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回到东宫
徐贵妃心动了。
这是一笔划算的不能再划算的买卖。
国君一直关着太子,不审不杀,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儿子,绝对不能杀,也不会杀!
几乎就是稳赢的局面,她还有什么理由犹豫?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宫里勾心斗角的生活,让她变得不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宫中那么多嫔妃,你为何确定我就一定会帮你呢?”
她要一个答案,一个让她有十足把握去冒险的答案。
楚青若知道她的心思,于是便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娘娘,放眼宫中,还有那一个嫔妃比您更适合?”
徐贵妃低头暗忖:确实,宫中别的嫔妃要么就是不得宠的,要么便是身份背景底下,难以堪任太子之母的身份。就算有些个嫔妃又得宠背后有又家族势力的,不是年纪太小就是自己有儿子,说穿了就是不合适。
徐贵妃家族势力庞大,又贵为西宫,唯一遗憾的,就是膝下无子,这也是她这几年逐渐失宠的原因。
想到这里,她又暗暗的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逐渐老去的容颜,心里生出一股悲凉。
把心一横,她点头道:“好,我便在信你一次。”
楚青若微笑着凑上前去,套着她的耳朵一番耳语……
……………………
老国君放下手中的奏折,一只手捏着鼻梁,疲惫的闭上眼睛。
一旁的太监见状立刻贴心的为他地上一盏茶:“国主,天色已经暗了,歇息吧!”
老国君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叹息道:“歇?朕也想两手一甩,逍遥自在,可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在朕的案头堆成了山,朕什么时候才能歇歇?”
太监赔着笑脸:“是,国君日理万机确实辛苦。”说着眼珠子转了转:“今日听说徐娘娘在西宫拜月祈福,国君若是累了,不如去那里看看?”
老国君一愣:“拜月祈福?祈什么福?”
太监笑道:“希望太子早日洗清冤屈,重回东宫。”
老国君忍不住沉下脸:“后宫妇人竟敢妄议朝政!哼!”
太监见国君变了脸,顿时缩起了脖子站到一边不敢再说话。
老国君又拿起奏折漫不经心的翻看了两页,忽然将奏折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站起来:“走吧,去看看。”
太监急忙跑到前面带路。
一路来到了西宫,徐贵妃听到通报之后,匆忙起身迎驾,见老国君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忍不住心中忐忑,朝楚青若轻轻看了一眼。
楚青若悄悄朝她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迎驾。
“徐爱妃,你在做什么?”
徐贵妃暗暗咬了咬牙,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干脆就豁出去了。
随即抬头笑道:“臣妾在为太子祈福!”
老国君坐下,怒道:“你一后宫妇人,太子之事要你操什么心!”
徐贵妃却做据理力争:“回国君,臣妾以为,太子虽贵为太子,在臣妾眼里,只是个没了娘亲的孩子,如今蒙冤在大牢里,身然重病,既无母亲的关爱,又无父亲的照拂,着实让臣妾心疼。臣妾在想,若是臣妾有儿子,绝不会让他过的这般凄凉。”说到动情之处,她竟隐隐垂下泪来。
老国君神情大为震撼,心中某处被她戳中,虽然鲜血淋漓有些疼痛,同时也有些感动。
“起来回话吧!”
楚青若连忙上前将徐贵妃搀扶起来。
老国君撇了一眼楚青若,幽幽道:“这是你的主意吧!”
徐贵妃脸上顿时一阵惊慌,默默的垂下头。
楚青若跪下,却沉着的说道:“国君,若娘娘无这份感天动地的慈母之心,奴婢又如何说的进?”
老国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叫她起来却问道:“太子病了?”
楚青若:“国君的话,太子没病。”
“没病?你不是说太子病了吗?”
徐贵妃跳了起来,指着楚青若,脸都白了。
老国君得神情也伶俐起来,看向她,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楚青若接着说道:“太子是中毒了!”
“什么!”
这下徐贵妃和老国君都吃惊的叫了出来。
“混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说清楚!”
老国君大怒:“大理寺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公然毒害太子,他们都是死人吗?来人,给朕拟旨,大理寺上下一干人等全部……”
楚青若又道:“国君息怒,奴婢以为这件事情不宜声张。”
“这是为何?”
“这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的意思?”
国君有些疑惑。
他的印象里,太子是个无心朝政,一心沉迷医术的孩子,没有心机,没有手段,若非他让他坐上这个太子的位置,只怕这辈子他都做不上太子。
“太子说了,他要用自己做饵,引出幕后陷害他的人。所以才没有惊动大理寺的人,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胡闹!”
老国君听了以后,既有几分气愤,心里又有些欣慰。
终究还是她的儿子,这聪明,这份胆量,像极了她。
“去,找个人扮成太子,将太子悄悄的换出来。”
终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给自己留下的唯一血脉,这样危险的事情,如何能叫他去做!
老国君吩咐完之后,楚青若朝徐贵妃挤了挤眼睛,徐贵妃连忙上前道:“国君,既然找人将太子悄悄换出来,那等太子回到东宫之后,是否容许臣妾时常去探望?”
老国君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赞许的点点头:“现在还不行,太子回东宫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谁走漏了风声,一律格杀勿论!”
西宫上下一干人等一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是。”
老国主这才满意的看向天空。
天空中一轮明月,清清冷冷的挂在那里,显得格外的孤单……
过了几日。
被秘密送回东宫的宋修竹,被安公公喜极而泣的眼泪的洗礼过后,躺在温暖的浴池里舒服的仰起头。
还是东宫舒服,有他最爱的大池子,不像牢里都是蟑螂跳蚤。
“太子,你受苦了。”安公公一边为他仔细的搓着背,一边还是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宋修竹只好安慰他道:“安公公,别难过,天牢算什么,以前我跟这师傅走南闯北的时候,哪儿没睡过?树林,草丛,天牢的环境可比那些地方好多了,不苦!”
安公公还想说些什么,忽然门又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了。
安公公脸色大变,刚想张嘴喊人,又被人点了穴道定住了。
宋修竹一边用帕子洗着身体,一边无奈的说道:“百里公子,你每次出现,就不能正常点吗?”
百里晟勾了勾唇,打开扇子,慢条斯理的走到浴池边,蹲了下来,笑道:“如今你的东宫暗地里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我用正常的方式进的来吗?”
宋修竹笑笑:“那你来,什么事?”
百里晟一收扇子:“没事,听说你中毒了,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宋修竹呵呵笑了一下:“这点毒能难倒我?”
“是不能,所以,估计着几日暗中的人要向你下手了。”
百里晟站了起来,围着安公公转了一圈。
安公公虽然被点了穴道,但是听得见,看得见,听到来人是太子的朋友,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百里晟见他眼珠子乱转,似乎有话要说,便伸手揭开了他的穴道。
“呼~”安公公长舒一口气。“奴婢见过百里公子。”
百里晟挥挥手:“免礼。”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不由自主的显露出来。
安公公心里暗暗疑惑,也不知这位百里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看他举手投足也不像从寻常人家出来的。
百里晟绕着安公公看过了之后,忽然笑着对宋修竹说道:“修竹,这位安公公可能要消失几天。”
“?”
宋修竹不解,安公公更是一脸疑惑。
“我想暗中之人应该很快会发现天牢里的那个人是个假太子,而且天牢里的埋伏只能让他们上当一次,一单他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你早就不在天牢里了,便会将目标转向这里,东宫。”
他用扇子指了指地上,接着说道:“你身边的这个太监虽然忠心,可惜不会武功,若是真有人像我一样闯进来,你和他两个……便一个都活不成了。”
安公公点头道:“百里公子说的是,都是奴婢无用。”
“所以,我要他消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由我来扮做他。”
“那岂非委屈了你?”
宋修竹很惊讶。
安公公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是知道的。
百里晟神色一暗:“前尘往事不提,这是青若的主意。”
宋修竹立刻识相的闭上嘴。
安公公立刻道:“那就太好了,有百里公子这样武艺高强的人在太子身边,别说叫奴婢消失一段时间,就是永远消失也行啊!”
百里晟等他一眼,眼神往他的身下移了移:“你想得美,你愿意本公子还不愿意呢!”
安公公讪笑起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 活捉刺客
是夜。
东宫中守夜的宫女开始支持不住打瞌睡。
一阵夜风袭来,宫灯上的蜡烛被吹熄了几盏,原本明亮的殿堂一下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忽然一条黑影从宫女们的面前掠过。
其中一个宫女被梦然惊醒,抱着双手,推了推一旁已经点着头睡着了的宫女说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另一个宫女站直了身体,揉着眼睛:“哪儿有,你看错了吧!”
话没说完,又一条黑影闪过。
这下两个宫女慌了,“有,有刺客!有刺客!”
她的高声叫喊,还没来得及叫来侍卫,就引来了刺客的注意。
呲~
两条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她们身后,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割断了她们的脖子。
宫女们瞪大了眼睛,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
刺客杀了宫女之后,趁着侍卫还没赶来,放轻了脚步闪身进了东宫。
东宫中,宋修竹正斜靠字床上看书,旁边站着昏昏欲睡的“安公公”。
装扮成“安公公”的百里晟闭着眼睛,心里却根据刺客的脚步声,默数着刺客的人数。
刺客以为自己的脚步声够轻,可是等到他的面前,百里晟突然把眼睛睁开,向着他们狠狠地拍出一掌。
第一个过来的刺客毫无以外的背他一掌拍飞,摔出几丈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了。
剩下的三名刺客,惊讶的对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向百里晟攻了过去。
宋修竹一点慌乱没有,淡定的放下书坐了起来,坐在床边看着百里晟迎战三个刺客。
许是寝宫里的动静大了,侍卫们终于赶来。
扮做侍卫的徐勇和甲方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和百里晟一起与那几个刺客交起手来。
很快,刺客便落了下风。
眼看着自己就要失手就擒,刺客们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咬碎了事先藏在嘴里的毒丸。
“唔……”
三个人顷刻间倒地身亡。
百里晟收手,愣了一愣:“死士?”
徐勇立刻蹲下身,开始对着几名刺客搜身。
甲方气恼:“特娘的,白忙活了。”
宋修竹这才下床,悠悠的穿好鞋子,过来亲自验看刺客中的是什么毒。
他拉下刺客的面罩,用手指粘一些他们嘴角吐出的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追魂散?”
然后又抬头看向百里晟。
百里晟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毒有什么问题?”
宋修竹道:“这是……”说了一半,因为顾忌道在场还有许多的侍卫,便没有把话说下去。
百里晟不明白他的意思,追问道:“这是什么?你到时把话说清楚啊。”
宋修竹无奈的站了起来:“这是墨国那边的杀手组织惯用的毒药。”
百里晟和甲方同时愣住:“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墨国派来的杀手?”
这是徐勇在刺客的身上有了发现:“你们来看这个!”
徐勇将其中一个刺客的衣服拎道腰间,露出了他腰间的刺青,百里晟和甲方凑过去一看,正是百里善禄暗中豢养的死士身上特有的标志。
两人嘴上不说话,心里却不约而同的疑惑起来:难道暗中陷害修竹的人是百里善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莫非,百里善禄盘算着要攻打桑云国?
两人在那么多人面前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默默的闭上嘴退到一边。
等徐勇将这几具尸体都搜完了,侍卫们抬着尸体,通通退出了宋修竹的寝宫之后,百里晟开口说道:“修竹,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宋修竹向来不擅长这些阴谋阳谋的东西,他只擅长看病。
听见百里晟这样说,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什么蹊跷?”
百里晟道:“据我所知,墨国如今元气尚未回复,百里善禄再怎么好战,也绝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发动战争。况且如今墨国内乱未息,他平乱都还来不及呢,哪里来的精力弄出这样的事端?”
徐勇却不赞同他的说法,在一旁冷冷的讽刺道:“那可不好说,十年前,你们墨国也不算强大,你还不是整天痴心妄想着要吞并我们大炎?你和他是一个爹生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像你一样,脑子有问题?”
“你!”
甲方大怒。
“我什么我?我有说错吗?”
徐勇得理不饶人,和甲方大眼瞪小眼的瞪上了。
百里晟轻斥:“甲方,闭嘴。”
宋修竹也打圆场:“徐叔,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在提了。”
徐勇激动道:“宋先生,你忘了连峰是怎么死的了吗?”
宋修竹无奈,只好将还在愤愤不平的徐勇拉到一边:“我没忘记,可是……”
话没说完,徐勇便粗暴的打断他的话,一甩袖子:“没忘记就好,没什么可是,总之,你能和他做朋友,我可做不到。哼!”
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宋修竹朝百里晟尴尬的笑笑:“百里公子,你别往心里去。”
百里晟一脸灰暗,勉强笑了笑:“无事。”
接着又努力提起精神,说道:“修竹,我看今晚注定要不太平。搞不好,天牢那里也有刺客,要不这样,我让甲方留在这里,我去木头那里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抓个活口回来。”
宋修竹点头,“那好,就有劳你了。”
百里晟摆摆手,转头走了
天牢里,此刻早就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
傅凌云一个人正在迎战四五个刺客,大理寺的守卫们虽然也已经将天牢围了个水泄不通,,但终究还是因为武功不济,死伤了好几个守卫,于是一大群人只敢围在天牢门口虚张声势,却没一个人敢再进去的。
牢里,假冒的太子已经中剑生亡,刺客知道自己杀的只是个假太子,而且又被包围了,便明白他们中了圈套了。
于是他们准备鱼死网破,能脱身最好,如果不能,那便拖上几个垫背的!
所以他们的招式十分的凌厉,甚至可以说是不要命。这样的打法,饶是久经沙场的傅凌云对付起来,都显得有些吃力。
因为他只有一条命,而这些刺客却有好几个,而且都还一心想和他同归于尽。
就在傅凌云渐渐落了下风的时候,百里晟匆匆赶来,加入了战局。
“你怎么来了?”
傅凌云边打边问道。
“东宫那里的刺客已经处理掉了!我怕你不行,所以过来帮你!”
百里晟也一边打,一边刻意强调了“不行”两个字。
傅凌云的脸寒了寒:“哼!就会呈口舌之能!”
百里晟看着他生气的脸,心情异常的愉快,一挥扇子打倒一个刺客后,飞快的点住了他的穴道。
傅凌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也学着他的样子,打倒一个点住一个穴道。
几个刺客都被他们两人点住了穴道之后,大理寺的看守们这才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将这几个刺客按住,将假太子的尸首抬了出去。
这里的收获比东宫大多了,一下抓到三四个活口。
百里晟看着守卫们将刺客押走时,忽然高声说了一句:“这些刺客口中藏有剧毒,太子有令,若是这些人死了一个便唯你们大理寺问罪!”
走在最前面的厉大人身形一震,然后回过身:“是……”
等他们走后,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傅凌云才问到:“东宫那里什么情况?”
百里晟坐到干草垛旁,,抓过一把干草一边擦拭着他的铁骨扇,一边说道:“来了四个,全部服毒自尽了。”
傅凌云也惊讶的说道:“死士?”
百里晟为他说和自己一样的话,感到一阵好笑:“哼,看样子你也不笨嘛!”
傅凌云不理会他的嘲笑,低着头将自己的剑插回剑鞘,反问他一句:“四个都死了?一个活口没有?”
成功的让百里晟憋红了脸,然后神情轻松的走出天牢,往东宫方向走去。
天牢看守知道他们都是东宫的人,也不敢阻拦他们。
百里晟跟在后面,气得铁骨扇不停的给自己扇风。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东宫时,发现老国君也来了东宫。
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两人只好躲在暗处,不敢进去,生怕被老国君看出了端倪。
傅凌云隔着窗户,看到东宫里,老国君正端坐在上方,宋修竹在他的下首跪的笔直。
老国君接过宫女奉上的茶,喝了一口之后,才将视线转到宋修竹身上。
“听说,今晚你这里有刺客?”
宋修竹道:“回父皇,是的。”
“可有查出刺客的身份?”
宋修竹默了默:“暂时还没有,不过儿臣正在查。”
老国君没有言语,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你身子可有事?”
语气中再没有高高在上的味道,反而多了几分作为父亲的慈爱。
宋修竹想了想:“儿臣一切安好,有劳父皇挂心。”
客气而又疏离的口气。
老国君眼神暗了暗,以为自己的儿子不愿和自己亲近。
可是,他哪里知道,他眼前的太子,早就不是宋麓卿,他只是宋修竹而已。
“你……”
老国君动了动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纠结挣扎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太监见状,唱喏道:“摆驾回宫。”
第三百八十九章 被迫认母
过了几日,那些刺客的嘴还没撬开,老国君的心意已经开始松动了。
这日,宋修竹正在软榻上,摇头晃脑的看着他最爱的医书。忽然门口一声唱喏:“圣旨到,太子接旨!”
一骨碌从软榻上翻了下来,宋修竹一脸懵懂。
他身后百里晟假扮的“安公公”忙暗暗的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跪下接旨。”
宋修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接旨。
“国君有旨,此次太子蒙冤入狱,西宫贵妃徐氏日夜焚香祷告,终得上天垂怜,还太子清白。今日太子已返东宫,当不忘西宫慈母之心,前往西宫谢恩,以慰徐氏拳拳护犊之心。钦此~”
念完圣旨,太监笑着将宋修竹扶了起来,然后将圣旨交给了他身后的“安公公”。
宋修竹还有些懵,听这圣旨的意思是要让他认西宫做母妃?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百里晟心里却是高兴得不得了。
老国君这是给宋修竹找了一个靠山,将来能理直气壮的让他坐上皇帝宝座的最好的靠山!
打赏了那宣旨太监几角碎银子,将他送出东宫之后,百里晟折返回来,兴奋的对宋修竹说道:“修竹,多亏了青若的主意,这回你算是稳坐东宫了!”
宋修竹有些惊讶:“什么?是青若的主意?你的意思是说,连青若都希望我做这个皇帝?”
说着又苦起脸来:“我就是个郎中,我被架上台当了这个要命太子,已经快要烦死了,你们怎么一个两个还嫌我不够烦恼,非要把我架上那个水深火热的位子烤是吧?”
百里晟失笑:“看你说的那皇帝的位子有多痛苦似的,当初我可是为了它,抢破了头,连命都差点丢进去,你这白白送到你面前的,怎么还往外推呢!真是个傻子!”
宋修竹:“傻子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活的快乐啊!你去看看,自古做皇帝的那一个长寿的,哪一个快活的!这分明就是个苦差事,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抢这个位置。”
说着朝地上一坐,索性耍起无赖来:“你喜欢?送你好了。”
百里晟越发的觉得好笑,不过笑归笑,还是伸手拉起他,并催促道:“好了,别闹脾气了我的大神医,赶紧换衣服,去西宫谢恩认母吧!顺便咱们也去看看青若。”
宋修竹无奈,只好换过了衣服,去了西宫。
西宫这里,大约是早就收到信了。宫里早就已经摆好了宴席,宫女们也一个个喜气洋洋,大有扬眉吐气的姿态。
以往她们西宫的人暗地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的闲气和嘲笑。都说徐娘娘早晚要被后来者居上,被那些新入宫,年轻美貌又得宠的年轻妃子们所取代!
这下可好了,只要今日娘娘认下了太子做儿子,从今以后,天下女人,便是她们西宫的徐娘娘最为尊贵了,看还有哪个再敢怠慢他们西宫的人。
宋修竹和百里晟走进西宫之后,向高坐在上方,笑得一脸慈爱的徐贵妃行了个母子大礼。徐贵妃的笑容越发的亲切,忙起身,亲自拉起了他,并将他上下打量了个仔细。
宋修竹的样貌本来就不差,再加上这些年在宫里太医的调养,更使得他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徐贵妃竟越看越欢喜,当真的将他当自己的儿子一样欢喜疼爱起来,将他落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嘘寒问暖的说起母子之间的体己话来。
“太子,如今有多大了?”
宋修竹:“回娘娘的话,二十有三了。”
徐贵妃故作不悦道:“太子这般的说话,可是与我生份?”
宋修竹惶恐,连忙站了起来:“儿臣不敢……”
楚青若在一旁笑道:“修竹,这里也没外人,你也不必拘束,娘娘以后便如同你的娘亲一般,你得多和她亲近亲近才是啊!”
宋修竹暗暗瞪了楚青若一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快五十的人了,去要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做“娘”!
真是叫人郁闷!
楚青若故意装作看不见他的眼神,走过来,伸手将他再一次拉到徐贵妃的身边,按着他坐下。
徐贵妃也笑道:“是啊,是啊,以后你叫我母妃便是,虽然国君还未下旨,但你我的情分,却可以从现在开始。”
“是啊,娘娘,那您也别叫他太子了,他听着不习惯自然和您生份了。您就叫他修竹吧。”
徐贵妃:“好啊,那以后母妃便喊你修竹了。”
宋修竹扯扯嘴角,笑得勉强,却又不忍拂了楚青若的心意,“是,母妃!”
这一声母妃将徐贵妃叫的心花怒放,开心的合不拢嘴,连带着西宫上下都高兴得不行。
就在他们“母子”闲话家常的时候,百里晟悄悄拉了拉楚青若的衣袖,将她拉到一边。
楚青若很惊讶“安公公”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是我,青若。”
“是你!”
原来是百里晟,楚青若心里暗暗想道。
“你为什么会……”
楚青若看着他这副打扮,除去这张脸以外不好笑以外,觉得其余的都有些好笑。
想当年他是何等英俊潇洒,狂妄傲气,今日为了帮修竹,竟然也能放下身段扮起太监来了。
时间真是世上磋磨人最好的利器。
百里晟无奈的撇撇嘴:“先别笑我了,你可有和宫外的木头联系过?”
楚青若先是一愣:木头?什么木头?随后立刻明白他嘴里的“木头”说的便是傅凌云,顿时不悦:“你才是木头!”
百里晟见她这副娇嗔的样子,尘封已久的心又隐约的悸动起来:“好好,算我口误,他不是木头,我是木头行了吧?”
楚青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几日没时间,不过过几日娘娘会派我出宫采买,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传达给他。”
百里晟收起了嬉笑的嘴脸,正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见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宋修竹和徐娘娘身上,无人注意他们,便从袖子里悄悄的抽出了一张字条,飞快的塞进楚青若的手中:“将这个给他,他自会明白的。”
楚青若也不着急看,假装若无其事的摆弄了一下衣袖,将字条藏藏好,然后和他站的分开些,才笑吟吟的说道:“安公公,照顾太子辛苦了,那边为你备了水酒,我让人带你去那边吃上几杯吧!”
百里晟学着安公公的口吻和动作,朝楚青若拱了拱手,随后跟着宫女走了。
一顿“认亲”宴在所有人的期许中结束了。
疲惫不堪的宋修竹,一手捧着自己隐隐发胀的脑子,一手打在百里晟的肩上,走出了西宫。
西宫徐娘娘实在太能聊,从进去道出来,天亮聊到天黑,讲的他是晕头转向。
宋修竹见他们出了西宫的人能看见的范围后,才松开百里晟,自己行走,一边走还一边抱怨道:“女人真可怕,那么能聊的吗?哎,你以前后宫那么多女人,你难道就不觉得烦吗?”
百里晟百无聊赖的甩着拂尘,“烦?我那时不是常年在大炎,就是行军打仗,都没怎么在府里待上几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问我她们烦不烦,我怎么知道?”
宋修竹想了想,然后仰头看向天上那轮美得不像话的月亮,叹息道:“也是,见过青若的男人,大约都看不上别的女人了!”
百里晟惊讶:“修竹,你不会是也对青若……”
宋修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对青若那可是纯粹的友谊。”
百里晟嗤笑:“男人和女人之间哪来什么纯粹的友谊,不过就是一个爱,一个不爱罢了。”
宋修竹默了默,然后又问道:“哎,阿晟……”
“阿、阿晟?”
百里晟对这个称呼,有些无语。
宋修竹瞪眼:“难不成你要我整日喊你百里公子不成?”
百里晟语塞,随即叹息:“随你,你高兴就好。”
宋修竹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这样叫多亲切,难道不向青若也唤你一声阿晟吗?”
“这……好是好,只是这名字……土味儿重了点……”
“那你怪谁?谁叫你叫这个名儿呢!”
百里晟:“……”
是他的错,好了吧!
过了几日,是皇宫固定的各宫出去采买的日子。
楚青若跟着西宫马车一起出了皇宫。
随着车来到了街市上,楚青若借口娘娘要买些女人的私房用品,悄悄的离开了才买的队伍,来到了和傅凌云约好见面的地方,商都最热闹的茶馆。
一进去,她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如鹤立鸡群一般,修长挺拔的傅凌云正独自坐在窗前,品着茶,还时不时焦急的往大街上看上几眼。
“文远!”
楚青若笑意盈盈的向他走了过去,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走到他的跟前,忽然一把明晃晃的刀,便向她砍了过来!
“青若小心!”
傅凌云一扬手,将手中的杯子,向着那把刀扔了过去。
当!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那把刀砍歪了,一下看在楚青若身旁的凳子上。
茶楼里的人顿时便乱了起来,人们竞相往门口逃去,倒为傅凌云争取到了些许时间,让他飞快的将楚青若拉到他的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乱窜的人群。
第三百八十九章 茶楼风波
“青若,跟紧了,我们先出去。”
傅凌云今天因为来见楚青若,所以没有带兵刃。如今他还没法确定杀手又几个,赤手空拳的有些吃亏,所以想着一定要先带着楚青若从人多杂乱的酒楼里出去。
“文远,你看那里!”
跟在他身后的楚青若,一边走一边拉了拉他背后的衣裳,小声的说道。
傅凌云回头,朝着她值得方向看过去,只见在拥挤出去的人群中,有几个满面横肉的男人正逆着人流向这里挤过来。
“应该就是他们了。”
傅凌云回了回头,对楚青若说道:“我看他们是冲你来的,你一会儿跟在我的身后,千万别离远了。”
说话间,那几人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为首的是一个胖子,穿着着浅灰色小二打扮的衣服,却手拿着一把钢刀,眼神十分的凶狠。双眼紧盯着傅凌云身后的楚青若,上来便是一招“泰山压顶”一刀往傅凌云的头上砍去。
看他招式这般的凌厉,想必是想一招便将他击毙,然后好对付他身后的楚青若。
或许是他们压根没想到傅凌云看着比他们瘦弱,却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胖子的一刀砍过去,傅凌云不慌不忙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胖人看上去随意他只是随手一架,可是只有胖子知道,他的手腕,被折断了。
紧接着傅凌云又是一招“隔山打牛”拍在他的心口上。胖子的脸色一下变白,顿时停在了原地不动了。
直到身后跟他一起的杀手发出“哎呦,哎呦!”他才战战兢兢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没事!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再回头去看他的那班兄弟,却已经一个个的躺倒在地上,捂着心口一脸痛苦。
胖子大惊失色,没想到眼前这个英俊的像小白脸一样的男人竟有这样的功夫!
他甚至心里都有些后悔了,自己干嘛要接这趟买卖。
不过他的那些手下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爬起来之后,对着胖子说道:“大哥,这男的有点难对付,交给你了我们去对付那个女的!”
胖子苦笑,心想:那我得对付得了人家啊!
可是,不等他说话,那几个便十分“机灵”的像楚青若冲了过去。
傅凌云哪里会惧怕他们这样的小角色,三拳两脚便将他们打了回去。
几人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以后,一个个捂着腮帮子哭丧着脸向胖子喊道:“大哥,你怎么不上!”
胖子尴尬颤着声:“上、上。”
傅凌云冷笑,也不知道派这些三脚猫来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胖子被手下们架上台面,不得不向傅凌云发起了攻击。
就听他大喝了一声,挥着刀向傅凌云砍去。
傅凌云一手拉着楚青若,单手和他过招,几招之后,胖子开始气喘吁吁,回头招呼手下:“愣着干嘛,一起上啊!”
在后面的手下这才一起蜂拥而上。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
毫无意外,他们躺倒了地上,爬不起来了。
傅凌云看着地上申吟的三脚猫杀手们,冷笑了一下,然后拉起身后的楚青若就走。
谁知他们还没有走到茶楼的门口,从茶楼里面射来了一支冷箭。
傅凌云听见身后有利器发出的尖啸声,立刻用力将楚青若拉倒他的身前,想也没想便抱住了她往旁边一滚。
虽然躲过了那支箭,但是他的肩膀却被一旁坚硬的八仙桌撞的脱臼了。
“嘶~”
楚青若见他发出一声轻嘶,便猜到他受伤了,心中一阵心疼:“文远,你怎么样了?”
傅凌云怕她担心,忙摇头:“没事,就是撞了一下,没有大碍。”
说着,将八仙桌掀翻,拉着她躲在后面。
嗖嗖!
又是两支射了过来,钉在八仙桌上。
楚青若向抬头看看冷箭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却被傅凌云按住。
“让我来!”
他在地上找了一只酒杯,往外扔了出去。
嗖!
又是一箭射来,杯子被击了个粉碎。
“在那里!”
他终于注意到茶楼的二楼,一根柱子后面,藏着一个蒙面人,正手拿着弓箭瞄准了他们。
见到傅凌云冒出头来,他又向他射了一箭。
傅凌云立刻灵敏的缩回八仙桌后面,“找到了,在楼上,我们正对面的那根柱子后面。”
楚青若也想看,却被他拦住。
他在地上找了一块摔碎的盘子碎片,扣在手中,“青若,朝那个方向扔个东西。”
楚青若依言,往那个方向扔了一个盘子,在盘子被击碎的刹那,傅凌云跃了出去,将手上的碎片射向那人。
“唔!”
那人闷哼了一声从楼上摔了下来,不动了。
傅凌云确认过周围再没有杀手以后,走了上去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蒙面人,见他不动,知道他是死了。
他这才放下心,朝八仙桌后面的楚青若喊了一声:“没事了,出来吧,青若。”
楚青若从八仙桌后面走了出来,“文远,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
她怀疑这些人和上次在庄子上袭击他们的人是一伙的,因为他和上次那群的目的是一样的,目标都是她!
傅凌云也在思考这问题,于是便蹲了下来,细细的搜查着这人的身上。
这时,那几个三脚猫杀手,以为他们没注意到自己,几个人排成一流猫着腰准备开溜,却被眼尖的楚青若发现。
“文远。”
傅凌云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她,见她朝自己的身后拼命使眼色,于是头也不回的,抽出地上那黑衣人身旁箭筒中的一支箭,一甩手扔了出去。
羽箭一下钉在了胖子的脚尖前面,胖子一缩脚停在了原地不敢动,即便是身后的手下向大闸蟹一样一连串的撞到他身上,也不敢动。
“你们要去哪里?”
胖子身后传来傅凌云冷冷的声音。
“没、没去哪儿,我这不看您正忙着呢嘛,我想我们哥几个就、就不打扰您了。”
胖子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抖着腮帮子上的肉,陪着笑说道。
楚青若笑着走了过去:“想走吗?”
胖子点头。
“那……你只要说出是谁叫你来刺杀我的,我就放你们走!”
胖子嚅动着嘴,“就、就是地上那个人,他说只要我们能杀了你,便给我们以前两金子。”说着扑通一下跪了下,指着傅凌云道:“姑奶奶,我若是知道这位大哥那么厉害,你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刺杀你啊!”
楚青若闻言,瞪眼:“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他不厉害的话,你就敢杀我?”
胖子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错话了。”说着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直打他那张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越发的浮肿。“我是说,这买卖原本就不该接!”
楚青若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们走吧!”
胖子如释重负的哎了一声,带着身后的手下,走的比兔子还快。
傅凌云望着他们的背影,“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楚青若:“嗯,从他们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傅凌云看着地上的黑衣人,正在犯愁这尸体改怎么处理,要不要去报官,是楚青若出面呢,还是自己出面去报官比较好的时候,茶楼外一阵喧闹声响起。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
一队衙役拨开人群走进茶楼,领头的是茶楼的店小二。
“官爷就是这两个人,还有地上那个死人。”说着他还纳闷的看了看四周:“应该还有个胖子带着几个人的,怎么人不见了?官爷,好好搜搜,我寻摸着大概是跑了。”
为首的官差点头道:“知道了,你让开。”
他走到楚青若和傅凌云的面前,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人是你们杀的?”
傅凌云点头:“不错。”
官差大约是第一次见到杀了人的还那么直白的,不由得一愣,随即向后一招手:“既然他认罪了,来人,把他带走!”
楚青若在一旁高叫一声:“慢着!”同时从腰间拿出了宫里的腰牌:“我是为西宫徐娘娘办差,地上这人是来行刺我的。”
官差先是不以为许的拿过她的腰牌看了看,随即看清了腰牌之后,立刻换了一幅嘴脸,讨好的将腰牌还给了她:“啊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宫里的姑姑。”
不过,他又为难的说道:“可是,这人当街杀人,我若是不带他回衙门……只怕回去不好交差啊!”
楚青若正要说话,傅凌云缺打断了她,对官差说道:“无妨,我随你们回去便是。”
“文远!”
楚青若吃惊的喊道。
傅凌云给了她一个“别担心”的眼神,然后自动的抬起了手。
官差朝楚青若歉意的笑了笑:“那……姑姑,不好意思,得罪了。”说着一挥手,给傅凌云加上了镣铐。
“可是……”
楚青若对傅凌云做出的决定敢道既无奈又担心,可是傅凌云却朝她摆摆手:“没事的,别担心我,你快回宫去吧,出来太久也不好,省的一起出来的那些人生疑。”
说着,便跟着官差走了。
楚青若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自己劝说也无用,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第三百九十章 身份暴露
楚青若回到宫里,人在西宫,心里却担心着傅凌云,也不知道他去了衙门后是怎么个情景。
因为她献计有功,让西宫与东宫搭上了关系,所以徐娘娘特地赐了她单独一个人一个院子。
在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后,她披着衣服在院子里散步。
忽然一条身影飞到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青若!”
她抬眼一看竟是傅凌云,忍不住喜出望外。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许久不曾见到的小儿女神态,立时出现在她的脸上。
傅凌云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整个人精神还是挺好的。
见到楚青若这个样子,忍不住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
渐渐的,两人的吻开始变得炙热起来,小小的院子里的温度,也因为他们的热情忽然升高了几分。
“青若,我们回屋。”
在楚青若几乎要瘫软在他怀里的时候,傅凌云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一脚踢开门走了进去。
月亮羞涩的躲进云层中,为这间小屋里的人拉上用璀璨群星做点缀的夜幕,枝头的梨花也欲语还休的吐露着芬芳。为这醉人的一夜,添上迷人的一笔。
**过后,楚青若气喘吁吁的躺在傅凌云的怀里,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衙门的人不是认定了你是凶犯了吗?”
看那官差虽然世故圆滑,倒也不失正气。人死在当场,表面上看也算是人赃并获,岂会让他轻易出来?
她有些想不通。
傅凌云轻笑了一下,捻起她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上面一股幽香传来,是他爱极了的味道。
“我去了官府之后,其实也并没有怎么解释,那官差还算公正,勘察了酒楼之后,知道我们才是被刺杀的那个,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手将他击毙,所以他便将我放心出来了。”
其实今日过堂的情景,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官差虽然公正,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是费了不少口舌的。
不过他不说,不过是不想让她在继续为自己担心罢了。
果然,楚青若才放下心来。
可是放心了不到一会儿,她这爱操心的脾气又来了。
“文远,你可有找到高博?”
高博自从那天冒冒失失的一个人离开,说是要进宫救宋修竹之后,便再没了音讯。
楚青若十分的担心。
傅凌云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怕去了哪里,你进宫的这些日子我几乎把商都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他。”
楚青若微微抬起头,吃惊的问道:“他会不会被人抓走了?”
傅凌云摇头:“不会,若是他有危险,定会想办法留下只有我们才看得懂的记号,可是,如今连记号都没有,这才是让我最头疼的地方。”
楚青若如有所思,一边在他的胸膛上无意识的画着圈圈,一边喃喃道:“可是他跑去哪儿了呢?真不让人省心!”
“咳!你也不让人省心!”
她无意识的撩拨,使他再次失火。
猿臂一伸,浅红的被子被他拉起,将两人盖起……
次日
因为宫里很快就会有人来叫楚青若起,所以傅凌云不得不在天不亮的时候便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去。
被狠狠操练了一夜的楚青若,扶着快断掉的腰杆爬起来,穿戴整齐后,赶紧先倒杯水润一润就快哑掉的嗓子。
“青姑姑,起了吗?”
等她刚一杯水下肚,小宫女便在门外催促道。
“来了!”
应声打开门,楚青若理了理衣衫抬脚走了出去。
一出去便看见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宫女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阿芝?”
阿芝哭丧着脸说道:“姑姑,你一会儿去可小心点伺候,今日一大早国君来了。”
楚青若吃惊:“国君一大早来做什么?”
阿芝道:“不知道,一来就黑着脸,连娘娘也不敢问,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呢!”
楚青若想了想:“可有带圣旨来?”
阿芝摇头:“没有。”
楚青若心里那么纳闷:那他来事做什么的?莫非,这事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等她到了花园,只见老国君正拉长着脸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她的到来。
楚青若若无其事的走到他面前,行过了大礼之后,正要站起来退到一边,只听老国君轻喝了一声:“朕让你起来了吗?”
楚青若一愣,然后跪着不动:“国君息怒,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情?”
“哼!”老国君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
西宫上下一干人等,包括徐娘娘在内,都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国君息怒!”
老国君挥手:“你都退下,把她留下,朕还有些话要问她。”
徐娘娘和左右互看了一眼,左右立刻识相的扶起了她,全部退出了花园,只留下楚青若与老国君两人在花园中。
老国君见人都走完了,这才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楚青若一脸莫名其妙:“奴婢不知国君言下之意,还请国君明示~”说着一个头磕在地上。
老国君从桌上掀起一张画像,狠狠地扔在了她的面前:“哼哼!朕还真是眼拙,大名鼎鼎,闻名天下的女丞相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竟然没认出来,真是失敬!”
楚青若低着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画像,正是她的样貌,旁边还注解了不少的小字,都是讲她的身世背景的。
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再也瞒不下去了,楚青若索性站了起来,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我便是画像上的人,并非国君眼拙,也绝非青若有心欺瞒国君,有什么不轨企图,着实事出有因迫不得已,还请国君见谅。”
老国君怒极反笑:“哼哼,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那好,你到给朕说说,你到底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让你连威风八面的女丞相都不当了,跑到朕这里当一个粗使姑姑!”
楚青若便将韩灵儿和耿康在桑云国境内遇害,女儿耿莲被玉剑山庄绑走,差点被训练成了刺客一事,与国君细细的说了一遍。
说完,她正正式式的向老国君行了一个大礼,说道:“韩灵儿与我义结金兰,情同姐妹,妹妹遇害,侄女失踪,我这个姐姐,做姨母的怎能安心在在朝堂上与皇上谈论国事?”
说完强忍着快要落下的眼泪,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玉剑山庄,在三国之内,早已臭名昭著,乃是江湖上人人想除掉的毒瘤。
可这毒瘤生在桑云国,我们只有借助太子的力量才能将它产出,所以说,如今太子有难,青若怎可坐视不理?更何况修竹与我情同姐弟,所以青若才斗胆进宫冒充了姑姑,还请国君恕罪!”
老国君沉默了半晌,才神色不明的说了一句:“你先起来吧!”
“谢国君!”
“太子驾到!”
楚青若刚谢完国君,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就听宫门外,太监高声的唱喏。
老国君朝宫门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楚青若从他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喜悦,心下当即明了。
终归是父子情深,老国君应该还是期盼着宋修竹能从心底里,正真接受他这个父亲的吧!
她的心顿时笃定了下来。
有了宋修竹在,最起码,老国君可以平心静气的听完她的解释!
“父皇!”
宋修竹一进来,便往国君面前一跪,急切的味楚青若解释道:“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出的主意,不管青若的事情!”
老国君望着这张与自己年轻时几乎一般无二的脸,忍不住思绪又跑远了。
直到宋修竹焦急的连喊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
“咳!你先起来吧!”
国君心疼这个“体弱”又不会武功的儿子跪在阴冷的地上,于是咳嗽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可是……父皇……”
宋修竹还想说些什么,却猛然看见,楚青若自然下垂的手,悄悄朝他摆了摆。
宋修竹无奈只好先在了起来,退到一边。
老国君仰头看了一眼宋修竹,然后又将视线回到了楚青若的身上。
“虽说,你说的是情有可原,可是朕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国君明鉴,这件事情或许有人刻意对国君隐瞒了真相,可是太子却是知道的。”
国君微愣,又看向宋修竹:“你为何不说?”
宋修苦笑:“儿臣说了,父皇就会相信儿臣的话了吗?”
他不是不想说,他一张嘴,对满朝文武那么多张嘴,国君会信谁的?况且明宗没有发难,他有如何能2使国君相信他的话呢!
老国君越听越搞不懂:“为何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们大炎的皇帝都没有出声?”
楚青若信心满满的说道:“那是我们万岁相信桑云国国主是个光明磊落的君主,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卑鄙的手段迫害邻国的将军。”
“那大炎的将军又为何暗中微服来我们桑云国呢?”
老国君的声音越发的严厉,听的一旁的宋修竹都为楚青若捏了把冷汗。
这问题要是说不清楚,国君可是会杀人的!
楚青若回答的十分镇定:“他们来,正是为了玉剑山庄一事!”
老国君脸上神色不变,只是微微抬起了眼:“哦?是吗?”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二十年前
听到老国君这句话,宋修竹忽然觉得心惊肉跳。
楚青若却毫无畏惧:“正是。”
然后三个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老国君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眼睛在楚青若和宋修竹之间不停的徘徊,打量。
一时间,花园里的气氛凝重,只有老国君手中茶盏轻撞的声音,还有楚青若和宋修竹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盏。
“你先下去,我有些话和太子单独说。”
宋修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楚青若却仿佛一切在意料中一般神情自若的退了下去。
等她走了之后,宋修竹又跪倒在了老国君的面前,刚要开口说话,国君先开口问道:“你一直拒绝朕给你指婚,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丫头?”
宋修竹本以为老国君会开口问什么问题,没想到竟是这个:“不不不,父皇别误会,我与她不过只知交,绝无男女心思在里面。”
老国君似乎有些不信。
“那她为什么甘愿那么大的险进宫来帮你?”
宋修竹急于解释,一时口快:“文远也出了不少力。”话一出口,立刻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一个楚青若,国君尚且那么生气,现在自己口快又将文远说了出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文远?是谁?”
果然老国君立刻追问道。
宋修竹低着头不吭声,心里正思量着怎么解释,老国君忽然翻脸了。
一拍桌子,他站了起来怒道:“还不说实话?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把那女人拉出去斩了!”
宋修竹本就不是在皇宫里长大,不懂得揣摩君王的心思,见国君这么一发脾气,生怕他真的斩了楚青若,于是便支支吾吾的说了实话:“是、是她的丈夫。”
老国君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你是说那个十三领着队伍抢回矿山的傅凌云也一起来了?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把大炎的人都弄到朕的眼皮底下来吗?”
老国君越说越气,呼吸声也越发的沉重。
宋修竹不敢抬头看他,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老国君坐了下来。
“你,你把他找来,朕要见见他。”
宋修竹错愕的抬头:“父皇要见谁?”
“傅凌云!”
…………………………
傅凌云跟在楚青若的身后,由一个太监带路,一路来到了老国君的御书房。
御书房内,老国君端坐在龙椅上,宋修竹则站在了他的右手边,神情担忧又自责。
走进御书房,傅凌云和楚青若双双跪倒在老国君面前给他行了哥大礼:“参见国君。”
“平身吧!”
他沉着脸说道。
“多谢国君!”
两人站起来之后,国君脸色高深莫测的打量着傅凌云。
“你便是傅凌云?”
傅凌云拱手:“正是。”
“哼!你身为大炎将军,到我桑云来做什么?”
老国君不悦的问道。
傅凌云一撩前摆再次跪了下来:“国主,我本无意冒犯,我相信原因青若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我去不在重复了。我没有别的企图,只希望国君能与我们联手产出玉剑山庄!”
国君冷笑:“朕怎么知道你们大炎国是不是存心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向乘机出兵我桑云?”
“国君,若是我们大炎有意冒犯你桑云,大可不必送一个女将军过来送死,然后才挑起祸端!后宫多的出使太监,朝中也多的是使臣,您说对吗?”
面对老国君的质疑,楚青若掷地有声的说道。
老国君神色微有动容,站了起来,走到楚青若面前,目光锐利的问道:“你如何保证?”
楚青若不慌不忙的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老国君:“国君,这是大炎皇帝亲笔写的信,您刻意看一看。”
老国君拿过信先不急着看,而是把它交给了身后的太监。
太监接过信,然后走到桌案边站着等候老国君回座。
国君走了过去坐下,从桌上找出一卷手札打开,比对了印章之后,才把信打开看。
看过信之后,他的神色变得十分的迷茫,坐在椅子上,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陷入了沉思。
他的眼前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他第一次看见华儿的时候……
………………………………
陆华儿“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捂着屁股怒视着身后拿着鞭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男人。
男人大约四十来岁,生的一张极其白净细腻的……长脸。
一对耷拉着眼皮的三角眼,小家子气的鼻子和薄唇,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抬眼再看四周,这是间小黑屋,除了身后的佛台,上面摆着一只香炉,供着一尊金漆都快剥落光的观世音菩萨以外,一无长物。
陆华儿很想哭,只好略带了几分犹豫和迟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爹?”
“放屁!你管谁叫爹?你个死相!”
鞋拔子脸大怒,翘着兰花指拿着的藤条,几乎就要戳到陆华儿的脸上,喷着让她忍不住,想伸手抹一把脸的口水,尖着嗓子咆哮道。
哦,还好,还好,他不是她爹。可是,她又是谁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华儿暗暗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咱家……哦不,老子,老子花了三百两把你买过来,还不到三天,你就学会勾三搭四,不守妇道了?你这不要脸的狐媚子!”
老男人用藤条指着她骂道。
嗯?
敢情,眼前的这位说话男不男女不女的老男人,是她的丈夫啊!
陆华儿内心泪流面,无语问天,奈何天不语!
唰!
藤条的呼啸声再一次响起。
陆华儿往后闪了闪身,一把扣住老太监手里的藤条,努力挤出一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掐着嗓子叫道:“相……呕……公!你为什么打我?”
老太监的手顿了顿,眼中的凶狠褪去了几分,但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怒斥道:“做什么?你以为你发发嗲,咱家……老子就不打你了?你给老子老实交代,你今天跟隔壁的阿三眉来眼去的做什么?”
陆华儿诧异:“阿三是哪一个?”
“隔壁那个算命的瞎子!”
陆华儿:“……
见她没有立刻回答自己的问话,老太监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手里的藤条又开始跃跃欲试的挥了几下。“怎么?不服气?老子打不得你??”
陆华儿一缩脖子,干笑了两声:“打得,打得,藤条在你手上,是你凶嘛!不过,你要是把我打急了,我就去巷子里给你吼一嗓子!”
老太监顿时目露凶光:“你要做啥!”
“太监私自在宫外豢养女眷!这话要是传到官府去,呵呵,我看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陆华儿敢说这个话,也是因为她刚才无意中看见了佛台上的一抹假胡子。
太监是不长胡子的,而他贴了假胡子,也无就是为了掩藏自己太监的身份,至于复辟什么的,纯属她乱猜的。
可是没想到,却被她乱打乱撞,猜对了。
老太监的气势一下小了几分,紧张的回头看了看小黑屋外,走到佛台前,背对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种话可不好乱说,搞不好我们都要被抓进去杀头的。”
“被您打死也是死,杀头也是死,我有什么好怕的?”
陆华儿冷笑,卖给了太监当老婆,前途一片黑暗,还不如被杀头来的痛快。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老太监的口气忽然变得非常温柔,还收起了藤条,陆华儿开始警惕起来,一只脚悄悄的做好随时逃跑准备。
老太监边和气的说着话,便慢腾腾的转过身来,忽然语气一变,恶狠狠的说道:“那就留你不得了!”
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扬起手向着她的胸口,狠狠地扎了过来。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灭口了是吧!
陆华儿仗着自己身子娇小,一弯腰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躲过了这一刀。
老太监转过身,一张白净得脸已经变得异常的狰狞,像要吃人一样看着无路可走的她,狞笑道:“哼!自寻死路!”
陆华儿背抵着佛台,紧张的咽着口水,双手拼命的在背后摸索。
忽然她的手摸到了那只铜香炉,和一手的香灰。
于是她伸手抓起一把香灰向着老太监的脸上扬去。
老太监本能的退后了一步,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咚!
陆华儿趁着他挡着眼睛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黄铜香炉砸到了他的头上。看着他摇摇欲坠,可就是不倒的样子,她又抬手给了他第二下。
扑通!
这下老太监彻底歇菜,倒地不起,匕首也滑倒了一边。
陆华儿紧张的心突突直跳。
自己无意中撞破了老太监的秘密,此刻不走,只怕等他醒来,自己就要身首异处!
于是她果断的决定,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小心的踢了踢老太监,见没有反应之后,用脚尖将他身旁的匕首趿了过来,藏进袖子里,陆华儿这才转身飞奔出屋子。
不料,刚一出巷子,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而且向着她这个方向,越来愈近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冤家聚头
陆华儿躲在巷子口,小心翼翼的往那边打斗的人看过去,只见一群粗壮的汉子,个个凶神恶煞似的拿着刀一路追着一个男人从街的那头追了过来。
“站住!”
大汉们虽然看上去孔武有力,但好像跑不过那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十分的年轻,虽然衣衫有些破旧,脸上也有些污浊邋遢,但天生俊秀的五官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流潇洒之态。
陆华儿看的有些痴。
“站住!”
这一声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她猛地一回头,就见那老太监捂着血流满面的脑袋,追了出来。身后还跟这两个家丁。
“你、你、你个臭丫头给我站住!”
陆华儿心想,不跑,不跑等着你来抓吗?当我是傻子吗?
朝老太监做了鬼脸,陆华儿拔腿就跑,跑到街上的时候,刚好和哪位被人追杀的男人跑成了并排。
陆华儿朝那男人摆摆手:“大侠,好巧,你也被人追杀啊?”
那男人:“……”
陆华儿自来熟的,边跑边介绍道:“大侠怎么称呼啊?我叫……”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捧住了脑袋:“我、我是谁,我、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男人从她身边经过,本来不想管她的,往前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原本追杀的他们两人的人劝都一起追了过来。
又看她蹲在地上抱着头还是一幅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心生恻隐,回过身伸手把她拉起来一起跑了起来。
陆华儿被他拖得几乎一个趔趄趴在地上,男人暗暗咒骂了一句:“真是麻烦!”随即一用力,将她抗在了肩上一路狂奔起来。
陆华儿在他的肩头被颠的几乎吐了出来,不过注意力却也因此从思绪中转移到了自己现在的境况中。
“喂,大侠,你要带我去哪儿?你、你可不要看我长得漂亮,就对我起了歹心啊!我、我告诉你,我、我可是少林、武当峨眉崆峒的武功全都会的哦!”
男人一边跑一边:“……”
好容易甩脱了身后追杀他们的人,两人来到了一条僻静的街道上,男人将她放了下来。“好了,这里安全了,你走吧!”
说着男人转身就要走,陆华儿一把拉住他:“哎,大侠你不能走?”
男人眉头一皱,终于开口说话了:“姑娘,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你走吧!”
陆华儿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双手捂着胸口的衣领,怒道:“你、你想得美,就算你肯,本姑娘还不答应呢!”
男人闻言,向她拱了拱手,淡淡说道:“那……再会。”
刚要走,还是被陆华儿拉住了衣袖。
男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姑娘还有何事?”
陆华儿垂着头,脚尖擦着地:“大侠,能否给我点银子,我……身上身无分文……肚子也饿了……”
男人默了默,从怀里摸出了一角银子抛给了她:“拿去,别再跟着我了!”
陆华儿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多谢大侠,哎,大侠,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以后我要怎么报答你?”
男人一脸烦躁的加快了脚步,扬长而去。
陆华儿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很快就跟丢了,气得一跺脚,“什么大侠嘛……大侠不是很仗义的吗?切~扔下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大侠嘛!”
越说越气的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那男人的方向扔了过去。
……………………
男人飞快的跑出城门,看过了四下无人之后,吹了声口哨。
一顶朴实无华的轿子从一旁快速的奔了过来,轿子旁边跟着一个没有胡须的男人,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殿下,奴婢在这里。”
男人飞快的坐上轿子,沉声道:“快,立刻进宫!”
轿子一刻不停的在大街上飞快的穿梭着,不一会儿到了皇宫门口,没胡须的男人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腰牌,给侍卫看过之后,轿子又匆匆去了东宫。
轿子一落地,男人立刻走了出来,一边飞快的解着衣服的扣子,一边急促的说道:“安公公,你可知道父皇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安公公上前,接过他抛过来的衣服,一边麻利的回答道:“奴婢听御书房的小德子说,好像国君正在二殿下你微服混入赌坊一事大发雷霆呢!”
原来,这男人竟是桑云国的二皇子宋子琪。
宋子琪穿戴好之后,从安公公手里接过腰配挂上:“现在父皇在哪里?”
安公公想了想,从边上招来一个小太监:“国君现在在哪儿?”
小太监答道:“还在御书房呢!”
宋子琪默了默:“走,去御书房。”
御书房中老国君(先帝)正在翻越奏折,可是手上的速度却很快。
匆匆翻了几张之后,又狠狠地将奏折扔在了桌上,吭哧吭哧的喘着气。
“他人呢?”
老国君忽然侧头问道。
旁边的太监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启禀国君,二皇子……二皇子他……”
在老国君凌厉的眼神下,他正结结巴巴的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门外传来二皇子那爽朗的声音。
“儿臣子琪,求见父皇。”
老国君直起身体,深吸了口气:“进来。”
一身清风明月般宋子琪抬脚跨进御书房,中规中矩的给老国君叩了个头。
老国君没有叫他起来,只是问他:“听说你这几日都微服私访去了商都的赌坊?”
宋子琪没抬头:“是。”
“啪!”
一只精致的茶盏落在他的面前,摔了个粉碎,亮黄色的茶汤撒了一地。
“你一个堂堂皇子,为何跑去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你到底要做什么?”
见老国君勃然大怒,御书房上下全都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宋子琪却不慌不忙的说道:“父皇请息怒,儿臣去赌坊只是为了追查近日大量的民间追债逼死人一案。”
“查案有大理寺,要你一个太子亲自涉险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朕的大理寺不如你一个太子精明能干?”
老国君虽然脸色缓和了下来,不过口气却依然不好。
“不,儿臣是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有大理寺的官员参与。所以儿臣才乔装打扮混迹与赌坊,希望能将他揪出来。”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国君惊的站了起来,随后又一拍桌子,大怒道:“这帮混蛋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朕给的俸禄还不够,竟然还要学人家去放印子钱?还逼死人命!”
老国君气得满脸通红,坐在椅子上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查!你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蛀虫企图倾覆朕的江山社稷!”
宋子琪这才抬起头来,掷地有声的回答了一句:“谨遵国君口谕,儿臣领旨!”
退出了御书房之后,安公公连忙迎了上来:“二皇子,国君没有责罚您吧?”
宋子琪笑道:“没有,我还得了个“尚方宝剑”了呢!”
安公公看了看他身上,笑道:“哎呦,恕奴婢眼拙没看出来您把尚方宝剑藏哪儿了。”
宋子琪爽朗的大笑起来:“这把剑啊,眼睛看不见。”
安公公见他心情不错,便知道他在御书房不过是有惊无险,也为他高兴。于是笑呵呵的问道:“那二皇子现在回东宫吗?”
宋子琪道:“回,回去换衣服。”
安公公:“啊?您还要出宫啊!”
……………………………………
商都最热闹的赌坊里,陆华儿正挤在人群中,看着桌上大小两个字犯愁。
“到底买大还是买小呢?”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已经被捏的滚烫的一角银子,忍不住又将视线转到了赌桌上。
“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随着赌坊的人一声高喊,赌客们纷纷开始下注。陆华儿终于按耐不住,将这一角银子按在了桌上。
“小,我买小!”
一阵骰子响动之后,结果出来了。
“四五六,大!”
陆华儿顿时失望。
这时旁边有个鬼头鬼脑的男人,在后面打量了她一会儿后,朝旁边的同伙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朝她走了过来。
“姑娘,想翻本吗?”
陆华儿本能的点了点头。“想。”
那两个男人猥琐的笑了起来:“那容易啊,你跟我们走,我们借你银子。”
陆华儿这才转过身来,打量起这两个男人。
先和她说话的,是又瘦又黑,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大约三十来,一口黄牙,一笑起来就让人想到了田鼠。
他身后的两个,倒是长的健壮,一身的腱子肉,看上去满脸凶相。
“借我钱翻本?”
陆华儿一边打量着他们,一边惊讶的问道:“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你们那么好心借我钱?”
中年男人笑道:“我们是这里出了名的善人,就喜欢帮助别人。不过,也不是白帮你,你赢了钱要与我们对半分。”
陆华儿好像有些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可我要是接着输呢?”
中年男人一拍自己的腰:“怕什么,我有的是钱,你只管借,什么时候赢了,什么时候还我。”
陆华儿又写将信将疑:“真的?你真的是那么好的人?”
那人咧嘴,朝左右看了一眼:“可不是?”
他的手下得了他的眼神至使,也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三爷江湖人称,三善人!大好人啊!”
终于,陆华儿不再犹豫:“好吧,那就先谢过你了!”
中年男人见她上钩,连忙让路:“那姑娘跟我走吧,来来,这边请!”
第三百九十三章 父子对话
陆华儿一脸傻不愣登的跟着他们走进了赌坊的后面。
赌坊后面是一间有这四个房间的小平房,其中一间的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光鲜,腆着肚子,看上去像个财主一样的老头。
“狗剩啊,我让你赌坊拉人,你给我拉来一个姑娘算怎么回事?”
老头手拿着一柄红泥紫砂茶壶,正对着壶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狗剩点头哈腰的走了过去,套在他的耳朵上嘀咕了几句之后,老头惊喜的笑了起来:“哦哦,这位姑娘需要咱们的“帮助”是吧?哎,好好好,快进屋吧。”
然后把陆华儿请进了屋里。
陆华儿懵懂的走了进去之后,那老头飞快的写了一张借据,然后吹干了递给她:“姑娘,麻烦你在下面签个字。”
“借款五十两?我有没收到你的钱?为什么要签这个字?”陆华儿看着借据上的金额,忍不住吃惊的叫了出来。
老头的脸僵了一僵,随即摸出了一锭三十两的银子放在的桌上,推到她面前笑道:“姑娘别急啊,银子这不正给您呢嘛!”
陆华儿拿起银子一看:“三十两?不是说五十两吗?”
老头笑道:“这是规矩,九出十三归,利息钱要先扣除。”
陆华儿一撇嘴:“这不是骗人吗?算了,这银子我不借了。”
说着,放下银子转身就走。
老头急了,立刻朝狗剩和另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狗剩会意,一下窜到门口拦住她:“哎,姑娘,咱们好商量嘛!”说着伸手去搭她的肩头。
陆华儿眼神一凌,不等他手搭上来,便一脚踢中了他的要害:“想占便宜?当姑娘好欺负是吗?”
狗剩“哎呦”一声,捂着下身,原地跳脚,气急败坏的对他的手下喊道:“哎呦我滴妈呀,这小娘们下黑手,快,快抓住她!”
他的两个手下,立刻磨拳擦掌的向她扑了过来。
陆华儿虽然是三脚猫功夫,不过闪躲还是十分的灵敏,三两下将这几个人转晕了以后,从他们的胳肢窝下边猫腰逃到了院子里。
“想抓我?哼!哪儿那么容易?”
陆华儿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大群的官兵冲了进来。
“不许动!”
官兵们肃杀的抽出刀,架在了陆华儿和那几个坏人的脖子上。
“哎哎哎,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陆华儿被迫蹲了下来,却高声叫喊道。
“闭嘴,有什么话等二皇子来了你自己对他说吧!”官兵呵斥道。
不一会儿,宋子琪在众人的簇拥下,神情严肃的走了进来。
陆华儿一见他,先是觉得他十分的眼熟,疑惑的歪着头看了他半天,随后又恍然大悟,他是那天的那个大侠!
于是连忙挣脱官兵的看押,扑到他面前,惊喜的说道:“大侠,原来是你!快跟他们解释一下,我不是他们一伙儿的!”
宋子琪则被她吓了一跳,周围的侍卫也纷纷紧张的抽出了腰刀对准了陆华儿。等他看清是陆华儿之后,扬了扬手。
侍卫们收起了刀,默默的退到一旁。
宋子琪皱眉:“怎么又是你?”
陆华儿也笑道:“是啊!真巧啊。”想了想,又狗腿的说道:“看来我和你有缘!”
宋子琪:“……”是孽缘吧?
两人说话间,官兵开始押着那几个放印子钱的男人往外走。
“快走!把他们先带回大理寺,等候二皇子亲自审问。”
又有官兵上来问宋子琪:“二皇子,那这位姑娘怎么处置?”
陆华儿急忙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他们的,他们把我骗进来说借钱给我,借据上些五十两,给我的却只有三十两,银子和借据还在桌上,不信你自己看!”
宋子琪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一个官兵跑进去,拿了字据和银两过来:“二皇子,确实有字据。”
陆华儿傲娇:“看吧,我没撒谎吧!”
宋子琪接过字据飞快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手下过来问道:“二皇子,那这个姑娘……”
“先带回东宫再说。”
他想了想,毅然的收起字据,转身命令道。
陆华儿乍听到“东宫”两个字,脑中似乎又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不得而出,一时间头痛欲裂,立刻抱住了脑袋,痛苦的申吟出声。
“二皇子,你看她……”
侍卫们不知陆华儿是什么情况,不敢轻易上前,只好喊了宋子琪一声。
宋子琪回头,见她这副模样,又皱起了眉头:真是麻烦。
大步走过去,飞快的伸手点了她的几处穴道。
陆华儿晕了过去,宋子琪接住她,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在众人的护卫下,一起回到了东宫。
或许那时候,宋子琪根本没有想到,从他将她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开启了他与她这一生,牵扯不清的情感与命运……
……………………
“国君,国君!”
老国君宋子琪的耳边,响起了太监的两声轻唤,将他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咳!”
他握拳抵着嘴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将信放在桌上说道。
“关于你们皇帝在心上所说的,两国合力铲除玉剑山庄一事,朕还要在考虑一下。你们先退下吧!”
刚才响起的那段陈年往事,让他的心头隐约作痛,再没有精力与傅凌云和楚青若谈下去。
于是,便挥了挥手,疲惫的对他们说道。
傅凌云和楚青若先是互看了一眼,然后又一起看向了站在老国君身边的宋修竹。
宋修竹暗中观察了老国君的面色,确实疲态尽显,于是朝他们悄悄做了个“走吧”的手势。
傅凌云和楚青若心里虽然有些着急,向尽快的解决这个问题,可是见到老国君这样,还有宋修竹的手势,只好无奈的先行告退,离开了御书房。
等他们走了之后,宋修竹本想也告退,出去安抚一下他们焦急的心情,谁知,还没开口,老国君便禀退了御书房里所有的人,只留下宋修竹一人。
“太子,你可有怨过朕?”
老国君沉默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来。
宋修竹心想,原身怨不怨他,他不得而知,不过自己倒是有一点埋怨他的。
你说他好好的一个逍遥大夫,如今被困在了皇宫这一亩三分地里,每天的宫斗宅斗,心累的不行,嫩个不埋怨他吗?
可是,这样的话能说吗?
自然是不能的。
“没有。”
宋修竹说道。
老国君转过脸来,看着他毫无诚意的脸,忽然笑了。
“假话!知子莫若父,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以为朕一点都不知道?”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想让你做一个一世逍遥的孩子,可是,你那几个兄长豺狼之心世人皆知,他们有怎么会放过你。朕一直故意将你弃置不顾,本以为这样便能保你一世安康,可是谁知道即便是这样,你那两个兄长也没打算放过你。”
宋修竹沉默。
确实,他穿来的时候,原身死了。他却不知道,原来竟是他的兄长所为。
“父皇,您都知道?”
老国君苦笑:“知道,朕怎么会不知道。”
宫里的这些腌臜,他从小看到大,哪里会不明白。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特别的内疚,特别的怕面对宋修竹。
他晚了一步,他只晚了一步,便和他心爱的华儿天人永隔。没有人知道,他比任何人都痛恨宫里的这些勾心斗角。
当年若不是那妃子投投使计,换走了他派人暗中保护华儿的侍卫送来的消息,他也不会那么晚才知道华儿的身份,更不会因为晚一步去去求亲,害的她伤心欲绝,难产生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吃人的皇宫造成的!
有时候,他真的想推倒皇宫,毁掉一切,随他而去。
可是,他是个君王,不能任性,更不能肆意妄为。
他的苦,没人懂,无人知晓,只有他自己默默的品尝着。
也没有人知道,当他在知道修竹还活着,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留下的血脉依然健在的时候,他心中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一个君王真正的喜怒哀乐。
都说君临天下,帝王是天下所有人的主宰。
可是,只有他才知道,他才是那个被主宰的人。
被天下主宰,被朝臣主宰,被后宫嫔妃们主宰。所有看上去的他吓得每一道圣旨,都还不是顺着那些人的意愿?
呵,君王?可笑!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疲惫的挥挥手:“你怨朕也是应该的。若是你娘还在,只怕连她都会怨朕的。算了,你也退下吧。朕……乏了。”
宋修竹弯腰拱手,还以为他一定会凌训自己一顿,不料,他却让自己退下。
“……,是。”
正欲退出御书房的宋修竹,不经意间见到他坐在龙椅上,疲惫,苍老的身影,心中一时不忍,又折了回来,说道:“父皇,可否容许儿子说一句大不敬的话?”
老国君烟头靠在椅背上,没有看向他,不过喉咙有些沙哑的答道:“说吧,朕赦你无罪。”
宋修竹顿了顿,说道:“儿子怨您的。”
老国君吃惊的抬起头。
宋修竹不温不火的又说道:“所以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样儿子才能在您的护佑下多逍遥几年,对您的怨恨,才会少些!”
说完,他也不看老国君的脸色,弯腰拱手:“儿臣的话说完了,儿臣告退。”
说着,便转身离去。心中却想道: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做的事情了吧!
他走了,留下老国君一个人在御书房,老泪纵横……
第三百九十四章 突如其来
楚青若和傅凌云离开了老国君的书房,由太监一路领路来到宋修竹的东宫门前等候。
带路的太监等到了地方之后,回过身笑着向他们施了个礼:“两位,太子未归,请在此等后。”
傅凌云和楚青若也回礼:“有劳。”
太监离去,楚青若才问傅凌云道:“文远,你看老国君可会答应我们的请求?”
“现在还不知道这玉剑山庄的背后,是否有桑云国朝廷中人撑腰,若是有朝廷中人参与在其中,即便是国君只怕也是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他们。”
傅凌云皱起眉头,给她细细分析了如今桑云朝中的局面,她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头,就在他们说话间,面向外的楚青若,远远的看见宋修竹提着前摆,带着安公公一路小跑着过来。
“文远,青若!”
远远的他就开始喊道。
等跑到他们面前,宋修竹略微有些气喘:“幸亏我让安公公安排了人拦住你们。”
楚青若笑道:“我见那太监将我们往这里带,便知道你有话要和我们说。”
宋修竹笑着向里面抬了抬手:“你向来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来吧,文远,青若,我们进去再说吧。”
傅凌云失笑,伸手揉了揉楚青若的脑袋,颇有几分自得。
楚青若则故作傲娇的朝宋修竹皱了皱鼻子:“那是。”
宋修竹爽朗的笑出声,抬脚领头走了进去,安公公紧随其后对着他们恭敬的说道:“两位请。”
傅凌云和楚青若跟着他走进了东宫。
一进东宫书房,便看见百里晟老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那边,摇着扇子品着茶。
傅凌云立刻收起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可是修竹的地盘?又不是你的将军府,我如何来不得?”
百里晟今日依旧带起了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光是听声音便知道,他此刻的脸上一定是戏谑和挑衅。
楚青若顿时觉得头痛无比。这人为什么总要和文远过不去。文远可是个老实人呢!
百里晟若是知道她此刻心里对自己丈夫的定义,一定血都要吐出来了。
老实人?
当年可正是这个老实人打得他溃不成军,连皇位都丢了呢!
傅凌云闻言,别过头和宋修竹说起话来,不打算再搭理他:“修竹,国君现在究竟对玉剑山庄这伙人是什么态度?”
宋修竹摇摇头:“怕是没那么容易答应下来。毕竟玉剑山庄也是桑云的大庄,背后各路的势力都互相牵制平衡着,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若是再如同你们预计的那样,背后还有朝廷的势力支撑着,只怕就算是父皇都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忍上一忍。我们想要动它,更是难如登天。”
楚青若急问道:“可是,若没有国君的允许,我们又如何能查的出他背后的朝廷势力?难道国君就不怕这样的势力有朝一日壮大了,反而要对桑云产生威胁吗?”
宋修竹觉得她的话确实有道理,可是朝中之事他又不怎么了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百里晟白了他一眼,收起扇子和他的二郎腿,站了起来,替他回答道:“你们急什么?既然国君召见了你们,必定也不是一个会听人片面之词的君主,此事毕竟也兹事体大,你们且耐心等上几天便是。”
傅凌云虽然不喜他,可毕竟这厮也是个曾经搅动风云的人物,他的看法和见解,终究还是比宋修竹这个江湖郎中要尖锐、精准些。
既然他这么说了,楚青若和傅凌云互看了一眼,随有些不甘,却又不得不按下性子:“也罢,那我们且等上一等吧!”
既然一切都商议完了,楚青若也准备去西宫向徐娘娘辞行。傅凌云陪着她一路走到西宫门口,然后再门口停住了脚步:“我在这里等你。”
“嗯,我很快就出来。”
楚青若笑着敲响了西宫的门。
吱呀一声,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脸慌张的阿芝:“青姑姑,你可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娘娘,娘娘……”
楚青若吃惊:“不要急,慢慢说,娘娘怎么了?”
阿芝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娘娘她不好啦!”
“什么?”
早上出来的时候,徐娘娘还和蔼可亲的朝她点头示意,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这么只半天的功夫,便说不好了?
“可知道娘娘究竟是怎么了?”
楚青若忙问道。
阿芝说道:“早上还好好的,青姑姑你走了之后,她只用了一盏红枣汤,没到半刻钟便喊腹痛,我们以为是娘娘的信事快来了,也没在意,只是给她做了只汤婆子,给她暖上。可是就在刚才,娘娘的腹痛竟越来越厉害,现在竟满床打起滚来了!”
“可有叫太医?”
楚青若急得声音都有些变了。
“有、有,红姑姑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我们才急得团团转。”
阿芝一边说,一边抹了抹眼泪。
楚青若当机立断,喊了傅凌云:“文远,快,快去叫修竹,就说徐娘娘这里出事了,叫他小心过来,先不要惊动国君!”
傅凌云在门外也将他们的对话听明白了个七八分,等楚青若一叫他,他立刻便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楚青若这才拉住阿芝的手一起飞块的走进宫去。
西宫的寝室里,一向注重妆容的徐娘娘过,此刻面无人色,毫无形象的在床上不停的打着滚。
一旁被吓坏了的宫女太监们在床边既着急,又慌张的围在床边,不停替她擦着汗:“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
徐娘娘似乎喊的嗓子都哑了,也不能减轻丝毫的痛苦,反而将自己弄的越加的虚弱不堪:“太、太医怎么还没来?”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
“快了,快了,太医一会就来了。”
替她擦汗的宫女一边又绞了帕子为她擦汗,一边朝一旁的太监使着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哦哦!”
太监忙点头,一路小跑出房间,正好撞见匆匆赶来的楚青若,不由得大喜:“青姑姑你来了,太好了,赶紧想想办法吧!”
楚青若一边往里走,一边安抚大家道:“都别乱,阿芝快请刘侍卫守好宫门,西宫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出去,全都控制起来,一个个细细盘问。若是太子来了,赶紧把他带进来。”
“好!”
阿芝把腿就跑。
不一会儿,宋修竹便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
一见到徐贵妃脸色苍白,咬紧了牙关,进气比出气少的时候,他立刻坐到了床边,熟练的味她搭起脉来。
搭过脉之后,又为她施了金针,为她减轻了许多的痛苦,慢慢睡去,才松了口气。
“娘娘到底是怎么了?中毒了吗?”
楚青若紧张的问道。
虽然现在她还想不到这件事和宋修竹被陷害一事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可是直觉上总觉得此事来得有些蹊跷。
“她不是中毒,而是旧疾复发。”
宋修竹为徐贵妃诊过脉之后,很肯定的说道。
“嗯?旧疾复发?不是中毒?”
楚青若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
宋修竹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对楚青若说道:“嗯,娘娘以前应该是失去过孩子,那时的大出血造成了她体内元气大伤,再加上她伤心过度,身子未必将养得十分好,所有留下了旧疾隐患在腹中。虽说不是中毒,但我敢确定,一定是有人暗中加害她!”
这话说的楚青若一头雾水,一会儿说是旧疾发作,一会儿又说是有人加害,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身后的傅凌云也急切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宋修竹挥了挥手,寝宫里的一干人等退了出去。
他这才说道:“有人应该是知道她身患此疾,故意用补药将她的病钓了出来。”
“把病钓出来?”楚青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看了一眼床上的徐贵妃问道。
“有没有听说过虚不受补这句话?”
“听说过啊!”
“嗯,和虚不受补是一个道理。”宋修竹简单明了的解释了一下之后,又抬眼看向四周:“为何没有宣太医?”
楚青若便将阿芝跟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宋修竹惊讶:“太医院离这里并不远啊,如何去了那么久还不见回来?”
傅凌云沉思道:“怕是那个叫红姑姑的宫女已经遭了毒手了!”
这下连楚青若也吃惊了起来:“什么,文远,为什么你会这样肯定?”
傅凌云说道:“你们想想,对方既然用这样方式加害徐贵妃,又怎么会让她轻易地请来太医!”
听上去是这么个理。
“可是,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何确定她就一定是被人杀害了呢?”
楚青若又问道。
没找到红姑姑之前,谁呀不敢妄言徐贵妃的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痛,是有人有意加害!
“这容易,我立刻明安公公带着我的腰牌,将东宫的侍卫全都调出来,四处搜寻那个叫红姑姑的宫女便是。”
宋修竹边说便从腰间取出来一块腰牌,并扬声叫来了一个太监,将这腰牌立刻交给西宫门口等候着的安公公。
小太监接下腰牌匆匆而去,在等候安公公消息的这段时间,宋修竹又为徐贵妃扎了两针,总算将她的病势控制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因爱成恨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花园里传来一阵骚乱。
“走,出去看看。”宋修竹和楚青若、傅凌云对视一眼,立刻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来到花园,三人就看见西宫的禁卫军首领刘侍卫,领着几个侍卫正在急救一个口吐白沫的宫女。
那宫女大约二十来岁,本应白皙清秀的脸上,此刻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仰面躺在地上。
她周围的宫女太监因为她的突然倒地,而显得格外的慌张,有人尖叫,也有人不停往后退,退到那些侍卫身边时,又被侍卫一把推了回来。
“都跪好,不许乱!”
侍卫们持着刀维持着次序,见这些人骚乱起来,顿时齐齐大喝道。
“刘侍卫,怎么回事?”
楚青若一走进花园便问道。
“回禀太子、青姑姑,这宫女……服毒自尽了!”
刘侍卫弯腰拱手向他们禀报道。
服毒自尽?
“看来这宫女就是暗中之人安排在西宫的人了。”
楚青若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宫女说道。
宋修竹颇有遗憾:“可惜我们没能早一步出来查训,不然一定不会让她给我们来个死无对证了。”
傅凌云见这宫女的死状,觉得有几分眼熟,于是对悄悄对楚青若说道:“青若,你还记得在前不久那厮说的事吗?”
“你是怀疑……”
“嗯,所以我想你去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或者刺青。”
楚青若闻言,立刻上前将这宫女的全身上下细细搜了个遍,果然在她的后腰找到了一个蝎子刺青。同时,还在她的下巴出发现了一道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的细纹。
她忍不住好奇的伸手过去,轻轻一揭,竟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
面具下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她不是苒姐姐!”
心直口快的阿芝第一个惊呼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太监闻言也纷纷凑上来看。
“真的不是阿苒。”
“是啊,这人是谁啊?”
众人跪在那里议论纷纷,小声的窃窃私语着。
刘侍卫等宋修竹亲自验看过尸体之后,扬手找来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把尸体抬下去,等太医来了交给太医,好好验查。”
“是!”
两个侍卫上来将尸体抬了下去。
楚青若看着被抬走的尸体,悄悄的抬眼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各异的神色。
忽然间看到几个缩着脖子,躲在人群里,眼神闪烁,一看就像坐了亏心事的样子。
于是楚青若伸手点了他们几个:“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出来,太子有话要问你们。”
顿时被他点到名的那几个,面如土色,抖成了筛子一样。
宋修竹一时还没有明白,但顺着楚青若的眼神看过去,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了。
一伸手,朝刘侍卫打了个手势:“把他们都带过来。”
刘侍卫立刻带着几个人,将他们拎到了宋修竹的面前。
宋修竹沉着脸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不等他开口,那些人中有几个着实害怕的不行,自己先开了口。
“太子殿下饶命啊,我们,我们都是被那个女人骗了啊~”
“哦?这倒是奇了!孤还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孤要问的是什么事?”
宋修竹再怎么说也在宫里待了那么久了,虽然学不会宫里人的老谋深算,花架子总是会摆几下的,吓唬吓唬人是足够了。
那几个宫女太监被他这么一唬,更是吓得连连在地上磕头:“太子恕罪,太子饶命啊!”
宋修竹朝一边的楚青若看看,楚青若点头,走上前一步厉声问道:“现在我问的话,谁先招出来,太子便免了谁的死罪,放他出宫,其余的人……”
那几个宫女太监不等她问,便争先恐后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我招,我劝知道,我全招!”
宋修竹将视线转到这个太监的身上。
只见他年纪不大,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只是双眉微垂呈八字形,眼神又闪烁漂浮,让宋修竹一看便心中不喜。
“好,那就你来说!”
他指了指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欣喜若狂,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头,说道:“谢太子不杀之恩,奴婢叫张宝,是负责……”
嗖!
不知何处射来一支冷箭,一箭穿心,张宝当场毙命。
“快保护太子!”
刘侍卫当机立断的抽出腰里的配剑,下命令道。
侍卫们立刻将宋修竹、楚青若和傅凌云三人护在了中间。
傅凌云从旁边一个侍卫的腰间拔出剑:“借我用一下。”转头又对宋修竹和楚青若说道:“我去追,你们在这里待着!”
“好!那就有劳文远兄了。”
“文远,你也要小心些。”
傅凌云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提着剑便往宫墙上一跃,飞快的消失在宫宇之间。
这时楚青若转头对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宫女太监说道:“看到没有,你们的主子压根就打算让你们或者离开。”
几个宫女太监早就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只是如今处在进退两难的局面,着实不知该如何抉择,一时间几人又惊又怕,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有一个宫女鼓起了勇气,再一次跪在宋修竹的面前,咬着牙说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奴婢今天豁出去了,本来他们做这事奴婢就是不愿意的,如今倒不如索性由奴婢把这些腌臜的事情全说出吧!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求太子饶我不死,只求太子念在我临死悔过的份上,饶我家人一命,奴婢便死而无憾了!”
宋修竹对这宫女倒还有几分欣赏,缓和了脸色说道:“好,孤答应你!你起来说吧。”
那宫女感激涕零,站起来之后,悠悠说道:“奴婢叫香兰,在娘娘的小厨房里专门负责娘娘每日饮用的汤水。那一日,苒姑娘,哦,就是刚才死了的那个,忽然跑过来找我,让我将一包草药,熬成了汤水给娘娘送去。奴婢因为不认得那些草药,不敢擅自做主给娘娘服用,所以那天奴婢便婉言拒绝了她。”
“既然你一开始拒绝她,后来又参与了进去呢?”楚青若严厉的问道。
“回青姑姑的话,后来她便去找了小厨房的掌管太监,喏,就是他!”香兰说着,用手一指在人群里躲着的掌管太监,谢元。
谢元长的又白又胖,即便是他已经很努力的缩在一群瘦小的宫女的后面,仍然是大老远便能一眼看到他。
“去,把那太监给孤带过来!”
宋修竹说道。
很快,谢元便哭丧着脸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一跪下来,谢元便说道:“太子,你别听这个贱婢胡说,奴婢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情啊!”
香兰一听连忙也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就是他用奴婢家人的性命要挟奴婢,逼着奴婢为娘娘熬了那碗草药的!”
谢元一听顿时气急败坏的抬手就想打她,却被刘侍卫的手下,眼明手快的拦住,同时也将他按到在地上:“大胆!太子面前你也敢放肆?”
谢元在地上大声喊着冤枉:“殿下,奴婢真的是冤枉啊,这贱人与我速来有仇,她,他这是临死了还要咬我一口啊!太子明鉴啊!”
宋修竹一时难以决断,将眼神转向楚青若。
楚青若冷笑:“冤枉?那好,你倒是说说,苒姑娘没有找你,那去找了什么人?”
“她找的是……”
谢元话到嘴边,忽然又嘎然停止,自知失言,顿时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垂下头,默不作声。
楚青若又笑了一下:“看来,你也并不冤枉!”说着又沉下脸,厉喝道:“快说,苒姑娘找你做什么,后来又找了什么人!”
谢元见事已至此,自己若还要说自己不知情,只怕太子爷不会信了。索性朝地上一坐,垂头丧气的说道:“她那日找我,让我找个人将这包草药熬出来,给娘娘送去。我和香兰宿来有仇,所以便偏要她亲自去熬。”
说到这里,宋修竹忍不住问:“你与他到底有什么仇?”
香兰说道:“他曾经想与我做对食夫妻,被我拒绝后,便一直恨着我。”
“那苒姑娘找过你之后,还有见过什么人吗?”
楚青若又问道。
谢元点点头:“是的,她找过之后,又去找了他们。”说着手朝身后一指。
身后的那几个宫女太监劝都垂下了头。
楚青若让他们几人一个个将“苒姑娘”找他们的经过都说了一便之后,心中暗暗想到:那“苒姑娘”已经死了,而这几人也不过是因为各种原因被人利用,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是套着宋修竹的耳边一番耳语。
两人嘀咕完之后,宋修竹一挥手:“把他们先押进天牢,等娘娘醒了亲自发落。”
很快他们便被侍卫带走了,这时,出去追刺客的傅凌云也回来了。
“怎么样?文远,可有追到人?”
楚青若一见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没有,那人似乎非常熟悉宫里的地形,几下我便追丢了。”
傅凌云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头一回有人竟能从他的追踪下逃脱,这样让他的心里很不痛快!
第三百九十六章 准备回国
“算了,该问的也已经问的差不多了,至于那人,想必也是宫里的人,以后有的机会慢慢把他找出来。”
楚青若知道他虽然性子温和,但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服输的人。跟丢了人,心里一定不痛快,于是便安慰他道。
“这里查的怎么样了?”
他沉着脸点点头。
楚青若便将刚才盘问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最后还说道:“可惜那个假苒姑娘死了,不然一定能从她的口里问出些什么。”
“她的尸首上除了刺青可还有发现什么吗?”
“修竹粗略的看过,除了她服下的毒药还能追踪一下,身上并没有什么线索。”
说到这个,三个人忍不住都有些沮丧。
“太子殿下,娘娘醒了,要见您呢!”
三人正在说话间,忽然寝宫里出来一个小太监,在宋修竹的耳边说道。
宋修竹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你们先坐坐。”
楚青若朝他点了下头,宋修竹匆匆随着太监去了,留下她与傅凌云在那里说话。
“文远,如今桑云皇宫内也是暗潮涌动,我觉得似乎有一张我们看不见的网在赶着我们往里面钻。”
傅凌云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我想不明白,如果只是桑云的内斗,为何要拖上你我?难道仅仅是为了栽赃修竹吗?我看不见得。”
“确实,我怀疑,这件事或许我们大炎也有人参与在里面。”
楚青若沉吟道。
傅凌云有些吃惊:“青若,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楚青若笑道:“我只是猜测,并没有说一定。不过我也并不是平白的怀疑。你想,我们从到了庄子上后,直到现在为止,每一次遇刺,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谁?”
“你!”
“不错。可杀手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
她反问道。
傅凌云皱眉:“这也是我不太愿意去想的事情。不过,最近我却感觉越来越明显了。我怕……”
“你怕朝中有人暗中针对我?”
“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了,我怀疑朝中也有人和墨国的人勾结一气。”
“你说也……难道你怀疑桑云国朝中也有人和墨国暗中勾结?”
傅凌云的这个结论可把楚青若惊的不轻。
“墨国难道真的有开始蠢蠢欲动了?”若真是那样,她可要赶紧将这些消息送回大炎,交给明宗,要他早做打算才是。
“嗯,我看**不离十了。”
他忧心忡忡的说道。
“青姑姑,娘娘叫您进去呢!”
忽然站在寝宫门口的阿芝朝楚青若招手道。
楚青若立刻应道:“好,来了。”转头又对傅凌云说道:“你先回去,尽快把孩子们接回来,我们准备尽快回去。”
傅凌云一愣:“那玉剑山庄的事情,我们要暂时放下了?”
楚青若:“嗯,一会儿回去我再和你解释。”说着,便走进了寝宫,留下傅凌云满脸凝重的站在那里沉思。
走进寝宫,就看见徐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虚弱的半躺在床榻上,虽然刚才宋修竹又为她扎过一次金针,但她看上去精神还是不太好的样子。
一个宫女正在喂她汤水,见到楚青若进来,徐贵妃轻轻摆了摆手,挥退了宫女,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说道:“你来了?过来吧,坐下说话。”
楚青若低头道了声“是”,轻轻的走了过去。
徐贵妃拉着她的手,让她做自己身边然后才缓缓的说道:“我向来都知道你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刚才多亏了你镇找了场面,不然我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娘娘,别这么说,奴婢只是做了奴婢该做的事情,况且娘娘本就是洪福齐天之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青若笑着说道。
徐贵妃刚要开口,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等她平复了气息之后,她又说道:“不,若不是你指挥得当,我一定被那贱人害死了!”
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脸忽然变得扭曲起来。
“娘娘,你都知道?”
楚青若吃惊。
徐贵妃一只手捏紧了被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和她斗了一辈子,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手段!”
“娘娘说的是……”楚青若问道。
“还不就是皇后那个……”徐贵妃说出“皇后”两个字之后,嘎然止音。
楚青若忙挥退了寝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只剩自己和宋修竹两人陪着徐贵妃。
之后,他们又闲话了一番,直到徐贵妃乏了,他们才告退出来。
刚到院子,便听见太监来报:“启禀太子殿下,安公公回来了。”
宋修竹立刻精神一震,快步往宫门外走去,楚青若和傅凌云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安公公,可有找到红姑姑的下落。”
一见到安公公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楚青若和傅凌云也翘首以待的等着他的答案。
安公公的脸色非常不好,听他这么问,默了默,然后往旁边让了一步。
“太子殿下,红姑姑的尸体……奴婢找到了。”
他垂着眼说道。
三人定睛一看,原来安公公身后还站着几个侍卫,手里抬着一张担架,担架上一具尸体蒙着白布。
“果然是死了。”楚青若伤感说道。
红姑姑这人,她接触过。人还不错,性格开朗直爽,是个好相与的。如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担架上,楚青若看了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安公公,是在哪里发现红姑姑的?”她问道。
安公公本就是个十分心善之人,同僚落得这样下场,他也十分的难受:“回夫人的话,是在龙湖中。”
龙湖是皇宫里最大的湖泊。
“找到她的时候,她已死去多时了。”
宋修竹走过去,掀开白布看了一眼,随后朝侍卫们挥了挥手:“抬下去好生安葬吧,娘娘身子不好,先不要告诉她了。”
侍卫们抬着红姑姑的尸体退了下去,宋修竹这才带着安公公,与楚青若夫妻二人一起往东宫走去。
楚青若一边走,一边对他说道:“修竹,这一次你虽然有惊无险,但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加倍的小心了。”
宋修竹十分的头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从当了着见了鬼的太子之后,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唉……”
安公公闻言,立刻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对宋修竹说道:“太子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宋修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巴不得有人听了去了才好呢!最好能将我这太子之位也卸了去,我才正真叫是轻松呢。”
安公公急得直跺脚:“太子慎言,太子慎言啊!”
楚青若笑着安慰他道:“安公公,莫要担心,你就让他发发牢骚吧,若是有人来了,以文远的耳力立刻便会告诉我们的。”
傅凌云也向他点头,以做保证。
安公公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又忍不住要絮叨宋修竹几句:“不是奴婢说,太子您将来是一国之君,说话形式要有威仪,如何能向您以前行走江湖时那般肆意。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
就在安公公径自喋喋不休的说着的时候,宋修竹朝天翻了个白眼,故意放慢脚步,然后朝楚青若他们挥了挥手,意思是跟他一起走另一条道。
楚青若和傅凌云同时失效,但想到他今日已经承受了许多的压力,况且还有傅凌云在,便随他任性一把,三人一起钻进了去往东宫捷径的小路上。
安公公还浑然不觉的往前,边走边絮叨着:“太子殿下,你要明白国君的一片苦心……”
说着说着,发现身后已经悄然无声,才猛然回头:“太、太子?”
楚青若三人钻出草丛,身后传来安公公焦急的呼喊声,楚青若笑道:“你一个太子,让一个对你这么忠心的仆人这么四处找你合适吗?”
宋修竹吊儿郎当的说道:“没事,安公公不会生我的气的。他什么都好,就是啰嗦了点。”
这副样子,像足了当年楚青若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一时间,气氛就沉默了下来。
大约宋修竹也感受到了,渐渐收起了笑容。
楚青若心中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修竹,我们很快便要回大炎去了。”
宋修竹吃惊:“这么快?你们不是说还要和我一起联手铲除玉剑山庄的吗?”
傅凌云道:“现在恐怕还有比玉剑山庄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墨国怕是按耐不住了。”
“所以你们急着要回去是吗?”
他有些不舍。
楚青若他们也不舍,可是,若是不赶紧回去做好准备,万一墨国真的对桑云发起攻击,只怕大炎也会跟着遭殃。
宋修竹心里明白,这事非同儿戏,纵然有千万的不舍,他也不好留他们了。
“那……你们准备何时动身?”
楚青若想了想:“明日我便去向国君辞行,应该不日便出发。”
“好,那我先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抵达。”
宋修竹默了默,然后停住了脚步,向他们郑重其事的拱了拱手。
楚青若和傅凌云也郑重的还礼。
第二日,楚青若便去向国君辞行,国君问过了原因之后,便同意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风云突变
终于到了楚青若一行人离开桑云的日子了。
宋修竹和带着面具的百里晟,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到城门口。
傅凌云朝宋修竹拱拱手:“修竹,就送到这里吧。”
宋修竹有些伤怀,百里晟却只顾着叮嘱楚青若:“路上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听闻去往大炎的路上如今有些不太平。”
楚青若礼貌而又疏远的朝他淡淡一笑:“有劳公子挂心,我与文远一起不会有事的。”
百里晟心里一阵失落,但仍强打着精神笑道:“那我便放心了。”这一句中的酸涩,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
“青若!”
见百里晟又有意无意的接近楚青若,傅凌云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悦,于是扬声将楚青若叫到了自己的身边:“青若,我们就要走了,你和修竹聊一会儿吧,我去检查东西。”
百里晟远远望着他们亲昵,心里不是滋味,只好走到另一辆马车边,看到正在帮手打包的傅铁衣。
“怎么?你小子要走了,也不和我说声再会?”
铁衣回头惊喜:“李叔,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百里晟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要走,李叔怎么会不来了送你?”
“李叔,不如你随我们一起回去吧!”铁衣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袖子,垂着头难过的说道。
百里晟又何尝不想这样,可是他是墨国人,而且他还有一桩心愿未了。
“小子,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李叔……”去不了,也许永远都去不了。
铁衣垂下头。
“走了!”
傅凌云一声招呼,众人与宋修竹和百里晟依依惜别,登上马车。
忽然,他们的身后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
“站住,拦住他们!”
一骑铁骑飞快的骑到城门口,一扬手,对看守城门的士兵说道:“立刻关上城门,不许放这些人出城!”
楚青若一行人吃惊,宋修竹更是惊讶不已,走上前询问道:“这位将军,他们通关文牒俱全,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城?”
为首的将军正是尉迟靖,只见他一脸肃杀,翻身下马之后,往宋修竹面前一跪:“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宋修竹也是一愣:“你、你竟然认得我?那你为何……”
尉迟靖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属下乃是奉命行事。”
“你奉的是谁的命?”
父皇都放他们走了,竟然还有敢阻挠?
宋修竹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的权利能大过父皇去。
尉迟靖大声道:“请太子莫要为难属下!”
宋修竹被他一句话堵住,没法再问下去了。
楚青若一掀车帘,跳下马车,铁衣他们和百里晟也一起走了过来。
“这位将军,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劳烦将军这样的兴师动众?”
说着,手朝着他们的马车后面一指。
马车后面已经被一队铁骑密密麻麻的包围住了,城门附近的路人也早已经被清空,偌大的城门口,出了飞扬的沙尘之外,已经满是肃杀的气氛。
铁衣伸长了脖子看向尉迟靖:“是你?”
尉迟靖其实早看到他了,见他惊讶的指着自己,只是抿着嘴,没说话。
铁衣却气得不行,冲到前面指着他骂道:“你、好你个尉迟靖,枉我当日在玉剑山庄将你救出来,你、你竟然带人来抓我们?”
面对他的指责,尉迟靖这才开口道:“当日我派人去查你的身份,当时就对你的爹娘起了疑心,后来我暗中派人悄悄去了大炎,才知道,原来你爹和你娘,便是大炎的将军和女相!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做?”
铁衣正要继续和他辩解,却被百里晟一把拉倒身后。
百里晟朝他一拱手,笑道:“这位将军,铁衣还是个孩子,请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不过刚才将军说,你派人暗中去了大炎才知道他爹娘,也就是这两位的身份,那么我是否能问一下,将军是向大炎的何人查询,又如何得知他们的身份的?”
尉迟靖被反将一军,眼神犀利的朝百里晟一看,随即笑道:“敢问这位公子又是何人。我看公子言谈不俗,该不会是……”
百里晟可不是宋修竹或者傅凌云,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要糊弄过去简直易如反掌。
“我?我只是太子殿下手下一介区区无名的幕僚而已。”
尉迟靖闻言冷笑道:“哼,原来是太子的门生,难道你没有看到太子殿下还没有说话吗?你这般的越俎代庖,怕是……不妥吧?”
宋修竹上前:“先生问的也正是孤想问的,还请将军据实相告。”
尉迟靖顿时脸上一阵尴尬,朝他拱了拱手:“太子殿下,并非属下不愿意告诉太子,这属于军中机密,属下不能说。”
宋修竹也没真的想过为难他,于是摆摆手:“其实这也不重要,孤也并非非要知道不可。若是将军为难,就当孤没问。不过,是什么人派将军来的,总可以告诉孤吧?”
尉迟靖默了默,然后说道:“不瞒殿下,是……皇后娘娘!”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楚青若和傅凌云一听,脸色悄悄的起了变化。
看来,如今他们是走不脱了,已经被卷进桑云国的内斗中了。
以这位皇后的手段看来,不将他们铲除是不肯罢休的了。
“那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傅凌云想了想上前问道。
尉迟靖看了一眼宋修竹,见他眼中虽有焦急之色,但并有想违抗皇后命令的意思,于是便朝着远处的铁骑招了招手:“全部下马,将他们带回去!”
铁衣、徐勇他们一起看向楚青若和傅凌云,徐勇心想,只要爷和夫人点个头,他便杀开一条血路,护着大家离开商都,哪怕要他赔上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楚青若和傅凌云却并没有暗示他做什么,只是互看了一眼:“既然如此,好吧,那我们跟你走。”
由于他们的好说话,让尉迟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走吧!”
傅凌云搀着楚青若跟在尉迟靖的身后,经过宋修竹身边,宋修竹担心的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文远,别担心,我这就进宫去找父皇。”
“好,那就拜托你了。”
说着,傅凌云又附在他耳边小声的对他嘀咕了几句。
“啊?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听他说完,宋修竹吃惊的小声叫了出来。
傅凌云忙以眼神制止他,并同时朝着不远处的百里晟努了努嘴:“到时候,这事就叫他去做就好。他现在的身份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宋修竹想了想:“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修竹,就拜托你了!”傅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异常认真的说道。
宋修竹无奈:“好吧,但是你们要答应我,在他还没有行动之前,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楚青若笑道:“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等到你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的。”
这时,尉迟靖刚好走了过来,三人同时闭上嘴。
“太子殿下,得罪了!”
他朝宋修竹再次拱了拱手,又对着楚青若和傅凌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修竹寒着脸,让到一边,楚青若和傅凌云则一脸淡定的跟着他走了。
等他们走后,宋修竹对身边的安公公说道:“安公公,我这就进宫去见父皇,你带上百里公子先去东宫等着我。”
说着他登上轿子匆匆而去,剩下安公公将百里晟带到了东宫。
御书房外
宋修竹一进御花园,便有太监上前拦住了他,笑道:“太子殿下,此刻国君正在书房内和皇后娘娘说话呢,”
“……,皇后娘娘是何时来的?”
他心想,莫非皇后是故意抢在他前面缠住了国君,好让他没有机会见到国君?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拖的时间越长,对青若他们越不利,毕竟他们的身份进了进了军中,很有可能被当成了细作细细拷问也是有可能的啊!
文远和徐叔倒也罢了,可是青若和那群孩子如何熬的过去牢里的那些手段?
于是他一把推开那个太监,径自走到御书房门口高声的唱喏道:“儿臣,宋麓卿求见父皇!”
御书房内原本的欢声笑语一下停住,过了半晌,就听见国君带着浓浓的不悦说道:“不见!”
宋修竹错愕的抬起头。
太监快步上来,陪着笑:“您瞧!太子殿下,真的不是奴婢不帮您通报,而是……”
这下宋修竹急了,拎着前摆往前了几步,高喊道:“父皇,儿臣真的有要事求见!”
御书房里的声音又停了停,然后皇后慵懒的声音了出来:“太子殿下,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本宫许久未见国君,难道本宫见一见自己丈夫这么一小会儿,太子爷不乐意了吗?”
宋修竹咬了咬唇:“儿臣……”
话没说完,皇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太子求见国君,是想说那两个细作的事情吗?那太子就请回吧,国君现在乏了,不想听这事!”
宋修竹心里大惊,他想不通,为什么早上青若和文远来向他辞行的时候,他还和颜悦色的,怎么一转眼,态度就变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速之客
宋修竹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个下午,国君都没有召见他。直到在东宫久等他未归,心中担心的安公公寻了过来,硬是将他拉了回去,这事才告一段落。
等他走了以后没多久,皇后也姗姗的走出了御书房。
皇后四十来岁,因为保养得当,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看上去依旧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整个人生的匀称高挑,虽然谈不上风姿绰约,不过看上去确实十分的威仪。
她从御书房中跨出来的那一刻,不经意的回头撇了一眼身后,脸上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哼!徐贵妃这个贱人还想跟我斗!”她非常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仰起了下巴:“走,回宫!”洋洋得意的走了。
是夜。
皇后正在卸妆,准备梳洗就寝。
正当她将一根金钗从发髻上抽出来的时候,忽然,她的房里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没有转身,但是脸上却是一脸警惕,手上的动作。
“皇后娘娘,果然好胆识啊。”
来人轻轻的说道,而且他说的还是墨国的语言。
皇后的神情先是惊讶,随后又恢复的平静。
“是他叫你来的?”
来人字正腔圆的墨国话,让她轻易地放松了警惕,放心大胆的和他对话起来。仔细一听,皇后说的,竟也是地道的墨国话。
“大人有话问你。”
来人说道。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
皇后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一边继续慢条斯理的拆着发髻上的金钗。
来人一掀前摆,在桌边坐了下来,一把精致的铁骨扇就摆在了桌上,他的手边。
“大人问你,为什么要私自扣下大炎那几个人。”
皇后一愣,转过身:“不是大人交代的,让我想进一切办法将那几个人扣下,别让他们回大炎吗?”
来人眼珠子转了转,立刻一拍桌上,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一只金钗,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她飞快的转过头,看向来人,想看看他此刻事什么神情。
可惜,来人脸上带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神色,无法从他的神色中判断,他这是真的发怒指责,还是存心在诈她。
“属下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她只好站了起来,走到来人面前垂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来人将扇子唰的一下打开,悠悠的摇着:“你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我看你倒像大人肚子里的蛔虫。”
皇后的脸色一下白了起来,眼神有些闪烁:“属下哪有那个本事……”
“哼!你现在倒是有自知之明。”来人把扇子一收,“那大人问你的话,你要如何回答?”
“这……”皇后垂着头支支吾吾。
来人冷哼了一声,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瓷瓶,重重的放在桌上。
“大人说了,这个……赏给你!”
这下皇后彻底慌了,双腿一软,立刻跪倒在来人面前:“这位大人,大人可不能这样对我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人啊!”
来人二指敲着桌子:“为了大人?你打乱了大人所有的计划,还说是为了大人好?我看你是想接着桑云人的手,,除掉大人,把桑云皇后这个位子牢牢的坐实?荣华富贵终究还是比刀口舔血,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好是吧?”
“不不,属下真的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想着这两人若是放他们回去了,岂不是放虎归山?如今他们正在我的势力范围,我何不把他们就此除掉,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你是想现在就引起大炎和大墨的战争吗?”
来人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怎么会?大人不是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吗?”皇后惊的双肩一耸,瘫坐在地上问道。
来人闻言眼神再次转了转:“你确定大人和你说过这话?你若是敢骗我,敢把这把脏水泼在大人头上,看我回去如何向大人参你一本!”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大人确实说过这个话,我可以对天发誓!而且大人说话的时候,崔大人也在一遍,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啊!”
来人面具下神色微变:“你说的可是崔尚书崔大人?”
“正是,正是!”
皇后忙不迭的点头。
来人的眼神开始变得若有所思,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皇后悄悄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许久他都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于是便壮着胆子直起身,陪着笑,说道:“大人,那现下,这事儿不做也做了,那是不是请大人回去,替我说个情?”
说着又忙乱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发现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孝敬他,连忙站了起来,扑到梳妆台前,从台子上的锦盒中,取出来一只成色上好,绿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翡翠镯子,走回到来人的跟前,讨好的塞进他的手中。
“这是属下的一点点敬意,还望大人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来人这才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掂了掂手上的镯子,笑道:“你倒是个懂事的!”
说着,站了起来,将镯子收进袖子里:“好吧,既然你也是无心之过,大人那里,我会替你好好解释的。但是,大人交代了,那几个,暂时不可为难他们!”
皇后一愣:“啊?那属下改如何处置他们?”
“那就……找个借口先放出来,大人会派人盯着他们的,适当的时候,不用你出面,大人自有安排!”
来人背着手,转着扇子对她说道。
“你是说,大人怎么做,是为了不暴露我?”皇后露出惊喜之色。
“算是吧!你自己好自为之,过几日我还会再来的。”
来人收起桌上的瓷瓶,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皇后见他走远之后,才渐渐收起笑容,独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脑中思绪万千,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
她的本名叫做萧彩莒,当年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愿意过着现在这样每日提心吊胆的日子。
至今她还记得,那一年的大墨京城,腊月十二无情的狂风带着刺骨的寒冷,嚣张的呼啸过每条街巷,用力的拍打在长街尽头的萧家大门上。
大宅的地窖中,刚刚及芨的萧彩莒透过低窗望这外面的狂风血雨,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桃木簪,哭得已经喘不过气来。
外面的杀戮终于停止了。
“萧彩莒!你心心念念的大哥现在在我手里,你不出来救他吗?”
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响起,大声的喊叫着她的名字,字字句句如刀割在她的心上,无情的将她打入了地狱。
“哥哥!”
萧彩莒再也忍不住这份独自偷生的沉重和负疚,飞快的跑出了地窖,狼狈的摔在萧南杉面前,抱着他失声痛哭。转头跪向一旁站立,浑身杀气的宇文东篱哀求道:“东篱,求你放过我哥哥吧!”
萧南杉难掩心疼,却故做绝情:“不要求他!要杀便杀,不用你求情,你快滚!”
宇文东篱无动于衷的望着她,悠悠吐出几个字:“萧彩莒,你这样子真下贱!”说罢,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东篱!”萧彩莒绝望的喊道,大哥是爹娘唯一的血脉,如今爹娘被杀,养育之恩已经无法回报,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保全了哥哥的性命。
“东篱!”她跪在冰冷的地上,不顾尊严的抱住了他的腿,苦苦的哀求道,“只要你放过哥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无论做什么,你都肯?”宇文东篱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修长的手指抚上萧彩莒的脸颊,脸上的神情越加的深沉不明,变幻不定。
忽然他一勾唇,捏住她下巴,似笑非笑的俯视她:“我倒是真的很好奇,萧南杉究竟哪里吸引你,让你可以为了他这般的低三下四。”又慢慢凑近她耳朵,咬着牙一语双关的问道:“到底他身上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说罢,一伸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往亭中的石桌上一按。
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重重一撞,猝不及防的萧彩莒瞪大了眼睛,惶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以前哪怕将他往坏里想那么一点点,都觉得亵渎了他的高洁公子,在自己眼中一点一点放大的俊脸上,满是邪狞的神色,骇得说不出话来。
宇文东篱将她按在桌上,一边用力的撕扯她的衣服,一口咬住她的脖颈:“还是说……他和你又什么见不得人勾当,所以你才这么舍不得他死?”
“你放开我,东篱!哥哥,救我,不要,东篱,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们是兄妹,没有你说的那种龌蹉之事!”萧彩莒拼命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跪在一旁的萧南杉,若不是被人按着,只怕此刻已经冲上来,啖他肉噙他血了,赤红着双目,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宇文东篱,你杀我全家,这般羞辱彩莒,今日我若不死,他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不死不休!”
宇文东篱嘲讽的一笑,收了笑意,又冷冷的看向不停挣扎的萧南杉,朝手下是了眼色,手下会意,点住了他的穴道后,便自觉的退出了湖心亭,远远的站着。
“这就心疼了?”
宇文东篱得意的朝萧南杉扬了扬手里的肚兜,轻轻一松手,任由它毫无生气的掉落在地上。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月夜探监
“娘娘!娘娘。”萧彩莒的耳边忽然传来宫女的轻唤,“娘娘,该歇下了。”
“啊?”她从记忆里回过神,努力将眼中的泪花用力眨去,换作冷傲的神情:“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女弯腰退下,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她一人,静静的枯坐在梳妆台前,背影是那么的孤独……
………………
东宫中,一条黑影形如灵敏的黑猫一般,落在太子宋修竹的书房外。
门口的侍卫大惊,齐齐拔出刀,正要将他拿下,黑影左右一掌隔开他们的攻击,向着书房里喊了一声:“修竹。”
立刻,书房的门打开,笑容满面的安公公走了出来,一挥拂尘朝两名侍卫道:“住手!你们退下吧,殿下要见他。”
侍卫退下,黑影跟着安公公走了进去。
“阿晟,事情办的如何了?”
宋修竹正在等他。
见他进来,忙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绕过书案向他走了过来。
黑影走到灯光下,赫然便是刚才在皇后寝宫中的那位不速之客。
百里晟一边随意的解下身上的黑色夜行衣,交给了安公公,一边说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应该没问题了。”
宋修竹没有从他那里的得到完全肯定的答复,心里始终不安。
“出意外?会出什么意外?”
百里晟脱下了夜行服,捋顺了自己原本的衣衫后,才将放在一旁的扇子拿了起来,打开轻摇着,同时说道:“我刚才故意诈了诈她的话,听她的口气,这件事情是她自己擅作主张决定的,似乎她背后的人并不知道。我说的意外,便是她背后的人插手进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想要再骗她将青若他们放出来,就不容易了。”
“你说的有理,可是,你真的确定皇后是你们墨国的人了?”宋修竹一脸震惊,不过口气却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虽然她的口音已经便的十分生硬,可乡音这东西却是无论如何都改不掉。”
百里晟甚至还能从她残存的乡音中判断出,她一定是大墨京城人士。
“你们大墨还真是人才辈出,前些年你这个……这个人,混去了大炎做细作,如今桑云的皇后居然也是……”
宋修竹这话一半是嘲讽,一半是感叹。
百里晟自嘲的勾了勾唇:“百里善禄这人的野心从来都不小于我,不过,他终究还是比我多了许多的筹码。”
这些细作,百里晟虽然没有一个个见过,但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隐约的听说过,他的父皇的手里有着一支神秘的队伍,这支队伍里都是能人高手,直接归父皇统帅,同时也化整为零的被潜派到各国的各个阶层中坐了细作。
如今,这样一支队伍,终于还是落到了百里善禄的手里。
叹了口气,宋修竹讲话题转移开:“对了,阿晟,这件事情,你说要告诉父皇吗?”
百里晟伸了个懒腰:“开什么玩笑?告诉国君?谁去?你去?还是我去?”
宋修竹也慵懒在他对面坐下,苦着脸:“自然是你了。”
百里晟也转身坐下,斜靠在椅子把手上,开玩笑道:“怎么说?告诉他,我发现皇后娘娘是个大墨细作?那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修竹,你是想推我出去死吗?”
“你会那么容易死?不是还有我在吗?怕什么?”宋修竹也学着他的口气,笑着怼回他道。
百里晟嗤鼻一笑,扇子漫不经心的敲着旁边的案几:“就算你医术再高,若是我比抓住杀了头,你能救吗?”
宋修竹笑了起来,随即渐渐收拢笑容:“阿晟,玩笑归玩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想个办法将这个消息告诉父皇。”
“你是认真的?”
百里晟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怎么,牵扯到你大墨的利益,你……”
宋修竹一看他这个神色,忽然有些担心。
百里晟笑道:“修竹,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的大墨,是他百里善禄的大墨,又不是我百里晟的,我为何要去维护他的利益?我这样做,与我有什么好处?”
宋修竹松了口气,惭愧的说道:“我还以为……呵呵,算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向你道歉。”
“修竹,又和我说见外的话了,当年若不是你们师徒……”
“好了好了,当我没说,你也不要提当年了,行医救人本就是做大夫的本分,阿晟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百里晟见他一幅头疼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坐直了身体:“行了行了,你也不必这么高风亮节。”顿了顿又说道:“说正事吧。你真的希望让老国君知道这件事情?你不是说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吗?何不等他走了之后,直接铲除掉皇后,不是更容易些?”
宋修竹正色道:“不错,或许他不知道,对他而言更好一些。可是,如今百里善禄伙同了玉剑山庄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桑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对桑云张开大嘴,露出獠牙。老皇帝总算对我不错,我想替他做些什么。现在的我,是肯定撼动不了皇后的,如今能动她的,只有国君。你说,是不是该让他知道此事。”
“你就不怕他大怒之下,身体扛不住,一下驾鹤西去?”
“我相信,他做了那么久的皇帝,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一下子……”
说到这里,宋修竹忽然垂下了眼睛,掉落了一滴泪。
他吃惊的看着自己掌心中,尚有余温的眼泪。
这不是他的眼泪,而是“他”掉落的。
难道,原主还有残存的意识在这具身体里?
百里晟也看见了,他的惊讶不会小于宋修竹,只是他没有问,只当他是父子情深而落下的泪。
“太子殿下……”
安公公在一旁也有些老泪纵横,拉起衣袖沁了沁自己的眼角后,又递了块帕子到宋修竹的面前,并轻轻唤了她一声。
宋修竹回过神,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扬起笑容安慰他们两个道:“没事,砂迷了眼而已。现在好了,不用担心。”
百里晟和安公公自然知道他在撒谎,太子的寝宫,每日不知道多少人战战兢兢的打扫着,怎么会有灰尘。
不过他们自然也知道他撒谎的用意,于是百里晟便笑着站了起来:“夜深了,我也该告辞了。”
安公公忙不迭的放下帕子,要送他。
“你是不是要去天牢?”
宋修竹在他的身后,忽然问道。
百里晟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摇着扇子,笑着离开了。
今晚的月色,皎洁明亮,一层层五彩的光晕,笼罩在周围显得格外的宁静。
桑云的天牢上方,忽然飞过一道黑影,几个起伏便消失不见了。
天牢中,一间为楚青若一行人特准备的牢房内,傅铁衣正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一般,双手抓着栏杆,愤怒的朝着外面大喊道:“喂,你们去给我把尉迟靖这个混蛋给我叫我来!”
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通道,却无人理睬他。
守卫们一个个,挨着顺序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目不斜视,站的笔挺。
傅铁衣喊了半天,喉咙都快喊哑了,还是没有人理他,于是怒气冲冲回到牢房中,朝着楚青若抱怨道:“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坐的住?”
盘腿坐在干草垛上,和傅凌云背靠着背的她,这才睁开了眼睛,不疾不徐的反问道:“怎么,不叫了?”
傅铁衣急的跺脚:“娘!”
耿莲站了起来,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着急有用吗?坐下吧,姨母够心烦的了,你就安静点吧!”
楚青若悠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傅铁衣碰了个钉子,只好赌气似的回到傅凌云和徐勇坐的那堆草垛上,双手抱着膝盖,埋怨道:“爹都怪你和徐叔,在城门口为什么不动手?若是那时候动手的话,我们早就出城了,也不用再这个破地方被关着了!”
“你娘自由打算,不要喋喋不休,像个姑娘家!”
傅凌云冷着脸训斥了他一句。
傅铁衣生气的将脸转向墙壁这一面,不再和任何人说话。
这时,牢外忽然灯火一明一暗,守在外面的守卫们劝都东倒西歪的摔倒在地上。
傅凌云和徐勇,立刻警觉的将楚青若和三个孩子护在身后。
一条黑影轻轻的从通道的上方跳了下来,悄无声息的站在牢门外。
傅凌云正欲抢先发难,不了那人却拉下了面罩,露出了那张满是疤痕的脸。
“是我!”
来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同时将身后的一只小包袱递进了牢中,手腕一用力,抛给了傅凌云。
傅铁衣见到他惊喜的喊道:“李叔,你怎么来了?”
百里晟从衣襟里拿出面具带上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怕你们饿着,给你们送点吃的过来。”
铁衣和几个小的顿时眼冒精光,从傅凌云的手中接包裹手忙脚乱的打开之后,拿了一些,送到楚青若的面前:“娘,这几日,你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你快吃。”
楚青若笑着将他手里的饼推回到他自己的面前,“你吃,娘还不饿。”转头收起笑容,淡淡的对百里晟说道:“你来应该不知送吃的那么简单吧?说吧,什么事?”
第四百章 心酸往事
百里晟尴尬的一笑:“还是你了解我?”随后正色的将他在皇后寝宫中,假装皇后同伙,诈出她的话一事,与他们捡了些重要的说了一说,说完,他又说道:“修竹想将此事告知老国君,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楚青若和傅凌云都有些吃惊:“现在说吗?”
楚青若沉吟:“现在恐怕不是好时机,他、他这么决定实在鲁莽!”
百里晟点头:“是啊,我也劝过他了,可惜,他不听我的。”
傅凌云在一旁双手抱胸,冷冷的嘲讽他道:“哼!修竹向来通情达理,如何会劝不听?”
“就是!也不知道你劝没劝,安的什么心!”徐勇从来都是跟傅凌云同声同气的,见自家主子嘲讽他,于是也跟着怼了他一句。
百里晟也不理会他们,只看着楚青若:“他向来最听你的劝,不若你去劝劝他。”
徐勇冷笑道:“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你让少夫人去劝他?怎么劝?”
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百里晟终于渐生怒气。
“像你这样光有脾气没有脑子的人自然是想不到青若要如何劝他的,我与你费这些口舌做甚?”
“你!”徐勇语塞,一撸袖子一瞪眼:“想打架是吗?”
傅凌云一抬手,拦住徐勇,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里晟冷笑:“还好你不像他!什么意思?自然是你们很快就会被放出去的意思!”
闻言,众人吃惊的面面相觑,就连傅铁衣他们都停下了手里吃东西的动作:“李叔,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楚青若更是喜出望外:“你说的,可有把握?”
百里晟点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绝对的把握。”
…………………………
皇后寝宫中。
皇后萧彩莒在宫女的服侍下,躺上了床。
可是,睡在床上的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中全是过往那一幕幕令她心碎的画面……
“彩莒,别担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曾几何时,桃花树下,那个青衣少年曾经那样郑重地许诺。
“还是说……他给过你快活,所以你才这么舍不得他死?”
可是家破的那一日,湖心亭内,他又亲手残忍的将她一腔柔情打碎。
她还记得,那日湖心亭之后,浑浑噩噩的自己再他疯狂的蹂躏中昏死了过去。
直到后来,耳边一声凄凄惨惨的“大小姐!”将她唤醒。
萧彩莒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惊恐。
“少主,你终于醒了!”贴身丫鬟阿碧,挂着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扑过去抱住萧彩莒痛哭。
萧彩莒回过神,她怔怔地看了看这间亮堂的屋子:“这是哪里?”
“浮玉山。”阿碧哭的泣不成声。
弑神宫?宇文东篱竟然是魔教中人。
萧彩莒欲哭无泪,只魂不守舍的问:“哥哥呢?”
阿碧哭得越发伤心:“大公子被关在地牢里。”
呵,宇文东篱终究还是骗了她。 眼泪已经流干,萧彩莒故作坚强道:“我要去见他。”
自尊都被碾进尘埃,可她必须为她最后的、唯一的亲人坚强起来。
“哟,姐姐这是要去见谁?”一个妩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门被推开,款款而来的人不是萧聘婷,还会是谁?
“萧聘婷!”萧彩莒顿时怒目而视,“背叛了萧府,背叛了整个武林,勾结魔教,为虎作伥,你还有脸到这里来!”
“呀,”萧聘婷捂嘴娇笑,笑靥如花,“可笑,如今整个武林都是东篱公子的地界儿,有哪儿是我不能去的?”
萧彩莒眼眶通红,“爹待你不好吗?十七年的养育之恩,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养育之恩?”萧聘婷厌恶撇嘴,不屑道:“捡来的终究是捡来的,说什么养育之恩,是说把我当你的狗一样养?”
萧彩莒气得身体发抖,这般无情的话竟会从她的口中,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她竟然将爹的养育之恩说的这样的不堪?都是萧家的养女,她比自己嘴甜,更会讨爹娘欢心,爹待她分明待比自己更好一些,事事都顺她的意,大概唯一没有顺着她的,便是将自己许配给了东篱。
“哈,不过现在好了,”萧聘婷姣好的脸上满是得意,抚掌大笑,“如今,名扬天下的东篱公子是我的了,那老头儿也死啦。再没有人可以阻碍我和东篱公子了。”
说到这里,萧聘婷朝萧彩莒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问道:“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不等她说话,便又眉飞色舞的说道:“那老东西是被我凌迟死的……啊哈哈哈!”
萧彩莒恨不得上去咬下她几块肉来:“爹把我们养大,你怎么敢这么对他!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萧娉婷,你不得好死!”
萧娉婷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故作哀伤,夸张的抚着心口:“哎……,真可惜,他对你这般的好,他死了,你却还活着,可怜他到死都在念着你的名字,啧啧,可真是可怜哟……”
“萧娉婷!爹爹对你不好吗?你若还有半点良心,从今以后,就别在用你这张嘴说起他,你没有资格提他!”萧彩莒怒愤怒的对准了萧娉婷那章神憎鬼厌的脸,猛地扬起了手。
那个从小疼爱他们的男人,不仅受尽折磨,惨死在他亲手养大的白眼狼手中,现在,这只白眼狼的唇齿之间,更是对他的抚养之情极尽羞辱,萧彩莒忍不住抬起了手,想给打醒眼前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不料,高高扬起的手还未落下,萧娉婷忽然便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姐姐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抢走东篱公子,可姐姐,我和公子是真心相爱啊,你还有哥哥啊!姐姐。”
萧彩莒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道凌厉的劲风狠狠打在地上!
“噗”吐血!
“少主!”阿碧飞扑上来,将她扶起。
“阿婷,你没事吧?”东篱扶起萧娉婷,关切的问道。
萧娉婷伏在他胸前哭得喘不过气:“公子,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
宇文东篱眸色倏地深暗了起来,安抚了下苏暖,走过去:“你哪一只手伤她的?”
昔日的恋人就站在对面,震惊之后,仅剩的自尊趋势她藏起眼泪:“宇文东篱,听我解释,她杀了我爹,我……!”
话未说完,下一刻,劲风刮过,萧彩莒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啊!”
琵琶骨碎裂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宇文东篱眼中的狠绝让她痛彻心扉,又绝望的无以复加。
“大小姐!”阿碧惊叫,挥掌劈向宇文东篱,却被他随手一掌打翻在地,喷出一口血来。
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们一眼,宇文东篱小心地护着满眼得意的萧娉婷,渐行渐远。
萧彩莒早已干涸的眼眶中,流出两行血泪,悲凉的笑声,回荡在无尽的黑暗。
宇文东篱,你再不是我的东篱公子,我的东篱公子,怎会舍得如此伤我?
我的东篱,已经死了,在湖心亭的那一天,便已经死了。
琵琶骨处的疼痛,和心中犹如被戳了千刀万剑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压着她弯下腰。
“姑娘,”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冷着脸:“该喝药了。”
泪水与汗并存,喘口气都疼痛的萧彩莒扶着伤口,有气无力的问道:“阿碧呢?”
“送走了。”
送走了?!
“你们把她弄哪儿去了!”
“在这里你只是个阶下囚,轮不到你来问我的话。快!把药喝了,少主叫我带句话给你,他说你若死了,萧南杉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来人背对着她,一边倒着药,一边毫无感情的转述着宇文东篱的话。
世态炎凉,没有人会同情她的眼泪,有的只是无情和冷漠。
送药的老妇回过头,萧彩莒这才看清她的脸。这是一张看不清年岁,只有狰狞交错,伤痕累累,被毁了容的脸。整张脸上唯有一双眼睛,还透着一丝清明。
“怎么?我这张脸吓到你了?”老妇用粗哑的声音讽刺的问道。
萧彩莒生性善良,被她这么一问,反而道不好意思了:“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想一死了之,是吗?”丑婆婆顺着她的话,将她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萧彩莒被她点穿心事,心里凄苦,忍不住别过头,默默的流起眼泪来。
丑婆婆叹了口气,安慰她道:“姑娘,老奴不知道你受什么样的委屈,但是在这浮玉山上,你这般的作践自己,是不会有人来同情你的。”
“婆婆,我求求你,带我去和哥哥见上一面吧!”
见丑婆婆眼神游移不定,连忙褪下手上一个翠玉镯子,塞在了她的手里,恳求道:“婆婆,求求你,我只看他一眼,别无所求。”
许是丑婆婆被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于是便将,镯子收下,藏进了袖子里。答应替她打点打点,等打点好了,便带她去见见被关在地牢里的萧南杉。
过了几日,丑婆婆果然没有食言,趁着给她送汤药的时候,偷偷的领着她去了地牢中。
萧彩莒远远的就看见往日里,如着实翩翩佳公子一般的哥哥,如今形容消瘦,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被关在一间又脏又臭的小牢房里,满身血迹,遍体鳞伤,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苟延残喘。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