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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八一节 韩府作法事

    两人换了便装,轻车简从悄悄的出门,到韩府不需要礼物,寻常的礼物在韩府你也拿不出手,特别贵重的他们眼下备不出,只能看这事怎么办,然后出一大笔钱。

    韩府很安静。

    对外很安静,府内却是很忙碌。

    几十个道人正在准备作法事。

    许多人妇人哭的要死要活,连劝都劝不住。

    苏师旦是出自韩府的人,死在鄂州平叛前线,朝廷自然会有封赏。韩家是主家,死的不止苏师旦一人,所以韩府这次在鄂州死的门人牌位都摆上了,韩侂胄身穿素服,正在依几位老道的指点进行仪式。

    韩绛也不知道这仪式的意义是什么?

    自已眼下属于神鬼回避的那一类,不过想想,这种面子活还是要办的。

    所以韩绛也很配合,总之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是上香,还是点蜡烛,或是上酒怎么样都好。

    赵彦逾到,大呼自已来的好。

    日后有人问起,可以说听闻韩府为死在鄂州的苏师旦等人作法事,自已也前来上柱香。

    来的客人不止赵彦逾,之前就来了的还有留正、葛邲以及四品、五品的小官几十人。

    苏师旦是门人,韩侂胄与韩绛是主。

    这法事再大,韩绛也不需要行大礼,只是需要一直坐在那里。

    第一轮法事结束,韩侂胄吩咐请客人花厅奉茶。

    留正、葛邲等人客气了几句便告辞了。

    他们知道,韩府这次的法事要搞七天,大搞特搞,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暂时回避了吴家与赵林德之间的冲突。

    有人会说了,你家兄弟和别人死磕,你却躲了。

    不,正好相反。

    吴家与赵林德死磕,韩府低调回避,这便是礼,给所以宗室一个面子,同时也给赵林德一个机会,你赶紧过来求饶、赔偿,姿态要放好。

    否则,韩府给面子你不来,那么时间过了,韩府自然会出手。

    许多客人陆续离开,赵彦逾这才开口向韩侂胄提到了正事。

    “郡王?我想入蜀为官。”

    赵彦逾开口问完便注意着韩侂胄的反应?很显然这对于韩侂胄来说有点突然,韩侂胄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韩绛。

    韩侂胄看韩绛让赵、郭两人都很意外。

    为什么韩侂胄这个时候要看韩绛呢?

    韩绛记得陆游对自已讲过,郭家,郭杲的儿子郭倪自比诸葛亮,其余的人也自视极高。但连临安的青楼姑娘都传唱?郭家一家子坏了多少生灵。

    贪婪、残暴。

    一个连青楼都讽刺的家族?他们能用?

    答案是肯定的。

    韩绛嘴角微微上挑?轻轻的向韩侂胄点了点头。

    韩侂胄懂了。

    韩绛的意思是?让他们去?保证他们到了蜀地铁定活不了。

    韩侂胄却有其他的想法?蜀地眼下一切安好,让离家去蜀地祸害百姓?然后引发造反那么便不好?先不说影响蜀地的安宁?无故伤及了那么多百姓,将来对自已的儿子韩绛不好。

    若是这两人以及其门下还有家中的人入蜀就被杀,这事又需要向朝廷解释。

    入蜀之路。

    从临安府坐船逆流而上,一直到重庆府。

    重庆府在七年前因为光宗登基,认为自已先封恭王,后登帝位,认为双重喜庆,所以改恭州为重庆府。

    曾经有人提议,将四川制置司治迁到重庆,只是这些年朝廷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这事也就耽误了。

    到了重庆府之后,要么北上到军事重镇,金、兴两州,要么西进到粮仓所在成都府路的治所成都。川峡四路,最重要的就是利州路或是成都府路。

    夔州路与川府路相对其余两个,重要性差一点。

    入蜀。

    无论郭、赵二人到那里,这一路上韩侂胄想过都没有下手的地方。

    而且暗杀也不符合韩侂胄作人的风格。

    韩侂胄微微的摇了摇头,告诉韩绛这事不能答应。而后韩侂胄问:“川峡四路,不知你们看重那一路?”

    郭杲急急说道:“郡王,在下想成为兴州都统制,总领利州路兵马。眼下兴州都统制一职空悬,兴州北临洮军作乱,在下希望有所作为。”

    韩侂胄问的是两人,可郭杲只说他一人的想法,这让赵彦逾多少有点尴尬。

    韩侂胄特意问了之后,赵彦逾说道:“临安府眼下让我怕,所以我是想躲远一点,这些年巴蜀还是安宁的,所以我想去川府路,那里虽然也有些小乱,不过我有信心处理到与乌蒙部、罗鬼、自杞国,还有大理国之间的关系,开马市、茶市。”

    听完赵彦逾的话,韩侂胄站了起来:“这样吧,容本王想想,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商量一二,既然二位有心为朝廷立功,本王自然是要支持的。”

    郭杲有点急:“郡王,门下愿献金千万。”

    这话让赵彦逾听着都不舒服了。

    韩侂胄已经明说,这事需要考虑,需要商量,这话就代表没有拒绝而且会给一个答案,但不是今天。

    郭杲你这么急,什么意思。

    韩侂胄淡然一笑,韩绛见韩侂胄笑,在旁说道:“码头上,还有我韩家的船呢。”

    献金千万,听起来很大。

    一千万个大钱,眼下都折算不到五千两银子,很多吗?

    韩家在码头上排着队卸货的船,无数的麻布正在往下搬,之前宗室门下的四大布商还联合对抗,眼下他们只能暂时关门。

    周边五百里的小商人,百姓等等,有能力的都涌向临安来买布。

    郭杲反应过来了,正准备发个毒誓来表明心迹,表示愿意给韩侂胄卖命,韩侂胄却是摆了摆手:“将军的心意本王已经收到,这事容缓,十天后吧。”

    能让韩侂胄给出准确的时间,依礼说郭杲应该满意了。

    若不是赵彦逾拉着他赶紧离开,他怕是还想说点什么。

    两人离开,韩侂胄轻轻一拍手,韩安进来。

    韩侂胄吩咐道:“去查一下,我想知道郭杲为什么这么急的想去兴州,好好查。”

    “是。”韩安领命,下去安排了。

    韩绛上前:“爹爹?”

    韩侂胄示意韩韩绛跟自已往书房走。

第五八二节 可有拜帖

    韩绛跟着韩侂胄到了书房后。

    韩侂胄说道:“你的意思我懂,若往在以前,一定会助郭家,因为郭家是条好狗。可今时今日不同,郭家名声太差,甚至还不如苏师旦会维护表面上的名声。但郭家也不能轻视,毕竟郭家上上下下,连同门生故吏少说在军中也有上百人。”

    韩侂胄想了想:“我猜测,殿前司内部可能有大问题。或许和这次军需案有关联,也或许没有。这事,你去办。”

    自已去办,韩绛一下没反应过来。

    韩侂胄走到书桌旁翻出一份公文:“这已经是叶适第三次上书请外调,我给压了下来,你去吧。”

    韩绛接过公文表示明白。

    要查殿前司,韩家不方便出面,曹家更要回避。

    因为韩家眼下北大营的主官是韩同卿,曹家领南大营,所以殿前司步军兵马司一但这两家插手,那说法太多了。

    比如有野心。

    比如,你要控制临安所有的禁军,想干什么?

    等等。

    所以,要迂回。

    韩绛把叶适那份申请外调的公文往怀里一塞,换了一套标准的陕北农式新衣。也就是粗麻布棉袄再加上一个羊皮马甲,绝对不能少的是一定要有一条红腰带。

    当然,还有一个手暖窝。

    这也是羊皮缝的,圆桶子,双手抄进去相当的暖和。

    没坐轿,没骑马,斜骑一头驴韩绛就出门了。

    韩武等人有人在前面引路,大队人马跟着后面,不会影响韩绛这所谓的独行。

    转眼,叶适家门口。

    韩绛把驴栓在叶适家门口的树上,然后从驴背上解下一只小小的纸点心包,然后走到叶适家门口啪啪的拍了几下门。

    叶适虽然年轻时家境贫寒,可毕竟在十八年前以榜眼入仕。

    眼下也有学士头衔,更有侍郎的官职。

    那怕眼下这院子是租的,可毕竟也是朝中大员,所以并不寒酸。

    门子一看有人敲门,上下打量了一下韩绛,倒也客气:“可有拜帖?”

    “没。”

    门子听完就准备关门。

    韩绛一脚踢在门上,低喝一声:“收房租。”

    把门关到一半的门子愣住了,这宅子确实是租的,不过从来没有人收过房租,都是每年年关前家里的管家把钱送到韩府的。

    韩绛轻轻一推门子?乐呵呵的往里走。

    叶适出来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门子退下,上前几步迎上韩绛,主动拱手一礼:“建安伯到访,寒舍蓬荜生辉。”

    “小声点,我是悄悄来的。”

    悄悄?

    笑话吧,站在院内叶适都能看到韩家的家丁在门外围了一圈?这会才散去。你这悄悄是给自已看的吧?这便是掩耳盗铃。

    叶适无语,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却听韩绛冲着门口高喊一声:“钱浩,去把崔壹葉还有沈羽然找来?就叫叶侍郎找他们聊天。”

    这么大声音?唯恐别人听不到似的。

    叶适真是哭笑不得。

    进书房坐下,韩绛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张纸推给叶适。

    并不是叶适请求外调的公文?而是一张屋契。

    “两进的小院?双天井?吕字形布局,加套屋。主屋高三层?侧屋两层?套屋有单独的门,可以用来给自家姑娘整一个闺阁。论实用面积超过眼下临安府四进的院落,除了没有大花园,却有两个天井,花园有公共区的花园。”

    叶适接过看了一眼,笑问:“送我的?”

    “八百万钱,如何?可以分期十五年,加上分期的利息合计大约一千五百万钱。”

    “非但不贵,而且很便宜。”

    叶适知道临安府的房价,宫内直属绫锦院的一等女绣工,不吃不喝四百年前都买不到一套实用面积一千尺的屋。

    实用面积这是韩绛带出来的新概念。

    但,韩家的织工买韩绛盖的屋,用十五年分期的作法,只有家中有两个人作工的,基本上能买得起,只是这十五年过的要辛苦一点。

    韩绛为此还创造了一个新词:房奴。

    但比起一辈子没办法拥有一间自已的屋那些人,房奴显然更幸福一点。

    所以,韩绛建坊,一个购买资格若能在黑市上换钱,怕不比一套屋便宜。

    叶适看看了房契后笑问:“有什么坏事让我干?”

    哈哈!

    韩绛干笑两声后,突然语气一变:“明说了,郭家想到蜀地,我感觉他们有鬼,狠查殿前司。我想知道殿前司这水有多深,这水有多混。”

    叶适反问:“让你韩家在临安一家独大,现在还想控制临安府周边这七万禁军?”

    韩绛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恩,前几天我爹给我说了门亲,这事还由不得我拒绝,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内容,只知道我家大娘子那边有客到,是曹家大娘子,还有我岳祖母也去了。”

    韩绛说的这么真白,丝毫也不回避。

    叶适一只按着额头,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你爹爹应该知道我已经申请外调。”

    韩绛从怀中拿出那份公文。

    不用细看,扫一眼叶适就知道这是他第三次外调申请。

    叶适问:“新任殿前司的都指挥使,你会推荐谁?”

    实话说韩绛并没有想好合适的人选。

    叶适又问:“听说张青告老,虽然已经七十多岁,却还能吃一斤肉,三碗饭。”

    韩绛问:“这张青是那位?”

    叶适一点也不意外韩绛不知道张青,韩绛不知道才是正常。

    叶适说道:“二十年前,张青平定叛乱有功,没给自已请赏,请考宗赐你家蕲王谥号为忠武,而后交了兵权在只兵部任职,一直到当今官家登基,他请求致仕告老。”

    韩绛摸了摸下巴,似乎这个人选不错,至少是一个好的过度人选。

    正在韩绛思考时候,叶适一巴掌拍在桌上:“韩绛,你想让我和你韩家狼狈为奸,这是白日作梦。”

    韩绛一点也不怒,搓了搓手:“叶公,我简单给你讲几句八百万担下瓷的真相,有兴趣听吗?”

    这个!

    叶适点了点头:“可以听。”

    韩绛坏坏一笑,搓了搓手:“这可是小秘密,我讲了叶公可要有所回报才行。”

    叶适脸一板:“废话少说。”

第五八三节 不可能完成的瓷器订单

    八百万担瓷器还有什么内情或是真相吗?

    叶适确实想知道。

    韩绛早就想好了说辞。

    “先说说我给崔壹葉还有沈羽然讲过的理论,呵呵。”韩绛用了呵呵来结尾这段话,然后三言两语便把之前给崔壹葉的理论讲了。

    叶适听完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韩绛的话是假话,而是其中漏洞太多。

    韩绛这才说道:“叶公可知一把上瓷的壶胚需要制作多久?”

    叶适还真知道,叶适说道:“一把壶,不算磨石料这些准备工作,仅说制作一名优秀的工匠一个月时间,最多二十把。杯可能快些,但也就四十副吧。”

    韩绛又呵呵一笑。

    叶适没理会韩绛的笑,继续说道:“若是下瓷,肯定不会是优秀的工匠来制作,多是学徒或是普通的工匠制作,能再快一倍或是数倍。”

    韩绛这才开口:“好,就算茶碗加盖、加碟这一套三样,总重量应该按半斤算,一担就是二百只,一万担就是二百万只。二百万副茶碗需要多少原料,多少人工。”

    嘶……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死了。

    往高了算,一个人一个月,下瓷能制作四百副,一万担茶碗就需要五千工匠制作一个月,若加上前期的磨料、制料,中期的描花、定型,后期的烧制、包装。再加上辅助人员。

    叶适越算越是感觉惊讶。

    别说是八百万担瓷器,就是一万担茶碗眼下都需要至少两万人作工。

    江南西路,有这么多瓷器的从业人员吗?

    没有。

    韩绛捧着茶碗喝了一口茶:“叶公可知道,我韩家凭什么敢把麻布的价格往下砸一半?”

    叶适急问:“为何?”

    “因为我家织机是靠水力的,只要有人盯着一架织机就日夜不停的织,织啊织,织呀织,哈哈哈。”

    叶适沉默了,他在思考韩绛的话。以及,水力织机出现对天下的影响。

    韩绛这时语气变的严肃:“功到成处,便是有德,事到济处、便是有理。”

    “恩。”叶适点了点头。

    韩绛从怀中抽出一张纸:“这是水力磨料机,可以提高足五十倍效率。其实这东西挺简单的,就是一个水力磨坊,只是因为要磨石料所以改进了许多。还有,这是一只兔皮印,充上气专门用来给茶碟印花的,比画的快。”

    叶适,其实是真正继承了陈亮功利之道的人。

    韩绛引用的那十六个字正是陈亮的学术核心思想之一,所以叶适能够理解。

    说完这些,韩绛这才直奔核心:“叶公,江南西路这么一动,便动了许多大贵族、大地主的利益,在这临安城我韩家没一点权,这事估计就要黄。叶公有空应该去我家坐坐,我屋里用半尺见方的瓷片铺地?还是相当实用的。不,去鹤鸣楼厨房。”

    叶适马上说道:“走,去看看。”

    这倒让韩绛有点意外了。

    韩绛说:“这怕不行吧,我这身打扮?我表示我是悄悄过来的。”

    还悄悄呢。

    叶适不再理会韩绛?自已更衣出门把韩绛直接扔在自已家里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叶适一伸手:“给块腰板?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鹤鸣楼。”

    “好。”

    这一次韩绛没拒绝。

    叶适出门的时候正好沈羽然与崔壹葉到了。

    叶适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两人便跟着叶适往鹤鸣楼而去。

    鹤鸣楼?为什么现在是临安府最顶尖的酒楼。

    之前来的时候,谁也没有真正看过鹤鸣楼的后堂,此时叶适走进后堂?不说别的,仅这厨房就让整个临安府没办法比。

    整个厨房除了房顶之外,地上、墙上全部用瓷砖帖出来。

    比起砖地、泥墙至少在感观上要干净无数倍。

    就连水槽都帖有两指宽、三寸长的小瓷片。

    叶适在地上摸了摸?在墙上摸了摸。

    不是普通的下瓷,应该算是下瓷中的上等品。再看所有的瓷片大小完全一致?连花纹都几乎一样?叶适相信这便是韩绛用了某种普通匠人不知道的法子。

    倒是沈羽然说道:“传闻秦军军械制作?每人只制作一部分?每一个部件都有一个标准的规格,我记得建安伯讲过,那是初级流水线制作。”

    叶适懂了。

    韩绛这八百万担下瓷的订单是真的,却也在改变瓷器产业的生产方式。

    所以是下瓷。

    上瓷不可能,因为那需要良匠精心制作,烧一炉成不了几只。

    那么,若有一套有效的管理办法,是不是可以增加烧一炉的成功率呢。

    先从下瓷来说,烧一炉九成九都成了,是不是有可能呢?

    叶适相信:‘及之而后知!’

    叶适的理论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原始的唯物主义思想。

    此时叶适开始思考,韩家这次贪权是想独霸朝野,还是真的为改变而需要权力。

    认真思考之后,叶适决定给陈傅良写一封信。

    若是陈傅良支持,叶适便考虑这次给韩家当一次枪来使。

    叶适给陈傅良写信,因为叶适不够富,没有自已的家丁送信,所以用了官方的驿站给泉州的陈傅良写了一封信。

    信送出去的时候,韩绛就知道了。

    很好,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韩绛相信陈傅良会很好的劝说叶适的,叶适的级别不可能成为江南西路转运使,但却可以成为江南西路转运使司判官。也就是转运使的副职。

    崔壹葉与沈羽然也可以过去。

    先从产业结构上对江南西路的瓷器业作出改变。

    当今大宋已经不比从前了,在最辉煌的时期,大宋的瓷器可不是五大名窑,而是十大。拥有官方登记,能烧出有品质瓷器的窑口,一共有一百三十九个县。

    眼下,失去了淮河以北大量的土地,北方地区的定窑系、耀州窑系、钧窑系和磁州窑系都没了,连汝窑都空了。

    还好长江以南的龙泉青瓷系与景德镇的青白瓷系还在。

    韩绛知道自已穿越前元青花很贵,可此时自已屋里有宋青花,韩绛不是专业人士,但凭自已的手感与眼光,这东西不差。

    当然,还有建窑、新兴的潮州窑、雷州窑。

    好东西不少。

第五八四节 这难道要不死不休

    瓷器将会是未来中原用来出口的三大支柱之一。

    那怕是野蛮催生,韩绛也要给眼下的大宋瓷器加一把火。

    韩绛回府,给韩侂胄一汇报自已见过叶适的情况,韩侂胄很满意。

    但,叶适提到的张青却不是韩侂胄的人选。因为张青原先是韩世忠的人,并非和韩侂胄有什么矛盾,而为人太耿直。

    韩侂胄对韩绛说道:“人选再议,但愚忠之人不能用。”

    韩绛回答:“一切凭爹爹作主。”

    韩侂胄没接话,他原本有想过人选,此时他开始思考自已原先想好的人选是不是合适,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最初,韩侂胄想的是一个中立派,象京镗这样的人。

    此时,韩绛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韩家为什么不能权顷朝野呢。

    现在这个时机,是不是合适?

    韩侂胄摇了摇头,这事要好好想想,绝对不能急着下结论。

    韩侂胄对韩绛说道:“绛哥儿,去写信,给吴家写封信,想来郭家怕是已经在朝中活动很久了,对蜀地的野心应该在吴挺过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了,写完信之后你抽个时间去一次绍兴,和吴曦谈谈,只你二人谈。”

    “明白。”韩绛懂韩侂胄的意思。

    关于郭杲的事情,最终的决定权老爹韩侂胄准备放在吴家手中。

    正如韩侂胄所说,自吴曦的父亲吴挺过世之后,郭杲就已经开始对兴州动脑筋了。若非孝宗过世,光宗疯了,当今皇帝上了朝还不如木雕一只。

    郭杲或许就成功了。

    因为吴家在蜀地对于朝堂之上的文官而言,就象是一根肉中针。

    蜀地的吴家、建康的虞家、平江府的刘家。

    这三家就是朝廷眼中的三根肉刺。

    朝堂之上的文官们已经作了许多努力,比如瓦解了刘家的第一助力李洱,淮南东路军被拆散,李洱马上就要变成没有兵权的文官,在大宋管不了兵的兵部尚书。

    葛邲被安插到了建康府,这是一个历史性的突破。

    唯有吴家,蜀地依然是水泼不进。

    所以郭杲有信心,他相信朝廷需要他去打破吴家对蜀地的力量。

    只是眼下,朝堂之上韩家的势力太大,所以郭杲需要得到韩侂胄的首肯。

    但,郭家可不会把所以的希望都放在韩家。

    早在吴挺亡故,吴家失去了主心骨之后,郭家就开始秘密的派人往巴蜀去了。

    吴扬跟着自己的四哥吴广见过辛弃疾和钱皓桁之后便立即离开。

    他跟着去就是为了确认是不是能得到钱家的支持。

    有钱家的支持,等同于得到了韩府的支持。

    吴所离开临洮之后快马直奔刘坝,这里又叫留侯镇,因为张良的祠在。

    这地方驻的重兵,却也有许多山匪。

    自古这里便是要道?东连城固、南接汉台、西邻勉县、北有凤翔。

    吴扬人到?派自己的亲兵去调人马,自己则往北边宋金交界处走?在宋境的范围内?这里有数个山寨。

    不动他们,因为大部分的山寨秘密的走私货物来往于宋金之间。

    却也有一些不同。

    吴扬没穿官服,也没有穿军铠?一副普通商人打扮。

    紫柏岭。

    吴扬让人在一处山寨前摆上丝绸一百匹、盐十担、金一盘?银一盘。

    这是礼。

    也是各山寨的规矩。

    叫人办事?总要有一个拜山的礼节。

    很快,山寨中出来一人。

    黑话有一套,礼节也不差。

    相互见礼之后?吴扬一拱手:“我来找一个人?姓郭?从临安过来的。”

    “没有。”

    吴扬再一拱手:“劳烦帮我找找。”

    “送客。”

    这山寨也不知道是几当家,一摆手就让人抬礼物。

    吴扬愣住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自报家门?

    就在吴扬发愣的当口?一只铁箭直接将那头目钉在地上?吴扬身边一人走出伸出一根手指:“一柱香?把人送到这里?然后叫大寨主滚出来给我家十哥磕头认错。”

    却谁想?对方锣鼓齐鸣,一群人拿着弓跑了出来。

    吴扬伸手一捂脸:“老十七,屠了吧。”

    吴家老十七吴擂也是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这些货色变的这么张狂了。”

    当山匪遇到了吴家兴州军精锐。

    两轮箭杀掉了几十人之后,其余人四散而逃。

    吴家两兄弟站着没有动,五百精锐分散开来,无论是不是山贼,只要是在山寨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郭家,在祖上郭浩的时候,确实是军功显赫。

    可自郭浩离世,三个儿子郭棣、郭杲、郭果,都只是钻营之徒。在临安城身为禁军高级将领三十年,有资格被称为殿帅,也就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与副都指挥使的一共有四人。

    山寨被平,人也被抓到了。

    正四品武官,郭倬。

    比起吴扬眼下的官职高多了。

    郭倬并不怕,带着随从走到吴扬面前:“吴家抓我,便是不死不休的过节。你敢吗?”

    吴扬一刀柄打碎了郭个半边牙,这才说道:“本来就是你郭家不死光,我吴家便死光的事情,你认为我不知道你秘密到了这里,之前不动你,现在动你,你懂吗?”

    郭倬这才感觉到怕了。

    吴扬话的说的清楚,之前不动你,现在动你。

    这代表着吴家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助力,而且这助力是来自临安的。

    是谁?

    是那一府?

    郭倬真正开始紧张了,因为他猜不出吴家的助力是谁。

    依推测,临安城掌权的人都恨不得将吴家从蜀地踢开,是谁敢在临安保吴家。

    郭倬根本就猜不出。

    郭倬半边脸都给打烂,连牙都给打掉,剧痛之下他还是喊道:“你家老四何在,我要见他。”

    吴扬的反应很平淡:“可以,不过见到我四兄,你的命怕由不得我,也由不得我吴家了。”

    “带我去,我就不信你吴家敢和我郭家赌全族性命。”

    吴扬一摆手,有人上前将郭倬的亲随一刀捅死,然后才将郭倬给绑了起来。

    郭倬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吴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吴玠之后吴家老四和吴璘之后吴家老七,这二人稳重,不会失去冷静,更不会不顾一切的与郭家还有朝廷撕破脸。

第五八五节 老辛,胳膊往那边拐

    吴扬带人往北去,同时吩咐:“十七哥儿,你带人,郭家这一年来安插到兴州的,无论在那里,要么抓了,要么杀了。”

    吴擂恩了一声:“我明白。”

    不需要多问,既然有这样的安排,就代表着事情肯定是说好了。

    话说吴家老四吴广,这会已经惹了众怒。

    因为吴广调人了,还调了真正的吴家精锐五百人。

    赵双塔直接就怒了:“姓吴的,老子敬你,你便是个人。不敬你,你这货色就是个疯狗。那城内的一百金狗是我们兄弟的,凭什么也调人马过来,这里有什么什么鸟事。”

    吴广也怒了:“你吃的盐、用的布,拿的钢刀。是本将带人辛苦给你一点一点搬到临洮的,不说别的,光是为了修路我兴州军就死了十几人,伤了几百人。那日,金国京兆七万主力,你以为凭你打赢的,我兴州军战死了五百多人。你现在说不关我的事。”

    “恩,这个。两码事。”赵双塔的语气软了。

    番军排前七的,最后一名便是鹤翎的郭厮敦部。而后有杨琼为首的南海军团派来的人马中的精锐,以及辛弃疾部下五百飞熊军。

    本来就是狼多肉少,现在兴州军又要派五百人过来凑热闹。

    谁都不愿意。

    钱皓桁站了出来,鹤翎的眼神盯着他,能把他撕了。

    很明显,钱皓桁是来当合适佬的。

    钱皓桁说道:“这样,据西夏人秘密传出来的情报,我们可以确定金国这次到这里的人差不多有接近五千人,杂役、文吏什么的除去,是一百铁浮屠外加三千金国精军骑兵。加上吴家的队伍,咱们正好十队。”

    鹤翎的眼神更不好了。

    这混帐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钱皓桁继续说道:“一会派人去挑战,十战。每战他们可派出三百一十人,咱们也一样。这次,我退出,我的赤帝军不动。一方全部战死为终止,无论胜负,金国其余的人可以安全离去,否则咱们就攻城。”

    “可以。好主意。”吴广赶紧支持。

    虽然不甘心,但铁皓桁的赤帝军不动,那么也算是作出退让了,其余人也不好不答应。

    举手表决。

    七人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信使派出去叫阵,鹤翎出了大帐就伸手要揪钱皓桁的耳朵,同时说道:“你不帮我们,却帮外人。”

    辛弃疾提着酒瓶子此时接了一句:“南宫姑娘若不满意,大可回头找吴家姑娘说说这事。”

    一句话鹤翎哑巴了。

    吴广现在是钱皓桁的舅兄,吴家姑娘继的是妻?她只是夫人。

    这事有点可恶。

    鹤翎恶狠狠的瞪了钱皓桁一眼?大喝一声:“给我整军,让金人见识下,大秦暴风弩阵。”

    大秦够强。

    别说过去了千年?威名依在。

    当年秦时?这地方大小各部落谁敢有一丝不恭敬。

    大秦强的让人胆寒。

    韩绛出巨资,重金打造大秦暴风弩阵,番兵各部落都相信?这是传说是大秦最强的军阵?真相是什么呢?

    真相是?这弩阵的工艺只是借用了秦军之外,用的是宋军都没有真正装备?军械监中保留的弩弓技术。

    因为成本过高?消耗钢材数量太大,大宋不愿意花这份钱。

    很快,郭倬真的被带到了吴广面前。

    郭倬很震惊,因为这里是临洮城,他见到了一个他认识的人,钱皓桁。

    钱皓桁在临安府可是很有名气的人物,文士当中非常有才华的人,而且还任过知泉州府事,正五品文官。辞官之后,只说去周游天下,又传闻到蜀地似乎是求亲。

    这求亲的对象就是有着蜀地第一才子,因为自识过高嫁不出去的吴家老姑娘。

    吴家嫁了妹子给钱家,郭家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钱家在朝中没有权势。

    但此时,郭倬再傻也意识到事情大条了,这里是临洮,站在钱皓桁身旁的一位是艳名满天下,一双琵琶让整个临安没有谁敢与其比高下的顶尖花魁鹤翎。

    另一位更可怕。

    辛弃疾。

    吴广这会没兴趣和郭倬说话,钱皓桁更没空。

    完颜守一不得不答应了钱皓桁死战赌命的要求,赌上的不止是性命,更是名声、荣誉。

    他不得不答应,因为西夏人不愿意和临洮军作战,完全支持这场赌命的决斗。

    今天,天气不错。

    日子不错。

    临洮与兰州城之前,已经清出一片空地,两侧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队伍,这些人有抗金的义军,有来往贩私货的小规模武装力量,也有一些生番部落的人。

    赌命。

    钱皓桁要的是就是声望,他要让临洮军的声望起来,他要威慑周边宵小,更要给西夏人压力,同时他想收服那些原本在大宋就不服管的生番部落。

    抽签。

    金军方面站出来一人,拿出一只竹筒摇了摇,一只号签掉了出来,他举起高喊:“七。”

    临洮军也有一人出来,拿出同样的竹筒摇,当签掉出来之后,高喊:“三。”

    也就是金军派出的是第三队,临洮军是第七队。

    金军十名扢叉千户,三百金军禁军骑兵。扢叉黑甲、禁军铁甲。

    临洮军第七队出例,第七队竟然有一半是女兵,大红的披风,红色彩绸内甲,套红漆山文轻甲。为首的一将身穿唐明光铠,身后一百五十名穿着黑漆山文铠的郭厮敦部骑兵,清一色的羊角锤配短弓、弯刀。

    整个战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战场,这是赌命的地方。

    别说你出来的是女兵,就是一群孩子都不会有人轻视,因为失败就是丢命,对于熟番来说,丢的更是各部落的名声。

    金军先动。

    距离七十步,郭厮敦部一百六十名女兵动了。

    十架奔牛弩。

    这种弩韩绛用自已得物理学知识都没解释清,很奇怪,两张弓正挂,一张反挂。这是宋军最巅峰的重弩,需要提前有人上好弩箭。

    在这样的距离上,只有一次发射机会,七十步,对于金军精锐骑兵来说,只要几秒时间,根本不可能再次挂弩。

第五八六节 那血染的沙场

    距离五十步,奔牛弩离弦。

    这不是木弓,而是精钢弓,比起传统的三弓弩来说只有不足一半大小。

    奔牛弩离弦,带队的女兵队正高喊一声:“风。”

    一百五十九名女兵齐声高呼:“风,风,风!”

    暴风弩阵,五十步距离四连弩,六百只箭往空中飞去后女兵们知道她们已经没时间再挂一次弩了,全部拿起地上的钢矛准备对抗骑兵。

    眼神。

    观点的人看的清楚,这眼神是精锐的眼神,绝死之战时的眼神,或是会死,或是杀敌,但绝对不会退半步。

    十只奔牛弩用的三棱破甲箭,十名扢叉被射穿。

    铁浮屠又如何。

    六百只箭将三百金军骑兵变成了落叶。

    金军也有他们的骄傲,此时只有生死,没有胜败,只有冲,再冲。

    郭厮敦部的骑军队正回头看了一眼高台,鹤翎一咬牙用红旗向前一挥。

    她还是舍不得。

    那怕她相信钢矛阵可以挡下没有被射死的金军骑兵,但她舍不得她最精锐的暴风弩阵有损伤。

    骑军出战。

    终于,对撞在一起。

    此时,女兵展示出她的灵活,因为没有重甲在身,当自家骑兵对方拼斗之时,总是有让人不经意的位置有几根钢矛没有半点征兆的捅了过去。

    从开战到结束,连一柱香时间都没有。

    金军三队全灭,临洮军七队骑兵战死六人,重伤十五人,残三人。女兵战死两人,残十二人,重伤八人。

    女兵没有重甲,一但被砍中,若是手臂真的会被砍断。

    十二个落下残疾的,全是被砍中手臂的。

    金军精锐,小盾挡不住金军全力挥出的战刀,那怕再加一副铁护腕也挡不住。

    高台之上,鹤翎娇喝一声,提着鼓锤走到了战鼓前。

    血的味道开始在战场上弥漫开来,同时被点燃的还是有临洮军的胸中的血性。

    第二次抽签。

    临洮这边出战,二马部,在北宋时这还是两个部落?称为大马小马两部?曹玮为他们请封过。

    阿斯卡兰?当代少族长。

    他骑着马加入了队伍,队伍中最末一骑退离。

    郭厮敦部打出气势,那些女子被砍断一条手臂都没有退后半步,依然死战。这份骨气让二马部佩服?现在轮到二马部了。

    阿斯卡兰骑着马在本部骑军面前走了一圈:“战至?最后一人。”

    “战,战?战。”

    阿斯卡兰长刀一挥,带本部三百一十人来到阵前。

    吴扬这时对郭倬说道:“你郭家,已经没有先祖之勇。临洮军有骨气?打的就是最精锐?这次若不是各番部要求出战,我想临洮军几只真正的主力一定会让金人见识一下,什么叫铁打的骨头,此战之后?你会死。”

    阵中?吴广披甲了。

    吴广给部下的训话是,那怕是败了,有一个活着的?也要流干最后一滴血为止。

    吴家,兴州,可以败,但骨气不能丢。

    没有人去怀疑钱皓桁这样做是不是正确,也没有怀疑为什么不让赤帝军与秘密的王牌部队多民族精锐组成的狼骑军出战。

    赤帝军就是火炮部队,狼骑军是借用封狼居胥之名,最好的马、最强的人、最优秀的装备组成的一支骑军,人数眼下只有七百六十一人。

    这一战,打是骨气。

    打的是临洮军敢于对抗金军最强重骑军的气势。

    更打的是人心,打的是临洮军的聚集力,与敢于对抗金军最强军团的信心。

    装备再好,打仗的还是人。

    从清晨到傍晚。

    血染红了沙地,临洮军十战全胜。

    最强的是赵双塔的精锐重骑兵,只战死一人,伤三十九人,一重伤,一残。

    最惨烈的默星部,对上完颜守一。

    战斗结束,只有不足三十人还留在马上,战死一百七十人、无轻伤、无残、人人带伤。

    从抽到完颜守一的那一刻起,默星部就抱着一条命换一条命的想法出战的。

    完颜守一,绝对金军十队中最强。

    正因为默星部第九阵,打断了金军的傲骨,打掉了金军的士气。赵双塔的第十阵,他强,面对士气已经低落,连拼命的勇气都缺失的金军,他战绩最好。

    战斗结束,金军杂役还的文吏从兰州城北边离开。

    辛弃疾提到郭倬就在战场上,亲手割掉了郭倬的脑袋。

    晚上大宴,钱皓桁将第一碗酒捧到了默星部首领面前。

    默星部首领接过大碗一口干,倒着将碗高高举起:“我默星部,还有三万儿男、四万壮妇,敢战!”

    赵双塔一只手捧着酒碗,一只手拿着完颜守一的金盔,也来敬酒。

    辛弃疾这时也捧起了酒碗。

    在场参加这次恶斗的各支兵马的首领也捧起了酒碗。

    这代表所有人都支持,完颜守一的金盔送往默星部,可以摆在默星部作为默星部的战利品。

    第五个。

    这是第五个死在临洮军手中的完颜皇族。

    之前的四只头盔也依规则放在最大战功部落或是军中。

    有时候,消息传的比人跑的快。

    这个原因解释不了,但确实传的比人跑的快。

    最先得到这消息的是金国的京兆府。

    京兆府的守将虚了,他连续三份六百里加急请求中都派大将前来镇守京兆,他害怕临洮军东进,那么目标就一定是京兆。

    凤翔、原州、鄜州等急需良将防御,需要增兵。

    消息传到襄阳。

    赵放与翟笱一商量,翟笱说道:“将来京兆之战,恶战在凤翔,主战在西京,那便是咱们的活。只是,以同样的人数击败了扢叉百骑,又击败了三千金皇禁军,确实厉害,而且没动赤帝军。”

    赵放接了一句:“说错了,是杀光。”

    翟笱赶紧改口:“错了,是我错了,杀光。只是咱们有这份战力吗?”

    赵放摇了摇头:“没有,因为咱们没有马。所以不打穿西京与京兆,咱们永远都不会有足够的战马,也不可能有实力对抗金军得重骑军,赤帝军的战斗力够强,可没速度,攻、守可以,移动战用不上。”

    翟笱走到桌前:“我要写信,我要赤帝军扩大三倍,日后打西京,必须一战拿下,然后全军西进趁辛弃疾在凤翔对抗金军主力的时候,攻打京兆城下。”

    “好。”赵放这也支持这个想法。

第五八七节 这竟然还亏钱了

    只是……。

    赤帝军扩大三倍。

    需要的钱是一个天文数字。

    翟笱的信送出去了,辛弃疾在临洮杀光金军的消息开始继续往东边飘。

    让消息再飘几天。

    再说海上。

    虽然马上就要过年了,韩同卿却更在意能挖到多少银子。

    三条商船开始北上,目标开城。

    船到开城之后,前来保护这船的还是高丽的士兵。

    阿布仕希喜上船后坐着船头,他一边翻看着自已手中的小账本,一边抓着脑袋苦思。

    韩嗣来到阿布仕希喜身旁:“怎么,谁家没付钱,还是第二步计划没有实施?”

    阿布仕希喜说道:“第二步计划很顺利,有许多高丽人开始秘密从楚州北码头去换钱了,也开始有金国商人拉着钱往这边来换钱。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

    韩嗣问:“不明白什么?”

    阿布仕希喜说道:“我读过详细的,那位女博士对胡椒的研究。依钱府书院的最新研究,依明州府海岸边,离水一尺的高度,蒸出来凝结的水结冰为零度,沸腾为一百度的理论,胡椒最低的生存温度是十六度,这是极限。”

    韩嗣听着乐了:“你倒是读了不少书,竟然还知道这些。”

    阿布仕希喜摆了摆手:“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我要说的是,高丽人他们的暖房也仅仅是勉强达到了胡椒生存的温度,要知道胡椒开花、结果还需要在很潮湿的环境中,还需要有一定的阳光,而且要结果需要三十六度的温度。”

    韩嗣补了一句:“你书没读好,还需要足够的湿度。”

    “对,对,所以他们买的胡椒是结不了果的。”

    韩嗣抬头看了看天空,深吸一口气:“看来,是时候让你知道第三步计划了。你去交货吧,今天会有几个辽人到高丽。”

    “好的,我会完成好我的任务,我只是担心卖到这里的胡椒如果不能结出果实来,以后就很难再到这里作生意了。”

    韩嗣在阿布仕希喜肩膀上轻轻一拍:“你是一个好商人,你也有信用。但是,咱们这次来高丽不是作生意的,是战争。”

    “战争?”阿布仕希喜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去给这里的贵族交货,你吩咐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确实是一场战争。

    耶律阿布其来了,还带着几个他绝对信得过的辽族商人以及两名金国辽人千户。

    辽人,特别是驻扎在武清与金州的辽人,来往高丽作生意也不算什么少见的事情,金人也知道,一点小生意只要每年有足够的孝敬,金人也懒得管。

    阿布仕希喜去交货。

    见到真正的胡椒苗,以及还有挂果的三年生胡椒藤之后,真正的交易此时才算开始。

    但,遗憾的是?胡椒苗的数量也是有上限的。

    依计划?阿布仕希喜今年到明年夏天交付的货已经卖光,他表示自已只有这么多胡椒苗?培育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时间。再交易也要等明年夏天交付之后?到秋天根据成苗的生长情况,才能再决定。

    没货了。

    耶律阿布其带着一箱金子找到一个他相熟,而且和他有过多次走私交易的高丽小贵族。

    “我想买你手中的那些胡椒苗,就是明年夏天交货的那些,我的地方太冷而且没有暖棚,不过我愿意出五十五个钱一株,我要买你的五千株。”

    “卖了,作为朋友?我分你一半。”

    一手交钱,一手交纸。

    这一转手就是一成的利,高丽小贵族倒是没多想,纯粹就是维护一份生意上的朋友。

    可这事,到了下午就变的有点奇怪了。

    一个倭商,出六十钱从耶律阿布其手中买走了这两千五百株胡椒苗。

    而这倭商仅仅只把纸胡椒拿在手上不足一刻钟,加价三个钱,一个金国商人又买走了。这时?原先的高丽小贵族不愿意了,他找到了耶律阿布其:“你不对,你不够朋友,我把胡椒苗转卖给你,是因为你是朋友,可你却转手卖了。”

    耶律阿布其还能说什么,赶紧摆酒请客。

    席上,耶律阿布其说道:“我也是转给了朋友,他告诉我,买了胡椒苗回去尝试着自已也种胡椒苗,这东西不就翻倍了。所以我就卖给了他,他答应种好之后,以四十个金铜钱一枚买给我三千株,结果我不知道他也给卖掉了。”

    高丽小贵族思考再三,认为应该拿回来,自已也可以尝试培育胡椒苗的。

    高丽小贵族说道:“不行,我要买回来。”

    “好吧,我去找找看。”耶律阿布其又去找那两千五百株胡椒苗了,花了六十七个钱买了回来,然后加价到七十个钱卖回给高丽那个小贵族。

    耶律阿布其完成任务后,秘密的找到了韩嗣。

    韩嗣见到耶律阿布其后问阿布仕希喜:“五十个钱,就是五百文买进,五十五个钱卖出,又花六十七钱买进,七十个钱卖出。两千五百株,挣了多少钱?”

    耶律阿布其听完之后大笑:“这还不简单,五十个钱买,五十五个卖,这是挣了五个钱,再六十七个钱买,这是亏了十二减五,就是七个钱,然后……怎么搞的,这最终折腾了一圈还亏了。”

    “不,不,不是这样算的,我认为是五十个钱买进……”

    韩嗣笑了。

    果真,你们糊涂了。

    船上的两位韩家老掌柜都是笑则不语,这账要心明才好算清。

    这时,有人进来在韩嗣耳边低语几句。

    韩嗣对众人说道:“少君的计划开始了,各自安排人开始搅混这水。开城的胡椒苗,半年期胡椒苗的纸契,现在是八十二个钱一株。”

    一掌柜问:“嗣哥儿,少君说这要抄到多高?”

    韩嗣回答:“放贷,然后抄到无限高。一但发现势头不对,抛货后带着金银离开。咱们的战船在海上接应,无论时间多长,是十天,还是一个月,或是几个月,开始执行吧。”

    韩嗣开始了胡椒苗的第三步计划。

    当晚,一张一百株的半年胡椒苗契纸,已经价值一万个韩绛新钱,在市面上的叫法是,盛世金铜币,又叫汴梁街景金铜币。

第五八八节 哀号一片的大宋朝堂

    劣币驱良币这事有,而且非常的多。

    可以说,历代皇朝的铸钱都逃不出这个命运,但唯一的意外是,韩绛制的新钱从来不会流通在市集,仅用于海贸,在海贸中硬通货才是值得信任的钱,象倭钱、高丽钱这种软通货,商人们宁愿以物易物,都不会收。

    当下,盛世金铜币的行市渐高。

    一枚当优质宋钱十枚,劣质宋钱十二枚。金国铜钱现价十五枚,倭钱已经贬到了一枚当四十八枚倭钱的价值。

    这便是韩绛的目标,让自已铸的钱先成为海洋贸易的结算货币,然后是储备货币,最终发展到霸主货币。

    眼下说开城。

    高丽开城胡椒苗契纸第三步计划正式开始,仅仅第三天,事情便大条了。

    韩嗣吓坏了,赶紧派快船往临安送信。

    当信使到临安的时候,还有两天就过年的临安城比皇帝死了还安静。

    街上连个行人都没有。

    跟着韩同卿出海快一个月的韩家仆从有点懵。

    难道说。

    又死了一个皇帝?是当今太上皇死了?

    要低调。

    韩家的仆从在码头的时候都没敢去找马,随便让人安排一头驴,悄悄的穿过临安城最繁华的街市往韩府去了。

    韩家,没有一个当家人在家。

    韩侂胄、韩绛这会都在皇宫内。

    皇宫内阴云密布,唯有赵扩象是没事人一样,坐在龙椅上货身木雕版皇帝,呆呆的看着殿下那些比死了婆娘脸色还差的群臣们。

    完颜守一死了,人头包上石灰,是西夏人花了千两黄金才买回去的。

    临洮军,也就是辛弃疾。

    三千一百人对战金军以扢叉千户一百骑为首,三千金国皇帝的禁卫亲兵。不仅仅是胜了,而且将金军杀的一个都不留,全部砍死,不留活口。

    金国驻临安的使节刚才已经咆哮一番。

    可除了喊喊,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宛城,非但宋军没有打下来,反而让宛城军反杀,连鄂州都丢了。

    郭杲这时站了出来:“官家,臣愿意到兴州,为官家扫平反贼。”

    有人站出来就好,无论他说的有没有道理,这样的沉默让人实在有些不安。

    郭杲,就是现今的殿帅。

    殿前司都指挥使。

    沈羽然站了出来,向着赵扩施礼,然后向郭杲拱手半礼:“郭帅去兴州,是否要配几位三财司的账吏?”

    郭杲第一反应是?好主意?咱去查吴家的账。

    可他刚刚脸上有一丝笑意?却见沈羽然脸色一变:“看来是需要的?只是不知郭帅要把兴州多少钱卖给叛军?”

    郭杲脸色大变。

    沈羽然直接从袖子里出了一叠纸砸在了郭杲的脸上:“殿前司,连军备都悄悄的卖了出去,好一位郭帅,好一个贪赃枉法的无耻之徒。”

    沈羽然是文官?六品罢了。

    但郭杲是武将。

    别说是把弹劾的文书甩在郭杲脸上?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今天在朝堂之上也有无数人保证沈羽然无错?反而会死咬郭杲。

    军备?

    郭杲愣住了?他虽然喝兵血、倒卖军用物资?还按照送礼的标准来控制殿前司的提升名额等等,唯独没敢动的便是殿前司的军械。

    殿前司的军械属于皇家军库。

    用大宋开国皇帝宋太祖的说法就是?贪污不要紧、杀俘不要紧、祸害百姓也不要紧,只要忠心?不造反,一切都好。

    当然?也要会巴结皇帝?学会奉迎。

    曾经,王全斌、王仁赡两人在平定后蜀后?不仅加害百姓、享乐**,而且用计把投降的几万蜀军全部诛杀。

    这样的人?满朝文武都看不下去了,认为应该直接砍了,再诛三族。

    但结果呢。

    既往不咎。

    赵大挂了,赵二登基,王仁赡继续被重用。

    所以,大宋武官贪都是有度的,他们懂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什么能贪,什么不能贪。当然,如果巴结皇帝,让皇帝开心这是高级武官的必修课。

    金殿上,郭杲急了:“不,不可能。”

    沈羽然冷冷一笑:“可敢此时开仓查验?”

    “查就查。”

    赵扩依然站着没动,留正看了看韩侂胄,发现韩侂胄站在那里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余端礼这时说道:“查,带路。”

    身为左相,余端礼要亲自看看。

    是沈羽然诬告,还是真有其事。

    韩侂胄依然站在那里没动,金殿内一多半的官员都跟着去了,韩侂胄也没动。韩绛呢,看自已老爹没动,自然也站着不动。

    当更多的人离开后,韩绛走到韩侂胄身旁:“爹爹。”

    韩侂胄说道:“这事有点怪,我不相信郭杲会糊涂到去动殿前司的军备仓库。让你去鼓动叶适查他,我是知道在册兵马与实际数量相差巨大,还有就是粮饷克扣上可能会找到些,殿前司的军械仓库,不可能。”

    韩侂胄相信自已的判断没有错。

    韩绛应了一句:“这事,说不定和咱家有关,但我也不确定。”

    韩侂胄看了韩绛一眼,微微摇头。韩绛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双手一抄自已的板板,又走回到自已的位置站在那里,学着韩侂胄的样子,眼睛微闭,一副莫不关心的神情。

    话说两边。

    殿前司军械仓库,就是大宋皇家禁军的仓库,这里可以说是整个大宋最精良装备的保管仓库了。

    余端礼命人砸开了那锈死的大锁,门依然打不开。

    砸门。

    两道门都是砸开的。

    然后,巨大的仓库空空,连只老鼠都没有。

    唯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就在墙边,余端礼走近一看,这里有一个足有两丈长,五尺宽的空洞,空洞下面是水道,这空间正好可以放一条小船。

    有人跳下去查看,这水道直连水门。

    水门便是皇宫东南角的一道门,这水道出去有三道卡,然后直连钱塘江。

    留正此时只想说一句:

    无论是谁,干的漂亮。

    突然,有人冲进来高喊:“不,不好了,殿前司步营、水营哗变。”

    在临安城有人造反?

    不!

    似乎早有准备一样,仅仅半个时辰,五千多步军、两千水师,连带禁军二十条大船,就从临安城南逃了,进入钱塘江,然后直奔杭州湾。

第五八九节 偷的快,逃的也快

    呼啦啦的,四分之一的殿前司禁军就这么在半个时辰内逃的无影无踪。

    当年,金军南下,临安城紧急召集人马应战,八通鼓都没把人集齐了。今天,这些家伙象是训练过无数次逃跑一样,半个时辰七千人就坐船进了钱塘江,然后拉满帆就逃的不见踪影。

    谁,谁干的。

    郭杲象是被人抽了魂,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殿前司军械仓被人搬空了,那怕不是他干的,他身为殿帅也是死罪。

    谁干的?

    连葛邲都在猜,是谁。

    唯有韩家父子不猜了,他们知道这是谁干的。

    前殿前司侍卫马军司统制、武功大夫。

    马军司统制管的就是马军,但武功大夫是徽宗定武官五十三阶中的第二十七阶,以前的官名叫皇城使,就是专管皇城守备的禁军武官。然后第二十八阶叫武德大夫,以前的官名是左右骐骥、内藏库使。

    也就是这空了的仓库的职守长官。

    毕再遇,之前就是武功大夫。而武德大夫是他喝过血酒的生死兄弟。

    不用想,不用猜,估计那家伙这会已经坐船逃到了杭州湾,不是直奔明州,就是往夷南城跑。

    众官员回到金殿之上,郭杲一头磕在石板上:“官家,臣……”

    没等他开口,叶适出例:“官家,就兴州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第一阵金军十名铁浮屠死于三弓床弩,此床弩军械监已经没有工匠会制造了,唯有内藏库还有十三具,现在都没了,臣很怕,很怕。”

    叶适怕什么?

    怕床弩丢了。

    临洮军在三弓床弩射死了十名扢叉千户,这事瞒不住,无数人都看到了,那床弩上就是三张弓。

    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这口锅有点黑。

    郭杲吓的脸色苍白,扑到御阶之下死命的磕头,血都把地板染红了,他都没丝毫停下的意思。

    韩绛眨巴了两下眼睛,他也很惊讶。

    这个有点狠,这罪名不用落实,就凭猜测,以朝堂之上这些文官的作风,郭杲基本上全家都要倒霉,说不定还要死上一半。

    韩侂胄这时站了出来:“官家?臣以为郭帅只是失察之过。眼下,臣也有担心?所以臣以为招安之事必须立即提上日程,臣愿往。还有?兴州请官家派一合适官员为天使?前往兴州安抚,并且重赏兴州官军,激励士气以应付临洮乱军。”

    郭杲内心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关键的时候,韩家够意思,就凭韩侂胄这几句话自已这条命怕是能保住了。

    赵扩坐在那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此时听到韩侂胄汇报,直接就站了起来?然后就往后走。倒是总管太监懂赵扩的意思?大喊:“官家令枢密院处置?报备。”

    百官已经习惯了。

    这事本就应该是东西两院来处理的。

    金殿论政,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百官退离?总管太监快速走到韩绛面前:“建安伯?官家命伯爷后书房校书。”

    韩绛施半礼:“等会有劳公公带路。”

    “不敢,杂家就在那边等伯爷。”

    韩绛走到殿外,等自已老爹出来后迎了上去?父子二人往一旁走去?看四下无人?韩绛说道:“爹,我听说杨美人哭的死去活来,要死要活的。官家叫我去,不会是说这事吧。”

    韩侂胄略一思考,只说了三个字:“赵林德。”

    说完,韩侂胄往留正那边走去,两人要一起去东院议事,然后再去西边都院讨论一下郭杲如何定罪。

    虽然韩侂胄只说了三个字,韩绛却已经懂了。

    杨美人的长兄、二兄全死了,这仇恨总要有一个目标,既然老爹指了方向那么自已去办就是了。

    只是……

    韩绛看着老爹韩侂胄走远的背影,轻轻的拍了拍额头。

    韩绛内心很好奇,他们怎么就能偷偷的把内藏库给搬空了呢?

    更邪门的是,搬走的军械那里去了。

    没听说给宛城军,也没有听说给临洮军,还有交趾,那边的军械也是有数的。

    这事,实在是古怪的很。

    让韩绛郁闷的是,这事似乎连翟笱、辛弃疾都不知道,若是知道肯定会告诉自已。这事会怎么处理呢?

    很显然,韩侂胄不想让韩绛插手这事。

    这事,太麻烦。

    要死的人,远比军需腐败大案更多,因为内藏库已经威胁到了皇家的安危。

    有些事,太赃手。

    韩侂胄不想让韩绛参加到其中来,作为父亲,这个时候他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皇帝书房。

    事实上,并不是皇帝赵扩要见韩绛,而是李凤娘。

    除了李凤娘,还有一个光头的李潽。

    光头?

    李潽以后要吃素吗?

    韩绛强忍着笑着,施礼之后坐下,李潽一摸自已的光头:“兄弟,我惹上大麻烦了。”

    韩绛低声问道:“赵林德?”

    除了赵林德,在韩绛看来眼下还没有谁能给李潽这么大压力。

    李潽却是摇了摇头:“是李洱。”

    韩绛糊涂了:“他,他,这……”韩绛完全不明白,李潽的头发怎么就没了。

    李潽有点急:“兄弟,事情是这样,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李潽解释有点乱,不过韩绛却是听懂了。

    这事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当年李洱的同父异母的兄长,依礼法就是亲哥李世辅负责淮西之战,和金国皇帝完颜亮打了一个平手,次年北伐却失败。

    李世辅一人扛下了所有的罪过,没让当时随军的任何一个将领受罚。

    这些将领中有一人叫李道。

    李世辅是真名,但宋高宗亲赐显忠之名,所以只能改名叫李显忠。

    李道是李潽的爹,也是李凤娘的爹。

    当年是鄂州军团的一员,也就是岳飞的部下,后来脱离参加了淮西之战,那个时候李凤娘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五年之后才生下赵扩。

    李潽看韩绛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继续说道:“李洱知道我参加军需采购,就来找我的麻烦。我说我是被骗的,真正干坏事的是赵林德,不是我。我自已割了头发向他赔罪,勉强过了这一关,他说他来再去查。”

    韩绛无奈的笑了:“这事,我能为什么办法?”

第五九零节 越来越会当官了

    一看韩绛似乎不想管。

    李潽急了:“弟,咬死赵林德,这事他肯定是首罪。”

    韩绛摇了摇头,伸手往上指了指。

    李凤娘懂,慈烈太后保,韩绛也不能怎么样,自已亲爹都被赵林德打了一记耳光,韩绛这些天都选择回避,只是吴家出面和赵林德死磕。

    慈烈太后已经三次让韩侂胄入宫,怕就是为了说和这事。

    韩侂胄一直以公务繁重拖着。

    在这个时代,有很多时候人情大过法,上至历代大宋皇帝,再到后宫太后们,然后再到公卿重臣。

    都一个样。

    就象李潽身为太国舅,为什么怕李洱。

    他可以不帮李洱,也可能不和李洱作朋友,但他不能惹李洱,因为当年李洱的兄长李显忠帮过他爹,他若招惹李洱,这已经不仅仅是情面上的问题,天下人会说他忘恩负义。

    李洱也从来没有找过李潽请求帮自已什么,一来是李洱不喜欢李潽这个人,二来是不希望有谁说自已携恩图报等等。

    所以,慈烈太后念在赵林德儿时常在宫中,也时常记得一份孝心所以要保,什么宋律都可以滚到一边去了。

    韩绛问李潽:“兄,就这点事?”

    李潽摇了摇头:“不,还有更麻烦的,就是今天清晨百官在金殿上的时候,赵康入宫了,打着给太上太娘娘请安的名义,事实上是去当说客的,说了什么不知道,打听不到。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这次赵林德就完全没事了。”

    韩绛指了指自已:“是不是,我应该去打听一下。”

    李潽猛点头:“当然。实话说,我怕极了,赵林德现在肯定在找人背上军需大案的罪名,不怕弟笑话我,我感觉百官的目标也有可能是我。”

    李潽倒是有自知之明。

    想当年,李凤娘得势的时候,李潽狂到没边。

    李凤娘家里连马夫都荫恩有官。

    再加上太上皇帝被逼疯,百官都认为是李凤娘干的,皇宫内最可恶的女人,不对,是天下最可恶的女人就是李凤娘了。

    要不然,为何上次赵汝愚一出手对付李潽就得到了满朝文武的支持呢。

    韩绛站了起来:“行,我去姨祖母那里打听打听。”

    “弟,辛苦了。”

    没礼物?没好处?好听的话李潽还是要说上几句的。

    韩绛正准备走?李潽给李凤娘猛打眼色,李凤娘这时赶紧说了一句:“绛哥儿一会还回来,在宫里吃个家宴。”

    “是。臣告退。”

    韩绛退离,李凤娘问李潽:“那个小贱妇不就是死了两个兄长?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当让我亲自设宴?难不成还要我给她递过手帕?”

    李潽赶紧说道:“不?不是。杨美人死了两个兄长?让她杨家去鼓动言官去弹劾赵林德僭越之过?去帮吴家。”

    “说的什么,小贱妇有这本事?”李凤娘表示自已完全不明白。

    李潽也不解释了:“姐姐听我的就是,这事绛哥儿一定懂?只是他想不想管的事。”

    听李潽这么一说李凤娘也不再多问了。

    再说韩绛。

    韩绛到了慈烈太后处,慈烈太后问:“召了你爹三次?你爹只说公务繁重,这天下少了他日头还不是照常升起。”

    气话?这绝对是气话。

    韩绛上前回答:“最近朝中确实挺吓人的,叛军占领鄂州,若是寻常的叛军也就罢了。可这次不同。”

    慈烈太后淡淡一笑:“自本宫随高宗南迁以来,遇上的那个不是悍匪,杨幺不是一样被灭了嘛。能有什么不同的。”

    韩绛回答:“是鄂州百姓迎宛城军入城的。朝廷不是无力征剿,而是不敢。各军人心惶惶,都怕上了战场自已领的军械不堪一回合,也怕自家的火器拿到战场上是摆设。更怕的是,自已杀到宛城军近前的时候,却是自家母上,自家娘子上来揪着自已的耳朵让自已归降宛城军。”

    听到这话,慈烈太后脸色终于变了:“难道说,朝廷就是这么不堪?”

    韩绛摇了摇头:“我年轻,不敢乱议朝政大事。只是这人心总是贪的,咱韩家不断的买田、买山、买水,恨不得再多几百亩。小民呢,也总是恨不得凭空掉下几百个大钱来。小民想摊丁入亩,临安权贵那个愿意,谁家没有几万亩田。”

    慈烈太后很疑惑:“难道几万亩田,不用交田税?”

    韩绛反问:“姨祖母可曾听过,士有交过税?若按每年每人吃的盐来算,朝廷的盐税怕是要多三倍,少了这三倍那里去了。小的私盐贩子被抓,被杀,他们才有多少盐。将长江封了,见船就查,怕不知道能查出多少盐来。”

    “再说布,临安府去查一查,每年布课收多少税。咱韩家,今年若交税,怎么也要交出十船布来,可没交,也没有人敢来收。”

    慈烈太后骂了一句:“刁民可恶。”

    韩绛没接话。

    这话不能接,依理说慈烈太后没错,自商周以来,士与大夫便是特权阶层,周是分封制,食邑制,贵族肯定不用交税的。

    汉亡于土地兼并、唐亡于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未必会亡国,但打击土地兼并一定会,这话不矛盾,因为每一次更朝的更迭都是一次重新分配土地的活动,一边重新分配土地,一边又要承认土地私有。

    其实,一个村子的富户,就算不怎么努力,三代人绝对可以买光这个村的全部土地。

    这也是钱歆瑶第一次见到韩绛的时候问韩绛,水泥能不能救大宋,韩绛回答不能的原因。

    这天下,是需要重新分配土地了。

    而土地兼并对天下的影响,只限于纯农耕时代,一但进入工业时代,再加上摊丁入亩,土地兼并什么的在重新分配之后还有百年,至少六十年的过度期。

    所以,这天下一定要推倒重新来过。

    否则,谁能扛得住大宋眼下既得利益阶层,也就是权贵这一阶层的打压。

    既然扛不住,那就不带他们玩便是了。

    慈烈太后宫中少许的沉默之后,慈烈太后也不想和韩绛再扯闲话了。

第五九一节 大宋对付叛乱有经验

    宫外的事情她管不了,宫内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能管的,也就是家里这些个晚辈,至少表面上还算孝顺。

    慈烈太后说道:“赵康到宫里来,替林德求情,这事原不应该答应他,可他苦苦相求之后又献上了一个点子,只说让赵林德当一次招抚使,前往鄂州招安叛军,若可行这也是立下大功,之前的过错依旧罚,大功再赏赐些,纵然不能功过相抵,至少在朝堂上也能说得过去,你看如何?”

    这操作!

    韩绛差一点笑出鹅叫来。

    也罢,赵林德你既然不想活了,那么我就送你一张黄泉的船票。

    明年,绑了你一行人送到金国,让你们的金国爹把你们全砍了。

    韩绛装着沉思了很久的样子,终于回答了:“这事,孙儿去运作一下,想来可行。”

    “恩,辛苦了。”

    “孙儿告退。”

    韩绛施礼,退离。

    出了慈烈太后的宫门,那个差点被韩绛叫人打死的宫女长就迎了上来,只说送韩绛一盒点心。

    韩绛当场打开盒子,上面一层确实是点心,下面放着一叠纸。

    韩绛翻了几页,记录的真详细。连赵康说完什么话擦汗,装哭什么的都记录上了。

    韩绛把盒子一推:“我爹在前殿东院议事,这是姨祖母的关爱,切记亲手送到我爹手中。你敬我韩绛一尺,我韩绛还你百丈,去吧。”

    宫女长赶紧施礼,韩绛却已经离去。

    韩绛回到李凤娘这边,家宴已经摆好,韩青衣到了,杨莲枝也到了。

    韩绛坐下,直接开口说道:“有人入宫说情,姨祖母暗示我让赵林德去鄂州,招安宛城军。我估摸着没有几分把握,鄂州肯定不是谁都敢去的。眼下就是谈判了,这军需大案的罪谁是主犯、谁是从犯?最大的过错谁来背。”

    话说的明白,主犯不死不可能。

    赵林德肯定连从犯都不愿意当的。

    李潽直接就骂了,大骂赵林德不要脸,肯定私下与叛军联络过的。

    同时李潽也暗自后悔?自已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依大宋立国这几百年?年年有造反的经验谈,除了少数几个死硬派之外?其余的造反一定是领头的人要权?要官?然后再打发一点钱给下面的人。

    造反死硬不降者,十成十就是要不到权、官、钱。

    可惜,太可惜了。

    李潽摸着自已的光头?懊恼、悔恨。

    感觉自已的肠子都绿了。

    李潽连叹无数口气,原本商量好的剧本,因为少了他的暗示李凤娘也不知道主动把剧本拉回正题。

    倒是韩青衣这时开口:“杨美人近来整日以泪洗面?想是因为其兄长战死在鄂州,朝堂上对此事不闻不问?不罚不赏的更让人难受。”

    韩绛接话:“臣是外人?宫内的事情臣不方便插嘴?只是这赏罚之事?朝廷自有尺度。”

    李凤娘反应过来了,这有剧本的。

    李凤娘马上说道:“绛哥是自家人,这里是家宴。”

    李潽也赶紧说:“就是,就是。”

    韩青衣松了一口气,心说你们要演戏就赶紧,我这位年龄比我还小十七岁的小叔叔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凡是玩花样的想算计他的,自已想想后果吧。

    韩绛想了想:“若是放在自家人的角度,我想大娘娘应该自请责罚,而后杨美人、曹妃等都应该受罚。”

    什么时候,怎么又扯到处罚后宫上了。

    韩绛继续说道:“官家登基已经有半年多了,宫里添没有添人,这事我一个外臣说不上什么话,可就是原有的人,可有尽心呢。嗣秀国公在宫外联络宗室,要选一宗室子认大娘娘为母。”

    李潽一脸震惊的看着韩绛。

    韩绛的反应好平静。

    再一想,对韩家来说也确实没什么可怕的,依礼法,送进来的宗室子认大娘娘为母,那就是母子,应该要有孝顺非但不能差,反而要更孝顺。

    只是,当今官家无子,这才是重点。

    韩青衣其实也不太懂,这其中有什么关键点所在。

    赵扩呢,完全没感觉。

    韩绛说道:“我的意思是,着先太师子进六品礼部司礼郎中,看着为官家再为宫内选些人,什么时候官家的事情轮到宗室这么胡言乱语,若传了出去,无知小民还以为官家龙体有恙,这对国本不利。”

    李潽虽然脑袋不怎么灵活,在自已利益上还是有点水平的。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才叫借刀杀人。

    官家无子,后宫之中已经争的眼睛都绿了,没有品阶的采女之类拼命的巴结皇后,为什么,只为可以多分配自已几次,甚至愿意生了儿子,养在皇后宫中等等。

    史弥远,你这个小人。

    还以为你是朋友呢,这次军需大案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帮本国舅,这次看本国舅怎么调理你。

    韩绛说完后,却是一脸的正气。

    连赵扩都深信,韩绛是在维护自已的名声,怕无知小民说什么不好听话。

    韩绛自已明白。

    自已穿越过来一年多了,跟着自已老爹韩侂胄别的本事没学到,这下黑手的才华真的是进步不少。

    想了想,韩绛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事,我家里准备添个人。”

    “恭喜,恭喜。”李潽急着就问:“谁家的。”

    韩绛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家大娘子安排的,似乎是葛家三姑娘,可葛公却把我爹骂的很厉害,而后曹家出面帮着说和,结果我不知道,但家里似乎一直在筹备,新年那天接人。”

    李潽脑袋转的飞快,这事没听到一点消息啊。

    这事,对自家的好处和坏处有多少呢?

    再问,韩绛表示自已不知道,这事自已完全不知情,也作不主,李潽也不好再问。

    家宴之后。

    韩绛出宫,李潽就急急的奔史弥远家去了。

    李潽与史弥远依然还是盟友,还是好朋友,关于军需大案的事情,李潽不提,史弥远也不会提,所以依旧还是好朋友。

    只是李潽在军需大案的时候才明白,史弥远就没把自已当朋友,只是有利用价值,面子上的朋友罢了。

    李潽冲进史弥远家,既然不是真朋友,虚的部分还很重要。

第五九二节 史家要崛起

    虚情客套之后,李潽直奔主题。

    韩绛把赵林德选宗室子要给赵扩当太子说成了送给韩青衣当儿子,虽然也不算是韩绛胡说,但这意思与方向可就差了那么一点。

    而李潽呢。

    李潽对史弥远说道:“你可以去打听一下,赵林德有没有在宗室中选一子送进宫去,给宫内的谁当个儿子。这事让绛哥儿不怎么高兴,所以绛哥儿怕要安排一人给官家选人了。你给我一万贯,外加帮我弹劾赵林德,顺便给我在军需大案中定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罪,我就帮你升正六品,礼部的司礼郎中,主持这次给官家选人的事情。”

    别说,这事还真有的谈。

    李潽又说:“我听说,韩家大娘子打算让葛家三姑娘进韩府,但葛邲这老货把韩王爷骂的狗血喷头,曹家站了出来,现在韩家正在筹备迎新人的安排。”

    史弥远听完打了一个激灵。

    曹家!

    宫内眼下除了当朝大娘娘是韩家人之后,宫内排第二的就是曹家的姑娘,虽然不是本家女儿,可也是曹家人。

    有传闻,这位曹家姑娘正在活动想晋升贵妃。

    曹家说服葛家的可能性有多大?

    若说不成,那么韩家还在准备接新人,难道是曹家准备选一个女儿进韩府?

    可怕,好可怕。

    史弥远明白自已眼下的身家的地位,两成来自爹爹史浩留下的人脉,七成来自杨桂枝,只有一成不到是自已的经营。

    杨桂枝永远进不了宫,失宠之后自已凭什么?

    那么如何选择呢?

    瞬间,史弥远就打定了主意,答应李潽,拿到给官家选人的这个机会。杨桂枝三十六岁了,等她怀中龙种的机会不如自已在交好的家族中推荐良人入宫。

    最差也是双管齐下。

    更更重要的是,可以借这个机会,除丧服、再出仕。

    (注:之前史浩死了,史弥远作为养子是要守孝的。常例三年)

    而且,自已八品小官,直接进六品。

    这机会,自已也不能错过。

    李潽开价有点高,却还在自已容忍范围之内。

    丁忧,三年。

    丁忧自汉起,汉唐之时丁忧回来的官,最差也能官复原职,多数都能再进半阶。可自宋以来,丁忧这事对于官迷来说很可怕,三年后回来不可能恢复原职,而且一定会错失升迁的机会。

    连欧阳修都错失过,更何况其他人。

    宋丁忧还不发工资。

    史弥远现在就是在吃老本?而且丁忧期间不能饮宴?不得吃肉,不能去酒楼,不能接触青楼女子?不能纳妾等等?这后果便是和许多老交情关系疏远。

    夺情!

    李潽开价很高,不但要钱?还要史弥远给他办事?办的都是麻烦无比的事。

    史弥远咬牙忍了。

    夺情这事,非权臣不能办?更何况他丁忧前才是正八品小官。

    现在直接越过七品,变成从六品的司礼郎中。

    这交易合算!

    史弥远陪着笑把李潽送出正门后,乐呵呵的就往自家后院走。

    一进后院,一只手掌突然出现?一巴掌把史弥远扇的找不到北。

    杨桂枝阴着脸?史弥远脸火辣辣的疼,却也要马上强装出一副笑容,弯着腰:“大娘子何故不开心。”

    杨桂枝转过身?一边往自已的屋走,一边说道:“还是官宦家的子弟,却丝毫也不懂官场上的合纵连横?我说了你却听不进去?今天倒让人教你作人?一万贯对你这个没有家里的营收,一年没有俸禄的人来说,你拿得出来吗?”

    史弥远跟着后面,憋了很久才回答:“还有些值钱的物件。”

    杨桂枝停下脚步:“奉劝你一句。”

    史弥远赶紧回答:“听着呢。”

    杨桂枝抬起头望着梅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你也活不了,肯定会有人想办法要了你的命,这是灭口。你死我就算还能活,也只是苟且偷生。”

    这话说的史弥远心中的那点不快瞬间消失。

    杨桂枝继续说道:“今天,你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怕是你不知。”

    史弥远大惊:“我,我不懂。”

    杨桂枝从头顶取下一支钗,双手捧着。史弥远一看就知道,这是宫里的物件,有着很明显的宫内标识。

    只是杨桂枝当初是被贬出宫的,还在脸上刺了字,不可能有宫内的物件。

    杨桂枝说道:“我花了五百贯,把宫内一人的细弟还有父母送回了老家,又给买了一百亩田,这才换回了一条消息。我原本一直疑惑,就算是人走茶凉,但也不可能花了钱打听不到半点事,现在我懂了。”

    史弥远的表情变的非常认真,他意识到自已可能会听到很可怕的话了。

    杨桂枝转过身看着史弥远:“宫墙就是一道墙,墙内的消息不能传出来,墙外的消息不能传进去。能传的,都是有人允许才能传,一但违反了这条规矩,轻则流放琼崖、重则死。”

    “是,是官家,还是太娘娘?”史弥远的语气有些惊恐了。

    杨桂枝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是太娘娘,但想想不可能。先不说之前太国舅就被关进大理寺,只说眼下太国舅什么身份,需要找你一个丁忧在家的八品官?”

    史弥远想了想:“是这个理。”

    杨桂枝再叹一口气:“我要奉劝你的是,别得罪韩家,也没惹上韩家,更别和韩家走太近,但也别太远。趁着现在还有点门路,想办法往上爬吧。太国舅这个人,不可信,他比你还自私,而且为人贪婪也没什么脑子,太国舅若有什么阴谋,一定是替人办事,断然不可能是他自已要办的。”

    史弥远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宫墙是……”杨桂枝伸手挡住了史弥远的嘴。

    史弥远懂了,不能说。

    隔墙有耳。

    这大半年丁忧在家,史弥远也认真反思过人生,苦心钻研过官场之道。眼下趁着自已父亲史浩留下的名声和人脉,赶紧死命的往上爬。

    当然,趁着杨桂枝还有圣眷,能用几年算几年,这机会是断然不能错过的。

第五九三节 咱就不怕事大

    史弥远更是清楚,自已缺少为官最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拜相的人脉。

    还好,自已才二十九岁,相信十年时间自已一定有可能找到最后那关键的人脉。

    韩家。

    确实不敢惹。

    冷静下来的史弥远非常认真的分析了李潽的话之后对杨桂枝说:“大娘子,你说李家要对付赵林德是替韩家出气以讨好韩家,还是在韩家的授意下。”

    杨桂枝摇了摇头:“不好猜。”

    史弥远又问:“李潽特意说,韩家大娘子想收葛家三姑娘入韩府,葛家不同意,曹家出面,大娘子怎么看?”

    杨桂枝反问:“韩家需要人吗?要的只是势与友。”

    一句话点醒了史弥远。

    没错,什么葛家三姑娘,她和钱家大姑娘再关系好又如何?韩家不在乎你是长相外貌,只在乎家世。

    那么这其中的意思,便不同了。

    猜?

    根本就不需要你们猜。

    韩绛此时已经到家,韩府正式发帖了。

    就在史弥远猜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这里,有家丁来报:“报,韩府发帖,新年正月初二,韩家入新人,一位是曹家六姑娘,一位是曹家养女,并轿。坊间传闻,葛家三姑娘八字与爹娘犯冲,出府由曹家收养。”

    杨桂枝听完后苦涩一笑后对史弥远说道:“去吧,到韩家去表个忠心,至少保咱们五年无忧,切记别相信李潽,也别相信我认的那两个兄弟,还有妹子。”

    “恩。”史弥远这次却没打折扣,赶紧去换衣服准备礼物。

    再说韩府。

    韩绛为什么急着把消息让韩安放出去,急着发请帖。

    因为家里有三拨人等着他。

    先是韩同卿派回来的信使,急务。

    韩同卿的信写的简单明了,韩绛看完之后双手按着脑袋两边:“改之先生,头疼。这是楼草搂到了一条眼镜王蛇。李喜儿这脑残的家伙。”

    刘过看过韩同卿的信,转手给了史达祖,这才说道:“主君,现在还搞不清是李喜儿派人去高丽开城买纸胡椒,还是他手下的人自已去买的。”

    韩绛叹了一口气:“没区别。就算是他手下人自已办的,可等纸胡椒一株涨到十两银子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他不会亲自下手,所以真的没区别。”

    史达祖也把信看完了,双手捧给韩安。

    “少君?依我看管他是谁,送上门来断然不能手软。眼下需要研究一下的是?李喜儿亏了大量钱财之后?咱们如何趁机下手,如何在金国再搞点事。”

    刘过马上支持:“在理?主君请速速决断,从这里送信到开城最近风向不好,要按十天计算。送上门的?不砍他一刀对不起财神。”

    韩安也苦苦一笑:“你们真不怕事大。”

    刘过反驳:“怕什么?有幼安先生在临洮撑着,金国眼下麻烦事多着呢?而且李喜儿亏了大量的钱之后,肯定会把怒火烧到开城,他不烧咱们引他过去烧。”

    韩绛却说道:“见北边的人吧。开城的事情缓半个时辰。”

    史达祖说:“不如先见南边的人,北边的事情估计是大事。”

    “好。”韩绛没反对。

    南边的事情才是大事呢。

    若是韩侂胄在这里?肯定不会相信自已的眼睛?因为南边的信使是一个女子。

    穿着男装的女子。

    “我原是尚寝局司灯?在宫中掌火烛。现任交趾城商司长,不过交趾城眼下没有店铺,不是没有店铺?是有店铺却是官营的。之前的差事,现在的差事,在交趾眼下都闲着的。”

    一副无奈至极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满满的可怜兮兮。

    韩绛倒是很客气,给倒了一杯热羊奶:“听这意思是,感情是你最闲,所以打发你回来送信。”

    “主君说的是,他们都上战场了,连我家尚宫都亲自到女兵营督战,唯我没用。”说着,这位前宫内司灯竟然哭了。

    掉了几滴眼泪之后,好歹知道要办正经事,赶紧解下包袱打开一副地图。

    一看地图,韩绛傻眼了。

    刘过、史达祖、韩安惊呆了。

    咱们有多少兵马,这地图上画的格局至少有八个部队在打仗,兵力够吗?补给够吗?粮草够吗?

    刘淮,这是疯了吗?

    刘过整个人爬在地上,将地图完全铺开:“看情况,自杞国这次派出重兵,应该是准备从北往南打到大越国的盘龙要塞,而咱们迁龙寨是从东往西打,目标也是盘龙要塞。交趾出兵,兵分两路,我看最终也是盘龙要塞。”

    史达祖对交趾的了解不够深,也爬在地上找,终于在交趾城的西北边找到那个要塞。

    很明显,这是大越国西北重镇。

    南溪河一带。

    这里此时是大越国与大理国边境的防御与贸易重镇。

    战略意义绝对够大。

    另一处交战地点则在日南郡,这里韩绛数了数,看来不止四只部队在作战,加上备战的力量,以及南下对上了占婆王国的大贵族作战。

    日南郡的部队,和真腊吴哥王朝交上了火,看地图的形势,打的有点过火。竟然往西跑了一百多里。

    看完地图,再看信。

    信是赵雪霞写的,声明大理人似乎有些异动,盘龙要塞若让大理人占了去,将来拿回来怕不容易,所以先打了。

    虽然眼下没有能力清除大赵国的残余力量,但盘龙要塞还是能守得住的。这次牛吼又出兵了,而且是全族出战,连军费都没有要,只要求扩大五倍的药材、木料、山珍的采购量。

    对真腊的吴哥王国,只能用八个字形容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理由简单到让人无语。

    信还是一位原大越国将军写的,他们去采药,发现了一片树林,有好树可以造大船的好树,准备开条路方便把树运到河道,结果遇到真腊人。

    真腊人说他们越界了。

    日南郡的兵认定他们没有越界。

    然后就开打了。

    日南郡所属认死理,打服了真腊人之后再伐木、采药。

    所以,就在日南郡西边,南北三百里,东西二百里这么大一片山区、河谷,全面开战了。

第五九四节 交趾来的信使

    占婆那边理由更充足。

    他们只是占了占婆的王城,占婆往南还有无数王族、大贵族,他们不服。

    为了保护占城以及占城港,只有拼死作战一个选择。

    看完信,在场的四个人都明白了。

    也非常理解。

    为什么把司灯派回来当信使了。因为她的技能放在交趾眼下没用,她管的事因为店铺全是军办、官办,所以她没也什么可管的。

    其余的人,身份不够肯定没资格当信使。

    身份够的,这会都想尽办法往前线冲,谁也不愿意因为到临安送信耽误了自已挣军功。

    刘过哈哈的笑了几声,却是神情没落。

    刘过说道:“当年,同甫兄说过,老将唯淮上显忠,关西唯吴拱。其余文臣诸子等,都是肉食可鄙之流;禁卫诸军等,皆是海鲜啖饱之辈。若当年,军有此战意,怎么会有靖康之难。”

    韩绛在旁补了一句:“是靖康之耻。”

    “对,是耻。”

    刘过很伤感,当年宋军有此时南海军团一半,或是三成敢战之心,金国怎么可能就攻入汴梁了。

    韩绛把信抖了抖:“我想,他们还有些事情没有汇报。我推算了一下,眼下以交趾城为开端,红河三角洲至少有一半的耕地没有分配到户,还有超过原有面积可开发的田地至少两倍,这些也是没有分配的。”

    刘过反驳道:“主君,这又如何。凭军功换土地,又有何错。”

    韩绛说道:“我的意思是,南海军团执行了秦二十级爵这事,要议一议,这事影响挺大的。我的猜测是,这军功的刺激有点大,要议的是会不会刺激的过火了,还有就是临洮、宛城军是否要同规则。”

    这个确实需要议。

    韩安这起身,对前司灯欠身一礼:“请治商公事随老仆到侧院,已经安排了休息之所。”

    “请等一下,还有一事。”

    “没事,坐下来慢慢讲。”韩绛倒是很和气的。

    “报主君知晓,乳香可能会涨价。因为广州主君处置的番商,就我等研究乳香树有五种,相似但也不同。大部分是在番商所在的数万里之外的地方,少数在天竺与锡兰岛,占婆那里有少量的引种,但很差。眼下南海军团在征战,此事相比并不重要,只是我等原先宫中的非常在意。”

    韩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韩安再次说道:“请随老仆这边走。”

    “谢过。”

    乳香。

    这是一味大宋绝对不能少的香料?同时也是重要的药材,眼下创伤药中就有乳香的成份。

    韩绛想了想后说道:“有条路叫丝绸之路,海上有条商路叫海上丝路。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商路?比如乳香之路,早在罗马帝国时代?红海的贸易就是被争夺的,有一个大食人的传说?辛巴达传说?一个被称为英雄?我在看来是一个不能用好或者坏来定义?喜欢冒险的人,他的母港就是乳香之路的核心。”

    刘过说道:“我才学会的知识?篆香。其主料是檀香一两、乳香一两、沉香二两。再加十几种配料混合而成。此香出自易安居士。”

    史达祖冲着刘过笑了笑?很显然他知道刘过这知识是从那里学的。

    刘过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说道:“话说当年,赵明诚当上鸿胪寺少卿,有点钱了,立即花了巨资给易安居士购买了龙脑香。”

    韩绛没好气的怼了一句:“要钱就明说。”

    刘过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主君似乎没给家里带半两香回来,这合适吗?”

    韩绛再怼:“我没事带什么香回来,让人乱猜吗?”

    刘过再次摇头:“非也、非也,主君抄了广州府那么多番商的家,没带半点东西回来,临安城的人怎么看?这还是韩府吗?事出反常必有妖,与其让他们猜,不如大大方方带些好东西回来。”

    “我支持。”史达祖认可了刘过的话。

    没错,韩家再说要作好人,可家风这事不能瞬间就改变了。

    查抄了那么多番商的家,却两袖清风?

    这事太怪了吧。

    韩绛轻轻一拍桌子:“说正事,组织大食人合法商人与咱们的商人组成联合商队,允许占婆、交趾有功的新贵族参与投资,这事要提上议程。”

    史达祖开口说道:“少君,就官册记载,乳香是禁榷货物,前年官方记载明州收四千七百余斤,临安收六百四十斤,广州府收三十四万多斤,总算下来有三十五万斤。依大宋香料定级,乳香分十三个等级,最高为**香一斤现价十贯。最低的水湿黑塌香仅值五百个钱。”

    说完后,史达祖作了总结:“总体来说,咱们需要的是药,而不是这点利润,所以说大量引种,才是上上策,请少君三思。”

    史达祖说的没错,中品以上都是作为香料使用了,中品以下入药。

    而平民买最下下等,也就是第十三等的水湿黑塌香就是为了入药的。

    刘过说道:“这事缓议,不是眼下的急务,只说南海军团在打仗。以前朝廷总是限制武官的职权,为的是什么不用说。眼下,主君只说在职责范围内可调动本部兵马,但这个职责范围此时也不好再细分,军心可用,此时若加限制怕是会伤及军心,但若不加限制总会生出事非来,此事应该请李洱将军参详一二。”

    “恩。”韩绛认可这个说法。

    刘过拿起纸笔快速的把事件的经过写了,然后把韩绛的意思也写了。

    这是一份要由军方五大员,文官七大员共议的大事。

    眼下,军方五大员分别是李洱、吴广、辛弃疾、翟笱、刘锐。原本应该有虞公著的,可虞公著放弃了自已的权利,把自已这一份投票权让给了自已的岳父,也就是文官七大员新加入的一位,留正。

    其余六人是,赵方、葛邲、刘过、钱皓桁、韩侂胄以及赵雪霞。

    除了这些人,还有医者三员、匠师三员、丹师三员等技术流的人才,他们只在自已的知识范围内参与意见。

第五九五节 不得不开战的占婆

    南海军团不是疯了。

    而是不得不打。

    这些年被压抑的太狠,用白玉楼的话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叫几声,就是因为大宋太弱,弱的没了气势。

    所以,打!

    往死里打。

    在临安城,韩绛与刘过在讨论南海这边的方略与尺度的同时,占城。

    白玉楼亲至。

    城墙外的木桩上挂着十几年穿着丝绸的占婆人。

    他们是占婆的贵族。

    原则上白玉楼也不想继续再,他需要让士兵们修整准备过年,可偏偏就有不长眼的。

    暹罗王派人过来的,他们准备和占城交易的船队被占婆人抢了,然后占婆人冒充正常的商队跑到占城港来交易。

    这事,太欺负人了。

    白玉楼脸都是黑的,对着镇守占城的几位占婆将军每人就是几鞭子:“废物,让人看笑话是不是。乾道年间,占婆王抢了许多南边来的商船,然后把抢来的赃物当成是他的贡品送到了临安,这事让朝廷大失脸面,今天这样的事情又发生在咱们身上,你们要不要脸,我反正没脸了。”

    驻守占城的无论是汉将、西南僮族的僮将、东南的畲将、占婆的占婆将领其余都很无奈。

    因为占婆南方的人长相上已经和暹罗人有点象了。

    占城只是整个占婆王国的十分之一不到,往南一下到湄公河三角洲都有占婆人的活动范围,而暹罗人在大城为核心,与占婆控制区域还隔着一个真腊人的吴哥王国。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走不了那么远,也不可能精准的分清那么远的长相差异不大的人,特别是稻米,那边的米长的都差不多,怎么能分清是他们抢的,还是自已种的。

    白玉楼用鞭柄在每个人胸口戳了几下:“听好了,原本说休兵过年。现在脸都没了,这个年不过了,你们去告诉那些个南边的占婆贵族,他们让我们没有脸面,那么他们就不要活了。”

    “得令。”

    一众将军终于有机会把这口恶气给吐出来了。

    太丢脸。

    白玉楼回城就给韩绛写信,声明不是自已穷兵黩武,实在是被人打在脸上,不能不还手。否则南海军团在南海便没有威严,谁都敢来给咱们脸色看。

    所以,只能打了。

    再说临安,韩家。

    关于慎重开战的事情,韩绛提出想法?刘过认同,李洱来了却有些不同意见。

    李洱说的也在理。

    李洱说道:“咱们宋军,不知道有多少年不敢开战?为什么?因为打仗就会死,打仗就会输,什么是胜负,不胜就是败。打的人怕了,打的人听到北边有谁来了就会怕?所以才有几百人吓的十万禁军溃败。”

    “在理。”

    李洱继续说:“而后,有能打的?也有敢打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没有一点血性,没有一点骨气的。当兵的也愿意跟着有骨气?能打仗的将军,但是呢?”

    李洱说到但是就不再往下讲了。

    这话他说过太多次?已经不想再说了。

    大宋的朝廷有一个通病?但凡是发现能打的,一定找理由罢了你的兵权?严重一点的找理由弄死你。

    所以,宋军现在没有几个能打的?也没有几个敢打的。

    李洱叹了一口气:“这好不容易有敢打的,能打的了?可以限制但要小心谨慎一些?一边防止有人拉山头?一边还要让人得到实际的功勋与好处。我从军多年,也知道这些要求不容易,可不能说不容易,咱们就不办了。”

    李洱以一个老兵的身份讲的这些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真话,实话。

    别说是韩绛,就是智慧超人的刘过这会也感觉压力很大,史达祖眉头都能拧出花来了,这事确实有些难。

    李洱接着说:“临洮、宛城、南海,三处各有不同,临洮打的是战略,宛城打的是人心,南海呢,这里有许多外族从军,他们急于立下军功想给自已争一席之地。有错吗?没错。可是呢,三个地方不能是三个规矩,这会乱。但却也不能一条规矩走到底,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说完这些,李洱停下,思考了好半天才说道:“想来想去,这事能平衡所有的地方,还能让人不难受,都认同,只有一个办法。”

    一听李洱有办法,刘过眼睛一亮:“老将军快讲,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李洱哈哈一笑:“我不行。”

    刘过猛然间反应过来了:“老将军说难道是?”

    李洱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事需要三个人,少一人都不行。”

    刘过点了点头,他也想到了。

    眼下不是定军规,往大了说,这是要定国策。

    史达祖想了好半天:“我想不出来第三人是谁?”

    韩绛其实一个都没想出来,他不知道谁能办这事,谁能把这么复杂的关系,还有完全不同的战略地点用一个三地都认可的规矩来。

    李洱问:“达祖先生不如说说,你想到了两人是谁?”

    史达祖回答:“周相公、钱太公。”

    “对。”李洱想说的就是这两个人,周必大确实有能力制订国策级的规则,而钱荨逸虽然不在官场,却是一位极博学的人。

    刘过这时说道:“这或许就是天意。李老将军说的第三人,怕是东翁吧。”

    “对。”李洱再次认可。

    刘过说的东翁就是韩侂胄。

    韩侂胄在朝堂上花了这么多年得花样,折腾了多少人,连当年的皇亲国戚,权相等等,都被他斗败了。

    李洱说道:“这三位为主,其余人辅助,此大计可行。南海那里,一定要放开让他们打,却还要让他们内心有所敬畏,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以开战,什么情况下要保守,更要明白他们的作战是为了大战略而行,而不是只图一城一池之得失。”

    李洱说完看着韩绛。

    刘过、史达祖也看着韩绛。

    韩绛指了指自已:“你们似乎认为,我能?其实我不能,周相公今年七十岁了,是整七十。我去找他,那句话没说好,把老人家气死了,我估计我在临安便不好作人。就算不被气死,老人家一怒,把我的老底一揭,咱们能怎么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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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介绍:
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