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六章 你是要去前面啊
“飒飒……”
“啾啾……”
正当空的太阳往下挥洒着些阳光，
映着路边山丘坡上，往着路上延伸出，树木枝叶的影子。
踩着脚下的绿荫，廉歌沿着条蜿蜒着的公路，往前走着，看着些沿途的景象，听着些声响。
肩上，小白鼠正立着前肢，捧着个野果，不时埋下脑袋，对着野果啃上两口，不时再转过脑袋，朝着四周张望着。
脚下蜿蜒着的公路，盘绕着一座座山丘，一直往前延伸。
公路两侧，山岭连绵起伏，山丘上，丛生交错着些树木灌木。
公路外，不时能看到些岔路斜坡，往着公路外的山坡下，山坳里延伸，
一条条斜坡岔路尽头，便是一座座有些散落着的村落，
不时，有些背着背篓，骑着摩托开着三轮的附近村人，从那斜坡上来，从着公路上走过。
不时阵阵清风拂过，扰动着路边山丘上，山林枝叶，响着些窸窣的声响，也摇晃着映着公路上的绿荫，
藏在林间的飞鸟在枝叶下轻跃着，觅着食，不时发出几声啼鸣，不时从枝叶间腾起，从山林上走过。
看着些过路的行人，路外的景象，听着耳边些过路行人的话语声，不时几辆车驶过声，山林枝叶碰撞声，虫鸣鸟啼声。
沿着路，廉歌往前挪着脚，走着。
几日前，
在那城镇路边摊位上吃了份抄手，再在那城市里歇了一夜。
廉歌再随意选了个方向，穿过了那城市，再往前。
一路，再路过些城镇，穿过些山村，
或是借宿人家，或是夜宿山神土地庙，
花费了几日，再露宿了一夜，行至了此处。
……
“……吱吱，吱吱吱！”
肩上，捧着野果的小白鼠低着脑袋，望了望果核上仅剩下一下块的果肉，再转过脑袋，
朝着廉歌手上，那颗还没吃的野果张望了张望，叫了两声，
“拿去吧。”
不禁笑了笑，廉歌顺手将那野果递给了小白鼠，
小白鼠见状，快速着将捧着野果上最后点果肉塞进了嘴里，再飞快伸着前肢，将廉歌递过去的野果捧了过去，就要往嘴里塞，
紧跟着，望了望廉歌，小白鼠又再停顿了下，再将那野果朝着廉歌递着，
“吱吱，吱吱吱……”
“你自己吃吧。”
廉歌出声说了句，再转过了视线，顺着路往前看了眼。
小白鼠听着廉歌的话，飞快着再渐将野果往嘴里塞着，似乎怕廉歌反悔，
啃了好几口，小白鼠也再转过了脑袋，朝着四下张望着。
顺着路往前，又再经过条岔路。
脚下道路渐变得窄了些，路过些车辆更少。
“……嗡嗡，嗡嗡嗡……”
这时候，廉歌兜里的手机再响了起来，
闻声，微微笑了笑，
转过视线，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笑容再多了些。
……
“……廉歌，你这是在哪啊？”
“……顾小影，我去给你爸送饭去了，菜给你放锅里了，赶紧起来吃……一天天，早饭不吃，能坐着就坐着，能趴着就趴着，恨不得背长床上……哪天让你爹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给你背上移植个床，这样你走哪躺哪……”
“……那还是移植个沙发吧，软一些。”
“……干脆给你移植点棉花吧，你看你想要点什么，自己织……”
视频电话那头，
顾小影正趴在卧室床上，压着枕头，望了望廉歌这侧的景象，有些感兴趣着问着。
屋门外，客厅里，再响起些顾母的话语声，
顾小影在再在床上挪着身子，抬起些头，同屋外的顾母说着。
“……赶紧起来给我吃饭，再不起来，菜都给你放冷了……吃了把碗记得洗了……”
屋外，再响起阵顾母没好气的喊声。
紧跟着，响起阵开门关门的声响，顾母出了屋门。
“……廉哥哥，你看看，你岳母两口子欺负我。”
等着顾母出门了，顾小影再转过了头，对着电话这头，哼哼唧唧了两声。
挪着脚，沿着脚下的道路往前走着，
廉歌听着电话那头的些话语声，不禁再露出些笑容，
“现在在条山道上。”
笑着，廉歌回答了头一个问题。
“嗯……”
顾小影望着廉歌这头的画面，点了点头，
紧跟着，再翻过了身，光着脚丫子坐着，
颇有些兴致的，再朝着屏幕跟前凑近了些，
“……廉哥哥，现在屋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有什么想做的吗？”
神秘兮兮的，顾小影促狭着冲着电话这头的廉歌说道，
“顾小影同学好像是在诱惑我？”
廉歌看着电话那头的顾小影笑着，再出声说道，
“……奴家可没有，可不是这种人，你别乱说。”
电话那头，顾小影再说着。
笑着，廉歌应着些顾小影的话，同电话那头的顾小影聊着，
挪着脚，往前走着。
肩上，
小白鼠似乎听着廉歌和顾小影的话，转过脑袋张望了张望，
再埋下头，飞快着啃着捧着的野果。
……
“……廉歌，再过些天就是端午了。你岳母之前让我问问你，你回来吗？”
“这次就不了。”
“嗯……廉歌，你现在是走到哪了啊……”
同顾小影说着些话，廉歌往前挪着脚。
电话那头的顾小影爬起来吃了午饭，又再趴倒了客厅的沙发上，
客厅外透进屋里的光渐暗，再亮起了客厅的灯。
电话这头，头顶上天空中，正空着的太阳渐往着西面斜去，拉长了路边的绿荫，也拉长着过路行人映在地上的影子，
太阳再渐化为西面斜阳，被远处山丘遮挡，天际只剩下些余晖。
再同顾小影说了几句话，廉歌结束了通话，将手机随意着揣进了兜里。
……
“……小伙子，你是要往前面去啊？”
就在这时候，路边，响起道招呼声。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身前四下。
脚下道路已经是条有些蜿蜒泥路，只是垫着些石头。
泥路从两座山丘间穿过，路上只能看到寥寥几个扛着锄头，拿着农具的过路村里人。
泥路外，两侧山坡上，是开垦出的梯田，梯田上，种着些作物，
过路的人，大多数从那梯田田埂上下来，顺着泥路往前走去。
挨着路边，站着个扛着把锄头，提着个撮箕，顶着个草帽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来回几次转过头，朝着廉歌打量了打量，在路边停下了脚，朝着廉歌转过了身，
这中年男人，便是之前出声招呼廉歌的人，
“……小伙子，你是要去前面啊？”
中年男人朝着廉歌走过来些，出声再问了句，
转过视线，看了眼这走过来的中年男人，廉歌再看了眼这泥路上，过路的些行人，
过路的些行人，也都朝着廉歌侧目，来回几次转过头，朝着廉歌张望着，脚步有些放缓。
第九百二十七章 村子
“这再往前面过去啊，就只有我们村子了。”
那扛着锄头，提着撮箕的中年男人将锄头放下，杵在地上，再看着廉歌打量了打量，再转过头，顺着路往前望了望，出声再说道。
旁边，或是手里拿着些撮箕，或是攥着把应季蔬菜，过路的附近村里人，都侧着目，朝着这边望着，似乎听着那中年男人和廉歌的话，
“这条路就是通着我们村子里去的。”
那中年男人说着话，再转回头，看着廉歌，再出声问道，
“小伙子你看着不像附近的人啊，往我们村子里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路上些朝着这侧侧目的行人，再看了眼这中年男人，
“过路的游客，出来走走看看，顺着路，走到了这儿。”
出声应了句，廉歌转过视线，顺着脚下这条山道往前，看了眼前侧某个方向，停顿了下目光。
“游客啊？那你可来错地方了，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可没什么好看的。”
“……这条路到头就连着我们村子，再过去，就是些深山老林子了，连个路都没有，也没什么人烟。”
那中年男人再杵着锄头，望了望廉歌，再出声说道，
“小伙子你要是没事儿啊，就还是别再往前去了。”
说着话，中年男人再抬起头，望了望天色，
“这会儿啊，太阳都快落山了，这附近啊，除了我们村子，也没什么人烟。小伙子你还是抓紧时间，往回走吧，等走回到大路上，可能还有些过路的车，不然晚上恐怕还得露宿。”
转回头，中年男人再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闻声，廉歌从那前侧某个方向转过视线，微微仰头，看了眼天色，
天色已近日暮，西斜的夕阳已接近地平线被远处的山岭遮挡，只剩下些余晖还映着西面天际，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就像是老哥说得，时候有些晚了，附近也没什么其他人家。”
廉歌再转过视线，笑着，同着中年男人再出声说道，
“往回走，恐怕得露宿一晚，不知道老哥能不能让我进村子里，借宿一晚上。”
“这样……”
闻声，中年男人脸上不禁有些犹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声，只是愈加有些踌躇。
旁边，过路的其他几个村里人，脚步再放缓了些，朝着这侧望着。
“樊哥……”
隔着稍近些的个，村里人，似乎听到这边的话，看着中年男人犹豫的模样，不禁出声朝着这侧喊了声。
中年男人闻声，转过头去，望了望那喊他的人，
脸上愈加有些犹豫，来回转动着目光，望了望那道路前侧，再望着廉歌，
来回几次过后，那中年男人再打量着廉歌，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行。那小伙子你就跟我去村子里吧。”
“……出门在外，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村子里边有句话，我们村长经常念叨的，需要帮忙的，村里人就搭把手。”
中年男人再出声说着，
前面半句是同廉歌说得，后半句却似乎对着路上几个村子里说着。
路上几个村里人听着中年男人答应廉歌借宿，已经相继在路边停下了脚，
又再听到中年男人下半句话，各自又有些沉默，那先前叫了这中年男人一声的村里人也没再说话。
“也是我想得不周到，都这么晚了，小伙子你再往回走，确实是不怎么安全……要是他知道了，肯定又得给我们上上教育课……”
中年男人出声说着，脸上不禁浮现出些笑容，紧跟着笑容又渐褪去，有些沉默，
路边几个村里人，听着，也是各自浮现出些笑容，再笑容褪去，
沉默着，再各自挪开了脚，提着些撮箕，攥着些地里摘得的蔬菜，再往前走去。
“那就谢谢老哥了。”
看了眼这过路的几个村里人，道路前侧某个方向，廉歌再转过视线，看着这中年男人，笑着道了剩下谢。
“……不用客气了。小伙子你跟我来吧。”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再在原地站了站脚，
扛起了锄头，提着撮箕，转过了身，再领着路，往前走去。
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再顺着这脚下的道路往前，看向前侧远处，
廉歌挪开了脚，同着这中年男人，往前走着。
“……村子就在前面不远，绕过了这座山，后边就是我们村子。”
中年男人领着路，再同廉歌接着说着话，
“我屋里正好有间空的卧室。小伙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晚上就在那儿歇一夜吧。”
“谢谢老哥了。”
廉歌笑着，再道了声谢。
这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再放缓了些脚步，转过了头，望了望廉歌，
“……小伙子，最近我们村子里有些事情。等到了地方，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别在村子里多走动了。等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吧。”
中年男人顿了顿，再出声说道。
“谢谢老哥提醒了。”
廉歌再应了句。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领着路，往前走着，扛着锄头，提着撮箕，
沉默着，似乎想着些事情，有些出神。
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廉歌没再多说什么，
再转过视线，看着道路前侧远处，同着这中年男人往前走着。
脚下，虽然是条泥路，却垫着些石头，似乎特意平整过，看不到什么坑洼，很是平整。
踩着这垫着些石头，平整的泥路，
廉歌同着这领路的中年男人渐往前，渐绕过了路边那开垦着些梯田的山丘，
一条顺着山脚的斜坡出现在视线内。
斜坡一侧紧靠着山体，一直往下延伸至个山坳中，
山坳几面环山，底部还算平坦，一座座房屋紧挨着，立着，
一条同样平整的村道链接着这条斜坡，从那山坳里，一座座房屋人家前穿过，
屋前屋后，道路旁，没有人家房屋的地方，是一块块阡陌的田地，
田地一直延伸至这山坳几面山丘的山脚，山脚再往上，山坡上，同样是一块块开垦的梯田，一直到山腰的位置才被些山林接替，
房前屋后的田地里，没有种太多的小麦油菜，而是成片成片的经济作物，似乎是些较单一的药植。
山坡上，一块块梯田里，则是种着些耐旱的作物，有些香料，有些应季的蔬菜，还有极少的块田地种着些果树。
那村道上还能看到些来往的村里人，屋前屋后的田地里还有些人忙活着，提着锄头，拿着农具的些人在田埂上走过。
不时阵阵清风拂过这山坳，扰动着那一块块田地里，成片的作物，再带来些一户户人家屋里的鸡鸣狗吠声。
“……这就是我们村子了。”
中年男人放缓些脚步，望了望，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再挪着脚，领着路，顺着斜坡往前走去。
再看了眼这中年男人，这山坳里的村子，
转过视线，廉歌再同着这中年男人往着那村子走去。
斜坡往下，斜坡尽头的村子渐近。
第九百二十八章 柳条枝
“飒飒……”
走下斜坡，廉歌同着那中年男人走至村子口，再停下了脚步。
村子口，是块还算开阔平整的地面，挨着路边，种着几颗成荫的树。
看了眼这村子口，廉歌再转过视线，顺着脚下的道路，再往着这村子里看了眼。
身前，斜坡尽头被村道接替，同样平整垫着些石头的村道，穿过了这村子口，再往着那村子里延伸着。
只是这村子口，往这村子里去的唯一条道路上，横着排齐腰的栅栏，栅栏是用些细枝条编织成，被固定在粗些的木桩上，挡住了整条路，一侧延伸到村子口最外边户人家院子里，被固定在房屋外墙上，一侧延伸到村口路边的田地边缘，
只是在路中间，留下了道能活动的栅栏门，供这村子里人进出。
那编织着栅栏的细枝条上，还带着些还算新鲜的叶子，能看出是柳叶，那编着栅栏的细枝条是柳枝。
“……老程，回来了啊？摘了这么多菜啊。”
“……地里菜长得差不多了，就去摘了点……想着这些个萝卜送些过去。”
柳枝编得栅栏后，路边，还站着个老头，老头手里也拿着根柳枝条，来回打量着从村子外进村的些村里人，也不时出声同进村的村里人打着招呼。
往着村子里进去的村里人，走到那栅栏跟前，伸手拉开那活动的块柳条栅栏，走进去之后，反手就又再就那活动着的栅栏关了上，
后面进村的人，就又再重复着拉开着栅栏门，进去后，便又再关门，手里拿着东西多的，还需要将手里的东西往地方放一下，拉开门后，再将东西拿起来。
那站在栅栏后，拿着柳枝条的老头只是来回看着，却没伸手去帮哪个村里人拉过栅栏。
“……老杨，今天没个什么事儿吧？”
过了栅栏，那被称呼老程的老头手里攥着把菜，提着个撮箕，再站到一边，朝着那留着柳枝条的老头问了句，
“还没看到有什么事儿，我这儿守着呢。”
那拿着柳枝条的老头拿着柳枝条，在那叫老程的老头身上轻轻落了落，再应了句，
“老程，你也快回去吧，早点吃完饭，那边说还有些事情。”
“成，那先回去了，等会儿，我把这些个萝卜给折折，就也过来帮你守。”
“……我在这儿就成了，等会徐家二娃他们也都过来了。”
站在栅栏后的老头，拿着柳枝条再在个进村的人身上落了落，再回头应了句。
那叫老程的老头点了点头，没再应声，提着撮箕，捏着把菜，往着村子里接着走了进去。
那拿着柳枝条的老头再转回头，来回转动着视线，看着从村子外回来的一个个村子里，再低下着些头，不时来回望着那栅栏底下的地上。
看了眼那拿着柳枝条的老头，廉歌再看了眼那老头不时张望着的地上，
村道地面上，那柳枝条栅栏下，撒着些橙黄色的粉末，粉末堆积着，在那道路上，道路边人家院子里划出了条线，同样横在这进村子的唯一条道路上。
那堆积成线的黄色粉末上，散发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往着空气中弥漫着。
是雄黄粉。
“……等等，先别进去！”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中年妇人拉开了栅栏门，正要走进栅栏后，
再其身后个村里人，却突然焦急着，喊了声。
那中年妇人浑身一下子僵住了，手还没从栅栏门上松开。
“……背上，背上有只虫子！”
那中年妇人身后的村里人，再有些焦急着，慌忙着喊着，
中年妇人一下脸变得有些煞白，僵在原地。
中年妇人身后，背上，一只黑色的小甲虫正顺着衣服，往着肩上爬着。
“……去去去！”
那站在栅栏后守着的老头，脸色紧跟着一变，有些慌忙着，
拿着柳枝条朝着那中年妇人背后打了下去，中年妇人却没避没让，只是僵在在原地站着。
“去去……我们村子里不欢迎你……”
那黑色的小甲虫被从妇人肩上打落，落在那雄黄粉划出的线外边，
老头再瞪了蹬脚，有些紧张着拿着柳枝条打了打，看到那黑色的小甲虫往着村子外的方向爬去，才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要是……”
有些后怕着，老头转回头，不禁对着那妇人出声说了句，
“我，我不是故意的……回来的时候，我都看了，我都看了好几遍了，不知道那虫子是哪来的……”
妇人也转过了身，看着那地上渐爬远的黑色小甲虫，脸上愈加煞白，眼眶有些发红，
“……我就是想，我就想去扯点萝卜回来……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落在身上……”
说着话，眼睛里多了些泪水，似乎急得要哭出来。
“……进来吧，下次小心点吧。”
老头看着妇人的模样，叹了口气，用着柳枝条，在这中年妇人身上仔细落了好几次，才再出声说着，
“……我不出去了，我最近都不出村子了。”
提着撮箕，撮箕放着些还沾着泥的萝卜，妇人走进了村子里，
再望了望撮箕里的萝卜，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要是这东西跟着我进来了……”
妇人说着话，脸上还有些发白，眼眶还红着，眼底带着些自责。
再转过头，反复着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望了望，妇人才再提着一撮箕的萝卜往村子里接着走。
老头摇了摇头，也没再说话，再转回了头，比先前次数更多的，反复盯着那地上，来回看着进村的些村里人。
村子外，还没进村子里的几个村里人，也来回扯着自己的衣服，望着。
“……邱大姐，你帮我看看，我背后有没有什么虫子……”
“……没有，你也帮我看看吧，我这背后边有没有……”
又再互相望着，来回看了几次，才又一个村里人将那柳枝条编得栅栏门推了开，走进了栅栏后，让那老头拿着的柳枝条落在身上。
“……小伙子，我们村子里最近有些事情，进村子可能稍微有些麻烦。”
领着路的中年男人朝着那栅栏跟前望了望，也转动着头，扯着自己的衣服，望了望身上，
再朝着廉歌来回打量了打量，出声对着廉歌说了句。
看了眼那村子口围着的柳枝条栅栏，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这中年男人，
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廉歌再转过了目光，
看向旁边，那栅栏外，路边。
那路边，站着道穿着黑色正装的身影，
一位鬼差。
“……卑职见过天师。天师前来，未曾远迎，还望天师恕罪。”
见廉歌转过来视线，
那鬼差再朝着廉歌躬身，恭敬着见礼道。
看着这鬼差，廉歌点了点头。
第九百二十九章 去去去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再转回了视线，廉歌看着那前侧，横在道路上，柳枝条编织的栅栏，和有些小心着，轻轻推开活动栅栏往村子里走得的些人，那拿着柳枝条，守在栅栏后来回盯着进村的人和划着雄黄线地面的老头，
廉歌再出声，语气平静着说了句。
就站在廉歌旁边的中年男人似乎浑然不觉，往着村子里走着的些村里人也似乎浑然没听到廉歌说话。
“……两日前，该村有大阴德之人去世，卑职奉命前来接亡魂归回地府。”
旁边，鬼差愈加恭敬着朝着廉歌躬身，出声再应道，
“该村中之人，人心所向。加之亡魂生前有功德，阴德在身，不愿即可离去。故卑职未将亡魂强行带离，上报后，尊上回令宽限亡魂二日期限。”
应着，鬼差转回头，朝着那村子里望了望，再躬身继续说着，
“今日戌时正点二日期限到期，故卑职来此等候。接亡魂归回地府。”
朝着廉歌躬身，鬼差恭敬着应道。
听着鬼差的话，廉歌看着那柳枝条编织的栅栏，栅栏后，拿着柳枝条的老头，点了点头，
也没多说什么。
这村子口这些东西，对鬼差并没有什么作用。
再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旁边的鬼差，
“天师前来，敢问天师可有吩咐？”
鬼差见廉歌再转过视线，再躬身恭敬着询问道。
“只是过路。你忙你的事情吧。”
廉歌摇了摇头，再转过了视线。
“卑职遵命。”
再恭敬着应道，鬼差再往后退了几步，站回了先前的路边，只是静静等候着。
前面，柳条栅栏边几个村里人，相继进了村子。
中年男人领着路，廉歌也渐走近到咱栅栏跟前，
那栅栏后，拿着柳枝条再在进村子个村里人身上落了落的老头，也再转过了视线，朝着廉歌和那中年男人望了过来。
……
“杨叔。”
“诶，回来了啊。”
领着路，走到柳条栅栏跟前，中年男人在栅栏前停住了脚，没去推栅栏门，称呼了声那栅栏后，拿着柳枝条的老头，
老头点着头，应了声，再转过了视线，看向了廉歌，转动着有些浑浊的目光，来回打量了打量，
“这位是？”
望了望廉歌，再回头看向中年男人，老头出声问着。
“是过路的游客，顺着路，走到我们这儿了，想在村子里借宿一晚。”
中年男人将肩上扛着的锄头放了下来，出声对着老头说着，
“杨叔您也知道，我们村子偏僻，附近隔着很远都没其他有人烟的地方。这会儿天色又晚了，山路又不好走。”
中年男人出声说着，抬起头望了望头顶的天色，
老头也抬起头，朝着天空中望了望，
西面的夕阳已经彻底沉没地平线，映着的最后些晚霞，也在渐被昏暗的天色淹没，
头顶天空中，已经被夜幕接替，远处已经弥漫着夜色，
只剩下夜幕中斜挂着，愈加显得有些明亮的月亮，往着夜幕下，挥洒着些清冷的月光，
再转回头，望了望廉歌，老头再转过些身，朝着村子里某处望了望，
回过身，沉默了会儿，
再转动着有些浑浊的视线，来回打量着廉歌，在廉歌肩上，蹲着的小白鼠身上多停顿了会儿目光。
“进来吧。”
停顿了下，老头还是转过身，对着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再转过头，看向了廉歌，
“谢谢老人家了。”
看着这老头，廉歌道了声谢。
“……需要帮忙的，村里人就搭把手。出门在外的……”
老头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出神着，出声应了句，
再转过头，看着廉歌，
“小伙子，最近我们村子里啊，情况有些特殊。实在是招待不周，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会儿进村子也有些麻烦，等着樊成业先拉开栅栏进来了。小伙子你再拉栅栏进来。”
“进来过后呢，得让我这柳枝条在你身上落一落，小伙子就当是去去灰，你看这样可成？”
老头看着廉歌，再出声说道，
“老人家客气了。”
廉歌看着这老人应了声。
老人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再转过了头，看向了旁边的中年男人。
“小伙子，我先进村子，等我把栅栏再关上了，你再拉栅栏。”
中年男人再提起了锄头，提在手里，再转过头，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身，中年男人轻轻着将那柳枝条栅栏给拉了开，
提着锄头，撮箕，跨过了那地上雄黄粉划出的线，赶紧走过了打开的栅栏门，
再轻轻将栅栏门重新合了上，
“可以了，小伙子，你也拉开这栅栏门，进来村子里就行。”
等着拿着柳枝条在他身上落了落，中年男人才再转过了身，对着栅栏外的廉歌出声说道。
看了眼这中年男人，老头，再看了眼这身前的柳枝条栅栏，雄黄粉划出的线，
廉歌也没多说什么，伸手拉开了那栅栏门，走进了那栅栏后，
“小伙子，得罪了啊。”
“老人家自便。”
活动的栅栏重新合了上，那拿着柳枝条的老头，再对着廉歌抱了声歉，拿着手里的柳枝条往着廉歌身上落了落，
虽然知道没什么作用，但廉歌也没避让，笑着任由这老头拿着柳枝条落了下，
老头拿着柳枝条落了下过后，再抬起来柳枝条，似乎想再落第二下，却又脸上露出些犹豫，
犹豫了下过后，终究还是没再落第二下，收回了柳枝条。
再转过头，老头朝着廉歌望了望，再在廉歌肩上停顿了下目光，
“小伙子，你这肩上的小白耗子是你宠物吧。这两天村子里情况特殊，还是劳烦小伙子你进村过后，尽量不要这只小白耗子乱跑。”
老人再出声说道。
廉歌点了点头。
“吱吱，吱吱吱！”
肩上，小白鼠却立起了前肢，转过脑袋，叫了两声。
廉歌听着，看了眼小白鼠，不禁笑了笑。
“嘿，这小白耗子还真是灵性呢，这是知道在说它呢？”
老头脸上不禁也露出些笑容，望着小白鼠，出声说了句。
小白鼠转过脑袋，瞥了眼这老头，再在廉歌肩上趴了下来。
老头笑呵呵着，再笑了笑，再转回过了头，
渐脸上笑容又褪去，有些沉默下来。
“小伙子，不好意思啊，这两天进村子是有些麻烦了，进了村子，就稍好些了。”
旁边，中年男人再抱了声歉，再挪开了脚，在前面领着路，
“这儿过去，在往前面走段路，没多远就是我屋子了。”
领着路，中年男人再出声说着话。
“是我叨扰老哥了。”
廉歌应了声，再挪开了脚，同着这中年男人往着这村子里走去。
身后，
虽然廉歌和这中年男人已经是最后进村子里的人，但那站在栅栏后守着的老头，却没离开，
依旧来回看着栅栏外，雄黄粉末划出条线的地面上，
“……去去，去去去……”
再响起阵厉喝声，
似乎那老头再看到了栅栏外，有什么甲虫爬近，
慌忙着再拿着柳枝条去驱赶着。
第九百三十章 奇怪
“老樊，回来了啊。”
“诶。”
同着这中年男人，沿着这村道，廉歌往前走着。
看着些沿途的景象，听着随着阵阵拂过这村落里清风在耳边响着的些声响。
村子里，
村道垫着些石子，平整得很平坦，
沿着路两边，或是紧挨着的一户户人家，或是挨着路边的田地。
阡陌纵横的田地里，种着成片成片的单一药植，药植的叶子随着阵阵拂过清风，微微晃动着。
紧挨着的一户户人家前，是一户户人家的院子。
人家屋里，多数已经亮起了灯火，盏盏灯火映亮着屋子里，也透过敞开着的屋门，往着屋外院子里，院子外映照着些光亮，照亮着人家前一截截道路，映着道路过路些行人的影子，再汇聚着，点缀着这整个村子。
中年男人领着路，提着撮箕拿着锄头，往前走着，
不时也有人同中年男人打着招呼。
又一个村里人，从自家屋子里急匆匆走出，看到中年男人招呼了声，
“老陈，你这是去村子口啊？”
“……对，回来刨了口饭，不说了，我得赶紧过去了，我怕村口守得人少了，一会儿进来什么东西。老樊你也赶紧回去吃饭，一会儿说得都去村尾一趟。”
“……成，成……”
那村里人再说了句，便再慌忙着，朝着村子口连走带跑的走远了。
中年男人赶紧着应了两声，便再转过了头，看向了廉歌，
“小伙子，我们得走快点了，前面那边就到我屋子了。”
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中年男人便再转过了身，加快了些脚步。
廉歌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再同着这中年男人往村子里不紧不慢地挪着脚，
只是尽管中年男人步伐愈加有些匆忙，廉歌却依旧走在这中年男人身侧。
沿着这平整的村道往前走着，
廉歌再转过视线，看着沿途些景象。
挨着路边，一户户人家院子边，
同样如同村子口一样，撒着些雄黄粉末，只是比村子口稍少些。
人家院子里，多数落着些散落的黄纸钱，却没人哪户人家去清扫，只是任由拂过清风颤动着地上的纸钱。
沿着路，一户户亮着灯的人家屋里，院子外，能看到些村子里人正吃着晚饭，忙活着些事情，
只是吃晚饭的多数吃得都有些着急，不时顺着路，朝着村子里，村子外望着，有些吃着吃着，干脆就放下了碗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顺着村道往某处走去，
忙活着些事情的，也有些急急忙忙，不时同从村子尾走过来的些人问上一两句话，又再抓紧着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老婆子，我就先不吃了，先过去了啊。”
“……成。你先过去吧，我把碗筷子收进厨房，等锅里萝卜炖好了，就也过来……对了，岳二娃他们些去那边的回来了吗？”
“……还没呢，都才刚看到有上完课的娃娃往回走，他们怕是还要会儿，估摸着他们这会儿也不会回来……不说了，我先过去了啊……”
路边，又一户人家屋里，一个老头放下了碗筷，就急急忙忙走出了屋子，往着村子尾的方向。
领着路的中年男人看着沿途一户户人家屋里的情况，愈加加快了些脚步，
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这愈加有些着急的中年男人，廉歌再转过目光，
同着这中年男人走着，看着沿途的一户户人家，听着在耳边响着些的声响。
一户户人家屋里，不时还传出些有些急匆匆的脚步声，话语声。
村道，不时也能看到些人急忙忙走过，或是往村口去，或是往着村尾方向走。
沿着路，往前走着，
看着路边一户户人家，
沿途路边，不时还能看到户房子还有些新，似乎新建没多久的房子。
“老哥，村子里看起来发展的不错啊？”
廉歌看着，出声搭了句话，
正急匆匆往前赶的中年男人听着廉歌的话，转过头，顺着廉歌的视线望了望路两边，不时就能看到的新房屋，停顿了下，
“……就是这几年好过了些。以前村子里大多数都是些破瓦房，泥巴墙，稻草顶的都有，一下大雨就能漏，拍下墙，都能掉块干泥巴下来。”
没停下脚，一边急匆匆往前走着，中年男人再出声说道，
“都是这几年兜里有些钱了，才一个接着一个建了些新房子。都是先紧着以前房子比较破旧的先修，毕竟那些个房子住人也不太安全……等再过些时候，村子里就该都是新房子了。”
中年男人说着话，再转过了头，顺着往前望着，有些出神。
闻声，廉歌看了眼这中年男人，转过了视线，看着那旁边掠过的又一座崭新房屋停顿了下目光，
再转过视线，廉歌看向了沿途那一户户人家屋前，院子里，村道上，散落着的些纸钱，
“最近村子里有人去世吗？”
廉歌看着，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中年男人闻声，放缓了些脚步，望了望那一户户人家院子里，村道上落着的些黄纸钱，
再转过头，朝着那村子尾的方向望着，
却沉默着，没出声回答。
只是再急匆匆着，沿着村道往前走着。
廉歌转过了视线，看了眼这有些沉默着的中年男人，也没多说什么，
再转过目光，沿着脚下道路，看向远处，
同着这中年男人往前走着。
……
“……到了，这就是我屋子了……”
再沿着村道走了段路，走至又一户人家院子前，中年男人再放缓了些脚步，
回过头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便又要领着路往院子里走去，
而就在这时候，旁边户人家院子里响起阵声音，让中年男人不禁转过些头，朝着那边望了望，
“……爸爸，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赶紧把你书包放下，抓紧时间吃饭，饭都做好了。”
转过视线，廉歌朝着那旁边院子里看了眼，
顺着村道，村子尾方向，一个背着个书包，八九岁的小男孩，飞快着跑回到了那院子里，对着敞开着门的屋里喊着，
屋里，一个男人走出到屋门边，招呼着那男孩。
“……嗯！”
小男孩飞快着跑到了他父亲跟前，应着声，朝着屋里望着，
男人伸手帮着小男孩将书包从背上拿了下来。
“爸爸……”
“嗯？”
小男孩将手从书包背带里收了出来，再转回头，望了望他父亲，出声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
“……爸爸，我觉得老师今天好奇怪啊……”
小男孩转过头，朝着那村尾方向望了望，出声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哪奇怪了！”
那男孩父亲拎着书包，听着男孩的话，却一下子就书包扔到了旁边，有些愤怒起来，冲着男孩有些大声吼着。
“……老师他今天都没有从屋里出来……就让董爷爷也站在那屋里帮老师他传话……”
男孩看着自己父亲生气了，有些害怕着，出声说道。
第九百三十一章 不知好歹
“……我都是不跟你说过了吗，你老师这两天嗓子不好，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啊！”
听着自己儿子的话，那男人愈加有些大声冲着自己儿子吼着，
“……可是，可是……”
男孩望着生气的父亲，有些害怕地说不出话来了。
“……老子打死你个混账玩意儿，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那男孩父亲却似乎愈加来气，一把手将男孩拽了过去，抬起手就落在男孩屁股上，
“……老子打死你个混账玩意，不知好歹的东西……”
“……哇……爸爸……妈妈……妈妈……”
男孩哭闹起来，冲着屋里哭喊着。
“……怎么了，没事儿打孩子干什么？”
“……你自己听听他说些什么混账话！”
屋里，再走出个女人，似乎是男孩的母亲，
抓住了男孩父亲的手，出声问了句。
男孩父亲停下了手，却愈加有些来气着，瞪着自己儿子，
“……妈妈，妈妈……我就是，我就是说老师今天有些奇怪……”
男孩脸上还带着些泪水，见到自己母亲，再哭喊着，说着。
“打得好！”
男孩母亲听到男孩的话，也紧跟着脸上神情变了，变得有些生气，松开了抓住男孩父亲的手，
“是该好好收拾收拾！”
“妈妈……”
“妈妈之前怎么跟你说得，啊？”
“……奇怪，我今天就要让你好好跟我说说，哪奇怪了，啊！”
“混账玩意，你个不知道好歹的……你老师都那样了，都还想着给你们补补课……还奇怪，老子今天打死你个混账玩意儿！”
男孩父亲愈加生气着，手落在男孩身上，
男孩不禁再哭喊了起来，
“……你个不知好歹的！老子打死你个混账玩意……”
男孩父亲对着男孩一声声吼着，眼眶却渐有些泛红。
那男孩母亲，站在一旁，也没再阻止，只是再抬起头，朝着屋外，村尾望着。
……
这边院子里，
那领着路，在院子边停下脚的中年男人，望着那侧停顿了下动作，再转过头，朝着村尾方向望了望，目光有些出神，
再转回了头，中年男人再望向了那边院子里正教训着男孩的男孩父亲，
“老梁……”
中年男人朝着旁边那院子里的男孩父亲喊了声，
“打孩子做什么，他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
“……能知道什么。不管知道什么，他是我儿子，我儿子就不准这么忘恩负义！就不准这么忘恩负义！”
中年男人出声劝了句，
那男孩父亲停下了手，有些眼眶红着，出声说着，再转回头，望向自己孩子，
小孩有些害怕，委屈着站在自己父亲跟前，眼里还包着泪水，微微颤抖着身子。
男孩父亲抬起手，就又要再落在自己孩子身上，只是紧跟着，又再有些颓然，放下了抬起了的手，只是眼眶有些红，
没再去看这男孩，缓缓转过了身，朝着村尾的方向望着。
男孩还有些害怕着，在原地站着，
男孩母亲顿了顿脚，上前拉过了男孩，
“去吃饭吧。”
拉着男孩，男孩母亲朝着屋子里再走了进去，
“……以后不许这么胡说了，知道吗？”
“嗯……”
男孩跟着自己母亲，眼里泪水还没干，走进了屋里。
……
“……小伙子，进屋坐吧。”
再看了看旁边那院子里，中年男人再顿了顿动作，转回了身，对着廉歌招呼着。
转过视线，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廉歌点了点头，
也没出声说什么，同着这中年男人往着院子后的屋子走去，
再转过目光，廉歌再看了眼那旁边院子里，
旁边院子里，
那男孩父亲背靠着掩上的半扇堂屋门，红着些眼眶，望着那村尾的方向，
似乎颓然失去了些力气般，靠着半扇屋门，一点点朝着地上瘫坐了下去。
他身后，紧靠着的堂屋门还有些崭新，砖砌的，抹着墙灰的外墙上也看不到多少风蚀雨浸的痕迹，
这是座还没一两年的新房。
“孩子他妈……”
只是在地上瘫坐了一下，那男孩父亲又再擦了擦红着的眼眶，慌忙着从地上重新站起了身，
“……我就先过去那边了。”
“……行，你先过去吧，我跟着就过来。”
男孩父亲出声说了句，便再朝着院子外急匆匆走了出去，顺着路，朝着村尾方向，连走带跑的渐远。
……
“……小伙子，你坐。”
看着那男孩父亲走远，廉歌看了眼那村尾的方向，停顿了下目光，再转过了视线。
同着领着路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院子后的堂屋里。
堂屋门，敞开着，
顶上缀着灯，映着这堂屋里。
几面墙壁上，墙灰已经有些掉落，挨着一侧墙上，贴着张还算崭新的日历画。
屋里，显得有些老旧。
却摆着不少东西，有些新的冰箱，同样新的电视，靠着墙角还有个饮水机，
只有挨着门这侧的张方桌，和几张凳子稍显得旧些。
走进屋里，中年男人再紧走了两步，搬了张凳子，放到了廉歌身侧，再招呼着。
“谢谢了。”
廉歌笑着，再道了声谢。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转过了身，便朝着饮水机边上走去，
“老樊，回来了啊……”
这时候，堂屋靠着里侧，往着后屋厨房去的门边，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似乎听到外边动静，从后屋走了出来，
“……老樊，那边说让晚上都过去一趟，饭我都做好了，吃了我们就赶紧过去吧……”
对着正在饮水机边倒着水的中年男人出声说了句，走到了堂屋边上，转过了头，中年女人看到了廉歌，
“这位是？”
“过路的游客，来我们村子借宿一晚，我想着屋里不是有个空房间吗，就让这小伙子到我们这儿来了。”
倒了杯茶水，中年男人转回了身，再出声应着。
“叨扰了。”
对着这中年女人，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客气了，小伙子你坐吧。”
对中年男人的话，女人只是点了点头，再转回了身，对着廉歌招呼了声，
“小伙子，喝口茶水吧。”
中年男人端着茶水，走到了廉歌跟前，递给了廉歌。
“谢谢了。”
接过茶水，廉歌再道了声谢。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再转过了身，看向了那中年女人，
再站了站脚，
“我们就不吃晚饭了吧，这会儿就过去吧……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在那也能搭把手。”
再回头朝着屋外，似乎望了望天色，中年男人再回头，对着中年女人出声说道。
“……诶，成。”
女人听着中年男人的话，点了点头，再站了站脚，
“那我去把菜和饭端出来，我们就过去。”
“小伙子，你还没吃晚饭吧，正好屋里做了些饭菜，小伙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将就着吃点吧。”
女人先是对着中年男人再说了句，再转回头，对着廉歌说道。
“那就谢谢大姐和老哥了。”
端着那杯茶水，廉歌再道了声谢。
第九百三十二章 萝卜排骨汤
“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中年女人只是摇了摇头，再转过身，朝着厨房里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再转了视线，对着廉歌，抱着歉，
“等会儿，我和我妻子得出去趟，按说屋里来客人了，怎么也该留个人在屋里，只是……恐怕得让小伙子你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哥客气了。有吃有住，哪来的什么招待不周。”
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廉歌笑着，再应了声。
“不好意思，怠慢了。”
中年男人再道了声抱歉，渐再沉默下来，
“……老樊，你去把那锅里的饭端过来吧。”
这时候，往厨房去的女人再端着两碟菜走了出来，
菜还往上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女人转回头，对着中年男人喊了声，再将手里两碟菜，放在了桌上。
“诶……”
中年男人应了声，点着头，往厨房里走了去。
“不知道小伙子您来，屋里也没准备什么菜，就炒了两个小菜。”
中年女人转过头，再对着廉歌招呼了声，
“小伙子，你坐吧。”
见着廉歌还没坐下，中年女人伸手再挪了挪凳子，将那凳子摆到了桌边，
“谢谢大姐了。”
看了眼肩上，又再立起前肢，眼馋着望着那桌上两碟菜，眼珠一动不动的小白鼠，
廉歌再笑着，道了声谢，走到了桌旁，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再转过了些身，朝着身后望了望，
厨房里，中年男人再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副冲洗过的碗筷，端着小锅饭，还捏着个饭勺，
“饭就给小伙子你放在这儿了，小伙子你不够就自己添。”
看着中年男人端着饭，将那小锅饭放到桌边，将碗筷勺子放到了廉歌近前桌上，中年女人再出声说了句，
“那小伙子你你就先吃饭吧，实在是不好意思。”
再抱了声歉，女人取下了身上的围裙，再转过身，看向了中年男人，
“老樊，那我们就过去吧。”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同着女人往外挪出两步，又停下来些脚，
再转过身，看了看廉歌，再看了看屋外，
“小伙子，就像是之前说得，我们村子里最近情况有些特殊。小伙子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还是尽量别出屋子吧。小伙子你晚上歇息的房间就是这间，前一两天刚换过床新被套，也没住过其他人，要是我们晚了还没回来，小伙子你自己休息就成……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哥客气了，是我叨扰了。”
中年男人再抱了声歉，顿了顿脚，同着他妻子走出了屋门，顺着那村道，再急匆匆往着村子尾的方向走了去。
道了声谢，看着那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出了屋门走远，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
“吱吱，吱吱吱……”
肩上，小白鼠也跟着再转回了脑袋，再望着桌上那还溢散着些热气的饭菜，眼馋着，叫了两声，
看了眼小白鼠，廉歌在这桌旁凳子上坐了下来，
拿起了筷子，夹了筷子盘子里的菜递给小白鼠，小白鼠捧着，再往着嘴里塞着，对着菜战斗着。
看了眼小白鼠，廉歌笑了笑，
再拿着筷子，夹着桌上两盘菜，随意着吃了起来，
这屋里，顶上缀着的白炽灯还亮着，屋门也还敞开着，
屋里亮着的灯火往着屋外斜映出些，
屋外拂过的阵阵清风，也透过敞开着的屋门，拂进屋里，
再带来些窸窣声，话语声。
随意着吃着饭菜，廉歌静静听着。
屋外，那垫着些石头，平整的村道上，
走过的些村里人渐愈加有些多了起来。
“……老程，去那边啊……村子口那边没什么吧……”
“……没事儿，好些人守着呢。岳二娃他们在那边回来了吗？”
“没呢，估计还要会儿那边才会完……再说，村子里都在往那边去了，他们那儿事情完了也不会再回来，肯定就在那儿等着了啊……”
村道上，从院子外匆匆走过的村里人，互相说着些话。
“……就在屋里好好待着，不许乱跑，知不知道……好好在屋里看会儿电视。”
“……知道了，妈妈……”
旁边那户人家，那女人也出了门，留着那小孩在屋里，还将那屋门关了上，响起阵关门的动静。
……
“……吱吱，吱吱吱。”
随意着吃着桌上的菜，廉歌听着耳边响着的些屋外声响。
肩上，小白鼠再捧着筷子菜塞进了嘴里，再眼馋着，望着盘子里剩下的些菜，叫了两声。
随意着，再夹了筷子菜，递给了小白鼠，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看了眼屋外，
屋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夜幕笼罩下，
高悬着的明月渐变换着位置，往下挥洒着些月光。
看了眼天色，廉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再站起了身。
肩上，正往嘴里塞着菜的小白鼠，再立着前肢，看着那桌上剩下的些菜，直到那桌上的菜渐远，才再转回了脑袋。
转过身，廉歌再挪开了脚，走出了这堂屋里，走至院子外路边。
……
“……走快点吧，过去了，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先走吧，我这端着东西呢，一会儿汤给撒出来了。”
村道上，还有些村里人急匆匆路过，往着村尾走去，
还有些人手里端着个汤碗，有些小心翼翼端着，也往村尾走着，汤碗上，还升腾着些热气。
挪着脚，顺着这村道，随着这村道一个个往着村尾去的村里人，廉歌往着这村子尾的方向走着，
听着耳边些话语声，看着沿途些景象，
村道上，一个个村里人走过，似乎对廉歌浑然不觉。
村道边，一户户人家屋里，多数都还亮着灯，只是屋子里都有些安静，
似乎村子里的人，都往着村子尾去了。
……
“……岳二娃他们上课上完了吗？”
“……没呢，老董还帮着村长上着课呢……”
“……让让啊，端着汤呢，别碰到了啊……”
挪着脚，顺着村道往前，
廉歌往着那村子尾渐近。
那村尾的地方，最后户人家院子里，
一个个村里人汇聚着，挤满了院子里，有些站不下，还顺着路，站在路上。
那汇聚着的一个个村里人都压低着些声音，只是人有些太多，还是稍显得有些嘈杂，
不时有人垫着脚，朝着那院子里后的屋子里张望着。
走至了这院子边，人群后，廉歌再停顿了下脚。
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院子里，旁边，路上挤满了的一个个村里人，
一个个村里人多数都不时朝着院子后的屋里张望着。
还有不少人，手里都端着个汤碗，有些小心着避让着旁边的人，
一个个汤碗里，都往上升腾着些热气，
一个个盛汤的碗，或大或小，或窄些或深些，放在碗上，碗里的筷子，汤匙也不尽相同，
只是一个个汤碗里，
盛着的汤都一样，
是萝卜排骨汤。
第九百三十三章 年轻男人
“……小心啊，端着汤呢……”
“……徐大姐，你也做了碗汤过来啊……”
“……是啊，这不是村长喜欢喝这萝卜汤吗，就炖了点……”
院子里，院子外的道路上，一个个村里人汇聚着，
大多数都安静着，不时垫脚翘首朝着那院子里后的屋里望着，
一个个端着汤碗的村里人，或是也站在人群中，或是站在人群边上，
佝着些腰，伸着手护着手里端着的汤碗，不时也抬起头，朝着院子后的屋里望着，
“……应该还要会儿吧……这汤都有些要冷了……”
又一个端着汤的妇人抬起头，朝着那院子后的屋里望了望，再底下头，望着碗里的汤，呢喃着出声说了句，又再渐止住了声。
村道上，一个个村里人还朝着这侧汇聚着。
院子里，一个个或是端着汤，或是站着的村里人望着那院子里后的屋里，愈加有些沉默下来，有人红着眼眶，有人眼底痛苦着。
院子里，愈加有些安静，
只剩下一个个村里人端着的，或大些，或小些的汤碗里往上升腾着些雾气，雾气在院子里弥漫萦绕着。
那院子后，屋里传出的些声音，也在院子里，愈加显得清晰。
……
看了眼这院子里，村道上挤满了的一个个有些沉默着的村里人，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挪开了脚，往着这院子里走了进去。
身侧，一个个村里人浑然不觉，却又朝着两侧让开出了条道路。
从这院子穿过，走至这院子边，屋檐下，廉歌再停下了脚步，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院子里，这院子后的屋子，
挤满了这一个个村里人的院子，稍显宽阔些，地面只是夯实平整过的泥地，
夯实泥地的院子后，便是这村尾最后户人家。
挨着院子，是三间有些老旧的屋子，两边似乎是卧室，正中间是堂屋。
屋顶盖着黑瓦，往着院子里延伸出些，遮出了个屋檐，
屋檐上的木板大多带着风蚀雨浸的痕迹，还修补过不少次，带着些加固的木板。
屋檐下，外墙上，墙灰早已经一块块掉落不少，显得有些斑驳，却似乎清理过，看不到什么多余的灰尘脏污。
正中间，往里敞开着的堂屋门上，门板上也带着些坑坑洼洼的痕迹，漆色早已经褪去，还沾着些历年春联门神撕扯下来后留下来的痕迹。
这会儿，屋檐下，门两边，还站着两个老人，
两个老人如同先前村子口的老头一样，手里拿着根柳枝条，来回望着院子里挤满的村里人，
身后，挨着门边，外墙边，地上还带着条雄黄粉划出的线。
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也没走上前，只是静静等着，有些沉默着，望着那堂屋里。
“……村长说，让大家把刚才讲得东西看看，自己在心底边念念，看听懂了没，记住了没，要是有什么，就再问……”
院子里，一个个赶来的村里人静静等候着，沉默着。
那堂屋里传出的话语声在院子里一声声响着。
看着那堂屋门前，比那村子口用得更多雄黄粉堆积着，划出的条线，
再看了眼那站在门口，守着，来回看着院子里，地上，拿着柳枝条的两个老人，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透过这敞开着的堂屋门，看向了那堂屋里。
堂屋里，
顶上从房梁上缀着盏白炽灯，连着白炽灯的电线上缠着些积年累月的灰尘。
白炽灯亮着，往下挥洒着灯火，
映着灯下一道道身影，照亮着整个堂屋里，
也透过敞开着的屋门，往外映出些灯光，映在聚在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身上。
灯下，堂屋里，
朝着里侧的方向，在堂屋中间，摆着七八张长桌，两侧，留出了两条能过人的过道。
长桌后，坐着些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妇人，
中年男人，妇人，背对着堂屋外坐着，手里捏着笔，身前桌上摆着些本子，书本，
或是低着头，看着本子上记的些东西，或是抬着头，朝着前侧望着。
几张长桌前，对着几张长桌，还摆着张同样的桌子。
桌子后，墙上，挂着张活动黑板，黑板上，写着些字迹，
这是个简单的课堂，课堂上，坐着的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讲台上，那活动黑板前，却没站人，只是挨着那张桌旁，站着位老人。
那老人，便是先前说话的人。
老人侧着些身子，没正对着讲台下的些中年男人，妇人，
而是对着那空荡荡的讲台上，不时再佝着些腰，挪着脚，转过些身，对着底下说上两句，又再侧着些身子，望着那讲台上。
“……村长问，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堂屋里，那老人再转回过些身，对着堂屋里坐着些中年男人，妇人说着。
看着那讲台上，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过了视线，再看了眼这堂屋里，
堂屋里，
几张长桌旁的过道上，堆积着不少的东西，农具，编织袋子，书，册子，虽然似乎都整理过，但东西太多，还是显得有些杂乱，
过道再边上的墙灰，墙灰同样已经有些掉落着，贴着几张日历画，
堂屋地上，如同屋外院子一样，也只是夯实了的泥地，
这是个有些老旧的屋子，
只是屋子里，那摆着的一张张长桌，却与这老旧的屋子有些迥异，
虽然似乎也已经用了不少时候，但每张桌子，凳子样式都一样，摆在一起，整齐许多。
坐在长桌后的一个个中年男人，妇人，或是还思索着身前纸上记着的东西，或是抬着头，望着那有些空荡荡的讲台上，沉默着，眼眶有些发红。
看着，停顿了下视线，
廉歌再转过了目光，看向那讲台，
视线内，那讲台后，还站着道身影，
那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
穿着身简单的衣服，上身是件长袖的单衣，下身是条宽松的长裤，
脸上正带着些笑容，笑呵呵着，看着底下，课堂里，坐着的这一个个他的学生。
“……董叔，你跟他们说，要是他们听懂的话，那我就再讲一遍吧。”
年轻男人再望了望底下的一个个中年男人，妇人，再笑着，转过了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那老人，
“……村长，要不你先歇歇吧？”
老人犹豫了下，张嘴出声说了句，
“……不用了。现在我也不累……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我能多做点事儿，还是多做点事儿吧。”
那年轻男人笑呵呵着，再出声说道。
“好……村长说，你们要是没听懂的话，他就把刚才的内容再讲一遍。”
老人犹豫着再点了点头，应了声过后，再转回了身，对着底下些中年男人，妇人说道，
“……你们都认真些啊，村长这时候给你们上课也不容易。”
停顿了下，老人再补充了句。
“好。”
底下的人咬着牙，眼眶愈加有些红，应了声。
“……董叔，还是我说一句，你就帮我转达一句吧。”
年轻男人笑着望了望他的学生，对着那老人说了句，再转过些身，对着那挂着的活动黑板，再出声继续说着。
第九百三十四章 晚了
“……这个字呢，就是名，名字的名。岳哥，你的名字里，就有这个字，这个字你肯定会写吧……”
“……村长说，这个字念名……”
堂屋外，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院子外的道路上，人也越挤越多，
似乎村子里的人都相继到了这儿，从村道上赶来的人渐少，
村子里，一户户人家屋里还亮着，灯下安静着。
挤满了人的院子里，村道上，人愈多，却也愈加有些安静下来。
只剩下那亮着灯，敞开着门的堂屋里，回荡着，也往外传出着些，那转达着话，老人的话语声。
站在这屋檐下，堂屋门外，廉歌看着，听着，
那年轻男人的话语声，老人的转述声，在耳边交替着，交杂着，响着。
“……这个字呢，就是钱字呢，钱这个字，你们总不能不认识吧……”
那年轻男人站在讲台上，脸上带着些笑容，出声对着底下，他这些学生讲着。
旁边，老人一声声转述着，
听着老人转述的话，台底下坐着的中年男人，妇人，却捏紧着手里的笔，望着那视线内，空荡荡的讲台上，眼眶愈加泛红，却咬着牙，认真学着，拿着笔，一笔一划着，在纸上再记着。
年轻男人看着底下自己的学生，只是脸上带着些笑容，一声声说着，
站在旁边的那老人，一声声转达着。
这坐着一个个中年男人，妇人的课堂上，上着课。
……
“……好了，这回大家应该就更懂些了吧。今天的就先学到这儿吧。要是再上下去啊，其他人就等久了，耽误其他事情了。”
讲台上，那年轻人男人再讲了遍过后，停顿了下，再对着底下自己的学生们，笑着出声说了句，
“……村长说，这回大家应该……”
旁边那老人再顿了顿，对着底下的中年男人的妇人转达着年轻男人的话。
底下一个个中年男人和妇人听着眼眶愈红，
“……村长，对不起，对不起……学了这么多遍，学了这么多遍我们才学会……”
底下，一个中年妇人捏着笔，不禁红着眼眶，眼底多了些泪水，起来些身，对着讲台上，一声声说着。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岁数要大些，接受能力是要差些。不像我，我年轻些嘛。”
那年轻男人站在讲台上，看着那中年妇人，再看着底下都红着眼眶的自己学生，笑呵呵着，再应了声，
等着旁边的老人帮忙转达了过后，底下的眼眶愈加红，
几个妇人眼底泪水已经有些止不住，几个中年男人也攥紧了手里的笔，浑身有些颤抖着。
再望了望这课堂上，自己的学生，年轻男人再顿了顿动作，
“……董叔，麻烦您再帮我给他们转达几句吧。”
“村长您说就行，你说就行……”
转过头，年轻男人对着那老人再笑着出声说了句，
老人点着头，应着。
年轻男人脸上笑着，再转回了头，看着底下的一个个中年妇人，男人，
“你们啊，以后，还是得接着学习。我知道你们有些，其实不怎么想要来听我给你们上课，就是有些怕我，我让你们来，你们才来的，对吧……”
“村长说……”
年轻男人再笑着，对着底下坐着的中年男人，妇人，出声说着，
听着老人转述的，年轻男人的话，几个妇人眼底噙着的泪水越多，包着泪水，摇着头，
“不是的，村长，我们都是自己想过来的……”
“……是吗，我可都有听到你们在背后说我，我们村长，整天跟个老妈子似的，念叨个不停……不是最怕我给你们上上课吗？”
年轻男人笑着，出声说了句，
底下人，却没笑，有人想挤出些笑容来，眼眶里噙着的泪水却先滚落了下来。
看着，年轻男人再停顿了下，再继续说了下去，
“……以后啊，你们还是得多学习，多认几个字总是好的，至少，不用你们以后去城里了，坐个公交车，都要挨个挨个问，是吧？”
“……以前，你们岁数还小的时候，就应该读书，那时候，你们也想读书吧，可是那时候，咱们村子里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怎么也得好好补回来，对不对？”
“能多认识点字就多认识点字，能多学点东西就多学点东西。我不想听到，以后谁从村子里出去了，被人讲，这哪来的啊，都什么年代了，连字都不认识一个！”
“……我们村子里的人，不比任何人差！不能比任何人矮一截！”
年轻男人说着话，脸上笑容收敛了些，对着底下的一个个中年男人，妇人，说着。
等着旁边的老人转述了过后，
年轻男人再望着底下的自己学生，停顿了下，脸上再露出些笑容，
“……再说了，咱们村子现在发展越来越好了，赚钱也越来多了，总不能，以后村子里赚了钱，大家连简简单单记下账不行吧……现在咱们种些药植，现在这些药植技术咱们懂，要是这药植不值钱呢，咱们换别得种得的时候，还得学技术对不对……”
“……而且，这手机大家用过……这现在小娃娃都会用手机了，你们要是字都不会，怎么学着用，等着以后孩子大了，出去了，你们怎么拿手机跟孩子沟通，你们说是不是……”
“……等我走了过后，村子里会再请个老师过来，就专门教你们接着识字的，要是谁不同意，就让他来跟我说！”
“……好了，不说了。再说你们又得说我，我们村长啊，整天念念叨叨个不停……”
笑着，年轻男人对着底下的自己学生，再出声说了句。
“……村长，村长，你再说几句话吧，不啰嗦……”
“……我们笨，脑子木，就得村长你多说说……”
等着旁边那老人转达了过后，底下坐着的一个个中年男人，妇人，红着眼眶，慌忙着再说道，
“……现在知道了啊？晚了！”
年轻男人笑着出声说了句，再继续说着，
“好了，你们也先出去了吧，刚才我说的话，都好好记住啊。外面这么多人等着呢，再耽搁下去就耽搁事情了。”
笑着，年轻男人再出声说了句。
底下，坐着的一个个中年男人，妇人，眼眶愈红，泪水止不住的滚落出，
却都没再说什么，只是相继起身，捏着手里的笔，拿着桌上的东西，往着堂屋外走了出来，
也站在了院子里，挤满的人群中，站着，
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望着有些空下来的堂屋里，
或是沉默着，或是眼眶红着，或是眼底痛苦着，攥紧着手，浑身颤抖着。
院子里，愈加有些安静下来，
只剩下那一个个端着的汤碗里，丝丝缕缕的雾气往上升腾着，萦绕着。
第九百三十五章 那可不行
“……董叔，麻烦你了。一直帮着我传话。”
望着自己的学生走出了屋子，年轻男人再转过头，带着些笑容，对着旁边一直传话转述的老人说了句。
“应该的，应该的。”
老人侧过着身，对着年轻男人点着头，应着，眼眶有些发红着，
“村长，歇歇吧。”
“……不歇了，现在这样子也不怎么累。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但还是抓紧再做些事情吧。”
年轻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望了望堂屋外，再转回头，对着老人出声说了句，再停顿了下，
“……以前啊，我还老教育董叔你呢，别指着神鬼赚钱，现在这样子了啊，反倒又需要董叔你帮忙传话了。”
“……村长您教育的对，老头我除了天生能看到亡魂，也没什么其他本事……”
旁边那老人应着，眼眶愈加有些发红。
“……那董叔你可记住了啊。以前啊，你是为了过活，现在啊，村子里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好过些了，也用不着这样了……好了，我不讲了。刚才我还说，不啰嗦了呢……”
那年轻男人说着，再转回了头，朝着屋外望着，
屋外，院子里，村道上，站满了的村里人，一个个沉默着，朝着那屋子里望着。
“我们出去吧。董叔。”
“别让其他人等久了。”
……
站在这屋檐下，廉歌看了眼那往着堂屋外走出的年轻男人和跟着走出的老人，再转过了视线，看了眼院子里，村道上那一个个这村里人。
或是红着眼眶，或是护着手里端着汤的一个个村里人，都抬着头，朝着那老人，老人身侧望着，望着那老人从屋子里渐走出。
年轻男人走出了堂屋，站在那敞开的堂屋门前，那老人跟着走出，也在门前停下了脚。
两人身后，是亮着灯火的堂屋，堂屋里的灯往外斜映出些，往着院子里，映着老人的影子。
院子里，站着的一个个或红着眼眶，或有些沉默着的村里人将目光投向了那年轻男人旁边站着的老人，
老人望了望院子里站着的一个个村里人，再挪着脚，往着旁边站着的年轻男人侧过些身，
“村长就在这儿。”
老人出声说了句。
院子里，村道，沉默着的一个个村里人再相继转过了目光，朝着那老人视线朝着的位置望着。
虽然院子里，村道，一个个村里人都看不到老人身侧，那道年轻人身影，只能透过年轻人身后敞开着的堂屋门，看到那有些空荡荡的屋子，
却依旧朝着那处望着，只是一个个沉默着的村里人，眼眶愈加有些泛红，眼底渐多了些泪水，
“……村长……村长……”
“……村长……”
站在院子里的一个个村里人，望着那处，红着眼眶，不禁朝前走了步，又各自停下了脚，出声唤着，
“……村长……”
一声声唤声，在这院子里，村道上交杂着。
“……诶。”
那年轻男人笑着，望着院子里站着的一个个村里人，应了声。
“村长应了大家了。”
旁边，老人再转过些身，对着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出声说了句。
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再止住了声，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渐愈加积蓄。
“……村长，你前些时候说想喝个萝卜汤，一直也都没能喝上。我端来了，村长您喝一口吧……”
有个妇人抬着手，擦了擦红着的眼眶，再端着手里还升腾着些热气的汤碗，往前再走了两步，对着那老人旁边，年轻男人的位置出声说着，
只是说着，眼眶又再红了起来，声音里带上了些哭腔，
“……村长，我这儿也炖了点萝卜汤过来……刚在地里扯回来的萝卜，水灵着呢……”
“……村长……你唱一口吧……那天村长你说想喝，又没喝上……我们做了，又没能赶上……”
“……村长，你尝一口吧……”
院子里，端着或大些，或小些的汤碗，碗里都盛着一模一样的萝卜排骨汤，一个个村里人小心着护着碗，再往前，往着年轻男人的位置走近了些，
红着眼眶，对着那年轻男人的方向一声声说着。
一个个汤碗里，升腾着的雾气被清风扰动着，在院子里弥漫着。
站在屋门前的年轻男人，看着一个个村里人端着的汤碗，先是愣了下，再不禁笑了起来，
“这么多啊？”
笑着，年轻男人出声说道，
“这么多，我也吃不下啊……嗯，我挨个尝一口吧。”
“村长说他吃不下这么多，就挨个尝了口。”
等着老人再转达了句话，年轻男人似乎深吸了口气，一个个汤碗里升腾着的些雾气少了些。
“……村长，你还有别得什么想吃的吗？我们这就去给你做，这就去给你做……”
其中个端着汤碗的妇人，再望着那年轻男人的位置，眼眶愈加有些红着说着，
其他些人，也跟着说着。
“吃饱了，吃饱了。”
年轻男人笑呵呵着摇了摇头，出声再说了句。
等着旁边的老人转达了过后。
一个个村里人再沉默着，安静下来，只是站着，望着那年轻男人的位置，或是眼眶红着，或是眼底带着些痛苦，积蓄着些泪水。
“今天叫大家都过来呢，是想再交待大家些事情，有些话想跟大家说，大家就当是我再给大家开个会吧。”
年轻男人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子里，村道上的村里人，停顿了下，再出声说着。
“……大家可能都不怎么喜欢我给你们开会儿，不过这应该是最后次了，大家就忍忍吧……”
等着旁边老人转达了年轻男人的话，院子里村道上站着的一个个村里人眼眶愈加有些红，
“……村长……村长……我们还没给你修新房子呢，村长……”
一个个村里人不禁再唤着那年轻男人，先前那中年男人旁边那户人家的男人不禁往着那年轻男人的位置走近了几步，又再停住脚，
眼底有些痛苦着，对着那年轻男人再出声说道，
“修新房子啊，那恐怕还得等些时候啊，村子里可还好多户人家没修新房。”
年轻男人转回头，朝着身后那有些老旧的屋子，
破旧的屋子里，也就那上课用得长桌新些，
笑呵呵着，再转过头，年轻男人再对着那出声说话的人，院子里村道上的村里人说道。
“……不用等多久的，我们明天……今天就开始帮村长你修……村长你等等吧，等新房子修好了，村长你也住住新房子。”
等着老人转达了话，那男人不禁再紧跟着说道，旁边，一个个村里人也跟着说着，眼眶里积蓄着的泪水止不住滚落出，
“明天就修啊，那可不行。”
笑呵呵着，年轻男人摇了摇头。
第九百三十六章 村长
“……以前可是说好的，村子里有些钱了，先就着村子里房子破旧的，住得危险的修，再然后再是村里其他人家修，我嘛，就一个人住，就留在最后。”
“这规矩可是我自己立的，哪能我自己坏了自己规矩。”
年轻男人笑呵呵着，再对着院子里，村道上站着的一个个村里人接着说道。
旁边老人顿了顿，再对着村里人转达着。
“……村长……村长……”
“怎么，你们还真想坏了我自己立下来的规矩啊？那可不行。”
听着老人转述的话，一个个村里人不禁再出声唤着。
年轻男人笑呵呵着，望着院子里，村道上的村里人，再出声说道，
“……我可知道着，不少村里人都想修新房子。要是我还先把自己屋里新房子修了，再跟你们讲，说要你们等着村里些房子比较老旧的先修，那我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笑呵呵着，出声说了句，年轻男人再停顿了下，脸上笑容收敛了些，
“村子里修新房子这件事儿，也是我今天要说的。”
“……我知道，现在村子里日子好过些了，有些钱了，本身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有些旧了，都想着推了重新修个新房子，这也是应该的，住着新房子里多舒服啊……可是我这个可恶的村长偏偏说不行，得先就着那些房子破败厉害的先修，而且修房子的钱，还是整个村子里一起出的……大家可能都想，别家那房子破不破关我什么事儿，虽说谁家修新房子都是村里一起出钱出力，但我晚修，少住了一两年新房子，不是亏了吗……
可能啊，也就是大家都怕我，想着我们村长都说了，就同意了。”
年轻男人出声说着，望着院子里村道上的村里人，旁边站着的老人，一声声转达着。
……
站在屋檐下，廉歌听着耳边接替着，夹杂着响着的那年轻男人，那老人的话语声，
再转过了视线，看了眼这挤满了人的院子里，村道上，
院子里，村道上，
有些安静着，除了那年轻男人，老人，无人说话，
只是有人抿着嘴，眼眶愈红，有人攥紧着手，浑身微微颤抖着。
收回了目光，再看向远处，廉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耳边的些声响。
远处，阵阵清风拂过房前屋后的阡陌田地，田地种着的一片片药植随着阵阵拂过清风，微微晃动着。
……
“我说过很多次为什么了，但还是再想多说一遍，只是希望大家能记住些。”
年轻男人的笑容再收敛了些，停顿了下，继续说着，
“……我们得一个村子一起，一个村子里所有人一块，单凭任何一个人都是起不了作用的。单凭一个人，我们种不了这么多药植，没这么多药植，不会有人来专门收购。
只有整个村子一起，我们才有底气，如果一个人，我们竞争不过别人……我们是穷，我们是落后，学东西是比别人慢，这点上，我们现在就是比不上别人……但是没关系，我们一个人学东西慢，我们就一整个村子一起学，一人学一点，总赶得上了吧。我们做什么事情做不了，我们一个村子一起干一件事儿，总能有点动静出来。
就是把我们整个村子人捆在一起，全扔进河里，那溅起的水，也比一个人高。”
“……同样的，也不能落下谁，今天落下他，明天就落下你。”
“……整个村子得一起，我们才能日子过得好些……整个村子，得在一起。”
年轻人望着院子里站着的一个个村里人，一句句说着。
“……我们知道了……村长……”
红着眼眶，泪水止不住的涌出，一个个村里人应着。
年轻男人看着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脸上再露出些笑容，
“当然，你们要给我修新房子也行。管他能不能住呢，用座新房子总是好的。等是什么时候啊，你们都住进新新房子了，就可以给我也修一座新房子。”
笑着，年轻男人再出声说着，紧跟着，又再停顿了下，
“……也不用修太大，我就一个人，住不了几间屋子。反正我也不在，谁要需要住，也可以住……这套房子，就给我还是留着吧……算了，你们到时候看着办。”
年轻男人笑着，再出声说着，再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座房屋。
年轻男人身前，一个个村里人听着转述过的话，望着他们看不到的年轻男人位置，眼眶红着，泪水止不住往下落着，
“……好了，我就接着说事儿了，事情还有不少。”
年轻男人再转回了头，对着身前一个个村里人接着继续说着，
“然后就是这学堂的事儿，我都已经跟岳哥他们讲过了。”
“……以后啊，你们要学识字的，还是得来这儿学。”
“以前想着的是，村子里钱不多，为了能省点钱，就我自己来教了。”
“现在这钱恐怕是省不下来了。”
“要是我教不了了，就会请个老师，来村子里接着教，这钱就是再多也得教，顺便也让那老师给我们村子里的孩子多补习补习……”
“……还是按照以前打算的一样，村子里所有人，都得挨个挨个来这儿给我过一遍……这个决定是我做得，这话也是我说得……要是以后谁不听了，就来我跟前说……我的坟我已经选好了，就在那儿山上。有谁不听，来我坟前讲，让我看看谁好意思张嘴！”
“除了这件事情，就是村子里修路的事情了……这是之前就决定的，计划上的……修条水泥路，从大路上，接进我们村子。”
“……村子里得花一大笔钱去修这条路，可能有些人不愿意，之前也只是因为我在，我说，才同意了……我没在了，我还是希望这路能修……路不修好，村子里日子再好过些，也还是只能那样……穷，我们穷过了，苦，我们苦吃过了，但是我们不能穷习惯了，不能觉得吃苦就是对的！”
“……我们村子里的人，凭什么不能享福！”
年轻男人对着院子里，村道上的一个个村里人一句句说着，
没怎么提自己的事，只是一样样做着些村子里的安排，
老人一声声帮着，转述着，
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愈加红着眼眶，没人出声，只是静静听着。
四下，愈加有些安静，
只剩下些那年轻男人，有些琐碎，甚至啰嗦的话语声，混杂着那老人的转述声在院子里响着。
听着那年轻男人一句句说着的话语声，
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这院子里，村道上站着，沉默着，红着眼眶的一个个村里，
再转过些目光，看了眼头顶的天色，
天色已经愈加显得昏黑，高悬着的明月却愈加显得明亮，
已经接近八点整。
第九百三十七章 一村之师
“……不要我走了，就人亡政息了……”
院子前，年轻男人依旧站在那堂屋门口，出声对着院子里站着，沉默着的，红着眼眶的一个个村里人出声说着。
身后，堂屋里亮着的白炽灯，透过敞开着的堂屋门，往着院子里挥洒下些灯火，映在院子里一个个村里身上。
看了眼这高悬着明月，愈加夜深的天色，
再看了眼明月挥洒下些月光混杂着那堂屋里透出些灯火映照下，这院子里朝着那年轻男人位置望着的一个个村里人，和那年轻男人。
“时间不多，抓紧些时间吧。”
看着那年轻男人，廉歌出声提醒了句，再转过视线，看向了远处。
旁边，就隔着廉歌不远的些人似乎浑然不觉。
那年轻男人似乎听到了廉歌的话，先是顿了下动作，却没转回头，
只是脸上带着些笑容，接着先前的话说了下去，
“……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不要我一走了，我以前定下来的事情，就都不做了……”
“……路得修，字得学，可别想着我不在了，你们轻松了……说不定以后你们还跟以前一样抱怨呢，说这以前的村长就是让人恼火，人都没在了，还让我们做这儿做那儿。”
年轻男人出声说着，脸上笑呵呵着。
院子里，一个个站着的村里人，眼眶却愈加渐红。
有人攥紧了手，眼眶红着。有人浑身颤抖着，望着那年轻男人站着的位置，却只能看到年轻男人身后，那敞开着的屋门里，空荡荡的屋子，和些往外挥洒着，映在一个个村里人身上的灯火。
说完了这句话，年轻男人再顿了下动作，似乎望着院子里，村道上，站着的一个个村里人。
“好了，今天这场会就开到这儿吧。刚才还说不啰嗦了呢，张嘴一说，又是絮絮叨叨这么一长串……”
年轻男人再露出些笑容，笑着对着院子里的一个个村里人出声说道，
“……村长……你再说两句吧……”
“……村长，您不啰嗦，不啰嗦……”
“……我们笨，我们脑子笨着呢，就需要村长你多说几句，我们才能记得住……”
“……村长……你不要走……村长……村长你走了，村子怎么办啊……”
“……村长，村长……”
院子里，村道上，站着的一个个村里人不禁再出声唤道，
混杂着的声音中，带着些哭腔，一声声呼唤声下，院子里渐响起些压抑的哭声。
泪水从一个个村里人愈加红着的眼眶里滚落，啪嗒啪嗒往下落着，又再被一声声哀求声掩盖。
望着院子里，村道上，站着的一个个村里人，年轻男人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一个个村里人。
年轻男人旁边，那帮着转述年轻男人话的老人，眼眶也有些泛红，望了望村里人，一个个痛苦着，哀求着，呼唤着的村里人，
再转过头，望了望旁边的年轻男人，
“给村长自己一些时间吧。”
老人佝偻着身，再挪着些脚，转过些身，看向了院子里，村道上，一个个村里人，出声说了句。
“……给村长自己一些时间吧。”
老人顿了顿动作，再重复了遍。
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再渐止住了声。
只是泪水愈加从红着眼眶里啪嗒啪嗒落着，有人浑身颤抖着，眼底痛苦着，
压抑着的哭声，在院子里更加明显。
“……哭什么哭！村长还在呢！”
人群中，有人大声吼着，只是声音有些嘶哑，也带着些哭腔。
“……好了，今天会就开完了，大家记住我的话。”
“……岳二哥，樊哥，杨叔，董叔，你们留下来下……”
年轻男人再望着院子里一个个出声说道，
“董叔，你帮我转达下吧。”
“好……好……”
“村长说……”
……
院子里，一个个村里人渐低下去些头，红着的眼眶里，泪水还落着，
挪着脚，渐从院子里，村道上往着各处离开。
村子里，有些安静，似乎只剩下一个个村里人挪着脚步，和些压抑着的哭声。
“……村长……村长……”
“……进屋吧。”
“村长让大家进屋。”
等着村里人离开，留下的几个人再朝着那年轻男人在的位置走近了些，
眼眶红着，眼底还带着些泪水，出声唤着。
年轻男人应着，老人转述着，
再转过了身，
转过头，年轻男人似乎看到了廉歌，
“……谢谢。”
感激着，年轻男人朝着廉歌道了声谢。
“还有半小时。”
廉歌摇了摇头，再转过视线，看着远处，只是再出声说了句。
“……谢谢……”
年轻男人再顿了下动作，出声道了声谢，
再接着朝着那亮着灯的堂屋里走了进去，
几个村里人跟着，那转述着话的老人循着年轻男人的视线，朝着廉歌这侧望了望，
再转回了头，没说话，只是眼眶愈红，跟着走进了堂屋里。
……
“……杨叔，村子里修路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国家会出一部分钱，然后我们自己也得出一份……再过段时间，国家的钱应该就拨下来了……这条路呢，就我们自己来修……需要的些水泥我都联系过了……”
“……岳二叔，老师的事情，你看就去县里请，市区隔着咱们这儿太远，我们这儿偏，路又不好走，别人不一定愿意来回这么跑……就去县里请个老师回来，我先前看了看，选了一两个，你们到时候去请，最好都能请回来……人愿意来，来村子里一定要尊重些……给来上课的老师修座房子吧，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住，都修那儿，平日里也可以当教室用……”
“……还有就是今年地里药植售卖的事情……之前就联系好了，到时候别人就会来收……收得的时候一定跟别人打好关系……再多打听打听行情……村子里种的药植，种植技术是比较低的……这个也得再学……山上种的那几颗用来实验，看能不能赚钱的果树，也要多关注关注……”
进了那堂屋里，那年轻男人又再同留下的几个村里人不停着说着些村里的事情，
“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
“……另外，要是我走了过后，村里人谁要是胡乱来了，就给他拎到我坟前来，让他跟我说……应该有些作用。”
“……还有啊，村子里哪户人家有什么事情，村子里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
透过屋门，一声声话语声，叮嘱声从那屋里传出，
站在这屋檐下，廉歌也没进那堂屋里，只是看着远处，静静听着耳边响着的些话语声，和远处阵阵拂过清风，晃动着那阡陌田地里，成片药植的窸窣声。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屋里，几个村里人应着的声，已经带上些哭腔。
“……卑职见过天师。”
之前村口等候的鬼差，身影已经出现在屋门前，院子里。
到最后，
那年轻男人也没提过几句自己的事情。
第九百三十八章 保重
“……岳二哥，请老师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
“……樊哥，那些药植的事情，都记下来吧……”
“……记住了。”
堂屋门外，鬼差恭敬着朝着廉歌见礼好，静静着，躬身站在旁侧，等候着。
廉歌对着鬼差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过视线，看了眼这渐深的夜色，再看了眼那敞开着屋门的堂屋里。
屋里，灯火下。
几个留下来的村里人站在年轻男人跟前，年轻男人稍显絮叨着，一样样叮嘱着，
再渐止住些声，望着身前站着的，红着眼眶，噙着些泪水的几人，
“……记住就好。”
再抬起头，年轻男人朝着堂屋外望了望，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鬼差，
再顿了顿动作，再转回头，看着身前其中一人，脸上再带着些笑容，
“梁哥，你之前可是说要给我修新房子啊，我可也记住了。等着村里人都住进新屋了，可记得给我修啊。”
年轻男人笑呵呵着，再望着个村里人，出声说道，再停顿了下动作。
旁边，转述着年轻男人话的老人，抬起头，循着年轻男人的视线，也看到了屋门外的鬼差，
再低下头，转述着年轻男人的话，老人眼底却愈加有些痛苦，浑身颤抖着。
“我知道了，村长。我记着呢……等村里人都住进新屋，我就给村长你修新房……”
看着老人的反应模样，几个背对着屋门这侧的村里人，也愈加痛苦，
年轻男人对着说话的那村里人，眼底积蓄着的泪水再止不住地涌出，啪嗒啪嗒往地上落着，
应着声，声音里却止不住带上些哭腔。
“……我记住了，村长。村长……”
近乎哭喊着，那村里人一声声应着，说着。
“好了。”
年轻男人再顿了顿动作，脸上再露出些笑容，
“以后啊，村子就靠你们了。”
对着身前的几个村里人，年轻男人再出声说了句。
“……好，村长……”
带着些哭腔，几人应着。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年轻男人再对着这几个村里人，出声说道，
“……我也该走了。”
“村长……村长……”
哭喊着，痛苦着，几个村里人听着老人颤抖着声音，转达过后的话，不禁再一声声唤着，
浑身颤抖着，泪水止不住地滚落出。
“不想我走啊？你们就当给我放个假吧，折腾了这么许久了，我是该休息休息了吧。”
年轻男人再笑着，出声说了句。
“村长……”
几个村里人低下去些头，再渐止住了声，
只是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愈加涌出，浑身愈加颤抖着，
“……那村长……村长您休息吧……”
其中个村里人声音颤抖着，带着些哭腔，张着嘴，应着声，眼泪再啪嗒啪嗒落着，
“……董叔，你也出去了吧。”
“好……村长，保重……保重……”
红着眼眶，浑身颤抖着，老人身子在佝偻着些，
几个村里人，那转达着话的老人，
一点点挪着脚，颤抖着身子，痛苦着，红着眼眶，泪水啪嗒啪嗒往地上落着，
渐退出堂屋里，站在了院子边，
有人还朝着那看空荡荡，亮着灯火的堂屋里望着，
有人压抑着哭声，泪水滚落着，眼底痛苦着。
那屋里，
年轻男人望着几个村里人出了屋子，
再转过了头，朝着这堂屋里望着。
再挪着脚，一点点从那堂屋里摆着桌椅旁，两边的过道上，一步步走过，
不时停下脚，低下些头，蹲下些身，朝着那过道边摆着的些，稍显杂乱的东西望着，
下田用得农具，踩过泥泞路面的雨靴，写着些药植种植技术的小册子，堆着些教村里人识字的书，
不时再站起身，从过道上一步步接着走过，一样样看着堆在这堂屋里，稍显杂乱的些东西。
走到那几张长桌前，正对着堂屋门的位置，
年轻男人再停下了脚，转过了身，透过敞开着的屋门，朝着屋门外远处望着，
似乎望着远处，村子里阡陌的田地，村子里亮着的灯火，似乎望着村子，
年轻男人目光有些出神。
又再停了停脚，年轻男人再朝着屋外走了出来。
……
“……不好意思，让两位等久了。”
走出堂屋门，在廉歌和鬼差身前停下了脚，年轻男人再出声说道，
“谢谢先生您刚才的提醒。”
再朝着廉歌道着谢，年轻男人说着。
闻声，廉歌摇了摇头，再看了眼这年轻男人，
“你生前有功德。这是前来接你去地府的鬼差。”
看着这年轻男人，廉歌出声说了句。
“先生，同我离开吧。”
旁边，鬼差也上前些，对着这年轻男人出声说道。
“劳烦了。”
年轻男人道了声谢，再转过头，望了望那院子边几个还没离开的村里人，再望了望这村子。
“……能不能再顺着村子里的路，离开村子。我想再看看我们村子。”
年轻男人再转回头，对着已经站在他旁边的鬼差出声问了句。
鬼差看了看这年轻男人，再转了过头，看向了廉歌。
廉歌点了点头。
“可以。先生请吧。”
见廉歌点头，鬼差再转回头，出声对着这年轻男人说了句。
“……谢谢，谢谢……”
年轻男人感激着，再对着廉歌，鬼差，道了几声谢。
廉歌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那天师，卑职就先带亡魂离开了。”
鬼差再恭敬着，朝着廉歌躬身说道。
见着廉歌点头，才往后退了几步，再带着年轻男人出了院子里。
“……村长！”
那院子边，一直朝着这边望着的老人见到年轻男人跟着鬼差离开，
不禁有些痛苦着，再朝着年轻男人出声呼喊了声。
年轻男人听着老人的呼喊声，只是停下了脚，回过头对着老人露出些笑容，便再转回头，
“走吧，鬼差大哥。”
对着同样停下了脚的鬼差出声说了句。
鬼差没说话，只是带着这年轻男人，顺着这村子里的路，往着村子外离去。
“……唔……唔……”
望着年轻男人随着鬼差渐远，那愈加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止不住滚落，
张着嘴，喉咙里发出些压抑着的哭声，佝着身，站着，朝着那远处望着，浑身颤抖着，
“……村长走了，村长已经走了……”
混杂着些哭声，那老人发出些带着哭腔，有些嘶哑的声音。
“……村长……村长……”
院子边，一个个村里人，朝着那路上大声喊着，有些撕心裂肺，
“……村长……保重啊，村长……”
最后，喊声却渐低了下来，
几个村里人或是渐蹲下了身，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浑身颤抖着，
或是站着身，朝着那远处望着，红着眼眶，泪水不断滚落。
有些压抑着的哭声，在村子尾，这最后户人家院子里渐响起。
第九百三十九章 可以为长
“村长……村长……”
似乎听到了那村尾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个个还没走回自家屋里，村道上的，
走回家，却还站在院子里，望着什么的村里人，
或是站在了路边，蹲在了院子边，手里还端着的，已经冷了的萝卜排骨汤被撒出来些，眼泪止不住，一声声哭喊着，
或是红着眼眶，踉跄着，飞奔着朝着村尾的方向再跑了过来。
“……村长……”
阵阵清风拂过这村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踉跄的脚步声在这村子里混杂着，响着。
“……村长……村长……”
……
“……村长，村长，你别走啊，村长……”
路边，一个妇人手里端着的汤，已经撒了一半，蹲在了路边，
冲着路上，冲着那村子尾的地方，红着眼眶，泪水不断往下落着，一声声哭喊着，
旁边，一个男人望了望身侧的妇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声来，只是眼眶也红着，
“……村长看着我们呢……不能让村长走了还挂念……”
再张了张嘴，男人终于发出些声音来，转过头，朝着村尾方向望着，
出声说着，只是话一出口，已经带上些哭腔，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流着，
“……村长保重……村长一路好走……”
“……村长……一路好走……”
带着些哭腔，混杂着些压抑着的哭声，
一声声送别声，再在这村子里响着。
……
“……徐三娃，你年轻些，耳朵好使些，你听听村子里，是在喊些什么。”
村子口，栅栏后，
拿着柳枝条，守着的老头还来回在栅栏前，地面上来回望着，
旁边，还站着其他几个村里人，也都拿着柳枝条。
似乎听到从村子里传来一声声混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老头顿住了动作，再浑身颤抖着，一点点转过了身，
“……我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了……你年轻些，你听听……”
手里捏紧了那柳枝条，柳枝条被老人的手，连带着颤抖着。
似乎有些不敢去看旁边那人已经红了的眼眶，老头别过些头去，出声再问着，
只是话一出口，老头眼眶也红了，
“……你们干嘛呢，都愣在这儿干嘛……好好守着……”
紧跟着，老头又再慌张着，再说着，
只是明明对着旁边几人说得话，却没去看旁边几人，慌忙着再转过了身，
只是，那村子里传出的哭喊声却愈来愈大。
“……好好守着……好好守着……”
老头攥紧了手里的柳枝条，背对着村子的方向，浑身颤抖着，再来回看着栅栏外，地面上，
一声声说着，守着。
“……杨叔，村长他走了……”
老头旁边，一个中年人红了的眼眶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啪嗒啪嗒落着，
带着些哭腔，有些撕心裂肺地说着，
“……村长……村长……”
旁边几个人，也红着眼眶，或是哭喊着，或是呢喃着。
“……你胡说什么呢……胡说什么呢……不许哭……不许哭！”
老头依旧没转过头，浑身颤抖着，一声声说着。
却似乎浑身失去了力气，有些站不住的，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坐倒在了地上。
愈加捏紧了手里的柳条枝，老头再缓缓转过了头，朝着身后的村子里望了望去，
“村长……”
张着嘴，红着眼眶，老头再发出些声音，
“……村长……”
旁边，站着的几人，眼眶也愈加泛红，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往下落着。
哭喊声愈加在这儿村子里混杂着，响着。
……
“……村长……保重……”
“……村长……一路走好……”
村尾，这院子外，路边。
之前留下来的几个村里人，还或蹲着，或站着，红着眼眶，泪水止不住往下落着，
一个个村里人沿着路，再跑到了这院子边，
看着这院子边哭喊着的几个人，或是失去了浑身力气，栽倒在了地上，或是红着眼眶，泪水再滚落，眼底愈加痛苦着，一声声哭喊着。
这村尾，最后户人家的院子里，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压抑着的哭声混杂着，愈加渐大了些。
站在这院子边，廉歌再顺着这村道，看了眼那年轻男人同着鬼差走远的方向。
耳边，这村子里，院子边的哭喊声混杂着。
这整个村子里，都在为这位村长送别。
……
再看了眼这院子边，或哭喊着，或红着眼眶，痛苦着的一个个村里人，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挪开了脚，走出了这院子里，
沿着村道，朝着先前借宿的那户人家走去。
挪着脚，廉歌走着，看着沿途的景象，听着耳边些声响。
……
“……妈妈，爸爸……怎么了……”
挨着路边户人家院子里，
妇人蹲在了院子边，红着眼眶，一声声哭喊着，
男人站在一旁路边，眼底痛苦着，眼眶愈红，浑身微微颤抖着。
院子后，紧闭着屋门的屋子里，留在屋里的小孩，似乎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先是推开了门，小心着朝外望了望，
再看到了自己父母，从屋里跑了出来，
看到了自己父母红着眼眶的模样，不禁出声问道。
妇人听着自己孩子的话，却只是转过了身，将自己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泪水止不住落着，
“……妈妈，是不是村长走了啊……”
被自己母亲抱在怀里，小孩再转过了头，往着院子外路两边望了望，
“……村长老师阵之前跟我们说，要是他走了的话，让我们不要伤心……让我们好好学习，以后我们就是村长了……”
小孩再出声说着。
“……村长老师走了……走了……”
听着自己孩子的话，妇人再抱紧了些自己的孩子，眼眶愈加红着，泪水再从眼眶里滚落出，带着些哭腔，应着，说着。
旁边站着的男人，也攥紧了拳头，眼底愈加痛苦。
“……妈妈……村长走了，多久才会回来啊……”
看到自己父母的模样，小孩有些慌了，不禁再出声问道，
“……村长老师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啊……”
“……村长老师不在了，我们怎么办啊……”
“……村长老师……能不走吗……”
一声声有些慌张的话语声，在这院子里响着，再渐化为了送别声，
“……村长老师看到我们这样应该会难过的吧……村长老师，再见……老师，再见……”
……
看着，听着。
拂过这村子里的阵阵清风再大了些，
摇晃着房前屋后，成片的药植，
药植的枝叶碰撞着，大了些的窸窣声，也混杂着在村子里那一阵阵哭声，带着些哭腔的话语声中。
挪着脚，廉歌再看一眼沿途路边，一户户人家院子里，或站着，或无力栽倒在地上，或蹲着，红着眼眶，哭喊着，送别着的一个个村里人，
再挪着脚，走回到了先前借宿的那户人家屋里。
屋外，这村子里，
哭喊声，送别声，还混杂着，响着。
第九百四十章 盏盏人家灯火
“村长……一路保重……”
“……一路走好，村长……”
沿着村道，年轻男人随着鬼差，朝着村外一步步走去。
看着村道别，哭喊着，送别着自己的一个个村里人，年轻男人有些沉默着。
“……村长叔叔，村长叔叔……”
路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似乎因为被哭着的父母吓到了，或是也隐约知道了，
有重要的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跟着，哭喊着，流着眼泪，缀着些鼻涕。
看着这小孩，年轻男人停下了脚，蹲下去些身。
旁边，鬼差只是也站住了脚，静静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出声。
“怎么哭成这样……”
年轻男人脸上露出些笑容，蹲在了小孩身前，伸手就要去擦拭下小孩脸上的泪水，
只是，手抬到一半，就再止住了动作，也止住了话语声，
蹲在小孩身前，停顿了下动作，再转过头，望了望旁边，院子里，同样红着眼眶，落着泪的小孩父母，
再放下了抬起的手，重新站起了身，
“劳烦鬼差大哥等了……我们接着走吧。”
站着，再顿了顿脚，年轻男人再对着鬼差说了句，再往前走去。
鬼差没有应声，只是再跟着这年轻男人身侧，没催促，也没出声。
……
“……飒飒。”
屋外，哭声渐平息了些，
只是再多了些呢喃声，嘶哑着的话语声，再混杂着田地里，药植枝叶的碰撞窸窣声。
坐在这户人家屋里，桌旁，廉歌再转过些视线，看着这堂屋外的村道上，村子里，也听着耳边些随着阵阵拂来清风，带来的些响声。
村道上，已经能再看到些村里人过，
或是红着眼眶，沉默着，低着头，挪着步，或是眼眶还噙着些泪水，不时转过头，朝着那村尾望着。
就在这时候，
一声声脚步声渐近，
是那之前的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
中年男人有些沉默着，低着些头，女人红着眼眶，眼眶里还往外流着些泪水，
将门再推开了些，中年男人又再转回头，朝着那村尾方向望着，停顿许久，才再走进了屋里。
……
“……小伙子，不好意思……”
进了屋，看到了廉歌，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家还有客人，
中年男人擦了擦红着的眼眶，出声抱了声歉，
又再转回些头，看着还站在屋门外，红着眼眶，流着些泪水的妻子，
“……先回屋休息吧……明天一早，得过去一趟。”
出声说了前半句，中年男人又再沉默了下，才说出了后半句话，
“……你说这……你说这……”
中年女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是重复了两声，什么也没能说出，
只是眼眶愈加泛红，泪水再止不住滚落，啪嗒啪嗒往地上落着。
中年男人站着，站在原地，有些再沉默下来，
“……你先回屋休息吧……明天一早，好过去帮下忙……”
许久，中年男人只是将先前的话再重复了遍，再沉默下来。
中年女人听着，红着眼眶，擦了擦眼底还噙着的泪水，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子里。
“不好意思，小伙子，让你看笑话了……”
中年女人进了屋子，对着廉歌也抱了声歉，只是说着话，眼底噙着的泪水又再渐多了些。
“小伙子久等了吧。”
中年男人也顿了顿过后，转过了头，对着廉歌再出声说道。
廉歌摇了摇头，再转过了视线，看了眼还放在桌上的两碟菜，
“老哥，大姐应该还没吃饭吧，这菜我留了些。”
桌上，两个盘子里，一些菜被单独拨到了一边。
“我们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老哥，我刚才听到这村子里，好像都在哭？”
廉歌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和女人，再出声说了句。
中年男人没应声，有些沉默下来，再转过头，朝着屋外村尾的方向望着。
旁边，中年女人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愈加再多了些。
“……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坐坐。”
中年男人再望着那村尾的方向沉默了会儿，再转过了头，对着他妻子出声说了句。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再转过头，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那小伙子，我就先失陪了。”
转过身，再擦了擦红着的眼眶，中年女人朝着旁边卧室屋里走了回去。
中年男人再转回头，望着那屋外，再沉默下来，
屋外，不时还传来些哭喊声，带着哭腔的话语声。
“……我们村长走了。”
许久，中年男人再望着屋外，出声说了句，似乎是在回答廉歌先前的话，
“……我们村长才那个年纪，才那个年纪……”
紧跟着，再有些撕心裂肺着，中年男人嘶哑着嗓子，眼底痛苦着，红着眼看，再出声说道，
“……才那个年纪……怎么就……怎么就……”
一声声说着，嘶哑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些哭腔，中年男人又再渐沉默下来。
听着这中年男人的话，廉歌也没出声说什么，再转过些视线，看向屋外。
……
“飒飒……”
阵阵清风拂过村子里，扰动着阡陌田地里成片的药植，
夜幕下，村子里，一户户人家里，院子里，盏盏亮起的灯，驱散了夜色，照亮了村道上。
被灯火照亮着的村道上，年轻男人同着鬼差，往着村外走着，从一户户人家走过，
一户户人家，一个个村子里的人，都还站在屋门外，院子里，眼眶还红着，眼底噙着些泪水，
或呢喃着，或哭喊着，或沉默着，或一声声说着什么，似乎送别着他们的村长。
看着村子里一户户人家，看着人前屋后成片的药植，看着那村子外山坡上，田地里种着的些作物，
年轻男人再停顿了下目光，有些出神，
“……我是这村子里，读书最多的。”
年轻男人同着鬼差，顺着村道，往着村外走着，望着村子里，有些出神，再出声说着，
旁边，鬼差只是同年轻男人往前走着，没应声，却也没催促。
“……我要去读大学那会儿，钱不够。村子里些人，没怎么读过书，大多也不怎么支持。觉得没什么作用，在背后说我的也不少。”
“……说我念那么多书哪有什么用啊，有那钱，还不如去做些别得。”
“……那会儿，我都想，恐怕这个书是念不成了。”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念叨，我念书的钱，也还是村子里出的，村子里，一户一户人家给我凑的。”
“……钱递到我手上的时候，念叨了不少东西……只是最后，要走的时候，又只是跟我讲，要是在外边钱不够，就跟村子里说……村子里的人，不能让外边人欺负了。”
年轻男人出声说着，脸上再露出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