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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有泪的夜晚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txt下载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时光如梭

    “我知道…我也…通通都能理解!”回应着女孩的担忧,尤里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是他第一次在芮尔面前露出笑容,却让芮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你…”

    心脏怦怦直跳。芮尔不知自己是喜是忧,她欢喜看到这样的尤里安,得到来自他的承诺,却又害怕这一切不过是虚妄的幻象,便只能小手紧紧的攥住尤里安的衣袖,努力的让自己离对方更近一些、再近一点!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更多的真实和安全感。

    感受到女孩心中的些许不安,尤里安此刻像极了邻家的大哥哥一般,拍着胸膛挺直着背脊,认真的模样:

    “我可是一个男人!又是长你们几岁的人。从决心带上你与加布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要为你们撑起一片足以遮风挡雨之地的准备。若是连这些小小的请求也做不到,会不会显得太没用了一点?”

    “没有,尤里安才不是没用的人!谁敢这么说我就…!”下意识的举起拳头大声开口反驳,

    芮尔的视线撞上了尤里安那明亮的灰色双瞳,一瞬间,徘徊在嘴边的话便瞬间被忘了个干干净净,张着小嘴愣愣望着尤里安好半晌,芮尔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那一刻她只感觉脸上燥意莫名的强烈了起来。

    ‘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很红。’莫名的想到了不相干的事,芮尔心中有些茫然,因为她发现自己一时竟然分不清脸红究竟是因为失声的丑态,还是因为…

    另一个原因?

    瞥了眼尤里安的脸庞。不知为何,年少的女孩觉得那张脸竟是出奇的好看。不论是两条浓黑的剑眉,还是高挺的鼻梁与刀刻一般的脸庞,又或是那双好似灰宝石一般让人看了就喜欢的眼睛,

    芮尔发现自己的心突然跳的莫名的快,

    ‘怦怦,怦怦,怦怦…’一声一声,一声接一声宛若鼓点一般将她的情绪带去了不知名的远方。

    等到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扑在了尤里安的怀里,还用那沾着灰尘脏兮兮的小脸磨蹭着对方的脖子,那模样哪里像一个在魔法学院里历经千百战斗的首席?

    活脱脱像一个欢喜于主人爱抚的小狮子!

    这个发现让芮尔羞怯不已,埋首在尤里安的肩头,金色的发丝散落,遮住了红布一样的脸庞却遮不住不断轻轻抽动着的鼻子。

    理智想要说服她挣脱,可鼻间萦绕的气息却让她沉迷再沉迷,心中满是感动与满足。

    人这一生,能碰上几个愿意为自己付出的人?

    若是没有碰上尤里安,好友加布里就难以逃脱老法师的杀戮。或许接下来的整个后半生,芮尔都要在复仇的痛苦中挣扎徘徊,

    庞大的诺克萨斯帝国,佩着黑色玫瑰的女士,踪迹难寻的神秘结社;

    几座大山横亘在前,

    而芮尔自己的力量又太过单薄,或许终其一生,也等不来亲手完成复仇的那天。

    而现在,

    她却有了尤里安、有了加布里;

    虽然前路依旧生死未卜,

    但她却再也不会感到迷茫与害怕。

    因为芮尔相信,不论何时何地,自己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两个支持着她的人。

    深吸一口气,小心的将眼泪抹藏。芮尔没有去问尤里安总是被人索取,一味的付出再付出会不会有感到疲惫委屈的时候。

    却是将那份感动与感恩小心的封好埋入了心底,闭上眼睛,悄悄的做了个决定——————————

    ……

    “尤里安!”

    再回到秘密广场时,天色已经大亮。

    广场上,在约纳特等人的吆喝声下,身着黑甲的士兵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

    没见到斯维因的身影,却是看到了广场角落的阿卡丽与加布里。

    见到了尤里安的归来,正在做着魔法掌控力训练的女孩脸上一喜,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迎了上来,张开双臂做势要扑进尤里安怀中,

    却是莫名的,在距离男人几步的位置上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抿着嘴角俏生生的白了尤里安一眼,轻“哼!”一声停在了原地。

    这一幕完完全全被男人身边的芮尔看了个通透,看着阿卡丽那悄然泛起红晕的脸蛋,不知怎么的,本能感到不爽的她不自觉的便想起了桥洞下发生的事情,继而脸颊也如对面的女孩那般悄悄泛起了嫣红,

    犹豫了半天,悄悄松开了牵着尤里安衣角的手,做贼心虚般的撇过脑袋做了个缩头乌龟,却是正对上了神色关切的加布里埃尔。

    “尤里安先生,芮尔?”

    “嗯。”轻轻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芮尔一边假装看着广场上的训练,一边耳朵却不自觉的竖了起来,听着阿卡丽与尤里安的对话:

    “尤里安,我刚刚回忆了下均衡教派的古典籍,尝试着用魔法的力量催动上面的技艺,你看一看我做的怎样?”

    “嗯。”

    “尤里安,我还在上面找到了一种可以将苦无与空间魔法结合起来的手段,我说给你听,也许能帮到你一些。”

    “嗯。”

    “尤里安…”

    “尤里安…”

    看着欢喜的女孩轻轻松松的便挽起了尤里安的手热切的说着自己在魔法上的见闻与尝试,

    被落下的芮尔不自觉的便鼓起了嘴角,心中莫名感觉有些气闷。

    明明只是探讨着魔法的理论,研究着技巧与手法,可芮尔却感觉异常的不爽。

    尤其是看着身着紧身忍服的阿卡丽用那小有起伏的丘陵有意无意的蹭着尤里安的胳膊,对比自己刚刚起步的坦荡,芮尔心中有火也说不出,不自觉的便磨起了牙齿。

    可她却找不到可以掺和进去的办法,

    若是讨论肉搏战斗的技巧,她或许可以说出五章二十回,可魔法————芮尔的魔法知识全部都来源于那座秘密魔法学院里的教员,

    那些人虽然每一个都有不错的魔法学识,却碍于自己的年龄没有来得及将那些知识教授给她,

    而离开了魔法的教导,找不到话题插入进去的芮尔,就只能在加布里的陪伴下在一旁一边训练一边生着闷气,

    而时光,就在这样的光景下,悄悄从指缝间溜走…而明天————!

    就是行刑之日!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闲聊

    从贫民窟到平民区,到贵族们居住的中心区,再沿着帝国大道直到皇宫门前行刑的广场,

    当随着人流的尤里安抵达的时候,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此时天刚大亮,距离行刑开始还有数个时辰,但一眼望去却能估摸出广场上已有数万人,而且源源不断的还有从连通大皇宫的几条主街道向广场涌入,

    广场的中央竖起了行刑的高台,而那一个个在全副武装的帝国第一兵团士兵的分割下的千人方阵则以扇形的方式环绕着看台分布。

    举目而望,看台高处有两根斑斓黑石柱门,门的横梁上,一具暗红色弧形铁斧倒悬其上,斧面狰狞的骷髅鬼脸令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感到战栗。

    “这座行刑台足有百年岁月了!”

    听着旁边人炫耀般的叙述,尤里安这才知道这座行刑台可以追溯到达克威尔大统领统治之初,那时,

    帝国兵精粮足,军备齐整,民心安定,正处于四面扩张的黄金时期,

    在塞恩与厄加特两位传奇将军的带领下,帝国的铁蹄踏遍了瓦罗兰大陆的山川河流,碾碎了一个又一个不愿臣服的抵抗者,

    在打碎了他们那象征荣耀的冠冕后,沦为囚徒的大小酋长部长被带上沉重的链枷铁索,押送回了不朽堡垒大地牢中。

    而大统领便是在那个时候命人在大地牢对面的广场上筑起了这座巨大的行刑台,然后用一颗又一颗滚滚落下的头颅昭告天下诺克萨斯帝国的崛起。

    在勃朗·达克威尔统治帝国的近百个年头里,达克威尔一次次的启用它处刑逆臣、叛徒与不臣者,

    上到帝国将军、元帅,下到部族酋长,

    凡是违抗帝国意志者,皆被送上行刑台血染当场。

    在帝国民众的见证下,那斧首上凶煞骷髅恶灵是无数人临死前怨恨与不甘的凝聚,而那斧面上浓郁不化的暗红更是无数鲜血浸染而成的颜色!

    ‘有一天我会也上这里走一遭么?’感受着斧头上铺面而来的凶煞之气,尤里安的情绪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但也只是片刻后,便又重新恢复了坚毅。

    ‘看来帝国对这场行刑确实异常的看重啊!’目光远眺,尤里安不由得喃喃道,

    只是为了这次的行刑,便派法师将行刑台从大地牢对面的广场搬运过来,不止如此,主行刑台的后方靠近大皇宫宫门两侧的地方还专门竖起了两排如帝国角斗场一般的阶梯状看台,

    虽然时候尚早,可看台前却依然停满了各式各样金装玉雕的私家马车,

    在那被帝都城卫军专门分隔开的廊道上,一个个身着盛装的贵族男女在仆人的搀扶中走下马车,

    刚一下车,举着伞蓬的仆人立刻就弓着身赢了上去,那一顶顶华丽的伞盖连天蔽日,宛若穹云一般遮住了街道,远远看去尽是五颜六色的光彩,

    这就是帝都的现状!

    在有心人眼中的地狱杀场,在贵族与大多数平民眼中却更似一场必须参与的盛典。

    “那是当然!”似是听到了尤里安无意之间的喃喃低语,一旁一个中年汉子接过了话头。尤里安转头看去,就见这个大约有三四十岁的男人努力的拨开拥挤的人群,试图将自己六七岁大的儿子举上头顶,

    但聚集在广场的人着实有些多,男人鼓着劲尝试了半天,也只将自家的胖小子托到了胸前的位置就再难进步了,

    见此情形尤里安主动的伸出手帮了一把,有了他的帮忙,这个早就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的胖小子终于成功登顶,骑在了老父亲的头上。

    “小哥好力气!”抹了一把汗,中年男人冲尤里安比了个大拇指,心中却在暗暗吃惊,刚刚周围有多拥挤他这个亲身经历的人自然最清楚,

    随着涌进广场的人源源不断,原本还较为宽松的环境瞬间变得就连他曾是帝国的退伍士兵也应付不来的程度,

    可身边这个小伙子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看似轻飘飘的左划右拨,周围的人就好像秋天的麦子一般被拨到了旁边,

    这份举重若轻的模样着实令他佩服不已。

    “小哥是帝国的士兵?”上下打量了尤里安一眼,中年男人语气确信的说道“是在休假么?”

    “没,退伍了。”

    对于中年男人一眼便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尤里安并没有感到任何吃惊。

    混迹行伍多年的人不管战斗的技巧与水平如何,眼力见儿至少没有几个是差的,像尤里安这样多年行走的老兵,不管怎么隐藏自己,只要没到用魔法的地步,那么身上那股子干练与漠然便是藏不住的。

    就像对方能只是一个照面便找上自己帮忙一般,尤里安一眼也能看出对方那和自己一般的身份,

    如果换个场合换个时间,他或许会有兴趣与对方攀谈几句,但心中装着事儿的情况下,便只是瓮声瓮气的随口应了一句。

    “退伍了?”

    上下打量着手脚看起来都完完整整的尤里安,男人的目光有些许惊讶,但片刻后又化为了了然——

    “魔法?”

    毕竟曾经也是当过兵的,中年男人也见识过那些魔法师们的神秘与强大,

    对方年纪轻轻手脚完好,吞吐之间气力又没有衰竭的迹象,那想来想去能让他在这般年纪便告别军队的也就只有魔法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了。

    “嗯。”

    “退了好,退了好。”

    轻轻拍了拍尤里安的肩膀,男人虽然为尤里安感到遗憾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有些叹息般的说道:

    “这年头继续当兵可不是一件啥好事。”

    “这两年帝国仗没少打,可败的次数却是我之前当兵十几年都没有过的。”

    “现在去当兵,要是分到了轻松些的部队还好,要是去了一线部队怎么也得生死线上走一遭,要是运气再不好一点上来就去了艾欧尼亚,也许一个不小心就再也回不来了!”

    男人的话说的有些萧索,一旁听着的尤里安心中也不是滋味。

    曾经何时,在帝国当兵还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

    在帝国最黄金的年代里,家家户户送军的人能将征兵处的门槛挤烂,

    就是尤里安刚入军营的时候,军营里还处处都能见到高喊口号、面带狂热的人。

    可这才过去多久,

    当兵就成了退伍老兵口中的苦差事,

    几次征兵征到的兵员大幅减少,如今甚至还要靠公开处刑这样的活动来聚拢人心。

    这般巨大的转变着实让人心生落差。

    就这样,在中年男人与尤里安有一遭没一遭的闲聊中,行刑典礼逐渐临近。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受刑者

    “来了来了!”

    在尤里安与众多前来广场上观看行刑的帝都公民的焦急等待中,

    太阳终于一点一点走上了高空,随着明亮耀眼的光辉洒遍大地,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驾马来到了行刑台下,

    士兵停步分列队形围绕行刑台而站,而将军则下马独自一人走上了行刑台。

    “帝国的公民们!”

    走上高台的将军将身后的大氅取下,露出了贴身的帝国将军制服,转身抚胸先是向身后两座看台微微行礼示意,转过身来后目光又环视了人潮拥挤的广场一周,

    在十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挺直背脊昂起头,在行刑台四角早就构建好的海克斯扩音装置的加持下,将他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帝国广场:

    “我是古兰斯,布兰宁·古兰斯,诺克萨斯帝国少将,今日的主刑官。”

    在那回荡的声音中,广场上原本的嘈杂瞬间便化为了安静无声,这由极动到极静的转变,是诺克萨斯帝国广场特有的,

    随着声音的动静变化,尤里安清楚察觉到了脚下地面涌起的魔法波纹,

    正是这八百年前由帝国法师团主导铺设在广场下方的魔法阵,吸收了广场上人涌的声音,使得此时此刻整个广场只能听见一个声音,

    那就是布兰宁·古兰斯这位今日的主刑官的声音。

    “诺克萨斯历XXX年11月15日,尊至高无上的诺克萨斯帝国大统领勃朗·达克威尔谕令…”

    目光再次环视一周,感受着这万众臣服般的宁静,布兰宁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废话什么便从怀中拿出了系着金丝带的绸布谕旨,直接开始宣读由帝国与大统领共同下达的谕令。

    而随着布兰宁的声音响彻耳畔,在无数人的屏息静听中,尤里安才缓缓想起了古兰斯是何人。

    布兰宁·古兰斯?尤里安知道这个人还是要追溯到那一次返回不朽堡垒的押送任务,记得那时在港口处负责接应他的就是一个古兰斯家族的人,名字似是叫做海德里翁。

    而这个布兰宁,似乎便是那个海德里翁的亲大哥,按照年纪来算好像不过刚三旬,如此年轻便已经是帝国少将、负责主持行刑大典这样的活动了,而比他小七八岁的自己却连军籍都丢了,

    这样的落差不由让尤里安心中叹息。

    几年前接待他的便是古兰斯,几年后负责行刑的竟然还是古兰斯。

    “带囚犯!”就在尤里安的胡思乱想中,布兰宁·古兰斯宣读完了谕令,随即站在高台上大手一挥,在台下的鼓掌与欢呼声中,沉稳的男声伴随着扩音装置响彻广场,瞬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引导向了行刑台的左侧,

    在那里正静静的停着三驾马车,马车的周围,两排身着血红短衫,腰缠铁索、怀抱环首刀的刽子手正安静的等候。

    比起几米之隔外的廊道处停了一排的那些金装玉坠的豪华车驾不同,

    这三驾马车的构筑极为简朴,拉车的是幼年的龙蜥,车架的轮子底盘与车厢则尽皆用了诺克萨斯最坚固的黑石钢凝铸,车厢外罩着厚实的黑布隔绝了视线,三驾马车整体肃穆而威严。

    随着布兰宁的话音落下

    刽子手们两两上前掀开了黑布,从马车中揪下了几个人影。

    看着这一幕,尤里安迅速的收拾起了心神,唇口微张长吸了一口气,可随着几个人影被拉拽着依次走下马车,那口还没吸完的气就化成了一声低呼——

    “这!?”

    惨!太惨了!

    尤里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驾马车上总共有六名囚犯,四男二女,可这六个人的模样却让尤里安忍不住的倒吸凉气。

    六人脖子上带着灰色的禁魔石镣铐,而手脚则坠着加起来足有四五十斤的重链枷套索,两套链枷束的极紧,中间还有一条调节松紧的铁索。

    收束到极致的铁索使得走下马车的六人即使双脚站立在地面却也完全无法挺直身子,佝偻着背脊活像个八九十岁的老人。

    而六人的面上,则被套上了厚不透光的黑色头套,头套掩住了包括眼睛头发在内的大半个头颅,仅在鼻子和嘴巴处开了三个用以吃饭和呼吸的小孔。

    六人刚一走下马车,便有刽子手上前取下了腰间的锁链,经过一番简易的串联后,六个人便手对手脚对脚的被连在了一起,那模样就好像串在竹签上的肉串一般,充满了冷酷与无情的味道。

    而让尤里安心惊的还不止这些,目光扫过六人,

    如今已是初冬季节,可六人却穿着单薄到了极致的灰色布衫,

    布衫遮住了私密的部位,却上下暴露出了大片赤裸的手臂与腿脚,

    就在那些露出的肌肤上,大片大片恐怖而狰狞的血痕密密麻麻的交错纵横,

    那些血痕有的已经很旧,可有的痕迹却能看出才刚刚诞生不久,绽开的皮肉流着舀舀鲜血,滴滴答答的染红了衣衫,沿着腿脚下落,在脚边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血泊。

    “好狠!”目光快速的扫视过六人,凭借着几次接触的经验,尤里安迅速找出了阿卡丽母亲梅目的位置,

    就排在六人队伍的最前方,

    脑袋无力的低垂着,黑色的面罩剥夺了她的视线,而脖颈间的禁魔石则困锁住了她一身的魔力,这使得她只能用柔弱的身躯对抗足有五十斤重的铁具,

    在排头的刽子手手中的铁索拉扯下,梅目踉跄着艰难的迈步向前,每向前一步,地上便烙下了两个鲜红的血脚印;每多走一米,身上的血痕便会多绽开一点。

    对比起身后的五人,她身上的血痕是最多的,气机感应也是最为虚弱的。那纤瘦的身躯、那打着摆子的双腿,每走一步都不禁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在迈出下一步的瞬间倒地不起。

    而远远望着这一幕的尤里安心中更是有着说不出的愧疚与自责。

    虽然行刑典礼是早已定下的,可若是没有大地牢的那一晚,也许帝国只会将其当成一场特殊而普通的行刑————与大地牢对面广场上每周都会进行的公开处刑没有任何区别。

    也就不会因此对准备受刑的梅目等人横加虐待;

    又或者如果那一夜的自己能更加自信更加果断一些,也许甚至不会有今日的处刑发生。

    然而再多的如果也终究只是曾经。

    至少现在,尤里安还要看着阿卡丽的母亲、那位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美妇人被以最低微的姿势一步一步生拉硬扯的拽上行刑台,

    自己却只能咬牙忍耐。

    行刑大典,即将开始!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行刑!

    一行六个人,在数十万道目光的注视下被倍于它的刽子手们押着送上了行刑台一字排开面向广场,

    随着布兰宁的一个眼神扫过,刽子手们便会意的两两一组扳住了几名囚徒的肩膀,将他们向下按去,

    这些在大地牢中关了最少有几个月的人,在被禁魔石锁住了全身魔力后,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受尽了折磨鞭打,如今哪里还再提的起劲儿,

    几乎没怎么挣扎的便被一个个的强按着脑袋跪倒在了地上,在血淋淋的双膝接触冰冷行刑台面的瞬间,

    无数的叫好声、谩骂声便好像烧开的水一般在广场上空沸腾了起来。

    “干得好!”

    “就是这样!”

    “别轻易的弄死这些艾欧尼亚的杂碎!”

    “狠狠的剁了他们的狗头!”

    各种激愤的声音汇聚成股冲散了头顶的云朵,人群中尤里安看到的是一张张或愤怒、或快慰的脸,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场海对面的战争,

    那场战争至今已经进行了快四个年头,

    每个月,随着调休的兵团舰队返回的都有一船船满载的遗体,

    那些遗体中的某个,或许就是这些人的父兄亲人,

    而夺走他们性命的却是台上这群艾欧尼亚人,这又如何不让观礼的人愤怒?

    好在诺克萨斯人还是知晓克制的,对于台上的‘杀亲仇人’们并没有出格的往上丢垃圾与臭鸡蛋,

    尽管有些人的言语充满了恶毒与低劣,但更多人的愤怒也只是集中在了大声的声讨中。

    见到这一幕,台上的布兰宁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他被大统领阁下亲自提点任命为这次行刑的主刑官(监斩官)是带着目的而来,

    除去要确保这六名囚徒人头落地以外,

    他最大的任务便是为病榻上的达克威尔大统领试探一下民心。

    作为权贵出身又坚定站在达克威尔一边的帝国将军,布兰宁很清楚如今帝国面对着怎样的困境————

    对外,

    东面的艾欧尼亚战事艰难,杜廓尔十几万人被人数远逊于自己的艾欧尼亚人打的节节败退;

    西方,得知了消息的德玛西亚人也在新王嘉文四世的指使下跨过绿齿峰边境,不日便将进犯诺克莫奇哀伤之门。

    而在帝国内部,大大小小的叛乱从帝国开始扩张的那一天便没有停止过,从科瑞克瑟、芬多到楚希多,从德鲁涅到鲁格的广袤山区,叛乱如蚂蚁般崛起;

    甚至布兰宁昨夜刚刚得知就连诺克萨斯的龙兴之地,诺克希人的洛克隆德平原老家,也有不满帝国现状的人趁机起事,妄图颠覆帝国的统治。

    如今放眼望去,

    整个诺克萨斯似乎也就只有南北两面依旧稳定,在不详之刃·卡特琳娜与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两位将军的带领下,在对抗恕瑞玛的小部落联盟与弗雷尔卓德一裔冰霜守卫的战争中稳步前进。

    可这两场战争想要结束却为时尚早,而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的帝国最缺的便是兵员,而最害怕的却是失去民心。

    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是兵团调度,庞大的疆域意味着无穷无尽的资源,同样也意味着更大的负累,

    如今的帝国被拖入进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局面,而想要破局,最先要做的便是收拾民心,

    可战事纷扰,时过境往,却始终等不到一个足够令全帝国上下振奋的好消息,

    这也是为何大统领及帝国上下官员贵族会如此看重这次行刑典礼并不惜将行刑台设置在大皇宫门前的原因。

    大统领迫切的想要用敌人的血来重新点燃诺克萨斯人骨血里的暴虐与狂热,

    如今看来他的目的似乎成功了。

    看着那一张张被愤怒与快意充斥的脸庞,布兰宁深刻知道,一旦六颗人头呱呱坠地,

    等待帝国的便将是又一场狂热的盛宴,

    只要能稳稳抱紧这场盛宴的尾巴,他布兰宁与古兰斯家族就将从龙而起,随着那位年轻的凯伦大统领一飞冲天,步入帝国的权力核心,成为贵族中的领导者!

    人心可用!

    前途光明!

    这就是此时此刻布兰宁眼中看到的东西,而这也激起了他心中的豪情————“刽子手!”

    在扩音装置的加持下,传遍全场的声音有着一丝难掩的激动,

    挥手示意,

    刽子手们便争相上前,揭开了套在六名囚犯头上的头罩,露出了六张各异的脸。

    这六张脸各有不同,其中五张都被恐怖的疤痕占据,

    唯有最左的梅目脸上一片光净,可披散开的发丝下也难掩神情的憔悴,那一双暗淡的眸子在重见光明的瞬间便挣扎的望着刑台下的人群,即使头颅被两名刽子手压的低低的,目光却依旧在人群中寻找着。

    她在寻找什么?

    就站在她身侧注视着一举一动的布兰宁心中无比清楚,

    但他却半点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就让你抱着希望再多期待一会吧!’

    ‘你可不知道帝国为了你究竟布下了怎样的天罗地网。’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哼!”冷笑着轻哼一声,布兰宁没有理会梅目的‘活跃’,

    缓缓迈开脚步,从左至右依次从六个人面前走过,最终停在了右侧的一个艾欧尼亚男人面前。

    看着那张被疤痕毁了个七七八八的丑脸,布兰宁忍住了心中的不快,回忆着昨夜看到的信息转过身冲着广场朗声道:

    “德兰肯,艾欧尼亚浪人头目,在纳沃利带人袭扰帝国运粮部队十余次,杀死帝国士兵百余人,后在衣浦河战役中被俘押解回大地牢。经帝国法庭审判后责令处以德兰肯死刑,斩首之刑,并处以曝尸三日之处罚!”

    “当着帝国千千万万民众的面,我问你一句——你,可认罪!?”布兰宁的一番话声音沉稳有力、掷地有声,在正午投射的阳光照耀下,威严得宛若天神降临,对极恶之魔宣定审判,

    “呸!”

    可在德兰肯眼中,布兰宁与眼前的千万诺克萨斯人才是真正的恶魔。拼劲全力的挣扎,努力的昂起一点头使得视线得以看见高高在上的布兰宁,

    而后这位艾欧尼亚浪人奋力的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随即便换来了刽子手冷漠的鞭打,

    几鞭子下去,德兰肯便是皮开肉绽,混合着血水与汗水的液体打湿了刑台的地面,而德兰肯的脑袋便被强按着压在了这血泊中,

    可是他依旧脸色狰狞的梗着脖子大声的叫嚷道:“老子是艾欧尼亚人,就是死也不会像你们这些诺克萨斯狗杂碎们求饶!”

    “艾欧尼亚必胜!”

    “艾欧尼亚万岁!”

    “拖到断头台上去!”在布兰宁的怒喝下,男人被生拉硬拖着架上了行刑台,头发被粗暴的剔去,露出的脖颈被强按着抵在了冰冷的台面上被机关固定,

    随着绞动的铁链发出的咔嚓声响,人群中的尤里安猛地闭上了双眼,

    而身旁却传来了沸腾般的呼喊。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武者的渴望

    就当易握紧幽梦灵剑做好准备生死战斗的时候,

    一道异常耀眼的黑色光芒自不远处大皇宫宫苑高伫的石顶上亮起,直刺天穹,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黑光宛若接力般的光束射向天空,那浓到令人心悸的墨色迅速的封锁了天空,吞没了正午的阳光。

    霎时间,滚滚乌云自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伴随着狂风大作与风中凄厉的怪嚎声,

    数十位身着黑衣的魔法师自墙上现身,露面的瞬间便高举起手中的骷髅法杖,诡异的魔法的光芒在杖头闪耀。

    仅从这一瞬间刺入眼底的邪恶光芒,易便迅速判断出这些人的实力,各顶个都不逊于此刻与他交手缠斗的法师。

    若是再加上天穹翻滚乌云中酝酿的雷霆,与一侧‘虎视眈眈’的尤里安,

    他将面对的是自出道以来最大的‘杀局’!

    ‘这就是诺克萨斯人的实力么?’

    一瞬间形势急转直下,易的眼神中已经再看不到半点轻松。

    毕竟是疆域遍布四海的庞大帝国,

    纵使前线战事节节失利,

    可在它们的首都里却仍旧能拉出如此多实力强劲的法师对他进行围剿,

    这份底蕴让易心中叹息。

    别看如今的艾欧尼亚战场,抵抗军风头正盛,可但凡是了解过诺克萨斯的人都清楚,与他们交手的杜廓尔的部队不过是诺克萨斯数量庞大的常备军中的一部分,可人数却已超过十万,足是抵抗军的三四倍之多;

    若非诺克萨斯骄傲的同时向四面的邻国开战,易不敢想象五倍、十倍于杜廓尔远征军的兵力被一次性投放到艾欧尼亚的场景,

    当敌人的数量是自己方的二十倍、三十倍时,

    即使艾欧尼亚人再勇武、再团结,再悍不畏死,

    他们的抵抗也只会被淹没在百万军队的汪洋大海中,

    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

    几十数百位精锐的法师坐镇天空,数十倍于抵抗军的精锐执甲卫士漫山遍野的发起冲锋,

    这样的情况下,一切的阻拦都将被碾为齑粉。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易就不由得全身发寒。

    但易毕竟是易。

    正如他所在的剑派号为‘无极’那般,易的信心自打他走出群山的那一天,便没有过消失。

    诺克萨斯虽兵强马壮,可有着‘初生之地、魔能沃土’的艾欧尼亚,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传说。

    在那片被圣灵庇佑的土地上,只要艾欧尼亚人心不散,易就有执剑面对一切危机的勇气!

    想到这里,

    易心中突然豪情勃发,

    穿梭于魔法的乱流间,他的剑更快三分,

    随着那飘渺而无际的身法,灵动的好像在嬉戏一般,将几十位高高在上的法师戏耍于股掌之间。

    而在同时,他凝聚的精神也在暗中做好了迎接来自另一侧的攻击。

    然而,他等待的攻势却没有到来————

    “好强!”

    在激射的魔能乱雨中,易手执幽梦,舞出道道剑气,凝实的剑气如天女散花般,瞬间便飞出上百道,

    划着不同的轨迹,迎上了遍布天空的魔法轰击。

    在一阵刺眼的闪光中,魔法的波纹被剑气击散,于天空中崩解为烟花朵朵,而易挥出的剑气也在碰撞中耗尽力量溃于无形。

    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如此强悍的控制力,如此可怕的自信,如此绝伦的剑技!’

    一连发出三道感叹,

    易全神贯注之下的出手虽然只是一招,却让在一旁‘围观’的尤里安眼中流露出了钦佩的光芒————

    他虽然是师承杜克卡奥家的刃武技与刺客之道,

    但在德玛西亚得到的劳伦特心眼剑却让他在剑术上也有着不凡的造诣,

    可正是这样,尤里安才更能懂得易这一剑的精妙之所在,这是值得赞美的一剑,

    即使心中已经将对方当成了修行之路上必须要翻越的敌人,尤里安也难说出一句违心的批评。

    本以为自己经过了几年的生死洗礼,现在即使比不上这位剑术的大师,交手起来也是相去不远,

    可见微知著,只看其对自身力量掌控上,尤里安就知晓自己还不是这个叫‘易’的男人的对手。

    “不愧是诺克萨斯人的大敌!”

    明悟了差距,尤里安心中却没有感觉到一点气馁。

    这很正常。

    虽然在失踪的几年里,尤里安经历了很多,在心性与修行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这位曾经的少年剑圣,如今的剑圣大师也并非在原地踏步,

    艾欧尼亚凶险的战场给了他绝佳的历练环境,

    而那位与尤里安同门同源的‘刀锋之影’,则是他最好的磨剑石。

    数百次的交锋,凶狠诡谲的博弈,每一点都是修行之路上最好的养份。

    “能生在这样的时代真好!”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我的对手!”

    有一瞬间,尤里安灰色的瞳孔中泛起了浓浓的兴奋,

    兴奋之下还有着一丝炽热的欲望火焰,

    望着那笼罩在樱花幻境下的男人,

    尤里安按在腰间的手几次抑制不住的摩挲着,试图握住那柄黑石钢的锯齿短匕,

    但理智却让他向着行刑台飞去。然而,这个举动却被易误会了————

    “好胆!”

    望着天空中突然折返向着行刑台俯冲的身影,易的两道剑眉竖起,瞬间眉毛倒竖,眼底划过了一抹精芒,

    那是愤怒的光芒,却同样也是失望的光芒,

    在认出尤里安后,易便迅速回忆起了那场跨越了千里的追击战

    在那场战斗中,他凭借着更强的实力与更丰富的经验将对方压制的全程难以还手,

    最后更是不得不跳崖避难。

    但这场追逐中尤里安几次灵光一闪,却也让易看到了他的潜力。

    那是值得让他正视的力量,

    这一次不朽堡垒再见,

    虽然周遭的危机让他皱眉,可易心底却也在暗暗欢喜着————他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甘愿被家国大义束缚,却始终没有遗失那作为武者最纯净的初衷:

    那就是对手,

    能让他放下一切、倾力一战的对手。

    就像那位诺克萨斯的刀锋之影一般,易以为尤里安也会是这样的人,但对方的‘无耻’却让他感到了侮辱————

    ‘想要用辛迪亚来让我顾此失彼么?痴心妄想!’

    愤怒之下的易脸色一板,身法又飘逸了两分,瞬间便避开了所有射向他的魔法。

    隔着几十米外,他的目光冰冷,手中的灵剑‘幽梦’光芒亮起,刹那间化为一道匹练的剑气射出,划破长空,射向尤里安————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乱像

    第一个动起来的是计划约定好的阿卡丽,她的位置离行刑台最近,

    也是最先从眼前变故中醒悟过来的人。

    “喝啊!”伴随着一声低喝,女孩没有取出藏在宽大布袍下的武器,却是从腰后摸出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趁乱丢在了人群中,

    伴随着一声轰然作响,圆滚滚的烟雾弹裂开,

    没有似炸弹那般伤人,却是迅速扬起了烟雾。

    大片的烟尘扶摇而上,在风的吹袭下不过三五个呼吸便散开了十几米远,大蓬大蓬五颜六色的烟雾笼罩了百米方圆,

    这一幕看起来惊悚极了!

    近处的人被烟雾遮蔽了双眼,只能听到爆炸的响声,在视觉与嗅觉的双重混乱下,他们好像无头苍蝇一般瞬间便发起了狂,

    本能的挥动手臂、踢打腿脚,相互推搡之下受伤的人尖叫着倒下,而稍远一些的人不知道烟雾里的状况,

    只以为是行刑台处发生了大爆炸,

    惊恐之下原本有序的撤退队伍在几声禁不住的乱叫后瞬间便乱了起来,

    疯也似的推搡着身边的人,试图向远离烟尘的广场外逃离,而外面一些的人此刻还满头雾水,

    这种状况下,踩踏便发生了。

    先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人群挤得撒开了丈夫的手,下一秒拥挤的人群就将她挤得站不住脚扑倒在地,

    妇女痛苦的呻吟,周围的人也大声的呼喊推搡着身后拥挤来的人群,一边还尝试将妇人拉起,,

    可几个人的力量又怎么及的上数以万计炸了毛的人群,

    前排想要拉人的人才刚刚弯下腰,后面的人就推搡着让他步了后尘,

    妇人的尖叫声伴随着孩童的哭喊声、男人的怒骂呻吟声,一瞬间加剧了场面的混乱,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随着计划中的烟雾弹落地,

    隐藏在广场周围的秘社战士率先动了手,

    伴随着几道冲天而起的火光,四周的高塔与楼房迅速被火焰吞噬,

    浓烟卷起,

    火光中一道道拖着焰尾的光团冲上天空,发出凄厉若鸣镝箭一般的锐音,

    让先一步随着守卫们走出广场的人下意识的便以为遭到了进攻,一个个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疯也似的转头便试图退回到广场上去。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刹那间,更大的矛盾与混乱便一发不可收拾。

    在数以万计的庞大人群面前,

    用来维持广场纪律的两个中队两千诺克萨斯士兵,就好像大浪下的小舟,再也维持不住广场的纪律,

    任凭他们如何一边高喊着‘冷静’一边舞着手里的盾牌拼命对抗着拥挤的人群,

    也只能被一波接一波如潮水般涌来的推力逼得节节后退。

    看到这般状况,

    隐藏在人群中的秘社战士们意识到了时机来临,

    一个个迅速卸下伪装,扯掉了罩身的麻布外套,抽出腰间的短刀短剑,对着那些预先选定好的目标发起了攻击,

    以有心算无心的状况下,

    那些忙于维持秩序的诺克萨斯士兵立刻被秘社战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瞬间便有几十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哀嚎与鲜血加剧了人群的恐惧,

    也激发了诺克萨斯人血液中的疯狂与暴戾,

    以一些退伍的壮汉老兵为首,聚集了十万人的广场上暴乱开始了,

    而引导出这一切的阿卡丽却没有心思去理会,

    借着人群的混乱,她一个纵身便跃上了半空,

    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踩着人头与肩膀飞速的向着行刑台而去,

    途中她还看到了那几个从行刑台上下来的刽子手,

    尤里安无意去对付这些吓破了胆子的人,可全程目睹了行刑现场的阿卡丽却没有放过这些屠戮了自家同胞的人,

    几道苦无飞过,

    不久前还满腹趾高气昂的刽子手们便如秋田里的麦子齐刷刷扑倒在地没了声音,

    “尤里安!母亲!”

    解决这几个人后,阿卡丽又是趁着无人理会她的间隙一个加速纵身上了行刑台,抬起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十字镰,挥手向梅目的腿脚旁砍去。

    “叮当——咔嚓——!”

    几声脆音响起,足有五六十斤重的铁枷便被十字链砍了个粉碎,

    顺手的阿卡丽也砍掉了同胞的辛迪亚身上的,

    做完这些,她抬手便向,

    但在她手掌即将落到梅目身上的时候,一旁刚反应过来的尤里安这才连忙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满脸憔悴的母亲,阿卡丽难得的对尤里安发了火,

    但一边的尤里安却没有立即回应女孩的斥问,手腕一翻,锯齿短匕上一抹灰色的光焰闪过,

    下一秒,

    一道幽紫色的剑气便撞在了匕首的刃尖处。

    “呃啊!”

    剑气与魔能相互绞末,

    掀起的狂风吹得阿卡丽脚下不稳,向后跌去,幸好尤里安眼疾手快,左手御敌的同时右手还能及时的探出揽住女孩的细腰,这才免去了跌跤的难堪,

    但即使这样,两人也被逼得退开了几步,而这个间隙则被突然出现的易横在中间,灵剑随手负在身后,易看也不看梅目,探手便向辛迪亚抓去,

    可刹那间,一道劲风刺来,易心中有警,抓向辛迪亚的手掌一翻,与刺来的尖锐匕首打了个正着,

    “锵——!”

    一道血丝流出,同时间,冰冷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碰她。”

    易头还未回,灵剑幽梦便先一步扫向身后,

    却可惜尤里安早早便有预料,

    一击拦住人后没有半点犹豫的便抱着阿卡丽向后平跃出一米,掌中灰光爆现,抵消了剑气的攻击。

    这个时候,易才来得及回头,

    却看到放开阿卡丽的尤里安随手丢掉了布满裂纹的黑色匕首,神色平静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再要动手的迹象,

    这一幕着实有些诡异,但在尤里安的眼神示意下,他还是注意到了辛迪亚脖颈上的项圈,

    随着一闪而逝的危机感在心头消弭,易停下了尝试的手,平静的问道:

    “这是?”

    “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科技炸弹,以海克斯水晶为载体,融合了魔法与科技的最高技术。”瞥了眼那风格独特的七目洞悉目镜,七个目镜让他看不到易的神情,但见对方毫无波澜的模样他也意识到对方可能不知晓这个名字,于是便换了个说法道:

    “简单来说,就是一动就会爆炸的炸弹。其威力比你方才斩的那一剑威力还大。”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危机时刻!

    剑气、

    魔光,

    搅动了天地风云,

    易的剑术造诣无可置喙,而乐芙兰的魔法神通也半点不弱,

    借着不朽堡垒这遍地魔法阵的加持,她神出鬼没的攻势完全牵制住了易的精神,

    这使得帝国法师团的法师们得以暂时将目光转向行刑台上,

    那里还有一个两次搅乱了帝国都城的顶级通缉犯,此刻正被海克斯禁魔石项圈束缚在原地,

    几位法师眼瞅着尤里安专心致志的模样,不由得歪心思一动,挥手便向地面释放出漫天的流星火雨,

    欲将尤里安几人连同这行刑台一起毁灭。

    时值正午,可天色却愈发阴沉,

    昏黑的天色蔽住天穹,乌云中雷电穿梭,魔能滚滚,

    这非自然形成的阴云层间堆积满了魔法的能量,

    当元素之力被调用时,只需施法人极少的意念牵引,便能轻易释放出威力数倍的魔法,

    一颗颗土丘大小的火陨石从天空落下,

    径直砸向行刑台,

    这些法师之手的法师早在行刑日前便得到了某些暗示,

    如今动起手来,除却避开了广场处混乱的人群外,对于行刑台与临近的看台半分也不手软,

    这样的狠劲下来,第一个色变的就是原本安然端坐的伊莉丝,

    暗中骂了一句‘废物’后,这位美艳至极的贵族女士再也顾不得看戏的心思,陡然从座位上站起,

    睨了眼身边早就被面如土色的勃尔霍特与埃梅特族长,眼眸中紫光微闪,两位族长就好像过电一般脸上神情一僵,猛地站起身,被伊莉丝抓着一个轻轻的转身消失在看台处,

    再一次现身时,

    三人已到了广场之外的塔楼顶处,遥望着广场上混乱的局面。

    勃尔霍特与埃梅特有伊莉丝的魔法可以逃离,

    可那些不通魔法与修炼之道的贵族与富豪们则没有了那般好运,

    在一颗颗充溢着死亡气息的陨石下,一个个平日里以风度自矜的大人物们狼狈的奔逃尖叫,那些贵族小姐与富豪的女伴们更是将争奇斗艳的心思丢去了脚后跟,

    一边慌忙奔跑,一边忙不迭的将碍事的群裾扯碎,露出了白嫩嫩的大腿。

    可即使这样,

    他们的逃跑速度也比不上魔法陨石降落的速度,

    眼看着一颗颗陨石迅速的逼近,

    一道飞来的剑光将其中的数颗粉碎,那是忙乱中的易做出的努力,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两颗未被剑气扫到的陨石向着地面坠跌。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行刑台上的阿卡丽站了出来,

    右手十字镰、左手抓苦无的女孩昂手直目天空,

    看着天空上的陨石,女孩一咬牙,一股灰色的光芒从贴身忍服的缝隙间流出,

    而启用了符文之力的女孩双膝微屈,双脚蹬地,

    下一秒,整个人便如炮弹一般冲上了天空,

    向着陨石迎了上去。

    “喝啊——!”

    怒视着带火的陨石,阿卡丽猛地将手里的苦无甩向一旁,紧接着右手的十字镰上灰光吞吐,

    在女孩的斥声下,吹毛即断的十字镰直着撞向了陨石,

    一道宏光亮起,面前的陨石当即被切成八九十来块失去了力量,

    而解决一颗陨石的阿卡丽却不敢有任何的停歇,谷

    伴随着身上再一次亮起的灰光,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再一次现身时,

    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苦无丢去的方向,

    “我流奥义!————隼舞!”

    狂风吹乱了一头青丝,

    身处风暴间的阿卡丽宛若女武神一般低吼着,

    掌中十字镰再度挥出,

    又是一道光辉闪耀,空间的力量将火陨石毫无阻碍的撕碎,

    这一招经由阿卡丽提出、尤里安指点,结合了空间之力与均衡教派奥义忍术精华的自创忍技‘隼舞’,让初出研习魔法能量的阿卡丽以脆弱的身体短暂的打破了空间的禁锢,在极短的瞬间便消灭了悬在头顶的‘危险’,

    完成这漂亮一击的阿卡丽身上的光芒肉眼可见的衰弱下来,精亮的眸子里多了一抹难掩的疲惫,

    可她却很清楚自己依旧无法歇息。

    因为就在这波攻势结束之后,更多的法师已经将目光投到了阿卡丽与身下行刑台上,

    那些精锐的帝国法师一眼便看出了女孩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也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擂台上被牵制住的尤里安。

    伴随着隆隆的雷霆之音响彻天空,

    又一波魔法陨石于云层间酝酿,

    而更多种类的攻击性魔法也在法师们的魔杖顶端凝聚。

    上一次攻击受阻多靠了易百险之中的援助,可这一次帝国法师却仗着人数的优势兵分两路,

    向着阿卡丽一侧的目光所及便有十人,

    而上一次帮助她的易,这一次却要面对广场处大半帝国精锐法师的压力,那些见识过无极剑圣锋芒的人,毫不犹豫的启动了隐藏在广场四周的法阵枢纽,

    随着,

    空气中的魔能之潮变得汹涌而浓郁,

    这种法阵每持续一分钟都意味着至少有六颗魔能宝石被抽干能量,

    可仗着帝国千年的厚实家底,

    法师们却毫不犹豫的启动了这个原本计划中的备选选项。

    随着空气中的魔法能量渐渐充裕,

    这些精锐的魔法师们就好像入了大海的鲨鱼一般,而阿卡丽却是那人畜无害的白海豚。

    汗珠如雨落下,

    重回行刑台的女孩心知此时已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早先得自卡西奥佩娅的情报算到了帝国会派重兵对典礼现场严防死守,也探知了帝国法师团的来到,

    可计划却总是赶不上变化,

    当返回不朽堡垒的苍白女士临时起意参加行刑典礼后,就注定了再精巧再完善的计划也只是一团废纸,

    如今,帝国的势力占据着广场上绝对的主动,

    虽然有易这个突入的艾欧尼亚人搅局,

    但己方最大战力尤里安也被‘海克斯-禁魔石’的组合束住了手脚,

    使得整体情况对自己一方极其不利。

    眼看着双目炯炯神情专注的尤里安,阿卡丽心中纵使有千般焦急也不敢在这种时刻打扰对方,

    她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

    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却被一根巴掌大的项圈阻住了去路,望了眼天空上缓缓逼近的帝国法师,女孩的视线与梅目打了个交错,看着母亲憔悴的脸上写满的担忧,

    阿卡丽心中便涌起决意————

    “拼了!”

    也只能拼了!

    女孩握紧了十字镰,心中暗暗道。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你的倔强、我的倔强

    “呼————”

    呼啸的火雨从天空坠下,

    拖着长长的尾焰划过天空,

    一颗接一颗将天空映亮,

    ‘流星火雨’

    这或许是诺克萨斯人最擅长的魔法了,

    它的威势,早在绿齿峰战役时便有过显现,而这一次出现在不朽堡垒的天空,第一时间便引起了无数人的注目,

    阿卡丽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不久前的刚刚,她还用手中的十字镰生劈碎了两颗房屋大小陨石,可这一次,从空中落下的火流星的数量却比刚刚要多上不止一倍,

    尤其是当易被紧紧缠住手脚后,阿卡丽面临的压力自然而然的成倍增加,

    仰望着天空,平复着有些喘气的呼吸,阿卡丽狠一咬牙发狠,整个人便再次跃上了天空,

    然而这次她想要重复之前做法的举动却被制止了————

    “嗤————”

    面前,一道突兀出现的紫色罗网拦住了去路,

    冲速过快的阿卡丽想也没想挥镰便斩,却不想完全由魔能铸造的罗网上布满了紫色的电浆,

    精铁铸造的十字镰刚刚触及网绳,触电般的感觉便迅速爬上了女孩的身体,

    剧烈的撕扯感让女孩瞬间僵在了半空中,发丝高高扬起,身体却反方向的蜷缩,

    “呃嗯——!!”

    抑制不住的痛呼从咬死的牙关间溢出,

    穿过紫色的网罗,阿卡丽看到了不远处属于诺克萨斯法师那充斥着魔能的紫瞳,

    本能的,女孩再度激发了符文的力量,

    那股空间之力只稍稍从体内逸出了一丝,便在刹那间将罗网撕碎,

    余下的力量更是将那位释放魔法的法师逼退数十米,

    可危机解除却并不意味着阿卡丽就此安全了,

    正相反,

    她的跃身将她完全暴露在了帝国法师的眼中,

    空间的力量刚刚撕碎了带电的魔法罗网,一道喷吐的火蛇便呼啸着擦过了阿卡丽的鬓发,撩去了一缕青丝秀发————

    “危险!”

    危机的警兆在心中弥漫,险而又险避开一击的阿卡丽全身已经绷到了最紧,

    这一刻,她才深切感受到了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渺小,

    作为构建符文之地的基石,世界符文的力量确实是无比的强大,刚刚身陷危险关要,她只是激发了其中千分之一不到的力量,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危机,

    然而这却也是阿卡丽的极限了。

    对符文与魔法的力量,她接触的时间终归是太短了!

    短到就好像一个一夜之间突然暴富的人一般,空有金银宝山在手却完全无法开采利用,

    这使得阿卡丽用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斥着艰涩的味道。

    魔法的火焰没有击中她,

    呼啸的风转瞬间又化作刀子向她袭来,

    狂风暴雨般全无间隙的魔法让女孩的心中充满了疲惫,

    作为初出茅庐的魔法‘新人’,她并不适应这种离开地面的战斗,而比起这,更不适应的还有自己的身体————

    空间之力给人的印象是神秘而伟大,

    阿卡丽能清楚感觉到这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力量拥有着怎样令人着迷的美丽,

    可在大自然中,美丽却往往与危险相伴相随。

    身为均衡三忍之一的暗影之拳梅目的亲女儿,阿卡丽的天赋自然是极好的,

    抛开魔法的天赋不谈,单论身体的资质她甚至可以称一句‘均衡教派百年历史之最’,

    可即便这样,

    每每当魔法的力量穿过左心房沿着手臂一路直至激发的时候,

    阿卡丽依旧能感觉到血肉筋脉在巨力的蹂躏下发出的痛苦悲鸣。

    世界符文的力量就好像一套伤人伤己的拳法,

    对外是最锋锐的杀人利器,对内却在暗中损伤着她的根基。

    “这就是力量的代价么?”

    青丝翻腾、身形辗转,境况愈凶的女孩心中却不自觉想到了尤里安,

    那个男人,

    比起初掌‘权力’的自己,拥有‘它’的时间更长久,使用的次数也更多,谷

    想必,

    承受的痛苦也会更多吧?

    ‘可是为什么我却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任何的哪怕一句的抱怨?’

    ‘是什么…让他能一直默默坚持到现在呢?’

    又一次急遽的翻身腾挪,阿卡丽的目光不自觉的扫过地上的高台,

    那一刹那,纵使相隔百米,她却依旧‘好似’看到了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平静的脸庞,

    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与抿起的嘴角,

    这般模样的男子阿卡丽十几岁的人生中见过不知多少,

    可却从未有一人,像尤里安这般让她就连在梦里都常常思念。

    是那标标志志的美男子模样么?

    是那醒目的灰色中短发还是……

    那胜过一切的双睛?

    不!

    暗影之拳的女儿又怎会如此肤浅的恋上外表皮囊?

    那样的人儿,在艾欧尼亚,在均衡教派要多少有多少!可阿卡丽却单单只看上了他,

    一个与她有烧寺之仇、夺母之恨的人。

    “尤里安…”

    口中轻喃出这个名字,

    那一瞬间,阿卡丽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最大魅力之所在————

    倔强。

    看起来,在任何的时刻,尤里安都是一个沉默少语的男人,

    若是把他的故事翻开了拾到拾到、许多时刻的选择都完全不像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应该做出的决断,

    满是幼稚与偏执。

    可那在旁人眼里的偏执,在阿卡丽眼中却是胜过一切美好的倔强。

    这个从微末中一路走来的男人,

    他或许比任何人都要倔强,

    倔强的坚持着自己在意的事情,守护着心中的赤诚。

    正是那份倔强让他一路走得磕绊,却又做到了寻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现在,尤里安正倔强的兑现着答应过自己的诺言,

    那么,作为立志要与他并肩的自己,

    能让这样的他失望么?

    “不!”

    不自觉的吼出声来,阿卡丽心中最后的一丝怯懦随着传响天空的声音消失殆尽,

    这一刻,

    她心中再无任何的顾及,

    伴随着一道急促‘咔嚓’声,

    阿卡丽的左手臂被魔法的冰凌击中,骨头的断裂声清脆入耳,

    可发了狠的女孩却完全没有理会左臂的疼痛,

    在这一刻用出了暗影之拳的招牌:

    “我流!秘奥义!表里杀缭乱!”

    融合了空间之力的表里杀缭乱是之前幻影杀缭乱的进阶版本,其可怕的威力让阿卡丽拖着一只断手依旧在刹那间跨越了间隔,

    将右手的十字镰瞬间插进了九位法师的太阳穴。

    那一刻,伴随着飞洒的鲜血,失控的魔法化作奔涌的魔能冲撞着女孩的体躯,

    阿卡丽一边呕血,身形一边无力的向着地面急速坠落,

    而头顶上空,还有那最后的流星火雨?

    这一刻,身心俱疲的女孩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最后的一人身上

    就像尤里安的她,阿卡丽也有自己的‘好姐妹’

    “芮——尔————!”扯起嗓子放声大叫,

    刹那间,一道金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

    “轰————!”

    地动天摇!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瞬杀!

    “嗤————”

    手掌凌空虚抓,远处地面上一柄散落的铁剑便被吸引着飞入掌中,握着剑柄尤里安随手舞了个花儿,深吸一口气,冲阿卡丽几人猛一点头,

    持剑的左手便瞬间向前方挥斩而出,

    刹那间,破空的气劲自剑刃上飞出,自西南而向东北,携着狂风推开了路中的人群,

    而借着这个机会,

    阿卡丽搀起梅目,托着芮尔与辛迪亚两女发足狂奔,

    一个呼吸不到便奔出百米,眼看着不逾便将撤离帝国广场,

    而这时,

    梅目怀中的女孩辛迪亚才好似突然清醒一般大叫了一声“易大哥”,目光越过肩头向后望去,追逐着天空上的幻影,

    身子开始扭动挣扎起来,“易大哥还没有走!”

    “放开我,我要去找易大哥!”

    没人知晓这一刻大难不死的女孩心中是如何的脆弱,

    经历过诺克萨斯人的酷刑拷问,身心具毁的辛迪亚心灵已然是脆弱无比,

    而这种关头出面救人的易便成为了女孩心中唯一的光,

    在这偌大的不朽堡垒,

    千千万万的人群中,只有看着他,辛迪亚心中才会感到安心,而阿卡丽几人逃离广场的举动让女孩心中再一次惶惶不安起来。

    尽管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可女孩依旧用着沙哑的嗓音不断的说着“我要找易大哥”、“我不要离开易大哥”之类的话语,柔弱的身体更是不断奋力的挣扎着,让同样虚弱无比的梅目几乎无法再抱住对方,整个人似已陷入了完全的疯狂之中。

    这种关键时刻,还是梅目的呵斥强行稳住了女孩的情绪:

    “辛迪亚!你给我冷静一些!”双手环抱着女孩无法动弹,梅目索性以额头猛击辛迪亚面门,鼻梁被撞击引发的酸涩感瞬间便唤醒了女孩的精神,

    而这时梅目的安慰声便起到了作用:

    “无极剑圣绝伦超群一定不会有事,况且还有尤里安一旁襄助,你难道不相信你易大哥的实力么?反而你留在这里才会让他分心受伤!给我清醒一点!!”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如若不然,我就把你丢给那群诺克萨斯人,他们的手段,你知晓的!”

    “呜——!”梅目的话唤起了辛迪亚心中的不堪回忆,

    在地牢半年多的时间里,为了撬开她的嘴,诺克萨斯人不知用了多少酷刑厉法,

    一想到再次落入那群人手中的结果,辛迪亚就乖乖的停止挣扎,闭紧了嘴巴,脸上露出惊恐的光芒。

    但这却不妨碍她的视线从离开广场的那一刻便一直追逐着远处的天空,在心中默默为牵挂的人儿祈祷。

    阿卡丽几人在尤里安的开路帮忙下朝着远离广场的方向而去。

    事到如今,

    尤里安也再无法像之前那般手下留情了。

    对于源源不断涌入广场拦住了去路的帝国士兵,

    尤里安挥手就是数到剑光,拖着长长的匹练,落入人群中央,

    凡是被他剑气波及到的人无不被那股强劲的风波推倒,

    倒飞着撞向身后之人,一时间惊呼声与惨叫声沸反盈天。

    而护送几女安然走出广场后,尤里安却没有再继续向前,

    却是回头转身,挥出一道比方才强盛不知数倍的剑气拦下了试图追赶与攻击几人的法师之手团。

    带着锐气的剑光如长虹一般横渡天空,拖出一道十余米长的灰影,谷

    从远处望去宛若河沟一般阻住了帝国法师们前进的道路,

    而下一秒,直向法师们而来的,则是带着杀意的剑招。

    “嗤——!”蕴着空间力量的剑气如光雷电闪,瞬发即至,拦腰便断去一人首级,

    那法师一直到头颅落下之时脸上仍是一副阴狠之色,

    而掌中法杖杖头上闪耀的黑色光芒,则是他还未来得及丢出的暗影魔法。

    方才尤里安虽然碍于梅目两人脖上项圈之事无暇分心他顾,但他依旧在专注之余分舍出一丝神念关心着头顶的战斗,

    也自然,重伤阿卡丽与芮尔的人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若是对于其他人,尤里安出手时许会碍于同胞情义手下留有三分余地。

    可操掌暗之力量的黑魔法师,是早于数百年前黑暗战争时期便已被定为世界公敌的恶魔,

    早先尤里安随苍白女士时便知晓了其中的因由故事,对此深恶痛绝。

    却不想今日竟在帝国有名的‘法师之手’法师团中见到,这极大的激发了尤里安心底的杀意,

    杀了他,

    尤里安心中非但没有任何的愧疚,一心杀念反在黑魔法的催发下变得更加炙烈,连带着对‘法师之手’团也不再留情起来。

    “撕拉——!”

    当心念坚定之后,尤里安出手便再没有任何的犹疑,

    空间之力爆发,身形瞬间出现在法师之间,五指并拢向前一刺,便透穿了一人背心,而左手间的铁剑也在同一时间削去了一人肩膀,

    看着慌忙逃避的法师与痛苦惨叫的两人,尤里安一个飞扫,抬脚将两人踹落向地面,

    同时精神力牢锁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喝啊!”

    目光炯炯,

    那法师目光触及尤里安的瞬间,只感觉那双灰瞳好似点燃一般,诡异的火焰跃出眼眶,烧灼天地,

    刹那间,

    四周数百米便被烈火炙烤,短短不过半息,他便惊恐的发现自己被火焰包裹缠身,

    高温带着痛感撕碎了他的神经,

    慌乱的老法师一边拍打身体,一边试图用法杖燃灭火焰,

    可只是刹那间灰火便烧掉了他半具身躯,老法师痛苦尖叫,

    却不知周围同僚眼中他只是与尤里安对视一眼便好似发了疯一般,疯狂的舞起法杖,宣泄着魔力,

    强大的魔法波及到身边之人,

    而老法师却犹自不觉,

    三个呼吸后,他的眼中突然冒出两团灰火,整个人嚎叫着在瞬息间化作灰烬。

    这一幕着实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眼看着飞灰被风卷落,魔法造诣渊博的人已经识出这人是被摧毁了精神内燃而死。

    可他们不敢置信的是,明明此人是帝国内极少数精于神念研究的大拿啊!却只是被望了一眼就……这岂不是说————!?

    待到众目再次落于尤里安的时候,所有人眼中都多了一抹说不出的畏惧。

    “好……好强的人!”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各般心思

    对于自家效忠的人,这些跟随了斯维因少说都有五六个年头人自然不会去怨怼,

    那么尤里安与阿卡丽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被人怪罪的对象。

    就说昨夜逃亡的时候,尤里安就在这些战士的身上感受到了对自己几人或多或少的厌恶,

    而在得到了统计伤亡人数的报告后,这种情绪便进一步的在人群间发酵————

    三百人。

    参与行动的八百秘社战士,最后回来的只有三百余,且多是负责城门处与城外接应任务的人,

    至于那些直接参与到广场救援行动中的战士则是十不存一,

    即使活下来也大多都带着重伤。

    在看到报告的时候,尤里安的心情有着说不出的沉重。

    虽然在行动之前就有料想过这种状况的发生,但当血淋淋的现实第一次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尤里安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心底的无力感。

    尤里安强么?

    强。

    不论是放在哪里,放到哪个年代,他的修为造诣都是毫无疑问的顶尖强手,

    可即使这样,他也无法从帝国军无穷无尽的人潮下保得每一个人的性命。这还是他尽力出手没有任何犹豫的情况下,

    这一次的救人从最开始构想中计划顺利速战速决到被海克斯-禁魔石炸弹拖延了时间被迫进入混战,

    他不知道是哪一位‘天才’在背后导演了这出戏码,

    但尤里安很清楚这结果便是造成了帝国与秘社两方的双输,

    帝国那边耗费了巨大的人物财力,却被人众目睽睽之下截走了囚犯颜面无存,

    而秘社这边则付出了过半的伤亡,同样说不出胜利的字眼。

    而尤里安自己这边,看似没有损失却也是损失最大的那一个,

    不说芮尔为此重伤差点殒命,就说尤里安自己为了能安全的把人带出,他已经一脚踩过了心里划下的底线,

    杀戮帝国法师,对普通的士兵痛下狠手,甚至还通过对无辜民众出手分散诺克萨斯士兵的精力,

    这些他曾经避之不及的事,在这场救人运动中被他一一付诸实践,

    没人知道这些对于一个心中还对回归祖国抱有希望的人是多么大的打击,

    这种失意感从停下来的那一刻便折磨着尤里安的心,也因此他才会彻夜不眠的挥洒精力与魔能为人治伤,用忙来压下脑中杂乱的心思,

    尤里安的行为得到了其他人的感谢,但却没得到自己的原谅,

    这一点,阅历丰富的美妇人梅目看的是一清二楚,

    也因此在结束了与阿卡丽的互诉衷肠后,她没有应允女儿要求她休息的提议,却是带着阿卡丽一起帮尤里安打起了下手,

    一方面,梅目是真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在通过女儿的讲述知晓了她入狱以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后,梅目便对尤里安大大改观,谷

    从前她对尤里安的感官便是毁了均衡教派也毁了自己的人,

    而现在,她却突然有些懂得为什么自己骄傲的女儿会对这个诺克萨斯人倾心至此,

    当一个男人能为了一句话,一个朋友间的‘承诺’,便把属于你的重担与压力默默扛在自己肩上向前时,

    试问,又有谁能不对他感动呢?

    即使是梅目,若是抛开母亲的身份只以一个女人的角度论,她也自觉自己无法逃出这样的‘网’,甚至她觉得自己会完全不想逃,甘心情愿的任由织网一点一点收紧将她困锁其中,也甘之如饴————就像女儿阿卡丽做的那样。

    而另一方面,梅目则是为了女儿与自己考虑。

    过了今夜,秘社中的其他人对于尤里安是什么态度梅目尚且不知,

    但她却很清楚自己母女二人的身份,

    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虚弱的母亲与受伤的女儿就是那海面上无根的浮萍,做什么都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若想要平安回到故土,

    那么从帝国的行刑台上逃走只是漫漫长路的第一步,

    后面还要面对帝国的通缉,赏金猎人的追杀,这些都还需要仰赖斯维因的秘密结社的帮助,

    若只靠自己几人与尤里安的努力,回家只会是遥遥无期。

    也因此,当梅目看清了这些后,她便立刻带着阿卡丽一起找上了尤里安,

    虽然彻夜流血流汗的人是他,但当你看到一个脸色憔悴苍白的母亲与一个额角还残留着血痕的女孩付出的努力后,

    即使是有再多的恨与怨,也只能藏在心底。

    这一点,作为秘社首领的斯维因自然不会看不穿,

    但他并没有在暗中推波助澜,又或是出面道破梅目的心思,反而在之后的几天都是一副沉默的样子,

    一直到尤里安再度找上门。

    时间已经数日之后,

    为了防范帝国的追杀,在行刑日后的第二天,斯维因便带着众人弃置了那处洞穴,沿着贯穿不朽堡垒的河流一路向北,直到所有人进入了位于帝国北方港口霍雷兹港西北的山区,才借着那里荒僻的山野构筑了新的秘社大本营,

    至于之前在城内贫民窟的大本营?

    早在救人行动开始前,斯维因便已做好了将那里完全废弃的准备,而随着行刑日计划的开始,一同被放弃的还有秘社这几年来培养的地下势力,

    数以十万计的居民贫民,不计其数的物资钱财与势力网络。

    这番举措可谓是气魄惊人,在斯维因当初拍板决定时,即使是他最信任的几个手下将军也起了争执,但最后却还是被斯维因凭借着个人的威望强行通过。

    先不说这位昔日的将军统帅暗地里是否还有别的更深入的考量,单只对尤里安而言,已是一种绝对的低姿态,令人感动。

    所以,当众人稍稍安定后,尤里安便立刻找了上门,在一处安静的山谷里,尤里安带着阿卡丽、梅目见到了斯维因,

    刚一见面,尤里安便单膝及地,手掌抚胸行了一礼:“将军。”

    见到尤里安的举动,又听到那话语间称谓的转变,即使以斯维因过人的心性,心里也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他已经预感到了尤里安的来意。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新的访客

    “你是…”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

    这过去的半个月,是尤里安得到成长的半个月,

    追随在斯维因的身旁,尤里安学习到了许多往常从未接触过的事,

    从如何领导队伍,到怎样协调他们日常的开销与一应需求,

    在这片帝国北疆落雪的莽原上,这支人数仅剩三百余的秘社队伍,在不断的改换藏身处后已经渐渐摆脱了帝国的追查,在新的地方重新安顿了下来。

    在他们的周围,茫茫多的帝国士兵还在不知疲倦的翻找搜查着秘社的踪迹,

    但远在数百里外居住在不朽堡垒中的人,却已经开始忘记那发生在半月前的故事,悄悄换上一身新的冬装,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新一年倒数计时。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人在某一天的黄昏,踏着西山最后一缕未没的晚霞,造访了秘社最新的驻地。

    他的出现第一时间便被游弋在荒原林野间侦察情报的斥候发现,并立即向上报告,

    而被尤里安接替了护卫职务后,负责起营地安全的约纳特在接到手下报告后的第一时间便带人————这也由不得他亲自行动,

    距离上次的行刑日行动虽然只过去了半月,

    但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斯维因为了安全考虑已经带着手下一连换了三处藏身所,一直到如今的这处荒芜了数十年的洞穴,才算勉强有个落脚之地,

    这种情况下,秘社人早已是疲于奔命,就连早先为了行刑日准备的物资,也在不断的迁徙中消耗大半,

    再迁一次?

    就算约纳特这些秘社高层没有意见,手下士兵的精力体力也不能允许,

    这种情况下,对于能在北方广袤的荒原中找上门的‘不速之客’,约纳特自然是异常的重视。

    会面的地点,在一处距离营地不远的山坳附近,

    那里背山远水,周围遍布着森林,在见到手下报告的不速之客前,约纳特心中已经想好,如果那人不能说出个‘四五六’,他为了秘社所有人的安全一定会痛下狠手,

    但当他翻过山头穿过山坳见到来人后,第一时间露在脸上的却是一抹犹疑————

    面前站着的,

    是一个看上去异常年轻的男人,

    一米九的身高,结实的身材,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配着那微微有些凌厉的面部线条,放到任何地方,都是足以引起年轻少女尖叫的俊少年,

    可约纳特在意的却不是这人的外表,而是他身上的那一袭黑衫,

    曾也算是诺克萨斯上流人物的约纳特一眼便看出黑衫用了价格极其昂贵的绸布,这似乎在无形中告诉了他来人身份的不一般,

    而当约纳特的目光再度回转到年轻男人脸上时,对方噙着些许浅笑的淡然更是让他确认了这一点,

    “你是谁?这里是帝国军事重地禁止进入,你可以回头了。”来回上下打量男人几遍后,约纳特绷着一张脸冷声叱问,

    但听到他话的年轻男人却没有乖乖的转头,在几个斥候警惕般注视的目光中,男人眉毛轻轻一挑,出声道:“哦?自不朽堡垒起到达尔莫平原止,沿途千里明暗大小岗哨与营堡共一千零九十七处我皆有去过,却不知是何年月又多了一处我从未见过的暗堡?”

    抬眼打量了一番四周,年轻男人摇了摇头,无视了约纳特逐渐阴冷的目光,轻笑着说道:“而这里远离驰道主路,遍布森林又背山远水,没有交通之利,也不利于侦察视野,帝国怎会选择这样的一处地方安营下寨?”

    “哼…”

    “小子,帝国如何选择,又选择什么样的地方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年纪轻轻孤身一人,说话走路可要谨慎,小心撞到了强盗土匪…我劝你最好就在这里止步。”直直的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约纳特的话语间透着几分威胁之意,

    而随着他的开口,周围的几名秘社的斥候也在不知不觉间悄悄靠近包围了年轻的男人,手中的钢刀与弓箭透着森森寒芒。

    “呵呵~这里是诺克萨斯的土地,帝国兵锋之下又哪有强盗土匪生存的地方?不过是一些不敢露面的人罢了!”

    纵使感受到了蔓延的杀机,可黑发的年轻男人却依旧声音平静、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的畏惧与惊慌,这让约纳特心底的杀意更加泛滥,注视着男人的眼睛,他忍不住的就要下令将眼前之人格杀于此,

    可就在气氛凝结到冰点的时刻,年轻男人却突然微微一笑,叫出了约纳特的名字:“约纳特将军,我所来是带着诚意与友善,面见前恕瑞玛远征军,艾欧尼亚远征军统帅斯维因阁下,为他解决即将到来的大危机!”

    “你…!”突然被叫破名字,约纳特心中本能一惊,就要招呼手下动手,

    可就在话音出口的前夕,他却硬生生止住到了嘴边的话语,“你是谁?”

    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约纳特的脸上已再看不到半点柔和,倒竖的眉眼下满满都是如霜般的冰冷,

    自打被革职后,他已经有数个年头没有再出现在阳光之下了,即使露面,也多是改头换面以其他身份行事,

    可即使这样依旧被一口叫破了身份,更连自己身后的人也被点了出来,这让约纳特心底止不住的发冷,

    想要立即动手,却又害怕眼前这个男人背后的‘东西’。

    “我?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将军不需要担忧自身以及身边众人的暴露,我也并不属于帝国序列。”

    你?

    普通?

    “哼!”约纳特心中冷哼一声,若是见面一开始,约纳特还能把衣着昂贵气度不凡的年轻男人看成是一个冒失闯入的富家子,

    但在对方点出自己等人身份后,约纳特若还能这么认为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蠢货了。

    很显然曾任诺克萨斯将军的约纳特并不蠢,也不会因为年纪便小看一个人,但对方的话却让他心中萌生了几分危机感:

    这个人…是如何找到我们的藏身之所的?

    他能找到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帝国已经发现了……

    一想到被发现的后果,再回想男人之前话语里的机锋,约纳特只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说出你的身份!”

    “抱歉,只有在见到斯维因阁下后,我才能告知身份。”

    “你难道不怕死?”

    “呵,我若死了,将军以及将军身后的这百十人不久后也要追随我而去。”

    “……”一问一答间,约纳特沉默了。

    许久后,当他再次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时,他抖了抖有些僵硬的嘴角,缓缓挤出一句话道:“随我来!”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秘闻

    “你们暴露了!”

    “帝国的人已经发现了你们的位置,并开始着手起针对你们的包围与抓捕。为了不打草惊蛇,此刻距离这里最近的斥候还在二十里开外,

    但贯通达尔莫与诺克萨斯大平原的各处通道隘口,

    都已经被有着‘铁之意志’之名的帝国第十九兵团的士兵牢牢把控,负责行动策划的是科尔拉克将军。

    如果不出意外,一天之后贵社的人就会发现先头探路的斥候的踪迹,

    而三天之内帝国大军必然抵达这里。”

    “所以……”

    “快逃吧!”

    面对帐篷内三个人,德西乌斯神色认真的告知了他们自己知晓这些的情报,而这些情报也换来了帐篷之中久久的沉默。

    “噼啪!”帐篷中央火盆里燃着的火光微微一闪,被灼断的木炭翻倒,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就是这一声脆响,打破了沉默不知多久的僵局。

    “来自不朽堡垒的德西乌斯阁下,嗯……感谢你不远千里的奔波,为我传递来这样一份重要无比的情报。”

    “对于你的母亲,奎列塔女士。我曾于艾欧尼亚与她有过些许交集,她的智慧与胆识都令我钦佩万分。而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不输于她的炽烈光芒。”从沉思中缓缓醒来,斯维因泛着红光的眼眸微微转动,落在了德西乌斯年轻俊美的脸庞,

    当尤里安的话道破了对方的身份后,斯维因才顺着过往尘封的记忆回忆起了那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军官————

    那还是在艾欧尼亚战争的早期,那时的斯维因是艾欧尼亚远征军的总指挥,而奎列塔则指挥着半支铁甲军在他的远征军中负责纳沃利南部地区的部分战事,

    也是在那时,他见到了那位传说中与帝国的诺克萨斯之手、荣耀行刑官二人青梅竹马的女将军,在与她的短暂交流中,斯维因清楚的看到了她那更胜于美貌的智慧。

    只可惜他们的交集很短,后续很快因为遭遇伏击,铁甲军损伤惨重调离战场,而奎列塔也因为重伤的缘故随军返回了不朽堡垒休养。

    现在,看着年轻的德西乌斯,斯维因确信自那俊美的容貌上隐约看到了几分奎列塔的影子,更看到了不逊于智慧的胆色————独闯‘敌’营,笑谈风声,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不是么?

    “嗯…尽管在得知了你的情报后的第一时间,我便应该召令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但——我想你要知道,我是所有人的领袖。我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意味着数百人的生死。

    因此,在做出任何一个决定以前,我都需要有足够充分的情报支援。所以…如果不冒犯的话,我是否可以询问你一些问题?”

    “当然。”听出了斯维因话里隐藏的不信任,德西乌斯没有生气,也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嗯…”

    “那么首先我有一个疑问。”

    看到了德西乌斯的坦荡,斯维因心中对他的信服多了几分,但他依旧还是问出了此刻心头最大的疑惑:“依照帝国军事条例,凡涉及重大利益、伤亡的计划决定,在行动前都需明确指挥权的归属,并以保密为第一要旨。你说科尔拉克是计划的负责人,但以我对其的了解,他为人忠诚,处事谨慎,行事稳重从不贪图功劳。

    对于一手破坏了行刑日典礼的人,在其实施计划以前一定会慎之又慎防止一切消息外流。谷

    这种情况下,即便你的母亲,奎列塔瓦恩女士是帝国的将军,想必也无法直接获取到如此重要的情报,那么为何你能清楚知晓其中的秘闻?”

    斯维因的话说出了在场几人的疑惑,

    包括尤里安,在听到德西乌斯的话后,在惊愕过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大大的不信,只是对面的德西乌斯却似乎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呵呵。”轻笑一声,德西乌斯的目光扫过尤里安,而后重新落回到斯维因的身上,施施然开口道:“这般重要的计划自然是不虞让外人知晓,事实上我对于一切的行动也只是基于科尔拉克将军近日来对兵团的频繁调动做出的猜测,但我确信,我的猜测就是不久后的现实!”

    “哦?愿闻其详!”

    “嗯…”昂着首,德西乌斯的嘴角微微勾起,向帐篷内的几人展露出了自己强大的自信:“我虽然无法获知准确的情报,但我却知道科尔拉克将军的钢铁团本应在上月月中过后受命向北开拔,沿着河网逆流而上直至铁刺山脉一带与驻守在那里的‘铁甲军’汇合,共同抵御来自北方弗雷尔卓德人的攻击,

    但时至今日,科尔拉克将军的十九军都尚未离开不朽堡垒,

    对外宣称是为北方前线铁甲军准备的物资在调配出现了偏差,但事实上十九军的物资早在上月月初便已经备齐,而最近半月内营地却一直在暗中进行频繁的调度。

    而在明面上,科尔拉克为了掩盖这些举动,明面上选派了一位能令他与铁甲军双方皆无比信任的人先行去往铁刺山报告情况,

    而凑巧的是,因为与母亲是旧识的关系,科尔拉克将军选中了我。

    而更加凑巧的是,那位铁甲军的军团指挥,有着‘诺克萨斯之手’名号的德莱厄斯将军————他,

    “是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

    ‘德莱厄斯将军有儿子?

    ‘还是与奎列塔女士所生?’

    这一秘闻一出,不只是斯维因,就连尤里安都愣在了原地,满眼的不敢置信,

    对于奎列塔女士,他自认是较为了解熟知对方故事的人,

    尤里安知晓奎列塔女士与那位德莱厄斯将军是儿时的青梅竹马,也知晓奎列塔女士与德莱厄斯将军的夫妻事实,但————

    不管是流传于世的故事,还是尤里安与奎列塔几次交谈,都从未从对方口中听到有过儿女的事,尤其还是像德西乌斯这般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人,又如此有智慧与胆识,

    在诺克萨斯这样重视人才的地方,尤里安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隐藏才能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丝风声外流。

    但似乎不相信也不行,

    德西乌斯的眉眼,以及脸部的些许线条确确实实让他看到了奎列塔女士的影子,而

    “这…”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为帝国计

    眼瞳微微转动,那一刻,斯维因回忆起了与诺克萨斯之手的几次见面,眼前的男人虽然是一头金发,但是模样轮廓与那份过人的胆色,确实有几分德莱厄斯的味道,

    但在相信了德西乌斯的身份后,另一个疑惑便随即浮上了心头:“你是如何先于科尔拉克的部队找到这里?”

    “这就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巧合了。”看得出,在造访营地前德西乌斯私下里似乎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面对斯维因的提问,他几乎没有多少迟疑便开口回答道:

    “将军应该记得几年前铁甲军在艾欧尼亚战场的失败,被迫返回不朽堡垒的铁甲军在全军整修的时候正赶上帝国对北疆的作战,兵团的调度让不朽堡垒北方出现了防务的缺口,而鉴于德莱厄斯将军所统领的部队就处在北方战争的前线,

    母亲领导下的铁甲军便一边休整补员准备调往北方,一边短暂的接手了不朽堡垒以北从诺克萨斯到达尔莫平原的部分区域防务,”

    “虽然…前后时间很短,但——母亲是一个做事十分认真的人,她还是研究了千里方圆内所有的布防地点,并带我亲自走访了每一处山川河道。有一晚,我们就曾在这片山掩的深坳里过夜。想来将军与手下找到这里时,应该有发现些许残留的生活痕迹吧?”

    “嗯…”德西乌斯的话让斯维因想起了当初选择扎营此处时收到的手下报告,一切正如德西乌斯所言,

    而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德西乌斯话语的可靠,但洞悉了这些的斯维因依旧还有不少的疑惑,就比如————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了面前,斯维因望向德西乌斯的眼神从平静到锋锐,再到有些刺目,脸色也罕见的多了一分严厉:“

    德西乌斯,你的母亲与父亲都是将军,是帝国的英雄,他们的事迹与过往想来无需我说你也清楚。那么你可知道此时此刻你正在做的事情,很可能会毁掉他们的一切么?

    战功、地位、名声,一切的努力可能都会因为你今天来到这里的举动而粉碎成渣滓,

    曾经的英雄会变成帝国的叛徒,就连那位行刑官阁下也会遭受牵连,你————都知道么!?”

    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斯维因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尽管他很清楚对方的到来是对他有天大之利好的事,但他的性格却不容许见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想想看,诺克萨斯之手叛变诺克萨斯,这个新闻若是传播开来,对帝国上下的打击甚至比绿齿峰惨败与艾欧尼亚战事颓废加一起还要恐怖,

    甚至有可能瞬间摧毁整个帝国!

    在行刑日后,斯维因与其下的黑鸦秘社虽然已经成为了毫无疑问的帝国公敌,

    但这个男人心中却很清楚他所作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推翻如今坐在大统领御座上的那个人,将摇摇欲坠的帝国扶回曾经的道路,

    在这个目标下,他可以眼皮不眨的亲手策划并参与行刑日计划致使死伤万千,也会在预期的未来为了这个目的做出更多冷酷乃至残忍的事情,

    但在他心中这一切不过是必经路途上的必要牺牲!是那位苍髯老人犯下的罪恶。

    而在内心深处,他坚信自己对帝国子民有着比所有人更深沉更热切的爱。

    “呵…”斯维因的严厉让德西乌斯小小的愣了片刻,但很快,他就顶着斯维因的眼神昂起了头颅,丝毫不惧的说道:

    “斯维因将军!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但是我曾在年幼时随母亲一起亲历过你奔赴恕瑞玛前的誓师大会,亲耳聆听过你对全军的教诲。”

    “我还记得当时的你说,诺克萨斯人因何而强大?那是因为有百万忠于帝国的兵团,但百万将士的忠诚,却是由十倍,百倍于他们的诺克萨斯人民意志凝聚的力量。”谷

    “曾经,拥有了那种力量的诺克萨斯人披荆斩棘、开疆拓土,至死方休。可如今,那份支持着帝国向前的力量却产生了动摇,”

    “而动摇帝国根基的源头,便是那位坐在御座上八十年的帝国大统领。”

    “曾经的他,是帝国的英雄,是人民心中活着的神祇。可神祇也有老了,变得昏聩的一天,

    现在的他已经配不上‘大统领’那尊贵而神圣的称号,开始变得刚愎自用,昏庸、不近人言,

    将军远离不朽堡垒或许不知,因为行刑典礼的事,勃朗·达克威尔竟然召集亲信试图再次重演数月前的‘血色之夜’,展开一场规模更加庞大的清洗!

    而这一次的目的是要将帝国上下一切忤逆于他,以及威胁到达克威尔家族继任下一任大统领的贵族世家!”

    “他敢!???”

    一瞬间,风雷不惊的斯维因拍案而起怒视着德西乌斯,双目猩红仿若噬人的猛兽。而一边站着的尤里安,在这一瞬间也瞪大眼睛咬紧了牙关,一股恐怖的气息不受控制的在营帐中蔓延。

    “嘶——!”这一瞬间,看着面前宛若巨兽一般恐怖的两人,德西乌斯突然想起了母亲奎列塔在临行前对他说的话:“你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心智非凡的智者,与一个实力恐怖的战士。”

    “但他们,却是真正爱着这个国家的人。”

    ‘比任何人都爱’

    一瞬间,德西乌斯突然比任何时刻都更能理解这番话,

    别看在诺克萨斯,斯维因与尤里安等人被描述为了暴徒、国贼而被人厌恶着,

    但事实上在从母亲那里了解了一些事情后,德西乌斯反而有些明白这群人所行所作之事的意义,正如那句每一个诺克萨斯人从出生便知道的口号————

    为了…诺克萨斯。

    ‘而我与母亲现在做的事,也是为了这个国家,以及它的人民。’心中暗暗说服着自己,德西乌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已经在准备这么做了。在着令科尔拉克派人围剿你们的同时,达克威尔已经下令第一兵团进入不朽堡垒,全面接替了城卫军的一切工作。一场新的屠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更是我与母亲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我们要……”

    “制止这场暴行!推翻达克威尔!”咬牙说出了这句话,压在德西乌斯身上的压力在一瞬间突然尽数消失,看着眼前一沉默一出神的两人,德西乌斯声音越发的高亢:

    “我,与母亲,父亲,皆是帝国最忠实的臣仆。”

    “我为帝国计,正如将军之为人民!”

    “所以——”

    “我们联手吧!”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虎虎虎!

    百姓!

    听到这个名字,尤里安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沉重,不像那些居住在城中心区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贵族一样,平民出身的尤里安是真正有亲自去到过那些外城区的贫苦地方的,

    见到过那些居住在平顶矮房子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也正因如此,他比那些人更加清楚,如今的普通人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曾几何时,帝国人靠着接连不断的胜利,掠夺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财富宝物,将它们运回不朽堡垒换得巨大的红利;

    在这样惊人的刺激下,帝国人心思战,家家户户都渴望走上战争前线,用血与火的功勋换来妻子家人生活的富足,

    但这一切自那场帝国西疆的战争失利后,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十万条生命的葬送,让被战争刺激到红了眼的人民意识到了诺克萨斯并非是战无不胜的,

    帝国也会失败,会被那些宣传中弱不禁风的土寇击败,

    被击败就意味着死亡,而死亡又预示着一个数口之家的轰然倒塌,

    从绿齿峰战役到艾欧尼亚征服,

    前前后后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帝国便有二十万适龄男人因为战争而丧命,留下的妻子儿女与家中孤老,更是有不下百万之多,

    大统领在此时选择征集物资,这选择在尤里安看来几乎是逼着这些人去死。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神色落寞,尤里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而他身前的斯维因却在这时抬起了头:

    “所以,不管是为了这些本就过的异常艰苦的人,还是为了秘社的大计,为了帝国的未来!阻止达克威尔的行动都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那么,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或是建议么?”

    斯维因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尽皆沉默了下来,

    许久一个士兵试探性的开口道:“将军,这里是都城,帝国防备力量最强的地方,只靠我们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悄悄联络城中的贵族与富豪们,达克威尔这样倒行逆施,必然有许多人心中不满,只是不敢做那个出头鸟,我们不妨站出来为他们牵个线?”

    “很难。”一旁有人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决案:“达克威尔的统治依旧牢固,尤其是在拉上了杜克卡奥后,单是情报方面的压力就足以让所有人闭嘴了。不管最后我们会选择什么方式,最起码的一点是,必须要保证计划的绝对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是秘社在暗中行动。不然,不论是对勒托将军那边还是我们这里都是毁灭性的。”

    “不能被人发现身份,嗯,正确的想法,还有么?”眼皮微微抬了抬,斯维因的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最后看向了约纳特。谷

    被斯维因的目光盯着看,约纳特不由得凝神思索,好半晌缓缓开口道:“帝国的远征军眼下已经完成了集结,物资也准备的七七八八,这种时候想要让达克威尔改变主意,只靠那些没用的贵族是绝对做不到的,嗯…我有一个想法!”

    “哦?”看到约纳特突然比出的两根手指,所有人精神都振奋了一下,

    “说来听听。”斯维因开口道。

    “制造混乱。”瞥了眼身旁的尤里安,约纳特开口道:“尤里安的实力大家想来都见识过了。我的想法是想办法让他悄悄潜入到兵团在东港附近的营地中,若是能成功,之后不论是在士兵的餐食水源中下毒,又或是去存放物资的地方放上一把火,远征军都必定会延迟出征的时间。”

    “不可!”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尤里安愣了愣,还未做反应一旁就有人开口驳斥道:“不说只靠一人的力量能否在大军聚集的营地中能否成功完成任务,只说这事之后不论成功与否,都必然会再度刺激到帝国本就绷紧的神经,若是达克威尔一怒之下再次发起血色之夜,不朽堡垒难道要因为你的话再死上十几二十万人么?”

    “那又如何?只要做的严谨,普通人只会把这些帐通通算到达克威尔的头上。如果真能逼得达克威尔再次发动血色之夜,那他就完蛋了!”

    “可那样子帝国也完了!我们要做的是推翻达克威尔,而不是连帝国一起毁灭!”

    “是啊,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将军要三思啊!”

    众人的声讨让约纳特闭上了嘴,好半晌,他才无奈道:“可这是以小博大的最好的办法了!要靠着十个人的力量去阻止五个满编兵团五万人,不对士兵下手,难道我们还能用魔法一下子把所有的运兵舰全部凿沉在港口里么?”

    “是个好想法!”约纳特话音刚落,对面的斯维因突然开口,手指轻点了点桌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后,他皱了皱眉头道:“凿沉全部的船自然是不太可能,但若只是想办法弄沉其中的几艘,尤其是三桅的军舰,阻塞东港船只的进出,或许可以为我们争取一段时间。”

    “哦!?”斯维因的话语一出,所有人皆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思考中,片刻后,众人的眼神不由得亮了起来,

    不得不说,沉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一艘帝国标准制式的三桅帆船,长少说也有六十米,这样的大家伙若是来上几艘沉没在东港,少说也能阻塞半个港口,

    单是疏通,即使是算上魔法师的力量,少说也要半月往上的时间。若是操作得当一次性多弄沉些船,也许还能拖延得更久些。若是运气好,踩着大婚临近的时间点,也许达克威尔会因此放弃大规模调用军队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比起直接对士兵下手,对军舰动手不论事情成功与否,对达克威尔造成的刺激都会小上很多,

    斯维因领导的黑鸦秘社虽然是打着终结达克威尔统治的旗号,但却并非是为了成功而毫无底线的恶徒。

    有这么一个折中的想法后,众人的情绪立刻就变得高涨了起来,

    围绕着这个思路,一个行动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开展。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清算竞技场

    “又是雾气沉沉、看不见太阳的一天。”

    当轰然炸响的欢呼声随着起伏的人潮响彻在帝国‘九号’清算竞技场的上空时,竞技场顶端看台的房间内,竞技场的负责人戈林·迈耶不情不愿的睁开了有些惺忪的睡眼,无力的仰头抱怨了一句:

    “这无聊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呵,别人求也求不来的位置,到你手里却像是一块带着恶臭的面包一般,行刑官阁下竟然会让你这样的家伙管理第九竞技场,真是奇了怪。”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伴着巨大的轰鸣声推开房门,就听到戈林的抱怨,便忍不住开口吐槽起了同僚。

    抬眼看了眼来人,戈林挣扎着坐起身子,向后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偏过头,目光顺着透明的玻璃墙面看了眼窗外的人头攒动,懒洋洋的回应道:

    “我能坐上这个位置是因为我比其他人都有头脑,但这不代表我喜欢这种生活。就是换你来天天看角斗大赛,也只会像我一样感到无聊。”

    “呵,我才不会。”和戈林打趣了几句,这个叫保卢斯的男人轻轻点了点桌子道:“说点正事,昨晚后半夜竞技场里有个家伙突然发狂,把负责管理的士兵连带着看护它的几个侍女一起撕成了碎片。那场面,啧啧,你真应该去看看的。”

    “呵,那种事儿我可见过太多了,那个蠢货怎么样了?”

    “私下处理了,事情也上报给帝国了。”

    “那就好。”戈林点点头,“不过这样一来,竞技场又要平白赔出一笔钱了。”

    “那是当然,赔钱的事儿我刚已经和那些侍女的家属们交涉完了,至于新的侍女,我刚去市场上招了几个,你要看看么?”保卢斯冲着戈林挤了挤眼睛,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带来了?”

    “嘿,那是当然,进来吧!”“是。”随着门外一阵清脆如黄鹂般的响应声,几个女人便在士兵的引导下进了房间,站成了一排。

    这些女人年纪都不大,相貌也大多平平无奇,但还是有一个人,在戈林目光扫过去的瞬间,便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这个…”呈现在戈林眼前的,是一个年轻的黑发女孩,比起同排的其他人,她的年龄不是最小的,但却是身材最窈窕的,尤其是那张脸,虽然带了些许贫苦家里惯有的冻疮,但以戈林的眼光看来,绝对是不逊于那些贵族大小姐的美人坯子。

    “嘿,怎么样?”见同僚的视线发直,保卢斯勾起了嘴角,将这个女孩拉出了队伍,挑了挑眉毛道:

    “我也是一眼便挑中了她!她叫艾丽亚,据说曾经是贵族小姐的侍女,因为犯了错才被赶出了门,我花了十五个金币才拿下她!”

    “是挺不错,不过拿来当侍女是不是太…”戈林话语意有所指,保卢斯眨眨眼,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房间,等到房门关上以后,他才笑着道:“这么个好货色肯定不能拿来当侍女,不过毕竟侍候过贵族家的女孩,来咱们的地盘怎么也得先杀一杀她的傲气才好拿捏不是?”

    “嗯。”来了精神的戈林对保卢斯的话深表赞同:“是得好好磨一磨,你准备把她送去哪儿?”谷

    “喏,就那个。”

    顺着保卢斯的示意,戈林的视线越过窗户,看向了下方的清算竞技场,竞技场上,一个足有四五米高的魁梧身影正在满场观众的喝彩声中用它那硕大的拳头疯狂的锤击着地面,

    它有着通体蓝色的肌肤,而最显眼的莫过于头顶两侧向下弯曲交错至面前的一双月白色的巨角————这是一只牛头人!

    看到这个大家伙,戈林微微一愣:“它?”

    “就是它。”保卢斯呵呵笑着走到窗边,回头对着戈林道:“竞技场里的侍女可不止一次向我投诉过这家伙的暴脾气了,还有它身上那股子味儿……啧啧,让之前服侍贵族的艾丽亚去服侍它,没两天我们就能看到一个哭着找上门的乖乖女孩了,哈哈!”

    “你可真是恶趣味!”伸手点了点保卢斯,戈林摇头失笑道:

    “我可是听军部那边的人说,这家伙和它的族人世世代代一直生活在宏伟屏障的山中,那里可没有带着熏香的热汤浴来清洗身子,你就不怕照看两天后,乖乖女没等到,却先等来一个沾满了牛头人几十年不洗澡腥臊味儿的女怪?还是说你就喜欢这口儿?”

    “去!你才喜欢那种怪物呢!”笑骂一句,保卢斯没有和戈林继续在洗不洗澡的问题上探讨,转而问起了牛头人的话题:“这家伙今天又赢了?”

    “听这满场的欢呼声你还不知道么?”

    “这是第几天第几场了?”

    “十八天二十四场了。”

    “真厉害!它的族人可没它这么厉害!呃…它还有几个族人来着?”

    “一个都没有了,就在昨天,特维因家族的那个年轻的小族长派了自己的十个手下干掉了它最后的一个同伴,现在整个竞技场就剩下这一个家伙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猜它能不能坚持到角斗庆典结束的第二十一天。”

    “哈,二十一天而已,它可是所有牛头人中最强壮的那个,它的身形,你说它能正面硬悍一头成年龙蜥我都毫不怀疑!赌一个金币,它一定可以撑过二十一天,或许还能成为清算竞技场的下一个维斯赛罗!”保卢斯信誓旦旦道。

    “维斯赛罗?”戈林撇嘴耸肩,道:“开什么玩笑,那个特维因家族的族长这几天已经找了我三次,我已经答应他如果那头牛能撑过二十天,那么庆典的最后一天,就让他家族人来亲自解决!”

    “哈!那个小鬼头?他能做到么?”

    “做不到也得做,谁叫这头牛杀死了他的母亲,就是那位特维因夫人,上代的特维因家族族长,这小家伙没了爹又死了妈,可不恨它恨得要死嘛!”

    “那可有好戏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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