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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二五节 这个大婚好辛苦

    从路程上讲,韩绛把所有的桌子走一圈,至少是相当于走了十里路。

    连同流水度也敬几杯,韩绛举杯能过千次。

    两个时辰过去了,敬酒,听长辈、大贤、名士再训几句话,韩绛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已的,手已经没知觉了。

    韩安这时对韩绛说道:“再有七桌,主客敬完醉倒就是了,外院让门客们去敬了。”

    还好韩侂胄门人多,门人当中还有四品的官。这些人也是韩府待客的主力军。

    否则,让韩侂胄亲自敬一圈,也能累挂了。

    韩侂胄只敬主客,倒是轻松。

    韩绛……没朋友,但凡是有点身份的客人他都要敬到。

    最终,韩绛还是被醉倒了。

    不装醉实在撑不住了,拿酒杯的右手都已经抬不起来。

    这会才几点,酉时初。

    新郎官醉了,让人给抬回新房的。

    仆人们七手八脚的将人抬到新房小院门口,八个婢女就这么连揪带拖的把人弄进屋内。

    最帖心的就是彩了。

    彩已经准备好药油,解开韩绛的衣服就开始在韩绛的手臂上使劲推。

    韩绛是假醉的,以为自已以后再见彩都不容易的心情维持了很久,万万没想到会新房见到,当场就想给彩一个拥抱。

    可伸出手之后,韩绛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正拿着一杯水的钱歆瑶。

    卧槽!

    强大的求生欲让韩绛瞬间把脸扔到了一旁:“左手也要。”只差再加一句,宝宝手疼,就是完美的撒娇了。

    钱歆瑶拿着手杯坐在韩绛身旁,完美的补了一句:“今天我听到有人说,张家这不安好心的,塞了他家两个姑娘过来,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说完,钱歆瑶诡异的一笑,拿着水杯自已喝水,根本就不是拿水过来给韩绛喝的。

    钱歆瑶的话说完,韩绛愣了一下。

    这种害人的话你也能说出来,不要太狠。

    转眼,韩绛伸出的两条手臂上就多出了至少三十根银针,影下针的速度还是够快的,没等韩绛反应过来,脖子上又被扎了五根。

    中医有多神奇。

    韩绛今天是体会到了。

    手不听话了,脖子也扭不动了。

    彩这时,开始取韩绛右臂上的针,韩绛心说还是彩好,脸冷心热。可谁想,彩只是取了几根,然后一搭脉后,将针递给影,影又给原样扎上了。

    三人把韩绛拖到二厅,往沙发上一放。

    然后关上门,里外的门都关上。

    影开始检查窗户,大宋这时代听新人墙跟这事是习俗,不过现在才酉时,天色还大亮,而且韩绛还是醉了被抬回来的,这会没人。

    钱歆瑶动作最快,已经摆了一堆书本,空册子坐在沙发旁边。

    彩也拿了几本书,空册子。

    影回来的时候,是提着烛台过来的,就是洞房里的那两根超大的红烛,灯火够亮,而且燃烧的时间够长。

    不仅如此,影还提前准备了备用的。

    钱歆瑶翻开自已的小册子,打开空册子,盘膝坐好:“头一个问题,你上次对我说,直角三角形假设三点为ABC,取长边AC点的心中为D。你没讲完。”

    卧槽!

    韩绛差一点就骂出口了。

    钱歆瑶,你这个臭丫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什么是新婚洞房夜吗?

    “绛郎……”钱歆瑶在韩绛身上摇了两下。

    唉!

    算了。

    韩绛忍了:“这叫射影定律,ABCD只是一种代称,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西域文字,他们用二十六个字母来组成无数的词,你也可以理解为甲乙丙丁。”

    “不,不,就ABCD,一般人看不懂就好。”钱歆瑶开始准备记录。

    韩绛只能背记初中学过这条知识。

    不过这一条,对航海学的用处很大,在学习海洋学的相关知识的时候,就常用到这一条,六分仪也要用到这条理论。

    BD2=AD·CD

    AB2=AC·AD

    BC2=CD·AC

    钱歆瑶得到了她想要的。

    影揪着钱歆瑶的衣领子把钱歆瑶拉到后面的小几,钱歆瑶坐在那里开始整理韩绛刚才说的,这是一套知识点,要整理成册的。

    影坐在钱歆瑶的位置,拿出自已的小册子。

    那是一套人体内循环图,这也是韩绛很早的时候给影的。

    一个呼吸就足够讲一个晚上了,韩绛就一句话没说到位,人呼吸是吸入氧气。

    影马上就问了:“什么是氧气?”

    这他喵的怎么回答。

    什么是氧气。

    这个问题好难,影眼睛瞪圆了:“看来相公是不想告诉我。”

    “好吧,氧气是自然界中最不能缺少的物质,可以说没有氧气这天下九成九的活物都要死。”

    “氧气在那里,氧气什么样。”

    韩绛思考了好半天,开始压榨自已脑袋里那点知识:“空气,就是咱们身边的气,主要是氮气、而后是氧气、氢气以及其他的成份组成。”

    “我要见到氧气,最实际的氧气。”

    氧气要怎么看到呢?

    韩绛穿越前到处都有卖家制氧机,用的是高压空气分离法,可自已就算知道,也不懂那机器的原理。

    以前实验课中,用高锰酸钾制氧的。

    可眼下手中也没有,而且天然的高锰酸钾矿石是不是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电解氧了。

    卧槽,这个也好难,现在手边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玻璃槽也没有,别说发电机了。

    一看韩绛满脸的为难,彩就知道影要的东西就算存在,怕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用今日街上流传的话来说,这已经是天道的学问。

    正当彩准备给韩绛一个台阶下的时候,韩绛开口了:“世上万物是由原子组成的,原子有多少呢,芝麻的百万分之一。那么,最直接的就是水,纯净的水是两个氢原子加一个氢原子组成,给我几年时间,我想办法分离水,将水变成氢气与氧气。”

    水还能被分离,这个太牛了。

    连正在记录数学公式的钱歆瑶都赶紧拿出一个空本本准备记录。

    “元子?不是东街卖的豆元子?”

    影说完这话自已都笑了。

    “罢了,我背给你们听。这个我以前背过无数次了,我只能一口气背下来。”

第三二六节 请排队

    元素周期表!

    “侵害。从前,有一个富裕人家,用鲤鱼皮捧碳,煮熟鸡蛋供养着有福气的奶妈,这家有个很美丽的女儿,叫桂林,不过她有两颗绿色的大门牙(哇,太恐怖了吧),后来只能嫁给了一个叫康太的反革命。刚嫁入门的那天,就被小姑子号称“铁姑”狠狠地捏了一把,亲娘一生气,当时就休克了。”

    韩绛背完后说道:“以这个故事,就是全部的元素周期表。首先是,侵害,就是氢氦。然后是:锂、铍、硼、碳、氮、氧、氟、氖,也就是鲤皮捧碳蛋养福奶。”

    影飞快的把韩绛身上的针给取了,递上笔:“没听懂,你来写。”

    一套完整的元素周期表给写出来了。

    钱歆瑶也抄了一份,她比影和彩认识的多,至少她知道是锌、铅、锡、铬,这些都是最近施子彦以及弟子们实验中不断用到的金属。

    元素周期表写完,钱歆瑶扯着影:“影,你让开,现在换我了。”

    影抱着钱歆瑶:“什么,现在应该到彩到,你再等一下。”

    彩不紧不慢的拿出小本,声音很小:“上次说到食物也能让人中毒。”

    “更正一点,不讲剂量只说中毒全是骗人的。但有些东西确实可怕,比如海中的虾如果和高维C的食物,比如酸枣、野刺梨都是高维C的食物。达到一定的进食量,其毒就是砒霜之毒。”

    “还有,败血症。这种病在咱们这里可能没有,西域航海之人都有,这就是长期在海上没有吃过水果或是蔬菜而得的病,就是维C缺少引起血液病变。”

    彩记了下来。

    钱歆瑶在旁边看彩问到了新知识,马上挤开彩:“现在到了我。”

    听墙跟的人从开始在笑,到此时有点傻了。

    这新房内什么情况?

    更厉害的来了。

    怕新人饿,准备了夜宵与点心的丹霞进了屋,一见到大家排队在提问,马上也厚着脸皮:“姑爷,姑爷,也算我一个。我排在彩姐姐后面。”

    过了好一会,听墙跟的人听到丹霞的欢呼:“到我了,现在到我了。”

    丹霞坐下,一脸的期待:“姑爷,你说这天下间有什么我没见过的东西。我不要问作法,就说没听过的果子,或是菜。”

    韩绛想了想:“从大海往东十三万里,有一处地方,传说是殷商遗民。那里有上百种你没见过的,经几百年人工种植的玉米,象高粱一样长着,却不是长在顶上,而是长在枝中。还有一种,有人一亩地种了一万九千七百斤的土豆。”

    “当然,依咱们现在的耕种水平,最多一亩能达到两千斤就不错了,一万九千七百斤,这是传奇,光需要的肥料以及管理的人工,就顶上几千斤上等好米的投入,不过平均五千斤倒是努力一点,花二十年研究可以达到的。”

    四女惊呆了。

    什么豆一亩两万斤。

    不说别的,就韩家与钱家的耕地面积加起来,足够全大宋人吃饱了。

    一开始是研究学术。

    现在开始变味了,四个好奇宝宝开始排着队,一人一个问题开始询问韩绛这号称走遍天下百万里的见闻了。

    外面听墙跟的人一头雾水。

    刚开始还以为,韩绛威武,一战四。

    可到后半夜,听墙跟的人也迷茫了,屋里在干什么呢?

    今晚不是洞房夜嘛。

    算了,大伙散了吧,看来听不出什么有趣的事了。

    就这么,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洞房夜终于到天亮了,韩绛已经累的连话都不想讲了,可影还是想听埃及艳后的故事。

    如果不是一位嬷嬷带人过来送洗漱,影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今晨,要有献茶礼。

    而且作为韩家新一代的大妇,正妻大娘子,钱歆瑶是需要给韩家祠堂清扫门前的。

    从祠堂磕完头,上完香出来,韩侂胄看了一眼顶着两个熊猫眼的韩绛,淡淡的说了一句:“儿,要节制。”

    韩绛一脸的尴尬。

    自已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已昨天就没睡,前半夜讲元素周期表、数学公式。后半夜将世界见闻。

    这事怎么好解释呢?

    可很快,韩侂胄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早上派去送洗漱的嬷嬷很快就到韩侂胄这里报告了。

    新房床铺就没有动过,满屋子的写写画画的纸片,大娘子不让碰,所以婢女们谁也没敢进屋,所以没有清扫屋子。

    吃早餐的时候,韩侂胄又对韩绛说道:“学问是活到老,学到老的。不可能一天就学完所有的学问,所以要节制。”

    韩侂胄这也是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不过,韩侂胄很快就又说道:“咱们韩家人丁单薄,这个是重要的事。你大婚,为父替你在朝中再请三个月的假。”

    韩绛听懂了,请三个月假,专心造人。

    临安城内,正流传着韩绛的传说。

    不同重量的银球,竟然同时落地,这完全颠覆了整个临安城的学术观。

    开始有不少人在高墙、大树、高塔上进行铁球的实验。

    当然,这一天最倒霉的是仙婆神汉、次倒霉的是和尚们。

    仙婆神汉不用说,被打的满街打滚。和尚们因为出了几个装神弄鬼的高僧,若不是赶紧关了庙门,怕是有些人就打进庙里了。

    韩绛一手油锅抓鬼,让这些人成为临安城中不受欢迎的群体。

    就在韩绛回屋补觉的时候,严州来人了。

    而且是急事。

    韩绛还在呼呼大睡,只是一个普通的庄内小管事荣幸的见到家主韩侂胄。

    “主君,是急务。小的知道少君大婚,可这确实是急务,只有少君能解。”

    一个小小的庄子还能什么大事,韩侂胄还真没在意,很随意的问:“说说,怎么样一个急务。”

    “是,小的报主君知。小的依主君去年的在庄子指点过农务,小的叫各户按少君的指点办了。前几天,小的巡查稻田发现,苗长的旺了。”

    韩侂胄问:“旺了不好吗?”

    “主君,是太旺了。依小的管农多年,苗长的旺加一道犁断根,这样产量可以大增。但太旺的话,将来稻子会长的太高,会倒。”

第三二七节 稻田之事

    田里的水稻一但倒了,这可真是麻烦。

    韩侂胄问:“可有解决的办法?”

    管事的回答:“这是小的有错,少君说过产量可能会增加一成。小的没在意,若是今年种的时候加两成的苗,这会肯定没事。但小的没加种,还是依去年一亩的苗数在种,现在苗长的太高,小的没了办法,只能前来请教少君。”

    这管事很会说话,把责任先揽到自已身上。

    少君没错,少君说了会增产,自已还用的是中田的一亩苗数来种,也不知道为什么田里苗长的这么好。

    若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一但有大风必倒。

    水稻一但倒了,影响产量,甚至会绝收。

    所以管事的赶紧就跑到临安来求助韩绛了,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这事,韩侂胄也没招,他懂点农,但不代表能解决这种麻烦。

    在韩侂胄想要不要把韩绛叫起来的时候,从临安码头上这事已经传开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严州的船突然到了临安,码头上好奇的问随便聊几句。

    可一听说,因为韩绛新的种田之法,因为田力过大,庄子里没按上田的苗数种植,只用了中田的苗数,造成苗长的太高。

    这事可不是小事。

    普通人谁不在乎田里的那点收成,就是在临安作工的人也多数来自周边的农户。

    韩绛用了什么法子让中田变成上田的。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下等茶肆里流传着这种段子,最终有了一个统一的意见。

    这便是天道。

    天道是什么?

    读书人这样解释:夫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寳成。

    道生万物,道于万事万物中,又以百态存于自然。

    不用多加肥,不用重修田,却使用了一种妙法,中田变上田。

    至于是什么妙法,从严州过来的船上,那怕是一个下等船工都一个字不说,他们这会明白了,虽然他们的水稻因为长的高可能会倒伏,但如果按上田的苗数,便肯定不会。

    这一切,都是他们怀疑少君的指点,没有按上田给中田下苗。

    所以,妙法是韩家的。

    你们谁也别想知道。

    严州的船把管事的都扔下了,赶紧掉头回去,他们要告诉所有人,有人想窥视韩家中田变上田的秘密。

    唯一留在码头上的,就是一株水稻苗。

    这是不小心的掉下的,船工将一束从田里取出来装进花盆的水稻苗送到临安,就是想请韩绛亲自看一眼。

    意外掉了一根。

    就这一根,成了宝。

    就在临安城内,不知道多少人看过,有懂农的测算过根系、株粗、叶数、高度等等,一致认为,若不是肥上的不合时宜,就是上田种的苗太稀,田中肥力重。这样的苗不错,但真的太高,若遇到大风就会倒。

    两淅,大风肯定有的,所以这苗一定会倒。

    韩家,紧急的家务会议。

    韩家这里,数位管事听到这话也是一脸苦相。

    韩家真正懂农的都在严州,或是富春庄子,连他们都没办法,府里这些人有什么办法。

    韩安听完众的意见之后,站了起来:“看来,只能打扰少君休息了。”

    没办法,必须叫韩绛起来。

    韩绛醒来,听清是什么事,看着叫醒自已的丹霞也是一脸的无奈,他有什么办法。

    旁边的钱歆瑶被吵醒,揉着眼睛说了一句:“找祖父,论种稻,我钱家有一屋子典籍。”

    “对。”韩绛心说这有救星了,赶紧对丹霞说:“你赶紧回钱家,这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请祖父帮一把,这关系到两百户的生计,不是钱的事,也不是粮的事,你知道田里若绝收伤的是人心。”

    “是,是。”丹霞小跑着就往外跑。

    钱家人是火速赶来的。

    对于农户的事,钱家一直都当自家的事情在办。

    钱家有学富五车的顶尖大牛,论学问绝对不比朝廷上的学士差,只是他们打扮的太差,全是粗布衣,一手的老茧。若非钱氏嫡长大姑娘出嫁,这些人肯定不会回到主府来,他们心思还在各州府的农事上。

    可今天,他们认为没白来。

    钱家十七位最顶尖的农学博士全到了,他们原本是来喝临安府喝喜酒的。

    韩家要大宴五天,钱家怎么也要大宴三天。

    这样的大喜事,也是全族一起热闹的日子。

    钱家农学十七老全部赶到韩家,这事韩绛收到消息都比临安城的人晚。

    临安城内许多人开始聚集在韩家府外。

    这里依然还有流水席,只是他们不是来吃席的,他们在意的是韩绛让中田变上田的秘术,这种秘术比起根治天花的秘术更珍贵。

    听完介绍,钱家的农学大佬们开始沉思了。

    种草都没用,因为水田里养了鱼,鱼把草全啃空了。把鱼全部弄死这事韩家与钱家都认为不合适,这有伤天和,而且怕是坏了韩绛所用的秘术。

    经过了足足一个时辰的研究。

    钱家众农老给出一系列的意见,既然不把鱼弄死,眼下是需要压苗的,近苗薄犁,伤苗根减缓苗的生长势头,然后适当增加水深,然后重新考虑施肥的时间与节奏。最后,加种部分水生紫马蹄。

    具体,还需要现场研究。

    若以前,韩家肯定不愿意。

    现在是两亲家。

    这种方式要总结成册,整个两浙的水稻会总体增产两成以上,而且田里还有鱼。农户的收入增加是铁定的事实。

    能把这些研究透,并且整理成册的,钱家十七农老确实是不二人选。

    说好之后,钱家这些农老都不会钱府了,直接去码头。

    临安码头有的是船,无论是钱家的还是韩家的,多的是,有两家家主的手令,无论那船有什么任务,也要第一时间送这些人去严州牛头岭庄子。

    逆水行船,最快的还是钱家的船。

    围观的人看到韩府门开了,马车一辆辆的拉出来,开始在正门旁的侧门套车,就有人去堵门了。

    钱家一位农老出来,有人上前:“学生请教。”

    想问什么,钱家农老不用猜也知道。

第三二八节 临安纸贵

    既然有临安学子来请教。

    依钱家的规矩,有人请教学问自然是要教的。

    先出来的这位钱家农老思考片刻后。

    开口回答:“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春时草生、秋时草枯这是天道。绛姑爷用的法子合天道,引生机入田,相辅相乘,我等前往一探究竟,整理成册后定会惠及天下。但任何的办法从学问到实用,都有成败二字,所以韩家在严州先试,今年成了,明年未必。只能说我等初窥天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许多士子统一动作,长躬一礼。

    钱家农老说的话很正确。

    有些事情你们听一未必知道二,若是没作好,不是方式错了,而是你们没有搞清更深的学问。

    有些学问,并不是不推广,万一许多农户一知半解,就象这次一样,最终绝收,你怪谁呢?

    是怪学问,还是怪自已没学懂。

    韩家先试了,在试的过程中总结学习研究,这学问才能成为增产的知识。

    这下,实锤了。

    韩家的绛哥儿一直说自已是钱家弟子,其师便是吴越钱家人。那么,那位钱家先师定是位得道的半仙,韩家绛哥儿也是一位初窥天道的人。

    快,快。

    临安城里到处可见小跑着的人,各书店也被挤爆。

    韩绛的美人论、夷夏论,就是韩绛版白蛇传的文字版本都成了抢手货。

    所有人都相信,在这些书中或许就有天道的门径。

    一时间,洛阳纸贵。

    临安城别说是纸了,就是墨都脱销了。

    买不到怎么办,自然是抄了。

    韩府。

    钱歆瑶靠在韩绛身上,一脸的温柔:“绛郎,我可是知道,接亲的时候你自已说的,你可以飞天遁地,那你告诉我怎么飞呢?”

    放过我吧。

    韩绛只有哀号。

    这一醒来就闹事,能不能让我消停一点。

    我是娶了一个老婆回来,不是娶了一个好奇宝宝。

    还好,影和彩这会没在,两女在整理她们自已的小院,还有挑选婢女,依规矩,她们可以要韩家的婢女,也可以让新安张家安排婢女。

    毕竟从小在韩府长大,虽然名义上现在是张家人,可还是韩家的人用着放心。

    但张家的好处却不能拒绝,只能挑上两个掌事婢,再挑四个下等婢。

    两女正在考虑安排让四个常事婢分别管什么事的时候,丹霞一阵风的跑了进来,靠近影的身边就低声说道:“我听到了,姑娘问姑爷,怎么样飞天遁地。”

    “什么?”

    丹霞用力的点了点头。

    挑婢女也没什么急的,明个再安排各人的职司也不晚。

    飞天遁地多有趣。

    影一提裙角就赶紧往韩绛的院子去了,她还有别的事情呢,凭什么她们姐妹的院子没有小木屋浴室,没有马桶……

    韩绛的小院,韩绛刚刚把钱歆瑶忽悠了,让钱歆瑶临时忘记什么飞天的时候。就见影和彩一前一后来了,屋内沙发的位置已经有定数,谁在那个位置坐都是三女默示过的。

    坐下之后,彩语气还是很冷淡:“夫君,听说人可以飞上天。”

    卧槽!!!

    大婚这才第二天,韩绛内心已经一百个卧槽出口了。

    韩绛很想说一定,我也不要求洞房了,让我安心睡五个时辰,然后一天之内谁也别和我说话,我烦的很。

    钱歆瑶心说,能放过你才怪呢。

    你是我的夫君,一个活着的学问宝藏,断然要把学问都榨出来,我要拯救大宋。

    “绛郎……”钱歆瑶在旁边摇呀摇,韩绛感觉自已要散了。

    这在一瞬间,韩绛突然认为,自已穿越前只能娶一个老婆的法律,真的是为了保护男人。

    韩绛长叹了一声:“人能飞上天也救不了大宋,能救大宋的只有齐天大圣。”

    一句吐槽刚出口,韩绛就后悔的肝疼。

    坏了,又整出一个齐天大圣!!

    我这个脑残。

    不愧是学神级少女,钱歆瑶瞬间接上:“古谓道德最完善﹑智能最超绝﹑通晓万物之道的人,称之为大圣。”

    认了,编吧。

    韩绛说道:“有一物,长达五十丈,高十丈、宽八丈。制作此物难如登天,若成,可飞天,每个时辰飞行五百里,飞行高达一千二百丈,最大航程可以达到约九万里。可以载重……大约一百石。此物,便以伟大的齐天大圣命名,好了,我讲完了,我要去蒸个桑拿。”

    韩绛逃了。

    没走几步,韩绛停了下来:“还有一个名字,此物叫天帷巨兽。第一代空中霸主,以大宋眼下工匠技艺,一百年也造不出来,所以洗洗睡吧。”

    说完这话,韩绛直接钻进桑拿房,然后呼叫外面的婢女开始在炉内加煤,开火。

    三女围着小桌坐着。

    谁也没先开口。

    过了好久,彩突然开口:“齐天大圣是人,那五十丈的天空巨兽叫天帷,是齐天大圣造出来的。没错,夫君一定、一定,肯定学过天道。”

    钱歆瑶眯着眼睛:“一百石硝化甘油,老师说可以让幽州城化为废墟,这不是凡间的力量。一只天帷巨兽,可以飞到一千两百丈高,那应该都可以摸到云彩了,飞九万里,每个时辰五百里,也就是说……”

    影接口:“早上吃了早餐出发,带一百石甘油,炸平金中都,然后还能回来吃晚饭。”

    “对!”钱歆瑶想表达就是这个意思。

    彩很冷静:“万丈高楼平地起,工匠们一百年也造不出来,但如药学一样,是从最初的单草药开始,后来加上配伍,又有了针术。所以,任何的技术都有一个根,都是用无数学问堆起来的。”

    影听完,伸手一拉钱歆瑶。

    钱歆瑶还有点懵,依身份她是大娘子,影的身份再好听也是一个夫人,这明显失礼了。

    可影就是拉着钱歆瑶往浴室走,一脚就把桑拿房的门踢开了。

    “夫君,告诉我,那天帷巨兽最初的基础学问是需要什么?”

    “你好烦。”

    “答了,我们三天不问你任何问题。”

    韩绛想了想:“首先是够结实够轻的钢,以及够轻不透气却还很结实的布料。就我所知,第一架天帷巨兽使用的是纯棉加铝粉加氧化铁,你们连铝都没见过,所以,洗洗睡吧。”

第三二九节 行了,洗洗睡吧

    影三两下就把钱歆瑶剥成了小光羊,然后往桑拿房里一推:“行了,洗洗睡吧。”

    钱歆瑶脸红了,然后全身都红了。

    桑拿房里实在太热。

    韩绛拉着钱歆瑶坐下,自已靠在长凳上:“灵儿,你不懂,你们都不懂。科技树不是乱开的,需要根基,而且需要钱,数不清的钱。”

    钱歆瑶靠在韩绛身上:“绛郎,你真的学到天道?”

    “什么是天道?”韩绛反问了一句。

    钱歆瑶很坚定的说道:“能拯救大宋,就是天道。”

    韩绛将钱歆瑶揽在怀中:“我没有兴趣拯救大宋,这便是我们大婚前我想要告诉你的秘密。大宋已经没救了,我读过天书,大宋将在八十年灭亡,金国将在四十年后灭亡,这事我已经告诉过老师了。”

    钱歆瑶靠在韩绛身上没动。

    陆游既然知道,钱歆瑶了解、敬佩陆游,若陆游能理解韩绛,那自已就算不理解,也能信任。

    韩绛继续说道:“华夏文明,便是天道。我没资格说拯救华夏文明,因为我们的文明永不灭,但我可以让华夏文明提前大盛、大兴。”

    钱歆瑶转过头:“绛郎,你真是我吴越钱氏的弟子?”

    “不好说,我的老师是吴越钱氏的人,但我没有拜入你们吴越钱氏。但我学到了,你们钱氏对学问的尊重,对知识的渴望,对民族的大爱。有一天,等我们都老了,我会告诉你我老师的名字,也会告诉你,吴越钱氏的子弟有多出色。”

    钱歆瑶没再问。

    她可以逼问韩绛学问,但她不会逼问韩绛心中的秘密。

    钱歆瑶想了想问道:“铝怎么得到?还有,那元素周期表可以给曾祖看吗?”

    韩绛回答:“我不懂,完全不懂。这与我所学差的太远了,我见过的书,仅是学问上用的,就足够堆满整个韩府八百亩,我才能读多少。元素周期表怎么说呢,现在对于你钱家工匠来说还早,但曾祖看肯定没问题,别再传了。”

    钱歆瑶问:“绛郎学的多久?”

    韩绛思考了足足五分钟,这才回答:“这样吧,我愿意告诉你一定是真话,因为你是我的妻,而我不想说的你别问。好不好。”

    “好。”

    韩绛这才回答:“我学的叫战略经济学,我花了十二年时间学习基础知识。然后花了四年时间专业学习战略经济学,又花了三年时间精心研究,而后又代替老师教了一年年轻的学子,再然后用了十年时间实践。”

    十二年加四年,再加三年,这就已经是十九年了。再加上一年教书,这便是二十年。

    而后,再十年实践,这便是三十年。

    韩绛,十七岁!!!

    钱歆瑶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个年数绝对不对。

    钱歆瑶准备回头,韩绛却紧紧一抱钱歆瑶:“相信我,我没娶过妻,你是我唯一的妻。上天让我重回十六岁,送我到临安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相信,上天有使命给我。”

    钱歆瑶信了。

    没有一点怀疑的信了。

    她相信,是她的祈祷,是她内心日夜对上天的祈祷,让上天送了一位钱氏的弟子到这里来,帮自已拯救大宋。

    既然大宋不值得拯救了,那便救……天下苍生。

    “灵儿,我可能很快就会拿下宛城了。我需要钱家人帮我去经营农、工,让宛城成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为拿回洛阳、西京打下基础。朝廷上那些人是什么嘴脸,我相信你虽然是女子,却也懂。朝廷,信不过。”

    桑拿房内的酒席大约在四十五度。

    这个瞬间钱歆瑶却感觉全身发冷。

    她给吓到了。

    不经朝廷允许拿下宛城,而后又图谋洛阳、西京,这与造反有什么区别。

    “怕吗?”

    “怕。”钱歆瑶如何不怕。

    韩绛冷冷一笑:“朝廷有什么让我不爽的,我不介意让镇安侯府的事情在整个临安城重演一次,如果朝廷听话,我不介意这一生只当一个曹操。你想拯救大宋,我给你整个天下,北到北冰洋、南到大洋洲,纵横八万里,你想去任何地方,你便是女王。”

    钱歆瑶咬着牙:“好!”

    钱歆瑶相信,若真有这么大的国土面积,这天下没有人敢欺负大宋的百姓了。

    那么,她们钱家的学问便可以全部用上,让天下人都能吃饱、穿暖。

    韩绛在钱歆瑶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恩。”

    接下来,省略八万字……

    次日,影果真没有再来问东问西,影现在可是有女医圣、五品外命妇、伯爵府夫人、天花秘术研发者一长串名头。

    出门也有排场了。

    影跑到了钱家,都不需要借钱歆瑶的名义。

    影要一种非常轻、防水不透气,还非常结实的布料。

    钱家根本就没提要花多少钱的事,调了一位对衣料研究了一辈子的天工级大匠,不惜成本,不惜代价,为影研究这种布料。

    甚至于钱家都没问,影为什么需要这种布料。

    而后,影单独求见钱氏家主。

    影的身份不低,但求见钱氏家主,还不够资格。

    可是,钱荨逸还是见了影,就在钱家的花园,有钱家的嬷嬷与侍婢,保持三十步的距离,肯定能看到人,但因为在小瀑布下设了坐位,所以听不到说话。

    影坐的椅子距离钱荨逸有约一丈远,两人之间有两个小架子,上面有一个篮子。

    要说什么话,写下来,用篮子传过去。

    这是礼。

    毕竟男女有别。

    影施礼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两张纸放在篮子里。

    第一张纸上写,天下万物皆由此生,此秘独一份,其余的草稿都已经烧成灰烬。

    第二张,元素周期表。

    钱荨逸看过后,将两张纸放在袖子里,微微的点了点头。

    影起身一礼,往钱家几位嬷嬷那里走去,然后自已的婢女跟上,由钱家的嬷嬷负责引路,离开了钱府。

    影一走,钱泓宣与钱皓桁就到了。

    钱皓桁问:“是韩家定了灵儿回门的时间吗?但为何要单独见祖父,我有许多问题要问绛哥儿。”

第三三零节 口径一寸

    回门?

    钱荨逸说道:“不是。”

    “祖父,要紧的事?”

    钱荨逸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是否让你们知道。影丫头送了一张纸,纸上写的东西太过玄妙。或是……天道!你们退下吧。”

    一张纸就可以写出天道?

    钱泓宣与钱皓桁都表示怀疑,可钱荨逸是家主,是主君,更是他们的亲爹和亲爷爷,大宋的礼教不允许他们怀疑与反驳。

    两下退下之后,钱荨逸闭上眼睛,脑海之中全是元素周期表。

    那上面写的字他不全认识,但也认识一部分。

    他记得,编号二十六是铁、编号二十九是铜、编号七十九是金。还有,最新刚被命名的,以前有过叫白铅,现在叫锌的编号是三十。

    这便是天下万物吗?

    有金字旁的是金属,是石字旁的是石,有气字头的是气,有水字底的是水,这暗合天道,但,金、木、水、火、土。为何没有木与火。

    钱荨逸考虑要找个时间和韩绛聊一聊了。

    是谁,为这些编上的号。是谁!用何种规定义了天下万物。

    那么,人是何物。木是何物。火是何物?

    一瞬间太多问题从钱荨逸的脑海之中涌了出来。

    唯有一点他认同,这张纸只交给自已,连草稿都烧到是正确的。以当下大宋人对万物的认知,无法理解这张纸上的内容。或是会害人,或会引起天下士子对韩绛的怀疑。

    但钱荨逸相信,这张纸上的内容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钱荨逸摇了摇手边的铃,钱家管事来到了钱荨逸面前躬身听令。

    钱荨逸吩咐道:“派人去韩府,说老夫想请新姑爷陪姑娘归宁(回门)后,在钱府小住七日。也请平原公在回门后第五日过府,老夫设小宴。”

    “是!”

    回门这事是礼节,根本嫁的远近,还有其身份不同,回门的时间也不同。

    若是远嫁,一年后回门也是正常的。

    可同在临安府,三天后回门是正常时间,而后回门一般新娘子要在娘家住一晚,同城住七日,这确实有点怪。

    话传到韩家,韩侂胄能说什么,没二话就答应了。

    只是在回门的时候,又请他在第五天过去小宴,那么肯定是借口。

    有事!

    有什么事,韩侂胄没有问。

    就凭钱荨逸这三个字,让他每天过去小宴,他也不会拒绝。

    回门礼,韩家早就为韩绛准备好了。

    归宁!

    钱歆瑶早就把归宁扔在八百里外,她终于亲眼看到第一门小野兵炮,这是施老丹请了师兄,精心用铜铸的一门小炮。

    甚至于还没有最初韩绛用于实验的那门口径大,只有一寸。

    可别小看这门超小版的炮。

    装进去的不是球,而是一枚锥体,锥体还是铜包铅的,后装式。

    韩绛打着去看新庄子地块的名义去了西山,真正的目的是试炮。

    后装式,装入直径一寸的锥体式炮弹,前端是铅的,后面是锡的,外面包的是铜,这是施老丹的一位师兄利用的弓箭箭支的设想,他认为前端重可以增加准确性,而长形比球形更容易控制轨迹。

    韩绛没反对意见。

    钱我有,你们尽管试验,每一次试验都是一种经验与知识的积累。

    而后,三层底药。

    两层加了某种粉石的稳定版硝化甘油,一层是精制的火药。到现在为止,施老丹还没有研究出直接引爆硝化甘油的合理方式,所以采用火药引爆法。

    利用宋军原先的突火枪的理论,枪管长准确率高,所以这门炮长度达到了四尺。

    韩绛与钱歆瑶站在距离这门小野兵炮旁边五十步,耳朵上戴着厚厚的护耳。

    有专门训练的韩家家丁负责装填。

    距离三百步,也就是一里外有工匠提前垒了十八道土墙,每一道墙厚一尺,用的是夯土加草的方式,这是眼下大宋大部分的房屋建筑标准,只是墙厚了一点点。

    一声闷响之后,只见第一道墙炸开,第二道、第三道塌了,然后第四道墙晃了晃,最终是撑住了。

    钱歆瑶强忍着自已内心欢呼雀跃的想法,紧紧的咬着嘴唇,她看到的力量。

    这力量可以对抗金人的骑兵。

    施老丹与师兄施长冶两人都默默的摇了摇头。

    不满意。

    依他们的设想,至少打穿七道墙的。

    那么是差在那里呢?

    是装药量,还是炮弹,或是炮体,或是结构,或是材料……

    后装没错,后将没有漏气,他们加了两道软木密封环与一道铜密封环,而且加了双扣压紧,肯定不会漏气。

    韩绛这时走上前去:“两位道长,炮最初,纯铜铸、生铁铸,双层复合铸,这是需要一步步发展的。”

    施长冶说道:“再往后呢,用纯铜一但大规模制造,你挣不住,需要的铜太多。”

    “精钢,或者叫合金铜。铜加入了锌变成了假金,这便是一种合金,我们需要真正的合金精钢,精钢非常不容易加工,所以我个人建议先考虑双层复合铸,我非常清楚战争打的是钱,减少单位成本的重要性。”

    施长冶微微的点了点头:“在理,那么首先第一步就是增加炮身的强度,可以再增加装药量。而后将点火改为火石击发,点火孔再小也会跑点气的,能增加一分威力,便有一分威力可助杀敌。”

    “恩,道长说的是。”

    施长冶看了一眼那边的小炮,很平静的来了一句:“再给五十万贯吧,或是十万贯一船铜,一万斤生铁,五万斤铅。”

    “小事。我给道长备百万贯,但一次性拿不出来,分季给道长送去。铜、铁、铅我尽可能不限量为道长准备。”

    施长冶只是点了点头,这事他也不会说句谢字。

    他看到这种新火器的威力,远高于宋军装备的一切火器,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战中,此物有大用,野战不好说,运输能力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相比起钱歆瑶的兴致勃勃,彩和影两人对这东西兴趣不大。

    打打杀杀不是她们喜欢的。

    韩绛正在和几位道长讨论的时候,有小船到。

第三三一节 归宁

    小船上一位韩家高仆靠近:“大娘子,主君有吩咐,说是亲家太公要求大娘子依三日礼归宁,而后请少君小住七日。主君吩咐,请大娘子与少君立即回府,为明日归宁作好准备。”

    钱歆瑶不想回。

    依此时的回门礼,可以三日、六日、七日、九日、十日、满月、满年。

    满的钱歆瑶不敢,但她想拖到九日后归宁。

    她要看试炮。

    她还要等着看那火石击发的,新式地火。

    就是最原始的踩式地雷。

    这东西还在研究当中,依施老丹的计划,第一个样品可以七天后尝试第一次马车压过的测试。

    但,归宁的日子是自已的曾祖决定,韩家主君同意的。

    当真由不得她作主。

    没办法,回府吧。

    韩绛只是淡然一笑,冲着施老丹一拱手:“道长,这庄子一千四百亩,前六百亩是宅,后八百亩为工坊,有劳了。”

    施老丹回礼:“绛哥儿安心,这事老道给你办好。”

    风水这东西玄妙无比,那怕是穿越者韩绛都深信不疑,有道门为新庄子作设计布局,韩绛心里安心。

    前面的宅子是给外人看的。

    后面的所谓工坊,还有增加挖山体的工程,这里便是韩绛给施子彦的弟子、代收师侄、徒孙等人准备的超级实验室。

    这里将会进行物理、化学、机械等各项学习与研究。

    当然,还有火药改进与硝化甘油的改进等等。

    火药不是没用,因为成本低,还是有非常巨大的用处的。

    回到韩府,韩侂胄也没特别交待什么,只是让人拿了一份礼单给韩绛看了一眼,让韩绛知道归宁礼都准备了什么。

    次日,韩绛带着钱歆瑶回钱府。

    回到钱府头一天,韩绛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

    先认亲。

    钱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时候,先认一遍,领了一筐红包。

    一直到钱歆瑶回门第三天清晨,钱荨逸才命人在花园摆上茶点,只叫上了钱家有身份的家老,然后是钱泓宣与钱皓桁。

    仆婢们退下,钱荨逸说道:“绛哥儿,讲讲,从你第一天到临安讲起。”

    韩绛坐在下首没有立即开口,自已也在回忆。

    钱家没有人催。

    过了足足一柱香时间,韩绛这才说道:“我叫韩绛,出生那天就叫韩绛。我告诉过灵儿,我认识的第一个字是一,有首儿歌:一人大、二人天、天字出头就是夫,后面还有,记不清了。”

    “我读的第一本书是看图识字。”

    钱荨逸点了点头,这回答中规中矩,倒是一个好开头。

    韩绛继续说:“我不是李幸,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承认过。我是韩家人,我身上流的是韩家昼锦堂的血。但我被爹爹救起,是因为爹爹对淮南东路有想法,我疑似李幸。而那时,还没有昼锦堂这个堂号,各中原因,我想给曾祖单独解释。”

    “好。”钱荨逸一个好字,也断了别人刨根问底的念头。

    “而后,我还是韩绛,但却让人误以为是李幸,便以这个身份替爹爹处理镇安侯府的事情。事情远远超出的爹爹的想像,真正要对付镇安侯府的并不是陆远伯翟简,而是虞、刘、李三家。因为镇远侯姓郦,是高宗默许留在大宋的奸细。”

    这话一出口,除了钱荨逸之外,钱家家老们无一不脸色铁青。

    赵构,竟然卖国卖到这样的程度。

    钱家献国给赵家,为的是天下和泰、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可以说朝廷作的事情很伤这些钱家家老的心。

    韩绛继续说:“之后,因为许多人认为我是李幸,我便和三家有了些交情,也有一些合作。淮南东路的事情,真正幕后的人想谋逆的便是镇安侯,其余的人只是想圈钱。翟简是魏王府的弃子,他的忠心被魏王府当成了狗屎。”

    “我错了,用了粗语。”

    “无妨,狗屎用的不算过。”钱荨逸不想就用词这些小事影响到韩绛讲重要的事情。

    “曾祖,没有人敢把镇安侯的阴谋说出来。因为镇安侯是高宗为金人安插,所以李洱将军以自身中毒为代价,毒死了镇安侯。眼下淮南东路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清除镇安侯余党,只是让王刻惪这个共犯背了个锅,但他死不足惜。”

    韩绛没讲实话,真正的原因是,为他控制整个淮南东路在清除异己。

    钱荨逸没多想,他只想知道韩绛是什么人。

    韩绛再往下讲:“我和陆远伯没仇,喝一次酒把事说清楚,自然就可以是朋友。翟家也是一门忠烈,同样是被朝廷寒了心。眼下,我爹爹要办的真正大事,其实还没有揭开。各路去年的制银被人使了手段,最终几百万两银子流向不明。”

    “与国,与已,我爹爹都不能放手不管此事。此事,绍兴府洪公知晓,当朝周相公知道一些,但不全。若非我娶了灵儿,我爹爹信不过周相,周相也信不过我爹爹。之后会如何,我不知道,也猜不到,朝堂上的争斗不见血,却凶险无比。”

    三言两语,韩绛把自已到临安,然后淮南东路的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没有人和韩绛有仇,说清楚自然就合解了。

    真正有事的,还是在朝堂之上,还是韩侂胄的事情,韩绛还参与不到那个层次的斗争中。

    钱荨逸问:“你的老师是谁?”

    韩绛没回答,只说道:“我只想单独告诉曾祖一人。”

    “好。”钱荨逸答应了。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钱荨逸就是家主,也是钱家眼下辈份最高的一人。

    他认可,就代表钱家的认可。

    有什么可以对其他人讲的,钱家家老们相信钱荨逸有分寸。

    其他人离席,但没有离开花园,却保持着至少五十步的直线距离。

    只有钱荨逸和韩绛二人的时候,钱荨逸问:“先问个轻松的,依你那表,人为何物,火为何物,木为何物?”

    “木的主要组成是纤维素,用表上的内容来解释就是,炭、氧、氢。人的组成复杂一点,含量最多的元素是氧、氢、碳、氮四种,它们约占人体总重量的96%左右。除了以上四种元素外,还有磷、硫、钙、镁、钾、钠和氯,这11种元素几乎占人体总重量的99.95%。”

第三三二节 韩绛的老师

    讲完木头与人,韩绛再讲火。

    “火就太复杂了,气态、固态、液态是三常态,而火是第四类,由等离子体组成的第四状态,因为我不是专门学这个的,所以知道的这点都是极浅显的。”

    事实上钱荨逸听不懂,但他记住了韩绛的话。

    钱荨逸问:“你的老师是谁?”

    韩绛说道:“是您第二十八代孙,在八百多年后。我三岁进幼儿园,六岁上小学,十二岁上初中,十五岁上高中,十八岁上大学。进入大学的第二年,认识的老师,成为老师的学生,而后三年研究生,再替老师带了一年的本科生,也就是普通的大学。”

    二十八代孙,八百年后。

    钱荨逸深吸一口气,示意韩绛停下。

    他需要平静一下。

    他对韩绛的来历作过无数的猜测,可全错了。

    八百年后。

    足足一柱香后,钱荨逸才完全平静下来:“八百年后,我钱家,还好吗?”

    韩绛点了点头:“在八百年后,准确的说,从七百年后到八百年这段时间,钱家出了十七位有资格称圣贤的人,名士无数。其中有三位,放弃了一切荣华富贵,隐姓埋名几十年为这片大地铸了一面盾、磨了一把剑,这这片大地的子孙在六十亿人面前挺直了腰板,让列强不敢小视我炎黄子孙。”

    “那把剑,至我来到这里前,没有用过。但其威力,剑锋所指,万里之外一息之间方园千里草木无存,这是一种威慑。钱老有一句名言:有剑不用和没有剑那是两个区别。铸剑,为的是护我华夏,并非为了杀戮。”

    钱荨逸听完后老泪纵横。

    他欣慰、他骄傲。

    钱家子孙在八百年后,依然没有忘记祖训。

    韩绛又说道:“曾祖,如果依辈份,您怕算是我三十代前的先祖,钱歆瑶比我大二十八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我曾经世界的八百年前,在我那个世界对这样的事情有一个说法,叫穿越。”

    “穿越的,可能是年代,也可能是时空。时空,就是时间与空间。我大学读的是战略经济学,这么解释吧,钱在国与国之间也可以变成一种战争,而我读的小,只能说是商号与商号之间。我变年轻了,我保证我以前没娶过妻,因为忙于事业。”

    “在我们那个年代,官方的结婚年龄是男二十二,女二十。我三十六,算是晚了点,但又比我还晚的。”

    哈哈哈。

    刚才还满脸泪痕的钱荨逸放声大笑。

    他懂了。

    一个光是读书就二十年,又经营自已事业十年的人,变成十六岁心智肯定远高于任何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

    钱荨逸又问:“你以前生活的……世界,好吗?”

    “好,我们腰板很硬,那把剑绝对是让腰板硬起来最重要的物件之一,我们称为州际核弹,两万里起步的攻击距离,无视防御。”

    钱荨逸摇了摇头:“说民生!”

    “恩,民生啊。我们那个时代,国家正在尽一切努力让贫困消失,我当时的年收入有百十万吧,一斤米便宜的二元,正常的五元。我家里衣服很多,就是房价有点贵。大部分人,温饱是没有问题的,这个温饱要高于咱们大宋对温饱的定义。”

    “还有,我那个时代这里叫杭州,虽然不敢说夜不闭户,但治安是非常好的,城市非常的美丽……

    钱荨逸毕竟年龄大了,听了一个时辰虽然兴致不减,但却是累得不行。

    钱荨逸说道:“绛儿,你说的这些。等我入土前会传给你岳父知晓,之前不会让旁人知道。天道,便是人认识这天地的一种道,你不明白你为何而来,那曾祖给你一个原因,你那个世界很美好,美好的甚至让曾祖不敢相信,却也知道一定是真实的。”

    “恩。”韩绛点了点头。

    “那么,你也给这个世界一份美好吧,曾祖累了,去吧。你岳父怕是有事和你讲,先让他过来,我和他说几句。”

    韩绛起身:“是,曾祖。”

    韩绛退离,把替钱荨逸传话把钱皓桁叫了过去。

    钱皓桁站在钱荨逸面前:“祖父。”

    钱荨逸点了点头:“站的近些。”

    钱皓桁靠近之后,钱荨逸说道:“跪下。”

    见到钱皓桁跪下之后,钱荨逸才说道:“绛儿的出身、来历,我都清楚了,我会写下来,若我意外早亡没机会告诉你,我也会留下让你知道这秘密的机关。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再猜测,这孩子是个好孩子,这天下一定会因他而变。”

    钱皓桁重重一礼:“孙儿明白,孙儿谨记。”

    “恩,去吧。我累了。”

    “是,孙儿告退。”钱皓桁再一礼,然后才站起来退离。

    钱皓桁要问韩绛的事很简单。

    既然不问韩绛的私事,就只有泉州那点事了。

    韩绛去见钱皓桁,钱皓桁已经命人单独备下了酒菜,他准备和韩绛好好聊一聊,可左等右等也不见韩绛过来。

    这是什么道理。

    自已身为岳父,竟然还要等女婿。

    这小子是皮痒了。

    不能派人去找,今天钱家支房来的人多,可别把正房的脸丢了。

    没办法,钱皓桁只有亲自去找。

    半个时辰后,钱皓桁在东院小门房外的过道找到了韩绛,韩绛正坐在一株景观树的树坛上,手上拿着一封信发呆。

    “绛儿!”

    听到钱皓桁的呼唤,韩绛如同触电一样惊了一下,赶紧把信塞进怀里后起身施礼:“岳父大人。”

    钱皓桁点了点头:“我备了些酒菜。”

    “是。”

    韩绛跟着钱皓桁,却是满脑袋心事,钱皓桁虽然看出来但没问。

    到了钱皓桁的独院,院内连一个仆人都没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地上一字摆开了八只酒坛子。

    不说话,先干三碗。

    然后钱皓桁对韩绛说道:“泉州的人口增加了,就衙门的统计多了五千户,以一个泉州城来说,五千户让泉州的米价涨了两成,盐价涨了一成。或许你早有安排,广南东路的米运到后,米价恢复了正常。”

    “好事。”

第三三三节 这不要脸的女婿

    韩绛这语气明显就是敷衍。

    钱皓桁指了指韩绛:“谁的信,有心事?”

    韩绛笑了笑:“岳父大人,你知道为什么我到淮南东路后,虞家、刘家、李家能够相信我?”

    “为什么?”

    韩绛伸出手指:“三个原因,头一个,我提供了他们最需要的。而后,我是韩家人,我爹爹是平原公。而最重要的是,我娶的是灵儿。”

    这话说的直白。

    利益的朋友,朝中的硬关系,还有两淅第一门钱府是亲家。

    韩绛拿出自已刚收的信推给了钱皓桁。

    钱皓桁接过打开,第一眼就让他惊的坐直了身体,细看之后额头上都开始渗出汗来。

    这信上是三种字体,就代表是三个人写的。最后没有署名。

    信的内容是,宛城的兵力比预料之中还多了些,但这不是问题,依然可以打下来,只是时间上可能要多花上半个月。有一个小问题,前来投靠的义军有点多,而义军之中也有分歧,许多真正的义军看不起那些从事强盗勾当的,打算清洗。

    这事,也不是麻烦事。小麻烦是,钱、粮、铁、盐、布。

    人吃马嚼、军械修理、箭支消耗。

    这是一笔巨大的军费支出,若韩绛眼下拿不出这么多物资,襄阳军准备开官仓,那就需要韩家在朝堂之上想尽一切办法瞒住这一切。

    接下来,真正的麻烦是。

    宛城之战,最后的大决战,一定是一场非常有规模的大战。

    名义上依旧是义军对金人的反抗,但这场大战一定会天下皆知,造成的后果韩绛要能扛得住,这不是要求,而且必须要扛得住。

    最后,没有想管宛城,每个人都有理由,请韩绛另找一人管理宛城。

    当钱皓桁看完信,韩绛才说道:“金国有上层贵族收我一年五亿钱,把宛城卖给我了。顺便清除异已,宛城并非是收我钱的金国贵族一系。我承认,我小看打仗了,这一场攻打宛城的战役,花费我预测不会少于三百万贯,最终加上抚恤、赏赐,可能会高达五百万贯的军费支出。”

    钱皓桁忍了再忍后问了一句:“你视朝廷为何物?”

    “完颜构的朝廷?”

    一句完颜构,可以说代表了韩绛全部的态度。

    钱皓桁压着火气:“论辈份,他是你的太姨丈。”

    “失礼,失礼。”韩绛这话没有半点诚意。

    钱皓桁终于压不住火了:“你和之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那个人不戴几张面具,朝堂上的人有几个是真面目示人,说句不好听的,我在完成我家娘子的心愿,救世。若只有自已一人,我逍遥自在只图享乐。岳父大人,辞官吧,老辛,不对,辛弃疾、翟简,似乎都不想管宛城,我相信他们有非常合适的理由。”

    其实韩绛已经猜到了。

    翟简心态已经变了,淮南东路也是对抗金国的前线,淮南东路的军队形不成有效的战斗力,那么一战对金国战败,所有的一切努力都会打水飘。

    辛弃疾呢,肯定是发现临洮城比宛城更在风头浪尖。

    临洮城要同时面对西夏、金国、大宋、草原势力、吐蕃诸番还有当地各民族融合。辛弃疾更需要这种有挑战的人生。

    宛城!

    除了金国全面开战,否则还真成为了战场,而且有宛城顶在前面,襄阳军、枣阳军便可以好好修整,加强军备,真正打起来,这两军才是对抗金国的主力。

    钱皓桁连灌三碗酒后才问:“在泉州,有人来找我,说了点事。大夷州是怎么回事?”

    “盐场,那里我的意见是,一年几亿斤盐,具体几亿还要看实际的情况。但听闻,最近他们发现那里有天然的麻田,而且数量非常多,质量非常高。准备全面开发,同时给我们万一失败了,留一条退路。”

    退路。

    哼!

    钱皓桁心说,连退路都想好了,韩绛这一句完颜构确实敢叫出口。

    钱皓桁说道:“我钱家知道一点当年的事情,岳飞之死不是因为他拥兵自重,真相是,金国要把二帝送回来。正好与民间传闻的相反,不是岳飞要迎二帝,而是金国要把二帝送回来,这才换到了以淮河为界。”

    “完颜构没错吧。我今天就不要脸了,我要出事灵儿能好,岳父能有个好?”

    钱皓桁真相一巴掌扇到韩绛脸上。

    见过不要脸的。

    可今个,钱皓桁才知道什么叫完全不要脸。

    当钱皓桁以为,这就是韩绛的下限了,那么他错了。

    韩绛坐到了钱皓桁身旁:“岳父大人,我给你说门亲。”

    这话一出口,钱皓桁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了,拿起酒坛子就要砸韩绛,韩绛却依然陪着笑:“岳父,你也不听一听是那家的?”

    “你,你不要脸。”

    韩绛一点也不气:“岳父大人,现在天下之争,对外是金、夏与宋。对内呢,是以前的门阀地主与新一代的官僚地主之争。”

    “时代在变化,不想改变的人注定会被历史的车轮碾碎。而我想加一点,军豪与工豪,商依然不能成为豪门,他们太能祸害了,但优秀的大匠门名有资格。钱这东西,我一个人玩就够了。”

    钱皓桁不为所动。

    韩绛又开始劝说:“岳父,您老人家不去宛城,那么宛城只能是桐木韩氏派人去,但我不想,我想钱氏有人去。”

    钱皓桁依然不语,他在思考这事。

    韩绛虽然不要脸,但有一句话说的完全正确,韩绛若是出事,他身为岳父就算在朝堂上身为相公都逃不掉。

    一瞬间,钱皓桁脑袋里想出了两个字:和离。

    但,自已的祖父明显支持韩绛。

    钱皓桁很清楚,自宋立国以来,唐时的豪门已经基本上废了,新的三十六名门,分别是桐木韩氏、东莱吕氏、吴越钱氏,真定曹氏、邯郸李氏、相州韩氏等……

    有任何一族倒了,一定会受到打压。

    一切都是为了土地。

    大族在争土地的所有的权。

    不仅仅是韩绛所说的,新贵族向以前的老贵族争土地,新一代的官员达到高位之后,也开始往上一代官员争土地的所有的权。

第三三四节 又见皓桁兄

    韩绛给钱皓桁倒了一碗酒:“岳父,我再说八个字,你若还不愿意,我就不再劝。”

    “你说。”

    “头四个字,兴州吴家。再四个字,摊丁入亩。”

    钱皓桁猛的一转头:“说后四个字,详细说。”

    韩绛讲的摊丁入亩的核心思想,然后又说道:“我爹爹正在请他的门客完善摊丁入亩的详细制度,宛城便是头一个试验地,这才是真正为天下,为救世。”

    钱皓桁真的在意了。

    他一直在研究这天下怎么才会更好,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招。

    韩绛伸手轻轻一搭钱皓桁的肩膀:“岳父大人,你听我说,以前黄帝住草屋,出门靠腿。那个时候,人怎么织布的,现在人怎么织布的,天下只有不断的进步,让他们去为那点土地去争吧,未来的天下是工业时代,谁拥有天下至尊的工匠,谁拥有天下最好的工坊,谁才是新一代的豪门。”

    “岳父大人,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吗?”

    “岳父大人……”

    喝,然后忽悠。

    一个时辰后。

    “皓桁兄,吴家有一个二十二岁还没有出阁的老姑娘,不是长的丑,也不是没学问,而是眼光太高,你应该说听说,蜀地女先生,那吓退了多少求亲者,没点真才学谁敢靠近半步,可这世上论才华,皓桁兄你也是横着走的。”

    “皓桁兄,这天下必会大变,人人冬天有棉衣、夏天有冰,每月有五斤肉,这才是爱护百姓。”

    “皓桁兄……”

    钱皓桁醉了,他被韩绛画的饼给香到了。

    他亲眼见到,也亲自上门劝说过泉州许多人不要把孩子扔河里,不要再把婴儿淹死了。

    可解决不了根本,只是劝没用。

    给几个钱,也解决不了本质。

    一天后,正好是韩绛带钱歆瑶归宁的第五天,清晨的时候韩侂胄就来了。

    韩侂胄在钱荨逸的书房待了一刻钟。

    谈了什么,无人知。

    钱荨逸守信,韩绛讲的秘密他没提,只说自已喜欢韩绛这孩子,非常喜欢。或韩侂胄不护着,他钱家护着。

    其余的,怕只有韩侂胄与钱荨逸知道了。

    而后,韩侂胄与钱皓桁关起门,连午宴都没有参加,一直到晚宴时才出来。

    两人谈的非常多,但一句也没和韩绛提。

    韩侂胄看到韩绛,诡异的笑了一下,径直走到自已位置上赴宴。

    韩侂胄心说,韩绛你可以,把岳父都卖了。为了结交蜀地吴家,真是下了血本了。

    临安府,韩绛还在带着钱歆瑶回门,参加各小大小宴会。

    宛城。

    四个男人站在一处高坡上,四人穿的全是便服。

    年龄最大的七十岁了。

    最年轻的才二十九。

    翟笱,六十岁。翟简的堂兄,翟兴的孙子,现任襄阳军指挥使。

    辛弃疾,五十五岁,无官无职。

    虞公著,今年二十九岁,掌建康军,秘密赶到此地一同参谋宛城战役。

    最后一人,孟林。今年七十岁,枣阳军指挥使,曾经岳家背嵬军一员。

    这个孟林有一个儿子叫孟宗政,在对金国作战之中无比勇猛,在二十年后,没有丝毫援军的情况下,坚守枣阳三个月,一直到击败金兵。此时,他的儿子带着枣阳以南的多位曾经被他用拳头打服的豪强正准备给金国唐河援邓州的守军狠狠一击。

    辛弃疾详细观察了之后,淡然一笑。

    其余三人也都是一脸的轻松。

    金人中圈套了,看来金国贵族没有白收韩绛的五亿钱,他们把宛城给卖了。

    宛城主力出动,一但他们离城超过百里,接下来就是对宛城拼死一战的时机。

    孟林冲着辛弃疾一抱拳:“幼安,真不想留在宛城?”

    辛弃疾说道:“原本是想的,现在不想了。宛城是文治,为五年后攻打西京、京兆作准备。而我认为,临洮更重要,我想要西凉州,为了将来我们马匹的保障,必须拿下西凉州。”

    虞公著微叹一口气:“太祖是忠臣,我等也是忠臣!”

    孟林很不高兴的接了一句:“我帅也是忠臣。”

    以被孟林称为我帅的只有一人。

    辛弃疾将地上的袋子提起,放在孟林的脚下:“你老了,此物第一次使用,让令郎用在金人主帅身上吧。施道长门下,钱家工匠正在全力试验新火器,威力惊天动地。我是北人,我没那多心思,只要能收复中原,纵然万世骂名又如何?”

    孟林冷冷一笑:“从我帅身死那天开始,不是为了我部下数千弟兄,我信他赵家个鸟。”

    说完后,孟林白了虞公著一眼:“你爹死的时候,你断奶了没?你若是忘记了,回去问问你兄长。”

    这话难听的很,可虞公著却没有反驳。

    虞允文怎么死的,他清楚的很,那一年他九岁,他虞家被人狠狠打压,若非刘锐将军、李洱将军不惜代价力保,他虞家早完了。

    为保下他,留正把自已的掌上名珠都嫁给他为妻。

    唯有翟笱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面小旗挥了挥。

    狼烟起,一连串的信号开始往四面八方传开。

    诱饵已经没用了。

    最先开战的是围困邓州剿匪主力的义军。

    血战开始。

    方图身中三箭,依旧以命搏命砍死了金军一个武将后,再也支撑不住,往后倒去。

    一人上前扶住了他。

    方图回头一看,是襄阳军无名司马,他并不知道,这司马姓秦,而且是秦桧的曾孙。方图咧嘴一笑:“我,对得起二千万钱的悬赏了吧。”

    秦钜拿过方图的大刀:“还不够,养伤吧,宛城军主力还没打呢。”

    方图只是笑,看着秦钜提着自已的大刀带着人马继续冲锋。

    这时,一位老将带兵杀到。

    襄阳军副都指挥使,赵放。

    若说翟笱用秦钜是信得过,而赵放才是秦钜的伯乐。

    赵放的年龄也接近六十岁了,全身披甲,亲临前线鼓舞士气,他要一鼓作气拿下邓州军,然后合兵对付宛城军主力。

    另一边,韩家汝州军残部、枣阳军精锐,以及超过万人豪强义军,也在全力围攻从唐河出来援救邓州的唐河军,他们的作战任务更重,接下来要攻打唐河县城,然后血战宛城。

第三三五节 血战宛城

    那怕是宛城已经被金国上层出卖,那怕是陷井。

    战场上也是无比惨烈的。

    依辛弃疾的建议,这次打的是歼灭战,绝对不能放一个金人逃到宛城以北,所以打到最后,全凭宋人一股子血性在支撑,什么战阵、什么计谋已经完全没用。

    只有比谁更狠,谁能坚持到最后一秒。

    补给一方。

    战报不断的往前送。

    “将军,刘淮将军派船运来七船盐、两船来自雷州的米以及半船伤药。还有明州军送来布匹四船。”

    孟林问:“朝廷呢,有何反应?”

    “回将军的话,韩家少君大婚,临安府人人有喜钱,眼下临安府到处都在店铺前排长队的人,就连朝廷的普通官员也一样。平原公以淮南东路为引,挑起朝堂上大争,朝堂上的大员都在为淮南东路的事每天争论不休。”

    听完汇报,孟林转过头:“虞小二,这韩家的少君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从天下掉下来的。手段很老辣,完全不是韩老贼的路子,我估摸幼安先生不愿意管宛城,那么管宛城的很可能是他的岳父。”

    “谁?”

    “钱皓桁。”

    孟林笑了:“好,好人选,钱皓桁,好。”

    孟林虽然是粗人,可他懂。虞家小二控制建康军,钱家在士林有名声,文武都在手,朝廷不敢轻易难为韩绛,等朝廷想动韩绛的时候,韩绛势力已成,朝廷想动也无能为力。

    辛弃疾自然也知道钱皓桁,绝对是一位名士。

    勤政爱民只是表象,事实上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能吏,治世之名臣。

    无论其他三人讨论什么,翟笱都不说话,一会默默的看着远方,一会低头查阅一些资料,就这样,连续几天都没有变化。

    一直到血战第三天,翟笱才第一次主动开口:“幼安先生。”

    “在。翟帅。”

    “客气了,幼安先生是名士,无须这样生份。我根据他们在宛城周边各猛克、还有贵族家里找到的东西,作了一些小推断,请先生也看看。”

    翟笱将自已挑出来的重点情报交给了辛弃疾。

    虞公著与孟林也过来了,他们虽然不能显身在前线,却也是时刻关注每一份情报的。

    辛弃疾挑重点翻完,猛的一点头:“是了,是了。”

    孟林问:“是什么了?”

    辛弃疾解释道:“宛城守将是夹谷清臣一系的最重要的一支,宛城是金国南下的两大最重要的前锋所在。这里比韩绛想像之中的强一些,所以这些天我们打的有点辛苦。但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什么?”

    “夹谷氏,当今金国有身分的妃子,有一个是夹谷氏。那么就不难想像,宛城的这些军力就是某些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孟林是武将,事实上辛弃疾已经讲的很明显,但他还是不明白:“我不懂。”

    “讲的细一些,金人太顺了,灭辽、灭了半个宋。他们继承了辽国的旧制,又学习了枢密院元帅府的制度,又学习汉化。眼下,金人皇帝希望可以成为正统,并且学习汉化子承父业,但旧贵族不会同意,这便是新旧贵族之争,汉化贵族以及汉学贵族与金贵族之争。”

    孟林听的一脑袋星星。

    翟笱这时说了一句:“宠妃李师儿在排除异己。”

    “明白。”孟林一拍大腿,这一句他听的懂。

    辛弃疾讲的太绕了。

    事实上,辛弃疾讲的才是正确的,翟笱也知道自已这一笔带过说的肤浅。

    可只有自已这么讲能让孟林瞬间明白。

    辛弃疾爽朗的一笑:“李师儿,李师师,名字一字之差,一位出身宫监罪女之籍,一位是青楼女子。话说,当下这位金人皇帝与徽宗是何其之象,刘改之见过李喜儿府中金皇赐字,竟然与徽宗的字体无二。”

    孟林哈哈大笑:“看来金人出一个废物皇帝,后宫争宠能连累到边军大将,老夫死之前,或还能看一眼黄河。”

    辛弃疾点了点头。

    虽然说韩绛这招数有点没下限,利用金人后宫之争对金国的宛城下手。

    可战争,那有什么上限、下限。

    翟笱站了起来:“我的意见,拿下宛城,提兵北上剑指西京,以攻代守。问问韩家汝州旧部,要不要拿回汝州。我翟氏,想回伊川祭祖。”

    辛弃疾先愣了一下,而后问道:“皆是盗贼。”

    “那就行盗贼之事。”

    辛弃疾明白了,抬手与翟笱轻轻一击掌,两人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攻打洛阳根本不可能,眼下为什么拼命血战,就是怕金国洛阳军与金国在汴梁城的守军有动静,所以一定要速战速决。

    但打完了,立即固守是错误的。

    把人放出去,一路往北杀,既然是以盗贼为名,那就行盗贼之事,先将北边的金国猛克好好杀一遍,将战利品运回宛城。

    拿出攻打洛阳之势,逼洛阳全面紧收防御。

    辛弃疾在西边搞事,让京兆的兵马不敢东进,一但辛弃疾拿下临洮城,就看金国如何反应了。

    以眼下,金国后宫之争,这事怕是比宋国朝廷上还会精彩。

    血战十三天。

    大宋义军战损八千六百人,其中战死三千九,重伤四千,伤目破面七百人。

    翟家子弟兵战损约二百,韩家汝州旧部战损一千五,韩家直系子弟兵战损一百四。

    枣阳军岳家军旧部打的最艰苦的一战,强攻宛城,却只有三百战损。

    不得不说,当年的背嵬军后人,勇武依旧。

    其余各豪杰,人人带伤。

    方图身上一共有三处箭伤,十一处刀伤。

    义军北上,方图是被抬着往北走。

    一同北上的几位义军豪杰都明白,方图虽然嘴上都念叨着,要对得起二千万钱的悬赏,却是想争一口气,他是私盐贩子出身,比不上这些呼啸山林的豪强们,想在宛城有脸面,有身份,是用刀,用敌人的血来争这份脸面的。

    宛城的战报送到临安,已经是血战之后的十天。

    也就是说,韩绛大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翟笱的战报就一句话:贼方图欲南下,被我军击溃,流贼聚集往北。

第三三六节 有战利品

    韩安汝州军残部,上报的全是叫苦连天的话,贼袭击乡里,为保乡民与州府,我军与贼军恶战半月,死伤千人。

    枣阳军的战报也一样,为了对抗四处抢劫杀人的方图一伙贼人,枣阳军战死了许多人。现在并非方图一贼,贼人号称八大王,一共八位巨贼已经联手,拥兵十万占据州县,请朝廷速速决断。

    战报送到临安,整个临安权贵大惊。

    什么时候突然出了这么可怕的恶贼。

    而普通百姓只当是听笑话了。

    自有宋以来,大规模的义军还少吗?

    汴梁时代,有王小波、宋江、方腊起义,方腊也是私盐贩子起家,和这个方图差不多。

    而到了临安时代,杨幺、魏胜等起义军无数,规模最大的江南西路佃户大起义,声势都是十万人起的。

    低于十万人的起义,临安百姓连听故事的兴趣都没有。

    就当下往前算,朝廷上记录在案的起义至少有三百五十起,不记录的小义军都不知道有多少。

    韩家,西山别院。

    这里眼下还没有几间房,可也叫西山别院。

    天气渐热,韩绛正在这里享受着西湖风光。刘过也回来了,带回来夷南城最新的消息,还把刘仙伦也带回来了。

    布衣二刘,皆在此。

    韩绛翻看着真正情况的秘密战报,看完之后,韩绛表示自已不明白了:“话说,文官们眼睛难道是瞎了吗?真正让他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刘过放声大笑:“刀兵一起,许多人第一件事不是问军情,而是回家收拾细软,吓的脚都软了,还那里管城外是谁杀谁,是谁砍了谁。”

    刘过一点都不看起来那些混日子的文官。

    刘仙伦却说:“真正有志气的,怕拼上身家性命,已经与襄阳、枣阳军一条心了。”

    “然也。”刘过认可这话。

    大宋的朝堂之上,今天已经吵翻天了。

    原本计划到西山别院喝杯茶的韩侂胄根本就脱不开身,那怕他表示自已官小不想过问,也要天天上朝。

    那怕皇帝不上朝,重臣们也要求朝官上朝,必须把方图等八大贼王作乱的事情讨论出个一二三来。

    西山别院。

    韩绛把一份清单递给了刘过:“改之先生,这东西你看呢?”

    刘过接过清单:“好东西,转手就卖给耶律姑爷?如何!”

    “当然,想必辽人也需要装备一下自已,这些全是金人的兵器,相信他们有办法洗白这些兵器军械,至于给金人的北边会不会有麻烦,我不知道。不过,相信金国眼下朝堂之上,可能比咱们朝堂更精彩。”

    刘仙伦在旁说道:“不如,加把火。”

    韩绛马上问:“怎么加?”

    “你韩家,不差钱吧。拿点真正的好锦、好首饰不难吧。”

    韩绛眯着眼睛:“我有一支两尺高的牛血红珊瑚。借给李师儿摆几天,将来拿下金都,这还是我的。”

    “好说,改之兄别参与了,我有几个学生,还有点用。”刘仙伦把这事接过了。

    韩绛眼睛眯的更紧了:“徽宗亲笔,赐给李师师的书画几张,可有用?”

    哈哈哈。

    刘仙伦放声大笑:“少君若不介意,可让我一观韩家秘藏。”

    “先生尽观。”

    刘过却说道:“这东西不急着送。要送也要让平原公北上出使的时候带上,既然是重宝就要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我亲自看过金皇手书,与徽宗的笔迹几乎无二,所以这样的重宝不换点带血的东西,有点亏。”

    “你的意思?”刘仙伦问:“你想助李师儿上位?”

    刘过反问:“不好吗?奸妃误国,她不是第一例,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一个罪人之女,盗贼之妹,她没什么背景,未来已经可见。不趁年轻貌美祸害一下君王,难道还要等年老色衰,以她的身份,有个儿子也没用。”

    韩绛问:“那邓州城的贵女,身份查明了吗?”

    二刘脸色都沉下来了,刘过说道:“这个让咱们有点怕了,她身上有一枚小小的金符,经查证是萧国公府之物,问过翟家,是在花洲书院意外抓到的。”

    “花洲书院?”韩绛有点不明白。

    刘过解释道:“是范公所建,此女一直不说话,但从她随身的物件中找到了拓碑之物。猜测应该是打算给金皇献礼,金皇喜好汉文,范公的碑文也是名帖。”

    范公、范仲淹。

    刘仙伦也跟着说道:“金萧国公府,完颜守贞有才华、忠心耿耿,和胥持国水火不融,曾经的西京巡使,掌管洛阳。现在应该是刑部尚书,或是也兼有更高级别的官。若让李喜儿知道有萧国公府的贵女在咱们手中,便是麻烦。”

    韩绛不太明白,这麻烦是什么。

    还好,没等他问,刘仙伦就继续讲了:“交出此女,李喜儿肯定会借用此女身上的物件,诬陷完颜守贞通敌。这事搞的大了,难免会把咱们牵连出来,李喜儿傻不代表金人贵族都傻,宛城背后的真相有可能会被人看穿,对咱们不利。”

    韩绛问:“乱军之中死了呢?”

    “一样,只要他知道萧国公府有人前往西洲书院拓碑,他就会咬人。会引得完颜守贞、夹谷清臣派人调查,没有揭不穿的秘密,只看是否有心人去查。这事要早作打算,等,等朝堂上平息一点,这事要和平原公商量一下。”

    刘过示意韩绛别管。

    这事要下黑手了。

    朝堂上的手段,刘过能出主意、刘仙伦也能献策,可真正说到下手快、准、狠,当世韩侂胄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愉快喝酒聊天的三人,没等到韩侂胄,却等到了一名宫内的老太监,说太娘娘宣。

    太娘娘为什么宣韩绛?

    这事不能问,韩绛偷偷的喵的刘过一眼,刘过也微微摇头,这事他猜不出来。

    太娘娘是谁?

    韩绛对这个人只一个字的印象,除了知道姓谢以来,其余的都不知道。

    以前还以为,与谢深甫的谢家有关系,可问过韩侂胄,没关系。而后韩侂胄也没再说什么,韩绛也就没再问。

第三三七节 宫内传召

    既然传召,韩绛只能赶紧回家换衣服入宫。

    可以在临安城穿着布衣四周乱晃,但绝对不能穿着布衣进宫,否则礼部要咬的韩绛全身都是牙印。

    快到酉时的时候,韩侂胄正准备出宫,却见自家的马车进了宫,而且直奔后宫。

    古怪。

    韩侂胄想了想,原本想等等,最终还是先回家了。

    后宫,韩绛是在慈烈太后宫里见到太娘娘的。

    后世,慈烈太后的全称应该是圣宪慈烈太后一长串,韩绛也记不住。

    进了慈烈太后宫里,韩绛穿越过来之后,除上一次进宫送礼只见过当朝太后一面之外,对这位太娘娘没什么印象。

    韩绛在慈烈太后宫内,施礼之后,视线飞快的扫了一遍。

    少了一个人。

    杨桂枝。

    这个一点也不意外,自已爹爹不下黑手,韩同卿都忍不了,只是不知道,这黑手是怎么下的,不过这事韩绛也不怎么关心。

    韩绛施礼之后,还有赐座。

    谢太后只说想看看韩绛,韩绛大婚也没有送什么礼物,今日叫韩绛过来,送一串东珠给钱歆瑶,又说了些关爱的话,便从慈烈太后宫里离去。

    韩绛糊涂了,就为这点事,专门叫自已跑到宫里来。

    不过,皇家赏赐,却也不算是小事。

    慈烈太后也没说什么,只叫韩绛有空了带钱歆瑶到宫里来,慈烈太后要亲自给钱歆瑶赏赐点。

    从宫里出来,韩绛脑袋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家,一进门就见韩安等在门口,果不出意外,韩侂胄等着见自已。

    进了韩侂胄书房,刘过与刘仙伦都在。

    韩侂胄没等韩绛问就主动开口说道:“当今太娘娘,早在年少时是宫婢,是姨母的近婢。听说幼年时是孤儿,被人收养。有一弟叫谢渊,现为果州团练使,其余受她的身份蒙荫的也没什么人物。”

    “谢渊,不认识,没听过。果州,我也没打过交道。”

    韩侂胄点了点头:“我查过,在最初入宫的时候,当今太娘娘记载的是焉姓同,这个姓很少见,最早在汴梁城鄢邑有流传,是周时的分封小国。”

    说完后,韩侂胄又总结了一句:“太娘娘,没什么背景。若说背景也是姨母。”

    韩绛倒是心大:“人家对咱一份好,咱回报着就是了,每次往宫里送好东西,多备一份也不劳什么神。爹爹以为呢。”

    “恩,这样便好。但,肯定有原因,眼下却不是深究这原因的时候。”

    “是。”

    韩家父子并不知道,韩绛也没有读过关于太后谢苏芳的传记。

    历史记载,这位谢太后幼儿时代是孤儿,收养她姐弟二人的其实是……翟氏。就是翟笱的娘,用的是翟笱母亲的姓氏。

    但这事没声张过,因为翟氏当年也不是什么大人物,那时正和金军血战。

    将谢太后姐弟二人一直放在翟笱母亲身边,一边撤退,一边四处躲藏。又怕金人下黑手,更怕大宋朝廷中有人出卖了他们,所以身份就一直没挑明。

    一直到谢太后年龄到了,完颜构也不用逃了,皇宫开始需要宫女。就被选入宫,当了一个小宫女,后被慈烈太后看中,作了几年近婢,然后高宗退位,光宗看中封了一个郡夫人,从此一步步,婉容、贵妃、皇后、太后。

    等翟兴受封的时候,谢太后才刚进宫。

    所以这层关系,就一直没有挑明过。

    但养育之恩,谢太后怎么可能忘记,翟笱写信来,只说翟简与韩绛之间的一切是误会,韩绛这个人不错,虽然没有见过,却是忘年交。

    话说这份上,谢太后自然要亲自看一眼韩绛,好好看一眼。

    翟笱给谢太后的信,一直是弟呈,宫里人都以为是谢渊的信,自然也没有人敢查了。

    这事,韩家父子是不知道的。

    翟笱也不打算在短时间内把这事挑明,因为没必要,在宫里慈烈太后的面子要比他这个姐姐大太多了,而且他这位姐姐也是受慈烈太后照顾的。

    这事说完,韩侂胄说道:“今天朝堂之上不对味,谢深甫与王蔺翻脸了,不是作假,而是真的翻脸了。”

    “原因有二,一是谢深甫认为,既然朝廷已经认定了方图是贼,并且下了悬赏,那么大宋就作好了自已这边的事情,没必要再派人前去金国所谓的请罪,王蔺却坚定的认为,必须去请罪,因为方图是秀州的贩私盐起家的,是宋人。”

    “其二,便是你引出的祸事。”

    “我?”韩绛指了指自已:“爹爹,我最近一个月老实的很呢,连门都很少出,就是在西山亲自监工给自已盖别院。”

    韩侂胄无奈的摇了摇头:“是天和稻田法。”

    “什么天和稻田法?”韩绛表示,自已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

    韩侂胄解释:“钱家,已经将你的新式稻田法整理成册,有了初步的意见,准备以下一季稻米种植的时候,选至少十万亩进行深度尝试,同时引入钱家一位客席的稻种改良后的新稻种。”

    “叫天和的原因是,并没有追加施肥,也没有人为使用什么手段增长。靠稻田养鱼,鱼吃杂草可增产,鱼排粪可肥田,此法便是天和。钱家农匠预测,农户可增收三至五成,鱼也是收益之一。所以。”

    韩绛就问了:“所以什么?”

    “所以,谢深甫认为,应该增加至少万亩,多达三万亩官试。王蔺不同意,理由不用说为父也能猜到。”

    韩绛尴尬的一笑:“爹爹,我猜不到。”

    韩侂胄只是笑笑。

    刘过在旁说道:“若没有官试,韩、钱、吴三家花多少钱试了,是不是传给两浙、两广的百姓,这便是民间的事,与朝廷无关。若是官试了,这事若真的好,朝廷就需要官方推广,同时承担失败的责任,并且要有包产保产的条例。”

    刘过说完,刘仙伦补了一句:“我看,是另一个原因,官试之后并加封,论功行赏,官宣天下。无论这传天下的官宣写的是韩府,还是韩绛这个名字,王蔺都不想看到。”

第三三八节 绛哥儿很低调

    就朝堂的事情。

    韩绛哈哈一笑:“我想宣传自已,还需要官府,笑话。他们还没有见识到,天下第一舆论神器呢。不过,作人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韩侂胄没笑,声音反而多了一丝阴沉:“赵汝愚以为我不知道,他搞的这些小动作。”

    刘过与刘仙伦瞬间收起了笑容。

    韩侂胄说道:“朝中人皆以为彭龟年与我是政敌,处处与我作对。嘉王府赞读黄由,表面上依附于我,但真相却未必如此。今日朝会上,听起来黄由处处在为我讲话,彭龟年对我有怨恨,但真相未必如此。”

    韩侂胄说了两次真相未必如此。

    刘过服。

    不愧上当今朝堂手腕第一人。

    韩侂胄三言两语讲了当时朝堂上的一些细节,刘过与刘仙伦听的明白,黄由背后肯定有人主使,因为新的稻田之法处处为韩家争脸面,在此时非但没有好处,反而坏处有很多。

    大义!

    争的小利,失了大义。

    韩家连天花之法都不收分文要公布于众,更没有必要对稻田增产之法还要收取利益。

    至于韩侂胄认定背后是赵汝愚在搞鬼,刘过与刘仙伦也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们却相信韩侂胄在这种事情上的眼光。

    至于彭龟年,韩侂胄大笑:“这家伙,只支持对的,不是针对我。”

    大气!

    这是刘过与刘仙伦对韩侂胄全新的认知。

    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果真不是只争一城一池之得失的人物。

    接下来几天,刘过、刘仙伦、韩侂胄、韩绛一直在关起门来开会,其间有许多问题韩绛都听不懂,可韩侂胄却要求韩绛在旁听着。

    而第二天,钱皓桁来了。

    钱皓桁真的辞官了,理由是学问太少,不足以管一州一府,打算游历天下,体验民生。

    朝堂上的争斗、各地官员的安排、选人的要领。

    韩绛感觉完全颠覆了自已穿越者的三观,后世的管理学、人力资源学理论,竟然在这里是废纸。

    除韩绛之外,所有人都支持夷南城第一任城主,要选一个心软、心慈、慢性格的人。

    韩绛跳了起来:“我反对,我要求夷南城军管,一切的规矩都要按战时条例来办,夷南城真正的势力范围只有城边十里,十里之外都是什么人。逃犯、强盗、海匪,还有没有开化只知道砍人头的土人。”

    “所以,主官必须是够狠的人,可配两个文职的副官来怀柔。”

    “切!”刘过用了韩绛的表达方式,来展示自已对韩绛这种态度的鄙视。

    刘仙伦因为亲自在那里待过,倒是很客气的说道:“少君想的没错,自然是刚柔相济最好,但主次上我有一点浅显的建议。少君或少参考一人。”

    “一人,谁?”

    “蓝海!”刘仙伦提到了蓝海,钱皓桁点了点头:“没错,蓝海必须要郑重的对待,他的存在举足轻重。不仅仅是夷南城,他的影响力可以达到一半的闽地。”

    刘过怪笑两声:“少君,你还年轻,你也有犯错的时候,这时就显得我等的重要性了,你只说夷南城,你没错。强主弱副绝对是上选,可闽地呢?咱们图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夷南城,而是闽地。”

    刘过说的闽地就是古称的闽越之地,相当于韩绛穿越前大半个福建外加广东省的一部分。

    钱皓桁这时说道:“亲家公,是把你那个小妾接回家的时候了。”

    韩侂胄猛的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程松出任泉州,可他资历不够。”

    钱皓桁摇了摇头:“程松可用,但主官人选,亲家难道不记得,数月前宫内之争,陈傅良扯住官家衣襟在宫中痛哭,娘娘怒斥,他递了辞官疏。”

    “他?”韩侂胄很想说,自已搞不定。

    而且钱皓桁现在已经辞官,既将以游历天下为名,带着刘仙伦秘密前往宛城。而且钱皓桁是上一任的知泉州府事,更不合适出面了。

    很容易就让人猜测,泉州难道有什么古怪的事情,钱皓桁辞官,并且为自已选择继任者。

    不好。

    钱皓桁伸手指了指韩绛。

    啊!

    韩侂胄明白了,自已搞不定,韩绛却可以。

    “妙!”刘过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套路,钱皓桁才是真有才,这脑袋之中的计谋绝对比自已高,只是吴越钱氏的名头盖住了他自身的才华。

    韩侂胄轻咳一声:“绛哥儿,请陈傅良留任出仕泉州,你去办。”

    “是。”韩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叫自已,可既然安排了活,自已不能推脱。倒是刘过点了一句:“请陈同甫一起去。”

    明白了,陈亮能帮着搞定。

    但韩绛还是多问了一句:“这家伙是谁的人?”

    韩侂胄说道:“过宫派,王蔺认为是他的死忠,但陈傅良只坚持自已认为对的事。”

    “明白。还有……”

    韩绛还是想问,那么夷南城选谁,可韩侂胄示意韩绛去办事,钱皓桁也让韩绛去办事。

    韩绛有一些自已的想法。

    但是,韩侂胄却不想听了,钱皓桁似乎也想支开韩绛。

    两人都示意韩绛去办事。

    无奈,韩绛只有出门干活。

    等韩绛离开之后,钱皓桁说道:“夷南城已经是谋逆重罪,容不得有失,我提议夷南城第一任主官,刘弥正。就是去年因为弹劾亲家公你,而被你的门客设计罢官的太常寺丞。反正他现在没官。我看好他。”

    韩侂胄摸了摸胡子,想了好一会,硬是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一个小小的太常寺丞,官太小了,自已肯定不会去对付,那么是谁干的呢?韩侂胄根本就不记得自已有多少对头,也被自已搞倒了多少人。

    不过,既然是弹劾自已被搞倒的,那么有可能是苏师旦安排人干的。

    也就在这此时,刘过突然发现,韩侂胄并没有韩绛正在作的事情交给自已的另两只人马协助,一只是官迷杨大法一支,一只是韩府出身的苏师旦一支,只让崔嵬知道。

    那么,是何用意呢?

    肯定不是信不过。

    突然,韩侂胄猛的一拍桌子:“我想起来是谁了。”

    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第三三九节 老奸贼也会妒忌

    刘弥正是谁?

    韩侂胄说道:“我非常不喜此人,他光是嫡子就有四个,克庄、克逊、克刚、克永。还有庶子七人,或是十人。最可恶的是,他是兴化人,不去泉州、不去明州、也不去绍兴,竟然到我严州采购年货,其子克庄那年六岁,竟然能背诗三十首。”

    得。

    不用再解释了。

    这就是妒忌。

    不过钱皓桁还不至于相信,韩侂胄会因为妒忌去找谁的麻烦。

    只能说,他讨厌对方。

    韩侂胄的城府可是很深的那种。

    当然,妒忌肯定是有的。

    话说两边。

    韩绛被安排出去办事,身边没人了,钱浩又派过来充当长随,钱宽呢乐呵呵的代替了韩武成为了护卫首领。

    因为韩武要去押运物资,兴奋的几天都睡不着觉。

    在钱宽看来,若是提兵北上还值得高兴一下,押运物资这种事情,太无趣。

    所以,就自愿把所有的活都让给了韩武。

    钱宽正式换上了钱家的家丁服,和钱浩一左一右跟着韩绛。

    陈傅良正在家里收拾行李,他辞官的批复还没有下来,毕竟也是一位名臣,而且是过宫派的坚定支持着,他想走,叶适、王蔺等人还不舍得呢,所以正想着怎么劝。

    韩绛呢,虽然听了刘过的建议,找陈亮帮嘴,但具体怎么作,韩绛还有自已的主意。

    韩绛直奔王蔺府。

    亲自到正门前,啪啪的砸着门。

    韩绛,建安伯,也是有身份的人。

    王蔺这不开门也不合适,可自家府门被人拍的啪啪响,脸面上也不好看。

    正门打开,王蔺黑着脸。

    韩绛脸更黑:“老王,我没得罪你吧。往日对你也是恭敬有佳,对是不对?”

    王蔺一听就知道韩绛为什么事来了。

    王蔺深吸一口气:“你今年十七,你还想当侯爵不成?莫忘记,你一个白丁出身,十七岁就已经七品官,而且身为伯爵。”

    韩绛冷冷一笑:“这么说,你是为我好了?”

    王蔺一转身:“你随我来。”

    王蔺这话一出口,家人才高呼一声:“迎客!”

    马车自然有专门停靠的地方,钱宽与钱浩也自然有人招呼,韩绛跟着王蔺往王蔺的书房而去。

    分宾主落坐之后,王蔺拿出一份复抄的公文递给韩绛:“自已看。”

    这是钱皓桁辞官的正式公文,吏部已经批复,停职待用。也就是允许你不当官,但官阶保留,朝廷若有需要的时候,可召回重新安排职位等等。

    这公文韩绛看过,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钱皓桁的理由虽然有些明显是找借口,说什么自已当官经验不足,要走周游天下寻访名士大贤,体现民生,重新学习为官之道。

    韩绛指着复抄的公文:“这个,怎么了?”

    王蔺说道:“避嫌。”

    “没听懂。”

    王蔺解释道:“崔通判朝堂上无人不知,那是你父的门客,身为泉州通判。而你岳父则身为知泉州府事,正副二职皆为一家人,自然要避嫌了。”

    真的假的?

    还是王蔺在找借口忽悠自已,韩绛突然有点摸不准了。

    王蔺又说道:“你有才,小小年纪却身居高位,根基不稳易伤自身,稻田之法确实是好,但迟上三年五载再官试,那时你再加官进爵,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真的假的?

    王蔺是为自已好?

    韩绛真的开始怀疑了,不过,很快韩绛就回过神来,他今天是来办正事的。

    所以,韩绛马上说道:“我年龄小,读书少,脑袋也不怎么灵光。我不管,你得补偿我一下,我要推荐我的幕僚入仕为官。我看知泉州就挺好,刘过、刘改之,绝对是人才。”

    知府事。

    在宋朝是一个奇葩的官职。

    举个例子,就象韩家老祖宗韩琦来说,他曾经武军军节度使、司徒、侍中的身份知相州,是正一品官。而吴松年轻的时候,就以奉议郎知过璐州,从八品。

    所以理论上讲,知府这个官,可以是正一品到从九品。

    刘过以韩绛幕僚的身份,是可以蒙荫入仕,然后以从八品管泉州,公文上的正式官名就是权知泉州州事。

    大宋的官职很有意思,高职低就,用判字。

    知是主管、同知是协管。

    权、试两字代表代理、临时的官职。

    提举代表管理与建议。

    提点代表管理与监督。

    签,代表署名权,也代表副职,比如留正的签枢密院使。

    所以,刘过可以成为权知泉州州事这个官。

    当然,一切都是理论上可行。

    一个官位,怎么可能就这么光靠理论就能办了呢。

    王蔺原本根本就没想过知泉州这个官,被韩绛这么一提醒,王蔺把这件让他忽略的事情给想起来了。

    泉州,多重要,多有趣的一个官职。

    泉州肯定有鬼,否则韩老贼为什么不断的在扶持崔嵬,而且似乎还在暗自联系平海军,平海军就是驻泉州的。

    钱皓桁辞官,或许不仅仅是避嫌,而是一身正气的他,一面是自已的女婿,一面是自已内心的正义,所以他选择了回避。

    一定是这样的。

    王蔺快速的脑补着自已之前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眼下,经韩绛这么一提醒,泉州这个知府要争一争。

    可是,韩老贼他对付不了。

    韩绛!

    年轻、气盛、冲动、狂妄、又春风得意的韩绛,便落入了王蔺的眼中。

    “绛哥儿,你扶你的幕僚刘改之入仕,也不是不得,但刚入仕就知一州,这事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爹爹,纵然是他也很为难。刚入仕能知一县便已经很难得了,朝堂之上也是要讲资历的。”

    “这个!”韩绛摸着下巴开始装模作样开始思考。

    王蔺看韩绛心有所动,马上又说道:“我给你推荐一人,或许可行。”

    “谁?”

    “你与状元陈同甫似乎私交不错,此人是陈同甫的好友,自然也能与你成为好友,些许政见不合是朝堂上的常事。”

    韩绛听完,嘿嘿一笑:“我不信,老话说的好,贼不走空。王公肯定有私心,我不管,泉州至少再给我一个官,管刑狱如何,程松?”

    “好,一言为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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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介绍:
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