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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全文阅读

作者:叫天     穿越之掉崇祯面前txt下载     穿越之掉崇祯面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1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当初以为,派人悄悄杀了那个梁知县,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结果没想到,不但没有杀掉,反而连派出去的刺客都落到了朝廷手中。

    如此一来,不管是因他儿子失陷归德府城,还是他派人去杀梁知县,这些罪名都是非同小可,形同造反一般,无奈便走上了这一步。

    想到这个,他转头看了下左良玉,心中叹了口气。物是人非,这位当年的兵头,才是真正不把朝堂放在眼里,有谋逆之心的啊!

    不过如今已经没办法,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共进退了。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见到一名军卒从城下急促跑上来,跪地向左良玉禀告道:“大帅,白广恩、唐通、吴三桂等五路人马已在昨夜拔营南下,似是往开封而去。”

    “什么?”左良玉一听,顿时大怒,当即骂道,“他娘的,真不把我……”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口,转头看向侯恂道:“他们真没把你这个总督放眼里了!”

    侯恂倒没有特别生气,心中想着,你不也是没有以前那样尊重我了么!

    当初叫我恩公,如今叫我你你你了!

    他还没开口,那报信的军卒忽然又道:“朝廷已发旨意,说我们是反贼,要剿灭了我们!”

    “什么?”左良玉一听,顿时一怔,带着一点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朝廷这是撕破脸了,他们哪来的底气?”

    事实上,他其实早就料到有可能会有这一天!不过他又觉得,就以朝廷的情况,根本没多少兵力可用,只能哄着他继续剿贼,清算他的话,至少要等到天下太平,或者流贼已经死得差不多。

    可以他多年军伍经验,流贼已经坐大,朝廷要想剿灭流贼基本已经不大可能!也因此,朝廷问罪他的可能性很低。

    然而,他没想到,朝廷突然之间把关外辽东军民都给撤回了关内。这就等于朝廷手中,多了一支兵马。

    一直以来,关宁军的战力,在剿贼过程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不管是曹文诏,还是祖宽等人,都是当初从关宁军中调过来的。甚至连左良玉他自己,也是出身关宁军,因此知道关宁军的实力有多强。

    不过好在内撤关内的关宁军,主要任务还是驻防长城一线,以对付建虏的入侵。

    侯方夏的那个事情,对他来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灭了那梁知县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结果没想到,反而暴露了。

    最主要的是,松锦之战的处理结果,让他闻到了朝廷要严肃军纪的先兆。当他又听到贺人龙竟然都被杀了,他就知道,他之前的想法并不安全,搞不好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了。

    而朝廷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变化,是因为朝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兴国公。左良玉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兴国公会要他的命。

    想到这里,左良玉就忍不住冷笑:之前派人来军中说什么转达朝廷文官对自己的弹劾,要自己自辩!呵呵,自己的事情还需要自辩么?明显就已经动了想杀自己的念头,还真当自己不知道!

    他正在想着,侯恂却是大惊失色,虽然被朝廷定为叛逆的事情,他也料到了,可是,当这个消息真传来时,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稍微过了一会之后,他原本就有心理准备,因此,很快就回过神来,当即问道:“那五路人马真得往开封而去,而不是躲起来伺机偷袭我们?”

    听到这话,左良玉也回过神来了,盯着那探马看。

    如果只是一路人马的,他压根不会在意。可是,五路人马,那就是上万关宁军了,这股力量,哪怕骑军不多,也是非同小可。之前的时候,他是想借着侯恂这个总督的名义,吞了这五路人马,那他的实力必定大涨。

    “属下追了很长一段路,确认他们是一直南下的。”那明军夜不收,如今是反贼探马马上禀告道。

    侯恂听了,便转头看左良玉说道:“如此看来,开封那边危急。”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感觉有点不对道:“可小袁营已经北上,有威胁京师之意,为何朝廷却不管不顾,难道还要靠我们,这不是已把我们定为反贼了么?”

    左良玉一听,也是有点想不通。他马上警觉道:“该是小袁营有不会成为京畿之地威胁的可能!他娘的,朝廷不会又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什么东西吧?”

    说着话,他马上加派了人手,立刻赶往保定那边去探听消息。

    看他忙完了这些,侯恂一脸担心地问左良玉道:“如今我们已是反贼,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左良玉听了,倒不是特别在意道:“只要手中有兵,还怕他个鸟。”

    这道理是没错,侯恂听了,点点头,忽然对左良玉说道:“要不,我们也南下去开封,联系闯王所部?”

    “不行!”左良玉听了,立刻否决道,“我和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早已结成死仇。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李自成已经有野心,我们投过去,搞不好就被他给吞并了!”

    “那南边的革左五营和八大王呢?”侯恂听了,便又问道。

    左良玉听了,还是摇头道:“差不多,都是老对手了,积怨深着呢!打了这么多年,这些还能活下来的,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侯恂一听,并没有再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想着。

    城里头,烧杀劫掠还在继续,不过此时的侯恂,已经压根不在意了。

    想了一会,他的脸色慢慢地变得阴狠起来,对左良玉说道:“那我们为今之计,就看那小袁营怎么动!要是他们真要打京师,或者在京畿之地大搞的话,就看有没有机会,要有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我们就活了!”

    左良玉听了,转头看了侯恂一眼,点点头说道:“大人此言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了朝廷官军这么久,当然知道披着朝廷这层皮会给他多大的方便。之前他喊出了“清君侧”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只要有可能,总是要试试的。

    然而,这个念头在几天之后便灭了,因为他接到了小袁营那边的快马回报。

    “什么?”左良玉听得大惊,“朝廷要招安小袁营?”

    侯恂也是紧皱着眉头道:“张献忠才降而复叛,朝廷就又要招降反贼,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么?”

    “大帅,朝廷兵部尚书领着京营已经快到保定,而小袁营则全部收缩,并没有一丝要打的意思,在等朝廷的招安了!”

    听到这话,侯恂终于想通了,对左良玉说道:“难怪之前小袁营突然掉头北上,还大张旗鼓地,原来是早就存了被招安的意思!看来,这事怕是真得了!”

    左良玉听了,就好像火烧屁股一样,再也坐不住,就在府衙大堂内来回走着。只是一会之后,他便一脸担忧地对侯恂说道:“大人,要是小袁营被招安,和朝廷联手的话,我们将会首当其冲,如之奈何?”

    之前已经说过,他这边和流贼联合的可能性很低,风险很高。如今又好死不死地,本来想趁着小袁营攻打京畿之地的机会捡个漏什么的,结果却没想到……

    侯恂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好像有了决定,抬头看向左良玉道:“如今天下已是乱世,朝廷,流贼,还有关外建虏,都是将来可能最终赢得天下的。而这其中,流贼又分是四五块。我们最好的应对之策,乃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策。”

    一听这话,左良玉心中一喜,立刻问道:“大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当然是极好的,可是,我们该怎么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这个时候,读书人,特别是当官过的读书人,就显得很重要了。

    只听侯恂给左良玉说道:“避开中原,就让他们在中原厮杀,我们学当年太祖之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以图天下!”

    说到后来,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显然觉得他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一听这话,听着就很高大上,非常好的样子,左良玉便立刻兴奋了,言行举止间,就对侯恂恭敬了不少道:“恩公是说,我们避开中原,那去哪里?”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侯恂看了左良玉一眼,心中有点感慨。不过此时,他却是端正了态度道:“以后大帅也不要叫我什么恩公、大人的了。我侯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愿为大帅的军师,助大帅成就王霸之业!”

    侯恂心中非常清楚,这支军队都是听左良玉的,他这个总督是有名无实。如今成了叛逆,总督就更是没了。因此,他在献策之前,就想先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要不然,尴尬不说,还可能会出问题。

    左良玉一听,则是大喜了。成就王霸之业啊!

    这么想着,他也不矫情,立刻便点头同意道:“如若将来真有那一天,我左良玉对天发誓,军师世袭王爵,绝不亏待!”

212 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种话,侯恂在史书上看多了,心中并不在意。

    本来就他来说,又岂会甘心蛰伏于一个武夫下面。实在是没兵没权,没有得选择。

    此时,他不得不摆正了自己的姿态,然后给左良玉分析起天下大势,以及选取什么地方作为根基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图谋天下之策。

    还真别说,左良玉哪有侯恂的眼光可比,因此被侯恂一番说词给说得热血沸腾,就好像真得按照侯恂所说去做了之后,他能当一回开国帝王!

    于是,没二话,他一切都听侯恂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侯恂赏识左良玉一般。不过主客易位了。

    随后,左良玉的部下,都收到了军令,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带不走的东西都毁掉。

    就这么的,三天之后,这些事情就做得差不多了。左良玉在侯恂的陪同下,站在城头,看着军队往城外开去,又有部分在城里开始四下点火。他右手挥手,大声说道:“等到将来,我还会回来的!”

    还是要低调,要不然,该称之为“本王”了。

    他正沉浸在豪迈气概中时,忽然就有几骑飞驰而至,逆人流进城,快速上了城头。

    “大帅,情况有变!”为首的那个探马喘着气禀告道,“小袁营和京营对持了起来,并没有接受招安!”

    “什么?”左良玉一听,顿时感到意外,便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只是远远看去,双方关系似乎一下紧张起来,然后互相戒备,看着样子,并无半点接受招安之意!”

    左良玉听得非常奇怪,转头看向侯恂问道:“军师,这是为何?”

    之前的时候,他经过侯恂的分析之后,感觉侯恂说得很对,小袁营应该是铁定被朝廷招安。也因此,他留在这边就不安全了,会面对小袁营和京营的围攻,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转移。

    侯恂也纳闷了,便又问了探马首领一些问题。然后,探马都是远远地躲着监视而已,不可能知道更多信息。

    这一下,侯恂也想不明白了。不过,招安不成,肯定也是有可能,甚至可以说,概率还很大。因此,他也没有再细想,只是对左良玉说道:“看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或是那贼首等人倨傲不训,又或者是朝廷拿捏贼寇,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话,就算他不说,左良玉也能知道。关键是,他想知道为什么,以及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问出这个疑惑之后,侯恂摸着他的美须,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回答左良玉道:“招安不成,兵戎相见的话,因为已经没有别种可能,厮杀起来也不会留手。要不,我们静观其变,看是否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一听这话,左良玉便赞同地点点头,有便宜不占就不是他了!

    然而,一想到这,他忽然想起来,抬头望去,却见城里已是火光冲天。

    左良玉顿时急了,连忙喊道:“快快,不要烧了,救火,救火……”

    他的周边手下一听,顿时就傻眼了。这火势烧得那么猛,还怎么救?

    ………………

    江西南昌府奉新县城南一处大宅子门前,一辆马车停着,边上站着五六个家丁,有点无聊地望着门里,似乎是等得有点不耐烦。

    估计是等了很久的样子,有几个家丁低着头在窃窃私语。

    “老爷也真是,为啥老是跑来找这个落魄的!”

    “就是,以前官位还没有老爷高呢!这且不说,老爷好歹是进士出身,他才是举人。要论拜访,也该是他去拜访老爷才对!”

    “这些就算了,关键是老爷竟然对他的那些杂书那么感兴趣,甚至还帮着出书,听说老太爷很不满呢!”

    “……”

    他们正说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动静,该是要出来了,于是,一个个都不敢再说话了。

    而在大门里面,两个穿着儒服的老头带着笑容往外走。其中年纪轻一点的那个人边走边说道:“这些年来,一直承蒙伯聚兄资助,实在是汗颜啊!”

    这个伯聚兄,姓涂名绍煃,隔壁新建县人,听到这话之后,当即呵呵一笑道:“我们都无意官场,格物致知,便是兴致所在。长庚贤弟的大作,皆是让人叹为观止。破费一点钱财,那又算得了什么!”

    长庚是宋应星的字,他听到涂绍煃的话,收了笑容,叹了口气说道:“伯聚兄乃是进士出身,非我一介举人可比。”

    听到这话,涂绍煃还是摇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官场上成什么样子了?朝中没有靠山,我当上了四川督学还不是被他们给排挤了!”

    听到这话,宋应星脸色沉重,点点头叹口气道:“如今朝堂上乌烟瘴气,地方上民不聊生,真是……”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惊呼声:“锦衣卫,那是锦衣卫么?”

    “穿飞鱼服的,没错,那是飞鱼服,锦衣卫来了,他们往这里来了!”

    “……”

    听到这话,宋应星顿时有点傻眼,心中想着,我这才说了一句朝廷的,锦衣卫就来了?

    不过刚想到这里,他便回过神来,怎么可能!

    这么想着,他立刻看向涂绍煃道:“伯聚兄,估计锦衣卫是来找你的,快快,躲上一躲,我去门口应付,就说伯聚兄未曾来过!”

    宋应星自己就当了个小官过,根本不可能入了锦衣卫的眼。而涂绍煃至少是大明中层官员,但都致仕多年,好像也不大可能被锦衣卫找。但相对来说,还是涂绍煃的嫌疑最大。

    涂绍煃自己都有点懵的,锦衣卫来找自己?不应该啊!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锦衣卫找上门来,肯定是没有好事。因此,他便带着一点慌乱说道:“我的马车就在外面,躲无可躲,再说了,连累长庚贤弟,非我所愿也!”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管宋应星说什么,毅然走过去开了门往外一看,果然看到有五个锦衣卫校尉刚到门口。

    一名差役指着他在那说道:“这里就是!”

    涂绍煃一见,看到那几个锦衣卫闻声看向他,顿时,就感觉后背凉凉的。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不亢不卑地问道:“不知道几位上差找老夫,是为何事?”

    说话间,他的眼角瞅见,他的那几个家丁躲得远远的。

    为首那个锦衣卫小旗一听,顿时就笑了,拿出腰牌亮了下道:“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都快跑断腿了!”

    涂绍煃一听,心里顿时一咯噔,这是埋怨自己不在家待着,跑来奉新县的意思?

    他正想着,宋应星已经跟出来了。听到他们的对话,便一抱拳向锦衣卫小旗一礼说道:“敢问上差,伯聚兄早已致仕多年,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前来拿他?我宋应星敢担保,伯聚兄绝无不法之事!”

    “什么?”那锦衣卫小旗一听,顿时有点傻眼,便指着他问道:“你才是宋应星,写《天工开物》的那个?”

    听到这话,宋应星有点傻眼,原来不是来抓伯聚兄,而是因为自己写了《天工开物》来抓自己的?

    涂绍煃在边上听了,顿时也是一愣。不过可能是因为不抓他的原因,让他先回过神来,便连忙说道:“那《天工开物》乃是我出资印刷,通篇皆有读过,何有犯法之处,需要劳动几位上差不远万里前来拿人?”

    几个锦衣卫校尉看看宋应星,又看看涂绍煃,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周围的人都是莫名其妙。

    宋应星见此,向涂绍煃抱拳一礼道:“伯聚兄无须多言,此事皆我一人所为,我自当去!”

    “长庚贤弟,《天工开物》乃是我出资印刷成书,皆是格物之说,岂有罪之,为兄定要和你同去,讨个说法!”涂绍煃不愿好友独自分担,便马上就回答道。

    那几个锦衣卫校尉看着他们在争论,终于收住了笑声,其中那个锦衣卫小旗认真地说道:“两位误会了!”

    说完之后,或许又觉得是好笑,便又笑了。

    看到面前两人看向他,便补充说道:“我们不是来拿人,而是奉旨前来请人!”

    拿人和请人虽然只是一字之差,意思却是相差甚远。宋应星和涂绍煃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有点难以置信。

    “我们找去了福建,却没想到宋大人却是辞官回乡,真是跑断了腿!”锦衣卫小旗继续笑着解释道:“国公看中了你的《天工开物》,说你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派我们来请你去京师。”

    “……”如果下巴能掉的话,估计这宋府门口的下巴已经掉了一地。就算是再有想象力的人也没想到,锦衣卫上门,竟然是有好事!

    犹如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宋应星忍了一会后,忽然对锦衣卫小旗说道:“如果国公是看重《天工开物》的话,草民举荐伯聚兄,相信国公一定会满意!”

    涂绍煃一听有点傻眼,这……真乃吾之好友也!

    几位锦衣卫校尉听了,互相低声商量了下,便点头同意了。

    有关宋应星这里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情,张明伟自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被崇祯皇帝急召进宫。

213 这不可能(为皮尔洛开书店的万赏加更)

    “什么?”张明伟一听崇祯皇帝的话,不由得有点惊讶道,“一定要我去?”

    崇祯皇帝还是有点生气,点点头说道:“闵卿发来的急报中,就是这么说的。”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张明伟对于这个时代的奏章文字,看得会头疼,因此,并没有给他看急报,只是给他解释了一句道:“说朝堂上的人,那袁时中只信任朕和先生两个人的亲口承诺!”

    崇祯皇帝自己是不可能出京的,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就是张明伟了。

    张明伟听了,不由得有点感慨这崇祯十五年时候,朝廷的信誉是破产了么?在原本的历史上,是不是袁时中犹豫不决,最后没有被招安,反而被李自成给干掉,是不是因为没有可以信任的朝中官员接触的原因?

    “那陛下的意思?”张明伟听了,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问崇祯皇帝道。

    “先生对朕之重要,又岂是他一个区区贼寇能比!”崇祯皇帝听了,便冷声回答道,“朕不愿意先生冒险!”

    张明伟听了,认真想了一会,然后诚恳地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就我所查到的资料,以及从我那家丁口中所了解的情况看,这个袁时中应该是有诚心想要为朝廷效力的。而眼下的局势,如果不招安小袁营的话,对朝廷来说,就太过艰难。”

    说到这里,他再次给崇祯皇帝分析道:“不招安那就是打了,不管能不能打败小袁营,都会让朝廷暂时无力再应对开封之围和虎视眈眈的左良玉所部,如果出现问题的话,朝廷方面局势之艰难,可想而知!”

    “第二,原本建虏是在十月才会侵入关内,但是,因为我的到来,历史已经改变很多。建虏到底还会不会在十月入关,还是说提前入关或者不入关,都不好说了。我个人倾向于,没有了晋商通虏,光是靠着辽东酷寒之地,建虏的冬日绝对会很难过。因此,建虏大概率会入侵关内,甚至是比原本的十月要早。”

    分析到这里,张明伟再次诚恳地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我出京,只是可能会遇到危险,而不出京,局势的恶劣可想而知。因此,我的意思是,我还是出京一趟吧!”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还是有点犹豫,并没有立刻答应。

    张明伟见此,便继续对崇祯皇帝说道:“统兵打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是要知己知彼。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声的人,必然值得重视。我出京之后,由我在兵部尚书身边为他参谋,相信对于中原战事,都会更有助力。而眼下来说,中原战事也是所有事情中的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说了。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就是他出京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哪怕不是为了招安小袁营!

    崇祯皇帝在又沉吟片刻之后,终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要先生冒险一次了。如果发生意外……”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说道:“朕是说,如果先生回不来京师,那就南下去慈烺那边辅佐于他!”

    “……”张明伟一听,不由得哑然,回过神来之后,便连忙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局势并没有恶劣到那个份上。京畿之地,如今是安全的。最有威胁的,也只有建虏而已。山永巡抚那边,都在努力。山海关那边,由阎应元看着,也肯定不会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说道:“根据我收到的消息,之前征召的那个顾三麻子,也带着他的船队快到山海关了。如果能顺利骚扰辽东各处的话,相信也能牵制建虏,必定不敢大举入侵关内!”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笑了笑说道:“朕说了,只是万一而已,先生不必多想!”

    “……”张明伟听了不由得有点无语,到底是我多想,还是你多想啊?

    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崇祯皇帝很快宣布:着兴国公为大明军队的监军,代天巡视,纠察不法,赐王命旗牌,无论官员武将品级高低,可先斩后奏!

    随后,还调了京师剩下的勇卫营,一共大概五千人马,于次日便出京往保定而去。

    这么一来,还真得是把京师所能调动的军队都给调动,算是刮干刮净了。要是这五千人马加闵洪学那边的两万京营给打没了的话,京师就真得危险了。

    说起来,还真是松锦之战,把大明的家底都给败完了。如今这两万五千的军队,其实就是把原本历史上的关宁军给分拆组成的。算来算去,这也算是仅有的一点家底,再不能败了!要是败了的话,在京师的崇祯皇帝,有很大的可能性,只能自挂东南枝了!

    ………………

    闵洪学日盼夜盼,终于把朝廷的回复给盼来了。对于兴国公的到来,他并没有意外。

    在见到张明伟的第一句话,就听他带着一点杀气说道:“国公,下官有把握,击败这股流贼!”

    他手底下有两万,加上张明伟带来的五千,那就是两万五千人了,这可都是战兵,是在勇卫营的基础上扩充辽东军卒而成的,并不是那种虚有其名的军队。

    闵洪学说到这里之后,忽然话锋又一转道:“左良玉所部在流贼南边,派了探马刺探这边的消息,似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张明伟一听,心中无语,你个老家伙,那你的意思到底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虽然他是这么想着,但开口时,却是直接说道:“既然我来了,能招安就是最好了!”

    说完之后,他在闵洪学等人的陪同下,一边往中军大帐而去,一边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袁时中突然就变卦了?”

    说完之后,他扫了一眼,想找蓝天保问问情况,却发现跟随闵洪学出京的蓝天保并不在身边,就又问道:“我那家丁呢?”

    闵洪学听了,便马上回答道:“下官到了这里之后,便派国公的那个家丁去联系那贼首,商量无条件招安之事。结果人被扣留,且提出了非国公不招安的要求!”

    张明伟听了,有点纳闷,他也没什么想法去猜测为什么袁时中会变卦,就直接对闵洪学说道:“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多,开封等着救,建虏也要防着来京畿之地。赶紧把这事了了吧,派人去通知袁时中,就说我到了!”

    闵洪学当然了解目前的局势,因此并没有客套说让国公先休息休息,立刻就派了人去联系对面流贼。

    而张明伟则先安顿下来,因为坤兴公主是跟屁虫,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他的营帐就很大,边上紧邻着公主的营帐,都得安营扎寨起来。

    不过还没好呢,闵洪学就匆匆过来了,向他禀告道:“那贼首真是岂有此理,国公,下官看,还是打吧?”

    又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张明伟听了,便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那袁时中提出了什么要求?”

    边上的朱媺娖听了,也立刻竖起了耳朵。

    “那袁时中言道,他可以无条件接受招安,绝不讨价还价。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请国公往他大营一行!”闵洪学听了,气愤地说道。

    “……”张明伟一听,顿时无语。

    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自己学历史上的堵胤锡,单骑入贼营,说动贼寇归降南明朝廷?

    这种事儿,要是能保证安全的话,那当然是好的,多威风,多潇洒!

    可关键是,谁来保证安全?

    果然,听到闵洪学这话之后,边上的朱媺娖就忍不住插嘴说道:“这不可能,就算先生答应,父皇也绝不会同意!”

    张明伟听到,转头看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就知道动不动搬出皇帝来,我喜欢!

    就本心来说,他又不是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闵洪学当然知道这位是谁,因此也不意外,反而是点头回答道:“微臣已经回信,此事休想!”

    他刚说完,就见周遇吉匆匆入内,向他们一礼道:“国公,贼首回信,说国公可带一护卫到两军阵前和他独自一人面谈!”

    “不可能!”闵洪学一听,立刻否决道,“贼心难测,不能置国公于危险之中!”

    朱媺娖也是几乎同时说道:“不行!”

    “……”张明伟看着他们两人,有点无语,拜托,我才是正主好不好,我还没说话呢!

    倒是周遇吉似乎知道这点,并没有转头就走,而是看着张明伟,等他发话。

    张明伟沉吟片刻之后问道:“那个袁时中的武力怎么样?”

    营帐内的几个人听了,互相看看,最终没有一个人有肯定答案。

    张明伟见了,不由得想着,要是蓝天保在这里的话,就肯定知道。

    不过他也能从历史上推测一二,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过有关袁时中的勇力描述。如果突出的话,史书上应该会来一笔吧?大概率,应该和那个袁壮飞差不多。

    这么想着,他便转身问刘金道:“你是见过那个袁壮飞的,你觉得怎么样?”

214 单骑相会

    刘金听了,毫不犹豫地说道:“回老爷,打两个没问题!”

    一听这话,张明伟便决定了,对周遇吉说道:“给他们回信,就说我答应了!”

    “国公……”

    “先生……”

    闵洪学和朱媺娖一听,几乎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不用说,是想劝阻了。

    站他们立场,这是肯定的。

    张明伟伸手一拦道:“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招安小袁营。如今安全有一定把握,总要去试试……”

    说到这里,看到闵洪学沉默而朱媺娖还是张口欲言,他便提高了嗓门,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此事,以国事为重,我意已决,就这样吧!”

    不可否认,虽然是带一名护卫和贼首阵前相见,哪怕刘金说了他能一打二,可是,风险绝对还是存在的。

    闵洪学看着张明伟,心中还是很佩服国公的勇气。

    站在他的立场,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张明伟以劝降小袁营为主的。

    要不然,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废话,更不用点明还有左良玉在虎视眈眈,直接安排进攻,并做好对左良玉所部的防备便是。

    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万一国公出现意外,以崇祯皇帝对国公的看重,绝对会雷霆大怒,让他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倒也不是说他怕死,而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做事就会讲究一个稳字。

    比如,此时的他听到国公心意已决之后,便对周遇吉喝道:“安全军中好手,埋伏阵前,一旦有问题,立刻救援国公!”

    “末将遵命!”周遇吉听了,立刻领命。

    其实,就算闵洪学不说,他也一定会这么做。要说和国公的关系,他比闵洪学要更亲近,当然就更不想国公出事了。

    倒是朱媺娖还想说话,张明伟便郑重地对他说道:“如今的局势,招安小袁营的好处,你在我身边,想必也是知道的。为了中兴大明,这个险值得冒,你就不要再说了!”

    朱媺娖见他如此强调,便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他的主意,心中不由得万分感动,就感觉先生为了大明中兴,真得是鞠躬尽瘁了!这一点,回去一定要给父皇好好说说!

    其实吧,在张明伟看来,他去见袁时中,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他是有不少政敌,估计有很多人巴不得他死!但是,这些人中,绝对不会有袁时中。

    以前的时候,没有利益瓜葛,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有预谋今日之举,这是其一。既然如此,领兵北上,一心想着招安,就不可能随便破坏招安,而是有他的原因,一定要见自己。

    就是因为这样,张明伟觉得他安排的把握很大,虽然有点遗憾自己还是有点怂,不敢单骑入贼营,劝得小袁营归朝廷,然后风卷残云,一举扭转明末局势,但两军阵前来个面基,也还将就,就是比堵胤锡在原本历史上的表现稍微逊色了一点。

    就这么的,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呜呜”地号角声响起,朝廷官军这边,还有小袁营那边,全都出营列阵,双方相距三箭之地的距离左右便停下。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双方都有收到通知,并且有被交代说,万一和谈不成,双方打起来的话该怎么样怎么样。

    也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朝廷官军这边。他们就都想知道,权势滔天的兴国公,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竟然答应和贼首(首领)在两军阵前单独相会。

    只带一个护卫这种事情,自然被他们给忽略了。

    当两军列阵完毕时,小袁营这边,袁时中首先出列,拍马缓步往两军阵前而去。

    “国公,那贼首言而无信,竟然还带了一个护卫!”闵洪学一看,顿时心中有点紧张,连忙说道。

    之前约好的是,贼首单枪匹马来相会,而国公是可以带一个护卫的。

    张明伟放下了单筒望远镜,倒没有一点慌张,微笑着说道:“跟在后面的那人就是我的家丁。”

    刚才通过望远镜,他看到了蓝天保的脸色,并没有那种非常担心的神情,因此,他便更多了一份把握。

    既然如此,该是我秀一把的时候到了。

    心中如此想着,张明伟便拍马而出,也往两军阵前而去。

    经过这么多个月的磨练,他的骑术也已经熟练,骑马而出的姿势,不再是那种小心翼翼控马的那种,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潇洒英姿了。

    他这一出场,顿时就吸引了两军阵前所有人的目光。

    大明国公,权势滔天,应该比起天启朝的九千岁,甚至权柄更要大。毕竟魏忠贤有杀过国公么?有一次性罢免几十上百个弹劾官员,甚至其中还有吏部尚书,首辅等那么重要的官员么?

    魏忠贤没有,而兴国公有!

    此时,就见兴国公穿着一身蟒服,非常显眼,毫不畏惧地骑马而行!

    看到这个,几乎所有不熟悉张明伟的人,都震惊国公的年轻不说,同时还震撼国公的勇气。

    此时此刻,所有人几乎都自动忽略了跟在国公身后的那名护卫。毕竟对面的袁时中身边,不同样有个护卫?

    大部分人当然不知道,那个袁时中身边的护卫,其实是张明伟的家丁。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张明伟的蟒服里面,还穿着防护力最好的软甲,并且藏着一把燧发短枪。

    袁时中先到了两军的中间,看着张明伟向他拍马过去,便一直注视着张明伟,打量着张明伟,与此同时,他问蓝天保道:“来得真是兴国公?”

    “当然!”蓝天保听到问话,便立刻带着自豪之意回答道。

    英勇的行为,总是最让人折服。更不用说,是那么位高权重的人!

    对自家老爷的认识,又多了一份的蓝天保,此时已是佩服之至。

    袁时中听了,便没有再多说。

    他的身后,袁壮飞也在盯着的,如果不是兴国公的话,必然会有所反应。既然一直没有动静,那说明来得确实应该是兴国公了。

    等到张明伟到达两军中间,和袁时中相距只有十来米之时,就见袁时中忽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迎接张明伟。

    他一有动作之时,张明伟差点去拔燧发短枪,而刘金更是紧张。

    不过袁时中的动作也快,已经跪在那大声说道:“草民袁时中,不得已请见国公,还请国公海涵!”

    “起来说话吧!”张明伟听了,倒也没有那种生气的样子,反而带着一丝微笑说道,“我已经来了!”

    来都来了,要是为此生气的话,根本就没必要,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袁时中听到他的话,心中更生好感,感觉这位国公爷虽然权势滔天,却完全没有当官的架子,便站了起来,然后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张明伟说道:“还请国公明鉴,如若草民无条件接受招安的话,那就等于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不管是给草民自己,还是给草民手下的兄弟,都得要有信得过的朝廷官员来招安才好!”

    说到这里,他又带着一丝仰慕说道:“草民听军师还有那侄儿说起国公事迹时,其实有点不相信,大明如今的官场,竟然还有国公这么为国为民的?就怕其中有诈,便定了一定想要见一见的心思,还请国公海涵!”

    “那如今呢?”张明伟听了,依旧保持着微笑问道。

    说实话,被这袁时中这么说,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有点高兴的。

    “回国公!只是国公能单骑前来,草民便知道,国公为国为民之心,绝对是真的!”袁时中听了,又是大声回答道。

    其实,他是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想让兴国公也知道,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是多么难下的一个决定。他要是无条件接受招安,顾虑会非常大,能答应的话,是要克服多大的困难!

    张明伟听了,便问他说道:“那然后呢?”

    袁时中一听,转头看了蓝天保一眼,便又说道:“想必国公知道,草民军中,普通百姓甚多,不知道国公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张明伟倒是有点意外,盯着他看了一眼之后,便马上回答道:“自然是妥善安置了!”

    “如何个妥善安置法?”袁时中立刻追问,显然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张明伟听了,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一部分会安排在京畿之地,大部分安排到天津去。”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还是解释道:“京畿之地被建虏多次入关,人烟稀少,是可以安置一部分人的。而安置到天津去,靠近海边,可以更好地获取食物。当然,你应该也听说了,晋商通虏,已被朝廷诛九族,同时缴获了无数粮食。因此,也会拨出一部分,让百姓能安定下来。”

    平定流贼,其实最困难的不是打败他们,而是安置俘虏,或者说,是安置那些被流贼裹挟的百姓。如果无法安置,那流贼必定会又起,贼患根本就难以真正平息。因此,张明伟在来之前,早就想过的。

215 意外了

    在张明伟说话的同时,袁时中两眼炯炯有神,没有任何顾忌,只是盯着张明伟的眼睛。

    眼神清澈,坦然相视,说话间又没有任何犹豫,他便知道,国公所言,肯定是真的。

    此前的时候,他正南下之时,忽然听说京师出了一名海刚峰般的官员,不畏强权,硬杠京师权贵,杀巡城御史,救下无数难民,被称之为张青天,张菩萨。

    非常意外之下,他决定北上看看,结果在半路刚好遇到了蓝天保。从蓝天保的口中,他知道了更详细的情况,对这个国公就更有好感,也让他想被朝廷招安的心思,又火热了起来。

    就他本人来说,是真得不想当贼。奈何身不由己,又没有可靠门路。那些领兵的总督巡抚之类,他一个都信不过。唯独这个已经成为国公的朝廷大官,才是他的希望所在。

    最终,他便让蓝天保和袁壮飞到京师核实情况,为他们将来谋一条出路。

    只是,袁时中万万没有想到,蓝天保竟然是个密探。说真的,当他知道蓝天保的身份时,之前蓝天保所说有关兴国公的事情,他都产生了怀疑。

    在这乌烟瘴气的官场上,真得会有那样的国公,出淤泥而不染?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位国公还深受皇帝宠信!

    不是说,皇帝被奸臣蒙蔽,国事才会败坏如此么?为何如今就能慧眼识珠,重用一个清官,好官了?

    于是,袁时中便改变了主意,非要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兴国公,然后再决定是否把小袁营的生死交出去!

    兴国公之前就有安置难民的经验,还把辽东军民都内撤安置,这些可都是大事,一如安置灾民一般。而如今,兴国公侃侃而谈,有理有据,瞧不出问题来,他便是信了。

    因此,等张明伟一说完,袁时中便又单膝跪地,抱拳抬头,诚恳地大声说道:“国公之清官、菩萨之名,草民久仰大名,如今亲眼得见,亲耳所闻,亦知国公不顾荣华富贵,一心为国为民,甘冒大险,草民心服口服,愿将小袁营上下所有人的性命,皆交给国公处置!”

    说完之后,保持姿势不动,低头以示臣服。

    张明伟身后的刘金见了,顿时有点傻眼了。

    他是做好了一个打俩的打算,一如常山赵子龙一般,两军阵前,忠心护主。结果没想到,其中一个人是蓝天保,那就算了,当场擒拿流贼头领,也是很出彩的事情。

    然而,这才说了一会,这贼首竟然就怂了。他可是号称有二十万手下的贼首啊,就在这两军阵前跪了?那自己还怎么显能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去掉这个心思之外,刘金倒也非常佩服这个贼首,眼光贼准,竟然就找准了国公。

    这么想着,他又看着张明伟的背影,心中又是感慨,人的名树的影,国公这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吧?

    他在这么想着,张明伟这边,则是听得非常舒服。

    要知道,眼前这人可不是一个普通百姓,也不是手下的官员,而是流贼中的首领,朝廷官军的对头。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历史上留下名气的人物。

    他这么看待自己,看来自己的努力也算是有所回报了!

    心中高兴,张明伟便也笑着说道:“说句实话,我之所以同意招安,甚至不惜冒着危险亲自过来,也是因为我听说了你的事情,知道你有忠义之心,不忍见你以贼名而传后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如若你是左良玉、李自成那般的贼人,就算兵力再雄厚,再能左右局势,我也必剿之而后快。因为我知道,这些乱世之枭雄,不知道多少百姓被他们祸害而家破人亡,死于非命。他们不死,天下不宁!”

    袁时中听得有点诧异,他没想到,自己在国公的印象中竟然还不错!回过神来,他便知道,肯定是蓝天保说的。

    说实话,之前知道蓝天保真正身份时,他心中其实有点不舒服的。可此时,这些不舒服便消散殆尽。

    这么想着,他便有点惭愧道:“草民愿戴罪立功,为国公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呵呵!”张明伟听了一笑道,“起来说话吧!”

    袁时中听了,依言站起,毕恭毕敬。

    ………………

    朝廷官军这边,朱媺娖身穿甲胄,在周刘氏的护卫下,从张明伟离开阵前的那会,就一定盯着看。

    其实不止是她,包括兵部尚书闵洪学这个老头子,以及忠贞伯周遇吉,还有两万五千将士,他们的目光全都是盯着张明伟的背影。

    闵洪学早就传下军令,全军做好战备,只要军令一下,不管刀山火海,就一定要冲过去救国公。

    这其中,周遇吉更是提了心思,他才不信那个国公家丁能一打二,真要有情况,他自己会第一时间冲过去。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个在兵部尚书面前都敢变卦的贼首,竟然见了国公之后,纳头便拜。而且还不止一拜,说了几句话之后,竟然又拜了下去。

    周遇吉一眼就看出来,阵前招降这事,该是已经成了!

    闵洪学虽然年纪大了,有点老眼昏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得到和周遇吉一样的结论。对此,他微微有点不舒服,心中想着,老夫的名声有那么不堪么,非得国公来了才行?

    想着这个,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如今大明的官场上,要论名声,兴国公排在第二,就绝对没人敢说第一。这一点,不管是对百姓,还是对那些政敌,全都一样。

    为了区区难民敢于得罪京师所有权贵,这种事情,整个大明朝,唯国公与海刚峰也!

    抄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家,上到首辅、司礼监掌印太监,成国公,下到八大晋商等等,就算是当初天启朝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也没他这么会抄家!

    更不可思议地是,还向朝廷捐出了两个玻璃和水泥烧制之法。不但有利于国家社稷,还放弃了这两个烧制之法所能带来的无穷财富,何人能有国公慷慨!

    想着这个,他心里也平衡了!

    而对于普通军卒来说,他们是不认得蓝天保的。就以为张明伟和贼首各带一人,在两军阵前交锋。就光是国公有这个勇气,就已经让他们敬佩万分了。

    然后,再看到那贼首见了国公之后,谈了没几句话便二拜国公,他们对于兴国公的印象,绝对是又提拔到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

    接下来,便没什么好说了。就招安小袁营的事情,开始具体的接受整编。

    小袁营一共有十一万人马,但是,能战之兵其实就只有两万五千左右,其余地都是普通百姓,是需要朝廷安置的。

    按照事先的计划,对小袁营的战兵检阅之后,最终便只留下了一万六千人马,其中骑兵三千人左右全部留用。

    考虑到接下来要连番大战,根本没有时间进行整编,因此,这支一万六千兵力的小袁营人马,还是单独成营,并没有拆分掉。

    按惯例,封袁时中为都司,代管参将事,而袁壮飞则也是都司,代管游击事。

    他们的家眷,都不再随军,而是随同安排的百姓一起北上,然后入京师居住。

    张明伟是监军,手握崇祯皇帝赋予的大权,让保定府这协同安置百姓,保证百姓能前往京师之北以及天津那边。

    而闵洪学则在整顿军力,要尽快完成这个整编,然后尽快南下攻打左良玉所部,再解开封之围。

    不得不说,闵洪学在领军方面,确实是经验丰富,安置整编的军队,全都是是井井有条,并没有任何混乱。只用了三天时间,差不多就初步整编完毕。

    而张明伟这边,名声摆在那里,地方上谁也不敢去挑衅这位国公的权威,配合地也不错,将近十万百姓,全都有条不絮地开始北上。

    然而,让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闵洪学打算领兵南下之际,这位老人家却病倒了!

    想想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还在操劳军队打仗,肯定休息不好的。

    他这一病,军队就没法动了,因为他是主帅!

    张明伟听到后,立刻带着朱媺娖赶去探视。按照郎中的说法,只是偶染风寒,需要安心静养,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行军打仗这种风餐露宿的事情,那就不要想了。

    如果要等闵洪学病愈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左良玉那边且不说,开封会战,早已开始,多耽搁一天,开封那边就多一天的危险。

    闵洪学也是无奈,便对张明伟说道:“下官这身子骨,真得是太耽搁事情了。军国大事,实在是无法耽搁,只能拜托国公了!”

    “我?”张明伟听了,有点意外,他只是一个监军而已。

    虽然他确实很想领着千军万马打仗,但是,这么大规模的战事,又是关系这么重大,而且手中的这支军队,应该算是朝廷最后能挤出来的一支机动部队了。如果有失的话,后果就非常严重的。

216 雏鸟

    闵洪学严肃地点点头说道:“领兵打仗,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看到张明伟似乎缺少信心,他便开始详细地说道:“说难不难,其实也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已!而说容易也不容易,就是要对军队如臂使唤,即军队归心,甘愿听从主帅号令!”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一叹道:“小袁营服气国公,远多于下官。而国公在两军阵前,单骑说降,更是让两军将士归心,皆服国公也!如今这支军队,国公指挥,当是最佳人选!”

    说到这里,看到张明伟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便继续给国公以信心道:“本官出任云贵巡抚之前,又何曾领兵打仗过?阳明公在统军打仗方面,赫赫威名,贼兵闻风丧胆,然而在南赣定乱之前,又何曾领兵打仗过?”

    顿了顿,闵洪学又叹了口气道:“如今之局势,朝廷已是等不起,想必国公心中有数。而以国公之声望,又有钦差之威,南下解开封之围,其实更是合适。”

    张明伟当然不是一个不敢担当的人,只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指挥过大规模的战事,因此才心有疑虑。此时听到闵洪学这么劝他,顿时豪气顿生,心中想着:“谁生来就会指挥打仗?好歹自己有四百多年的见识,又是键盘侠之意,不是写多了历史,这打仗也自然也写多了,小心一点,还怕了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点遗憾,自己穿越过来,为什么就没个系统呢,比如有什么窃听系统啊,聊天群之类的,那就是开着地图打仗,就容易多了!

    心中这么想了一会,张明伟便严肃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你安心养病吧,我领兵南下!”

    “国公,下官相信,你行的!”闵洪学听了,再次鼓励道。

    张明伟一听,心中想着,我是男人,当然行的,这还用说么?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监军领军,这在明末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比如崇祯十一年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时,卢象升统领天下勤王军,高起潜是监军,最终他们两人各自领军。

    勇卫营出兵,同样是监军卢九德,刘元斌领军。

    当然,主帅强势的话,就没监军什么事了。比如左良玉军中,监军都被他干掉了。孙传庭的军中,也是孙传庭说了算。

    此时,召开军议,张明伟宣布闵洪学随安置百姓一起北上,要回京治病,而他领大军南下时,让他没想到的是,帐下的周遇吉、张罗辅、金振孙等官军也好,还是袁时中、袁壮飞等新近招安的将领也罢,全都欣喜地大声抱拳领命。

    这些军中将领的反应,张明伟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其实也确实给了他非常大的信心。于是,他立刻命令,派出夜不收,为大军开拔先行一步。

    ………………

    左良玉这边,贼心不死,一直是想窥视机会。等了一些天之后,便收到探马回报,说兴国公出京,在两军阵前单骑劝降贼首,小袁营最终还是降了朝廷。

    听到这个消息,对侯恂来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如果不是这个兴国公,他侯恂就还是朝廷的一方总督,又怎么可能沦落为叛贼,更不用去添一个武夫!而且还不知道另外那个在江南的儿子安危如何!这所有的这些,全都是这个兴国公造成的。

    然而,恨归恨,小袁营一降,朝廷实力大增,侯恂便对左良玉说道:“大帅,小袁营既降,兵力雄厚,而那闵洪学乃是领兵打仗之老手,我军不可与之争,当走为上!”

    左良玉听了,点点头赞同道:“这些本帅都知晓,不过小袁营刚降,不可能马上就用。让探马看着,多收拢些物资再走,才是正理!”

    大明最为富裕的地区是江南,不过左良玉离得远,捞不到。中原地带,河南、湖北等地,被李自成和张献忠连年流窜,也早已不复繁华。左良玉要领兵跑路的话,吃喝的问题还是要顾及的。而河北这边,建虏在崇祯十二年出关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好歹比其他地方要富裕一些。

    侯恂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便点点头说道:“有粮便能有兵,善也!”

    于是,左良玉一边继续让探马盯着保定那边,而他自己,则开始分兵四处劫掠,哪怕是个小庄子都不放过,挖地三尺,搜刮钱粮。

    过了几天之后,探马一天一报,说保定那边,似乎有出兵迹象了。左良玉就不敢再分兵劫掠,立刻传了军令,召集散出去的军队准备跑路。

    可在这个时候,探马又回来禀告,这让他大为惊讶道:“你说什么?那闵洪学北上,不领军了?”

    侯恂在边上也听到了,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肯定是那个兴国公权势滔天,指手画脚,将相不和,把闵洪学那老贼给排挤了!”

    “有道理!”左良玉听了,也是兴奋起来了,“就那雏鸟领兵,哈哈,这是天助我也!”

    “大帅,想必那兴国公目中无人惯了!”侯恂也是冷笑地说道,“他既不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出身,又不是功勋传世的勋贵,只是有钱买官而已。由他来领兵,该是天要亡他!”

    张明伟如今在朝中权势滔天,只要谈到他的人,必然会谈他的来历出身。真正的来历,他们肯定不知道,但是,张明伟有没有中过秀才、举人或者进士之类,又或者张明伟是不是世袭武职之类,那是朝廷上有登记,是能查的。可这些,都查不到,这让所有人都很纳闷。

    一直到朝廷公布,说太子在南边烧制出了如同水晶一般的玻璃时,所有人才恍然大悟。朝廷如此缺钱之际,兴国公进献了个聚宝盘,才会赢得皇帝如此重视,转头又再献上水泥烧制之法,就更是证明了他们的猜测没错。

    这个兴国公的崛起,源自于他有钱。也是这个原因,甚至有不少人暗自猜测,这个国公该不会是匠人出身,刚好被他搞出了玻璃、水泥的烧制之法,从而窜上国公之位。

    只要是有钱人,虽然在明末的地位已经大大不同。可有一点,还是不会变的,就是容易被仇富,容易被人看不起。

    侯恂、左良玉两人,也不例外。对于兴国公,他们不但有仇,而且也是看不起。此时听了之后,他们的心思便又活络了起来。

    “大帅,朝廷那边上个月查抄了什么八大晋商,缴获了无数钱粮。”侯恂阴险地说道,“而探马回报,也证实这点。如果能打败这支官军的话,不但北边再无敌手,任由我军纵横,而且还能缴获他们的钱粮,大大补充我军军资。”

    左良玉听得不断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年头人命不值钱,他都几次全军覆没,然后只要有钱粮在手,他便又能东山再起。当然,以前能那么快东山再起的还有一个原因,他有朝廷官军这层皮。不过如今没有了,就只能靠钱粮了。

    因此,钱粮之重,对他来说,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要的多。

    左良玉的眼神中,全是贪婪之光,就听他问侯恂道:“军师有何良策,对付这个雏鸟?”

    他本身就是老于军伍之人,打过的仗,更不知道有多少,那会把兴国公这个从未打仗过的年轻人放在眼里。

    不过侯恂是大明一方总督,领兵打仗不好说,但鬼点子绝对是没得说的,因此他就打算先问问侯恂的想法,这也符合侯恂当军师的身份。

    兴国公是侯恂的仇人,他自然早就想着怎么击败他报仇,此时听到问话,便阴恻恻地说道:“我有一策,可破此獠!”

    左良玉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连忙追问。就和侯恂两个人开始商讨起来。什么高筑墙广积粮,逃离这个四战之地一下被他们忘得干干净净。

    ………………

    京师这边,有关保定那边的情况,自然每天会快马飞报。

    一开始,崇祯皇帝等人听到说兴国公单骑招安贼首于阵前时,一个个担着的心就都放下了。如此一来,朝廷实力大增,局势就有利于朝廷这边了。

    因此,朝堂上不止是张明伟这一系的人,包括其他,都对兴国公的胆略赞不绝口,甚至有些会来事的酒楼茶馆的评书先生,已经开始说兴国公单骑降伏贼人的桥段。

    然而,他们高兴才没多久呢,新的快马飞报就让他们有点傻眼了。

    兵部尚书闵洪学病倒,无法统军作战,只能由兴国公接过指挥权领兵打仗!

    不得不说,兴国公实在过于年轻,才二十来岁而已,就要统领大军作战,很多人就开始担心了。

    甚至可以说,崇祯皇帝也是有点担心的。因为他知道张明伟在后世是太平年间,且那个时候的战争和眼下完全不同,并且之前张明伟也有过担心,说不熟悉这个时代的情况,以至于去房山剿贼时,都是如临大敌一般。

    这接下来的大战,先生能行么?

217 幕僚

    领兵打仗,特别是统帅,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张明伟的年龄摆在那里,能考虑周全么?万一一个地方没有考虑到,都很可能会导致兵败身亡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最为有名的骠骑将军霍去病,也是二十岁左右,就有永载史册的战绩了!

    可是,所有又知道,霍去病就只有一个,而兵败身亡的,则不知道有多少,国公会是哪一个呢?

    崇祯皇帝不敢肯定,其他人也不敢肯定,然而朝中又没有名将名帅可用,时间上也来不及,因此,就只能是看兴国公了!

    ……………………

    作为舆论关注中兴的张明伟,压力是有,但是,也不是特别大。身为键盘侠,如今是到实际操作的时候,理论指导总是有的。

    于是,在张明伟接手了统帅之责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是成立参谋部。当然,换这个时代来说,是成立幕僚团队。

    其他统帅,甚至可以说地方主官身边的幕僚,一般都是绍兴师爷,或者说是读书人。而张明伟身边的幕僚,却有点不一样。

    他把蓝天保、刘金、朱媺娖都进行了分工,这其中,蓝天保主官对敌军将领的情报收集和分析,而刘金则负责对地形地势以及战场情况的把控,朱媺娖则主要关注己方军队的后勤,包括伙食、军械、士气方面。

    当然,他们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做事。比如说,朱媺娖有周刘氏在帮着她。而蓝天保和刘金则也有手下去收集他们负责的情报,甚至对刘金来说,他都可能会亲自带着夜不收出去核实。

    很快,一条条消息就汇总到了张明伟的案头。

    “老爷,左良玉所部主力在离保定两百多里,兵力号称三十万,其实多是被裹挟百姓,真实兵力只有五万。其中骑军六千,是左良玉的家底。长枪兵三万出头,有五千火铳兵,弓箭手三千,其他则为刀盾等兵种。”刘金一边指着面前的一副地图,一边说着从俘虏的探马那得到的消息。

    “这些兵力中,骑军是为精锐,在左良玉军中待遇最好。长枪兵最差,只有一杆长枪,多数无甲。火铳兵则全是火绳枪,有虎蹲炮和佛朗机炮,无重型火炮……”

    张明伟一边听着刘金在禀告,一边手中握着一支炭笔,在一个大本子上写着什么。

    等到刘金说完之后,他又看向蓝天保,就听到蓝天保向他禀告说道:“左良玉,原为辽东车右营都司因兵变被罢官,后得侯恂赏识,举荐为副将……”

    对于左良玉这个人,张明伟是有一个印象的。此时,再听着蓝天保收集到的信息,特别是近两年来的信息,他还是格外上心,一边听着,一边偶尔动笔在本子上写下。

    听完了左良玉的介绍之后,又听侯恂的介绍,还有左良玉麾下的有名将领马尽忠、马士秀等人,还有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等人,消息或多或少都有。

    张明伟听完之后,便看向朱媺娖,由她来禀告朝廷官军自己这边的情况。

    坤兴公主的年纪小,受到社会的污染最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是非分明。加上张明伟既是监军又是统帅,底下办事的吏员,还有地方官府这边,全都不敢有马虎。

    当所有人的发言都结束之后,张明伟对于双方的情况基本也就了然于胸了。不管是从军械后勤还是军队精锐程度来说,朝廷官军都是胜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打败左良玉所部肯定不是问题。

    左良玉那边肯定已经知道这边招安了小袁营,也应该知道他们的实力应该比不过这边了。可是,他为什么不逃,反而还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张明伟如此想着,看着大本子上的资料,代入了左良玉那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随后,张明伟检阅军队,亲自视察手下各部人马,检验军械,观察士气。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握自己手中的几把刀,到底锋利到什么程度。

    毕竟这不是后世玩游戏,兵都没有任何区别,直接A过去就可以的那种。

    周遇吉等人都以为很快就会领兵南下的,因为他们知道,如今开封那边的局势紧张,急待救援。

    而袁时中这边,刚被招安,都是想着急于立功证明自己的心情。

    结果看国公,好像一点都不急,就是让他们在练兵。这让他们都等得有点急了。

    ………………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急,左良玉这边也急啊!

    “怎么回事,那毛头小子刚掌兵权,不是应该急于证明他的时候么?为何迟迟没有动静?”左良玉等了几天还是没看到朝廷官军这边的动静,就忍不住问侯恂了。

    侯恂也有点诧异,想了一下回答道:“难不成他抄家有一手,但是上阵厮杀这种事情,他就没胆了?”

    “军师,那你看我们怎么办吧?”左良玉有点烦躁了,对侯恂说道,“这么下去,人吃马嚼的,我们那耗得起!”

    他的部队,朝廷这边压根就没给补给,都是他自己纵兵劫掠的,不可能有多少存粮。

    侯恂听了,想了一会之后,便皱着眉头说道:“确实不能拖下去了,不如这样,我们北上试他一试,然后再根据情况依计而行?”

    听到这话,左良玉立刻拍板同意道:“好,我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于是,左良玉所部便动了起来,无数人马,开始北上。声势之大,绵延数十里。

    他这边一动,张明伟这边,自然也立刻收到了消息,便立刻召开军议,对帐下众多将领说道:“你们不是想打仗么?我欲破左良玉所部主力,要以一支精锐之师以为奇兵,谁愿往?”

    奇兵?这是要埋伏么?周遇吉等人听了,都是有点好奇,国公第一次领兵打仗,就要用计谋了?

    心中这么想着,不管是谁,都没有犹豫,纷纷抢着出列回答,齐声回道:“末将愿往!”

    士气倒是很高,张明伟心中如此点评着,衡量了一下之后,便开始点名部署了起来。

218 两军交锋

    “报,前面是新乐县城。”

    坐在马上,看着无边无际的人头,听着探马的禀告,左良玉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当即转头对侯恂说道:“那个毛头小子,果然是个雏鸟,领兵打仗,还真是战战兢兢!”

    “呵呵,这是自然!”侯恂听了,捋着他的额下美须,一点都不意外地说道:“朝廷官军,也就那么一点人马了,他能不紧张么?如果被我们击败,那他就算逃回去,肯定也会被他的政敌群起而攻之,皇上也会因为损兵折将而怪罪他,说不定就是地位不保,下牢论罪了。”

    左良玉听得点点头,又是冷笑一声喝道:“一开始,这来势汹汹的,还真吓了本帅一跳。呵呵,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凭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还想来灭我?哼!”

    保定那边,侦得这边起兵之后,便立刻有了回应,同样拔营南下迎战。

    一开始的时候,朝廷官军的夜不收,就仿佛不要钱一样全部撒出来,打得左良玉这边的探马连连败退,来势之凶猛,让左良玉有点喜出望外。

    结果还没等他开始布局,就在前两天的时候,朝廷官军的那些夜不收,又如同潮水一般退走了。此消彼长之下,左良玉的探马开始逼过去,才算是搞清楚了原因。

    朝廷官军拔营之后,小袁营和朝廷京营就仿佛赛跑一样,抢着领兵南下,很显然,都是想抢功。不过那个兴国公很快就吓到了,立刻传令他们停下,然后重新整合各部,再一步一步地南下。

    对此,左良玉和侯恂全都看出来了,那个兴国公害怕军队有失,就急忙把脱缰野马给勒住,用了所谓步步扎营,稳扎稳打的那种做法行军。

    左良玉刚才所说,其实是气话。他最喜欢的就是朝廷官军过来抢功,而不是眼前这样稳扎稳打。因为他也知道,他的兵力,正面和朝廷官军硬杠的话,十之八九是会输的。

    “军师,按如今这速度,估计我们会在定州附近和那毛头小子碰上,我看要不就在这新乐打了吧?”左良玉心中想了会,便咨询侯恂的意见道。

    侯恂听了,皱着眉头问道:“大帅的意思,是要把新乐打下来?”

    “且先看看,如果能打下来便是最好,打不下来也无所谓!”左良玉用手一指前面道,“我打算引诱那毛头小子过来,然后就在这前面的大沙河半渡而击。”

    “大帅英明!”侯恂一听,违心地恭维道。

    以前的时候,这种话一般是左良玉对他说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便到了新乐县城外。

    这个新乐县城,就在大沙河边,城池倒不算特别高大,但是,里面的民壮全都在城头上,严阵以待。

    左良玉老于兵事,一看之下,便摇摇头恨声说道:“他娘的,要想打下来,看样子得花几天时间!”

    普通县城,周边没有卫所的话,守城的多半是民壮衙役。当然,明末这个时候,就算有卫所,那卫所的军队也是不中用的,和民壮衙役这些基本没两样。

    但是,人家是拒城而守,就算是民壮衙役,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这么想着,他们就又用上了老办法。

    侯恂上前,然后有人就叫门“总督侯大人在此,新乐县令还不速速开门迎接?”

    就希望新乐县这边消息闭塞,还没收到朝廷旨意,就能用一用原本的身份。

    新乐县令就在城头上,听到这话后,立刻大声喝斥道:“朝廷有旨,侯恂反叛,罪在不赦,还敢前来诓城?”

    一听这话,左良玉就知道故技重施是没戏了。他也不是特别在意,现在没时间和新乐县令计较,立刻在之前探马所探查好的浅水河段开始渡河继续北上。

    站在城外远处一处高岗上,左良玉大声喝道:“马尽忠!”

    “末将在!”马尽忠听了,立刻出列,抱拳候命。

    左良玉看着他,冷声说道:“你部为大军先锋,许败不许胜,引诱他们急速南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提醒说道:“记住,以勾引小袁营为主。”

    “末将遵命!”马尽忠听了,立刻抱拳领命。

    侯恂在边上听到这里,便开口补充道:“多驱赶些杂兵上去,嗯,就以那些老弱妇孺为主,如果他们不敢下手,有便宜可占,便杀上一阵,如若不行,激怒对方,效果也会更佳!”

    “末将遵命!”马尽忠明白,当即又回答道。

    左良玉接着又分派了几个手下,任务基本都是一样,就是去刺激朝廷官军,引诱他们追击。

    看着手下一个个领命而去,左良玉又看了远处的新乐县城一眼道:“这里不好埋伏,不过有那些杂兵挡着,也是差不多。”

    侯恂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新乐县城之后,眉头一皱之下又建议道:“大帅,新乐县城虽是民壮为主,可此次领兵的乃是那权势滔天的兴国公,为防新乐县令不要命地去巴结兴国公,最好能留一支军队防着新乐县出来捣乱!”

    如果领兵来的是一般统帅,他还没这个顾虑。但是兴国公不一样,如今权势滔天,如果能抱上兴国公的大腿,飞黄腾达便是指日可待。以己度人,他认为只要有可能,官场上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左良玉听了,转头盯着新乐县城一眼,再看看大军渡河地段,最终点点头说道:“好,就依军师之言!”

    打仗,他还是很小心的。

    于是,接下来大军继续北上。老贼裹挟百姓,就如驱赶羊群一样,漫山遍野地行军。

    而左良玉和侯恂两人,则不时对沿途路况指指点点,部署他们之后的行动。

    两天之后,左良玉所部的后军,都还没有渡河完。而他们的前军,已经出现在定州,和朝廷官军的先锋开始接触了。

    定州这边,也和新乐县城一般,全城紧闭。全城民壮,就在城头观战。

    朝廷官军的先锋,是京营所部。

219 症结所在

    两军相遇,左良玉所部叛军,黑压压的一片,人数众多,大概有一万多的兵力;而京营这边,只有两千人马,大概五百骑军之外,剩下的都是步军。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左良玉的叛军这边,一看上去却是五花八门,红色军服,粗布麻衫,赤裸上身等等,穿什么的都有。

    要是再定睛细看,这些叛军的手中,同样是五花八门的武器,从大明官军中的制式武器,到锄头、铁锤什么的,一样不缺,最多的是一根木棍。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叛军军卒,下到十四五岁的少年,上到五六十岁的白发老头,也都有一些。更多的人,一看就是瘦骨嶙峋,压根就没多少力气的。

    而在京营这边,全体皆是军服,只是一眼看去,就显得非常壮观,很有气势的那种。

    不止如此,所有军卒,皆是高大健壮的汉子,手中的武器,也都是统一齐整。

    两军骤然相遇,京营这边不少军官都在大声吆喝整顿备战,与此同时,从中飞骑而出十来骑,来到叛军这边“马”字旗下一箭之地外,向叛军大声喝道:“奉国公军令,跪地抛掉兵刃者免死,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这十来骑不但对叛军主将这边大声吆喝,而且还骑着马四散而开,就沿着叛军松散的队列外沿,一边驱马奔驰,一边大声喊着。

    马尽忠看到,骂了一声,然后连忙对手下喝道:“去,把那几个呱噪地杀了!”

    他身边的部下听到,便骑马而出,几十个人分开,扑向那些大声喊话的官军骑兵。

    不过这些官军骑兵并不接战,而是喊完话就兜回去了。

    马尽忠见到,又是骂了一声娘,然后看到对面的官军似乎要整队完毕,他便转头看了下自己这边,发现压根就没个阵型,甚至不少人都坐地上去了。

    见此情况,他连忙一挥马鞭喝骂道:“快,把他们都驱赶起来,赶到阵前去!”

    他的话刚说完,手下还没来得及回应,忽然之间,就听到了巨大的吼声:“奉国公军令,跪地抛掉兵刃者免死,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马尽忠听到,连忙抬头看去,却见对面的官军在两侧骑兵的护卫下,已经开始起步进逼,踏十步,就停一停,然后吼那么一嗓子。

    那么齐整的吼声,两千人马的共进退,就让人有一种锐不可当的感觉。

    “他娘的!”马尽忠看到,羡慕地大骂一声,然后马上下令道,“快,弓箭手,火铳手呢,死哪里去了?列阵,列阵……”

    虽然他很着急,可是,他这边的人,却还是散乱成一团。一些穿着军服的手下,挥舞着刀枪在驱赶其他人,把他们赶起来,往官军阵前赶去。不过速度并不快,磨磨唧唧。

    朝廷官军那边,虽然走十步停一下,但是速度要比叛军这边快多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啊”的一声惨叫,就见那些穿军服的叛军军卒开始动手砍人了,落在后面的那些顿时受刺激,蜂拥往前,压根没有阵型。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朝廷官军这边又突然爆发出了“杀,杀,杀……”

    每跨一步,便是一个“杀”字喊出口。或许是因为只喊出一个字的原因,声音更整齐,爆发的声音更大,震耳欲聋。

    听到这吼声,看着对面齐整的步伐,犹如一堵堵的人墙往前推进,杀气扑面而来,吓得那些叛军军卒立刻就怂了,谁也不敢迎面冲过去。

    不过,在他们的后面是有督战队的,那些敢往后跑的,都被那些督战队的人给毫不犹豫地砍翻在地。并且也不砍死,就让他们在地上痛苦哀嚎,恐吓其他人。

    终于,叛军这边,有弓箭手和火铳手被驱赶到前面去了。这些叛军军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放箭的放箭,开枪的开枪。

    还没到有效射程呢,铅弹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弓箭倒是肉眼可见,能明显的看到大都落在朝廷官军的阵前,少数几个射的远的箭支,射到明军阵中,也被前排的盾牌给挡下了。

    忽然之间,“啪”地一声响,却见是一名叛军军卒手中的火绳枪炸膛,还在冒烟的枪就丢在前面,而军卒本人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他周边的叛军军卒见到,没有人去查看情况,反而一个个离得很远,就像躲瘟疫一样;剩下那些没开枪的火绳枪兵,一个个尽量伸长握枪的手,让火绳枪远离自己,扭着头,压根不看目标,纷纷扣下扳机,就想着快点把铅弹打出去而已。

    硝烟在叛军这边开始弥漫,遮挡了一部分视线。不过那一声声有节奏的“杀”声,丝毫没有停止,也没有减弱,甚至还越来越近。

    忽然之间,有叛军军卒看到对面的骑军动了,从左右两侧直扑向他们。只是一会的功夫,马速就提了起来,那隆隆的马蹄声,似乎是有千军万马一般。

    “噗噗噗……”

    “啊啊啊……”

    却见是那些骑军射出的箭支,落在了叛军中引发出的声音。

    叛军最前面的那些军卒,要么躲开那些骑军冲击的方向,要么索性又往后逃去。

    “杀……”忽然,那些朝廷步军不再喊一声声的杀,而只是一声吼,并开始发起冲锋。

    看到这场景,那些最前面的叛军军卒,全都下意识地开始逃跑了。

    “他娘的,这仗怎么打?”马尽忠看到这里,不由得又骂了一声娘,非常明智地,调转马头,转身就逃跑了。

    在崇祯前中期的时候,从关宁军中调兵入关剿匪的,都是骑军,也往往是一两千骑军,就追着上万,甚至是几万流贼的屁股后面杀。代表的人物有曹文诏,祖宽等将。

    不是说他们有多强大,而是流贼的组成太渣,根本就不堪一击。

    到了崇祯末年的时候,流贼的实力得到了很大增强,那些从边军转变过去的几年老贼越来越多,从而组成了流贼中的核心力量。有普通兵力耗官军的实力,在用他们的核心力量给官军致命一击。

    就算打不过,流贼中的核心力量也多是骑军,会用普通兵力为掩护逃跑。随后再劫掠裹挟普通百姓,重复这种作战方式。

    就这么的,流贼的实力越来越强,而朝廷官军的实力却越来越弱。生灵涂炭,税收不上,又让朝廷越来越虚弱。

    这个招数,流贼会用,刚成为叛军的左良玉所部,同样也会用。也因此,马尽忠逃跑起来,丝毫没有负担。

    定州这边的前锋交战,朝廷官军两千人马对叛军这边上万之多,几乎就没有什么难度,一战而定。俘虏五千多叛军,而自己基本没有什么损失。

    张明伟领着中军到达定州这边时,已经是在次日中午了。

    前锋因为要看押五千多俘虏,压根就没法追击,还有在战事中杀掉的三千左右叛军尸体,也要掩埋,而不是像流贼一样可以不管不顾。

    张明伟在众将的陪同下,看着这所谓的五千多叛军俘虏,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些根本就是被裹挟的百姓!

    忽然,俘虏群中,一个年纪花白的人拉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下向张明伟这边跪倒,脸上带着害怕忧心的神色连连磕头,一边还在那叽里咕噜地说着。

    看到他们两人这样子,其他原本呆滞麻木的叛军俘虏,也全都学着他们两人的样子,一边磕头一边说着话,甚至有不少人,还展露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好像很强壮的那种展示。

    张明伟听不懂他们的土话,不过从他们的神态和行为上,大概猜出了什么意思。

    “他们在说什么?”朱媺娖皱着眉头,不由得问道。很显然,她也听不懂口音太重的官话。

    周遇吉听了,便转述道:“他们害怕我们会杀了他们!”

    这种事情,他领兵剿贼的时候,已经见得多了。

    张明伟听了,便对这些俘虏大声说道:“你们放心,朝廷会妥善安置你们的!”

    这些俘虏听了,都是将信将疑。不止是他们听说过朝廷杀俘的事情,而且在叛军那边,当然也不会听到朝廷的好话。

    刚好这个时候,定州知州领着地方官员匆匆赶来。

    哪怕是首辅来了,他们都未必会出迎。但是,兴国公来了,权势之大,连天启朝九千岁都要甘拜下风的。

    谁要是得罪(弹劾)了兴国公,那是抄家问斩!

    谁要是抱到了兴国公的大腿(被兴国公举荐),那是平步青云!

    这种情况下,谁敢怠慢兴国公?

    张明伟一见,心想来得正好,便当即吩咐定州知州,让他派人给这些俘虏登记造册,全部往北送去。

    “国公,安置他们,下官责无旁贷。”定州知州听了,立刻领命,但是话锋一转便又说道,“但这五千多张嘴,每日所耗粮食皆是不少,这可如何是好?”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如果不是从晋商哪里缴获了大量粮食,还真是没法平叛!

    这些明显是被贼人裹挟的百姓,杀了?对不起良心,一般人很难下这个军令!

    可如果要是不杀,安置他们会牵扯军队的精力,一如前锋被拖住一般;他们也不可能自带干粮,又会消耗军队所带粮食,成为一个大负担。

    就算地方上能帮军队接受俘虏,可要是没粮食的话,这种年月,地方上也不可能有多少存粮的。

    那要是不管他们,放了他们?这么一来,他们没得吃的,最终还是会走上做贼一途。

    所以说,明末这个时候,真得是难!

    和流贼打仗,难点不是击败他们,而是要消灭流贼的核心力量,妥善安置被裹挟的百姓!

    “粮食问题,你不用操心,我事先就已经有安排,一路之上,从京师那边,都有粮食预备着。”张明伟交代定州知州道,“你最为重要的,是给他们登记造册编组,然后送往北方便是!”

    定州知州一听,当即大喜,最难的问题解决,登基造册,只要有国公的军队在附近,他就不担心城防问题,可以组织定州民壮来看押和登记造册。

    那些离得近的俘虏,听到他们的对话,明白自己能活下去,一个个都是喜极而泣。打听之下,张明伟的名声便也在这些俘虏中传开了。

    在张明伟继续领兵南下,和左良玉所部叛军主力决战之时,捷报也传到了京师。

    “国公初战,不费吹灰之力破敌,杀三千,俘五千,己方几无损失,大捷!”

    崇祯皇帝听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念着捷报,不由得龙颜大悦,当即大声叫好道:“好好好,先生不负朕望,不错,不错!”

    说完之后,他看到底下的臣子反而一个个都没什么高兴的样子,便有点奇怪地点名问道:“堵卿以为此份捷报不实?”

    内阁辅臣堵胤锡一听,连忙否认道:“微臣以为,捷报属实!”

    “那朕为何看着你似乎不怎么高兴?”崇祯皇帝听了,立刻追问道。

    堵胤锡一听,转头看了下其他同僚,然后才回奏道:“陛下,以国公之兵力,初战告捷,意料之中。这接下来和左良玉叛军主力的交战,才是至关重要。微臣有点担心的是,初战胜利太过容易,不知道国公那边,是否会轻敌?”

    “是啊,朝廷剿贼,初期多是胜仗多,可打到最后……”左懋第也是跟着奏道。

    话没说完,意思却是明白。

    这一下,崇祯皇帝立刻明白他们听到捷报之后不怎么高兴的原因了。对此,他眉头一皱之后,便连忙说道:“如此,卿等立刻去信,告知先生要小心!”

    听到这话,堵胤锡带着一丝苦笑道:“没想到战事会那么快,按照这份捷报上所写,国公那边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和左良玉所部叛军主力开始决战了!”

    “……”崇祯皇帝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就又提了起来。

    先生之聪明,应该不会轻敌吧?

220 主力交锋

    堵胤锡没有猜错,这个时候,左良玉所部叛军和张明伟所领的朝廷官军,就在新乐以北六十里左右的野外遭遇,一场大战眼看着便会开始。

    朝廷官军这边,一共就四万不到,在两军阵前列阵的,其实就三万左右。而在左良玉叛军这边,十多万人马,一眼看去,那是铺天盖地的。

    在“左”字帅旗下,左良玉一脸羡慕地看着对面的军队,心中想着:老子要是有这么一支军队的话,转眼就能拉起百万大军了!

    作为打惯了仗的他,何尝不知道兵贵精不贵多。然而,他却是没法走精兵路线,只能是和流贼一样。心底下的羡慕,那是可想而知。

    这么想了一会,他便问到了他身边的马尽忠道:“初战的时候,对面没有停顿就开始进攻?”

    “回大帅,就是那面张字旗号的,只是稍微整队了一下便进攻了。”马尽忠听了,立刻回答,便用手指了下对面的阵列道。

    左良玉一听,便知道初战的那个将领应该是叫张罗辅。

    探马和夜不收的交战,自然不可能全是夜不收赢。因此,夜不收这边被探马活捉而逼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朝廷官军中的主要将领的消息,他大概也有了解。什么张罗辅、金振孙都是兴国公的狗腿子,直接从一个平头百姓提拔为京营将领。迫不及待地想立功劳,根本就是在预料之中。

    左良玉看着对面,目光又转向那支杂牌军队,也就是小袁营,心中不由得又骂了一声:“狗日的,权奸领兵,就是这点好!”

    目测小袁营一共一万五千人左右,可此时却全部换上了朝廷官军的军服,并且武器之类也明显换过。要知道,这才是小袁营被招安几天而已,很显然朝廷官军那边的物资储备极多。

    不过虽然小袁营已经换上了官军的皮,但列阵在那边,从军纪和列阵的拖拉上,左良玉也能立刻分辨出来。

    看完明军的大概情况之后,左良玉才看向对面帅旗所在。离得太远,根本就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愣被众人所簇拥。从旗号上来看,周遇吉就陪同在那个兴国公身边。

    说实话,对面的朝廷官军中,左良玉也只忌惮周遇吉一个。毕竟周遇吉南征北战,打过很多次战事。但是,你要说多忌惮那也未必。毕竟在勇卫营中,黄得功和孙应元才是最有名的。而周遇吉,只是一个副将而已。

    他这么想着,观察了一会之后,便大声对他手下的心腹将领下令道:“诸将依计行事,马尽忠!”

    “末将在!”马尽忠一听,立刻在马上抱拳回应道。

    左良玉看着他,冷声说道:“你部攻打小袁营,记住本帅交代给你的!”

    “末将遵命!”马尽忠一听,马上回应道。

    他这边正在下达军令,就听到对面忽然传来如雷的声音:“国公军令,跪地跑掉兵刃着免死!”

    马尽忠正待离去,听到这声音,不由得诧异道:“又来这一套?”

    朝廷官军和流贼打仗的时候,也有过阵前劝降的,不过基本没什么效果。

    因为事实证明,很多想要投降的,最终不是被枭首充当军功,就是战后做苦力直到饿死,只有一部分好命的青壮才会补充进官军的队伍中。但这样的降卒地位很低,在后面又有跑路的。

    特别是这几年以来,朝廷官军和流贼打仗,连这个流程都省了,见面就是干。

    “大帅,对面马上就要进攻了!”马尽忠连忙提醒道。

    左良玉听了,连忙喊道:“快,一人发一个馒头,把他们赶上去!”

    这种遭遇战,其实是流贼,也包括叛军这边最不愿意打的。因为他们人数众多,那些普通军卒平时根本不可能吃饱,行军时间稍微一长,肚里没有东西自然也就没有力气。

    一般来说,流贼席卷一个地方,先把城给围了,然后从容布置,以吃食为诱惑,以武力为威胁,驱赶普通军卒去攻城拔地,消耗敌人,并在关键时刻,再出动核心主力给予致命一击。

    这种遭遇战,正常来说,流贼会把主力压上去稳住阵脚,然后再组织迎敌。

    不过从左良玉的部署来看,他显然没有这么做。

    ………………

    “张”字帅旗之下,周遇吉就在张明伟的身边,观察着叛军阵型,同时给张明伟讲解道:“国公请看,那些穿着军服的军卒,便是老卒,该是叛军的主力。他们并没有派到前面压阵,目的无外乎是要保存实力,以裹挟百姓耗我军兵力和钱粮……”

    这种大型会战,张明伟虽然已经根据幕僚团队的消息进行分析之后事先有部署,但是,正面面对时,他还是在谦虚地听着沙场老将分析敌情。

    “……和这种叛军作战,最主要的还是消灭叛军主力,否则必定卷土重来!”周遇吉说到这里,便露出一丝佩服之色道,“国公的部署,有望重创叛军主力!”

    张明伟听了,并没有一丝得意,只是吩咐道:“进攻吧!”

    这打仗,就像是各出招数,你来我往的交手。在结果揭晓之前,哪怕底牌未出,也不一定能有绝对把握会赢。因此,张明伟保持谨慎态度。

    “遵命!”周遇吉听到,立刻抱拳领命。

    兴国公的沉稳,让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有点暗暗吃惊。

    军令传下,朝廷官军这边便开始前移,主动向还在慌张列阵的叛军发动了进攻。

    一如接触战一般,叛军这边,根本组织不起阵型,犹如一盘散沙一样迎战。目的就只有一个,意图以他们的人多来和官军消耗。

    正常流程,在两军交战之前,双方的远程兵种会先干上。叛军这边的弓箭手,火铳兵开始被驱赶到最前面去。

    然而,他们都还没准备好,就见明军阵营那边,前面的军卒往两侧裂开,露出了一辆辆的炮车。没错,就是装着轮子的火炮。根本就不用瞄准,露出炮口之后,炮兵就开始点火了。

    “轰轰轰……”

    火炮轰鸣,硝烟顿时弥漫起来,铁弹呼啸着从炮筒激射而出。

    虽然不是红夷大炮,可再怎么样,这种野战炮的射程也不是弓箭和火铳能比的。这还远着呢,那铁弹就已经砸进了叛军的人堆中,犁出了一条条的血沟。

    叛军这边,几乎是在炮响的时候,左右一看,就发现身边的人缺胳膊断腿,倒了一条线。虽然见多了尸体,可突然之间身边的人一下四分五裂的,那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一轮炮击下来,叛军的队伍,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而几乎在炮响的同时,朝廷官军的骑军就已经开始扑过去了。

    隆隆的马蹄声,在炮响之后成为战场上的主要声响。

    叛军这边,督战队拼命整队,驱赶,他们只是一会的功夫,杀得人估计比炮击而死伤的人数都要多。靠着这种血腥督战,前面的几万人马最终还是被赶回了阵前。

    张明伟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这一切,扫过那些叛军的脸,他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绝望的脸。

    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为多,但是被叛军裹挟,不得不上战场,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多绝望!

    张明伟想着这些,不由得叹了口气。慈不掌兵这四个字,说起来好像非常简单。但是,真得面对时,他还是心中非常难受的。

    乱世之中,真得是人命贱如狗!不对,比狗都不如!

    两军阵前,没法心慈手软,只能是希望他们尽可能多的活到战事结束,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妥善安置他们了。

    他在这么想着,两军已经越来越近,双方终于开始交锋。

    事实上,这个交锋一词也有点夸张了。可怜叛军那几万人,前面有官军杀,后面有督战队镇压,他们哪有什么还手之力,完全是屠杀。

    张明伟见了,心中叹了口气道:“传令,降者免死!”

    于是,官军这边,预备队的一万人马,便齐声大喊,声音盖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降者免死!”

    在一声又一声的喊声中,战场上肉眼可见,大批大批地叛军开始抛掉手中武器跪下投降了。

    特别是小袁营所面对的那部分叛军,投降地最快,原因张明伟也看到了,是那边的督战队最先转身逃跑,才给了那些投降的叛军机会。

    战场上的形势变化很快,只是没多少一会功夫,叛军这边便兵败如山倒,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就往后跑了。

    朝廷官军这边,势如破竹,就犹如一支支利箭,插入敌军阵中。特别是小袁营所部,更是突出很多。

    京营这边,很快也开始加速追杀叛军。

    没多久,朝廷官军这边,也都没有阵型了,反正往前追杀叛军,看到不投降的就杀便是。

    逃跑中的左良玉,一直在观察身后的动静,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什么国公?毛头小子,还想和老子都,嫩着呢!

221 诈败

    战事打到这个时候,复杂的军令,已经没法再执行了。各部编制,都已经乱了,只能不清敌我的厮杀。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骑兵的速度快,逃或者追得快,而步军的速度慢,便会慢慢地分开。

    左良玉和侯恂商量的对策,一开始其实就明白,正面和朝廷官军硬打,肯定是打不赢的。他们就决定利用朝廷官军会抢功这一点,至少小袁营刚投靠朝廷,绝对是立功心切,就设下了一条毒计。

    不过考虑到那个兴国公似乎谨小慎微,于是,就利用大败来刺激朝廷官军。

    反正本来就打不赢,顺水推舟,这刚一接触,就被毛头小子的兴国公给击败,手下各部争功,从此时看来,就是达到了这样一个想要的结果。

    左良玉心中得意,抬头看向前方,在大沙河那边,军师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再以部分辎重为诱饵,就不怕朝廷官军不争抢!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消灭这支明军的骑军,那么接下来的战事,他就有非常大的把握了。

    ………………

    而此时,在大沙河这边的浅水区,有不少车辆,堆满了东西正在过河。

    大沙河的南岸、河中、北岸全都是车辆,其中大部分都在南岸这边,大概十分之一左右的到达了北岸。

    站在南岸一座小土丘上面的侯恂,看到这一幕之后,便吩咐身边的亲卫道:“传令下去,让他们都就地休息!”

    他的亲卫听了,还以为是听错了,连忙确认道:“大人,有不少车辆在河中,还没过河呢!”

    “就这么传令,就地休息,不得挪动!”侯恂听了,便重复,甚至还强调了下“就地”两字!

    亲卫确认无误,虽然觉得这个命令奇怪,不过还是去执行了。

    这道军令一下去,这叛军的辎重营就如时间停止了一般,大部分留在南岸,小部分到了北岸。要是不知道的人猛然一看,还以为是这支辎重营才刚开始渡河。

    侯恂见了,还算是满意,便转头四顾。

    第一眼,是转头看向他身后侧大沙河上游一个地方,随后,才转头看向大沙河下游大概三里路远的新乐城。

    城头上,飘扬着朝廷的旗帜。在城下西侧,也就是往他这个方向这边,驻扎着一支千人的步军,就是防备新乐城这边出城捣乱。

    “要是先打下这座新乐城的话,那就赢面会更大!”侯恂看着新乐城,心中不由得想道,“只是很可惜,城头上的人头很多,由此可见城里严阵以待,非是短时能攻下!”

    想道这个,侯恂不由得立刻便联想到了这个新冒出来的仇敌兴国公。

    赋税减免一半,剩下的一半也留在地方巩固城防,甚至还允许地方官在必要时向全城征集钱粮。

    “这样的国策,竟然能在朝中通过,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侯恂虽然不是第一次想这事,可一旦想起这事,他的心中还是非常地诧异。

    朝堂上的那些人,他是非常了解的。

    不说第一条赋税不收于国库这种不可思议的旨意,光是第二条允许地方官在必要时征集钱粮一事,他相信朝堂上可能有人被逼无奈时会有这样的献策。但是,这种献策绝对是不可能通过的。原因很简单,那些朝堂上出于北方的诸公绝对会反对。

    想到这里,侯恂不由得又对兴国公的权势,认识更加地深刻。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仇恨不共戴天。更不用说,还可能是从北方诸公的口袋里掏钱粮了。然而,这个兴国公却还是能压制这些人。

    侯恂想着,便皱了眉头。这份旨意的下达之后,明显感觉到想要攻占城池的困难了。比如眼前这新乐城,光是城头上那么多的民壮人头,就能推断出来,要想打下新乐会有多困难。

    他正在这么想着,忽然,他身边的一个亲卫大声提醒他道:“大人,有动静!”

    听到这声音,侯恂也感觉到了,大地似乎在隐隐震动。

    于是,他急忙往北方看去。果然,在很远的地方,有人影在动。

    虽然看不清楚,侯恂却立刻明白,这是左良玉回来了。

    这么想着,他立刻又往他身后侧大沙河上游一个地方看了一眼,然后马上下令道:“传令下去,没有军令,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辎重营那边的叛军军卒,当然也看到北方的动静,都有点惊慌,不少人都想着要赶紧把车辆给撤回南岸。可他们才一动,军令就到了。这让他们有点纳闷,不是要首先保证辎重的安全么?

    没过多久,北方的动静离这边越来越近,已经肉眼可以看到,左良玉所部的骑军都在逃跑,而在他们的身后很远处,明显是朝廷的官军在追击。

    看清楚这个,南岸的叛军军卒还好,北岸那边的叛军军卒就慌了。不过为首的那个头目看到手下慌了,便立刻大喝道:“不要慌,这是大帅的诈败之计,等我军令再动!”

    “诈败?”听到他的话,他的手下军卒一个个都冒出了疑惑之色,真得只是诈败,而不是真败?

    左良玉溃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面对朝廷大军,竟然会是诈败?

    他们心中有点不信,听着隆隆的马蹄声,似乎从天边滚滚而来,腿肚子都有点在抖。

    就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的头目便拔出腰刀,一刀刺穿车辆上面的麻袋,抽出刀的同时,带出了无数的谷子洒向地上。

    他们有点傻眼,这是干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就听到他们的头目喝令道:“快,都给我撒出来,撒多些,然后就可以撤了!”

    一听这话,不少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要给朝廷官军看得吧?

    他们也没多想,那隆隆的马蹄声,犹如一声声追命声响,那还顾得了那么多,胡乱开始执行军令,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丢弃辎重返回大沙河南岸。

    这个时候,左良玉也逃到了大沙河岸边,看到辎重营的情况后,再抬头看看对面的“侯”字旗,最后转头往后看去。

    只见在他们几里远的地方,朝廷的骑军正在追过来,有“袁”字旗,也有“张”字旗,兵力大概在六千左右。

    以左良玉的眼光,一下就看出来,小袁营的骑军和京营骑军,都是在互相比拼,争抢追击他这边。

    “呵呵,让你们先嚣张!”左良玉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停留,驱马冲入大沙河,涉水过河。

    他的这支骑兵部队大概有三千人左右,一冲入大沙河,顿时就把辎重营的军卒给冲开了,到处都是扑腾河水的人马。一眼看去,那叫一个乱。

    在大沙河的南岸这边,满载了东西的车辆,纷纷掉头准备南逃。然而,因为车辆太多,没有秩序的逃跑,反而变成了你挡我,我挡你,乱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新乐城外的千人叛军步卒,都立刻撤往辎重营那边,似乎是想要帮助辎重营快点南逃。

    要说逃跑的功夫,左良玉绝对是最快的。北岸的大部队,就他先逃到南岸这边。看到侯恂匆匆迎了过来,他便急忙问道:“怎么样?”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官军只要敢渡河,必败!”侯恂听了,立刻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左良玉一听,松了口气后,便立刻转头看向河对岸。就见滚滚尘土之中,朝廷骑军追击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他的手下骑军,大部分都还在河水中扑腾。对此,他一点都不慌,只是盯着朝廷骑军的动静。

    京营骑军和小袁营的骑军几乎差不多赶到河边,看着左良玉所部叛军一部分已经渡到南岸,大部分还在河中扑腾,便纷纷勒马射箭。

    “大哥,是粮食,这些车里全是粮食!”

    袁时中正在盯着对岸看,忽然就听到他的手下向他大喊道。

    都不用说,这就是左良玉所部叛军的辎重营,肯定是没想到前面主力败得那么快,所以辎重营刚好卡在了大沙河上。只要冲过去,不但能多杀左良玉所部主力,还能留下他们的辎重,如此一来,便能重创左良玉所部,此乃大功!

    这么一想,袁时中便第一个纵马跃入河中,长枪前指,大声喊道:“杀!”

    他手下的骑军将士见了,便纷纷跟着他跃入河中追击。

    京营这边,张罗辅见此,便也没有犹豫,立刻驱马过河,同时也跟着喊道:“杀!”

    左良玉这边,看到“袁”字旗所在的那部分骑军甚至冲入了河流,开始尾随追击。而京营那边能看出来,稍微犹豫了一会,在看到小袁营骑军开始渡河追击之后,便也都纷纷驱马下河了。

    看到这里,他不由得大喜,朝廷官军上钩了!

    再演一会,等官军骑兵半渡之后,伏兵杀出,自己再返身杀回,大局便定了。

    这么想着,他便故意领着已经过河的骑军横冲直撞,和辎重营撞成一团,看着好像更乱,更能让过河的朝廷骑兵放心。

222 经历了他们人生的第一次(为300月票加更)

    可谁知,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亲卫忽然惊叫起来:“骑……骑军……”

    左良玉听到,还以为又有朝廷骑军追来,便往北看去,不过却没看到有新的骑军出现。只有在极远处,似乎是朝廷步军的踪迹。

    “大帅……大帅,骑……骑军……”

    亲卫的声音,都能听出来是带着惊恐了。左良玉立刻感觉到不对,转头沿着亲卫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一下目瞪口呆。

    只见下游三里左右的新乐城那边,城门大开,一队队穿着朝廷军服的骑军,正从城门里源源不断地出现。为首的两杆大旗,分别是“刘”、“袁”。

    先出了门的骑军,开始缓慢地提速。在他们后面的骑军,加快了速度,赶上之后并排提速。

    等左良玉抬头看去时,已经能分清,从新乐城出来的骑军应该是分两部分,分别由刘、袁两将统领。

    什么时候,区区新乐县城竟然也有骑军了,而且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精锐骑军的?

    刚有这个念头之后,左良玉忽然一下想起来了。之前朝廷官军的夜不收疯狂出动,驱赶自己这边的探马,当初以为是兴国公手下的军队互相之间抢功!

    后来那些夜不收全都收了回去,自己又以为是那个兴国公谨小慎微,因此收缩兵力!

    如今看来,那个奸诈小子完全是为了放一支骑军到自己的身后,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一想到这之后,左良玉气得想骂娘,哪来这么奸诈之人?

    然而,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骂娘,连忙组织过河的骑军,想要挡一挡这支从新乐城里拥出来的朝廷骑军。

    然而,此时他的骑军正乱着呢,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因为事先交代过,先诈败再反击,这么乱也没关系。可是,一旦要改变军令,重新开始部署的话,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很明显,这么乱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抵挡朝廷骑军的冲击!

    难道这一场诈败,要变成真败了?

    左良玉看着自己的辎重营,还有骑兵主力,心在滴血,便连忙冲着同样目瞪口呆的侯恂大喊道:“快,吹号!”

    侯恂被他这么一喊,便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对身边的亲卫喊道:“快快快,快吹号!”

    “呜呜呜……”

    号角声随即响起,浑厚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随后,在大沙河上游的远处,冒出了一支骑军。不用说,这是左良玉埋伏起来,准备等朝廷官军半渡之时冲杀之用的。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因为怕被朝廷官军发现,这支伏兵埋伏地很远。

    而从新乐城这边出城的朝廷骑军,此时已经全部出城,大概两千多骑。为首的将领很显然也看到了叛军骑兵,不但没有勒步,反而在将领的带头之下开始提速。

    有将领一马当先,他的手下骑军自然也是紧紧跟随。那两千多骑分成两个箭头,射向大沙河南岸这边的叛军。

    隆隆的马蹄声中,突然爆发出一股震耳欲聋的喊声:“杀……”

    在新乐城那边,还在陆续拥出一队队的军卒。不过从他们的装束上看,应该是地方民壮和衙役所组成的。

    如果在平时,左良玉肯定看不上这些民壮,巴不得他们出城来战。可是此时,却加剧了他的惊慌。

    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伏兵太远,根本来不及阻止这支朝廷骑军。眼看着就要杀到了,但是,这边还是乱成一团,甚至有不少骑军才刚从河里上岸。

    正在追击过河的朝廷骑军,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吼了起来,给南岸的友军助威。声势之大,吓得叛军军卒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全都面无人色。

    “快跑啊!”也不知道叛军中是谁那么一喊,顿时,不少骑军军卒压根就不顾其他,纷纷开始逃窜。继续留在这里,被那支骑军撞上,九死一生!

    左良玉见此,绝望地一声喊:“撤!”

    然后,他立刻拍马南逃,不带一丝犹豫了。

    因为左良玉心中非常清楚。如果在这里死战的话,有可能会杀退从新乐城里出来的朝廷官军,但是,就不会有余力去阻止渡河过来的朝廷骑军。且这个代价非常大,很可能耗掉他所有的兵力,最终还是吃败仗。

    要知道,这支骑军,是左良玉的核心主力,要是消耗没了的话,那他左良玉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就算逃了,他也知道,这一次,他绝对损失惨重。

    原本的打算,以辎重为诱饵,打赢了这一仗的话,不但辎重损失不会多,而且还能有大量缴获,是肯定会赚的买卖。

    结果,用来做诱饵的辎重,很明显要全部落入朝廷官军手中了。

    不但如此,就算现在跑了,他的手下骑军,绝对也是损失不少的。

    这个时候,左良玉就只能在心中祈祷,保佑他的手下骑军能逃快点,少点损失。

    战场上,左良玉一跑,侯恂自然二话没说,也跟着跑。他们两人一跑,所有叛军军卒就全都跑了。

    从新乐城头看去,叛军在渡口这边犹如原地炸锅,四散而跑,有的往南,逃离朝廷官军,越远越好;而有的往北,往那支叛军伏兵那逃去,显然是想从那里获得安全感。

    新乐城出来的这支朝廷骑军,犹如离弦之箭,穿过叛军集结地,根本没有一丝停顿,继续沿着大沙河,追着逃跑的叛军背后,一路杀过去。

    那支叛军伏兵原本是加速赶过来,可是,在看到左良玉逃跑之后,便开始慢慢减速了,到了最后,竟然追着左良玉逃跑方向逃了。

    左良玉的诈败,因为新乐城这边的意外,一下变成了真败!

    过河的朝廷骑军,除了有一小部分留下来守着缴获的辎重以外,其他骑军纷纷跟着新乐城骑军追击的方向,追杀逃跑的左良玉。

    热闹的大沙河,慢慢地沉静了下来。只有河里漂浮的尸体,还有南岸更多的尸体证明,这里刚有过一场一面倒的厮杀。因为那些尸体,基本上就都是叛军军卒的尸体。

    将近黄昏时分,张明伟统领步军主力到达了大沙河北岸。

    此时,追击左良玉叛军的骑军也已经返回。见到兴国公到了,便纷纷迎了过去。

    在迎接的队伍中,自然还有新乐县令和地方乡绅。

    一场大捷,让所有人都眉开眼笑。

    入夜,兴国公入住新乐县衙。不过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开会。

    各军将领,纷纷报功。

    此战,将近二十万的左良玉所部叛军被击败,杀敌一万余人,俘虏十六万左右,其余逃入荒野。

    这其中,左良玉所部的核心主力,步军被围剿干净,骑军被灭大部,只逃走了不到两千骑。

    消灭左良玉步军主力的功劳,主要是袁时中和张罗辅两部骑军,以及后续跟进的金振孙所部步军。

    而消灭左良玉所部主力骑军的,主要是埋伏在新乐城的刘金和袁壮飞所部骑军。他们是在城里养精蓄锐,人马皆是最佳状态。而左良玉所部骑军是从决战战场逃回,本来就是人疲马乏的。虽然大部分从大沙河边逃走,却没能逃脱刘金和袁壮飞所部骑军的追杀。

    有点可惜的是,左良玉和侯恂都没抓到,被他们跑掉了。

    不过他们的辎重全部丢了,这支残兵败将,在很长时间内,都不可能有多大作为。

    各部报功,书记官记录,明天核实。不过也就走个流程,这场大捷,那是有目共睹,是跑不了的。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带着笑容,开心地很。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却见张明伟先收了笑容,对他们说道:“此战是赢了,我会给你们报功,上奏朝廷。不过战后总结,还是要认真对待。现在,你们各自把本次战事的得失,都说给我听听。”

    一听这话,就连久经战阵的周遇吉都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以前可从来没听说有那个统帅会这么做的!

    这么想着,他忽然回过神来,便大概明白了兴国公的意思,当即出列抱拳回道:“此战,全亏国公运筹帷幄,埋伏兵于叛军身后,一举奠定胜局!”

    其他将领一听,都是恍然大悟,便纷纷跟着出列抱拳回道:“多亏国公运筹帷幄,才有此战大捷!”

    张明伟听得无语,不得不补充说道:“不是让你们拍我马屁,是总结你们自己的得失,每个人都要说!”

    没办法,第一次领兵打仗,作为红旗下成长起来的,自然最习惯学的,就是影响最大的那些东西。不管是战前,还是战后,他都是有样学样了。

    等这些将领总结完了,张明伟自己也会总结。吸取这一战的经验教训,为打赢下一次战事奠定基础。

    在他再次强调之后,周遇吉等人便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就开始了总结大会。

    在这其中,不少人的总结一开始都是虚话,张明伟便立刻指了出来,引导他们重新总结。

    到最后,他又让这些将领站在左良玉所部叛军的角度,让他们谈谈怎么打这一仗。

    之所以这么做,是张明伟觉得,如果下一个遇到的敌人比左良玉要聪明,那么这一仗,又会有什么变数?知道了这些之后,下一次就能有改进!

    就这么的,周遇吉等人,经历了他们人生的第一次。

223 丧家之犬

    这么一总结,还真别说,教训一下便摆出来了。

    袁时中、张罗辅等人,就存在争功的心理,差点就中计了。如果不是刘金、袁壮飞所部的及时出现,必定会损失很多。

    另外,军队一旦交手,敌人一败,追击的军队也容易失去建制。这一点,经过总结之后,隐患很大。如果再有敌军出现,很容易造成损失。

    这些问题一摆出来,解决的方案,对于这些打仗打惯了的将领来说,自然也就知道怎么解决。因此,在张明伟的牵头之下,很快就完善了应对之策。

    深夜,散会之后,将领们便带着惊讶各自散去。

    一直以来,对于这些将领来说,都是凭着直觉在打仗。可经过这么一总结之后,不少人便觉得,原来可以这样,今天好险啊之类的感慨。而不是赢了就哈哈笑,输了就迁怒于人。

    这一夜,很多将领都回想着这次的会议,很晚才睡觉。

    张明伟也是很晚才睡,拿着总结后的会议纪要,决心在战前情报方面加大投入。要不然,今天只是面对左良玉一部,他的兵力有限。如果换成其他流贼呢?

    如果正在和李自成打仗,然后革左五营,或者张献忠他们赶来,突然加入战场的话,如果只是按照今天这样的打法,估计会打败仗了!

    根据周遇吉的说法,之前有名的将领,比如曹文诏,就是追着流贼切瓜砍菜,轻松地很,结果,打着打着就陷入了流贼的包围圈,最终被敌人以优势兵力给干掉了。

    如今掌握的这支军队,对于流贼来说,正面战力是可以了,关键就是防备流贼的人多这一点。另外,善后方面,最为重要的是那些被裹挟百姓的安置,随着安置人数的增加,以及离京师越来越远,将会越来越困难。

    比如这一次,一下多了十来万要安置的俘虏,光靠地方上根本不可能,不但耗军粮,也耗兵力看押。要等处理完了这些俘虏才能继续南下。

    另外,建虏是这个时期的强敌,就相同数量的战力来说,肯定会比流贼的战力强大很多。对于建虏该怎么打,也是要早日琢磨的事情。

    这一夜,张明伟想了很多,很晚才睡。

    ………………

    和张明伟一样,左良玉和侯恂,狼狈而逃,此时,已是深夜,他们两人虽然逃过了朝廷官军的追杀,心情却是非常地差。

    粮草辎重全丢了不说,十多万军队说没就没了,更为关键的是,他的核心军力也损失惨重。此时跟在他身边的,就只有一千多骑了。

    “唉,我都说了,最佳之计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和那兴国公打又有什么好处,看看,如今还能打过谁?”侯恂在火堆边上,叹着气唠叨道。

    左良玉沉默不语,低头看着火堆,心中大恨,那个毛头小子竟然如此奸诈,埋了一支伏兵在新乐县城。如果不是这支伏兵,自己就赢了啊!

    “想想看,那兴国公能斗赢朝堂诸公,得皇上如此赏识,又岂会是没本事的人,失策啊失策!”

    “……”

    听着侯恂在那“战后总结”,左良玉忽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用力踢了火堆,踢得柴火四散,吓得侯恂等人抱头鼠窜:“马后炮又有何用?再啰啰嗦嗦的,是觉得老子不会杀人?”

    侯恂听到这话,猛然间想起来了,自己不是哪个总领兵马的总督,而是左良玉的军师!真要惹火了左良玉,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这么一想,侯恂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认怂。

    发过脾气之后,左良玉重新盯着火堆开始考虑起后路来了。

    他以前甚至都有过几次全军覆没,是有经验了的。

    逃回去之后,把旗帜一竖,败卒就会陆续寻过去。而那个时候,粮草辎重都是堆放在安全的老巢,因此,能很快东山再起。

    可如今,已经成了叛军,压根就没有老巢一说,粮草辎重也只能随军携带。这一战打下来,粮草辎重损失殆尽不说,老兵也少了那么多,就算有逃散的,他如今也没地方可以去亮旗帜,要不然,朝廷官军肯定会追过去,而不是当初和流贼打仗一样,流贼不会去主动攻打他所在的城池。

    想着以前和如今的对比,一个词突然在左良玉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丧家之犬!

    这一刻,他终于格外地认识到,当初在朝廷名义下打仗有多少了!而如今,唯有像流贼一样,四处逃窜,甚至还不如,他不但要当心朝廷官军的追杀,也要当心流贼那边干他。

    未来局势之艰难,真得是……

    想到这里,左良玉要说没有一点后悔是不可能的。转头看看畏畏缩缩的侯恂,他心中又叹了口气。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快点逃离这边,就按侯恂所说,逃出去看看了。

    这个人,具体打仗方面,只会纸上谈兵。但是,大局上面,他还是有眼光的。至少他之前提出来的那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还是非常不错的!

    只是,如今只有一千多骑,如果不和朝廷官军打,就直接转进的话,情况就会比眼下好很多倍了。

    这么想着,左良玉心中叹了口气,随后又愤怒起来,在心中呐喊道:该死的毛头小子,等着瞧!

    第二天天亮,左良玉不敢再停留,立刻领着残兵败将继续南逃,离朝廷官军越远越好。

    而新乐这边,张明伟在统计结果全部出来之后,便开始论功行赏,并向京师报捷。

    得益于八只肥羊的宰杀,不但军饷无缺,军功赏赐的钱,他也不缺。当然,这也和他麾下军队,一共才四万多有关。

    缴获自左良玉的粮草辎重,又极大地补充了钱粮的消耗,安置俘虏的难度也减轻了很多。

    打仗,还真是要有缴获才好!张明伟心中如此感慨着,虽然大军还要在新乐停留几日,但是,夜不收已经洒向开封方向。

    等新乐这边的俘虏处置得差不多,就该南下解开封之围了。至于左良玉,都不知道逃哪里去,也没法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

    张明伟不知道,他初次领兵打仗,其实牵动了很多人的心。有很多人都在关注,并且担心着。

    不说别人,就那个推荐张明伟领军打仗的兵部尚书闵洪学,其实也不例外。虽然他同样已经知道了初战的结果,可还是在担心的。

    毕竟张明伟以前从未领军打仗过,而左良玉却是很有名气的将领,还有那个侯恂,以前也一样领军打仗的。

    刚回到京师,崇祯皇帝就带着御医到他府上来探视。这对臣子来说,是难得的恩遇。有几个臣子,能得皇帝出宫驾临探望?就崇祯朝来说,也就兴国公一个而已。

    一时之间,不少人对闵洪学都非常地羡慕。

    不过,闵洪学却是明白,不是说他得到了和兴国公一样的待遇,而是崇祯皇帝非常担心前方战事。要不然,为什么崇祯皇帝在御医诊断都还没完,他就在边上问战况了:“闵卿以为,兴国公真有领兵打仗的天赋?”

    闵洪学心中稍微有点失望,不过回头想想,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恩遇,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兴国公去比,这么想想,他也就释然了,便连忙回答道:“陛下,身为主帅者,性子沉稳,能服众,便是打胜仗最重要的前提。老臣以为,兴国公可也!”

    他不能说他也担心,便说出了他当初推荐兴国公的理由。不过,有一点他没说,就是当时他其实也没有其他人选,只能推荐兴国公。

    崇祯皇帝听他这么一说,神情明显放轻松了一点,沉吟一下后又带了一点担心说道:“可初战势如破竹,左良玉那叛贼所部毫无还手之力,这是先生用兵如神,还是说左良玉所部叛逆不堪一击?”

    如果说左良玉所部叛逆是战五渣,不堪一击的那种,其实崇祯皇帝自己都有点不信。这么多年来,会容忍左良玉的倨傲不训,就是因为左良玉会打仗!

    但是,从初战情况来说,左良玉所部一战击溃,不堪一击的结果,在让崇祯皇帝一开始欣喜之后,就又担心其中是不是有诈。

    别人可能不知道,崇祯皇帝却是再清楚不过。先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那是太平年间,且打仗的方式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先生就是孙武再世,天生就会打仗,他是不信的。

    要不然,当初先生也会谨小慎微,说要向周遇吉学,看这个时代的打仗是怎么样的。

    不过,要是能从闵洪学这里得到肯定,那他就会放心不少。

    因此,在问出话之后,他便一眨不眨地盯着闵洪学,看他怎么回答?

    闵洪学听了,还真有点犹豫,不过看到崇祯皇帝盯着他,便只好说道:“陛下,朝廷官军兵精粮足,军饷发放也是没有半丝克扣,士气正高。正面作战,把叛贼一击而溃,也不是难事!”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便马上问道:“那和左良玉那叛贼主力决战呢?闵卿看来,战况会是如何?”

    这个话就不好答了啊!闵洪学听了,在心中想着。

    稍微犹豫一会便说道:“如若兴国公稳扎稳打,发挥朝廷官军兵精粮足,比起叛军要精锐的优势,相信左良玉所部叛军肯定讨不了好!”

    崇祯皇帝听了,点了点头,不过他立刻又担心起来,就又问道:“那要是不这样打呢?朕是说,还是如初战一般,能快速击败叛军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这打仗的事儿,会不会打顺手了,就一直那么打下去?”

    闵洪学听了,心中不由得一咯噔。他想起来了,兴国公自从崛起之后,便是锋芒毕露,朝堂之上,谁敢与之交锋?

    这到了战场上,初战赢得如此轻松,他会不会忘记了自己叮嘱他的,一定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想到这里,闵洪学忽然有点后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太难了!要不然,这句名言流传至今,可又有几个人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这么想着,他便也有点担心起来。

    崇祯皇帝一直盯着闵洪学在看,很快便察觉到了闵洪学的情绪变化,顿时,一颗心也沉了下去:该不会……该不会要出事吧?

    这么想着,他便有点急了,连忙追问道:“闵卿以为如何?”

    这时候的崇祯皇帝,已经有点后悔了。先生之大才,显然不是在战场上!

    他的优势,是用后世几百年的学识,还有对历史的了解,帮助自己刷新朝堂风气,惩治贪官污吏,举荐清官能吏,还有赚钱!

    而闵洪学听崇祯皇帝催得有点急,他便知道,皇上应该是觉得不妙,有点担心了。

    这么想着,他便一边想着措辞一边想回答,可正在这时,就感觉嗓子痒,不由得咳嗽出声。

    与此同时,他灵机一动,便连续咳嗽起来,以给他自己更多一点世间来想到底怎么答复崇祯皇帝的问话。

    崇祯皇帝一见,更是担心了,连忙喝斥在边上的御医道:“闵卿的病情如何,可有结果?”

    那御医本来是想奏对的,但听他们两人在对话,就只好先等着。此时一听,便连忙回答道:“陛下,闵本兵是操劳过度,身体虚弱而遭风寒入侵,只要保暖得当,按时服用微臣所开药方,微臣保证,十天半月,便能痊愈。”

    闵洪学在原本的历史上,会在崇祯十六年病死。由此可见,他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在这个位面,被张明伟举荐出山,还领兵打仗,自然就更是操劳了。

    崇祯皇帝听了御医的话,稍微放心一些,不过他更担心前方战事,因此,一等到闵洪学不咳嗽了,便连忙说道:“闵卿以为战事将会如何?”

    闵洪学听了,便决定实话实说,不过正待他要说话时,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一个尖细地嗓音,带着兴奋的那种同时传了进来。

224 该革新了么?

    “陛下,捷报,陛下,大捷啊!”

    话音未落,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便拿着一份奏报,欢天喜地地冲进来了。

    崇祯皇帝一听,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把呈到他面前的奏章夺了过去,迅速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靠在床上的闵洪学,那两只眼睛也一下亮了起来,盯着崇祯皇帝手中的奏章看。

    “哈哈哈,好,好!”崇祯皇帝看完,如释重负地大笑说道,“先生果然大才,大才啊!”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把奏章递给闵洪学,同时欢喜地说道:“先生用兵如神,事先埋伏了奇兵,一战而定左良玉所部叛军,畅快,哈哈,畅快!”

    一战而定?而不是稳扎稳打?闵洪学听了,心中有点好奇,便立刻看起了奏章。

    另外一侧,王承恩的脸上也全是笑,又取出一份奏章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这是坤兴公主的奏章!”

    “哦?”崇祯皇帝听了,便连忙接过那封奏章看了起来。

    有女儿在那边,能了解更详细的情况。说真的,他有点佩服自己当初的先见之明!

    在朱媺娖的这份奏章中,因为只是给崇祯皇帝看的,因此,对于整个战事的细节,特别是那些与众不同之处,都有了描述。

    崇祯皇帝看得有点稀奇,组建专门的幕僚团队,这在后世称之为参谋部,在军中是有专门的军职,这个好像是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先生好像说,各种参谋最好是有专门的训练,是主帅重要的辅助。那这个要不要在军中都推广呢?

    先生私下里还感慨,说这个时代最不方便的是通讯。如果有手机的话,那就是最好的了!

    …………

    看完了这些,崇祯皇帝合上了奏章,脑海中又回想起了当初看到先生手机上那些影像时候的情景。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这边在感慨着,闵洪学也已经看完了奏章,心中很是松了口气,真得是一战而定,击败了左良玉所部叛军。虽然没抓到左良玉和那个侯恂,但可以预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左良玉都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担心。这一战,那左良玉果然是有耍诈。如果不是预留在新乐城里的那支奇兵,那追击的朝廷官军必定遭受左良玉所部叛军的伏击。由此看来,左良玉也是狡猾着!

    闵洪学合上了奏章,心思却还在这份捷报上。

    虽然说一战而败左良玉所部叛军,看着挺爽快,是一场畅快淋漓的大胜,可是,这一战其实也是凶险。下一次的战事,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不是敌人更胜一筹?

    说真的,闵洪学想到这里真有点担心。特别是面对赫赫有名的左良玉,还能这么轻松地击败。平头百姓想来,肯定是非常高兴,是大涨朝廷声望的好事。

    可是,最为重要的是,兴国公那边,还有他手下的将士,会不会因此得意,觉得自己能这么轻松地击败左良玉,其他贼寇,也肯定不过如此,因而骄兵必败呢?

    想到这个,闵洪学又想起了刚才被皇上追问时候的忐忑,于是,他便有了决定,抬头看向崇祯皇帝。

    “恭喜陛下,此乃大捷也!”

    崇祯皇帝听到闵洪学说话,便也收回了思绪,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是啊,如此大捷,当立刻发邸报于天下!”

    “陛下,老臣以为,朝廷当去旨军中嘉奖。”闵洪学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马上接着奏道,“另外,当提醒国公,兵凶战危,任何一战,皆要谨慎从事!”

    崇祯皇帝正点着头,听到他这后面的话,便马上摇头说道:“这事就不必了!”

    一听这话,闵洪学便有点急了,马上奏道:“陛下,正是因为此战大胜,恐有隐患啊!”

    说完之后,看到崇祯皇帝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便马上补充道:“老臣得国公举荐,陛下重用,自当肝脑涂地以报效皇恩。只是心有所感,关系战事成败,非是老臣对国公有意见,因此不得不说!”

    崇祯皇帝听了,脸色严肃了起来,微微点头,对闵洪学的话表示认可,然后对他说道:“如果闵卿是觉得先生会因此大意,倒是多虑了!”

    “陛下!”闵洪学一听,感觉皇上是被这场大胜给蒙蔽了,便加重了语气说道,“此次大胜,太过顺利。以国公之年龄,还有老臣观国公过往,锋芒过盛,就怕此场大胜反而会让国公……”

    “哈哈哈……”崇祯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闵洪学有点愕然,以至于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说实话,就算是贵为皇帝,这么做也是有点没礼貌的。

    崇祯皇帝显然也知道这点,因为很快就忍住笑容,带着笑意对闵洪学说道:“闵卿多虑了,你可知先生在战前战后是如何做的么?”

    “老臣不知!”闵洪学一听,便盯了崇祯皇帝手中的那封奏章一眼。他知道,肯定是那份奏章上说了什么事情。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说道:“那朕可以告诉你,先生在战前,就组建了专门的幕僚……”

    闵洪学听着,不由得大为吃惊。要是不知道国公年龄的,定然以为国公是老陈谋算之辈,是有多年战事之经历。甚至那战后总结,更是难得虚怀若谷,不骄不躁!

    以国公的年龄,他是如何做到的?还有如此稳妥的做事方式,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果按照国公这么一个做法,真要能做到位的话,想打败仗都难。以后的战事,拼得将会是两军真正的实力!

    他在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已经说完,便笑着问闵洪学道:“如此,闵卿还有忧心否?”

    “老臣佩服!国公思虑之周祥,老臣不及也!”闵洪学听到问话,便实话实说道。

    虽然他领兵打仗,也会带幕僚,但绝对不可能会像国公这样专门去针对性的做。至于战后,更不会召集众将分析每个人的得失,然后再进行总结。

    崇祯皇帝听到他这话,很是开心。

    张明伟越是厉害,那么破格重用张明伟的他,自然就越是英明神武了。朱媺娖的这份奏章,让他对张明伟接着领兵打仗的事情,一下子便放心了。

    在回宫的路上,崇祯皇帝甚至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后世的人,是不是都是像先生这样有才学?是因为读书的不同,思考问题的不同,因此人才辈出?

    这是个问题,该是好好想想才是!

    他是这么想着,闵洪学也是在认真思考兴国公那做事的方式。因为以他多年的经验,他明锐地感觉到,国公这种做事方式,其实是可以推广的。是不是大明的一些东西,该到革新的时候了?

    ………………

    “退了,退了,贼兵退了!”开封城头上,守城的军卒看到贼兵全部退走,便一个个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打退了李自成所部贼兵的攻城,看着城外一地的尸体,守城军卒还是忍不住高兴。

    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开封守将陈永福却并无笑容,反而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城外。

    这是李自成贼军第三次攻打开封了,哪怕自己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给他足够的教训,却还是要来打开封,能看出来,李自成对于开封城的势在必得之心。

    并且贼军这一次攻打开封,是李自成所部贼军,联合罗汝才所部贼军,号称百万,大有一定要打下来的架势。这一次想要让贼军退兵,比起前两次,都要难多了。

    在此战开始之前,朝廷就有派人来提醒,说贼军会在五月份再打开封城。

    对此,陈永福和河南巡按御史高名衡都有点诧异,贼军真会在五月攻打开封,这是哪来的消息?

    他们两人商议之后,便决定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增云楼、储火药、立炮台、添飞石、分布周密,巩固城防。

    说起来,这也多亏了朝廷赋税留于地方的国策,因此,巩固城防的事情也还比较顺利。或许是因为有洛阳福王的教训,开封的周王,倒也比较开明,在这期间,也资助了不少钱粮。

    然而,没想到的是,几十万贼军说来就来了,原本想着等城外粮食熟了之后再收割,结果却被贼军给抢了。

    当然,粮食的重要性,陈永福绝对是有认知的。因此,那个时候,他亲自领兵出城,就和贼兵抢收粮食。

    结果没想到,贼兵到了后来,竟然不再收割粮食,而是一把火烧了粮田,不给城里一点机会。

    对此,陈永福大恨,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城中的兵力只有万余,能拒城而守,却压根没法去野外和贼军争雄。

    向朝廷派出的求援信使已经好几拨了,然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音讯,倒是获悉了另外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左良玉所部叛变朝廷,这让局势更加的恶劣。

    陈永福都能想到,恐怕救援开封之事,朝廷亦是有心无力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身边有人惊呼起来:“快看,有快骑过来了!”

225 千金市骨(加更)

    陈永福一听,便闻声看去,果然看到有几骑飞骑而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贼兵骑军在追击。

    不过临近开封城之后,追击的贼军骑兵便退了回去。

    护城河边,为首那名骑士大声向开封城头喊道:“吾乃朝廷钦差,前来传旨,速速放下吊桥!”

    陈永福听了,便放下吊桥,但是却没开城门,而是先把印信凭证吊入城中核实之后才把人给放了进去。

    巡按御史高名衡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不过圣旨是给周王的,他们便一起陪同天使前往周王府。一路之上,开封军民听说有天使到来,纷纷围观。

    “朝廷天使到了,是不是援军很快就会到了?”

    “肯定了,周王在这里,肯定会救援的!”

    “这不一定,如果真有援军到了,为什么不是领大军前来,反而是几个人冒死进城?”

    “贼势之大,朝廷得派多少军队才能打败贼寇啊?”

    “……”

    议论纷纷中,天使到达周王府,周王朱恭枵一听,连忙出迎,上香案,恭听圣旨。

    不一会,天使宣读完了之后,圣旨一合,看着朱恭枵道:“周王爷,接旨吧?”

    朱恭枵愣在那里,仿佛没听见。天使一见,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朱恭枵回过神来,便一下匍匐在地,带着一点颤音回道:“微臣绝无觊觎之心,不敢接旨!”

    跪在他后面一同接旨的陈永福和高名衡也同样惊讶,不过他们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盯着周王的背影看。

    难不成周王在前一次开封守卫战中拿出钱粮之事传到朝廷,朝堂上有人觉得周王有觊觎军权之意?可以前不是有旨意说,地方官在必要时,可以向全城包括藩王在内的有钱人家征集钱粮么?

    高名衡对此,多想了一步,搞不好上一次是因为周王主动拿出钱粮,而不是地方官去要,或者这就是差别吧?

    可是,那一次是在洛阳沦陷之时,福王的遭遇应该时候吓到了周王,因此才会慷慨解囊。这一次贼兵的围城,到目前为止,周王并无捐助钱粮啊!

    他们在这么想着,天使已经明白周王的意思,不由得有点无语,连忙解释道:“周王多虑了,旨意内容,就是这样。还请周王先接旨,具体详情,一会可细聊!”

    朱恭枵听了,有点疑惑,可天使已经这么说了,他也没办法,只好犹犹豫豫地接了圣旨。

    到了会客厅,茶水奉上,天使便对周王说道:“殿下不用多虑,朝廷国策有变,此乃真事!”

    说到这里,他看到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便又解释道:“开封之战,至关重要,胜败之影响,非同小可。由国公提议,陛下便颁布了此次旨意。只要殿下全力以赴,协助朝廷守住开封,海外之地,任由殿下选一处,成为真正的周国!”

    一听是国公提议,他们立刻便知道,这是指兴国公。毕竟如今的朝堂上,除了兴国公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对陈永福和高名衡来说,他们其实是很欢迎这道旨意的。毕竟周王府从开国传承下来,如果真能拿出所有钱粮协助守城,他们就对这次的开封之战有了更多的信心。

    不过朱恭枵听了,却还是有疑虑。一直以来,历代皇帝对于藩王都看得很紧,哪怕多赏赐一次田地也绝不想藩王有其他权力,甚至连出个城都必须向地方官府事先通报,只有地方官府同意了才能出城。

    可是如今,旨意上说,就藩海外之后,就能拥有军政大权,成为一个真正的藩王。

    朱恭枵的年纪虽然大了,连孙子都已成年,可真要有可能,他当然不想一辈子老死在周王府的。从小到大,再到老死,除了藩王府就还是藩王府,真得是非常厌倦!

    但是,这会不会是当今圣上的另外一类试探呢?

    记得崇祯九年的时候,建虏入寇,皇帝下诏勤王,唐王朱聿键便领护军北上勤王,结果却被当今圣上给勒令返回,最终议罪,废为庶人,并派锦衣卫把他关进凤阳高墙之内。如今,还在凤阳那边关着呢!

    他正在想着,天使便又对他说道:“国公建议,殿下不妨选吕宋为就藩之地,那里的稻米一年三熟。民以食为天,只要有吃的,就绝无反贼。”

    说到这里,天使露出神秘之色,看了一眼边上旁听的两位,然后对朱恭枵说道:“国公还说了,他可以保证,在那海外吕宋,地下有金银铜铁等矿产,以万万斤以上,只多不少!且很多树木也非常值钱。”

    一听这话,高名衡立刻想了起来,便在一边说道:“下官想起来了,万历皇帝当初听信张嶷关于吕宋机易山,其上金豆自生,遣人采取之,可得巨万之言,因此派遣海澄县丞王时和与百户于一成去吕宋采金。不过他们到吕宋后,并没有发现,怀疑是张嶷的胡言乱语,旋即回国。”

    这个事情还有后续,就是引发了吕宋西班牙人的紧张,便找了借口屠杀了吕宋的几万明人。

    朱恭枵听了,脸上便是狐疑之色,那吕宋之地,到底有没有宝藏啊?

    天使见此,便笑着说道:“国公乃是何等人物,岂会骗人?钱财在国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想想,是不是?”

    听到这话,在座的这些人,便立刻想起了在邸报上看到的那些消息,甚至都还有那个水泥配方,还真别说,那是真的。至少开封城防,就已经用到了水泥!

    一想到这,朱恭枵就心动了,连忙问道:“国公真是那么说的?”

    以国公那样的人物,真要那样说的话,就应该不会有假。至于万历年间的那个传言,也可以反过来证明,吕宋之地可能真有宝贝,毕竟空穴未必来风!

    高名衡听到他们对话,未等天使回答,便立刻插嘴道:“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要依下官的想法,不如朝廷出兵,占了那吕宋之地便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陈永福道:“朝廷如今正是要钱的时候,对不对?”

    对什么对?朱恭枵一听,心中不由得很是不满,连忙看向天使道:“不会只有我一个藩王就藩海外吧?”

    天使听了,笑着说道:“据说国公知道很多有宝藏的海外之地,也因此,钱财这种东西,在国公眼里都不是什么事儿。之所以给出提议,让殿下就藩那么好的地方,就是因为殿下乃是第一个,千金市骨的意思!”

    这么说,是真的了?朱恭枵心中如此想着,不由得很是心动。

    如果不是当今圣上的试探,而是真的话,那么好一个地方,自己是绝对会同意的啊!

    看到朱恭枵低头不语,不过神色已是意动,天使便又说道:“诸位想必知道,左良玉和侯恂造反,另外小袁营北上京畿之地。朝廷那边,虽然派出了五路游击,但也被挡在路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道:“另外,朝廷并没有下旨让三边总督孙传庭出关救援,因此,开封这边,短期就不要指望援军。唯有城内军民齐心协力,坚持一到两个月,等朝廷击败小袁营和左良玉叛军,才有可能救援开封!”

    听到这话,会客厅内的几个人,脸色都变得非常严峻起来了。

    从后续这个消息能看出来,朝廷是真得希望周王这边能拿出尽可能多的钱粮来支撑开封府坚守下去。换句话说,为了让周王能拿出尽可能多的钱粮,给出藩王就藩海外之策,似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有福王的例子在,周王衡量了一番之后,便抬头对天使说道:“有陛下的旨意,孤拿出钱粮来守城,便再没有顾忌。”

    言外之意,他是答应了。不过他没有提就藩海外之事,这也是他的谨慎之处。

    拿出钱粮,守住城池,就能保住全府上下的性命不说,还可以看看皇上那边到底会不会让他就藩海外。万一皇上反悔,他也可以说拿出钱粮并不是想掌军政大权,有在场的这些人可以作证。

    就这么的,天使的到来,好坏各有。

    短期内,不能指望朝廷救援,不过有皇帝的旨意,又能让开封城上下一心。开封之输赢,必将旷日持久吧?

    在周王和高名衡、陈永福商议城防的时候,城外流贼大营,李自成也在召开军议。

    这座中军帐,很是庞大。主位上坐着独眼的李自成,在他的侧边,坐着曹操罗汝才。然后在他们的左右两侧,站满了穿着盔甲的头目。

    只见李自成皱着眉头对底下说道:“攻打开封已有月余,奈何开封城池坚固,至今没有进展。你等有何良策,尽管说来!”

    听到他这话,一众头目都是嚷嚷,再攻便是,反正兵力足够。

    李自成很显然不爱听这个,便转头看向众将之首,一个文人装束的人问道:“不知军师可有良策?”

    闯王军中,称之为军师的,是一个算命先生,原名宋康年,从贼后改名为宋献策的便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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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掉崇祯面前介绍:
主角穿越,掉到了崇祯皇帝面前,时间是崇祯十五年三月初,明军主力在塔山之战全军覆没之后,怎么办?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掉崇祯面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