京营，又或者是当今皇帝一下罢免那么多朝堂高级官员，放在以往，哪一件不是轰动的大事，就更不用说，这么多的事情，竟然集中于一天。
这么一来，周奎全家被朱纯臣所害，甚至连周奎本人都差点被吊死的事情，反而没有多少人议论了。最多是在谈及九莲菩萨一案的时候，顺嘴说上一句而已。
对此，张明伟也有预料，当他回去之后，便叫了蓝天保，查看他收集上来的当天京师上下的舆论概要。
京师上下，对于九莲菩萨一案的真相大白，都是非常吃惊的。
谁也没想到，原来这个九莲菩萨其实是假的，背后只是成国公为了一己之私而威胁皇帝的一个招数。
对此，大部分都是欣慰，说他们早就料到张青天是个好官，真有菩萨的话，怎么可能会认为张青天是误国奸臣。
这其中，有原本就不信九莲菩萨传言的；也有之前将信将疑，或者相信神仙的话，然后又变成了事后诸葛亮的那种。
另外一个舆论的焦点，就是崇祯皇帝一下罢免了那么多官员，几乎是大明朝从未有过的事情。
在这事情的讨论方面，京师上下，主要集中在崇祯皇帝对张明伟的维护上。让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在这崇祯朝，谁都无法撼动张明伟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要不然，这么多人弹劾，最多是不接受弹劾，也不至于要罢免那么多官员。要知道，这些官员中，大部分是御史言官，还有各衙门的主要官员，特别是在吏部，更是连吏部尚书这样的高官，都为此挨了廷杖，还逃不过被罢官的下场。
看完了这些舆论焦点，张明伟放下这些资料，沉吟了片刻之后，便抬头对垂手立在面前的蓝天保说道：“就这么短的时间，你收集到的资料，分门别类的处理，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小人只是遵照老爷吩咐做事而已！”蓝天保听了，不敢居功，连忙回答道。
张明伟听了，忽然笑了笑。
这个蓝天保毕竟是读过书的，做事什么的，都是有章程，比起一般人那绝对是好用。毕竟哪怕是他吩咐下去的事情，可要想做好，也是要有能耐才行的。
这么想着，张明伟忽然严肃了起来，看向蓝天保说道：“你的才能，我大概心里有数。我有心想让你执掌北镇抚司，替我平日里监察百官。但是，就目前来说，你也没有拿的出手的功劳，如果我直接就任命你的话，也是说不过去……”
蓝天保听得非常意外，要知道，在锦衣卫衙门中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北镇抚司。
执掌的北镇抚使算是锦衣卫中的第二号人物，而不是那些指挥同知。有的时候，甚至能直接觐见皇帝，奏报监察百官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蓝天保再怎么想，那也是没想过的。感受到张明伟对他的看重，他一听之下，便激动地连忙说道：“小人全家受老爷活命之恩，能为老爷做事，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小人不需要什么官职，但只要老爷交代下来的，小人定当竭尽所能去做！”
张明伟听了一笑，也不和他在这个方面多说，只是交代道：“目前大明最大的敌人，除了关外建虏之外，就是关内两股最大的流贼，李自成和张献忠……”
听到说事，蓝天保便立刻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
“……这其中，李自成所部将会在五月份再次攻打开封城，这是第三次了，很可能会被打下来。”张明伟说到这里时，表情严肃地说道，“开封这一战，对大明非常重要。我想要你去投靠李自成，以你读书人的才学，在他们那边肯定会受到重视。你且去潜伏，等他日和李自成所部决战之时，再发挥你的作用，助朝廷成功平叛，如何？”
说到这里，不等蓝天保回答，他就又先一步补充说道：“当然，这个事情非常危险，我不想勉强你，考虑清楚之后再回答我。如果成功，以这样的功劳，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你执掌北镇抚司！”
本来，张明伟以为他这么强调之后，蓝天保会考虑一下再回答了。结果没想到，蓝天保几乎就在他说完话之后，就立刻回答道：“老爷吩咐下来的事，小人定当竭尽所能去做，明日就走？”
张明伟之所以提出来，当然是希望对方能答应。此时见到蓝天保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当然也是满意的，便点点头说道：“你准备一下，也陪陪你爹娘，后天走吧！”
对于后世人来说，已经有无数的历史证明了情报战的重要性，张明伟喜欢历史，当然知道这一点。
穿越之后，处理房山那边的事情时，情报先行的做事方式，也让他确切受益。很自然的，他既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当然是要未雨绸缪，事先布局一番了。
而且，在他看来，蓝天保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读过书，受官府的迫害，逃亡京师都差点一家饿死。很天然的，都不用撒谎，就有了赢得贼人信任的可能。
最为关键的是，贼人中缺得就是读书人，特别是有能耐的读书人。如果李自成遇到他的话，张明伟相信，就连宋献策那样的货色都能成为李自成身边重要的谋士文官，蓝天保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一点，他通过这段时间对蓝天保的考察，还是有信心的。
如今，这个事情确定了下来，张明伟便又基于自己对敌后潜伏的一些见识，和蓝天保做了沟通，一直聊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才算结束。
在他们聊天过程中，朱媺娖从皇宫回来，一直在边上静静地听着，等到他们聊天结束，蓝天保走了之后，她才有点惊讶地对张明伟说道：“先生，这样也可以？”
很显然，朱媺娖受限于年龄和阅历等等，自然比不过后世的人，有那么多电影电视剧，潜伏敌特剧什么的可以看。对于这种敌后工作的认识，还是存在不足的。
张明伟听了，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关心地问起周皇后的情况。
朱媺娖一听，便有点感激地说道：“母后很伤心，不过我也能感觉到，母后的心结解开了不少。”
周奎的遭遇，张明伟也只能呵呵，也就这样吧，多谈都是浪费口水。
于是，在朱媺娖的帮助下，又开始处理白天查抄成国公府的成果，还有那些朱纯臣党羽的等等。
………………
夜色深了，不过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大，虽然表面上看只是处置了那些人而已，可实际上，有更多的人都牵扯其中。
这不，在一座深宅大院内，有一人就愁眉苦脸的，背着手来回走动，显然很是烦恼。
边上的一个老仆见了，便开口提议道：“老爷，要不把那送出去的钱要回来？”
那人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气恼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在意那八万两银子？”
那老仆一听，稍微有点意外。八万两银子啊，外加古玩字画，至少十万以上的价值，老爷竟然说不在意？
看到他这样子，这人回过神来，便又补充说道：“不是不在意那些钱，相比那些钱来说，更重要的是我儿的前程啊！”
“不会吧？”这老仆听了，很是吃惊的样子，当即说道，“少爷可是宁远总兵，难不成朝廷还能怎么的？皇上一向以来，不都是很看重的么？”
没错，这里是吴府，这个老爷就是吴三桂的爹吴襄。
一听这话，吴襄没好气地反问道：“有多看重？有比那个兴国公还看重么？我儿和建虏拼死拼活，你看有封爵么？人家还是一口气就是国公！”
听到这话，这个老仆哑然，半饷才低声嘀咕道：“那肯定是不能比了！”
嘀咕完了，他发现吴襄盯着他，立刻便感觉到尴尬，便连忙转移话题道：“老爷，少爷肯定不会有事的。虽然那陈新甲已经被罢官免职，没人替少爷说话了。但是，这一次可不止少爷一个人，而是六大总兵！朝廷肯定会有顾忌，不敢乱来的吧？”
吴襄听了，忽然一声长叹道：“如果是以往，我肯定是有把握的。可你看看，自从这个兴国公突然冒出来之后，那个事情不是出乎意料？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乱来的？”
说着话，他还数起了手指头来。
“你看，浑然不顾及京师多少权贵有趁机买奴仆的，一张告示，就要求所有人退还那些贱民！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
“还有，王德化，王之心他们，那个不是位高权重，可不也是他一张嘴，就把他们都给杀了，什么时候有手软过？那个骆养性，朱纯臣也都是。隔一个月前，告诉你这些人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丧命，你信么？”
“……”
一顿说了之后，吴襄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道：“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会怎么对付我儿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