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剑驭神州TXT下载剑驭神州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剑驭神州全文阅读

作者:诛心散人     剑驭神州txt下载     剑驭神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剑驭神州全文阅读

第一章:灭族之祸(上)

    平坦的官道上,张景华背着个鱼篓,手握鱼叉悠闲地朝前面村子走去。他那魁梧的身材、宽宽的肩膀、厚实的胸膛看起来就像个成年人,只有英俊而稚气未退的脸上才可以看出他其实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这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随着马蹄声的渐近,一队官兵卷着滚滚尘埃风驰电掣般从后面开拔过来。

    官兵刹那间已到了近前,他们根本无视张景华的存在,催马直冲过去。

    亏得张景华跟父亲学过几手拳脚,情急之下往后一闪,退到路边,才算躲过一劫。

    官兵马队卷着尘土疾驰而去,张景华怒视着他们的背影,憎恶地跺了一下脚,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官道的尽头是一个村庄,村庄显得破败不堪,荒凉冷落。

    那队官兵很快来到村前,为首的官爷示意队伍停下,朝身旁一个县尉打扮的手下道:“李县尉,可是这座村子?”

    李县尉毕恭毕敬地道:“达鲁花赤大人,就是这座村子!”

    为首的官爷阴森地冷哼一声,做个进村的手势,官兵开始涌入村子。

    街上的村民一见官兵来到,顿时神色大变,纷纷赶往庄主张德家报信。

    张德是官府在这个村任命的里正。要说里正也不算个什么官儿,不拿俸禄,就是平时协助官府收收捐、纳纳粮什么的。

    但张德是个好人,平时从不欺压百姓,在村中威望很高,深得大家的信任和敬重。他深知村民生活艰辛,就以各种借口挡下了官府派下的捐税,官府对此极为不满。

    官府多次预谋要除掉他,但鉴于张德武艺高强,又有百姓拥护,一直未敢下手。

    州县官员不敢轻举妄动,便把张德的事儿上报到府,再由府上报到路,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闻知此事大为恼火,便率官兵前来问罪。

    其实自拒缴苛税那天起,张德及张家庄百姓就预感到要有一劫,只是他们不知哪天到来。但面临劫难总比马上饿死好,因此他们并不恐惧,和庄主张德定下生死同盟,打算一起应付这次劫难。

    村民们赶到张德家时,张德及夫人王秀娥正在庭院舞剑,他们见村民神色慌张,便询问情况。

    待村民说出了官兵进村的事儿,一种不祥之兆立刻袭向张德心头,他轻轻叹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夫人王秀娥问他该怎么办,张德道:“还能怎么办?随机应变吧,或许苍天庇佑,能躲过这一劫。”

    说完他吩咐报信儿的村民去通知各户做好准备,然后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庭院中等候厄运。

    夫人王秀娥则仗剑守在他身边,准备和他一起同生死,共命运。

    泰不华率官兵行至张德院前停下,令李县尉上前叫门。

    李县尉不敢怠慢,慌忙下马行至院门,边拍门边喊:“张德在家吗?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大人到,还不快点出来迎接!”

    正襟危坐的张德听到喊门,缓缓从椅上站起,喃喃地道:“来了,终于来了!”他起身打开院门,朝外观看,只见一队官兵停在院前,队伍前头正中,一个面目狰狞的官员坐在马上,从所穿袍服上看,是个正三品官衔,张德心里明白,这就是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了。

    李县尉见他只顾张望,生气地催促道:“张庄主,达鲁花赤大人到,还不快过去拜见?”

    张德心存一线生机,忙朝李县尉拱手道:“是是,谨遵大人吩咐!”他行至泰不华马前,俯身拜道:“张家村里正张德参见达鲁花赤大人!”

    泰不华冷冷地瞅他一眼,阴森森地道:“据州县官员禀报,你张家村屡拒赋税,是何道理?”

    张德闻听,额头上冒出冷汗,他镇定了一下精神道:“大人,事出有因啊。”

    泰不华逼问道:“是何原因?”

    张德道:“今年天灾不断、庄稼歉收,村民家无分文、锅无粒米,许多人卖儿卖女逃荒要饭,哪里有银子纳税啊,还请大人明查。”

    泰不华怒道:“胡扯!拒缴赋税你倒还有理了,你火速把刁民们召到这儿,本官要问问他们缴还是不缴!”

    泰不华刚说完,却听旁边有一人大声道:“不用召集,我们全来了!”

    泰不华一怔,急忙举目观瞧。只见院前来了百十余人,虽然衣衫褴褛,但个个手拿叉锹锄头满眼怒火,似乎是要打仗。

    泰不华面色阴沉地道:“来了就好,怎么一个个拿刀动枪的,想造反吗?”

    带头的村民义正词严地道:“我们不想造反,我们只是要维护公道!”

    泰不华厉声道:“什么公道!本官只问你们,今日官税银你们缴还是不缴?”

    带头的村民愤然道:“吃饭都成了问题,我们拿什么缴?”

    泰不华咬牙切齿道:“看来你们是活腻味了!”他满脸杀气,回头朝部下道:“来呀,把这些抗税作乱的刁民都给我正法了!”

    官兵闻令,策马就要杀人。村民也都手执家伙做好了搏斗架势。

    眼看着冲突就要起来,在这节骨眼儿上,为了最后挽救一下局面,张德拱手朝泰不华请求道:“慢!大人,小人有话要讲!”

    泰不华摆手制止官兵,朝张德道:“你还有何话讲?”

    张德道:“大人,草民等不是不缴,实在是缴不起了,大人能否体恤一下民情,宽限个一年半载,待灾期过去收成转好再来征缴,到时草民等一定将欠税如数奉上!”

    泰不华斥责道:“胡闹,征缴赋税乃朝廷政令,岂容随意更改?今日缴了罢了,不缴就是你们的死期!”

    张德预感到一场血战已不可避免,他明白多说无益,压抑在胸中的怒火顿时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他陡然拔出宝剑,一字一顿地道:“好,既然达鲁花赤大人不给我们一条生路,那我们只有自求生路了!”说完,他扭头朝村民道:“乡亲们,跟狗官拼了!”

第一章:灭族之祸(中)

    村民们闻庄主下令,纷纷举着家伙什冲向官兵。

    王秀娥深恐丈夫有失,也提着宝剑从院中出来,跟张德一起并肩作战。

    泰不华目露凶光,蓦地抽出腰刀,朝官兵下令道:“给我上,把这群作乱的刁民统统杀光!”

    官兵闻令,挥动兵刃杀向村民。

    顷刻间双方战在一处,院子前面刀光剑影人喊马嘶,一片混乱之态。

    张景华此刻已经行到村口,他迈步进了村子。

    走在街上,左右看了几眼,见街上空无一人,方觉势头不对。

    张景华联想到回来的路上碰到的官兵,顿时有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他来不及多想,攥着鱼叉飞快地往家中跑去。

    到了距家还有百十余丈的地方,便听到自家院子方向人喊马嘶嘈杂连天,他的心倏然沉了下来,几行眼泪不知不觉涌出眼眶,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院前的混战仍在进行,官兵们已占了绝对上风,村民们陆续被杀死在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

    场子中心,张德夫妇和几个功夫较好的村民被一大群官兵围着仍在死撑。

    张德此刻已杀得浑身血污,袍服上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官兵的血。

    他多年的功夫真没白练,抬手一剑刺中一个官兵的马腹,那马长嘶一声跃起,将背上的官兵摔了下去,当即被一柄竖着的断枪柄穿胸而亡。

    其他村民见状也如法炮制,将官兵们一个个打下马来。

    十数名官兵失去坐骑,手执刀枪围着张德徒步厮杀。

    张德使出浑身解数应战,一时间官兵们竟奈何他不得。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泰不华见部下如此无用,不由恨恨地骂了声“废物”,挥刀朝张德扑来。

    泰不华不愧是元朝猛将,一阵刀光闪过,几个跟随在张德左右的村民全被砍杀,场中村民一方就剩下张德夫妇二人。

    泰不华冷笑一声,挥刀直取夫妇二人。张德夫妇从泰不华的功势看出,此人武功极其高深,当下不敢大意,挥剑从左右两侧夹击对手。

    泰不华招式老辣狠毒,没过十合,便一刀劈在王秀娥后背,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王秀娥向前踉跄几步,用长剑强撑住地,方才站稳。

    张德见妻子受伤,惊呼一声上前搀住。

    泰不华紧逼上去,抬手一刀砍向张德右膀。

    张德不敢怠慢,一手搀住妻子,一手举剑格挡。

    刹那间刀剑相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震得张德虎口发麻。

    王秀娥见丈夫敌不过泰不华,自知难逃厄运,便忍着剧痛道:“他爹,不要管我,你快冲出去逃命吧!出去后找着儿子,只要你们活着,咱们就有报仇的一天!”

    此时此刻,张德怎忍心丢下妻子不管,他痛苦地道:“不,要死死在一起,我绝不会弃你而去!”

    泰不华在马上狞笑道:“好,是英雄!本官今日就成全你们!”说完欲下杀招。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怒吼声:“不要杀我爹娘,谁杀我爹娘我跟他拼了!”

    泰不华一怔,循声望去,见一个英俊魁梧的少年手握一柄钢叉朝这边奔来,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狞笑着道:“好啊,我还担心有漏网之鱼,没想到你们这蠢儿子自动送上门来了,本官把他一勺儿烩了,也省得日后他找本官报仇!”言毕朝官兵下令道:“来呀,把这小子给我一起正法了!”

    十几名官兵闻令,手执刀枪朝跑来的少年杀来。

    这少年正是张景华,他一路飞奔赶到自家院前,见死尸遍地血流成河,自己的父母满身血污的被许多官兵围着厮杀,一时万分担心,才怒喝一声冲了上来。

    张德夫妇见儿子在这当口儿回来,全都叫苦不迭,脸上现出难以名状的痛苦和无奈。

    张德朝儿子高呼道:“景华快走啊!”

    王秀娥也着急地道:“景儿快走,千万别过来!”

    张景华边往前冲边道:“不,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杀仇人!”

    这时,官兵已经围了上来,他挥舞着鱼叉喝道:“谁敢上来?谁上前我就杀了他!”

    官兵仗着人多,朝张景华进逼。

    张景华被逼急,怒吼一声,一叉朝走在最前面的官兵刺去。

    那官兵闪身躲过,顺势一刀,朝张景华斜砍过来。

    张景华急忙回叉招架,与之打在一处。

    其余官兵见交上了手,纷纷举刀枪攻击张景华要害。

    张景华寡不敌众,一时险象环生。

    张德夫妇见儿子苦战不支,顿时心如刀绞。张德冲泰不华道:“达鲁花赤大人,今日之事责任全在本人,跟孩子无关,请你把他放了!”

    泰不华冷笑道:“放了?说得容易!你不闻有句话叫做‘放虎归山反被虎咬’吗?今日把这小子宰了,也省得日后他找本官的麻烦!”

    张德气得脸色铁青须髯乱颤,骂道:“你这狗官……”他忽然脚下一动,箭一般掠向儿子,抬手斩杀几名官兵,夺下一匹战马道:“景儿,快骑上马走!”

    张景华泣道:“不!爹,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们死在一起!”

    张德心急火燎地吼道:“混账东西!记着,只有你逃出去了,我张氏家族的仇才有的报,懂吗?”

    张景华见父亲一脸坚决,知道不走不成,便淌着泪道:“好,儿子走!”他心疼地端详了父亲一下,又瞅了眼不远处身负重伤的母亲,飞身上马朝远处疾驰而去。

    几个官兵见状欲追,被张德一剑一个撂倒在地。

    泰不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下令道:“给我放箭射死他!”

    官兵们张弓搭箭欲射,张德眼疾手快,跃入敌群一阵砍杀,将官兵箭阵打乱。

第一章:灭族之祸(下)

    泰不华既气且急,取出弓箭朝张德射去,只闻“嗖”的一声,羽箭正中张德后心!

    张德心口一凉,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他忙用剑撑住地,方才勉强立稳。

    王秀娥见丈夫中箭,顾不得自身伤势,惊呼一声飞奔过去,行至丈夫身边将其搀住道:“德哥,怎么样?”

    张德喘着气道:“没事儿,没事儿!”他举目观望,见儿子已走出老远,攒足力气喊道:“景华,记住仇人的名字——泰不华,将来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远处,张景华听到父亲的声音,回过头哽咽着道:“爹,儿记住了……儿早晚要杀了这个奸贼!”

    这时,十几个官兵扑向张德夫妇一阵乱砍,夫妇二人顿时血肉模糊地瘫倒在地。

    张景华目睹父母惨死的情景,顿如万箭穿心,撕心裂肺地长啸一声:“爹,娘——”

    他催动战马,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儿,带着满腔悲痛疾驰而去。

    泰不华眼见张景华逃走,气急败坏地朝一队官兵下令:“给我追,一定要抓住这小子!”

    这队官兵得令,催马朝张景华追去。

    泰不华瞧了瞧满地狼藉的尸体,余怒未消,恶狠狠地朝官兵下令官道:“放火烧村!”

    官兵们闻令,纵起火来,大火刹那间弥漫了整个村子,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泰不华望着眼前熊熊的火势,得意地朝部下一挥手,带着官兵扬长而去。

    张景华一口气逃出十几里地,方才把后面的官兵甩掉。他回头望着来处滚滚腾起的浓烟,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他跳下马,朝着村子的方向跪倒在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咬着牙道:“爹,娘,叔叔大爷们,我张景华此生不杀泰不华誓不为人!”说完,他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县衙后堂,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在两名美女的服侍下惬意地品着茶,在他两旁,府州县主要官员毕恭毕敬地垂首躬立。

    这时,派去追杀张景华的人回来禀报,说是逃犯没有抓到。泰不华勃然大怒,令人杖责了带队的军校,然后下令各府州县衙具图缉拿。

    张景华在马背上漫无目的地漂泊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来到台州城外。

    由于连续十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他感觉腹中饥饿,便想进城讨点食物。当他行至城门口时,却发现许多人围在城墙外指指点点,出于好奇,便牵马过去观看。不看不当紧,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城墙上贴的是捉拿自己的缉捕公文,公文旁还贴有自己的画像!

    张景华不敢多呆,连忙牵马离开城门,走出一段距离后,飞身骑上疾驰而去。

    战马驮着他一口气向南跑出三十多里地,来到一片密林里,方才放慢速度。

    此时的张景华已饿得两眼发昏浑身乏力,只得任由马匹驮着来回乱逛。

    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稀稀拉拉的生着十几株半人高的小树,小树的根部是一大片堆积得很厚的枯枝烂叶。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枯枝烂叶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这人穿得破烂不堪,大概有五十多岁,蓬头垢面身材瘦小,一看就知道是个乞丐。他此刻正头枕着一个大包袱美滋滋的闭目养神,由于小树遮挡,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人。

    马蹄踏地的声传来,他突然睁开眼睛,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看,口中喃喃自语道:“有人?”

    人马离他很近,明明可以看到,但他却拨浪一下脑袋,喃喃道:没人,睡觉。”倒头又闭上眼睛。

    那马驮着张景华来到距离乞丐不远处停下,张景华坐立不稳,扑通一声从马上栽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景华落地的声音再次惊动乞丐,他抬头观看一下,嘴里仍是那句话:“有人?”可还像先前一样,瞅了一下,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拨浪一下脑袋说声“没人”,便倒头又睡。

    这时,两个官差打扮的人边走边聊进了林子。其中一人身材略高,正是黄岩县衙的李县尉,另一个是他的跟班赵差役。

    赵差役抹了把汗,满嘴牢骚道:“娘的,大热的天让咱们出来抓逃犯,谁知他妈的逃犯在哪儿?”

    李县尉奚落道:“别光只顾发牢骚,县令大人不是有交代嘛,抓住张景华这小子赏银百两,到时候你我各分五十,岂不痛快?受这点罪算什么?”

    赵差役扳着指头算了算,得意地点头道:“嘿嘿,倒也是,还是大人您有见识。”

    两人的谈话传到大树下,飘进了乞丐的耳朵里,乞丐第三次睁眼观看,这一次他倒看得十分清楚,刚一抬头便惊呼道:“官差?”

    他揉了揉眼睛,待确认前面两人确实是官差后低声自语道:“我的妈,这回是真的有人了!”说完不再言语,倒头闭目假装睡去。

    两个官差走着走着,无意中发现了那匹马,都感到很意外。李县尉道:“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马?必定是有人,过去看看!”

    赵差役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前走去。

    刚走没几步,赵差役忽然指着前面树下对李县尉道:“大人快看,地上躺着个人!”

    李县尉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果见一人躺在地上,便道:“快过去看看是什么人!”

    两人加快脚步朝张景华行去,当来到张景华身边一看,李县尉顿时喜出望外,大笑道:“哈哈,兄弟,咱们发财了,真是老天有眼,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逃犯张景华啊,昨天在张家庄我见过他一面!”

    赵差役也异常高兴,请示道:“大人,怎么办?”

    李县尉得意地:“还能怎么办,绑了带回县衙请赏去啊!”

第二章:书信之失(上)

    赵差役应诺一声,上前就捆张景华。张景华意识清醒,就是浑身乏力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闭上双眼听之摆布。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窜出,对着李、赵两人后脑就是两闷棍,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这黑影站定,正是刚才躺在枯枝烂叶上休息的乞丐,他弯腰瞅了瞅倒在地上的官差,嘿嘿笑道:“对不起了两位,先睡一会儿。”

    张景华正闭眼束手待毙,忽闻两声闷响传入耳朵,忙睁眼观看,却见面前站着个手拿棍子的乞丐,刚才那两个官差已倒在地上。他意识到自己被救了,挣扎着欲起来答谢,可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动了两下又躺回地上。

    乞丐见他浑身无力,笑呵呵道:“小子,饿的吧?”

    张景华无力地点了下头,气息微弱地道:“是,多谢老伯搭救!”

    乞丐拿过包袱解开,从里面取出一葫芦水和两张大饼,递给张景华道:“起来,吃点东西!”

    张景华看见食物,如见救星,抓过来狼吞虎咽起来。

    乞丐见他吃得太紧,提醒道:“小子,慢着点儿,别噎着。”

    张景华点了点头,可吞咽速度一点都没放慢,不一会儿,两张大饼被他吃了个精光,又对着葫芦嘴一阵狂饮,方才觉得浑身有了力气。

    他抹了抹嘴,起身朝乞丐跪叩道:“多谢老伯救命之恩,请问您的尊姓大名,晚辈日后也好报答!”

    乞丐笑呵呵地搀起他道:“小子,还挺明白事儿!那我就告诉你——我姓李,排行老二,江湖上人送绰号‘芝麻李’,听说过吗?”

    张景华本就未涉足江湖,对芝麻李的名号更是闻所未闻,便摇头道:“没有。”

    芝麻李颇有点失落,佯怒道:“小孩子真是孤陋寡闻,连我的名号都未听说过!”

    张景华一脸憨态地笑了笑。

    两人边谈边在大树旁坐下。芝麻李道:“小子,官府为什么要抓你?”

    张景华觉得芝麻李不像坏人,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对他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将泰不华率兵诛村一事和盘说出。

    芝麻李听后愤懑地道:“小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张景华捏紧拳头道:“报仇。”

    芝麻李道:“凭什么报仇呢?既没武功,又无兵马,就凭着赤手空拳一腔热血?那不是去送死嘛!”

    张景华苦闷地思索一会儿,觉得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起身朝芝麻李跪叩道:“请老伯给晚辈指条明路!”

    芝麻李点头笑着搀起他道:“小子,有点儿悟性。其实你没过来我就发现了你,见你生得聪慧英武,觉得是个好苗子,也是咱爷儿俩有缘,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先到他那儿呆一阵,待我办事回来收你为徒,教你报仇雪恨的武功,怎样?”

    张景华感激地道:“多谢李伯伯!”

    芝麻李从包袱中取出一支竹笔、一张黄纸、一盒墨砚,将纸摊在地上,用竹笔蘸了墨水写字。

    张景华惊奇道:“原来老伯还会写字啊?”

    芝麻李笑道:“小子,你还真把我当成叫花子了?”

    张景华憨厚地笑笑:“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芝麻李像是对张景华,又像是自语道:“我当叫花子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耳目!”

    张景华闻言道:“原来老伯也跟官府有仇。”

    芝麻李道:“我的故事,以后再跟你细说。”他从包袱里取出一方私印,在写好的信上盖了一枚红红的印章,递给张景华道:“拿着,你到颍州慈化寺去找主持和尚彭莹玉,他看了这封信会接纳你的。”

    张景华接过书信,点头道:“晚辈记住了。”

    芝麻李又从包袱中取出一些碎银,装进一个兜囊,递给张景华道:“这是二十两纹银,拿着路上用。”

    张景华接过兜囊,感激地道:“多谢李伯伯!”他将书信装入兜囊,然后系在腰间。

    芝麻李道:“你这身行头儿也得换换,目前你正在被官府通缉,以这种装扮出去,不出半日就能被官府抓住。”

    张景华点头道:“一切听老伯安排。”

    芝麻李从包袱内取出一身乞丐衣裳,扔给张景华,待张景华穿上后,又从砚盒里倒些墨汁,在他的脸上乱抹一通,张景华的脸立刻变得又脏又黑。

    芝麻李打量着张景华道:“哈哈,跟我一个样了吧?”

    张景华笑着点了点头。

    芝麻李瞅了一下正在吃草的战马,对张景华道:“骑着它走吧。记着,快进城的时候把它扔了,没有当乞丐还骑大马的。”

    张景华点头道:“知道了!”他朝芝麻李磕了个头,起身行至马前,上马疾驰而去。

    芝麻李目送张景华出了林子,鄙夷地朝仍在地上昏迷的两个官差瞅了瞅,从两人身上搜出几锭银子,装进包袱大摇大摆而去。

    张景华来到城门附近,将马放生,转身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把得很严,左右两边各有一队官兵持矛而立,两个小头目站在路中间,对着墙上的画像严格盘查过往百姓。

    张景华来到城门,见盘查得非常严,额头上不由冒出冷汗。他壮了壮胆,混在进城的百姓中间,硬着头皮朝两个小头目走去。

    两个小头目见他一身破衣烂衫,脸上脏兮兮的,厌恶的捏着鼻子道:“滚,快滚!”

    张景华一阵窃喜,忙大步迈进城去,出了北门,踏上赶往颍州的官道。

    张景华一路风餐露宿,连行两个多月,这一天便来到颍州城下。

    颍州地处中原,为南北客商集散之地,市井街道人流如梭,热闹非凡。

    这里不属台州管辖,因此张景华用不着再担心官府缉拿,大摇大摆进了城门。

    这些天由于连日奔波,他脸上的灰尘更厚,衣裳更脏更旧,看起来还真像个乞丐。

    他感觉饥饿,便朝道边一个包子铺走去。

    包子铺不远蹲着四个乞丐,看年龄也不过十八到二十岁,他们面前铺着一张脏兮兮的黑布,黑布上堆放着十几个干瘪的馒头,四人边啃馒头边用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过往的路人。

第二章:书信之失(中)

    张景华的身影进入他们的视线,左边那个身形稍廋的乞丐低声朝中间那面目冷峻的乞丐道:“大哥你看,那边也来了一个要饭的!”边说边朝张景华指了指。

    面目冷峻的乞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瞅了瞅,叹口气道:“哎,如今这世道,哪里没有要饭的!哼,我朱元璋早晚要打破这个世道!”

    此刻,张景华已行到包子铺前,他要了几个包子,然后从腰间摘下兜囊,取出一块碎银付帐。

    他的举动恰巧被几个乞丐看在眼里,身形稍瘦的乞丐惊诧地瞪大眼睛:“大哥、二哥、四弟,你们看,他有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一个乞丐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二哥”和“四弟”也感到奇怪,他们也觉得这不可思议。

    “二哥”道:“是啊,一个要饭的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呢?”

    朱元璋声音低沉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观此人身材伟岸,面相英武,将来必为大才!”

    消瘦的乞丐不以为然,嘲笑道:“大哥又在说胡话,一个乞丐能成得了什么大才?”

    “二哥”不赞同道:“汤和啊,大哥的话你别不信,咱们几个不也是乞丐?那还不是被官府逼的嘛,谁还能愿当一辈子乞丐?”

    “四弟”道:“我赞成二哥的话,反正我常遇春是不愿当一辈子乞丐,瞅准机会我非跟元鞑子干上一仗不可,要么悲壮的死,要么痛痛快快地生!”

    朱元璋点头道:“说得对,咱们这些人要想翻身,跟官府迟早必有一仗!”

    汤和道:“哎呀,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是先考虑一下怎样填饱肚子要紧,咱们就剩这点干粮,吃完了下顿就该挨饿了!”

    常遇春挠挠头道:“也是,肚子问题要先解决,吃不饱肚子,哪来的精神干仗?”

    徐达忧愁地道:“咱们讨了半天饭才讨到这点馍馍儿,如何能填饱肚子啊!”

    汤和神秘兮兮地道:“我倒有个主意。”

    朱、徐、常齐道:“什么主意,快说!”

    汤和指了指正在买包子的张景华,低声道:“那小子不是有银子吗?咱们找个机会把银子偷过来,不就可以填饱肚子了吗?”

    朱、徐、常皆不赞成地道:“偷啊?”

    朱元璋严肃地道:“不妥,看他也是穷苦人,咱们把银子偷了,他怎么办?”

    徐达点头支持:“对对,大哥说得有理,咱们不能为了自己填饱肚子把人家给坑了!”

    常遇春也道:“汤三哥这主意有点缺德!”

    汤和一脸委屈,辩解道:“我图的什么啊?不就是为让咱兄弟能吃顿饱饭嘛!他那么多银子,一人用不完,分给咱点就可以救命,大不了咱偷过来再给他送去点,这样咱们和他都可以不用挨饿了。”

    徐达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有些道理,便点头道:“这么办倒不失为两全之策。”

    常遇春也没其它办法,便道:“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吧!”

    朱元璋拿起一块干瘪馍馍瞧了一下,下定决心道:“行,就这么办了!”

    四人商议好后,起身装成一副若无其事地的样子,一起朝张景华走去。

    包子铺前,张景华付了银子,把兜囊重新悬于腰间,捧着热腾腾的包子边走边吃。

    朱、徐、汤、常四人尾随其后,准备伺机下手。

    朱元璋低声道:“谁来动手?”

    徐达摇摇头:“这个我干不了。”

    朱元璋将目光移向常遇春,常遇春连忙推辞道:“别瞅我,我不干这种事儿,顶多给你们打打掩护。”

    朱元璋最后将目光移向汤和:“这主意是你出的,你来下手。”

    汤和点头道:“行行,我来,谁让我出这倒霉主意呢!”他朝前紧赶了几步,来到张景华背后,将手悄悄伸向挂在其腰间的兜囊。可就在此时,张景华却下意识地用手在兜囊上摸了一下,吓得汤和赶紧缩回手去。

    张景华见兜囊还在,将手拿开继续吃包子。

    汤和见有机可乘,第二次将手伸向兜囊。

    谁知尚未触到,张景华不知何故向后扭了一下脸,吓得汤和赶紧再次把手缩回。

    如此反复几次,汤和竟始终没有得手。

    这时,从对面行来一队骑马的女子,这些女子衣着华丽,个个年轻美貌,每人腰间都悬着一把刀,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人家。

    行在队首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生得气质高雅,美艳绝伦,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机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富家千金,她两边各有一个体态壮实的丫鬟相随,排场甚不一般。

    张景华一眼就看到那美艳少女,目光一下凝滞在她脸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女,一时呆呆地瞅着连包子都忘吃了。

    汤和见张景华呆呆发愣,朝朱、徐、常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小子被姑娘迷住了,真是天赐良机,一会我瞧准机会下手!”言毕蹑手蹑脚朝张景华走去。

    张景华的身后是一家杂货店,店里各种货物一应俱全。

    美艳少女骑马行至店前,轻启朱唇朝随从道:“停下!”

    女侍们勒住马缰。两个丫鬟几乎异口同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美艳少女道:“春桃、秋月,随我到杂货店看看有木梳没有。”那声音甜美轻柔,悦耳动听。

    两个丫鬟答应一声,随她一起下马。

    少女立在地上,更加楚楚动人,但眉宇间始终带着一股冷艳。

    两个丫鬟陪着她朝杂货店走去,刚好从张景华面前经过。

    张景华呆呆地瞅着这个美艳少女,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竟是如痴如醉。

    美艳少女行至杂货店前,挑选了一个红木梳,朝丫鬟道:“春桃,付钱。”

    春桃答应一声,取出银子付了梳钱。

    少女拿着梳子,在两个丫鬟的陪侍下朝马匹走去。

    可能由于天气太热的缘故罢,少女白皙迷人的脸上渗出点点汗粒,她感觉不适,便轻声朝丫鬟道:“秋月,手帕!”

第二章:书信之失(下)

    秋月答应一声,取出一方丝帕递给少女。

    少女伸手接过,在额头及脸颊上擦了几下,又递还秋月。

    哪知秋月没接好,丝帕瞬间掉落到地上。

    少女瞅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丝帕,丝毫没有捡的意思,而是径直朝马匹走去,好像那丝帕根本与自己无关似的。倒是秋月微微怔了一下,脸上露出惋惜之色,但也没有去捡,跟着少女朝马匹走去。

    张景华见少女丝帕掉在地上,赶紧走上前去,伸手拾起,朝骑在上马的少女道:“姑娘,你的丝帕!”

    少女端坐马鞍上,回眸朝张景华看了一眼,轻轻笑道:“不要了,送你了!”声音甜美悦耳,宛如莺歌燕语。

    少女说完,带着侍女们继续朝前赶路。张景华望了望少女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送我了?”

    他将丝帕放到鼻下闻了闻,一股芳香扑鼻而来。他小心翼翼地把丝帕叠好,揣入怀中,然后继续吃包子。

    汤和见少女马队远去,而张景华又只顾吃包子,便伸手朝那兜囊摸去。他一把抓住兜囊,使劲一拽,扯了下来,抓在手中就跑。

    张景华感觉腰间有异动,伸手一摸,兜囊不知去向,赶紧回头观瞧,见一个乞丐正拿着自己的兜囊飞跑,急得大呼一声,拔腿朝汤和追去。

    朱、徐、常三人不放心,也跟在二人后面追去。

    汤和撒起脚丫一阵快跑,顷刻间便出了城门,回头一看,见兜囊的主人仍紧追不舍,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加快速度朝前面山上跑去。

    张景华此刻心急火燎,他倒不是心疼那十几两银子,关键是兜囊里有芝麻李的书信,要是书信没了,自己就没法和彭莹玉取得联系,联系不上彭莹玉,自己的复仇计划也就泡汤了!

    他担心小偷误以为自己是为了追讨银子,便大声喊道:“书信,我的书信!大哥,你把银子留下,把书信还我!”

    可惜由于风大,汤和根本没听清他喊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山上跑。

    两人后面,朱、徐、常三人也跟着朝山上跑来,他们担心汤和跟张景华发生冲突,所以一直不远不近地紧随在二人后面,以便在冲突发生时好出面解围。

    美艳少女在十几个侍女的护卫下沿着一条石砌小径朝前行去。

    小径越往前伸地势越低,最后延伸到山脚下的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旁。

    一行人行至潭边下马,开始宽衣解带。

    美艳少女层层脱去外衣,身上只剩下一层轻纱,柔美的线条展现在日光下。她舒展一下身体,步履轻盈地朝潭水走去,春桃秋月等女仆也跟着下了水。

    汤和到了崖顶,回头一看,见张景华仍在追赶,急出了一头冷汗。他四外观察一下,见三面悬崖,并无道路可走,不由叫苦不迭。他瞅了瞅手中装银子的兜囊,忽然心生一计,将里面的银子取出揣入怀中,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剩馍头儿装进兜囊。

    说话间张景华已追到崖顶,指着汤和喊道:“还我兜囊,把兜囊拿来!”

    汤和扬了扬手中的兜囊,一脸坏笑道:“想要兜囊是吧?”

    张景华铁青着脸伸出右手道:“拿来!”

    汤和笑道:“好,那你就到下面捡去吧。”说着随手一抛,将兜囊抛下悬崖。

    张景华上前欲夺,但为时已晚,低头看时,那兜囊正打着旋儿往谷底坠落,谷底究竟有些什么,由于云遮雾罩根本瞧不清楚。

    其实,山崖下方正是那个碧水潭,美艳少女和女仆们正穿着一层轻纱在水中嬉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由于兜囊较轻,落水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因此女孩们并没发现。兜囊渐渐被潭水浸湿,丝制的材料竟使它在水中漂浮起来。

    山崖上,张景华眼看着兜囊掉落下去,一时急火攻心,朝着崖下嘶声喊道:“我的书信,我的书信……”

    汤和为尽快支走他,在一旁儿提醒道:“小子,站着喊有什么用,下山找去啊!”

    张景华如梦初醒,撒开脚丫子往山下跑去。

    汤和见他跑远,从怀中掏出银子在手中掂量掂量,然后重新揣好,欢天喜地地朝山下走去。

    朱、徐、常三人正往山上走,迎面碰上张景华,见他风风火火一脸焦灼之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瞪大眼睛瞅着他。

    待张景华跑过去,朱元璋朝徐、常二人道:“怎么回事儿?”

    徐、常皆摇摇头:“不知道!”

    朱元璋着急地道:“走,到山上看看。”三人加快脚步朝山上行去,

    行不多远,正碰上汤和,赶紧上前询问情况。汤和便将自己在崖顶用馍头掉换银子,然后把兜囊扔下山崖的事情讲了一遍。

    朱元璋皱着眉头思忖一下,忽然抬头问道:“刚才你说他看着兜囊掉下山崖时喊的什么?”

    汤和道:“他喊‘我的书信’。”

    朱元璋沉吟道:“他不喊银子却喊书信,可见兜囊中除了银子以外,一定还有一封书信,而这封书信对他来说,可能比银子更为重要。”思忖到此,他忽然脸色大变道:“不好!咱们得赶快下山看看!”

    徐、汤、常三人皆不解地道:“看什么?”

    朱元璋道:“要是他找不到书信,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岂不是要闹出人命?”

    徐、汤、常三人如梦方醒:“对啊!”

    朱元璋道:“快跟我下山,跟上他!”

    “是是。”徐、汤、常三人答应一声,跟着朱元璋火急火燎地朝山下跑去。

    张景华一路紧赶,不知不觉来便到美艳少女走过的那个石砌小径,他见小径的尽头是一个水潭,而水潭上方正好是掉落兜囊的山崖,便匆匆朝水潭行去。

    来到潭边,他一眼就看见了漂浮在水面上的兜囊,也没注意潭里有没有女人在洗澡,便脱去上衣一猛子扎了下去。

    正在水中嬉戏的女孩们见忽然有一个大男人跳入潭中,皆惊得抱着胸部尖叫起来:“啊,色狼……”

第三章:沦为乞丐(上)

    美艳少女也吃了一惊,用双臂遮住胸部,眼神儿往左右搜寻,企图找个遮羞之物,然而身边却是片纱皆无,搞得她双颊绯红,既羞且急。

    侍女们见她一脸窘态,呼啦站成一排,用身体替她遮光。

    美艳少女稍稍安定了些,透过侍女身体之间的缝隙朝张景华瞅去,见张景华还在向自己游,顿时怒火升腾,柳眉倒竖道:“春桃秋月,给我拿下!”

    体格健壮的春桃秋月听到命令,大步朝张景华走去,二人虽然身上衣衫甚少,却丝毫不见半点羞涩。

    张景华一心只想抢救书信,却未料到一场痛扁就在眼前。春桃秋月上前一左一右将他制住,二话不说先是一顿拳脚,然后又把头按在水里一阵猛灌,呛得张景华晕头转向四肢乏力,几乎晕厥过去。

    春桃秋月见折腾得差不多了,便架着张景华来到人墙前面听候发落。

    这时,早有侍女从岸上取了衣裳下来给美艳少女等人穿上。

    美艳少女着了装,羞涩之态顿无,脸上充满愠怒表情。她命侍女左右闪开,凌厉的目光瞅着张景华道:“说吧,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充满着杀气。

    张景华见眼前这少女好生面熟,仔细一想,方想起是上午在集市上碰到的那个美艳女子,不禁甚觉奇怪,直勾勾盯着她发愣。

    秋月见张景华如此不敬,抬手给了他两记耳光,呵斥道:“看什么,小姐问你话呢!”

    张景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两眼直冒金星,赶忙移开目光解释道:“各位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到这儿来是寻一样东西,没想到你们竟在这里,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美艳少女狐疑地道:“你找什么东西?”

    张景华四下瞅瞅,见那只兜囊仍漂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便指着道:“就是它,适才被小偷偷了从山崖上扔下来。”

    美艳少女顺着他指的方向瞅去,果见一只兜囊漂浮在水中,便道:“既然你说是你的,那里面装有何物?”

    张景华道:“有一些银子和一封书信。”

    美艳少女冷笑道:“撒谎!银子装在里面,还能在水面漂浮吗?”

    张景华也觉奇怪,仔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可能银子已被贼人掉包,不过里面还有一封书信,不信你们可打开看看。”

    美艳少女朝春桃道:“去,打开!”

    春桃取过兜囊打开,见里面除了碎馍渣外,确有一张信纸,不过已被水泡得不成样子。她试图展开书信,却不料稍一用力,那信纸便碎为几片,于是只得拿着碎纸片儿来到美艳少女跟前,说道:“小姐,里面确有一封书信,但已被水泡烂,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美艳少女闻言,脸上的怒气稍消了点儿,对张景华道:“这么说,你所言是真的了?”

    张景华连忙点头:“是真的,是真的!”

    美艳少女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张景华,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破绽,然而瞧来瞧去,却什么破绽也没发现。

    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乞丐竟生得十分英俊,而且年龄和自己相仿,不由得心中增添了几分喜爱。

    原来,张景华经春桃秋月一通折腾,覆盖在脸上的墨汁和灰尘被水冲了个净光,露出了年轻俊美的本来面孔,与先前的肮脏模样判若两人。

    美艳少女瞧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少年,不觉心生怜悯,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朝秋月道:“把他放开吧,人家不是故意的。”

    秋月应承一声,松开了抓张景华胳膊的手。

    张景华一把抢过春桃手中的纸片儿,捧在手中悲泣道:“我的书信——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啊……”他一边悲泣一边朝岸上走去。

    美艳少女见他哭得伤心,目光中也不禁带了几分忧伤。

    春桃余怒未消道:“小姐,就这样便宜他了?”

    美艳少女轻叹一声道:“人家只是误闯这里,放他走吧。”

    春桃朝着张景华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任由他朝岸上走去。

    张景华出了清水潭,抽泣着穿好衣裳,沿着石砌小径往回返。行至一片小树林里,觉得实在烦闷,便靠着一株歪脖树坐下歇息。

    这时,远处出现了四个身影,正是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

    四人一边朝这边过来,一边拿目光四处搜寻。

    朱元璋边走边埋怨汤和:“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是这小子想不开寻了短见,咱们岂不害了一条人命!”

    汤和苦着脸道:“大哥,这怎能全怪我呢,你们不也同意了嘛!”

    常遇春没好气地道:“休提我们,我们还不是被你拐带进去的?若他的冤魂日后算账,我们一股脑儿全推你身上!”

    汤和用手在自己脸颊轻掴了几掌,埋怨道:“得得得,甭说了,全怪我,怪我多管闲事,怪我自讨苦吃!”

    四人边走边争论不休。

    张景华只顾悲伤,并未注意到四人的行踪。

    他想起父母惨死的情景和大火焚村的场面,想起连夜奔逃的狼狈,越想越觉得心中憋气,一时万念俱灰,解下腰带挂到树上就要上吊。

    朱元璋四人刚好行过来,他们冷不丁见一个人正把脑袋往绳套里钻,皆大吃一惊,赶忙呼叫着跑过来制止。

    四人把人救下,定睛一看,认出是被他们偷窃的那个少年乞丐,方才各自松了口气。

    朱元璋轻声朝张景华道:“小兄弟,好好的干嘛上吊嘛?”

    张景华定睛朝四人看了一眼,认出四人中的汤和正是偷自己兜囊的贼,不由满腹怨气道:“你们——你们可把我害惨了!”

    朱元璋不解道:“小兄弟,我们只不过偷了你一些银子,何谈害惨呢?”

    张景华道:“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兜囊里的那封书信,你们毁掉了那封信,让我怎么去投彭莹玉?”

    朱元璋不解地道:“到底怎么回事,说给我们听听!”

第三章:沦为乞丐(中)

    张景华便把自己遭遇灭门之灾、在台州逢芝麻李搭救并介绍投靠彭莹玉、后在颍州被汤和行窃致使书信被水泡烂之事说了一遍,说完后伤心欲绝,低头悲戚不止。

    朱元璋四人听完,皆垂首叹息,懊悔不已。

    朱元璋道:“没想到兄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悲惨的遭遇,我兄弟四人真是对不住你了!”

    说完朝汤和道:“还不快把小兄弟的银子还了!”

    汤和连连点头,取出银子送到张景华面前道:“兄弟,这是你的银子,哥哥对不住你!”

    张景华此刻已心灰意冷,瞅了一眼银子,摇头道:“书信都没了,还要这点儿银子干嘛!”

    汤和道:“别啊,书信没了,还有我们啊!看你也是忠厚之人,以后跟着我们吧,只要有我们吃的,也一定有你一碗饭!”

    朱元璋道:“是啊兄弟,书信已失,投靠彭莹玉已不可能,不如跟我们混吧!”

    张景华瞧了一下衣衫褴褛的四人,摇摇头道:“四位哥哥,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报仇,让我跟着你们当乞丐,何时才能报这血海深仇?”

    朱元璋四人一怔,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过了片刻,朱元璋道:“小兄弟,要想报仇,得先吃饱饭吧?做乞丐虽无大的出息,可是能填饱肚子!再说了,有谁又能甘当一辈子乞丐,不过是潦倒时的权益之计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英雄豪杰做得,小人物也做得,这样才能琢成大器。你看对不?”

    徐达笑道:“小兄弟,我大哥说得对,潦倒之时暂且屈身为一个乞丐,不丢人!”

    汤和、常遇春也附和道:“对对,不丢人!”

    张景华仔细揣摩了一下朱元璋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便道:“大哥说得对,要想报仇,得先活下去,小弟愿意跟着你们混!”

    朱元璋脸现喜色,点头道:“好!既然你愿入伙儿,那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来介绍一下我们四人,我叫朱元璋,他们三人分别是徐达、汤和、常遇春,我们都是凤阳人,因家乡闹饥荒出来做了乞丐,为的就是暂时度过这灾荒年月。你呢,你叫什么?”

    张景华道:“小弟张景华,台州黄岩人。”

    常遇春道:“张老弟,我们兄弟和你相遇,也算是缘分啊,以后咱们就在一起混了,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

    张景华高兴道:“好啊,小弟求之不得,愿与四位兄长结拜!”

    常遇春道:“好,按年龄数朱大哥最大,然后是徐达、汤和和我,最后才是你。这样吧,朱大哥为老大,徐达为老二、汤和老三、我老四,你为老五,怎么样?”

    张景华点头道:“就依哥哥之言。”

    朱元璋笑道:“既然兄弟愿与我们结拜,那咱们就聚土为坛,插木为香,举行结拜仪式!”

    张景华点头道:“好。”

    五人堆了个土坛,在上面插上三根树枝作为香柱,一齐跪下叩头结拜。结拜完毕,五人起身相互祝贺。

    朱元璋道:“五弟,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了,你也不必再寻死,走,跟我们回落脚处看看。”

    张景华点头笑道:“嗯。”五人言毕,一起出了林子。

    张景华跟随朱元璋四人进了城,穿过几条街,来到城内一座破庙前。

    破庙年久失修,外墙墙皮多处脱落,两扇庙门已不知去向,门楣上依稀可辨三个大字——定安寺。

    朱元璋指着破庙道:“五弟,就是这里了,随我们进去吧!”

    张景华点了下头,随五人进入破庙,来到大殿。

    大殿内的神像东歪西倒、残缺不全,但地方还算宽敞,地也扫得干干净净。殿中央支着一口大锅,锅旁堆放着几捆干柴,大概是煮饭烧水用。殿左边靠着墙角铺着一些柴草,柴草上放着几张破旧的被褥,作为休息之处。

    朱元璋指着殿内道:“兄弟,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不要嫌寒酸!”

    张景华道:“承蒙四位哥哥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嫌寒酸!”

    朱元璋道:“好,天色已不早,汤和身上还有你的那十几两银子,咱们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然后睡上一觉,待明天好有精神干活儿!”

    张景华道:“行!”五人出了寺庙,来到街上,买了一些包子馒头之类的充饥,然后回庙歇息。

    次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五人起来走到街上,开始行乞。

    朱元璋道:“二弟、三弟、四弟,你们三人一起往西,我和五弟往东,顺便教教他如何乞讨。”

    徐达、汤和、常遇春听罢,一起往西而去,朱元璋带着张景华沿街往东。

    二人来到一座高门大户前,朱元璋道:“五弟,像这样的人家都是有钱人,不是官宦就是富豪,要饭就得向他们要。”

    张景华点了点头:“嗯。”

    朱元璋又道:“咱们在门外守着,一会儿有人出来,咱们就上前作揖问好,顺便向他们讨点儿赏钱。”

    张景华点头道:“知道了!”两人商议好后,守在门外。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朱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男子。前面一位五短身材,圆麻子脸,小眼睛厚嘴唇,唇上黄色微须。看年龄约在四十左右,身着鲜红绣花员外袍,手拿折扇,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甚有气势。后面两位仆从打扮,人高马大,面相凶恶,一看就知道是两个打手。

    朱元璋见有人出来,甚是高兴,向张景华使了个眼色,上前作出一副笑脸儿道:“这位大爷,瞧您满面红光印堂发亮,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之人,今日出门一定能撞上好运,还请赏小人几个吃饭钱,小人在此谢过了!”说完哈腰行礼,举着瓷碗等那富人施下赏钱。

    张景华也急忙上前,哈着腰把瓷碗举到头顶。

    那富人止住步,不耐烦地瞟了朱张二人一眼,气恼地道:“呸!一出门就碰上两个花子,真是晦气!滚,滚远点!”

第三章:沦为乞丐(下)

    朱元璋不气不恼,但也没动地方,冷冷地瞅着那富人道:“只要大爷赏两个饭钱,小的立马就滚!”

    张景华道:“对对,给完钱我们就走。”言语中略带几分惊慌。

    那富人撇嘴冷笑道:“笑话!我沈万山平时只知道赚别人钱,哪有给人钱的?快给我滚,不然老子就不客气!”

    朱张二人闻听,互觑一眼。朱元璋按捺住火气道:“还请沈大爷多少打赏一点儿!”

    沈万山勃然大怒,扭头朝门里吩咐道:“沈福,放狗!”

    从门内探出一张笑脸,朝着沈万山道:“是,老爷!”笑脸缩回,却听他在门内道:“阿财,上!”

    话音刚落,从门内窜出一条粗壮的黄毛大狗,呼啸着扑向站得最近的朱元璋!

    朱元璋大吃一惊,急忙直起身子,本能地向右一闪!

    亏得他身怀武功,速度极快,一闪之下,大狗扑了个空。

    哪知大狗扑空之后,一阵咆哮,竟掉头向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站在地上发愣。

    朱元璋眼疾手快,闪电般伸出手,将张景华拉到一边,方使他避过恶犬撕咬!

    张景华醒过神儿来,惊出一身冷汗,忙朝朱元璋道:“大哥,怎么办?”

    朱元璋拽住他道:“快跑!”两人撒开脚丫子往东跑去!

    恶狗仗势欺人,越发疯狂,咆哮着穷追不舍。

    沈万山在后面一脸奸笑:“哼,穷叫花子,真烦死人!”说完摇头晃脑朝打手道:“走,随老爷我逛街去!”

    三人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却说朱元璋和张景华一路紧跑,好大一阵儿才把恶狗甩掉,停在一个巷口呼呼喘气。

    朱元璋恨恨地道:“想不到我朱元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条恶狗追得满街乱跑,真是奇耻大辱!有朝一日若得势,定将那为富不仁的沈万山抽筋扒皮,以解心头之恨!”

    张景华劝慰道:“大哥不必生气,跟这种人怄气划不来。”

    朱元璋长出了一口气道:“也是,走吧,再寻几家讨要!”两人说完进入巷道,刚一进去,便迎面碰上三人,正是徐达、汤和和常遇春。

    三人见朱张狼狈模样,皆吃一惊。常遇春道:“大哥、五弟,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面红气喘的?”

    朱元璋叹道:“一言难尽啊!”

    常遇春越发着急,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啊!”

    朱元璋便把在沈家门外遭恶狗追咬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常遇春听完气愤地道:“大哥,你一身武功干什么用的,竟任由一条畜生撒野?”

    朱元璋叹道:“畜生好对付,怕的是畜生后面的人啊!姓沈的有钱有势,倘若当众打死了他的狗,被他拉到官府岂不麻烦?”

    徐达道:“大哥说得有理,这种人只能暗整,不能明斗!”

    汤和道:“对对!”

    常遇春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朱元璋恨恨地道:“适才我已想好了,他不仁,我们不义,咱们弄些麻药,趁沈家人不在时把狗麻翻,带回寺里煮了吃了,也算是对姓沈的一点惩戒!”

    常遇春拍手赞成道:“好,这几个月净啃馍头剩饭了,这回也尝尝狗肉的滋味!如何做,大哥你吩咐吧!”

    朱元璋道:“待会儿咱们到药铺买点儿麻药,再到肉铺搞些碎肉,拌好饵料,然后到沈家门外伺机下手!”

    常遇春道:“行,就这么办!”几人商议完毕,一起朝街上药铺走去,买好麻药,又到肉铺讨了一块碎肉,拌好饵料,来到沈家门外的巷道守候。

    几人探头朝门前望去,却见那只恶狗雄纠纠卧在门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朱元璋恨恨地骂道:“你个畜生,一会儿就让你变成狗肉!”骂完朝张景华四人道:“谁去下药?”

    汤和对这一行是轻车熟路,便道:“我去!”他接过药饵朝门前走去。

    那大狗逞凶惯了,没等汤和走到门前便狂吠起来,接着身子一躬,呲牙咧嘴朝汤和扑来。

    汤和转身朝巷道跑去,恶狗在后面紧追不舍。

    约摸把大狗引出七八丈远,汤和丢下了药饵。

    那大狗闻到肉腥味儿,停止追赶,低头用鼻子嗅到饵料,一口吞了下去,没走几步,便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汤和大喜,取出一个麻袋,将狗装了进去,背着来到朱元璋四人面前,高兴地道:“兄弟们,得手了!”

    朱元璋点了下头,吩咐道:“走,带回寺里煮了!”几人匆匆离开巷子,直奔定安寺而去。

    定安寺内狗肉飘香,朱元璋五人将大块的狗肉下进锅里一阵猛煮。待煮熟后,各自捞出一块大嚼起来。

    常遇春道:“各位兄弟,我们可是一年多没沾荤腥了,今日难得有这么一次,大家甩开腮帮子畅快地吃!”

    汤和笑道:“哈哈,这还得感谢那位沈员外为我们养了这么肥一条狗啊!”

    朱元璋气道:“三弟不要提那死胖麻子,提起我就生气,这等为富不仁之徒,迟早我要让他倾家荡产,也尝一尝被狗满街追咬的滋味!”

    常遇春道:“大哥休要再为这等人生气,明日是庙会,集市上富人绅士一定不少,咱们到那里去,一定可以讨到不少彩头,大家愿意去不?”

    朱元璋、徐达、汤和、张景华皆点头道:“行!”

    几人正说着,忽见大殿外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怀里抱着个孩子,走起路来少气无力,脚下似乎有点不稳。他边走边朝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眼睛无神地瞅着大殿里的几人,气息微弱地道:“救命……救命……”话音刚落,便一头栽倒在大殿门口。

    所幸他用手臂护着孩子,孩子并未摔着。

    朱元璋五人皆是一惊,赶忙围拢过去。

    朱元璋一把抱起孩子,朝汉子道:“老哥,醒醒……”

    那汉子少气无力地睁开眼,声音微弱地道:“几天未进食了……求求你们,救救这孩子……”

第四章:庙会风波(上)

    朱元璋目光中充满同情,朝那汉子道:“老哥放心,孩子交给我们了。”他抬头对张景华几人道:“快拿狗肉给他们吃!”

    张景华走到锅旁,捞起两块狗肉来到殿门,一块递给汉子,一块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笑着朝汉子道:“老哥,吃吧!”

    那汉子瞅了瞅手中的狗肉,又瞅了瞅朱元璋抱着的孩子,没吃。

    朱元璋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不用担心,我喂他吃!”说完撕下一点肉丝,放入孩子口中,孩子闻到肉香,轻轻咀嚼起来。

    汉子见孩子进食,方才放心,低头瞅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狗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朱元璋见他吃得急,提醒道:“老哥慢点吃,别噎着!”

    那汉子显然是饿极了,一边点着头,一边仍是狼吞虎咽。

    几个人心里明白:这不知饿了多少天了!

    张景华见汉子一块肉不够吃,便又拿了两块过来。

    汉子一连吃了三大块肉,方才有了气力,那孩子也吃了四五两,恢复过精神来,挣扎着从朱元璋怀里下来,怯生生站到父亲身旁。

    汉子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元璋五人面前,满脸感激道:“多谢五位恩公救命之恩,要不是你们,我们爷俩儿的命今天就没了!”说着,他拉着孩子道:“快给恩人磕头!”

    那孩子乖巧懂事儿,跪倒在地,朝朱元璋五人道:“给恩人磕头!”

    常遇春指着孩子乐道:“嘿,这孩子!倒还挺会来事儿!”

    徐达、汤和也开心地笑了。

    朱元璋搀起父子两人,客气地道:“你们不必致谢,出门在外,谁没个七灾八难的,出手相助,是做人的本分。”

    汉子感激万分,抹着眼泪道:“好人,好人哪!”

    朱元璋指着殿内道:“来,咱们坐下说话。”

    几人进入殿内,围着大锅坐下。

    朱元璋道:“请问你们怎么称呼,从何而来?”

    汉子叹口气道:“我叫沐老忠,这孩子叫沐英,今年五岁,我们从颍州乡下来。因连月灾害庄稼绝收,他娘饿死了,我便带着他出来寻个活路,不想一连七天没讨到饭,走到这里时已是两眼发昏。无奈之际,闻到庙内飘出肉香,我想一定是有人居住,便强撑着进来讨口饭,不想正被你们搭救!”

    朱元璋深有感触道:“老哥的遭遇和我们一样啊,我们也是闹饥荒出来逃难的人!”

    沐老忠道:“请问几位恩人尊姓大名?”

    朱元璋道:“我叫朱元璋,他们几个是我的兄弟,分别叫徐达、汤和、常遇春、张景华,我和徐汤常三位兄弟是濠州人,景华贤弟是台州黄岩人。”

    沐老忠道:“朱老弟,我有个请求不知几位是否答应?”

    朱元璋道:“都是天下穷苦人,老哥不必客气,有话尽管说!”

    沐老忠道:“我父子眼下无有别的去处,想借这座寺庙作栖身之所,不知几位能否容留?”

    朱元璋道:“老哥说的哪里话,这寺庙又不是我们的,我们也是寄居于此,你们要留便留下好了!”

    沐老忠起身作揖道:“多谢几位恩人!”

    朱元璋忙起身还礼:“老哥不必客气,坐下说话。”两人重新坐下。

    常遇春高兴地道:“好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瞒你说老哥,你这孩子挺讨人喜欢,我们哥儿几个打心眼儿里希望你们留下。”

    沐老忠点头道:“谢谢、谢谢!”

    常遇春朝沐英道:“沐英啊,以后就跟着常叔叔混,叔叔我教你如何讨饭,怎么样?”

    朱元璋埋怨道:“老四啊,哪有教孩子学讨饭的?我们几个讨饭还不够,还要让孩子也去讨饭?”

    常遇春发觉说漏了嘴,忙拿手掌在自己脸上轻掴了一下,自责道:“呸,瞧我这张臭嘴!沐英啊,叔叔不教你讨饭了,叔叔教你武功,教你做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样?”

    小沐英欢喜地道:“行。”

    几人见其一副天真模样,皆畅快地笑了起来。

    笑声落下,朱元璋对沐老忠道:“老哥,明日是颍州一年一度的庙会,我们哥几个准备到会上讨个彩头,到时你也一起前往如何?”

    沐老忠点头道:“行,明天我和诸位恩公一起去!”

    几人一时谈笑风生,甚是畅快。

    沈万山逛街回来,不见了看家狗,便把管家沈福叫到厅堂询问,沈福也说不知,气得沈万山一顿臭骂,拿棍子要打沈福。

    沈福忙磕头求饶道:“老爷饶命,容我想一想!”

    沈万山怒气冲天道:“想吧,今天你要是想不出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沈福低头苦想一阵儿,忽然眼睛一亮,抬头道:“老爷,我想起来了!”

    沈万山道:“说,狗哪儿去了?”

    沈福道:“老爷可还记得早上出门遇到两个花子,您让我放狗之事?”

    沈万山道:“记得又如何?”

    沈福道:“狗一定是他们偷去了!他们讨要赏钱老爷不给,还放狗咬人,他们怀恨在心,极有可能偷狗!”

    沈万山一拍脑门儿,醒悟道:“对啊,这狗一定是他们偷的!”

    想到此,他跺脚大骂道:“这两个该死的叫花子,竟然偷到我沈万山头上来了,让我撞见,非扒皮抽筋不可!”

    沈福道:“老爷,要寻这两人也不难!”

    沈万山道:“你有何良策?”

    沈福道:“明日是咱们颍州一年一度的庙会,会上游人香客众多,正是叫花子乞讨的良机,那两个乞丐一定也在其中,只要我们派些人在会上寻找,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沈万山夸奖道:“好,你小子聪明,起来吧,老爷不打你了!”

    沈福从地上爬起,朝沈万山施礼道:“多谢老爷饶恕!”

    沈万山吩咐道:“不用谢,明日你带人去庙会寻那两个贼,我的这两个保镖郑祥、曹瑞也交给你,务必要将那两个贼人抓住!”

    沈福应诺道:“是,老爷!”

    沈万山又道:“待会儿你陪我去府衙一趟,见一见我妹夫王知府,要他派些公差到庙会协助缉拿,一旦抓住两个贼人,立即带回府衙治罪!”

第四章:庙会风波(中)

    沈福会意道:“明白!”

    言毕,他带着四个家丁在院外备轿,抬着沈万山朝知府衙门而去。

    沈福带家丁抬着轿子来到府衙门外,刚一落轿,便碰见一个胖子带着两个跟班儿从衙门里出来。

    这胖子二十余岁,衣着华丽手摇折扇,走起路来一摇三摆,做派甚大。

    沈福眼尖,一眼就认出此人是知府的公子王金虎,连忙迎上前作了个揖,堆着笑道:“哟,王公子,小的给您行礼了。”

    王金虎认得沈福,用折扇指着他问:“沈福啊,你小子到府衙干什么来了?”

    沈福堆着笑道:“回公子的话,小的陪我家老爷来府衙办事儿。”

    王金虎道:“我舅舅呢?”

    沈福指着轿子道:“在轿里面。”

    沈万山听到说话声,从轿里出来,见外甥正与沈福搭讪,便道:“虎儿可好?”

    王金虎见舅舅出来,忙放下架子上前施礼道:“见过舅父大人!”

    沈万山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父母可在后堂?”

    王金虎赔着笑道:“在,甥儿领您去!”

    沈万山点了下头,跟着王金虎进入府衙大门,朝后堂走去。

    府衙后堂内,知府王坤正与老婆沈月仙小憩,忽听外面儿子叫道:“父亲、母亲,舅父大人到了!”

    夫妻两人互觑一眼,赶忙放下茶碗出后堂迎接。

    沈月仙惊喜地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万山道:“找妹夫办点儿事儿。”

    王坤笑道:“难得舅兄来此一趟,请后堂叙话。”

    沈万山点了点头,随夫妇两人及外甥进入后堂落座。

    王坤命丫鬟献上茶,然后道:“请问舅兄为何而来?”

    沈万山道:“有件事情想请妹夫帮忙。”

    王坤道:“什么事?”

    沈万山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府上丢了一条狗,想请妹夫帮忙惩治一下偷狗贼。”

    王坤听完哭笑不得,苦着脸儿道:“舅兄,您这不是拿我开涮吗?我一个堂堂的知府,整天日理万机,怎么丢一条狗的事儿你都找我?你自个儿派些家丁找到贼打一顿不就得了?”

    沈万山道:“妹夫有所不知,我是这么想的,我家大业大,又挪不动地方,万一得罪了贼窝儿让贼惦记上,岂不是麻烦了?你是官家,动辄有兵丁保护,他们奈何不得你,所以想请你代为出手惩治一下,以解我心头之恨!”

    沈月仙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相公,我哥哥说得有道理,这事儿你不能不管!”

    王坤见推托不掉,便道:“好吧,偷狗者是何人,舅兄可心中有数?”

    沈万山道:“是两个讨饭的花子!”

    王坤大失所望,他本想着借此敲一笔竹杠,没想到贼是两个叫花子,便报怨道:“我说舅兄啊,这种人榨不出一点油水,连出公差的费都用不够啊!”

    沈月仙在一旁敲边鼓道:“哎呀相公,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费用嘛,怎么着也不能让我的娘家人受这种窝囊气吧!”

    王坤只好答应道:“好好好,我派人就是,但不知贼人藏在何处?”

    沈万山道:“明日庙会,贼人一定到会上行乞,妹夫可派人到会上搜查。”

    王坤点头道:“好!明日就让虎儿带公差前往吧,虎儿这两年武功长进不小,捉拿一两个毛贼不成问题。”

    沈万山高兴道:“如此甚好。”

    几人商议完毕,又坐了一会儿,沈万山起身告辞,由沈福等抬着回府。

    一年一度的颍州庙会如期举行,大街上人头攒动商贩云集,一派热闹景象。

    张景华等人早早起来,吃了些食物,一起来到庙会。

    朱元璋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几位兄弟,今日香客众多,若是聚在一起,势必会错过不少香客,我们不如分开乞讨,各把一段儿路,这样可以多讨些钱。”

    张景华几人点头赞同,商议完毕,各朝一个方向而去。

    张景华来到东市的一处开阔场地,端着瓷碗开始乞讨,倒是有不少好心香客不断地将铜钱丢进碗中。

    这时,从南面街上走来三位年轻姑娘。中间那位十四五岁,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美艳绝伦,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机智,正是两天前在集市上掉落手帕,又在碧水潭洗澡的那个美艳少女。两边两个十八九岁,体格健壮,是她的丫鬟春桃秋月。

    三人边走边谈笑风生。春挑道:“小姐今日为何不让带保镖呢?您是富家千金,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老爷交代?”

    秋月也道:“是啊小姐,带保镖出来多威风啊,一来可以保护小姐,二来也可显示我们察罕家的排场!”

    美艳少女笑道:“咱们是来庙会观光的,又不是去办事儿,带那么多保镖做什么?万一把游客吓跑了岂不是大煞风景?”

    春桃想了一下道:“也对,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三人越走越近,春桃眼尖,一眼就发现了坐在路边乞讨的张景华,忙指着道:“小姐你看,那不是那天误闯碧水潭的那个小哥儿吗?”

    美艳少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张景华,吃惊地道:“是他?”说话之间,眉目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爱怜与同情。

    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轻叹道:“多俊美的人儿啊,可惜是个乞丐!”

    春桃看了下她的表情,开玩笑道:“小姐如此伤感,莫非是看上了他?”

    美艳少女脸现羞涩之色,嗔怪道:“去,就你多嘴!”

    春桃秋月见说中小姐心事,皆抿嘴偷笑起来。

    美艳少女道:“秋月,拿一锭银子来。”

    秋月立刻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忙答应一声,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美艳少女。

    美艳少女走到张景华面前,轻轻将银子放入瓷碗中。

    张景华听着声音不对,不像是铜钱掉入碗中的声音,忙抬头朝碗中看一下,见丢入碗中的竟是一锭二两多重的银子,不禁大为惊讶!他下意识地朝施舍人看去,一眼就认出美艳少女,吃惊地道:“是你?”

第四章:庙会风波(下)

    美艳少女朝他甜甜一笑,飘然走了过去。

    张景华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半天才醒过神儿来。

    他将银子从瓷碗中拿出,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这时,忽闻北面街上传来一阵嘈杂声,张景华一惊,急忙举目望去。

    却见从北面过来一队官差,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过往香客纷纷往两旁避让。

    官差前头,为首的是一位手摇折扇的胖子,走起路来一摇三摆,正是知府王坤的公子王金虎。在他旁边,紧跟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乃是王坤府上的管家王禄。这两人接到王坤指令,一大早便带着官差朝庙会而来。

    却听那王禄道:“公子,大人让咱们来庙会抓贼,要不要先搜查一下可疑人物?”

    王金虎道:“不忙不忙,难得今日如此热闹,先随本公子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漂亮妞儿。”他不愧是花花公子,到哪里都首先想到的是漂亮妞儿。

    王禄心领神会,堆着笑道:“是是!”说完往前观瞧,却一眼看见迎面走来的美艳少女,忙指着对王金虎道:“少爷你看,那边不正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妞儿吗?”

    王金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看见美艳少女,忍不住叫道:“哎呀,好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啊!兄弟们,随本公子过去瞧瞧!”

    众官差答应一声,跟着他朝美艳少女走去。

    美艳少女主仆见一队官差迎面而来,皆是一惊。春桃低声道:“小姐,看样子他们是冲咱们来的,怎么办?”

    美艳少女朝官差瞅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往回走,不要惹他们。”

    三人正要折回,为时已晚,王金虎已带着人来到面前。

    王金虎打量了一番美艳少女,色迷迷地道:“漂亮,真是漂亮!小娘子,不知你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啊?”

    春桃怒斥道:“我家小姐家住何方管你屁事?”

    王金虎死皮赖脸地道:“怎么不管我事?说出来我好下聘啊,以你家小姐的姿色,和本公子正好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张景华在不远处见美艳少女被恶少缠住,十分担心,紧紧盯着这边,关注着事态发展。

    春桃见王金虎一副下三滥的样子,非常恶心,呸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德行,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

    王金虎鲶鱼眼一瞪,趾高气扬地道:“本少爷就是要打你家小姐主意了,怎么着?”说完伸手朝美艳少女脸上抓去。

    张景华见美艳少女就要受辱,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王金虎面前喝道:“恶少,休要欺负这位姑娘!”

    王金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管自己的闲事儿,而且还是个叫花子,不由大为恼火,喝道:“小叫花子,你是不是找死啊?”

    张景华正气凛然道:“我不许你欺负她!”说话时,脸上竟无一点惧色。

    王金虎怒不可遏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大爷的闲事儿?识相的滚远点,否则大爷我不客气!”

    张景华毫不示弱道:“你要怎样?”

    王金虎恶狠狠地道:“我要你小命!”说完一拳朝张景华前胸打去!

    这一拳带着风声,速度极快,张景华还没来得及格挡便被击中,只听嘭地一声,张景华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他努力往下咽了咽,才没有把血吐出。

    美艳少女见张景华受伤,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低声道:“小哥,你打不过他,别管这事儿了。”

    张景华倔强地道:“不,我要管到底,看他能把我怎样!”

    王金虎狞笑着道:“好!既然你要送死,那我就送你上西天,再吃我一拳!”言毕第二拳朝张景华打来。

    张景华见对方拳到,举手格挡,怎奈对方力道威猛,格挡不住,只听嘭的一声,第二拳又击到胸膛上!张景华只觉得胸中一阵翻腾,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顿时头晕目眩两眼发黑!他极力控制住身体平衡,方使自己没有倒下。

    这时,沐老忠刚好带着沐英路过,看到张景华被打,大吃一惊,有心上去帮忙,又怕自己势单力薄无济于事,便抱起沐英道:“走,回去找你那几位叔叔去!”说完匆匆往回跑去。

    沐老忠抱着沐英一路急寻,找到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将张景华被打的事情告诉四人。四人闻言大惊,忙朝着张景华被打处跑去。

    街中心,张景华虽然身受重伤,但仍护着美艳少女不肯闪开,他强忍着剧痛道:“小妹妹,你们快走,这里有我顶着!”

    美艳少女一脸担忧,想劝张景华离开,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劝才好。

    王金虎眼露杀机,恶狠狠地道:“小子,挺能撑啊,再吃我一拳!”说完第三拳朝张景华打去。

    张景华举手招架,怎奈双手软弱无力,王金虎的拳头冲开张景华双手,第三次击到他胸口上!张景华只觉得胸中巨痛难忍,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王金虎仍不解气,挥拳欲下毒手。忽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影隔在他和张景华之间,他还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模样,手腕便被死死扣住,一动也动弹不得!

    王金虎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竟是令自己垂涎三尺的美艳少女!他惊诧地道:“你……你原来会武功!”

    美艳少女冷笑道:“哼!本小姐本不想与你计较,无奈你这泼皮太过放肆,我只好让你吃吃苦头儿!”说完她右手往前一带,王金虎立足不稳,扑通一声摔了个狗抢屎!

    王禄和众官差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这个文弱女孩儿竟是个暗藏武功的高手,一个个站在地上呆若木鸡。

    好半天王禄才醒过神儿来,忙跑到王金虎跟前边搀扶边道:“少爷,您没事儿吧?”

    王金虎气得大骂:“放屁,没事儿我这满嘴的血从哪儿来的?”他站起身,唾了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朝美艳少女道:“好个小妮子,有点儿本事,今天大爷我要跟你好好比划比划!”

    美艳少女一脸鄙夷之色,冷笑道:“那好,本小姐我今天就陪你玩玩儿!

第五章:痛揍恶少(上)

    王金虎扎稳马步,右掌运力,倏然朝美艳少女乳间膻中穴拍去,口中喊道:“看掌!”这一招极为下流,明显带有调戏之意。

    美艳少女一脸鄙夷,嘴角轻蔑一笑,倏地伸出玉指扣住王金虎手腕,顺势往后一带,只闻扑通一声,王金虎又摔了个狗抢屎!

    围观的香客见美艳少女有如此高的身手,不禁鼓掌叫好。

    王金虎连吃两次暴亏,恼羞成怒,爬将起来嗷嗷叫着冲向美艳少女。

    美艳少女见其章法大乱,暗自高兴,身体往旁一闪,让过胖大躯体,同时脚下使绊,右手在其后背用力一拍,只见王金虎站立不稳,第三次摔了个狗抢屎!

    围观香客又是一阵喝彩。

    王金虎由于用力过大,摔得很重,爬了两次都没爬起来,气得他趴在地上朝众官差道:“快,快给我拿住这小妮子!”

    众官差闻令,忽啦一声朝美艳少女围上去。

    春桃、秋月见对方要群殴,生怕主人吃亏,各自挽袖子加入战阵,双方顷刻间厮斗在一处。

    王禄见美艳少女主仆被众官差缠住,趁机溜到王金虎跟前将其扶起,溜须道:“少爷莫气,咱们人多,一会儿必能将那丫头片子拿住,为您出这口恶气!”

    王金虎疼痛难忍,哪有心思跟他说话,捂着嘴不住地哀叫不止。

    美艳少女主仆虽然人少,但个个武功了得,不消一盏茶工夫,便将二十几个官差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号不止!

    美艳少女看看再无人应战,冰冷的目光转向王金虎,轻蔑地道:“泼皮,你还有何本事?”

    王金虎被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儿瞅得心里直发毛,两腿战栗着朝四下看看,见无援兵可用,妈呀一声叫喊,转身撒腿就跑!

    王禄和众官差见领头的逃走,也各自跟在后面逃之夭夭。

    香客们目睹王金虎一伙儿的狼狈相,皆开心地捧腹大笑起来。

    美艳少女待众官差逃离,转脸朝张景华瞅去,那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她见张景华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便朝春桃、秋月吩咐道:“他受了内伤,你们俩快把他抬到集上咱家的药铺医治一下。”

    春桃、秋月答应一声,上前要抬张景华。

    这时,从远处跑过来几个乞丐,为首者边跑边道:“景华贤弟,伤得怎样?”

    说话间人已到了近前,正是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沐老忠等人。

    朱元璋低头瞅了一眼气息奄奄的张景华,忧心如焚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春桃、秋月便将恶少欺负主人,张景华出面打抱不平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兄弟几人听后勃然大怒,朱元璋道:“那泼皮现在何处?”

    春桃指着北街道:“刚被我们教训了一顿,往那个方向去了!”

    朱元璋朝沐老忠道:“老哥,你帮两位姑娘把五弟抬到医馆救治,我们找那泼皮算账去!”

    沐老忠点了点头道:“四位老弟尽管放心去罢,这里有我照料。”

    朱元璋四人闻言,拔腿朝北街追去。

    王金虎带着官差正往前走,忽闻后面有人追来,边追边喊:“泼皮站住!”

    一干人还以为是三个女煞星来了,吓得拔腿就跑,跑了一阵儿回头一看,见是四个衣衫褴褛的花子追来,这才放下心来,纷纷停止奔逃。

    王金虎长松了口气,骂道:“奶奶的,我当是谁呢,却原来是四个叫花子!”

    王禄连忙溜须道:“是是,四个叫花子有什么可怕的!”

    朱元璋四人转瞬已到近前,紧走几步来到众官差面前,拦住去路。

    朱元璋强压住怒火道:“是哪个打了我兄弟?”

    王金虎趾高气扬地翘着大拇指道:“是本公子,你要怎样?”说话时,那眼神极其傲慢,根本没把朱元璋几人放在眼里。

    朱元璋指着王金虎,冷冷地道:“你如何打他,今日大爷我便如何打你!”

    王金虎撇着嘴冷笑道:“哟,今天真是邪了门儿啦,连叫花子都敢跟本公子叫板,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朱元璋正要与之交手,却听一旁的常遇春道:“大哥,杀鸡焉用宰牛刀,你且在一旁歇着,我来收拾这厮!”

    话到人到,犹如一座巨塔立在王金虎面前。

    朱元璋后撤两步,叮嘱道:“四弟多加小心!”

    常遇春道:“料也无妨,收拾这等货色不过是小菜一碟儿!”

    正要动手,忽见一群家丁从南边匆匆赶来,为首者管家打扮,走到王金虎面前行礼道:“王公子,小的来迟了!”

    此人正是沈福,他带着郑祥、曹瑞两位武师及众家丁来到庙会后,在南街搜寻了几圈儿,没发现可疑人物,便朝北街而来,刚到北街,便看见王金虎准备与常遇春开打,就远远奔了过来。

    王金虎见是沈福,忽然想起抓贼之事,便道:“不必多礼,沈福啊,偷狗贼找到了吗?”

    沈福道:“回公子爷,尚未找到!”说着朝四周瞅瞅,发觉气氛不对,便问道:“公子爷,发生了何事?”

    王金虎指着朱元璋几人道:“这四个要饭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找本少爷的麻烦!”

    沈福一听,觉得溜须拍马的时机来了,便扯着嗓门儿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找王公子的麻烦,看我不揍他个皮开肉绽!”说完趾高气扬地朝朱元璋几人瞅去。

    不瞅不当紧,一瞅吃了一惊,他立刻认出来朱元璋就是昨日在沈府门外行乞的那两个叫花子之一!

    沈福大喜,指着朱元璋对王金虎道:“公子爷,这人就是偷我家老爷狗的嫌犯之一!”

    王金虎大感意外,冷笑道:“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福啊,替你家老爷教训教训他!”

    沈福答应一声,撸胳膊挽袖子朝朱元璋奔去,口里还不住地骂道:“好小子,满大街找你找不着,原来是在这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他还没走到朱元璋跟前,便被常遇春横臂拦住。常遇春道:“小子,想跟我大哥过招儿,得先过你四爷这一关!”

第五章:痛揍恶少(中)

    沈福平时骄横惯了,哪把一个乞丐放在眼里?满不在乎地道:“好,看沈爷我今天如何收拾你!”说完挥拳朝常遇春打去。

    常遇春冷笑一声,一脚朝沈福踹去,口中骂道:“我让你嚣张!”

    这一脚既快且狠,沈福拳还没到,便被常遇春踹中小腹,身体凌空倒飞出两丈多远,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常遇春哈哈大笑道:“我当有多大本事呢,原来是个不中用的家伙!”

    沈福脸色臊如猪肝,朝武师郑祥道:“郑师傅,替我教训教训这个叫花子!”

    郑祥行至常遇春跟前,也不答话,一个窝心拳朝其心井穴打去。

    常遇春见郑祥拳势甚猛,知其有些功夫,身体往旁一闪,避过拳锋,伸手去扣郑祥手腕。

    郑祥眼疾手快,急忙撤回拳头。

    常遇春一抓落空,朝郑祥道:“好小子,还算有两下子!”

    郑祥冷冷地道:“少废话,看拳!”又一拳击向常遇春。

    常遇春侧身躲过,反手一拳直击郑祥右侧的太阳穴。

    郑祥见常遇春拳势威猛,慌忙举手招架,致使下方门户大开。

    其实,常遇春攻击对方太阳穴之举只是个虚招儿,目的是引开对手注意力,使其下盘露出破绽,这是常遇春的惯用招数。

    郑祥不知是计,果然上当!

    常遇春大喜,飞起一脚踢向郑祥小腹!

    郑祥猝不及防,被常遇春踢出一丈多远,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捂住小腹哀嚎不止。

    沈福见郑祥受伤,骂了一声“废物”,朝曹瑞道:“曹师傅,你上去教训一下叫花子!”

    曹瑞点了下头,冲到常遇春面前,飞起一脚朝其前心踢去。

    常遇春见对方脚力甚猛,倏然后退两步,化解掉这一招,然后趁对方尚未收脚,下面使了个扫堂腿,将曹瑞扫翻在地!未等他站起,常遇春上前抓住其衣襟,猛地将其举至头顶朝远处抛去。

    只闻“扑通”一声,曹瑞被扔出两丈多远,重重摔到地上,疼得脸色苍白叫苦不迭。

    常遇春连伤两名武师,双手叉腰朝王金虎等人道:“谁还敢上来?”

    众官差及家丁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上前交手。

    王金虎自恃武功不错,朝手下骂道:“一群废物,看本公子的!”

    言毕他大步迈到常遇春面前,趾高气扬地道:“本少爷来领教一下!”

    常遇春打量了他一下,阴沉着脸道:“是你打伤了我五弟?”

    王金虎傲慢地道:“是我又怎样?”

    常遇春冷笑道:“今日四爷我也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说完双拳一扬,一个双风贯耳击向王金虎两侧的太阳穴!

    王金虎见其攻势凌厉,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把头往后一仰,躲过这一招儿。

    常遇春不等他站稳,一个黑虎掏心直击王金虎前胸。

    王金虎想躲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往后一蹲,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小子也并非完全是草包,他趁常遇春尚未收招,顺势在下边来了个扫堂腿,想把常遇春扫倒!

    常遇春是何等人物,岂容他钻这个空子?一个旱地拔葱凌空跃起,化解了这一招儿。

    王金虎一脚扫空,看看常遇春尚未落地,猛地站起,飞起一脚朝其裆部踹去。

    常遇大为气恼,骂道:“好小子,够阴险,想断老子的根啊!”话音落下,左手往下一沉护住裆部,右手呈爪状抓向王金虎脚腕。

    王金虎没想到常遇春在空中也能变招儿,吓得脸色大变,急忙撤招收腿。

    常遇春哪容他撤招儿?啪的一声扣住其脚腕,待身体着地,另一只手也紧跟着扣上,大喝一声,用力将其朝远处抛去。

    王金虎被抛出三丈多远,重重摔到地上,疼得满地直打滚儿!

    常遇春余怒未消,上前抓住他举至头顶,第二次朝远处抛去。

    王金虎又一次被摔落在地,疼得呲牙咧嘴痛苦难忍,他见众官差及家丁站在地上发愣,气急败坏地喊道:“一群废物,傻站着干什么?快把这个穷叫花子拿下!”

    官差及家丁们闻令,忽啦一声朝常遇春围去。

    朱元璋、徐达、汤和见对方群殴,各自施展功夫加入厮杀。

    王禄知道四人厉害,不敢上前,躲在一旁指手画脚指挥。众官差及家丁虽然一再被打倒,但在王禄的督促下始终不敢后退。

    汤和见状大为恼火,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朝王禄踹去,口中骂道:“去你奶奶的吧!”

    王禄被踹得倒飞出一丈多远,重重摔倒在地,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再也不敢作声。

    众官差和家丁失去指挥,阵脚大乱,被朱元璋四人一顿拳脚全部放倒,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常遇春瞧着这帮人的丑态,鄙夷地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可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王禄见势不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朝众官差叫道:“快保护公子回衙!”

    官差们闻令,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抬起王金虎就跑。

    沈福及众家丁见状,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逃走。

    常遇春拔腿欲追,被朱元璋拦住。朱元璋道:“四弟莫追,教训他们一下就算了。这些人大都是官府的人,打死他们不免要吃官司,还是回去看看五弟的伤势罢!”

    常遇春点了下头,方才作罢。

    四人一起朝医馆奔去。

    王金虎被众官差抬回府衙,见到知府王坤夫妇,一阵痛哭。

    王坤见儿子浑身是伤,心疼得要死,忙命医官抬到后堂医治。

    医官给王金虎清洗了伤口,上了金枪药,用白布缠了一层又一层,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只露出两个鼻孔和嘴眼。

    王坤夫妇见儿子伤势稳定下来,便把王禄叫到堂外询问。

    王禄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他怕王坤怪他怂恿衙内不学好,便把调戏少女一段儿隐去,只说是被叫花子打了。

    沈月仙听后咬着牙道:“是哪个叫花子如此大胆,竟敢打我儿子!相公啊,你一定要抓住他们千刀万剐,替咱们虎儿出气!”

第五章:痛揍恶少(下)

    王坤背着手边踱步边沉吟道:“是什么叫花子武功这么高呢?看来这些人不太好对付,须想个万全之策才好。”想毕他朝王禄吩咐道:“去找几个市井混混儿打听一下,看这几个乞丐是何来历,藏在何处,然后报与我知!”

    王禄点头应诺一声,转身出了府衙。

    朱元璋四人来到医馆,见张景华闭着双目躺在榻上,旁边有沐老忠、春桃、郎中几人守护着,便上前询问情况。

    春桃道:“几位放心,小哥的伤势已经稳定,我家小姐临走前吩咐过,一切费用由我们包了,你们可不必破费银子。”

    朱元璋感谢道:“多谢多谢,只是不知我兄弟何时能够康复?”

    郎中道:“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二十几日。”

    朱元璋闻言,方松了一口气。

    春桃提议道:“几位大哥,不如让小哥住在这里,等痊愈后再走,也省得来回拿药麻烦。”

    朱元璋有所顾虑道:“不妥,今日在庙会上跟公差干了一仗,官府势必不会罢休,若是派人搜查到此,必然麻烦!不如跟我们回去,一应药物由我们定期来取。”

    春桃点了点头:“也好。”

    郎中道:“既然你们要带他回去,我也不好阻拦,回去后多给他吃些肉食之类的补物,可以固本补元,加速康复。”

    朱元璋道:“多谢先生指点,我们一定照办。”

    兄弟几人将张景华放上担架,盖了一双被子,又捎了足够几天用的药物,抬着直奔定安寺而去。

    回到定安寺,朱元璋等人将张景华安置好,开始商议为他搞些补品的事儿。

    汤和皱着眉头道:“街上的肉铺并不施舍,我们身上又无银两,难啊!”

    常遇春道:“这有何难?我们都是身怀武功之人,没有银子不会去偷啊?”

    徐达道:“此庙周围皆是穷人,我们偷谁家的?”

    常遇春道:“沈万山家啊!这厮平常巧取豪夺,我们不偷他的偷谁的?”

    朱元璋拍手赞道:“这是个好主意!他的钱本来就是在穷人身上榨来的,我们偷他等于是物归原主!”

    徐达、汤和、沐老忠皆点头赞同。

    徐达道:“何时动手?”

    朱元璋道:“事不宜迟,今夜三更就动手!”

    几人商议完毕,煮了些粥吃下,然后倒头便睡,只等着半夜三更往沈府盗银。

    沈万山正在客厅等候缉拿盗贼的消息,忽见沈福带着家丁鼻青脸肿地回来,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询问情况。

    沈福便把庙会上的遭遇说了一遍,沈万山也无良策,只得让家丁下去歇息。

    家丁们下去后,沈万山对沈福道:“午后我到府衙找知府大人商议一下此事,你且在家看着堂姑奶奶,莫让她从厢房里逃出,今夜我要到她房里好好消受消受。”

    沈福会意,心照不宣地笑道:“小的明白,老爷尽管去吧!”言毕转身欲出,可又回头问道:“老爷,若是她不肯顺从您怎么办?”

    深万山冷笑一声道:“哼!由不得她!在我家吃喝拉撒这么多年,怎么说也该回报回报了,陪老爷我睡个觉又能怎的?”

    沈福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老爷说的极是!”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颍州城内一片漆黑。

    朱元璋四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沈府院外,取出长索飞爪搭上墙顶,攀援入院。

    四人蹑手蹑脚来到正房门前,撬开房门,在里面搜索起来。

    不大一会儿,四人便从八仙桌下的箱子里翻出几十锭四五两重的银子。常遇春低声惊喜地道:“奶奶的,足有百余两,俺老常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汤和犹不满足,说道:“这沈万山号称沈半城,银子一定不止这些,咱们是没找到他的银库,再到别处找找看看。”

    朱元璋阻止道:“算了,这些钱够用了,多了又带不走,不如先让姓沈的存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的银库连底儿端了!”

    汤和等人不再搜寻,找了几块绸布把银子包好,提着出了正房,朝院门走去。

    四人刚走了几步,忽见前面有个男子挑着灯笼在厢房门前停下,取出钥匙开门。

    四人大惊,慌忙闪到廊柱后观察。

    朱元璋借着灯光一瞅,发现此人正是沈万山,不由沉吟道:“这沈万山深更半夜的做什么?”

    徐达道:“大哥莫出声,且观察一下。”四人屏息观察。

    却见沈万山打开房门进去,随手把门关上,只闻门闩一响,还从里面上了栓。

    常遇春嘀咕道:“这老家伙,搞的什么名堂!”

    他刚说完,便听里面传出沈万山的淫笑声:“嘿嘿,堂妹,今夜该答应我了吧?”

    里面传出一个女子恐慌的声音:“堂兄,你就放过我吧,把我找个人家嫁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却听沈万山恶狠狠地道:“哼!别不识相,你在我家又吃又喝这么多年,是个猪也该贡献点儿肉了,陪我睡个觉又能怎地?”

    只听那女子道:“可我们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妹啊,怎么能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呢?”

    沈万山的声音传出:“嘿嘿,堂兄妹又能怎样,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来吧你!”接着便是女子苦苦的哀求声:“求求你就放了我吧……”

    朱元璋四人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全都恨得牙根儿痒痒,脸上现出愤怒之色。

    常遇春鄙夷地道:“呸,姓沈的真是衣冠禽兽,竟连自己的本家妹妹都要奸污!”

    朱元璋气愤地摆了下手,低声吩咐道:“走,过去看看。”

    几个人来到窗外,用唾沫将窗纸戳了个洞,透过纸洞往里观瞧。

    却见沈万山光着个膀子,正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非礼,那女子满眼泪花儿连连哀求。

    常遇春在窗外气炸肝肺,低声道:“这厮简直就是个畜生,待我进去宰了他!”

    朱元璋急忙拦住,小声道:“不可鲁莽!姓沈的有钱有势,与官府素有瓜葛,他若死了,官府必然追查,我们几个倒是好办,到时候一走了之,可五弟身负重伤,如何能走得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672/ 第一时间欣赏剑驭神州最新章节! 作者:诛心散人所写的《剑驭神州》为转载作品,剑驭神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剑驭神州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剑驭神州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剑驭神州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剑驭神州介绍:
一场改天换地的战争,五段荡气回肠的爱情!看风流侠士如何携手佳人仗剑天涯,纵横四海,为天下苍生谋求福祉!故事导读——元朝末年,天灾不断,酷吏横行,黎民百姓走投无路,各路反王揭竿而起,天下乱成了一锅粥。台州少年张景华全村被官兵屠杀,侥幸逃脱后浪迹天涯。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在乱世中该如何自处?他都经历了哪些磨难?结交了哪些红颜知己?做出了那些大事?最后的结局又是如何?请诸位书中寻找!剑驭神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驭神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驭神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