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长寿面
“……没事儿……蛋糕吃不吃都没什么……老太太人没事儿吧。”
从那刚才突然的一幕缓过神来,一众围着的宾客或是笑着摆手,或是看着那轮椅上的老太太,关切着问着,一道道话语声有些混杂。
“……没事儿,我妈她没事儿,就是沾了点蛋糕。”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对着一众宾客说着,
“……不好意思啊,大家……”
“……人没什么大碍就好……程老婆子,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我们就心领了啊。”
一众宾客再各自笑着说着,一个老人站在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跟前,冲着老太太再笑着喊着。
那重新瘫靠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目光如之前一样愣愣望着身前,嘴还微微张着,嘴唇微微颤抖着,浑身依旧颤抖着。
“……没事儿,妈,大家都不会生气的。”
“……对,程老婆子……我们都是过来给你祝寿的……这蛋糕沾点沾在脸上,也算是喜庆了……”
中年男人转过头,脸上笑着对着轮椅上的老太太说着,旁边几个宾客也跟着附和着,笑着再冲着老太太说着,
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嘴微微张着,嘴唇发颤着,浑浊的眼底眼珠缓缓转动着,似乎在看着围着的一众宾客,和那中年男人,
旁边,埋着头站着的那男孩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他奶奶,又在看了看脸上还笑着的他父亲,沉默着,又埋下头。
桌旁,先前最先围过来的,几个嘴馋的小孩,看了看那桌上还剩下的些,还算完好的蛋糕,又再望了望正笑着说着话的一个个宾客,眼底有些疑惑,似乎在疑惑,剩下的那些蛋糕还会不会切。
旁边根竹竿上的白炽灯亮着,映着这围着的,一个个宾客的影子,
灯下?影子交错着?欢笑声混杂着。
……
“……妈,那我们就不吃蛋糕了。不过我还给你煮了碗长寿面,我端给你吃吧。”
先前围过来些宾客各自散去?再各自入席?各自再说着聊着,吃喝起来。
中年男人转过头?看了看桌上剩下的拿那点蛋糕残渣?顿了顿动作,再转过头?笑着看着轮椅上瘫坐着的老太太,出声说了句,
“……妈你等下啊,我去给你端过来。”
“……小善?看着下你奶奶啊。”
中年男人笑着说着?再招呼了声那男孩,便朝着堂屋里再走了进去。
那男孩闻声,抬起头望了望他父亲?又沉默着埋下头,只是站在原地,
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先是如之前般?愣愣望着身前?微微张开着的嘴唇,还颤抖着,紧随着,缓缓转动着有些浑浊的目光,望向了那埋着头的男孩,微微张开着的嘴,重新合了上。
只是愣愣望着,不知道是在望着男孩,还是望着什么。
……
“……妈,你胃不太好,我就给把面煮得稍微烂了点。”
没多久,中年男人再从堂屋里走出,手里端着碗面,面上撒着些葱花,飘着块已经化开些的猪油。
“……我记得我小的那会儿,屋里好像就经常吃面。不是我爸提起,就是您提起,那会儿,我还以为是爸和妈你都喜欢吃面。后来才知道,是妈你喜欢吃,爸他主要是就着你。”
端着那碗面,中年男人在老太太旁边坐了下来,拿着双筷子,挑着碗里的面,翻拌着碗里的调料,
热气随着翻动的动作从碗里升腾,在中年男人和老太太身前飘散着。
腾腾热气后,中年男人脸上笑着,语气却听不出什么起伏着说着,
“……兴盛他也喜欢吃面,他随您,我随爸。每回屋里吃面的时候,他都能多吃些,反倒是,每回我都先把碗里的面挑些给兴盛,结果我自己剩下还是吃不完……”
说着话,中年男人停顿了下,
“……兴盛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这份面,妈就当是我们兄弟两,一起给你煮得,给你拜寿的吧。”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说着,停下了翻拌碗里面的动作,
那老太太转动着有些浑浊眼底的眼珠,看向了中年男人,就那么看着中年男人,浑身再颤抖着。
“……妈,来,你尝一口吧。”
似乎没看到老太太浑身微微发颤的模样,中年男人脸上笑着,看着老太太,拿着筷子,挑起了面,递到了老太太嘴边,
老太太嘴依旧闭着,没张开,只是就这么看着这中年男人,
“……妈,你尝一口吧,尝尝吧……”
“……嘭。”
中年男人脸上还笑着,看着老太太说着,
而这时候,老太太手颤巍巍着,似乎费劲了浑身力气,抬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了那碗上,筷子,
筷子被打偏开些,中年男人手里端着的面碗摔在了地上,
碗被摔碎,面撒了一地,面汤四溅,溅在了中年男人身上,脸上。
那老太太重新栽倒了回去,瘫倒在轮椅上。
旁侧,靠着近的几张圆桌旁,几桌客人听到这边动静,相继停下了动作,话语声,转过头看了过来,
紧随着,院子里其他一桌桌宾客,也相继停下筷子,朝着这侧转过目光。
院子里,有些安静下来。
……
“……妈,你没事儿吧,没烫着吧……没事儿,没事儿……锅里还有些面,我给你再盛一碗就是了。”
没去擦拭自己脸上沾上的面汤,中年男人脸上有些焦急着,慌乱着,对着轮椅上的老太太说着,伸手将老太太又再搀扶了起来些,让老太太瘫靠在轮椅椅背上,老太太手依旧颤抖着,嘴微微张开着,看着中年男人,似乎想出声说些什么,
“……小善,去屋里再给你奶奶盛一碗面过来。”
中年男人回身,冲着旁边的男孩喊了声,又转过身,再一边扯过几张纸,擦拭着老太太脸上沾染的些面汤,一边关切着对着老太太说着,
“……妈,你没烫着吧……衣服有打湿,要不我给您重新那件外套出来您换上吧,免得一会儿着凉了……”
中年男人说着,擦拭着老太太脸上,身上沾染的面汤,
老太太先是看着中年男人,紧随着又缓缓转动着眼珠,看着埋着头朝旁边屋里走去的男孩,
不停颤抖着的手,颤抖渐轻微了些,只是转过目光,看着中年男人,
“……没事儿,没事儿,妈……我这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儿啊,等会儿我擦擦就行。”
似乎注意到了老太太微微张开着的嘴,中年男人将老太太脸上的面汤擦拭了过后,将耳朵凑到了老太太嘴边,
再笑着,转过头,同老太太说着。
……
“……这老太太真是,都这副模样了,还不消停,疯疯癫癫的……”
一桌桌宾客相继再转回了身,拿着筷子再各自吃起了饭,
廉歌这桌,先前那徐姨转过身,拿着筷子,再吃了口菜,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其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第六百一十二章 怄气
“……也就是常家这大儿子心善,受得住。这疯疯癫癫这么多年了,都这副模样,吃喝都靠着人伺候了,还这么能折腾人。”
“……总比前些年好些。不过这老太太真是……这常家这大儿子真是遭罪……要换了别家,谁还管你啊。”
院子里,一桌桌宾客围着,各自吃喝着,说着话,
廉歌再看了眼那院子里不远,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和一边笑着同老太太说着话,一边又端着碗面,给这老太太喂着的中年男人,
转回视线,廉歌静静听着桌旁几个老人的话语声,也没出声多说什么。
……
“……说起来,常家这大儿子才是造孽。他娘疯了的时候,他才多大啊,十几二十岁吧……这么一下来就是三十几年。伺候他老娘吃,伺候他娘喝,受这疯老太婆来回折腾,还得看着他……你说要是别家啊,家里说不定还有个兄弟姊妹可以帮着照应下,他兄弟也是早早就去了……”
旁边个老太太摇了摇头,感慨着说了句,
“……诶,常家那小儿子,摔河里的时候多大来着。”
旁边个老人出声搭了句话,问了句。
“……不是都说了吗,就那玩意儿喝醉了淹死在沟里过后没半年,那常家小儿子就也跟着淹死在河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冤孽……淹死的时候,估摸着也才那么几岁大,顶多十岁左右,估摸着和小善差不多啊,可能比小善这会儿稍微小点。”
旁边那柳姨跟着接了句,摇了摇头。
桌旁几人听着,都有些沉默,没再继续说下去。
“……诶,小伙子,你怎么不吃啊。别客气啊。”
旁边那徐姨似乎注意到廉歌一直没动筷子,转过头,对着廉歌出声招呼了句,
“谢谢了,还不是很饿。”
转过视线,微微笑了笑,道了声谢,廉歌出声说了句。
“……那小伙子你自便些啊,不用太客气。”
那徐姨闻声,望了望廉歌,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问,再笑着招呼了声,便再转过了头?同桌边的几个村里人再聊了起来。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这院子里?看了眼那不远处,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和那脸上还笑着的中年男人,
收回目光?再静静听着随着道道清风在耳边混杂着的话语声。
……
“……妈?吃不下了啊?那剩下的咱们就不吃了。”
放下端着的面碗和筷子?中年男人对着轮椅上瘫坐着的老太太出声说了句?
再转回身,看向了站在旁边,埋着头?始终沉默着的男孩,
“小善?你也去接着吃饭吧,别饿着了?奶奶这儿我照顾着就好。”
男孩闻声,抬起头望了望瘫坐在轮椅上的奶奶,再看了看父亲,沉默着,又再埋下头,朝着廉歌这侧的圆桌缓缓挪着脚走了过来,
看着男孩走远,中年男人再转回了身,
那老太太也转动着有些浑浊眼底的眼珠,从那男孩身上转过目光,瘫靠在轮椅上,看着中年男人,紧随着,又像是之前一样,愣愣着,望着身前。
“……妈,您看看要不要还吃点其他东西,这桌上还这么多菜呢,要不要尝一点。”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说着,再弯下腰,捡着先前摔碎的碗,放到了一边,再看向了老太太,
“……今天这是给您办的七十大寿的寿宴,您看着还高兴吧……等你八十了,到时候我再给您办得再热闹点。”
中年男人笑着,说着。
而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目光,如之前一样,只是愣愣着,望着身前,似乎浑然没听到中年男人的话,
“……妈,再喝点蹄花汤吧……你现在牙口不好,我专门给厨师讲了,让他添得道蹄花汤。”
中年男人笑着,拿着个碗,盛了碗桌上汤碗里的汤,
“……妈,张下嘴,啊……”
老太太依旧如之前一样,愣愣着望着身前,缓缓张开嘴。
……
“……小善,回来了啊,还在怄气呢。”
那男孩走回了圆桌旁先前的座位,重新埋着头,坐了下来,
旁边那徐姨笑着,同男孩说了句,
“……不过怄气归怄气,还是得吃东西知道吗……就是你和你爸爸怄气,你也得吃点东西,不然胃子会饿坏的……来,徐姨拿双干净筷子,给你夹块鸡肉,你吃块。”
那徐姨说着话,把自己的筷子放下,拿起桌上双还没人用过的筷子,给男孩夹了块鸡肉放到男孩身前的碗里,
“……怎么,和徐姨也怄气啊?”
看着还埋着头的男孩,那徐姨再出声说了句,
男孩闻声缓缓抬起头,拿起了筷子,夹着碗里那块鸡肉吃了口,又停下了筷子,看向了徐姨,
看着徐姨,男孩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有什么话想跟徐姨说啊?跟徐姨讲讲。”
那徐姨注意到男孩的模样,出声笑着再说道。
那男孩还是看着这徐姨,又沉默了会儿,只是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再埋下了头,也没再去拿筷子,吃碗里的东西。
“……怎么了,小善……”
“……徐姨,柳姨,吴叔……今天的这些菜还合口吧。”
那徐姨再关心着低下头看着男孩出声问了句,
而这时候,那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招呼着桌边几人,笑着出声说道,
“……合口,合口……孝德你们不用招呼我们,你自己也去吃饭吧。”
“……这小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也不怎么讲话,孝德你要不问问他吧。”
桌边几个老人闻声,先后抬起头,笑着应着,那徐姨抬起头,也笑着应了声过后,再低下头,看了看那男孩,出声说了句,
“……小善,怎么了,真不舒服啊,要真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屋休息会儿吧。爸给你留点菜,等会儿你饿了再吃。”
中年男人听着,这男孩身前蹲下身,脸上关心着,伸手再摸了摸男孩的额头,说着。
男孩再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中年男人,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再埋下头,朝着院边屋里跑了进去。
“……这孩子估计今天真是不太舒服吧。不好意思啊,徐姨。”
中年男人站起身,带着些歉意对着那徐姨出声说了句,
“……没事儿,没事儿……”
“……孝德,你也去吃饭吧,不用忙着招呼我们了。”
“那行,那徐姨你们慢吃啊,自便些。”
中年男人说着,脸上笑着,再渐渐走开,一桌桌招呼着。
看了眼那中年男人,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依旧浑身微微颤抖着,愣愣望着身前。
收回目光,廉歌也没多说什么,也没拿起那筷子,就坐在桌边,听着耳边混杂着的话语声。
院子里,一桌桌宾客吃喝着,说着话,聊着。
热闹着。
第六百一十三章 散席
“……不用送,都在村子里,隔着也不远,我们自己几个回去就是了。”
“……老常,那我们就先走了……不用送,你忙自己的,照顾好老太太就行……”
“……那行,那你们慢去啊……”
院子里,白炽灯下,
一桌桌边的宾客吃过饭,相继开始离席,同那中年男人说过一声后,往着各处散去。
院子里渐只剩下些来得晚的宾客,已停下筷子,围在席间说着些话的人。脸上被酒气熏红,有些醉,还端着酒杯,抓着酒瓶,同旁边人哈着酒气,拼着酒的人,和刚忙活完不久,才坐下来吃饭的厨师和帮工。
“……喝……难得遇上这机会,又是大晚上的,你说喝不喝……啊,来,我先走一个……”
“……老徐,你这不是抢我酒喝吗……”
“……诶,今天这宴席,估摸着村里人有空过来的都过来了……”
“……可不是,我刚才抽空看了下,接近三十桌……”
混杂着的推杯换盏声,嘈杂着的话语声渐平息些,
仅剩下些,不时些桌边还剩下人的话语声,院子里,再头顶夜色渐深的夜幕下,渐显得有些安静。
……
“……孝德,我也差不多回去了啊,你忙你的。”
廉歌这桌,几个老人相继起身,先前那徐姨看了看院子里,朝着院子边正笑着送着离开宾客的中年男人走过去,说了声,
“……徐姨,再坐会儿吧,今天难得徐姨,吴叔你们都在,再坐会儿说说话吧,我再去给你们倒杯茶水。”
中年男人转回身,笑着同那徐姨再出声说了句?
“……不了,这会儿天也晚了?岁数大了?再不回去眯下这眼睛,这眼睛就有些受不住了。我再去给程老婆子道个别?就回去了。”
那徐姨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那我就不留徐姨您了?徐姨你改天?哪天再过来坐坐都行,我妈看到你?肯定也高兴。我妈在那边呢。”
那中年男人脸上笑着,对着徐姨出声说着,又再转过身,看了看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那侧。
那徐姨点了点头?朝着那侧挪着脚走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看了看?又转过身,脸上笑着,再送着个离开的宾客。
“……柳姨?要不再坐会儿吧……”
……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院子边的中年男人,
再收回目光,看向那不远处,桌边,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搭在轮椅上的手依旧不停颤抖着,头无力地靠在轮椅背上,有些浑浊的目光,一如之前,愣愣望着身前。
“……程老婆子,谢谢你的寿酒啊,我这就回去了,过来跟你说一声。”
那徐姨走到了老太太轮椅跟前,冲着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说着。
“……改天啊,我再过来看你,你呢,也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说句话呢,你也别怄气……现在你都这副模样了呢,还是别折腾你儿子了……你看看你儿子多孝顺啊,照顾着你吃,照顾你喝……你七十了,还给这么热热闹闹过寿,你看看,今天这么多人都给你来过寿了,多好啊……”
徐姨弯着腰,对着轮椅上瘫坐着的老太太出声说着。
老太太似乎听到了这徐姨的话,有些浑浊的眼底,眼珠缓缓转动着,先是看着这徐姨,紧随着,又转动着目光,看着一张张餐桌旁,重新空下来的凳子,看着渐安静下来的院子里,又再转动着有些浑浊的目光,看向了这还说着话的徐姨,嘴微微张开着,搭在轮椅上的两只手,颤抖着愈加厉害,似乎想抬起来。
“……孝德这多年,遭了多少罪啊……你说说,你要是换个人,谁能把你照顾着这么好啊……程老婆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讲啊?”
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嘴再张开了些,嘴唇不禁颤抖着,这徐姨注意到了老太太脸上变化,出声问道。
“……没事儿,妈,我不累……您还在,能陪着我就够了。”
这时候,中年男人声音响起,笑着,走到那徐姨的身后,出声对着轮椅上的老太太出声说道。
“……这老太婆……真是……”
那徐姨闻声,重新直起了身,转过了些身,看了看那老太太,又再看向中年男人,摇头出声说了句,
“……估摸着这会儿脑袋又清醒些了吧,知道心疼你了……孝德,你也别怪你妈,你妈呢,也是因为有这个病,才这么疯疯癫癫,不然也不会对你这样……”
“……没事儿,毕竟是我妈。”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说着,再回过头看向那轮椅上瘫坐着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颤抖着没那么厉害,微微张开着的嘴重新合了上,只是看着中年男人,就那么眼珠直直的看着他。
“……也就是孝德你心善,不然……”
那徐姨再出声说着,再转过头,看向了老太太,
“……程老婆子,你就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就先走了啊……孝德,我就先回去了啊。”
“……那行,那徐姨我送送你吧。”
“……不用送,不用送……你照顾好你妈吧。”
那徐姨再回身对着那中年男人说了句,便转身走了院子里,
中年男人跟着送了两步,站在了原地,看着那徐姨走远,又再转过头,看向了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
“……妈。外边天时冷了,要不我再去给你拿件衣服出来吧。”
中年男人走到老太太跟前,对着老太太出声说着,
老太太只是就那么眼珠直直着,看着中年男人,
“……那妈你再在院子里坐坐,等会儿,等客人走了,我就推妈你回屋休息。”
中年男人再说了声,再朝着旁边走开,送着又一个起身离席的客人。
……
“……老常,这些剩下的菜,你还要不要,要的话,我就给你拿几个盆子分开装,不要的话,我就直接给你全倒桶里了。”
又离开些来的宾客,一张张餐桌旁愈加空了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来的村里人还在桌旁说着话,几个喝醉的宾客有些醉醺醺着,互相攀着肩膀,哈着酒气,
吃了饭的厨师和帮工相继起身,开始收拾着一张张桌上的剩菜碗盘。
廉歌所坐这桌,也仅剩下廉歌一人。
转过视线,再看了眼那正脸上笑着,送着离开宾客的中年男人,和瘫坐在轮椅上,直直看着身前,似乎在看着那中年男人的老太太。
停顿了视线,廉歌收回了目光。
正好,收拾着剩菜的个帮工拖着个桶,走到廉歌这桌,
“……小伙子,还吃吗?”
看了看廉歌,那帮工出声问了句,
摇了摇头,廉歌站起了身,朝着院子边走了去。
踏出院子里,在这院子外村道边顿住脚,廉歌驱使着法力,抬起手一轻挥,对自己施加了道‘隐形匿迹’的术法,
转过身,站在这院子边,继续看着这院子里。
第六百一十四章 爸妈
“……老常,那我们就……嗝……就先回去了啊,改天再说……”
“……那行,那你们慢去啊……慢点啊,注意安全……”
“……没事儿……我们没喝多少……嗝……酒量在这儿,不会,不会掉到沟里的……”
“……啪,你他娘说什么呢……老常,不好意思啊,这老徐这家伙今天真是喝多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先回去吧。老陈,你帮着,把这老徐送到屋里啊……”
“……你放心……那我们就先走了……”
院子边,两个喝了些酒,有些醉醺醺的村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院子,往着村子另一侧走远,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送着两个人走出院子,又笑着看着两人走远,才又转回了身。
“……老常,那我们也就先回去了啊,这些桌子凳子,就先在你占下老常你家院子,在这儿院子里摆一下,明早上我再过来拉,老常你看行吗?”
旁边,将最后张圆桌收了起来,靠在旁边,那厨师将系在身上的围裙解了开,笑着冲着中年男人出声说了句,
“……成,放在这儿多久都行。”
那中年男人转过身,再笑着应着。
“……那放久可不成,这吃饭的家伙一直放你这儿哪成啊。”
厨师笑着再应了声,中年男人脸上也笑着,
“……那老常,我们也就先走了啊……”
厨师带着帮厨,开着三轮车,也离开院子,往着远处走远。
院子里,仅剩下还立着竹竿上缀着的白炽灯,灯下堆在院子边已经收拢的桌椅,
和还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和那脸上还笑着的中年男人两人。
院子外?村道上,廉歌站着,静静看着这院子里,也没出声?肩上?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张望着。
……
“……妈?今天晚上这就是给您办得七十大寿的寿宴?您看还热闹着。”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再转过了身,走到了老太太跟前,
“……等下回?您八十大寿了,我再给你过得再热闹点……所以,妈?您可得把自己身体保重好。”
中年男人说着,伸手拉了老太太身上盖着的那张毯子?脸上笑着。
老太太转动着有些浑浊的目光?看着中年男人?手?浑身,渐愈加颤抖着厉害,
“……妈,天时晚了,外边慢慢也冷了。客人都走了,那我也推您回屋休息吧。”
中年男人笑着,说着,再重新直起身,走到了轮椅后,伸手推着轮椅,往着堂屋里走去,
老太太瘫靠在轮椅上,浑身颤抖着,有些浑浊的眼底流露出些恐惧。
……
“……妈,怎么了?”
推着轮椅,中年男人走到了屋檐下的台阶上,堂屋门口,用轮椅抵着,推开了堂屋门,
堂屋里,依旧没开灯,有些昏黑,只有堂屋门推开时,院子里的白炽灯勉强透过门,挥洒进些灯光。
就在中年男人推着轮椅要走进堂屋里的时候,那老太太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头抵在了轮椅背上,费劲了浑身的力气,抬起了颤抖着的手,抓住了旁边那半扇没打开的门,
只是手还颤抖着,似乎没多少力气,只是勉强搭在门上。
中年男人低下了身,关切着看着老太太,出声问了句,紧随着,又脸上浮现出些笑容,笑着,出声再说道,
“……我知道了,妈,您是怕一会儿有风吹进屋里,让我把堂屋门给关上对吧。”
笑着,说着,中年男人抬起手,将老太太颤抖着,抓着门边的手按了下去,再握着老太太的手,小心着放回了轮椅上搭着。
“……那妈,我们进屋吧。”
笑着说着话,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上的老太太,走进了屋里,重新关上了门,
老太太瘫靠在轮椅,似乎想起身,却只是浑身不停颤抖着。
……
看着那中年男人推着那老太太重新走进了屋里,廉歌微微顿了顿目光,再挪开了脚,走进了这安静下来的院子里,走到了那堂屋门口。
紧随着,那紧闭着的堂屋门在廉歌身前打开,挪着脚步,再走进了这堂屋里。
……
堂屋里,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被推到了堂屋中间,背对着堂屋门,
那中年男人去按开了堂屋里,有些昏黄的灯光,还没转过身,对走进堂屋里的廉歌,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候,堂屋边上个卧室的门从内打了开,
先前提前跑进卧室里的男孩出现在卧室门边,朝着堂屋里看着,看着他奶奶,看着他父亲,
“……小善,还没睡啊,怎么,是爸爸吵到你了,还是睡不着啊?”
中年男人转过了身,脸上温和着,对着男孩出声温和着说道,
男孩看着他父亲,渐渐再沉默着,埋下了头,
“……怎么了,感冒了?那等会儿奶奶休息了,爸爸给你拿点感冒药来给你吃,再哄你睡觉。”
中年男人温和着笑着,走到了男孩身前,摸了摸男孩的额头,
男孩沉默着,埋着头,
旁边,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费力着转过些头,转过些目光,似乎想向这侧看过来,却转不动轮椅,也转不过身。
“……现在先回屋吧,爸爸还得照顾着你奶奶休息了。”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说着,重新站起了身,
那男孩沉默着,再抬起头,望了望中年男人,望了望那瘫坐在轮椅上,想转过头来的老太太,转过身,再朝着那卧室屋里走了去。
中年男人伸出手,拉上了那卧室门,重新再转过身,脸上笑着,看着那浑身颤抖着,在轮椅上挣扎着的老太太,
“……妈,那我就先送你回屋休息了。”
说着话,中年男人再推着轮椅,往着堂屋旁另一间卧室里走了去,
轮椅上,老太太瘫靠着,浑身颤抖着,看着这中年男人。
……
“……妈,你还是先坐会儿儿啊。”
那间卧室门被打开,卧室里一片漆黑,堂屋里昏黄的灯光勉强透进些,
中年男人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廉歌挪动着脚步,也走进了那卧室屋里,走到了一旁,
那中年男人回过身,重新合上了卧室门,反锁了上,才打开了卧室里的灯。
白炽灯亮起,挥洒下灯光,照亮着灯下的卧室。
卧室不小,靠着一侧墙边,摆着张床,床上,被子整齐折叠着。
床尾方向,是这卧室的窗,两层窗帘紧闭着,透过边上些的缝隙,勉强还能看到,在窗帘下,窗户上,还糊着一层纸。
而床的旁边,靠着的墙另一侧,还摆着口棺材,棺材上漆着的红漆,表面已经有些褪色,露出更深一层的漆色。
“……我先给爸洗洗身子,再给妈您收拾下。”
中年男人笑着,说着,朝着那口棺材走了过去。
第六百一十五章 孝子
屋里,屋顶缀着的白炽灯亮着,挥洒着下些灯光,照亮着这屋子里,映着屋里几人的影子。
站在一旁,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那轮椅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瘫坐轮椅上,头抵靠在轮椅背上,浑身微微颤抖着,有些浑浊的眼底,眼珠直直着看着那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正脸上笑着,往着那棺材边走着。
走到那棺材边,中年男人将棺材顶上留着虚合着,还留着些缝的棺材顶板,再掀开了些,有些小心着,将那棺材顶板靠着旁边的墙壁放了下来,
“……爸,等久了吧。”
中年男人再走回到那棺材跟前,朝着棺材里探下些身,脸上笑着,出声说着。
旁侧,廉歌看了眼那中年男人,转过目光,看了眼那棺材里,
棺材里,最底下整齐着叠着,铺着床被褥,还摆着两个枕头,
其中个枕头上,是个骷髅,骷髅的头顶上,有些被砸过的痕迹,头骨有些凹陷,破碎,整个头骨上,还浸着些尸水浸润过,褪不去的痕迹,
那头骨枕着的枕头上,似乎也被腐肉,脓水浸润过,还残留着些痕迹,连同那被子,一起往外散发着恶臭。
头骨往下,被散着恶臭被子盖着,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那被子底下,盖着的也是皮肉腐化,只剩下些骨头的骸骨。
……
“……外面这两天天时有些冷了?爸你睡在这屋里?还暖和吧?要不我再给您添床被子。”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同棺材里那骷髅说着,伸出手,一只手拉着被子,一只手拖着那骸骨的肩背,似乎是搀扶着骸骨坐起身,
只是骸骨早已经没了皮肉的连接,被中年男人扶起过后,一堆有些碎的骨头?落在了棺材里,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一边松开被子,伸出手一样样往外捡着?一边继续说着?
“……不过也没事儿,有妈陪着你睡呢?两个人也不会太冷……”
将捡出来的骸骨放到了旁边床上,中年男人笑着,继续朝着那骷髅说着,
“……我知道,爸,你嫌妈她身上脏。没事儿,一会儿我给妈洗干净,再让妈陪着爸你睡……爸,你先等会儿啊,我先给你洗洗,再帮妈收拾。”
将那能搀扶起来的骸骨靠在了棺材边上,将那头骨勉强放在了这靠着的骸骨上,将些散乱着的骨头放在了旁边床上,
中年男人再往棺材里探下身,将穿着那骸骨上身的棉袄,和件先前套在那骸骨腿骨上的棉裤给脱了下来。
“……这衣服裤子都有好几天没换了,爸,等会儿我给爸你洗了过后,给你换身干净的。”
将棉衣棉裤放到了旁边,中年男人笑着,再出声说了句,往着屋子里窗边走了去。
那紧闭着窗帘的窗边,放着个洗脸盆,盆子里装着些清水,放着张毛帕,一个洗衣服用的刷子。
将那刷子从盆子里拿出来,放到了旁边,中年男人端着那盆清水,带着那张毛帕,重新回了棺材边上。
旁边,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看着那被中年男人放到旁边的刷子,浑身愈加颤抖着,有些浑浊的眼底流露出些恐惧。
……
“……爸,今天是妈的七十大寿,我给妈办了个宴席,爸你在屋里看着,听着,还热闹吧。”
中年男人一边拿着放在床上的骸骨,拿着沾了清水的毛帕,轻轻擦拭着,一边笑着,对着棺材里说着,
“……今天也是爸你的忌日,也算是给爸你一起热闹热闹。”
“……对了,爸,我还给妈买了个大蛋糕,被妈给糟蹋了些,你知道妈这些年就喜欢糟蹋东西。不过那蛋糕还剩下些。爸你喜欢吃甜的,我去拿给你吃吧,爸。”
中年男人说着,停下了手上擦拭骸骨的动作,将东西放下,脸上笑着,朝着屋门边再走了过去,
“……咚……”
“……呜呜,呜呜呜……”
这时候,屋门外响起阵有些杂乱的声音和阵闭门声,
走到老太太轮椅边的中年男人停下了脚,脸上还笑着,看着卧室门。
旁边,那轮椅上瘫坐着的老太太,浑身颤抖着,看着走近的中年男人,有些费力着,用头递着轮椅背,想看到轮椅背后,那紧闭着的屋门那侧,浑身颤抖着,手也颤抖着,似乎想抬起来,嘴微微张开着,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没事儿,妈,没事儿,那可是我亲儿子呢,我怎么会对他怎么样呢,就像是您,您是我妈,我怎么会对您怎么样呢。”
中年男人在轮椅前蹲下身,笑着对着在轮椅挣扎着的老太太说着,伸手将老太太刚抬起来的些手,重新给按了下去。
“……又不是那个孽种。是吧,妈。”
笑着,中年男人出声对着轮椅上的老太太说着,
“……还是说,妈你着急陪着我爸休息了,也是,时候也不早了,也差不多是该休息了……不过,妈,你稍微等等啊,我去给爸拿下蛋糕,回来就帮您收拾下,您就休息吧。”
“……畜生……畜生……”
老太太瞪着中年男人,嘴里有些含糊着发出着声音,浑身颤抖着。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重新站起了身,朝着那屋门外走去。
拉开那屋门,中年男人重新走进那堂屋里,顿了顿脚,朝着另一侧那间紧闭着屋门的卧室看了眼,脸上笑着,再转过身,朝着厨房里走了去。
……
“……爸,你尝一口……爸,你现在吃东西不方便,那我让妈帮你尝尝吧。”
“……妈,你把爸尝尝吧。”
拿着个盘子,盛着些蛋糕,中年男人重新走回了这卧室里,却没有再将屋门锁上,只是虚掩着,
朝着那棺材旁走去,盛着勺子蛋糕,对着那棺材上的骷髅说了几句过后,中年男人又脸上笑着,走回到老太太身前,在轮椅前蹲了下来,将那勺子蛋糕递到了老太太嘴边,
老太太眼睛直直着,瞪着中年男人,没有张开嘴。
“……妈,张下嘴巴,啊……好吃吗,妈?”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将蛋糕盘子放到了旁边床上,一只手掐住了老太太下巴,将那勺蛋糕放进了老太太嘴里。
“……噗……咳咳……”
老太太将那蛋糕吐了出来,呛了下,咳了中年男人一身,
“……妈,妈,你没事儿吧,妈……”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焦急着神色,慌忙着抚着老太太的背说着,
“……妈,你没事儿吧妈……我让小善过来给你喂吧,妈?”
关切着,扶着老太太的背,中年男人再说着,
老太太看着中年男人,直直着看着,再将嘴张开了些,
“……妈,你还想吃啊。那妈你多吃点吧,把爸那份也帮爸吃了吧。”
中年男人脸上再渐浮现出些笑容,脸上笑着,对着老太太说着,拿着勺子,再盛了盘子里的蛋糕,往老太太嘴里一勺勺塞着。
第六百一十六章 爸
“……好吃吧,妈。”
屋里,中年男人将手里的勺子放回了已经空了的盘子里,转回头,笑着,对着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出声说道,
“……妈,你看看你,吃点东西,这嘴巴上又给弄脏了。我还是给妈你先收拾下,洗洗,再给我爸洗吧。”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看着老太太,再站起了身,朝着旁边摆着的那洗脸盆,和那刷子走了过去,
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浑身颤抖着,有些浑浊的眼底,眼珠直直看着中年男人,
“……爸,你先稍微等下啊,先把被子盖上,别着凉了……妈,来,我先给你洗洗,然后再给妈你把药吃了,就扶着你回床上,陪我爸休息。”
中年男人将摆在床上的骸骨,一样一样捡回了棺材里,拉过棺材里那散发着些恶臭的被子,盖到了那骸骨上,再将那先前那刷子,放回了装着清水的盆子里,端着,再走回到了老太太的轮椅跟前,
“……我先给妈你洗洗脸吧,这脸上沾了点东西。”
中年男人说着,拿着那刷衣服用的刷子,沾了些盆里的清水,重重地抵在了老太太的脸上,
老太太浑身颤抖着,有些浑浊的眼底,眼珠直直瞪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看着老太太,脸上笑着,
“……呜……”
浑身愈加颤抖着,老太太发出道不禁发出道痛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中年男人拿着那刷子,如同刷衣服般?在老太太发皱的脸上重重刷过。
旁侧?廉歌看了眼那瘫坐在轮椅上,痛苦着挣扎着的老太太,抬起了手,
紧随着,又再转过视线,看了眼那虚掩着的屋门口?
……
“……妈?怎么了?力气重了吗?”
中年男人来回重重的在老太太脸上拿着刷子刷过?留下片通红的痕迹过后?脸上露出些焦急的神色?关切着,低下头?问着老太太?
只是手里动作?仅仅停顿了下,又再继续重重刷了起来,
“……不过,妈,你知道的,爸他嫌弃你身上有些脏,不刷干净了,他不会让你陪他休息的。我爸他就是那个脾气,妈你别怄气啊。妈你别乱动啊,我仔细给你洗洗。”
“……畜生,畜生……”
老太太直直着,瞪着中年男人,脸上痛苦着,浑身挣扎着,却只是不停颤抖着,嘴里含糊着,发出着些声音,
“……妈,你怎么了,妈?”
似乎听到了老太太嘴里发出的声音,中年男人脸上又露出关切的神色,低下些身子,看着老太太,出声问道,
“……你个畜生,畜生……”
“……妈,要不我还是先给您喂药吧,您看您这又糊涂起来了,糊涂的厉害,等吃了药,您就清醒了……再给小善也喂点药,预防下感冒,免得一会儿也生病了。”
“……你个畜生……”
老太太直直着瞪着中年男人,嘴里艰难着,发出着些声音,
中年男人还关切着,望着老太太,
“……咚……”
而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风,还是别得,那虚掩的屋门外响起些动静,虚掩的屋门再打开了些,
中年男人闻声抬起了头,脸上笑着,望着那屋门,
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浑身颤抖着,头抵在轮椅背上,费劲浑身力气挣扎着,想朝着那侧转过头,转过身,却始终也看不到那处。
“……妈,你先坐坐啊,稍等下过来,再帮你接着擦洗。”
中年男人笑着,说了句,朝着那虚掩着的屋门走了过去,
“……妈,怎么了?”
就在这时候,似乎费劲了浑身力气,老太太一把两只手颤抖着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中年男人的一只手。
中年男人脸上关切着,再转回头,看着老太太,
“……妈,你是着急陪我爸休息了吗。我知道了吗,您再稍微等下,我去把小善哄着睡着了,就给您接着擦洗,顺便再把药给你拿过来。”
中年男人脸上关切着,说着,手上将老太太颤抖着的手,直接拨了开,再小心着抓着老太太的手腕,将老太太的手重新搭在了轮椅上,
“……嗬……嗬……”
老太太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些声音,朝着那侧费力着,转着头,浑身颤抖着,
中年男人朝着门边走了过去,伸出手,拉开了那虚掩着的卧室门。
门外,堂屋里,一道有些弱小的身影浑身缩着,埋着头,站着,浑身都颤抖着,
正是那男孩。
“……小善,怎么了,睡不着啊?”
中年男人看着那男孩,脸上笑着,温和着说着,
那男孩浑身颤抖着,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中年男人,
“……爸……你在……干嘛……”
声音也颤抖着,男孩看着中年男人,眼底带着恐惧,害怕。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张开着嘴,似乎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候,那男孩闭上了眼睛,缓缓软倒在了地上,似乎睡着了过去。
“能和我讲讲吗?”
旁侧,廉歌伸出手对着男孩轻挥了下,往前挪了几步,走到了中年男人旁侧不远,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你是……你是先前宴席上那个人。”
中年男人听到旁侧声音,注意到了廉歌,脸上神情出现些变化,说了声,紧随着,又再沉默了下,
“……你都看到了?”
脸上再平静下来,中年男人出声再说了句。
“看到不少。”
语气平静着,廉歌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再看了眼旁侧那瘫坐在轮椅上,浑身颤抖着的老太太,出声说了句。
闻声,中年男人看了看廉歌,再低下头看了看那软倒在地上,已经睡着的男孩,沉默着,将那男孩抱了起来。
“……你想让我讲什么。”
脸上渐再露出些笑容,笑着,中年男人出声说着,将那男孩放到了旁边床上,又再转过身,看向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
“……妈,今天怕是要有些忙,没空给你再好好擦洗下了……爸,你别介意啊。”
“……妈,我先扶着你陪我爸休息吧。”
中年男人说着话,推着轮椅上的老太太往着那棺材边走了过去,又再将浑身颤抖着的老太太抱了起来,似乎要往着那棺材里放进去,
“……呼……咚……”
就在这时候,一阵清风透过重新敞开着的屋门,吹拂进了这屋里,那棺材里的头骨摇晃了下,重重砸在了棺材底板上。
“……爸,爸……你没事儿吧,爸……”
中年男人神情焦急起来,将老太太直接放到了旁边地上,脸上慌乱着,朝着那棺材里探下了身子,将那头骨再捡了起来,慌张着,一遍遍说着,
“……爸,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吧……”
“……没摔疼吧,爸……爸,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没事儿……爸……”
拿着那骷髅,中年男人说着。
第六百一十七章 好痛
“……爸,你没事儿吧,没摔着就好,没摔着就好……我扶着爸你回床上……”
“他已经死了。”
屋里,那中年男人脸上慌张着,搂着那骷髅,一边说着,一边将那骷髅小心着,往着那棺材的骸骨上放着。
屋门边,廉歌看了眼这中年男人,转过视线,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中年男人顿了顿动作,再小心着,将那骷髅放回了棺材里,扶着那骸骨,躺回到那棺材里的被子里,
“……爸,你盖好被子啊,这两天天时凉,别着凉了。”
温声说着,再给那棺材里的骸骨理了理被子,中年男人再直起了身,转回了身,
“……你说什么呢,我爸他在这儿好好的。都还陪着我妈,陪着我。”
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些笑容,笑着,出声说着
又再转过了头,看向那还被放在了地上,身子有些蜷缩着,浑身颤抖着,直直看着他的老太太,
“……对吧,妈?”
笑着,中年男人对着那老太太说着,
老太太浑浊的眼底,眼珠直直盯着中年男人,脸上有些痛苦,浑身颤抖着,嘴唇也颤抖着,发出着些含糊的声音?
“……畜生?疯子?疯子……”
中年男人脸上笑着?笑着看着这老太太,
“……妈,你说什么胡话呢。怎么又摔倒在地上去了,我扶你起来吧?妈……”
说着?中年男人蹲下身?伸出手去搀扶老太太?
“……疯子……畜生?畜生……”
老太太费劲浑身力气?颤抖着,一把将中年男人伸出来的些手拨开了些。
中年男人顿住了动作?看着这老太太。
旁侧,廉歌转过了视线?看了眼这中年男人,也没出声说话。
这屋里?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那老太太颤抖着嘴唇,脸上痛苦着?一遍遍发出的声音,
“……疯子……畜生……畜生……”
中年男人蹲着?手还伸着,看着这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神情渐平静下来。
……
“……我爸是我杀得。”
中年男人看着这在地上挣扎着的老太太,脸上平静着,收回了手,重新站起了身,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地出声说了句。
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听着。
“……我爸年轻那会儿,去旁边不远那村子干活,遇上了我妈,后来,又去了几回那村子,一来二去同我母亲就熟了,有了些感情过后,找了个媒人去说和,他们成的亲,结得婚。”
中年男人转回身,脸上平静着,出声接着说了下去,
“……这是我爸同我讲的。我还小的那会儿,他们两很恩爱,我爸总是很喜欢提起他和我妈的事情,每次说起来的时候,总是很高兴,说他和我母亲和别家不一样,他们两可是自由恋爱结得婚,还说我母亲手脚勤快,人又体贴,怎样怎样好……”
中年男人说着,转过身,再望了望那棺材里的骸骨,骷髅。
那还瘫在地上的老太太,浑身还微微颤抖着,嘴里那发出的声音却渐渐止住,浑浊的眼底,目光有些恍惚。
“……我妈喜欢吃面,屋里就总是吃面,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爸妈两个人都喜欢吃,只有我不喜欢……后来才知道,只是我母亲喜欢……我爸讲,我妈嫁给他,是他的福分,自然要多就着点我妈……”
“……我小的那会儿,他们很恩爱……很恩爱……”
中年男人说着,停顿了下动作,脸上渐渐流露出些痛苦,眼底渐渐混杂着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后来,后来突然就变了……”
“……爸,你为什么打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妈!”
中年男人骤然愤怒起来,冲着那棺材里的骸骨,大声吼着。
“……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妈……你们那么恩爱,我妈那么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么好!”
愤怒着,吼着,中年男人一下砸在那棺材里的骷髅上,骷髅重重砸在了棺材边上,又再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
中年男人脸上有些痛苦着,渐渐止住了动作,止住了声音,沉默了下来。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瘫倒在地上,眼神恍惚着的老太太,收回目光,也没多说什么。
“……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爸像是突然染上了酒瘾,每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喝得烂醉。在那之前,我从来滴酒不沾,因为我妈她,不喜欢酒气。每次有人劝他喝酒,他都笑着说,屋里人管得严。”
脸上神情再平静下来,中年男人重新直起身,转过身,语气没什么起伏着,继续说了下去,
“……每次喝得烂醉回来,我爸都像是很生气,对我妈又是打,又是骂,把我妈打得好惨,好惨……”
中年男人说着话,浑身微微颤抖着,再转过了身,看向那蜷缩在地上的老太太,
“……嘭!”
“……啊……”
“……就像是这样,就像是这样……”
中年男人脸上渐再愤怒着,一遍遍说着,吼着,抬起了腿,一脚重重踢在了那老太太的身上,老太太浑身蜷缩着愈加厉害,发出声惨叫,
中年男人再抬起腿,还想再踹在老太太身上,
旁侧,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似乎脚底滑了下,栽倒在地上,栽倒在了棺材边。
“……我爸就那么,一脚,一脚踹在我妈身上,踩在我妈身上……”
栽倒在那棺材边,那中年男人没起身,就往那往那棺材上靠着,头靠着那棺材,继续出声说着,
“……我妈就蜷缩在那地上,就像是这样,浑身颤着,被打得好惨,好惨……”
“……每回,每回我妈被我爸打了过后,都忍着,谁也不说……可是我和那孽种,都知道……”
“……好几回,我扑过去,护在我妈身上,我想让我爸他别在打我妈了……他总是一把就把扯开,扯到一边,接着打着我妈……”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哭着,我哭着……求他……求他别打我妈了……爸,别打了……别打妈了……爸,求求你,求求你……别打妈了……妈她好疼……好疼……爸,你醒醒吧……别再打妈了……”
靠在那棺材边上,紧紧贴在那棺材上,中年男人说着,眼底痛苦着,
“……可是,没用……就是我抱着他也没用……他连着我也会一起打……直到他累了,打不动了……他才会停手……”
“……终于,那回……我爸像是喝了特别多,特别多的酒……他好像一直,一直都不会累……就在堂屋边上,他一直打着妈,一直打着……我妈开始还有时候忍不住发出惨叫声……可是后来,我妈昏了过去,慢慢地,没声音了……可是他还是不停手……拿着根凳子,一下下砸在妈的身上……我扑上去求他……他一下就打在了我身上……我好痛……我不敢,不敢再过去求他了……可是妈躺在地上,妈好疼……妈浑身都在发颤……”
第六百一十八章 妈
“……妈浑身都是伤,她就蜷缩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可我爸他还是不停手,拿着根凳子一下砸在我母亲身上……凳子没落下来一下,我妈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抖一下,我栽倒在旁边的地上,浑身也跟着颤一下……那孽种就站在旁边,不停的哭……”
“……爸,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妈,明明你说妈那么好,你们那么恩爱……我爸和我妈那么恩爱……我们一家一直都那么好……”
“……爸,你别打妈了,好不好……你们就像以前那样,那样恩爱好不好……你陪着妈,我们一家子……”
“……爸,你看妈好疼,妈好疼啊,爸,你别打了……别打妈了……好不好……”
“……为什么,为什么爸你会这样,你不是我爸……我爸不会打我妈的……你是个畜生,畜生……你不许打我妈!不许打我妈……为什么……”
中年男人说着,手抓着旁边的棺材,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痛苦着,看着那棺材里的骸骨,那骷髅,
“……为什么,为什么!”
中年男人说着,痛苦着,渐愤怒着,伸出手一把扯开了那棺材里的被褥,一下下抓着,砸着那先前小心翼翼摆放着的一块块骸骨,一块块骸骨在棺材里四溅,砸在棺材边上,又胡乱的在棺材里散落。
紧接着,中年男人又骤然顿住了动作,脸上的痛苦,愤怒褪去,平静着,再直起了身,
“……我从那地上爬了起来,我看着我爸?看着已经昏过去的我妈,看着那还在哭着的孽种,我把旁边,另一个凳子拿了起来?等到他弯下腰去砸我妈的时候,我拿着凳子砸在了他头上……”
中年男人语气没什么起伏着,转过了身?接着说着,
“……他紧接着,发出了声惨叫?他在痛?原来他也会痛?原来我爸也会痛!”
“……他转过了身,愤怒着看着我?我拿着凳子?再一下,一下重重砸在了他头上?他栽倒在了地上。”
“……我站在旁边,一下下?往着他头上砸着?他开始一声声惨叫?就像是我妈那样……慢慢地?他的惨叫声停了下来,我拿着凳子的手没停下来,还是一下下,朝着他头上砸着……我不想让他再打我妈了,我不想再看到我妈那样……我想就像以前那样,就像是以前,我们一家子……爸,好不好,爸……”
说着,中年男人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哀求,朝着那棺材,紧随着,又渐渐沉默下来。
地上,那老太太浑身颤抖着,愣愣着望着身前,目光有些恍惚。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那地上瘫倒着的老太太,和那沉默下来的中年男人,也没多说什么,静静听着这中年男人的叙说。
……
“……我拿着凳子,把我爸砸死了。等我停下手,把凳子扔下来的时候。那孽种停下了哭声,愣愣着站在旁边,我妈昏迷了,躺在边上。”
“……我瘫坐在那地上,就在那堂屋边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时候,我妈醒了过来。”
“……她看着我,看着地上躺着的我爸,沉默了好久,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拿着帕子,将地上的血擦洗了,让我把衣裳脱了下来,然后拖着我爸,想往屋外走……不过,我爸他的身体太重了,我妈她浑身都是伤,拖不动……我就和她两个人一起,把我爸的身体,拖着,抬到了屋外,扔到了屋外面的河里……”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才有人发现我爸的尸体,从河里把我爸重新拖了出来……都说我爸是喝醉了酒,一头栽到了河里,头碰到了河里的石头,然后给淹死的……也没人怀疑……也对,死了这么个畜生,大快人心的事,栽河里淹死了,也是他糟了天谴,谁管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中年男人说着,脸上再笑着,紧随着,笑容又渐渐褪去,
“……可是为什么……爸,你为什么要打妈……以前,以前你们那么恩爱,为什么,爸……为什么……”
中年男人说着,缓缓转过了身,看向了那瘫坐在地上的老太太,
“……妈,你知道吗……你们明明那么好,那么恩爱,我们一家子过得多好啊……妈,你知道吗,妈?”
中年男人看着地上瘫着的老太太,先是笑着,紧随着,又渐渐眼底流露出些愤怒,
“……你知道吗,妈?你是不知道吗,妈?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怎么会不知道呢!妈,妈!”
老太太瘫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看着中年男人,脸上有些痛苦,
“……妈,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啊?”
愤怒着,有些癫狂着,中年男人一脚踹在了旁边,
“……对了,对了……因为我妈她,我妈她是个婊子……”
笑了起来,中年男人癫狂着,说着,
“……我妈她怎么能是个婊子呢,我爸说我妈那么好,她怎么会是个婊子呢,她怎么能是个婊子呢,怎么能这么不干净呢!”
“……妈,我给你先擦洗下吧,妈,不然你这么脏,怎么能陪着我爸呢,我爸肯定会嫌弃你的,妈,我给你擦洗下吧,我帮你洗干净,妈……”
中年男人说着,又有些慌乱着蹲下身,蹲在了老太太跟前,伸手扯过那还装着清水和那刷子的洗脸盆,
洗脸盆里溅出些水,中年男人又停下了动作,脸上神情渐渐再褪去,缓缓再转过了身,继续出声说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妈是个婊子,不知道我爸打我妈是因为嫌弃她身上脏,不知道我那个弟弟啊,原来是个孽种。”
中年男人说着,脸上渐又浮现出些笑容,笑着,说着,也不知是在笑谁,
“……可是我妈啊,我这好的妈啊,连几个月都忍不住,我爸刚埋下去才多久啊,就带着那人回屋里,被我撵出去之后,还让我知道了,那孽种原来不是我弟弟……”
“……真好啊,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家会变成这样,原来啊,这都不是我家,我妈是个婊子,那孽种也不是我弟弟,这怎么是我家呢,只是我这个外人,住在了别人家……”
“……可是,这为什么,怎么能不是我家呢,怎么能不是我家!”
中年男人又再愤怒起来,紧随着,愤怒又再褪去,脸上平静着,再出声说了句,
“……知道过后的那天晚上,我让那孽种跟我出门,去了河边……那孽种还真是懂事,真是听我这个哥哥的话啊,我让他去河边他就去了……一把把他敲晕,然后把他按在了河里。”
笑着,中年男人再说着。
第六百一十九章 一家人
屋子里,顶上电线缀着个白炽灯亮着,随着阵阵透过屋门的清风微微晃动着,晃动着灯下几人的影子,
那睡过去的男孩,平躺在床上,眉毛不时皱起,浑身抽搐下,似乎做着噩梦。
那中年男人站在那棺材边,脸上笑着,笑着看着那瘫倒在地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浑身微微颤抖着,有些浑浊的目光望着自己儿子,望着屋里那口棺材,眼底有些痛苦着。
看了眼这屋里,灯下几道身影,廉歌转过了视线,也没出声说什么。
……
“……那孽种死了,那孽种没了,就又只剩下我们一家人了,对吧,妈?”
中年男人笑着,转过身,望了望那棺材,再望了望那瘫倒在地上的老太太,说着,
老太太听着,望着中年男人,眼底愈加痛苦。
“……就只有我,我爸妈,只有我们一家子。这又是我的家了,对吧,妈?我们一家子就又能像以前那样,对吧,妈?”
“……可是妈,你为什么会生气,妈,为什么,妈?”
脸上再浮现出些痛苦,眼里流露出些愤怒,中年男人朝着老太太吼着。
“……妈,你为什么要生气,你陪着爸,我陪着你们不好吗,我们一家子?就只有我们一家子,在一起,不好吗?妈?”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听话,是不是我不够孝顺……妈,我一定孝顺你?好好听你的话……”
脸上又渐渐慌乱起来,慌张着?中年男人在老太太身前蹲下身?对着老太太说着,
“……妈?我扶你起来,您别坐在地上了?地上凉……”
慌张着?中年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要将老太太从地上搀扶起来,
老太太只是浑身颤抖着?嘴微微张开着,眼底愈加痛苦着?望着自己大儿子,有些浑浊的眼泪在眼底噙着?
“……肯定是?肯定是以前我不够听话?不够听话,对吧,妈……以后我会听话的,我会孝顺的,我会好好孝顺你的,妈……求求你……求求你……”
不知是在哀求什么,中年男人眼底痛苦着,朝着老太太一遍遍哀求着。
老太太只是痛苦着,望着自己儿子,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中年男人的哀求声渐渐止住,渐拉着旁边的棺材,眼底带着疑惑,混杂着愤怒,脸上痛苦着,再从地上站起了身,
“……妈,你为什么会生气……是不是你也不是我们家的,是不是你不想陪着我,陪着我爸?对吗,妈?你不是我们家的,你不想陪着我爸,陪着我……”
脸上愈加痛苦,中年男人看着老太太,一遍遍问着,
“……不对,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妈怎么会不是我们家的,我妈怎么会不是我们家的呢……我爸和我妈那么恩爱,怎么会不是我们家的呢……”
“……可是,妈,你为什么会生气,你说我,你说我是畜生……那个孽种没了……就只剩下我们一家人了……妈,你说我是个畜生……”
有些癫狂着,中年男人眼底愤怒起来,愤怒着朝着还未从地上起身的老太太吼着,
“……对了,我妈肯定疯了,不然我妈怎么会,怎么会不想陪着我和我爸呢,为什么不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呢……我妈肯定疯了,对了,我妈肯定是疯了,我妈肯定是疯了……对吧?对吧?”
似乎有些欣喜,中年男人脸上渐浮现出些笑容,说着,问着,也不知道是问谁,
“……妈,我会孝顺你的,妈,我会照顾你的……我会给你治病的,妈……等妈你病好了,病好了……我们一家子就又能在一起了,妈,对吧,妈,对吧?”
中年男人笑着,朝着老太太一遍遍说着,
老太太痛苦着,闭上了眼睛,眼底有些浑浊的泪水滚落,滚落在了地上。
“……妈,我先扶你起来,扶你起来……然后我再去给您拿药……”
“……再给你擦洗,擦洗干净……不然爸会嫌弃你,嫌弃你脏,妈,爸会打你的,妈……”
中年男人说着,弯下了腰,拉扯着,将那瘫倒在地上的老太太拉扯了起来,让老太太重新瘫坐在了轮椅上,一遍遍出声说着。
“……妈,我去给你拿药,吃了,吃了你就不会发疯了,你就不会骂我了,也不会打我了,妈。”
中年男人有些慌乱着,说着,重新直起了身,就朝着那棺材边走了过去,再那棺材里,那被褥底下摸索着,拿出了两瓶药,
“……妈,我喂给你,妈,我喂给你……没事儿的,妈,您吃了药,病好了,我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你陪着爸,你看,爸也陪着我们呢,妈……我会照顾你的,妈,我会照顾你的……”
中年男人出声说着,手颤抖着,从瓶子里往外倒着药,药滚落了几粒在地上,中年男人又慌张着趴在了地上,爬着将那几粒药捡了起来,朝着那老太太走了过去,
“……妈,啊,张嘴,吃药,妈吃药吧……把药吃了,就好了……你就不会发疯了,就不会生气了……我们一家人就会好好的,在一起……我会听你话的,妈,你吃药吧,妈……你吃药,好不好,妈……你吃药啊!吃药啊!”
拿着那药,中年男人走到了老太太跟前,将那药递到了老太太嘴边,先是慌张,再是哀求,紧随着,又再愤怒起来,变得歇斯底里,
“……你吃药啊,妈!你为什么不吃药!你是不是,不想陪着我,不想陪着我爸!”
痛苦着,歇斯底里,中年男人朝着老太太吼着,
老太太瘫坐在轮椅上,头抵在轮椅背上,浑身颤抖着,只是望着自己儿子,有些浑浊的泪水不断从眼里滚落。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妈,你再不吃药,再不吃药,我就让我爸,让我爸打你!”
中年男人伸出手,掐住了老太太的下巴,脸上有些焦急着,想将要塞进老太太嘴里,
老太太只是闭上了眼睛,脸上痛苦着,眼底泪水涌出着,滴落在那中年男人的手上,
“……妈,爸会打你的,爸会打你的……你乖乖吃药吧,妈……爸会打你的……妈,求求你……我拦不住爸爸,我拦不住他……妈,吃药吧,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妈……”
先是焦急,再是哀求,哀求着,中年男人一遍遍说着,
“……妈,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陪着我和爸爸好不好……妈,求求你……”
松开了掐住了老太太下巴的手,几粒药洒落了一地,
中年男人无助的,冲着老太太一遍遍哀求着,
“……妈,就我们一家人,好不好……就像是以前那样,就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妈……”
第六百二十章 陪着你
屋里,顶上缀着的白炽灯还轻轻晃动着,
灯下,中年男人还哀求着,无助着,站在轮椅跟前,望着自己母亲,
那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望着自己儿子,眼底痛苦着,泪水滚落着。
“妈……”
再唤了声,中年男人又再止住了声,转回了身,朝着那棺材边走了去,
在棺材边,贴着,靠着那棺材,在地上再瘫坐了下来。
……
看了眼那躺在床上,睡着过去,还紧皱眉头,浑身不时抽搐着颤抖下的男孩,廉歌伸出手,朝着那男孩挥了下,
那男孩脸上的恐惧褪去些,渐浮现出些笑容,似乎梦到些美好的东西。
再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那中年男人,
“你妻子也是被你杀的?”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问了句。
“……对。”
那靠在棺材边的中年男人再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些笑容,笑着出声应道,
“……就在这屋里,这屋门口。和我爸一样,我拿着根凳子,一下……一下砸在了她头上……然后把她再扔到了那沟里……”
中年男人停顿了下,继续出声说着,
“……谁知道,谁知道……那次那沟里涨水,那尸体就那么冲走了,都没人发现……”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似乎在说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都没用我找借口……就都觉得,是她自己跑了……也对,有这么个疯子婆婆,动不动就打人,动不动就骂人……怎么会不跑呢……”
笑着,中年男人说着,又再停顿了下,
“……本来好好的……多好啊,可是我不让她进这房间?她偏偏要进来。”
笑着?中年男人转过了头?
“……你说她,是不是找死。”
脸上笑着,中年男人说着,紧随着,笑容又渐褪去?
“……我就只是?只是想和我爸妈在一起?我们一家子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脸上又再痛苦着,中年男人说着?
“……所以,我把她杀了。”
再缓缓转过头,望向了隔着他仅有几步的老太太,中年男人眼底?脸上?又再露出了些无助?哀求的神色,
“妈……”
“……妈,你陪着我和爸好不好……妈……”
朝着那轮椅上的老太太望着,中年男人唤着,出声说着。
老太太浑身颤抖着,头抵着轮椅背上,痛苦着,望着自己儿子,
“……就像是以前那样……”
“……我和我爸,在院子里,倒着要晒的谷子,我拿着耙子翻着谷子,我爸冲着我喊着,让我把鞋子穿上……妈你端着要择的菜,从屋里出来,就在那屋檐底下坐下,一边择着菜,还望着我和爸……”
中年男人说着,靠在棺材边上,紧紧靠着,目光恍惚着,
老太太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望着自己儿子,眼泪不断从眼眶里往外涌出着。
“……妈……就我们一家人,我们一块好不好……妈……”
中年男人再低下头,朝着老太太唤了声,又再止住了声,哀求着,望着老太太。
屋子里,再安静下来,只剩下那白炽灯轻轻晃动着,晃动着灯下几人的影子。
……
看了眼这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看了眼那床上的男孩,廉歌转过视线,再看向这中年男人,朝着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中年男人似乎浑然不觉,只是依旧朝着那轮椅上的老太太望着。
走到这中年男人跟前,廉歌一挥手,中年男人兜里的手机落在了手里。
转回身,廉歌朝着那轮椅上的老太太走了过去,
“这足够让你报警。”
走到老太太瘫坐着的轮椅跟前不远,廉歌伸手一抛,同时驱使着法力,朝着老太太一挥,
那中年男人的手机落在了老太太身上,老太太浑身的颤抖轻了些,似乎有了力气。
“……你想让我们一家人分开?你想让我们一家人分开!”
中年男人这时候,骤然愤怒起来,从地上重新起身,冲着廉歌吼着,朝着廉歌这侧走了过去。
看了眼这轮椅上瘫坐着的老太太,没回头,廉歌再挪开了脚,从这老太太身侧走过,继续往着屋外走去。
那愤怒着,吼着,朝着廉歌过来的中年男人,紧随着,在那老太太轮椅跟前,摔倒了下来,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老太太脸上痛苦着,从轮椅上费劲着力气,坐起了身,一只手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手机,
挣扎着,颤巍巍着,老太太站起身,站在了中年男人身前。
栽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在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愤怒褪去,变得无助,变得痛苦,
“……妈,你也不想……妈,你也不想和我,和爸在一起……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你不是和我们是一家人……”
“……啪!”
老太太手颤抖着,抬起了手,费劲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在了中年男人脸上,
中年男人止住了声,只是愣愣着望着他母亲,老太太浑身颤抖着,手颤抖着,又再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
“……啪!”
浑浊的泪水再从老太太眼眶里涌出,落在瘫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身上。
“……我是你妈……那是你兄弟……”
声音颤抖着,老太太出声说着,泪水不断涌着。
中年男人再望着老太太,沉默着,脸上平静下来,从地上爬起了身,转过了身,朝着那棺材边走了过去,
朝着那棺材里低下身,伸出手,中年男人捡着那棺材里一块块散乱着的骸骨,一块块将那骸骨重新摆整齐,
“……你不是我妈。”
“……啪。”
老太太走了过去,手颤抖着,再打了中年男人一巴掌。
中年男人看了看老太太,什么话也没讲,转过身,脸上平静着,再摆着,捡着棺材里一块块骸骨。
“……爸,我陪你,我陪着你……爸……”
将那棺材里的骸骨重新摆好,中年男人说着话,朝着那棺材里翻了进去,靠在那堆骸骨旁边。
那老太太看着自己儿子,浑身颤抖着,脸上痛苦着,泪水不断涌出着,滴落在地上。
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老太太低下头,看着手里静静握着的手机,再看了看棺材里,脸上平静着,靠着,依偎着那堆骸骨旁边的儿子,脸上愈加痛苦。
……
“……乌……呜……”
踏出那中年男人家堂屋,走出屋子,沿着村道,再走出了那村子,
在那村口,那颗树旁边再顿了下脚,廉歌听着随着清风在耳边响起的话语声,和那渐近的警车警铃声,再朝着那村子里看了眼,
转过了身,廉歌朝着这村子外继续挪开脚步,沿着这村子外的道路,
一人一鼠,渐行渐远。
第六百二十一章 大佬
“……这真是没看出来,这常家大儿子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说这怎么把这老太太伺候着这么好,伺候着喝,伺候着穿,动不动还这老婆子的骂,搁谁家,谁家受得了……我说呢,结果这程老婆子成这样,就是他自己弄得……”
“……指不定,原先程老婆子发疯的时候,骂得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这程老婆子才真是可怜,这几十年都疯疯癫癫的……这么几年干脆瘫在轮椅上动弹你都动弹不了……”
“……可怜什么啊,没听着讲吗,还不是自己做得孽……”
“……还说这老婆子享福……还说这常家儿子孝顺……这福气我是享不了……”
“……也就是人家啊,你看看人这心狠的……换了咱们……”
堂屋门外,院子里,警车停在院子里,警察在屋里进进出出,收集,勘察着些现场的东西,做着些简单的问询,
一群先前来这宴席上吃饭,散去的些村里人,这会儿又围在院子外,
或是兴致勃勃,或是煞有其事,
有人垫着脚往着那屋里望着,有人同旁边人讲着,有人是叹着气,摇着头,
还闪烁着的警车灯映照下,映着一道道身影脸上带着不同颜色。
“……都少说几句吧……”
旁边个老人望了望那堂屋里,出声说了句,热闹着的人群安静了些,
“……造孽啊。”
……
“……顾小影,大半夜的你还不关灯,干什么呢。”
“……和你宝贝女婿打电话呢。”
“……顾汉国!你还坐那干什么呢,大半夜的还喝茶……”
……踏出那村子,沿着条盘绕着山丘的公路,随意选了个方向往前。
再走了段距离过后,一边继续挪着脚步往前,一边拨通了顾小影的电话,简单说着话。
听着电话那头,顾母?顾父的话语声?顾小影的话语声?廉歌微微笑着。
“……廉歌,你说那个老太太,会报警吗?”
视频电话那头,朝着屋外喊了声,顾小影再翻过身,往床头坐起了些,有些好奇着,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
“……那要是那老太太选择不报警的话?那害了几条人命的,她儿子不就逍遥法外了吗?她自己可以代替她自己原谅她儿子,但是还有其他人。”
视频电话那头,顾小影再坐起了些?看着视频电话这头?出声说道。
闻声,廉歌笑了笑?微微仰头,看了眼前侧远处,
“我也报警了。”
再转过视线,廉歌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的顾小影,出声说了句。
……
“……几十年了,都被当成疯子,说话没人信,说什么都没人搭理,后几年干脆都不能动弹了,想想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不过也是她自己作孽。”
视频电话那头,顾小影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撑着下巴,说着,
廉歌静静听着,挪着脚,迎着夜色,沿着道路,往前走着。
“……对了,廉歌,最近学校女生宿舍里有些诡异,我没怎么在学校宿舍住不知道,不过好些个住在宿舍里的女生都跟我讲,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感觉突然后颈那一凉,凉得让人浑身都止不住打颤……廉歌,你说会不会是学校有脏东西啊?”
“都是一个宿舍的吧?”
“……对,都是一个宿舍的。”
“让她们看看,是不是厕所顶上的排水管滴水。”
听着视频电话那头顾小影的话语声,同顾小影简单说着话,廉歌沿着路,往前挪着脚,
带着些寒意的清风不时拂过,扰动着路边的灌木枝叶,肩上小白鼠的毛发,
“……廉歌,你走到哪了啊,你岳母这两天又给你织了件毛衣,已经织好了,说好的给我织得那件才刚起头呢……明天我把那件衣服寄给你吧。”
“好。”
笑着,廉歌应着,
“……廉歌,你今晚在哪睡啊……”
……
又再和顾小影说了会儿话,结束了电话,将手机再踹回了兜里。
微微仰头,廉歌顺着脚下的道路往前看了眼,
已是深夜,路上也看不到过路行人。
耳边,没了电话那头,顾小影的话语声,四下,似乎愈加安静,
只剩下些带着寒意的清风,扰动着路边枝叶的窸窣声。
再朝着头顶的夜幕中看了眼,
月亮藏在云后,夜空却不显得太昏暗。
就在这时候,一点点雪花,随着阵阵寒风,从夜幕中落下,落在路面上,路边树木枝叶上。
又再下雪了。
看着这从夜幕中飘落下的些雪,廉歌微微笑了笑,再挪开了脚,一边看着沿途的景象,一边沿着道路继续往前走着,
肩上的小白鼠,也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往着四侧张望着。
落下的雪,似乎避开了一人一鼠。
……
“飒飒……”
初升朝阳透过繁枝密叶间的缝隙,往着林下挥洒着些阳光,
清晨的些薄雾或是散去,或是化为些露水缀在些带着霜的枝叶上,又再随着阵阵清风,落在林下地上。
林下,一颗有些年头的树前,廉歌盘腿坐着,再睁开了眼睛,站起了身,
蜷缩在一旁的小白鼠紧跟着也窜起了身,再窜到了廉歌肩上,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侧张望着。
转过视线,廉歌朝着身前,远处四下看了眼,
昨夜那场雪,在今晨似乎化作了霜,挂在,附在些枝叶上,树木枝叶上,白茫茫一片,在初升朝阳下,辉映着,又渐渐化着,往着林下滴落着。
转回目光,再挪开了脚步,廉歌走出了这林下,再踏上盘绕着山丘的道路。
随意选了个方向,廉歌挪着脚,继续往前走去。
昨夜,沿着道路往前,迎着雪,再走了段路,走到了此处,廉歌随意在路边片林下,露宿了一宿。
……
“……吱吱,吱吱吱。”
往前走着,似乎是天气冷了,路上看不到太多行人,不时才有个行人走过,
又再沿着连绵着的山丘走了段距离过后,脚下道路渐窄,身侧路过的行人愈少。
肩上的小白鼠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侧张望了下过后,窜上了路边不远处的颗野果树,拍下两个野果,落在了廉歌手上,再窜回了廉歌肩上。
将野果递了个给小白鼠,小白鼠捧着野果啃了起来,
廉歌拿着野果,吃了口,一边继续往前走着,一边看着沿途的景象。
头顶上的太阳渐渐往着顶上攀升,路边枝叶上挂着的些霜渐渐化开
又再沿着路,走了段距离,廉歌停下了脚,转过了视线,朝着后侧来路远处看了眼,
肩上,刚啃完野果的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朝着那侧张望着,
紧随着,两道身影出现在廉歌身前。
“……大佬!”
一道有些欣喜的声音响起。
第六百二十二章 遇故人
两道身影,周身都萦绕着森森鬼气,
一道身影朝着廉歌恭敬着躬身,一道身影脸上惊喜着,不禁朝着廉歌喊着。
看了眼这两道身影,看着这惊喜着的身影,廉歌不禁微微笑了笑,
最近似乎总是遇到些熟人。
“……大佬,大佬……不,天师……天师,没想到还能见到天师大佬你。”
那道有些胖的身影有些惊喜着,手足无措地朝着廉歌说着,
这道身影,就是之前,在廉家祠堂里偷吃香火的那稀有物种,撑死的撑死鬼,那陈胖子。
“……天师,您之前给的那几个字,太有用了。那时候,他们看到了都没拦我,就让我直接就回家了。”
这陈胖子惊喜着,朝着廉歌说着。
“……我等见过天师……无礼冒犯,还望天师恕罪。”
旁边,另一道身影恭敬着,朝着廉歌出声说道,
“……卑职冒犯,还望天师恕罪。”
那陈胖子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慌忙着,赶紧就躬下了身。
“没事。”
廉歌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躬着身的陈胖子,
“瘦了不少,成鬼差了?”
“……嘿……尊上说我太胖了,有碍瞻观,就让我变瘦了点。”
有些不好意着,陈胖子出声说道,
“……因为卑职受了天师那柱香,魂体凝实了许多……然后……然后又陪着几位尊上玩了几天游戏……他们就说,破格让我成了鬼差了,这边就是卑职的辖区。”
“……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天师您……要不等会儿请天师您吃饭吧……嗯,我好像没什么人间的食物了……”
“……谢谢天师,谢谢天师恩情……”
感激着,陈胖子朝着廉歌躬身一遍遍说着。
闻声?廉歌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
“……天师?您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得先告退了。”
说着话,陈胖子脸上又有些焦急起来?抬起头?朝着远处望了望?
“前面出事了?”
“回禀天师,地府出入境管理处下辖,一位鬼差擅离辖区?我等奉命前去?配合其他鬼差?将其带回。”
语气平静着,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远处?出声问了句?
旁边那鬼差?恭敬着?躬身回道。
“那你们先去吧。”
“……那天师,我等就先告退。”
陈胖子和另一位鬼差再恭敬着应了声,躬身往后退了几步,再骤然消失。
……
“走吧。”
转过视线,看了眼那远处,廉歌出声说了句,挪着脚,加快了些步伐,朝着那处走去。
肩上,小白鼠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也朝着那侧张望着。
……
“……求求你,求求你们……就让我过去,就让我过去看一看吧……”
“……求求你们……”
再往前走了段路,脚下道路渐化为坑洼的泥路,
阵阵带着哀求的话语声,随着清风在耳边渐渐响起。
又再绕过座山丘,廉歌停住了脚,
这是脚下泥路的个岔路口,盘绕着山腰,还算宽敞的坑洼泥路继续往前延伸着,
路旁,顺着路外的山坡往下,还延伸出条更窄些的泥路,一直延伸到山脚,山坡下,
就在这算是个岔路口,不算宽阔的地方,七八个鬼差,围攻着,或者说困着中间个,看起来约莫只有三十岁的中年鬼差,
那中年鬼差魂体上穿着的衣裳都已经有些破烂,魂体已经有些虚弱,涣散,
一边勉强招架着周围几个鬼差的围攻,一边还朝着围攻着他的几位鬼差哀求着,朝着一旁,一直未出手的,个领头的鬼差苦苦哀求着,
不时还焦急着,转过头,朝着那山坡底下张望,
“……老大,老大……求求你……求求你们,就让我过去看一眼吧,我就过去看一眼……”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眼眶红着,中年鬼差一遍遍哀求着,几个围攻着他的鬼差都沉默者,没出声,也只是围困着他,消磨着他的魂力,并没有几人直接打在他魂体上,
旁边,那站着的领头鬼差也有些沉默,
“……老邱,就到这儿了吧,你去不了了,你已经跑了很远了,跟我们回去了吧。”
再沉默了下,那领头的鬼差出声对着那中年鬼差说道,
“……老大,求求你,求求你……就让我下去看看吧,就让我下去看看吧。”
那被围困着的中年鬼差再朝着那山坡底下,看了看,眼底渐渐有些绝望,痛苦着,不断朝着那领头的鬼差哀求着。
中年鬼差沉默着,没再说话,
那被围困着的中年鬼差再哀求了声,再朝着那山坡底下望了望,
“……啊……”
突然,旁边围着的鬼差打出了一击,这中年鬼差却没像是之前那样去招架阻挡,就那么生生挨了下,
魂体再涣散了些,不禁发出声惨叫,却紧随着,止住了声,乘着打出那击的鬼差愣神的时候,从那鬼差处当突破口,冲出了围困,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山坡底下跑了去。
这时候,廉歌也走到了近前。
那领头的鬼差看着那中年鬼差脱了困,抬起了手,紧随着,却又停顿了下,放了回去,
“……我等见过天师,惊扰天师法驾,我等万死,还望天师恕罪。”
转过身,那领头的鬼差朝着廉歌躬身见礼道。
“……我等见过天师。”
先前围困着那中年鬼差,包括那陈胖子在内的几名鬼差,也跟着顿住了脚,朝着廉歌躬身见礼道,
看了眼这领头的鬼差,再看了眼那已经快跑到那山坡底下的中年鬼差,廉歌微微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天师恕罪。”
那领头鬼差再将身子躬得低了些,再恭敬着出声说了句,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吧。”
“……那天师,我们就先去擒拿擅离鬼差了。”
再说了声,那领头的鬼差才重新站起了身,朝着旁侧几名鬼差示意了下,
几个鬼差闪身,朝着那魂体已经有些涣散,虚弱得厉害的中年鬼差追了过去,
没等到那虚弱的中年鬼差到山坡底,几个鬼差便追上了,将其重新围困了住。
这回,几个鬼差很快便将那中年鬼差擒拿了住。
领头的鬼差站在原地,朝着那侧望着,看着,微微叹了口气。
……
“……老大,老大……求求你,让我下去,让我下去看一眼吧……”
“……别挣扎了,不然你魂体就要散了。”
中年鬼差被擒着,重新回到了这坡道上,挣扎着,似乎想往地上跪下去,朝着领头的鬼差苦苦哀求着,眼眶红着,痛苦着。
领头的鬼差脸上冷着,只是出声说了句。
“能跟我讲讲,怎么回事吗?”
旁侧,看着这中年鬼差,廉歌语气平静着,转过视线,看了眼这领头的鬼差,出声问了句。
第六百二十三章 故事
“……天师慈悲,求天师开恩……求求天师,求求天师……容许小鬼下到山脚去看看,就去看看好好……小鬼甘愿受罚,只求让小鬼下去看看,过去看看……”
“……我让你别乱动,真想魂体涣散?”
山坡上,旁边几个鬼差躬身站在一旁,两个鬼差擒着那中年鬼差的肩膀,
中年鬼差看着廉歌,挣扎着,想朝着廉歌跪下来,脸上痛苦着,魂体愈加显得虚弱,
擒住中年鬼差的两个鬼差看着这中年鬼差有些沉默,领头的鬼差朝着中年鬼差骂了句,再转过身,沉默了下,朝着廉歌躬身,
“……下辖鬼差冒犯,还望天师恕罪。”
恭敬着,领头的鬼差再朝着廉歌出声说道,
廉歌闻声,微微摇了摇头,驱使着法力,抬起手朝着那中年鬼差一轻挥,
那中年鬼差魂体紧随着重新凝实了些,没先前虚弱。
“……天师慈悲,谢过天师。”
“……天师……”
领头的鬼差再朝着廉歌躬身,那中年鬼差再眼眶红着,哀求着看着廉歌。
“先说说吧。”
语气平静着,看了眼这被擒住的中年鬼差,再看了眼这领头的鬼差,廉歌出声说了句,
“……回禀天师,”
那领头的鬼差再躬下身,先是恭敬着应了声,紧随着再转过头看了看那中年鬼差,
“鬼差邱鸿国,原是华国军人,生前立功而亡,地府念其忠义,死后录为地府出入境管理处下辖鬼差,本鬼差异地任用原则,负责卑职所领区域星城下辖其中一区域。”
转回头,领头的鬼差恭敬着出声说着,再停顿了下,
“……今日凌晨,其无故擅离职守区域,卑职奉命将其擒回,以作处理。其凌晨逃离星城后,一路穿过楚州,黔南省两地,逃到此地?卑职领鬼差在此地将其追上?围困。”
廉歌听着?看了眼这领头的鬼差?也没多说什么。
那领头的鬼差?停顿着?沉默了下?继续出声再说道?
“……卑职故意放纵,有意拖延?才让其逃到此处。”
“老大……”
领头的鬼差出声说了句后?再沉默下来,只是恭敬着躬着身?
旁边那被擒拿住的中年鬼差转过头望着领头鬼差?不禁出声唤了声,又再沉默下来,
廉歌看了眼身前这领头的鬼差,也没多说什么?转过视线,朝着那坡道往下?山脚看了眼,
“山坡下是你家?”
收回目光,廉歌看了眼被擒拿住的中年鬼差,出声说了句,
“……对,天师……山坡底下就是小鬼的家……小鬼生前的家。”
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转过身,转过头,再朝着那山坡底下望着,
擒着他的两个鬼差沉默着,却任由中年男人转过了身,
有些起伏的山坡阻挡着视线,那中年鬼差的目光有些恍惚,
“……家里有小鬼的老母亲,有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儿子……”
“……我出门的时候,我母亲的身体还算健康……我儿子才两岁不到……现在该有七岁了吧。”
说着,先是露出些笑容,紧随着,笑容褪去,脸上渐痛苦起来,眼眶红着,再转过了身,朝着廉歌哀求着,
“……天师,天师慈悲,天师慈悲……求求天师,求求天师让我下去吧……让我下到山坡底下看看吧……天师,求求你,求求你……”
似乎是因为这次魂体凝实了许多,那中年鬼差挣脱了两个鬼差擒住他的手,在廉歌身前跪了下来,
痛苦着,眼眶红着,不断朝着廉歌,一遍遍哀求着,
“……小鬼甘愿受罚,小鬼就想,下去看看,天师,求求天师,天师慈悲……求天师让卑职下到山坡下,让卑职看一眼……”
看着这在身前跪下来的中年鬼差,廉歌没有避让,听着耳边的哀求声,转过视线,再朝着那山坡底下看了眼,目光停顿了下,
肩上,小白鼠也立着前肢,朝着那侧张望着,
那陈胖子和另一个负责这附近区域的鬼差,也朝着那侧望了望,有些沉默。
“……卑职属下冒犯,还请天师恕罪。”
旁边,那领头的鬼差,朝着廉歌躬身再说道,紧随着再看了看那地上的中年鬼差,再将身子压得低了些,
“……鬼差邱鸿国擅离职守,卑职纵容,甘愿受罚……天师慈悲,还请天师开恩,能让邱鸿国能归家一次。”
那领头的鬼差,也跟着朝着廉歌哀求道。
“先起来吧。”
从那山坡底转过视线,廉歌手一轻挥,将那中年鬼差虚抚了起来,
“天师……”
那中年鬼差慌张着,还想再跪下哀求。
“下去看看吧。”
“……谢谢天师,谢谢天师……”
“……天师慈悲,谢天师开恩。”
廉歌说了句,转过身,再挪开了脚步,朝着那山坡底下走去,
中年鬼差感激着,一遍遍朝着廉歌说着,领头的鬼差躬身,再恭敬着朝着朝着廉歌说道,
旁边,先前擒住中年鬼差的两个鬼差再上前,擒住了中年鬼差的肩膀,
押着中年鬼差,一众鬼差跟在廉歌身后,往着山坡底下去。
……
“……老大,为什么星城那位负责人会选择包庇,纵容那个老哥……按地府律法,这种事儿,纵容了,比那个老哥擅离职守还严重吧……搞不好去地狱底下压些时候,遭不少罪……”
“……是那个星城的负责人和那老哥生前就关系好吗?可是不太像啊……”
“……老大,老大……你怎么不讲话啊……”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声音压得再低,在场的,也都能听到你说话。”
走在几个鬼差最后,负责附近辖区,前来协助擒拿的陈胖子,压低着声音同旁边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鬼差出声说着,
那鬼差听了几句,转过头,幽幽说了句,
让那陈胖子噎住了嘴边的话,止住了声音。
只是抬起头,望了望前面几个都没回头的鬼差,又将声音再压得再低了些,凑到了另一个鬼差的旁边,出声再问道,
“……那老大……到底是为什么来着?”
“……为什么?”
另一个鬼差看了看陈胖子,抬起头,再望了望前面几个鬼差,先是重复了遍,再转回了头,
“没有为什么。能成为鬼差,谁还没个故事,可能他的故事和他的故事类似吧。”
出声说了句,另一个鬼差有些沉默下来。
“……我就没有故事。”
似乎有些自豪,那陈胖子紧跟着出声说道。
“……想想你的父母。”
另一个鬼差转过头,看了眼那陈胖子,出声说了句,
那陈胖子闻声,渐沉默了下来,没再说话,低下了头,只是跟在一众鬼差身后,似乎想着些什么,
走在前侧那领头的鬼差似乎听着身后的话语声,抬起头,望着远处,目光有些恍惚。
第六百二十四章 儿子,孙子
“……昨日深夜,此处山西突发滑坡,山石滚落,压塌了山坡下的房屋,将其掩埋。”
顺坡往下,廉歌挪着脚,走着,身后,一众鬼差跟着,那领头的鬼差沉默了下,出声果说量,
廉歌静静听着,走着,也没出声多说什么,
身后,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眼眶愈红,朝着那山坡底下望着,
“……因为这里地势的原因,下围的住户,一户户都隔着比较远,隔着这边最近的户人家都在山那边……这山坡底下……今只有我家……”
脸上有些痛苦着,中年鬼差出声说量,
“……那时候是深夜,我母亲,我妻子,我孩子,都在屋里……都被埋在了底下……”
旁边,几个鬼差听着,都有些沉默,
“……我走了过后……一直在托人关注着家里的向息……今天凌晨的时候,我带一批新死亡魂回到地意……听到……听到我母亲……我妻子……都已经去世……”
痛苦着,中年鬼差眼眶红着,出声说着,浑身都有些颤抖,有些说不下去,
旁边,那领头的鬼差听着沉默了下,接过话,果说了句,
“……他孩子还活着。”
“……知量向息过后……我从地意果出来,今直接离开了我负责干守的区域……我今想回来看看……我不想我儿子……他还被埋在底下……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好久这里都不会来其他人……我儿子他……”
中年鬼差出声说着,眼眶愈红。
“……我愿意物罚……我今想看看他……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想陪陪他……现在那底下一定很黑……那小子……小的时候型别粘人,妳一离开他今会哭……他怎么会不怕呢……”
中年鬼差一句句叙说着,旁边几个鬼差听着,有些沉默,
廉歌静静听着,往着山坡底下走着,没转回头,也没出声多说什么。
这也是鬼差为什么异地任用?不允许擅离职守区域的原因。
……
果走过山坡的个起伏处?果往下,山坡脚在眼前渐近,
山坡脚下,一座房屋塌成了废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靠着山坡另一侧?滑落的些山石今积蓄在那侧山脚?压在那废墟上。
那中年男人望着那山脚的废墟?止住了声?只是眼眶渐红。
廉歌看着那山脚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步伐加快了些。
……
顺着山坡,果走据了距离?
廉歌和一众鬼差?走下了山坡?走到这山脚下,这废墟跟前,
原本的工子里,散落着些山上滚落的山石尘土,尘土中混杂着些碎了的瓦片,带着墙灰的砖石,
工子后,原先这房屋在的地方,塌下来的房屋被山石掩埋着,只是勉克从厚厚的一层山石尘土中露出些断了的房梁木板,碎了的砖瓦。
废墟上,还站着两量身基,一个佝着身的老太太,一个皮肤有些粗糙的中年女人,
两人脸上都带着焦急着的神色,望着身下的废墟,伸出手,不断刨着那掩盖在废墟上的厚重尘土,却只能一次次手从废墟上穿过,几次勉克触碰到,也只是像不时拂过的清风,微微拨动了下表面的尘土。
“……慧颖,妈……”
被擒住的中年鬼差望着这废墟,果望着那废墟上的两量身基,眼眶红着,不禁唤了声。
听到了中年鬼差的声音,那两量身基停下了动作,相继抬起了头,
望着中年鬼差,似乎愣了愣,紧随着相继站起身,从废墟上下来,朝着这侧走了过来,
“……鸿国……鸿国。”
两量身基,中年鬼差的母亲,妻子,望着中年鬼差相继唤了声,
紧随着,两量身基的脸上,紧随着又果焦急起来,
“……鸿国,鸿国……妳快救救,救救小义……小义他被压倒底下了,压倒这底下了,妳快救救他……”
焦急着,眼眶红着,两量身基,冲着中年男人说着,
“……他还没死呢,他还活着呢,鸿国,妳快救救他,救救他……”
“……我知量,我知量……妈……”
中年鬼差的母亲伸手拉着中年鬼才想往废墟上走,却没拉动,
中年鬼差眼眶红着,应着他母亲,他妻子,渐渐却又止住了声,只是望着那废墟,眼底的泪水涌出,滴落在地上,又紧随着溢散。
“……鸿国……妳……”
这时候,中年鬼差的妻子,母亲,似乎才注意到擒住中年鬼差的两个鬼差,注意到旁侧的廉歌,旁边的其他几个鬼差。
“……邱鸿国死后被录为地意鬼差,因为昨夜擅离职守,私自脱离干守范围,被我等擒拿。”
旁边那领头的鬼差看着,帮忙解释了句,
“……鸿国,鸿国……妳……”
那妻子张了张嘴,那母亲说了句,又止住了声,看着中年鬼差,明白了过来。
“……交交妳们,交交妳们……救救小义吧……他还在这底下呢……还被埋着,他还没死呢,交交妳们,交交妳们救救他吧……”
那妻子,那母亲果焦急着,朝着领头的鬼差,廉歌,其他一众鬼差,出声哀交着,
“……他今在底下……今在底下……救救他,救救他吧……交交妳们,交交妳们……”
哀交着,那母亲想要对着几个人跪下,那领头的鬼差伸手将那母亲托了住,其他一众鬼差,看着这母亲,这妻子,都沉默着,
“天师……”
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转过了头,眼底哀交着,果望向了廉歌,
廉歌看了眼这哭着,苦苦哀交着的中年鬼差母亲,妻子,果看了眼这中年鬼差,
转过了身,看着那废墟,朝着那废墟上走了过去。
“……谢谢,谢谢……”
“……小义他今被埋在这儿,被埋在这儿底下……”
那中年鬼差的妻子,母亲反应过来,感激着冲着廉歌一遍遍说着,果跟着走上了那废墟上,给廉歌指着地方,
那一众鬼差,也带着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跟着走了过来。
走到地方,廉歌转过视线,果看了眼身下的废墟,
抬起手,手一轻挥,压在废墟上的山石尘土往着两边让了开,露出了其下屋子踏下后,留下的废墟,
“……小义,别害怕,别害怕……马上今能出来了,小义……”
“……谢谢,谢谢……”
旁边,那中年鬼差的妻子,母亲,不断朝着那废墟底下说着,不停着感激着,朝着廉歌一遍遍量着谢。
看了眼脚下的废墟,廉歌果抬起手,一轻挥,
一块块断裂的木板,横着房梁,倒塌的墙壁,散落着的瓦片,果朝着两侧分开,露出了其下的景等。
先出现的,是效门边的尸西,
尸西光着脚,穿着睡衣,趴着,被倒塌的房屋压在地上,头朝着屋里,仰着头,似乎正望着这间屋里。
是那老太太。
第六百二十五章 母亲
如废墟上的身影一样,那被塌下来的废墟压倒,趴在地上的老太太尸体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
背上已经变形,身下淌着些已经凝固的血液,沾了些灰尘的眼睛还睁着,望着身前,
手撑在地上,似乎还想爬过去。
“……在这边,这儿……小义就埋在这底下。”
旁边那老太太没去看自己的尸体,而是对着那尸体头朝着的方向不远,焦急着出声說着,
“……小义,别害怕,小义,马上就能出来了,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小义……”
那两道废墟上的身影,一遍遍对着废墟底下說着。
看了眼那老太太的尸体,廉歌停顿了下视线,再转过身,抬起手一轻挥,那老太太身前,积蓄着的些尘土,碎瓦,带着些墙灰的砖石,再朝着两侧分开,
废墟底下的景象再出现在眼前。
旁边,一众鬼差先是看着那老太太的尸体,再看了看那废墟底下的景象,有些沉默,
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则是眼眶愈红,
“……妈……慧颖……”
有些痛苦着,红着眼眶,中年男人唤了声,
那尘土碎瓦,碎砖分开的废墟底下,一根房梁木横着,
这是这房间里,床的位置,侧面倒塌下来的一面墙壁,那根房梁木,便在床边压着,
而那床边,一道穿着睡衣,脚上同样没穿鞋的身影佝偻着腰,埋着头,蜷缩着身体,
怀里紧紧搂着个七八岁的孩子,护在身下,
那蜷缩着身子的身影便是那中年鬼差妻子的尸体,已经没了生息?浑身带着些被瓦片割伤的伤口?后背被塌下来的房梁,墙壁压变了形。脸上沾染着些尘土,头还朝着身下,似乎还看着身下的孩子。
那孩子,就在她(tā)母亲身体的支撑下,勉强活了下来?已经昏迷了过去?
闭着的眼睛不时颤动着?沾着些灰的脸上带着恐惧?即便已经昏迷过去?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他母亲的衣袖?
“……求求天师,救救小义?救救小义……”
看着那废墟底下的孩子?中年鬼差的妻子?母亲,眼眶愈红,焦急着,再慌张着转过身,朝着廉歌哀求道。
“天师……”
那中年鬼差也跟着转过头,眼底哀求着,望向了廉歌。
看了眼那废墟底下,中年鬼差妻子,母亲的尸体,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那已经昏迷的孩子,
伸出手,再一轻挥,那压在那尸体的房梁木往着旁侧挪了开,
再往前挪了几步,廉歌走到了那中年鬼差的妻子尸体身前,
身后,那中年鬼差的妻子,母亲,紧跟着,走了过来,
那被擒住的中年鬼差,望着,不禁也跟着往前挪步,
旁边两个鬼差沉默了下,却放开了擒住中年鬼差的手,任由其往自己孩子身边走去,
只是中年鬼差往前挪了两步后,紧随着又停住了脚,只是紧张着,焦急着,朝着那侧望着,
“……我不能……靠他太近……我身上阴气太重了……”
呢喃着,中年鬼差望着。
……
看着这母亲紧紧搂着身下孩子,此刻也还没分开的手,
廉歌没直接挥手,让其手分开,
“妳孩子没事了,可以放开手了。”
看了眼跟过来,脸上焦急的中年鬼差妻子,再看了眼那紧紧搂着自己孩子的尸体,廉歌出声說了句,
那鬼差妻子站在旁侧,焦急的眼底恍惚了下,紧随着,那尸体紧紧搂着自己孩子的手似乎松了开,朝着两边垂了下去,整个身体,似乎也失去了支撑,缓缓侧倒在了旁边,那紧紧攥着自己母亲衣袖的孩子手却还没松开,被拉扯的动了下,却还没松开手。
“他没什么事儿,身上只是有些擦伤。”
再看了眼那孩子,廉歌出声再說了句。
“……谢谢,谢谢天师……”
旁边,那鬼差妻子,先是蹲下身朝着自己的孩子伸出手,似乎想再轻抚下自己孩子额头上沾染的灰,只是手才抬起来,望着自己孩子,又再放了下来,
站起身,感激着,朝着廉歌說着,
“……谢过天师,谢过天师……小鬼谢过天师大恩……”
“……谢谢天师,谢谢天师……”
旁边站着稍远些的中年鬼差朝着这边望着,再望了望自己的孩子,转过头,躬下身,感激着朝着廉歌說着,
旁边,那望着自己孙子的中年鬼差母亲,也跟着,转过身,一遍遍感激着,說着。
再转过身,廉歌看了眼那中年鬼差的母亲,妻子,和那中年鬼差,微微摇了摇头,
“还有其他可以把这孩子交托的亲人吗?”
再看了眼那还昏迷的孩子,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问了句,
“……有……求天师再给我姐姐打个电话吧……我姐姐住在这不算太远。”
旁边,那中年鬼差的妻子,紧跟着点头出声說道,
廉歌点了点头,也没多說什么,摸出了手机。
……
“唉……”
几十分钟过后,那中年鬼差妻子的姐姐,一个看起来比鬼差妻子岁数还大些的中年妇女,和救护车相继赶到,
随车的医生,和救护车司机,将那孩子托着,抬上了救护车,
只是那孩子紧攥着他母亲衣袖一直不放手,来得医生只能衣袖上的布剪下来,带走了,那岁数大些的救护车司机看着,不禁叹了口气。
“……谢谢,谢谢小伙子您,谢谢您救了我外甥……”
那鬼差妻子的姐姐,中年妇女对着廉歌感激着,出声說着,再望着那废墟中间,还没来得收殓,只是盖上块布的尸体,眼眶有些红,
“……我妹妹就是个命苦的……嫁了那家伙,一年都看不到几回人不說,早早就给死了……就留下我妹妹一个人,照顾老的,还照顾小的……我回回都說她(tā),还待在这做什么……她(tā)說她(tā)得把孩子带大,她(tā)答应了那家伙……那家伙也是个没良心,妳死了死了倒是痛快了,留下我妹妹一个人遭罪……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就剩下我那外甥了……”
望着那废墟,那中年妇女的话语似乎有些埋怨,但說着话,眼眶却是愈加红了起来,
“……我就說那是个混蛋玩意,那是个混蛋玩意……不听……”
中年妇女說着,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滚了出来,
旁边,那中年鬼差听着,沉默着,渐渐将头低了下来,
旁边,那鬼差的妻子走到了中年鬼差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中年鬼差的背,等中年鬼差抬起头看向她(tā),她(tā)脸上笑着,对着中年鬼差轻轻摇了摇头,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妳也没了……”
“……小伙子,谢谢,谢谢您,救了我外甥,谢谢……我就住在隔壁村子,隔着这儿没多远……要不小伙子妳先过去坐坐吧,等我从医院回来,再好好谢谢妳。”
“不用了。”
“……那……谢谢,谢谢……等下回,小伙子妳路过这儿的时候,一定给我打电话……谢谢,谢谢……”
犹豫了下,那中年妇女再感激着朝着廉歌說着,转过身,朝着那救护车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