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等死的钉子户们
阿坚：“应该是有人打开了冥府的大门，导致这座城里的规则产生了变化，所有人死后都可以成为亡魂，这些亡魂越来越多，就像养蛊一样。”
叶听白：“我一直有些好奇，灵魂这玩意真的存在吗？”
“分情况，也分信仰，普通人、无信者，死了就是消失了，但在某些特殊环境，无信者也可以生出灵魂。”
其实神对世界规则产生影响，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距离他最近的就是深海的机械化了，在深海的范围内，很多物质都会摆脱物理限制，转变成各种机械造物。
那么这本土神也可以有类似的规则，就是人死后会变成鬼，这也不难理解。
叶听白坐回自己的车上，给谢采打去了电话，谢采表现的很正常，他好像完全不知道阳城发生了什么，只是多问了几句，就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大致都告诉了叶听白。
明川市，是一个小城，人口大概只有一百来万，主要营生是各种农产品，所以这座城市算是地广人稀，而实际上闹鬼这事，在明川早有发生，甚至已经习以为常。
本来明川也是一座大城市，但大约是八年前的某一天，这座城市第一次出现了鬼这种东西，许多断罪师对这种东西束手无策，它们根本不是物理层面的东西。
于是秩序所开始在全球范围内，调配特殊天赋的断罪师，来这座城里灭鬼，但他们后来发现这是没有尽头的，断罪师队伍有几十人，但鬼却以每天数以百计的在增加。
唯一让人安心的就是这些鬼，无法离开明川，哪怕是一些被抓住的鬼，被带离明川后也会自动消散，这种现象让世界政府束手无策，最重要的是这些鬼，你无法分辨哪个有恶意，哪个没有，等他们去表现恶意，在去调配断罪师的时候已经晚了。
于是世界政府下达了一项决定，缓步废弃计划，逐步转移人口，帮助普通人迁移户口，到其他城市定居，曾经的明川人口上千万，在世界政府多年的努力下，总算是迁出了大部分人。
但在两年前，这个废弃计划受到了阻碍，滞留人口很多人不想离开，因为许许多多的原因，每个人都不尽相同，甚至在政府推出迁出补偿计划以后，这些人依然不想离开。
因为很多人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可以有鬼，可以看到逝去的家人，而离开明川，这些鬼就会消失了。
这个废弃计划受到了空前的阻碍，两年时间里，这里的人口几乎维持不变。
叶听白忍不住吐槽道：“这样都不走，这些人都不怕死吗？”
阿坚接一句特别意味深长的话。
“有时候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失去，而且在这里，死亡意味着另一种新生。”
叶听白想了一下也是，死了变成鬼，这也许是一种安慰，人类很神奇，对鬼神之物非常恐惧，但又在心里希望它存在，很多人年轻时不拜神，可当他年老时却开始信佛念经、上教堂祈祷。
这只是侧面表达了他们的一种美好愿望，他们不希望自己死后就彻底消失了，而希望有另一个世界在等待自己，这是一种寄托，寄托于另一种东西，来让自己的生命获得另一种延续。
人类是个目的性很强的物种，做很多事都讲究一个目的，信佛也好、信教也好，他们无私的付出，发善心、做善举、填香油钱，目的是什么呢？
很简单，为了死后在他们幻想的，信仰的世界中，获得更好的待遇，上天堂、登极乐都是他们的目的。
当然不排除一些人，是真的虔诚的信仰，不掺杂其他，但这种人真的非常少，少到几乎不存在。
叶听白：“那走吧，咱们进城看看。”
阿坚的脸色变好了不少，也不在纠结旅店被炸的事，他那个傻儿子回去看店，自己坐上了叶听白的车。
阿坚：“看来你在官府里身份不低啊。”
叶听白总感觉阿坚这人有点着乐，忍不住笑道：“眼里不错啊，这都能看出来。”
“我这些天在这里聚拢亡魂，一直被官府的人找麻烦，你能这么自信的带我进去，肯定不简单。”
“你还认识其他的神眷吗？”
阿坚叹了口气。
“以前认识不少，但能活到现在的没几个了。”
叶听白：“为什么？”
“因为不少人都在清缴我们，我没什么战斗能力，只是因为阴阳两隔，那些人没法针对我，我才能活到现在。”
叶听白还怪同情他的，人类猎杀神眷者，跟深海让叶听白猎杀克苏恩的使徒是一个道理，都是怕神的复苏。
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本土神灭绝，幻梦境破碎，是人类先灭绝，这样的猎杀显然不是什么理智行为。
在叶听白回到高速口以后就被人给拦下了，在一番交涉后被顺利放行，现在这些人拦在这里不是封城，而是防止在有外人进入，因为这几个月，明川的鬼变多了，也变凶了，政府除了必要的生活物资，已经切断了这里所有补给。
能吃的只有米和面，生鲜蔬菜全部断供，希望用这种方式迫使这些还留在城里的人离开明川，但收效甚微，这些剩下的人，不说是钉子户也差不多了。
叶听白骑着摩托进了市区，下高速以后都已经早上八点了，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就这时候他还在路边看到了不少的“鬼”。
“这些就是鬼吗？看着和人也没多大区别啊。”
阿坚：“人为阳鬼为阴，怎么会没有区别？”
这时路边一个乞丐模样的大叔发现叶听白在打量他，激动的跑了上来，身形飘忽不定，他把自己那张脏脸几乎贴到了叶听白的鼻子上，激动的问道。
“你能看见我吗？你看见我了吗？给口饭吃吧！”
叶听白一巴掌就抽了上去，那乞丐飞起都没落地，在半空中化成了飞灰，其他的鬼魂似乎注意到了这边，整条街瞬间就清静了，前一秒还热闹非凡的街道，下一秒已经空空如也了。
阿坚下了车抬头望向天空。
“越来越严重了，阳光照不破阴气，鬼物在白天都可以肆意出现，这里比我想象的严重许多。”
第50章 城隍
叶听白忍不住感叹道：“就刚才那密度，杀也杀不完啊。”
这时，街角一阵汽车轰鸣声传来，两人回头一看，一辆做工精良的纸扎车正朝着两人的位置冲了过来，这纸扎车做的活灵活现，但还是跟真车有一定区别，外观还是警车模样。
车辆停稳后，下来了两个纸人，那浓厚的腮红，看了一眼都不想看第二眼，两个纸人细声细语的说道。
“两位，城隍爷有请。”
叶听白和阿坚是大眼瞪小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城隍又是什么鬼，也是神眷吗？”
阿坚：“不是，城隍只是一个司职，说到底还是鬼，在鬼里边选出来管理鬼的，但是仙界封闭，谁来册封城隍？
没有经过册封的城隍，与普通鬼魂无异。”
叶听白有些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怎么好像突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走走走，带路，去见见这位城隍。”
纸扎人像是听得懂人话，走回车上在前边带起了路，半小时后，纸扎车带着两人来到一间破败的警局，门口立了两个大狮子，狮子旁边还立了块牌匾上边写着“城隍庙”。
叶听白仔细抚摸着这两头狮子，就仿佛在附魔着活物一般。
“这东西不像是新造的啊，看起来有些年代了，是古董吧？而且这手感好奇怪。”
阿坚：“不是实物，城隍的狮子，是恶鬼所化，还有这城隍门头都不该是阳间有的物件，就算有也该毁了才对，这些是哪里来的？”
叶听白：“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进去见见。”
在这座所谓的城隍庙里叶听白并没有看到什么神像，在进门之后，和正常的警察局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而且也有很多“人”在正常的工作着，他们有的人在接打电话，有的人在训诫一些小鬼，就好像跟他们都活着一样。
这座城人和鬼共存了八年，已经有了一套自己该有的相处模式。
两个纸人把他们带到了局长办公室，在里边叶听白见到了一个很难以形容的人，是鬼但是却一身正气，就仿佛整个身体都泛着金光一般。
阿坚：“还真是城隍身，是谁册封的你？”
在阿坚问出这句话之后，面前的男人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体，朝他弯下了腰，能明显看出这男人在抗拒，但他似乎拒绝不了这种本能。
“你抗拒是没用的，城隍比我低了几阶，如果你非要抗拒，最后只能魂飞魄散。”
最后那男人还是放弃了抵抗，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是它自己找上我的。”
说完这话后面前的男人立刻就轻松了不少，坐回了椅子上。
叶听白：“你们谁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阿坚：“阴神体系森严，高级别阴神对低级别的有绝对的统治力，如果违抗轻则金身破碎，重则灰飞烟灭。”
那城隍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叫于俊，就是感觉到你们进入，心里不自觉的想要把你们请过来，自从我莫名其妙摊上这城隍以后经常会这样。”
阿坚围着于俊前前后后转了两圈，赞叹道：“这金身凝实，绝不是几年之内就可以塑造的。”
于俊：“我本来是这里的局长，八年前的暴乱我意外身亡，在醒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这个东西。”
于俊拿出来的是一块淡金色的令牌，上边刻有城隍二字，这是叶听白没学习过的字体，但他就是能看懂，现在他对于这种诡异的事情已经算是接受了，不接受也没办法。
阿坚：“城隍令，天地大变，所有的阴神令都已经收归冥府，这里为什么还有一块，真是奇了。”
叶听白：“不止是这玩意，门口那牌匾，还有这一路上过来，有很多奇怪的建筑，不少房子和房子嵌套融合，风格明显不一致。
这里的问题太大了。”
于俊：“对，城里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建筑，甚至有时还会出现一些我无法控制的恶鬼在里边，非常可怕。”
阿坚听到这话之后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愿意说出来。
叶听白：“八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按理说于俊在这里当了八年的城隍，总该知道一些什么才对，谁知道他却是一问三不知，自从于俊得到城隍令以后，每天几乎是在被强迫着做事。
冥冥之中他能感觉，一旦自己不去做城隍该去做的事情，那城隍令就会离他而去。
而城隍令强迫给他的职责就是保证鬼物不影响人类正常生活，这个工作对于他来说，非常简单，因为新诞生的鬼都很弱，非常惧怕他，可坏就坏在那些突然出现的鬼，他们强大且不惧城隍，完全无法以常理判断。
叶听白：“所以你的意思是城里现在有两群鬼，一群是明川本来的居民，一群是外来的，或者说突然出现的？”
于俊：“没错，那些新出现的鬼，都很凶，不过他们大多时候都在城西，那里现在几乎没有人住了。”
叶听白：“几乎？”
于俊：“我之前抓过一只新鬼，他说曾经看到过一个女人出入城西，但我无法确定。”
叶听白：“那这不就简单了吗，去城西找这个女人，就算找不到也可以抓几只鬼问问来由。”
阿坚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脸上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默默的跟在叶听白身后，即使叶听白问，他也什么都不说。
也多亏是这两天，叶听白的心态在变化，他没有以前那么怕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可能是个神？
虽然只是可能，但在他身上一直发生的诡异之事，也佐证了这一点，在这个世界神代表了什么，代表不死不灭，到现在为止，他还真的没听说过有哪个神，是彻底死亡的。
这要是在以前，进这种地方来管闲事，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副人格：“刚才那块令牌，很好吃的样子。”
“我发现你的口味越来越独特了啊。”
副人格：“不是因为味道，而是身体渴望，我们的身体需要那些东西，所以我想吃，这只是本能。”
第51章 神言
副人格：“不是因为味道，而是身体渴望，我们的身体需要那些东西，所以我想吃，这只是本能。”
人类确实有这种本能，你的身体缺什么，就会想吃什么，在你非常饥饿的时候，你会渴望甜食，有时候动物在野外也会寻找一些自己身体需要的草药，来帮助自己。
可能生物都有这种本能，只是他可能很少在意。
“不好办啊，看他那副样子战斗力不高，但是总不能明抢啊，在看看，找个机会。”
副人格：“好！”
阿坚像是有什么事在刻意瞒着他，导致两人相处的有些不愉快，他不说话，叶听白也不搭理他，就这么尴尬着到了城西。
这里的气氛和明川的其他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果说之前的天气是多云的话，现在这里就是彻底的阴天了，阴云遮蔽天空，看不到一丝阳光，整个城市到处都充斥着一股荒凉的气息。
这里不止是看不见人，连鬼都看不见，就像是彻底荒废了一般，而且这片区域被人用各种障碍物和正常城区给隔离开了，叶听白的摩托车都没法开进来，两人只好徒步。
阴冷、枯燥、死寂叶听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里，这不是人类该生活的地方，而这里的建筑更是诡异，脚下的街道一半是板油马路，一半是焦土，融合的非常融洽，不同材料之间的过渡非常的平滑。
视线在转到旁边的房子，一样的奇诡，一间破败的青砖瓦房和一间现代混凝土房子像是被人强行糅合到了一起，没有一丝美感，却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再向旁边的居民楼望去，那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两人，这些眼睛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那是看食物的眼神，它们在楼里焦急的徘徊，甚至有一些人变换着一幅美丽的皮囊，不停的对着叶听白骚姿弄首。
这些隐藏在楼宇中的恶鬼，极尽一切所能的在诱惑着两人，但就是不敢走出大楼一步，叶听白大步走向旁边的居民楼，那楼里的恶鬼们就像是中了大奖一般高兴。
叶听白刚进楼门，迎接他的就是满身是刀伤、衣衫破烂的男人，他兴奋的对着叶听白扑了过来，却被叶听白用手掌抓住了脑袋。
叶听白抓着这只鬼就如果抓一个娃娃一般轻松，他握着那男人的头把它用力的拍向地面，恶鬼的头颅就如同燃烧中的木炭一样，炸裂开来，燃烧殆尽。
但叶听白这一下显然还不够，反而还激起了这栋楼恶鬼的凶性，它们铺天盖地的从各种地方钻出来，这些鬼物身体脆弱，被打碎后就更是一点残渣不剩，叶听白越打越爽，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战斗过。
本该强大无比的恶鬼，在他的手里却脆弱的像一个个雪球，一触即碎，可这些恶鬼就像无穷无尽一般，杀了一波还有另外一波，终于叶听白不想在浪费时间，对着面前的恶鬼大声吼道。
“跪下！”
一层声音中似乎还裹挟着另外一种音色，那种音色更加粗犷、更加狂躁，两种声音叠加在一起，就如同神的宣判一般，面前的恶鬼毫无例外的，全部跪在叶听白面前，无法移动半步。
砰~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叶听白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阿坚单膝跪下面目狰狞，像是在极力抗争着什么一样，这个能力是他昨天才复苏的，根本不会用，伤及友军很正常。
叶听白抓住阿坚的手臂，把他给扶了起来，说来也怪，就这么一扶，什么话都没说，强压在阿坚身上的那种力量就消失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叶听白的脸，嘴唇甚至开始打颤。
“神...神言！”
说完他冲着叶听白恭敬的作了一个揖，叶听白也是被这给一下给弄懵了，但显然阿坚应该知道些什么，甚至知道他这种能力。
叶听白：“神言是什么？”
阿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您不知道吗？”
“我知道的还没你多，你还什么都不愿意说。”
阿坚连忙道歉，说他不是刻意隐瞒，是他猜测的事情太可怕，他觉得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神言应该是神的天赋能力，我不是特别了解，所谓言出法随，神说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就如同天赋，但并不是随便一个神都可以使用神言。
首先一个神要有足够的香火和功德，说简单一些就是有足够的信徒数量，才能支撑起神言的生效。”
这倒是挺好理解的，梦之城实现梦想的原理是什么，不还是吸收信仰，扭曲现实吗，说到底神就是一种可以干涉现实的生物，而神所需要的能量就是信仰。
当然这只是对本土神的局限认知，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外神需要信仰，他们对于人类向来都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而且目前叶听白对于神的认知基本停留在本土神阶段，他压根没接触过外神，事实上外神和本土神虽然都被称为神，但两者还是相去甚远，压根不是一种东西。
起码叶听白现在是这样认为的，如果说人是三维生物，那本土神充其量也就是一个3.5维，它们离不开人类，又远远强于人类。
可阿坚给他的话也有点意思，假定叶听白的神言是他自小就存在的一种能力，那是谁在信仰他呢？
他相信，这个答案，司幼序一定是知道的，在别人告诉他答案之前，他得自己掌握一些东西，不然太被动了。
因为孤儿院这一件事，导致叶听白已经摸不准自己的定位了，所有人的态度都暧昧不清，分不清哪个人是真实的，他觉得自己该生气，而且该非常的愤怒，但他就是很无感，在震惊过后甚至想睡一觉。
而现在能给他增加一些筹码的办法就是吃，他的身体在复苏，能力在复苏，他得加快这个进程，在可能的阴谋到来之前，拥有反抗的能力。
叶听白：“你之前说你担心什么？”
阿坚：“这里的一切，该是冥府和阳间融合产生的样子，而这些恶鬼，应该是在地狱中受刑，穷凶极恶。”
第52章 被废弃的城市
“这太乱了，这个世界从来都这么疯狂的吗？”
阿坚：“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见，但这种程度的阴气还有鬼的数量，不该是现在这个世界能产生的。”
叶听白的神言在逐渐失效，已经有一些鬼开始挪动身躯，这次它们没有了攻击性，反而藏到了各个房间的深处，它们怕了。
他也尝试着抓了几只鬼来问话，但这些东西根本没有神智，只有最基本的**。
阿坚：“没用的，地狱失去管理已经几万年，当年地狱的存在就是为了折磨这些人，在地狱中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魂魄都会复原。
本来服刑是有期限的，但地狱封闭这些鬼只能一直在里边被折磨，周而复始，往复循环几万年，基本不可能有意识了，如果有，那一定是大凶。”
既然这些鬼没有神智，那他们聚集在城西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而且就城西这块地方，异常融合现象最为严重。
叶听白：“于俊说的那个女人，可能是个关键，普通人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活着，不现实。”
明川决定废弃自然就少了很多资金投入，监控设备全部失效，现在两人在这里基本就相当于睁眼瞎。
城西这块地方太大了，几十个小区，想要找一个人简直是难如登天，本来他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情况，但现在看来运气不太好，荒废的半座城市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想见鬼都得是角落里抓。
叶听白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摩托车附近，想要去这里的秩序所看看，结果老远就看见一个女生在摩托车上摸来摸去，很明显，那是个人。
叶听白：“喂，你干嘛呢！”
女孩长相一般，梳着简单的马尾辫，也就二十来岁，在被叶听白发现后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我叫甘靑，是明川秩序所分部的，你就是总部说的那个调查员吧？”
叶听白也不知道谢采到底是怎么安排他的，只好先点头，这女孩像是个自来熟，上来就是一顿嘴炮，说城西如何如何危险，他们不该进去。
这女孩子虽然有些双商不在线，但心还是好的，叶听白也没反驳她，就听她自己在那逼叨了一会，直到她安静下来，叶听白才问道。
“听说城西有一个活人在里边生活？”
甘靑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不想谈起这个女人，但耐不住叶听白那质问式的眼神。
“那是不是个人，我们也不知道，可能只是看着像人。”
叶听白：“怎么说？”
“那个女人是明川市的市民，现在应该是有35岁，我们也见到过她几次，因为她经常需要出门采购食物。
她叫红仪，在官方记录里早就死了八年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
甘靑给叶听白看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资料，确实是在八年前就已经判定死亡了，死亡原因是肝癌晚期，而且转移至全身，最后多器官衰竭，在医院被判定死亡。
一般来说，这种死亡证明是比较可信的，毕竟这不是一个人随便说的，在医院有数名医生护士的见证下死亡，而且是这么严重的疾病，出差错的概率非常小才对。
叶听白：“既然你们也发现她了，这些年没有尝试过调查她一下吗？”
甘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敢去，她住的地方是城西最恐怖的地方，一座廉租公寓，我们曾经去过一次，那里边每一户都住着一只鬼，而且都极度恐怖。”
叶听白：“有意识？”
甘靑点头，叶听白和阿坚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因为阿坚才刚刚说过，地狱自主运行了几万年，这里边的鬼肯定被折磨疯了，现在出来这么多有意识的鬼，那得多疯狂，被折磨几万年都不疯，那心智得坚定到什么程度。
这种强度的鬼，会和其他鬼同住一个屋檐下吗？
随后两人决定跟甘靑先回这里的秩序所看一下，整理一下线索和信息，在决定下一步。
二十分钟后，三人在感情带领下，到达了这里的秩序所，非常的简陋，地处城南的郊区，出城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在这里建总部，估计这些人早就想好了随时跑路。
这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模具房，又或者叫拼装房，就是房屋的建造都在厂家那里，在这里只要组装就可以，基本上几个小时就可以该出一座三层小楼。
除了使用寿命比较短以外，基本没什么缺点。
当他们真正走进这里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表里如一，外边简陋，里边更加简陋，整个秩序所的规划是有的，占地范围不小，只是一幅被废弃了的样子。
叶听白：“你们这里也太惨了吧。”
甘靑尴尬的笑了两声，大致解释了一下。
这里曾经也繁盛过，规模最大的时候这里聚集了上百个断罪师，每个人的能力都很诡异，全都能对鬼造成直接伤害，在那个时候世界政府还没有决定放弃明川，有一幅集全世界的力量对明川进行清除的气势。
可后来他们发现行不通，新生的鬼没必要管，能力极差，但那些凭空出现的，聚集在城西的鬼，每一个都不弱，那里边可能有上万或者十几万的鬼，他们根本不可能清理的完。
最后世界政府决定放弃明川以后，这里的人也慢慢被调离，因为现在依然死拧留在这里的普通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在，或者想变成鬼继续存在，或者想看到家人一类的原因，而这种人秩序所认为他们不值得守护。
哪怕现在这座城里还有一百万人，秩序所依然解散了这里的分部，任由这些人自生自灭，到现在为止，这里的秩序所只剩下三个人。
而且他们的工作已经不在是清理污染物了，而是观测明川的整体动向，观察它是否稳定，来给秩序所和世界政府提供数据。
毕竟鬼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很多时候得靠这几个断罪师去肉眼观察。
第53章 迷一样的红仪
如今的明川，每天因为各种灵异案件死亡人数每天都有上百起，这还是不完全统计，天知道在这样一个混乱无序的地方，每天会死多少人。
怎么说呢，面对这样冷冰冰的数据，叶听白一点同情都没有，甚至感觉本应如此，任何种群中都会有一些败类，而明川市里的这些人，不值得被救赎。
离开的门就在那里，但他们就是不肯走，这能怎么办，强制清退肯定不现实，在这个世界世界政府用各种措施提高人类的满足感，就是为了让人类少一些负面情绪，应该说普通人活的还是挺滋润的。
强制清退这一百万人，会滋生出多大的不满，而这些人又会有多少人异化成污染物，去影响正常的人类社会，这是一个无法估计的数据。
可能强制清退在表面看来，是一个好的方案，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造成更可怕的事情，万一说这一百万人被带离，明川发生了某种变化，导致更大的灾难，这个后果，任何人都承担不起。
拖延，大概是所有掌权者，都需要学会的一个技能，因为有些时候多做就意味多错，而不作为最多失职，这就是很多灾祸本可以被扼制在雏形，最后却一发不可收拾的原因。
叶听白：“另外那两个人呢？”
甘靑：“他们一般都在城内自己的家里住着，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条件简陋，我们很少住在这里。”
阿坚这时嘲讽了一句：“堕落！”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想我们怎么做，每天在城市里奔走，猎杀鬼魂吗，你动脑子想想，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干，会怎么样。”
叶听白：“没必要争论这些问题，你带我们去看一下几年前的调查结果吧。”
阿坚一幅悲天悯人的古人做派，而现在秩序所这些人最不在乎的就是人命了，麻木了，就连叶听白也是，仅仅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被这种世界给感染同化了。
在一间被尘封的资料室中，叶听白看到一切当年调查资料的备份，原件已经全部被带走了，这里都是复印件，档案保存的非常好，而且几乎当初联合计划启动后，每一天发生了什么，这里边都有记录。
叶听白看了一眼在旁边正襟危坐的阿坚。
“你认识字吗？”
阿坚的面色有不自然。
“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看，你得跟现代社会接轨啊，真难以想象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对于资料复盘处理这方面，副人格有着天然的优势，他可以像机器一样扫描这些文件，然后在自己的脑海里重组一切。
甘靑看到疯狂翻越资料的叶听白有些奇怪，每一页停留的时间根本不足以看清什么内容。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你可以直接问我。”
副人格：“不需要。”
“奇奇怪怪的，怎么跟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阿坚的眼睛也是死死的盯着叶听白，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香火气没了...”
叶听白是对两人的看法没有任何兴趣，副人格收集资料在汇总处理，两人记忆可以共享，这也算间接拥有了副人格机械般的处理能力。
半小时后，叶听白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叹了口气。
“确实没偷懒啊，但你们为什么只知道杀鬼，就从没想过这些鬼为什么会出现吗？”
甘靑：“那种事情不该是我们考虑的，我们自由度有限，只负责自己分内的工作。”
叶听白：“你们断罪师都这么没自由吗？”
结果甘靑反问：“你真的是断罪师吗？”
他还真的被甘靑给问住了，他算断罪师吗，他好像还真的不是，就连断罪师的日常工作他都没有做过，一直以来他的自由度都非常高。
这里的工作日志显示，他们一直在清理恶鬼，并且总结了很多有用的经验，一年时间内，这个临时拼凑的秩序所足足杀了两万只恶鬼。
只能说断罪师从最初设立的意义就是处理污染，而不是查案，像叶听白这样，到处瞎窜，跟各种神、神眷、使徒交涉，早就该疯了。
细细想来，那个重塑计划也有自己的合理性，不论怎么添加条件，叶听白终究会死，这就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这样世界横行的唯一下场。
而那个重塑计划，唯一无法计算的，估计就是叶听白本身的特殊性。
红仪这个人是个平民，家境普通，身世普通、经历普通、人也很普通，从身份履历上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叶听白：“八年前，红仪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甘靑：“起初没人在意她，真正注意她是在四年前开始的，时间过去太久了，这种细节也无从查起了。”
一般来说，人死后尸体都会被直接拿去分解，火化、冰冻等处理尸体的办法很多，但不允许家属直接把尸体带走。
现在这个红仪就像个迷一样，她的死亡时间是八年前，而明川出事也是在八年前，明川第一个鬼出现的时间记录是红仪死后20天，这两者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关系的，说不相干谁也不信。
但问题就是发现红仪的时间太晚了，四年前才发现，这里已经决定被放弃了，没有人力物力在去调查这个女人了。
叶听白把头转向阿坚，这个奇怪的男人，明明是活了几万年的神眷，却弱的像个菜鸡。
“你的战斗能力到底怎么样，如果对上你口中所谓的那些凶，有胜算吗？”
阿坚：“我是正司阴神，凶伤害不了我，但我也没法约束它们，如果把城隍令带过来，估计还能帮你一下。”
叶听白：“那还等什么，去找他拿啊。”
“你把城隍令带走，他会变回游魂野鬼，甚至直接消散也有可能，这种事我不能做，那个人做的事，可比这些人多多了。”
说完还不忘嘲讽式的看了一眼甘靑，眼看两人的嘴炮又要一触即发，叶听白赶紧拉上阿坚走了。
叶听白：“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一个神眷，为什么这么废物？几万年，你都白活了吗？”
第54章 地狱在人间
阿坚：“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力量都是卞城王赋予我的，不属于我自己。”
确实也是，同样作为神眷，他能借用深海的力量，前提是能联系的上深海，在很多时候这种联系是可以被轻松切断的，比如说梦之城那种地方，基本上不在一个世界，就废了。
那阿坚估计也没差哪去，联系不上自己的神，那这个神眷的身份也就可有可无了。
这一番鼓弄也到了正午吃饭的点，甘靑带着两人下了个馆子，在城南这块地方，人气还是挺足的，很多人也都自发的到这边定居了。
“炒面、拉面、烩面、凉面、怎么全是面啊老板，有别的吗？”
老板面色为难的说道。
“没办法啊，现在除了米和面，我们也买不到其他的啊。”
别看只有面条，但它的价格还不便宜，一份面条八十八，简直像抢钱一样，中午填饱肚子以后，阿坚主动提议去廉租房看看，理由是正午阳气足，鬼不会特别凶。
最后叶听白想想也是，早晚都得去看，还不如挑个对他们有利的时间，本来他是不想带甘靑去的，没成想甘靑死活都要跟着，说自己在呆了八年，想要一个真相。
叶听白：“先说好啊，真有危险，我可不会帮你。”
甘靑不甘示弱的回到。
“你别让我帮你们就行！”
十二点十分，正是太阳大的时候，可城西这地界儿愣是一丝阳光都没照进来，和上午来的时候一样阴森诡异。
道路两旁的楼里装满了面目狰狞的恶鬼，就是不敢踏出楼门一步，叶听白有些好奇如果他们出门会发生什么事，于是他就随便进了一栋楼抓了一只鬼，把它给扔出了楼。
叶听白是真的没用力，但那只鬼在落地之后就断成了两截，就像被什么锋利的刀斧从腰部一刀斩成了两段一样，受到这样的伤害，那只鬼却还存在着，被斩断的下半身也还在蠕动。
十秒之后，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重新连接在了一起，他逃命是的想回到旁边的楼里，还没走两步，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又分家了。
阿坚：“腰斩狱，每日都要经受一次腰斩之苦，我果然没猜错。”
叶听白又连续丢出去十几只鬼，阿坚分别辨认出了四种地狱腰斩、剥皮、拔舌、沸汤。
其中腰斩最为简单，也算是最轻松的了。
剥皮刑，被扔出的鬼皮肤被慢慢的剥下，然后露出鲜红的肌肉筋膜，在全身皮肤被剥下后，它们会再生出一套完整的新皮肤，进入下一轮剥皮，循环往复。
拔舌顾名思义，就是舌头被拔掉，沸汤则是整只鬼会像被扔进沸水里一样，起泡在恢复，折磨的力度非常之大，而这种折磨根本不会停止，就连叶听白看了都觉得恐怖。
地狱和现实融合，这些鬼只要走出建筑物，就会不得不重新遭受酷刑。
在摸清楚这个规则以后，几人就轻松了许多，起码天空之下，对于几人来说还是安全区域，那些怪物被折磨的根本没精力纠缠他们。
仅仅五分钟的徒步路程，三人就到达了甘靑口中的廉租房，这是一栋的筒子楼，大约有二十多层高，楼下各种商店倒是很齐全，筒子楼非常破旧，估计得有个五六十年了，电梯井已经变成了废墟。
可能是因为白天的原因，这里看不到任何鬼，而且每家的窗户都被封上了，他看不到房间里的样子。
甘靑：“这是什么材料，看起来好奇怪。”
叶听白：“人皮吧，看着像。”
“这怎么可能嘛，人皮哪有这么大张。”
叶听白：“一人取一块拼接在一起不就完事了，这些鬼还真的是凶啊。”
甘靑的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用来封窗的人皮纸，似乎是在极力寻找什么证据，来推翻叶听白说的话，但最终她放弃了。
在他们左手边有一个门卫室，同样也被人皮封窗，叶听白尝试着拉了下门把手，发现它被反锁上了，叶听白一脚踹开腐朽的铝合金大门，一股烟尘铺面而来。
保安室里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而且也不像有人生活过的样子，他转头好奇的问道。
“鬼在阳间的房子里生活，会留下痕迹吗？”
阿坚：“我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从来没见过，如果是在之前，鬼是不会留下痕迹的，阴阳分明。”
他又转头看向甘靑：“你说这里都是恶鬼，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四年前。”
叶听白被逗乐了，四年前的情报还拿出来说，这些人还的是在这里混吃等死吗？
面前用来封窗的人皮非常新鲜，坚韧有弹性，上边还能时不时的看到一些血丝，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维持着它，那这些东西就是新做的。
“奇怪了，如果这里边没住着鬼，封窗做什么呢？”
接着三人又在一楼挨家挨户的翻找了起来，发现所有的房间全都什么都没有，除了正门旁的窗户用人皮封住以外，没有任何异样，在一个如此阴森诡异的城西，整栋楼没有鬼，这本就不正常。
三人继续向上探索，终于在三楼看到了一户没有用人皮封窗的人家，叶听白和甘靑对视了一眼，她主动上去敲门，咚咚的敲门声回荡在这个寂静的筒子楼里显得格外刺耳。
没几秒门内就传来的脚步声，停在门后安静了一会，应该是在观察几人，甘靑又上去敲了两下，这次门开了。
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隙，里边露出了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她有心跳有体温，但却真的不像个人，头发干枯毛躁的像路边的野草，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就像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吹倒一样。
眼窝深陷，皮肤呈暗青色，两颗眼睛布满血丝，青筋暴露在太阳穴左右，如果这是人，那想把人弄成她这幅样子，也不容易，只能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不至于死，也让你活不好。
“你们有事吗，没事赶紧离开这里吧。”
女人的声音非常沙哑，沙哑到听不出一点属于女人的音色，就像一个破旧的风箱吹出的嘶哑声。
第55章 养尸
叶听白想直接推门进去，他的手刚刚放在门框上，整栋楼都抖动了一下，接着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房间，全都走出了一些凶鬼，它们眼神凶恶，身形诡异，走出房门后全都死死的盯着叶听白几人。
这个筒子楼，一千两百多户，全部开门，被上千只凶鬼这样盯着，叶听白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他只能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一些，但那些凶鬼并没有退回去，而是守在各自的门口继续盯着几人，叶听白感觉真像就离自己有一步远，如果现在退去，下次可能就晚了。
于是他猛然出手，抓在了红仪的肩膀上，没有进屋，而是抱着红仪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这筒子楼中间是天井，抬头一望就能看见天空，应该不算是建筑物内。
甘靑和阿坚都被叶听白整懵了，但看到倾巢而出的凶鬼，还是一样跳了下来，无数的凶鬼从自家门中走出，恶狠狠的盯着几人，但碍于地狱的限制，暂时还没有一只鬼敢跳出来。
红衣很虚弱，想要挣脱叶听白的限制，却又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叶听白：“你身体血气怎么亏的这么厉害？”
近距离接触了这么一会的功夫，副人格已经探索过红衣的身体了，确实是个人类，只是血气亏损厉害，身体极度的营养不良，可是却没有任何癌症之类的重病。
副人格：“她的胸口有伤，很多。”
因为伤口位置过于尴尬，叶听白没好意思直接去扒人家衣服，只好耐着心思问道。
“你胸口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红仪面色微微红润了一些，捂住自己的胸口：“不用你管！”
就这么一会交流叶听白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姐姐没能力当什么阴谋家，她的脑子不允许她有这么深沉的心思，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但看到周围这些凶鬼那担忧的样子，叶听白又摸不清其中的原因，为什么一群鬼会担心这个女人，甚至自发的住在这里，保护她？
“阿坚，你上她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话说出来后女人慌了，她根本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但周围的凶鬼似乎也听到了，开始朝三楼聚集，挡在红仪的房间面前。
阿坚迟迟不肯行动，被两人盯了半天才无奈的说道。
“它们伤害不了我，却可以把我踹下来，我进不去啊。”
叶听白：“你怎么好像一个废物？”
最后叶听白想要带着红仪先离开，但这举动一下就刺激到了楼里的凶鬼们，它们不顾地狱的限制，纷纷从楼上跳了下来，很多鬼都没能到地上，就被地狱的力量给斩成了两节，或者皮肤被活生生剥下。
可这些凶鬼显然要比外边那些弱鸡强上很多，这些刑罚并没有让它们彻底失去战斗能力，它们拖着残损的身躯，依然朝着叶听白的位置冲了过来。
叶听白把红仪交给了甘靑，自己上去跟凶鬼搏杀了起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副人格碰不到鬼，只有他可以，而他的战斗方式都是跟副人格照猫画虎搬来的，效果也还不错。
毕竟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在那里撑着，这些凶鬼一边承受着地狱的刑罚，一边还要抵抗叶听白的攻击，并不现实。
叶听白抓着一只鬼的脖子，手掌攒起弄成手刀模样，一掌就穿透了他的胸口，然后这只鬼在叶听白的手中，化为了灰烬。
这一手是吓呆了不少人，还有不少鬼，很多还没跳下来的凶鬼已经停下了脚步，因为叶听白竟然可以杀了它们，这是它们无法接受的。
鬼强大在哪里，是它的诡异没有物理身体，但这种它们最强大的天赋能力，在叶听白面前却消失不见了，它们的身体脆弱的像一张纸，被抓到就是被一顿爆锤。
红仪看到凶鬼被杀，几近崩溃，她哭喊着。
“够了，我都告诉你们，别在打了。”
红仪在这群鬼中似乎地位颇高，她一发话竟然真的都停下了，而后红仪要带着三人回三楼，叶听白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还让甘靑挽着她的手臂。
先小人后君子，红仪才是这群凶鬼忌惮的对象，不然叶听白在强，也禁不住这一千两百多户凶鬼的攻击。
还好，红仪是真的没有歪心思，她带着三人回到了自己的家，在众鬼虎视眈眈的眼神中，三人走进门内关上了门。
这屋子里还是挺有人气的，布置的还算温馨，只是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闻了令人作呕，在桌上堆放着很多补品，基本都是补气血的，还有很多名贵的药材，看来红仪也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
可如果她每天吃这种东西，怎么会虚弱成这幅模样呢？
红仪走到浴室门前，用钥匙打开了紧锁的大门，那股难闻的味道瞬间加重，甘靑忍不住开始呕吐，连午饭都给吐了来，这种味道很难形容，恶心到人的骨子里。
阿坚：“灵魂腐化的味道，你是不是在养尸？”
叶听白：“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听白第一个走进浴室，一眼就看到了浴室中央那个还冒着热气的浴桶，一个男人紧闭双眼躺在其中，没有心跳。
甘靑：“死人？”
叶听白把手深了过去，触碰了一下他的身体，血液凝滞，毫无生机，确实是死尸无疑，但男人外表栩栩如生，皮肤温热而有弹性，非常奇怪。
三人同时看向红仪，她蹲坐在浴桶旁，轻柔的抚摸着男人的脸庞。
“这是我老公，八年前就死了，但他马上就要复活了。”
这下副人格来了兴趣，主动提出检查一下尸体，叶听白自然同意了，副人格开始对男人的身体来了一波详细的检查。
副人格：“肌肉活性完美，略有萎缩，血液虽然停滞，但这些肌肉组织似乎还在生长，很奇怪。
指甲有生长纹，头发也有生长的痕迹，人死了，但是身体还活着。”
红仪得到副人格的肯定，脸上充满了喜悦，她兴奋的说道。
“我养了他八年，八年的时间就要到了，他马上就可以复活了。”
第56章 神死了
副人格沾了一点洗澡水，在鼻子前闻了闻。
“血腥气，你身上的味道，你在往洗澡水里放血？”
红仪点了点，脸上露出一副奇怪的自豪模样。
“八年了，我每天都会给他一点心头血，我都没想到我能坚持到今天，但总算是坚持了下来，你们会见到一个奇迹，他要复活了。”
女人说着还主动露出了自己的肩膀，那里有密密麻麻的针孔和刀伤，伤口化脓腐烂，一直没能愈合，因为这八年时间，它每天都在摧残那个位置，说实话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女人就在三人面前，开始从胸口抽血，粗大的针头插进胸口，抽出几毫升的血液在注入泡澡水中，抽的不多，但这样持之以恒的八年，也极其可怕了。
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在支撑着她，况且真的能复活吗？
也幸好这女人有一些卫生常识，针头都是消过毒的，而且抽完血后还会给伤口抹药，不论什么事情能坚持八年，也是一件非常值得敬佩的事情了。
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是什么，有人说是亲情，因为它永远都在那里，如果说某个人的父母急需一颗肾，来救命，可能很多孩子眉头都不会眨。
但还有一句话，就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因为什么事一旦久了，就变味了。
阿坚看着浴桶里的男人，似乎是在怀念什么，而且他一点都没感觉到惊讶，仿佛早知如此一样，这让叶听白感觉很不舒服，自己在帮他，他却总瞒着自己。
叶听白：“你到底还要瞒多久？告诉我真相！”
吼出这话的时候叶听白已经用上了神言，他本以为阿坚会抗拒一下，谁知他直接说道。
“他叫耿奉，是仵官王的神眷，我们认识很久了，耿奉太重感情，之前你们说这女人已经死了，现在却活着，多半是耿奉拿他的命换的。”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有些大，十殿阎罗很明显是一起的，共同组成了阴神体系，那这十殿阎罗起码有十个神眷，而面前这两个人，应该也算是同事关系？
阿坚：“逆天改命这种事我们没那么大本事，尤其是已经死透了的人，耿奉这么做，代价肯定很大。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这些还苟活着的神眷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看管神体，耿奉现在在这里，那仵官王的身体，估计也在这里了。”
本土神组建幻梦境，身体只能留在现实，这是已知的信息，毕竟阳城下边就有一尊神，而且叶听白还喝过人家的血，现在阿坚这么一说，叶听白还清晰了不少。
神尸都被自家的神眷看管着，自然不会随便被基金会发现，这应该也算他们的秘密任务，所以一直才不肯跟叶听白说。
还没等叶听白在信息冲击中清醒，阿坚就又说了一句骇人听闻的话。
“仵官王应该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叶听白：“你在说什么？神也会死吗？”
“当然会死，只是很少见，神的永生不是生命的永生，而是规则的永生，用我们的说法就是神位永存，而神只是执掌神位。
仵官王死了，会出现下一个仵官王，但重生的仵官王可能就不在是之前的那个了。”
神可以死，但信仰会让这个神重生，尤其是一些深入人心的本土神，只是那个重生的神，是不是原来那个，就不一定了。
叶听白：“你是怎么判断仵官王死了的？”
“我们是跟自己侍奉的神灵魂绑定的，你们闻到的那股怪味就是灵魂腐烂的味道，仵官王不死，耿奉的灵魂不会腐烂，地狱也不会失控。”
现在细想下来，阿坚好像从开始就知道一些什么事，说什么超度亡魂，好像也不太能说的过去。
“你是不是从开始就猜到了这些？”
阿坚：“差不多吧，也只是猜测，因为这些年，十殿阎罗已经死了三个了，这是第四个。”
叶听白：“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却如此淡定？”
阿坚苦笑了一声。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是侍奉神，已经几万年没有联系过自己的神了，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办法。”
叶听白又转头跟红仪问道：“这股味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红仪迷茫的眼神陷入了回忆状态，犹豫不决的说道：“大概10年前，甚至更早，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过，最初这种味道没这么大。”
阿坚：“这就对了，耿奉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强行复活你。
耿奉和仵官王是连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他这种办法一定是利用了仵官王的尸体，才会把地狱的门打开。”
叶听白有些烦躁，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正视生离死别，不论是耿奉还是这座城里的钉子户，死了就是死了，为什么还要纠结于过去。
耿奉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伟大吗，他救了一个人，害了一座城，这种人就是个疯子，也许对于红仪来说，耿奉是个好男人，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说耿奉是个变态也不为过。
生老病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每个人都该学会接受，一段阴霾之后，会有新的人生等待着你，沉溺于过去，得到不任何好处，反而会害人害己。
叶听白：“那怎么说，她这样做能复活耿奉吗？”
“当然，剜心之法是仵官王曾经说过的一句戏言，他认定人类的感情都是虚情假意，如果谁肯用心血喂养爱人八年，那他就会复活。
虽然是戏言，但在仵官王的世界里，就是规则。”
叶听白：“那就让他活，让他亲眼看看自己一手造下的孽，要是不能解决好，我在把他杀了祭天。”
红仪听到这话就像疯了一样，哭喊着让叶听白几人离开，叶听白冲着她吼了一声睡觉，她就直接倒在地上昏昏睡去了。
三个人没人说话，就在这么一间被无数凶鬼包围着的房间里，等待着另外一具尸体的复活，要多疯狂有多疯狂。
第57章 地狱的真实作用
其实叶听白现在比较在意的是，甘靑和阿坚这两个人的真实用意。
因为在初见甘靑的时候，叶听白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偌大的秩序所只剩她一个人，而且对两人的到来，实在太积极了。
最主要的是，她没有对叶听白和阿坚的身份进行核实，就提供了一切信息，这太不严谨了。
所以叶听白直接让谢采调档案了，可档案这种事情都比较麻烦，即使是谢采也过了好一会把所有的档案找出来，经查，曾经在明川工作过的一百多名断罪师里，没有叫甘靑的人。
当然这一切都是叶听白私下通过手机联系的，甘靑可能还不知道，而甘靑为什么要假装秩序所的人，在这里接待叶听白，又为什么非得参与这件事。
他感觉阿坚和甘靑可能是一个目的，仵官王的尸体，必然有用，而这两个人可能知道怎么用。
到了晚上，这栋楼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住满凶鬼的筒子楼就和普通的小区一样，走街串巷的、聊天打闹的，做什么的都有，完全看不出和人有什么不同。
而三人就各怀心思的在这间小屋子里过了一晚，第二天早晨红仪醒的最早，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还把自己的梳妆打扮的非常漂亮，浓妆艳抹也遮掩不住她身体的虚弱。
红仪：“你们吃点饭吧，如果耿奉真的做错了什么，我会跟他一起承担的。”
副人格控制身体，闻了两下，确实是普通的饭菜，而且这里竟然还有蔬菜和鲜肉，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副人格坐在桌子上就开吃，甚至把另外两人那份也给吃光了。
红仪在旁边都看傻了，最后懵懵的说道：“我再去做点吧。”
副人格：“不用了，我饱了，那俩人不吃。”
早上相互问好，三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再也没有昨天那种氛围了。
上午八点，第一束阳光照进房间里，一个微弱的心跳声出现了，耿奉活了。
红仪神情激动的跪坐在耿奉面前，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仅用了五分钟就恢复了正常，而后整个身体都开始复苏，他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耿奉睁眼后，甘靑的身体突然消失，而后耿奉身后凭空伸出一只手，想要将他拖入另一片空间，而就在这时，耿奉的浴桶里，突然飞出数枚匕首，将那条手臂一刀斩断。
既然知道了甘靑有问题，他不做准备那是蠢蛋，所以叶听白早就在这个房间摆满了副人格的匕首，不论是哪里出问题，副人格都能最快的进行攻击。
那条手臂被斩断后，刚好掉落在耿奉的洗澡水里，无主的手臂就像遇上了强酸一般，开始分解溃散融入了洗澡水中个，而耿奉的气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叶听白：“还真有意思，这么直接？你认识她吗？”
阿坚面对叶听白的质问，是一脸无辜，说那明明是叶听白的同事，跟他没有关系，推的一干二净，甘靑应该没受什么伤，因为她那根本不是实际的身体，副人格的刀斩过的时候就没有受到骨骼的阻碍，跟个橡胶人一样。
耿奉在睁开眼后看到盛装打扮的红仪，又看到了身下的洗澡水，自然是知道了一切，哭成了泪人，两个人相拥而泣，本来一个挺感人的场面，却被阿坚无情打破。
“你哭的越厉害，只会腐烂的越快。”
红仪是有些笨，但听到这话也不敢在哭了，还不停的给耿奉擦拭着眼泪，耿奉看到外人，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耿奉：“两位，我穿个衣服，外边聊吧。”
五分钟后，红仪搀扶着耿奉走出了浴室，他看着窗外的一切，神情凝重。
耿奉：“我没想到会变成这幅样子，地狱失控已经二十多年了，我找过你们秩序所，但是没人愿意管我，也没人信我。”
叶听白：“这不应该啊，你们这些神眷难道没有什么专人联系？”
“怎么会有联系，我们要防范的就是你们。”
这就很无解，这些远古遗留下来的神眷，对于世界政府来说，太重要了，叶听白都不用想，会有多少人想研究他们，又会有多少人觊觎神的身体。
平日里不联络，出事了去找人说，估计也没几个人信。
“他说仵官王死了，是真的吗？”
耿奉非常轻松的说道：“应该吧，我们的灵魂固化，活了太久，这也算解脱了，死前能跟我心爱的人一起度过，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叶听白：“你的死活我并不在乎，而是这座城该怎么解决，地狱的范围还会扩大吗？”
“会，但是很慢，要一直持续到下一个仵官王诞生，但以现在人类的状况，下一个仵官王出现还遥遥无期。”
叶听白还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他本以为最多是个污染物肆虐的城市，却没想到又牵扯上一个神，还是一个已经死了并且失控的神。
叶听白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阿坚，他一定是有些其他的目的，或者一些其他的办法。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可能真的是为了什么亡魂吧？”
阿坚：“为什么不呢，我最初来这里，确实只是为了收容亡魂，我们阴神讲究功德造化，多救一些人，对我就多一些好处。”
耿奉在一边笑了起来，笑的声音很大。
“何坚啊，你还真是没变，连自己都能骗，地狱的亡魂既是惩罚，也是救赎，在数万年的时间里，这些亡魂一直被迫信仰着仵官王。
与其说是救人，还不如说是掠夺魂魄，他这个时候过来，不过是想多掠夺一些亡魂罢了。”
面对耿奉的嘲讽何坚是一句话也没反驳，叶听白一直不知道原来灵魂还有这种作用，那这地狱的存在，未免有些太离谱了些，靠刑罚来获取信仰，极其离谱。
叶听白：“这世界每天死那么多人，你们为什么还要争夺这种东西，随便抓啊？”
第58章 信仰掠夺
耿奉：“不行的，即使是强迫，这些亡魂生前也必须是恶人，这是地狱的规则，而一旦错判对于我们来说伤害非常大。
但他来我这里抢人，根本不用在乎业力，全都由我替他承担了。”
被耿奉道破小心思的何坚老脸依然没有变化，可能脸皮太厚了些，不过这样的理由反而让叶听白更加宽心，瓜分灵魂，这些人的吃相已经很好了。
相比于克苏恩的使徒，引人自杀，在收集灵魂这种事情，这些阎罗的使徒应该算是比较有原则的人。
叶听白：“那如果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地狱亡魂不足，才导致仵官王死掉的吗？”
耿奉的脸上表现出了极度的恐惧情绪，他的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服，额头开始不自然的流出汗水，红仪紧握着他的手，好一会才缓过来。
“之前那些年，我从未懈怠，地狱的亡魂数量一直还算稳定，但有一天我感受到了我一直侍奉的神竟然在恐惧，他的恐惧隔着世界感染到了我，然后它就突然消失了。”
叶听白：“谁消失了？仵官王？”
“没错。”
如果叶听白记得没错，就在前天，赛娜亲口跟他说，神跟人的区别，就是没有情绪，而现在耿奉竟然说仵官王恐惧了？
叶听白：“神怎么会恐惧呢？而且是什么能杀了仵官王？”
根据他这两天的了解，阴神体系在第一纪元最广为人知的一个神系，几乎有半个世界的人都相信其存在，当时的世界种族繁多，可以简略分为两个阵营，一个东方、一个是其他。
和其他神系不同，东方神普遍允许信仰共存，也就是泛信者，一个信徒信奉很多神，最大的人口基数，也造就了最强大的东方神体系。
而阴神由于其地位特殊性，虽然真正的信仰人所占比例不多，但得益于东方人口的庞大基数，它们的战斗力应该是所有本土神里排在最上层的存在。
如果说东方神系崩了，那可以说这个世界本土神一半的战斗力全没了。
幻梦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在几十年内的时间里，有四名阎罗相继消失，这很可能是某些影响幻梦境根本的大事。
真要说到血脉，黄种人应该是东方神系的拥护者，只不过现在民族融合，种族特征越来越不显眼了，很少有人在意人种和民族这种东西了，这种融合可能还要归功于污染，如果没有压力，不同的人种和名族根本走不到一起。
叶听白这块地方也是黄种人偏多一些，目前来说他认识的人里，只有强森和小黑不是黄种人。
正在三人聊天消化信息的时候，窗外突然传出了刺目的白光，而后整个城市都开始震动，巨大的声响让这里像地震了一样。
耿奉的身体还没恢复，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叶听白，他也没拖沓，两只手一手拎一个，把耿奉和红仪全都带到了楼外，阿坚跟在身后，身手一般，但也平安出来了。
几人走到筒子楼外，都被天空那个巨大的裂缝给吸引到了注意力，被阴云遮蔽的天空，就像被什么劈开了一样，裂开一道如同眼睛一样的裂缝，裂缝里散发着刺目的白光，那显然不是阳光。
在这种强光照射下的鬼，哪怕隔着建筑物，也像冰雪一样消融殆尽，一时间整座城内哀鸿遍野，鬼哭声在这大白天也让人脖颈发凉。
阿坚：“真相出来了，看来那个甘靑跟我的目的一样，都是收割灵魂，只不过她有点狠。”
相比于阿坚的幸灾乐祸，耿奉的脸上更多的是屈辱。
“在这个时代，还能看见信仰战争，也是罕见了。”
几人循声望去，谢采正背着手从街角走来，那悠闲的样子仿佛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叶听白：“你怎么来了？”
谢采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你把事情弄这么大，我能不来吗，你不是应该在阳城跟司幼序呆着吗，怎么跑这么远？”
叶听白：“他失踪了你不知道？”
谢采：“嗯？什么时候，我们几天前刚刚联系完啊，他怎么会失踪，这么些年死守着那小破城从来不离开的人。”
看这幅样子，可能谢采并不知道叶听白的来历，叶听白自然也不可能跟他讲一堆，要说信任，他肯定排在司幼序之后，可现在司幼序都不能信，他已经有点咸鱼了。
叶听白指着天上的裂缝。
“这是咋回事？”
谢采：“你给我发的那个叫甘靑的人，也是一名神眷，仵官王的死，让她起了心思，多半是想把这里的灵魂全部截下。”
在这个时代发展信仰已经不现实了，这些神眷只能守着各自世界中残存的灵魂度日，能在世界政府和天宫的高压下获得的灵魂，都来之不易。
而现在仵官王死亡，产生了大量的无主灵魂，这对其他神眷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巨大到一般人都无法想象的财富。
它们可不在乎幻梦境发生了什么，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神眷都是狂信徒，为了自身侍奉的神，可以奉献出一切的那种。
这种绝好的机会，肯定是有人眼热的。
谢采：“本来这种掠夺，我们是不可能允许的，但现在这块地方压力太大了。”
耿奉的脸已经被愤怒占满，他指着谢采骂道。
“你知道这样被掠夺过去的灵魂能留下多吗，你这样做除了毁了仵官王没有任何作用。
为什么啊，这是正司阴神，是外域入侵的时候站在最前方的神，你们都没有一丝感恩吗？”
谢采被耿奉一通骂，竟然没有还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不是我决定的，是天宫直接发的命令，让我们不要管。”
天空中的裂缝还在扩大，从中降下了非常多的两翼天使，这些天使从空中落下，在城市中肆意的游荡，见到灵魂就会强行把它们带走，而那些活人却被完全无视。
这是一场被默认的分食，仵官王的死亡，让叶听白感觉到了什么是人走茶凉，同为阴司的卞城王神眷想的也是来掠夺灵魂，这些神真的很有意思。
第59章 高举手令
耿奉跪在地上痛哭，眼泪顺着脸颊低落到了地上，身后的筒子楼所有的凶鬼全部走出了房间，它们硬抗着地狱的刑罚，主动出击，凶鬼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很多弱小的天使都会被撕碎吞进肚中。
但这些凶鬼们一边承受着地狱对它们的摧残，一边战斗，着实负担太重了一些，看到这样一幕，叶听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或许本土神拯救人类的目的是维护信仰，但它们却实际上真的为人类做了很多，仵官王死后的待遇，真的让人感觉到一种悲凉。
叶听白：“人类这种生物，说到底还是凉薄了一些，有些失望。”
谢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不该这么想，人类在明川市已经损失的够多了。”
“可这些人的死，跟仵官王有任何关系吗？
的确是耿奉让地狱和人间融合，可在这里留着等死，是这些人自己的决定啊，是你们的无能，如果世界政府当机立断，强制清退明川所有人，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吗？”
谢采也知道这次天宫的决定不占理，没有跟叶听白争论，他也很无奈，谢采只想守好自己想守的，他老了，心态就变了。
谢采：“可能这就是他想抗争的原因吧。”
叶听白：“谁？司幼序吗？”
谢采点了点头，又抬手指了指天，这样想来的话，明川跟当初的阳城处境何其相似，都是神的失控，都是天宫的命令，让其他人不要插手，让它们自生自灭。
天宫没有下令杀人，只是让所有人旁观它们的被害。
耿奉面对两人的争论毫不关心，他抱住红仪，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不起，不能继续陪你了。”
红仪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言语，在这个时候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着他。
随后耿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和城隍令有些类似的令牌，通体暗金色，上边刻着一个字“仵”，耿奉扬起手臂，将令牌举至头顶，高声喊道。
“醒来！”
这一声吼才真的是天崩地裂，地面塌陷，无数阴兵穿着铁甲现身于世，阴气再次占据上风，天空中的裂缝被瞬间修补，所有的天使都如同失去了补给一般，开始衰弱。
这些阴兵才是一位神的根本，全心全意的侍奉神的人，也可以叫狂信徒。
可彻底召唤地狱这不是没有代价的，耿奉的身体在燃烧，身躯干裂，那个令牌，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阿坚：“徒劳而已，你这样除了让自己死的快一点，是没什么用的。”
叶听白：“那是什么？”
“阎王令，可以操控阴兵和地狱，但以我们这种脆弱的灵魂拿起它，最多不超过1分钟，就会消失。”
无数的阴兵出现在明川市各个地方，它们穿着厚重的铠甲，迈着整齐的步伐，彼此间进退有度，而且不会受到地狱的压制，一时间把这些外来入侵的天使杀的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那个消失许久的甘靑出现了，她消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身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耿奉。
“徒增伤亡，何必呢？”
副人格控制身体瞬间冲到甘靑面前抓住了她的脖子。
“如果我现在把你杀了，这些烂事可以结束吗？”
甘靑的脸上毫无惧色，用略带挑衅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试试。”
副人格：“试试就试试。”
说完嘎嘣一声，甘靑的脖子就被副人格无情扭断，结果很明显，这场入侵并没有结束，激烈的战斗依然在明川市各个大街小巷发生着。
阴兵的作战能力强到可怕，它们拥有整齐划一的方阵，进退有序的作战方案，但问题就是仵官王死了，耿奉撑不了多久了。
甘靑死后，尸体还留在原地，但就在他们不远处，又一个甘靑出现了，她得意的眼神都没能维持1秒，整个人就被副人格用匕首给削成了几节。
耿奉的身体已经枯竭，但他还是强行站立在地上，阴兵和凶鬼们在战斗的间隙还时不时回头看向耿奉，不少阴兵甚至已经开始停止战斗，因为在这样下去，耿奉就没了。
红仪紧紧的握着耿奉的手，在这个时候她没有阻止这个她苦了八年才复活的男人，这个女人格外的懂事，可这种性格往往是最容易吃亏的人，还好她遇见了耿奉，在这个时代还能看到这种感情属实不易。
谢采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愁容，连连唉声叹气，他来这里就是想把叶听白接走，不要让他沦为这场神战的炮灰，对于这种事，就当眼不见为净了。
叶听白：“这个世界还真有意思，明明是同一阵营，却互相残杀。
明明被对方保护着，却又漠视对方的死亡，我都感觉到脸红。”
谢采：“这已经是事实了，你抱怨也没用，跟我走吧，这里很快就要封锁了。”
叶听白打心里感觉到憋屈，尤其是在看到那些阴兵反抗的时候，还要关切回望的眼神，那些凶鬼们在地狱的压制下依然拼命反抗，最后无力倒下再被圣光净化。
这就是一场掠夺屠杀，被掠夺了地狱的仵官王将再无重生的可能，当耿奉消失，阴兵灭尽，谁还能记起仵官王。
叶听白：“我不想走，而且我很不爽。”
说完叶听白走到耿奉的身边，从他的手中拿下了阎王令，几个人都懵了，谁也没想到叶听白会这么做，此时的阎王令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这时候拿着它，没有任何好处。
谢采大声吼道：“你干什么！”
他想要来抢叶听白手里的阎王令，但到了叶听白范围一米内，谢采无法在前进一步，现在这里就是地狱，属于仵官王的世界。
阎王令的易手让这座城市失声了一瞬间，所有的阴兵和凶鬼同时回头望像了叶听白，而叶听白在拿起阎王令后并没有像耿奉那么大的反应，但也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从拿阎王令的左手掌开始，奇怪的侵蚀力腐蚀着整条手臂，所有的纳米机器人极力修复，副人格控制身体全力自愈，叶听白又拿出之前得到的神血一饮而尽，侵蚀和修复终于达到了平衡。
第60章 新神
整座城市开始被一些恐怖诡异的建筑替代，灰色的石山拔地而起，山上布满了刑罚用具，血池凭空出现，从中出现了无数满身鲜血的凶鬼。
就在叶听白脚下，阎王殿突破地面，将几人托至空中，一尊高大巍峨的虚影立于天地之间，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披灰色重铠，静静的伫立于叶听白身后。
耿奉看到那个身影之后不禁潸然落泪，就连何坚也是下意识的跪伏在地。
城内的阴兵全都得到了莫大的鼓舞，它们不再怯懦，不再犹豫，开始计划的对这些入侵的天使进行剿灭，而地狱恢复了正常运转，不再对凶鬼进行压制，它们凭着本能，对这些入侵者进行了最可怕的惩罚，吞食。
而最恐怖的还是这片地狱，剥皮、腰斩、沸汤地狱，这是属于仵官王的世界，进入这里就像送上人家砧板上的肉，所有入侵的天使全部受到了不同的刑罚。
飞翔在天空中的天使，会莫名的腰斩或者剥皮，地狱找对了目标，不再对自己人出手。
而叶听白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些，因为他太疼了，仿佛疼到灵魂深处，让人崩溃发疯。
入侵的天使初来时如何趾高气扬，现在就有多绝望丧气。
甘靑的身影再次出现叶听白面前，她神色惊恐的看着叶听白，还要尝试攻击干扰叶听白，正在疼痛中疯狂的叶听白看到这个人，真的气上心头，怒吼道。
“跪下！让你的真身出来！”
叶听白的神言在被阎王令的加持下发挥了难以想象的威力，一尊八翼天使从天空中缝隙中出现，而她的脸正是甘靑。
叶听白身后的虚影抬起手中的武器，指向了甘靑的位置，所有的阴兵全部放下了眼前的战斗，开始剿灭甘靑，但她太强了，这些阴兵甚至不能再她的身体上留下伤痕。
而甘靑这时却露出了笑容，受制于秩序所，她的本体从来不会出现于人世，可这次却并不是她主动，她现在想要杀了叶听白，轻而易举。
而就在她飞向叶听白的途中，谢采出手了。
这是叶听白第一次见他出手，而且他能飞，老头就像上楼梯一般，三步就踏上了天空，挡在了甘靑面前，掠夺战到了这个地步，甘靑自然是不可能放弃的。
“你没权利阻止我，我没越界。”
谢采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我们秩序所的人，你要对他出手，就是越界。”
甘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的成员还多了一位新神？难道你想违抗天宫不成？”
谢采第一次展现了秩序所掌权人该有的威严，他用两只手做了撕裂的动作，而甘靑身后的羽翼便被轻松撕下，掉落到地面之上，被无数恶鬼分食。
看到这样的战力差距，甘靑转身就逃，一句废话都没有，但谢采却没有放过她，追在甘靑身后，硬生生又撕下了她四只翅膀。
谢采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多想杀了你？”
甘靑的脸上浮现冲出了恐惧，无数的天使再次从空中的裂缝落下，它们自杀式的挡在谢采面前，想要阻止阻止他的脚步。
不知是谢采不想杀，还是这些弱小的天使真的起到了作用，甘靑真的在这样的掩护下重新回到了裂缝中。
裂缝回缩，想要彻底关闭，而这些被派下来的普通天使都变成了被放弃的炮灰，阴兵们整齐划一，而且还有统领在前指挥，几乎是0战损全灭了所有的天使。
当所有的入侵者被剿灭后，叶听白身后的虚影抬起手中的武器，数十万阴兵脚下出现了云雾，将它们托起，还想要向空中的裂缝继续追击。
叶听白大喊一声。
“够了！”
那虚影没有意识，也不为叶听白所控，那是地狱冥府的规则所化，只是地狱没了掌控者，没有神这个核心会无法自行运作而已。
但叶听白这句话也起到了作用，阴兵和凶鬼都是有自己意识的，他们并没有继续追击，因为叶听白对他们的帮助已经够了。
他们在地狱受刑万年，可能互相之间都认识，做恶之人生出灵魂，死后在地狱中受尽痛苦，那些肯悔改之人，就会成为阴兵。
这地狱自成体系，有着自己的运转方式，应该说所有的神，都有自己的世界，都有自己聚拢信徒的办法，这种方式早在第一纪元就存在。
只不过后来所有本土神创造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幻梦境，这些本土神放弃身体，也就放弃了类似于地狱的各种世界，可能它们之间还会存在着一些联系，不然也不会因为仵官王死掉，而地狱失控。
叶听白把阎王令扔到了地面上，而下一秒，所有阴兵转身朝着叶听白的方向恭敬的作了一个揖，地狱开始回缩，高山、刑具、宫殿逐步消失，露出了明川本来的样子，只不过是战争后毁灭的样子。
本来住在筒子楼里的凶鬼也都回来了，虽然他们全都带伤，许多鬼也没能回来，但这些凶鬼的眼神灵动了不少，经过这一场战斗，活下来的凶鬼和阴兵都或多或少的取得了一些好处。
地狱消失的连锁反应还在继续，最直接的就是明川市中新诞生的鬼，它们开始消失了。
许多人留在明川都是执着于已经死去的家人，而这种人往往非常极端，新鬼的消失，会极大的刺激到这部分人，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催生大量的污染物。
这明川剩下的一百万活人，可能没有死于信仰掠夺中，却死于自身畸形的追求里。
耿奉的身体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还在维持着他的身体，此时耿奉的身体已经烧焦的木炭一样，随着呼吸会有红光闪烁，而且轻到一阵风都能把它吹起来。
阎王令被扔在地上无人问津，几人看向叶听白的眼神多少有些不自然，谢采跟光日早就通过气，没有第一次那么震惊，而阿坚早就见识过叶听白的神言，也不会太意外。
只有耿奉瞪着双眼一直看着叶听白，那眼神里不止有感激，还有一些其他的疯狂的情绪。
第61章 提前探望
耿奉追随仵官王上万年，神就是他活着的意义，没有信仰的人很难理解这种人，会觉得他们是疯子，不可理喻。
但真正有信仰的人，他们精神世界往往更加充实，会比无信者过的更加简单。
这应该算是一种双刃剑，一个人犯了错误，杀了人，而他一生都在被良心谴责，这个时候他跟上帝祈祷，然后牧师来了句主原谅你了，然后这个人就真的觉得重生了，这就是一种极致的自欺欺人与洗脑。
但有时候信仰又会让人的精神世界极其坚定，有研究表明有信仰的人，心里疾病发病率要普遍低于正常无信仰的人。
所以这种习惯有信仰的人，他们是无法接受自己独自存活，这种信仰就像毒品依赖一样，没了仵官王，耿奉就觉得生命都失去了意义，所以才会有后边那种不管不顾、自暴自弃的行为。
而现在叶听白拿起阎王令，他的身影在耿奉的心中已经和仵官王重合了，这大概也算另一种寄托了，耿奉不想死，起码他对红仪还有感情，可能就是这种种因素造成了耿奉现在把叶听白奉若神明。
耿奉都没开口，红仪先跪在了叶听白面前，不停的磕头希望叶听白救一下耿奉，叶听白也是有点懵，他只是感觉，自己可以拿起那块令牌。
他做的也仅仅是拿着令牌而已，这之后的事情都是地狱自发行为，跟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听白：“这人还有救吗？”
四目望去，没一个人说话，谢采不知道，何坚也是没见过这种事情，毕竟神彻底死亡，实在太少见了。
最后叶听白只能寄希望于梦之城的结晶，可这东西刚刚消耗过度，一幅营养不良的模样，只有黄豆大小，好在阳城那边死刑犯的信仰推广在稳步推进，昨天这东西可是只有米粒大小。
叶听白仔细感受了一下，因为每个愿望这块结晶都可以给他反馈，会消耗多少信仰，都很直观，而这次梦之城出的结果却很有意思，救活耿奉不仅不需要消耗，反而还会增加不少。
具体原因结晶不会告诉他，但叶听白猜测多半跟耿奉这些年虔诚的信仰有关，梦之城估计可以直接把这部分信仰截胡掉。
叶听白把结晶拿出来，放到了耿奉的眉间。
“忘掉仵官王，别反抗。”
梦之城在不同的人的脑海中会有不同的形象，毕竟它不是一个独立的神，只是一块幻梦境的碎片，而耿奉脑海中幻想出来的新神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黄豆粒大小的结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而耿奉的身体也像被注入了生机一般，不断的复原着，**上的损伤对于梦之城来说太简单了，就是这已经腐朽的灵魂，没人可以帮他。
耿奉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体恢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叶听白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阴气尽散，久违的阳光铺满了整个明川，红仪和耿奉这对苦命的恋人相拥而泣，叶听白感觉很舒服，可能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结局，改变他所看到的，没看到的一概无所谓。
一切顺着自己的心思来，管它是神性还是人性，那不都是叶听白自己么。
这样一幕难能可贵，可阿坚这个人就很煞风景，他冷漠的说道。
“你以后身体会比正常人弱很多，除了可以说话，跟个废人也没区别了。”
红仪并没有被这番话打击到，一边哭一边说。
“够了，够了，以后我会照顾他的。”
副人格这时也贴心的解释道：“他说的没错，消化器官萎缩了大半，吃流食可能都不现实。
心肺功能也弱的可怜，可能坐起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这样都能活着很不可思议。”
叶听白又把耿奉重抬回了筒子楼，说实话耿奉未来可能对叶听白的帮助不大，但现在他所掌握的东西，很重要。
无论是地狱操控办法，还是仵官王的尸身位置，都对叶听白非常重要。
谢采对叶听白的举动可能不太满意，一直阴沉着脸，在接到一通电话后，谢采用恼怒的语气说道。
“你跟他都是一个死样子，越不让做什么越干什么，事情处理完后自己回阳城，不要在出来了。”
被谢采这样骂了几句，反倒让叶听白放心了不少，毕竟只是生气，说明还有救。
谢采离开后，阿坚也说自己要离开了，因为秩序所的人已经开始包围这里，他这种人应该算是黑户，不能跟官方有过多的接触。
看着面前这个废人模样的耿奉，叶听白犯了愁，事情闹的这么大，是他没想到的，他最近实在太惹眼了一些，司幼序也警告过他，离开阳城可能会有危险。
稍微思索了一下，叶听白便决定借道基金会，用佐琉诺的门直接回阳城，省去中间的路程，以免出问题。
毕竟有记录在，叶听白想去见元成玉随时可以，基金会没有理由拒绝，背上耿奉，带上红仪，三人找回了他那辆摩托车。
这车质量属实坚挺，被埋在建筑废墟下还完好无损。
打开门，带着两人一起进了基金会的地下室，叶听白让耿奉和红仪先休息，副人格控制身体，先来到了元成玉这边。
副人格多次探望元成玉，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虽然每次元成玉居住的地方总在换，但她在干的事情就那么几件，杀人或者发呆，她的娱乐生活算是贫乏的了。
这次元成玉生活的地方变成了闹事街区，就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元成玉在家中的院子里浇着花，这么自由的收容物全是估计也只有她了。
看到叶听白出现，元成玉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他会这么早来，毕竟之前每次叶听白都是踩着点，或者干脆超时才来。
提前探望，这还是第一次。
元成玉：“少见啊，这次怎么来这么早？”
副人格：“顺路。”
元成玉被气笑了，这个世界上会这么跟她说话的可能只有叶听白了，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熟练的摆上桌子，开始送上各种食物，副人格也是乐在其中，享受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第62章 城郊的07号域
元成玉放下手中的水壶，坐在桌子旁看着副人格胡吃海塞，突然她主动问了一句：“你在困扰什么？”
副人格：“一些疑惑，想不出答案。”
“是你的疑惑，还是他的疑惑？”
副人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元成玉从最初就能分清两个人格，这是叶听白一直知道的，只是他没想明白元成玉这么问的用意。
副人格：“有什么区别吗，他的疑惑就是我的疑惑。”
元成玉摆了摆手：“没事，随便问问，我记得你们阳城有个地方叫07号域，那个东西能回答很多问题，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副人格认真的点了点头，并且道谢，这还是副人格第一次说谢谢，应该说是副人格第一次进行社交尝试，他一直在进步，只是在情感这方面真的有些没有天赋。
这次元成玉跟副人格聊的很开心，因为元成玉这次聊的话题都是动漫和电影，而副人格在这方面总有他清奇独特的视角。
比如在看柯南的时候，他会关注每个作案手法是否真实可行，元成玉端着手机正在看死神小学生从温泉的水面上跑过，而不会落入水中。
动漫中的解释就是温泉水被放入了大量的木薯粉类的物质，让它变成了非牛顿流体，快速奔跑是可以通过的，反而缓慢施加压力，它就和普通的液体没什么区别。
元成玉在为这种脑洞喝彩，而副人格考虑的是一些奇怪的问题。
副人格：“这不合理，假设这个温泉是5米乘5米乘1米的体积，想要把整个温泉都达到非牛顿流体的效果，需要至少一卡车的木薯粉，这温泉还在山上，搬运搅拌起码要三个小时，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元成玉：“这就是一部动漫，夸张听过没，我追了它1000多集，他还在上小学，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副人格：“所以说不建议看，会拉低智商。”
一直到入夜，元成玉的兴致才缓和了下来，副人格得以抽身，这大概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次探视。
借着门的帮助，叶听白带着耿奉和红仪回到了阳城，期间他也很直接问了一下关于仵官王尸身的问题，耿奉毫无隐瞒，基本都说了。
仵官王的身体就在明川的地下，事实上神尸也好，神体也好，它们都不是单独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而是处于一种独特的状态，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和触摸，所以说世界上有无数本土神的身体，被发现的却寥寥无几。
现在明川市那块几乎已经炸锅了，各方势力混杂，都想弄清楚这发生了，叶听白这个时候回去，就是自找麻烦，只能暂时先放着。
叶听白直接回到了他在秩序所的办公室，才坐下没多久，林念花就气势汹汹的跑了上来，可能是对叶听白这次不告而别生气了，但看到有人在，她还是比较克制，问了一下有没有司幼序的消息就离开了。
秩序所的地方比较宽敞，安排两人也不是难事，久别重逢，叶听白也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叶听白又找到林重御了解了一下死刑犯的传教进度，虽然在梦之城的结晶上已经有了实际体现，他还是想听一下具体内容。
林重御和自己的重生的女儿过的非常快乐，他表示这些死刑犯听说信仰可以暂时免于死亡，都争相虔诚的祈祷，这种生命的压力，比任何传教手段都有效。
这也是叶听白为什么感到信仰激增的原因，因为那地窟里的一万死囚几乎全部都在尝试信仰梦之城的结晶。
叶听白：“继续加深这些人的信仰，暂时不需要再拓展新的了。”
在结束了一切后，叶听白开始用自己的权限，开始搜索阳城的后台资料，可结果让他有些失望，07号域这个词在后台里什么都没有搜到，可能关于这个东西的资料司幼序根本没有在后台记录过，这种可能性最大。
因为阳城就像他的后花园，记录给谁看呢，记录还有泄露的风险，还不如装在自己脑袋里保险。
既然暗中查行不通，那叶听白就干脆摆到明面上来，他直接找到了林念花，询问关于07号域的事情，林念花被问到这事的时候一脸凝重。
“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叶听白是撒谎打草稿的，脱口而出：“是司幼序告诉我的，说有疑惑可以找这个东西。”
林念花叹了口气，看起来有点失落。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07号域在城郊废弃的坟岗里，你自己去吧，记住问问题只能问单个问题，而不要问某件复杂的事情，复杂的事情要拆分成单个问题来问。
你可以理解成它能回答是或者不是。
性质和易魔类似，你问任何问题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叶听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看来这个07号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神秘，此时已经入夜，他没必要深更半夜去找刺激，于是就先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正准备去城郊的叶听白的撞见了背着书包的李笑笑，现在她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上了很多，眉宇间少了很多压力，可能生活稳定了，背后的负担也没了，让她过上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活。
李笑笑主动招手打招呼，她似乎没发现叶听白这两天消失了，两人间的尴尬气氛也消失了不少。
叶听白：“上学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以前上学的时候觉得烦，后来因为那个罐子我没法上学了，一直怪伤心的，现在又回到正轨了。”
叶听白：“那你快去上学吧。”
李笑笑脸上露出一个坏坏的表情，眼睛转了一圈。
“我的摩托车骑着还舒服吗？”
叶听白懵了一下：“还行啊，怎么了？”
李笑笑立马翻身上车：“今天你送我上学！”
叶听白无奈的笑了一下，送上学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都是李笑笑载他，现在变成他载李笑笑，还是同一辆车，只是少了以往那种紧张气氛。
悠哉悠哉的赶着早高峰，穿行在车流人海里，叶听白感觉自己很久没这么放松了。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李笑笑开心的下了车，还在门口遇见了自己的小伙伴，叶听白还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就是那个在狗婆事件里，和李笑笑一同活下来的女孩子，那个可以听懂动物声音的人。
叶听白挥了挥手，也就离开了。
蓝白白：“笑笑！送你上学的那个人是谁，看起来好帅的样子，那车也好高档。”
李笑笑那张挂满笑容的脸僵住了。
“他是...家人吧。”
第63章 地窖
送完李笑笑上学，叶听白又回自己的家看了一眼，陈兰这边和工人相处倒是极好，叶听白来跟她聊了几句也就放下心了。
现在陈兰不仅是被创造的问题了，她可能本身就不存在。
假如叶听白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那这个被塑造出来的父母，作用到底是什么，这让叶听白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可同时心中那份对陈兰的好感以及依赖之情一直存在着，哪怕他告诉自己那不是真人，依然影响不了。
只能先暂时先这样拖着。
阳城不小，应该是整个世界都这个样子，地广人稀的，毕竟整天死人，消耗的太快了。
郊区非常荒凉，基本都是废弃的烂尾楼，还有很多廉租房，事实上基因只能决定一个人的生存环境，而不会给你直接带来财富，该废物的还是废物，该成为蛀虫的还是蛀虫。
西郊这块刚好是司幼序私军的驻地，几乎没有市民会来这边闲逛，叶听白也是过了好几道关卡才能进入，这也是叶听白第一次参观阳城的军队，他还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就是之前副人格借人家匕首的那个军官。
因为是单人进入，他们也比较重视，还特意派了他这军官来守门，没想到就派来了一个熟人，那军官一看到叶听白那个人手指就点个不停。
“你...你你你，你还我匕首！”
叶听白有些尴尬，这匕首是副人格借走的，那关他什么事啊？
“你认错人了！”
说完叶听白就骑车扬长而去，留下那军官一个人在原地跺脚，大喊着“我要投诉！”
顺着林念花给的地图，叶听白一路前进，到了一个已经荒废的小村子里，这应该是以前阳城范围还没这么大的时候下等民的村子，后来阳城扩张这些村子自然就被取缔了。
面前的这座村子一看就荒废许久，建筑材料用的都是红砖，历史应该也不会太久远，沿着一条土路一路前进，叶听白到了一座学堂里，按照地图，这07号域就在学堂背后。
荒废学堂里到处都是爪印，看大小似乎都是同一只手留下来的，而这手印全都通往一个方向，学堂里的一个地窖。
叶听白撬开地窖门，往下看去，里边黑的渗人，哪怕是在阳光之下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就像这里边会吞噬光线一般。
一条腐朽的木质楼梯，咯吱作响，叶听白缓步进入黑暗，感觉周身都被一股奇怪的气息包围，就像是浓稠酸奶一样，闻着也有一股腐臭的酸味儿，
楼梯一直向下，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叶听白一直向下走了三分钟，才终于看到地面，这地面倒是和外边的村子风格截然不同，是平整的青砖地面，脚踩上去青砖立刻就碎了一层。
可能是时间太久，自然风化，最上边的一层都已经变成了灰。
但顺着手机灯光看去楼梯口的青砖完好无损，一个脚印也没有，要说上百年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进来过，这也不现实，叶听白往前尝试着走了几步，在回头看去，就发现自己的留下的脚印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
叶听白在这里大致逛了一圈，发现这里并不是无限大的，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全部由大小一致的长方体青砖构成，周围墙壁也被青砖封闭着，就像一个墓穴。
而在这片墓穴的中心，叶听白发现了一座二层小别墅，全部有红木搭建而成，外边的青砖已经风化，可这红木却还像新的一样，大门有两个纯金的门环，上边还挂着一个金边牌匾，就是没有字。
叶听白：“有点味道啊，这栋屋子太漂亮了。”
副人格：“要么我来吧，你好像挺害怕的。”
“你知不知道有些话知道就好，不该说出来？”
副人格：“什么话？”
“服了，你来你来。”
副人格控制身体，一把推开木门，直奔屋内走去，这大院里摆设齐全，只是几乎全部损毁，正堂上摆着几张红木椅子，上边还还挂着一个女人的画像，女人身披红纱，身姿婀娜，只是脸部已经模糊不清，应该说她整个身体都已经模糊，只有左手还算清楚。
在画像下方，还有一个铜盆，里边满是香灰。
这层小木楼有二层，一层只有正堂还算精致，其他房间全部空空如也，似乎是建成之后就没人住过，在房间深处，他又发现一个通往二层的楼梯，二层不是房间，应该算是一层露台，只有一个大房间，没有任何隔断。
副人格随意望了一眼，就基本确认房间布局，直奔屋子中心走去，木地板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下非常清晰，而空气中腐臭味也愈发浓郁了。
终于，副人格似乎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口上边画满了金线的棺材，而棺材盖是半开的状态，副人格走上前去往里一照，一个纤细的女人手掌，就在里边静静的放着。
手臂鲜活、白皙，切口处更是红润有色泽，就像是刚刚从人手上剁下来的一样，仔细感觉那上边好像还有温度，可能察觉到了有人的到来，那只手掌活了起来，就像是人刚刚苏醒会伸懒腰一样，手掌先是蜷缩收紧，在张开放松。
白皙的手掌旁有一张泛黄的a四纸，还有一根圆珠笔，那只手掌握起圆珠笔似乎是想在纸上写点什么，但奈何笔放了太久，笔管都已经酥了，笔芯更是一点墨水都没有。
手掌似乎有些懊恼，恼怒了甩了两下，就把圆珠笔丢在一旁，然后它自己竖起来用手腕滴了点血出现，然后用手指沾着写下了三个字。
“问什么？”
这手掌灵动异常，就跟活人无异，而且它会飘起来，比活人还要灵活。
“什么都可以问吗？”
那手掌立刻在纸上写到“可”，而紧接着它又钻到了棺材深处，拖出一个破碗，又在纸上边写到。
“报酬，一碗血。”
叶听白连忙控制了身体，这随便一个问题就开始收费，鬼知道待会副人格脑抽又说了什么，让他付不起代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