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屋前，院子里
“……廉大师，求您帮忙过去我们村子给看看吧……村里人现在都人心惶惶，就怕哪天……”
堂屋边上，鲁弘正从凳子上站起身，朝着廉歌一遍遍哀求着，
“……求廉大师您帮忙过去看看吧……要是，要是常孝他父亲……我们有什么冲撞冒犯的地方，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求廉大师您帮忙过去超度超度吧……村里现在都害怕，一到入夜了，都没人敢出门，就怕……就怕这么下去……”
“……廉大师，求您救救我们村子吧……求廉大师您过去帮忙看看吧……”
看着一遍遍哀求着，眼眶渐愈加有些泛红的鲁弘正，廉歌从长桌后站起了身，再转过视线，看了眼鲁弘正旁边站着的，那低着头沉默着的男人。
这时候，那男人再抬起了头，望了望廉歌，再望了望正嘶声哀求着的鲁弘正，
“……也不定是……我爸，说不准……”
那男人再低下些头，语气不大不小的说了句。
“……不管是不是常孝他爸，都求廉大师您帮忙过去看看吧，求廉大师您过去一趟……求廉大师救命啊！”
嘶声着，再哀求着，鲁弘正眼眶渐红。
“那就过去看看吧。”
看了眼那男人，廉歌再收回视线，看着鲁弘正出声说了句，
“……谢谢，谢谢廉大师……”
鲁弘正闻声，慌忙着道着谢，旁边，那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廉歌，依旧沉默着。
“……廉大师，那我们这就过去……”
鲁弘正朝着廉歌，再出声询问道，
“行。”
“……廉大师，你稍等……我们把车停在村子口了，我这就去，这就去把车开过来……”
廉歌点了点头。
鲁弘正再慌忙着，说着，便要朝着院子外跑去，
“一块过去吧。”
廉歌出声再说了句，微微仰头，看了眼屋檐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转过视线，再看向旁边的顾小影，
“看来今晚上，是没办法尝你炒得回锅肉了。”
廉歌笑着，对着顾小影出声说了句。
顾小影笑着，冲着廉歌摇了摇头，伸手挽住了廉歌的手臂。
“走吧，我的廉大师。”
小声着，顾小影在廉歌旁边出声说道。
……
“……那廉大师，您这边请……”
朝着院子外的鲁弘正止住了步，再领着路，说着，
“……廉大师，您没吃晚饭，不嫌弃的话，一会儿在村子里吃点吧……来得时候，我已经让屋里在准备宴席了……”
停顿了下，鲁弘正再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闻声，转过视线，微微笑着，廉歌摇了摇头，
“走吧。”
……
“……廉大师，您上车。”
一行人走到了村子口，
鲁弘正赶紧跑上前，先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对着廉歌和顾小影两人出声说着，
带着顾小影，廉歌坐上了车后排，
前排，鲁弘正开着车，那还男人坐在了副驾驶，依旧沉默着。
“廉大师，我们村子在隔壁镇，过去要段时间，您要是累的话，可以先歇歇，到地方了我再叫您。”
坐回了司机位，鲁弘正再朝着廉歌两人说了句，启动了车，
廉歌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视线，看着沿途的景象。
车驶出了廉家村，沿着路朝前驶去。
……
“……还得要多久才到啊？”
“……刚打电话问过了，已经请到廉大师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了。”
“……来了，鲁村长的车。”
载着一行人的车驶入了一个村子，再沿着这村子里的道路，往前行驶了段路过后，停在一户人家院子边，
院子正对过去，堂屋里，屋檐下的灯都亮着，挥洒下的灯火照亮着院子。
灯火下，院子里，正聚集着些人，各自说着话，不时沿着村道往村子外张望，
等车停在了院边，院子里些人赶紧围了上来。
“……廉大师，您请……”
鲁弘正停下了车，便慌忙着下车，在廉歌两人还没去开车门前，便把后车门帮忙拉开了，
也没多说什么，看了眼车外，院子里些，或是焦急着，或是带着些希冀目光的些村里人，
廉歌走下了车，
“……廉大师，廉大师……”
或是眼眶有些泛红，或是焦急着，院子里等着的村里人见到廉歌，不禁围了上来，到近前，又各自相继停下了脚，
“……廉大师……求您救救我们村子吧，救救我们……”
“……我们村子里……前些天，我屋后院的鸡鸭全都死了……”
“……廉大师，求您救命啊，廉大师……”
有人哭喊着，有些焦急着说着，
哭喊声，叙说着，哀求声在院子里混杂着，响着。
似乎看到廉歌这一刻，村里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积蓄的情绪被宣泄了出来。
“……好了，廉大师已经过来了……你们都别再这儿围着了，这么多人，别七嘴八舌的了……都先回去吧，等廉大师看了村子里，村子里事情解决了，我再过来挨个挨个跟你们说。”
鲁弘正赶紧走上前，冲着围着的些村里人喊着，
“……好，好……廉大师，求您一定帮忙想想办法啊，求廉大师您救救我们村子里……”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鲁村长……”
围着的人听到鲁弘正的话，相继开始散开，往着村子里各处离开，
院子里，渐只剩下几个人，
“……鲁村长，我们能留下来吧……我想让廉大师，帮我看看，看看我儿子的眼睛。”
旁边，站着个中年女人，中年女人身旁，站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男孩的手抓着中年女人的胳膊，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
等着院子里其他走得差不多了，那中年女人回过身，看着自己儿子，一点点慢慢走了过来，
男孩抓着中年女人的胳膊，眼睛依旧直直注视着前方，跟着他母亲，一点点挪着脚。
“廉大师……”
鲁弘正没应声，转过头，望向廉歌，
“廉大师，这就是我先前说得徐家屋里那孩子，就在前面几天的时候，他的眼睛看不到了。”
鲁弘正再望了望那中年女人和那男孩，出声说道。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男孩，也没多说什么。
“……老鲁，饭已经做好了。”
旁边个妇人望了望廉歌，再走上前，对着鲁弘正出声说道，
“……廉大师，您看……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鲁弘正转过头，出声询问着廉歌，
“不用了。”
廉歌摇了摇头，出声应了句。
“……廉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儿子，看看他眼睛吧。”
那带着男孩的中年女人，再朝着廉歌哀求道，
闻声，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那男孩，
“……廉大师，那您看是……先去看看那些死了的牲畜鸡鸭，还是……这儿就是常孝他家。”
旁边，鲁弘正看了看那男孩，再出声对着廉歌说着，说着话，又再转过头，望了望旁边站着的，依旧沉默着的男人。
而就在这时候，敞开着的堂屋里，似乎是听到外边的动静，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从屋里跑了出来。
第七百六十二章 眼睛好了
女孩跑出了堂屋，又再在堂屋门边，屋檐下，站住了脚。
望了望院子里剩下的几个人过后，女孩又抬着头，看了看廉歌，再转过头，看向了院子里那还沉默着，站在鲁弘正旁边的男人，
“爸爸。”
站在旁边，院子边，屋檐下，女孩朝着那男人喊了声，
那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女孩，点了点头。
旁边，院子里些人，也相继侧过身，朝着女孩看了过去，那拉着中年女人手臂的男孩，似乎也听到动静，朝着那侧，侧了侧身。
“……廉大师，这就是常孝他闺女，那个老人他孙女。”
鲁弘正朝着那站在屋檐下的女孩望了望，再转过头，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楠楠，你妈妈在屋里吗？”
廉歌看了眼那女孩，点了点头。
鲁弘正再转过身，看着那女孩，出声问了声。
女孩望着院子里些人，点了点头。
“在。”
应了声，女孩又再转过头，朝着堂屋里望了进去。
这时候，
堂屋里，堂屋边上间卧室的门从里拉了开，
一个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鲁村长……廉大师……”
走出屋门，站在屋门边，女人朝着鲁弘正出声喊了声，再转过头，看着廉歌，也喊了声，
“……廉大师请过来了，看帮忙看看，是不是……这就是常孝他妻子，这么多年，也是一直是她在照看屋里的老人。”
鲁弘正点着头，应了声，再转过头，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廉歌点了点头，再转过视线，看了眼院子边，屋檐下站着的女孩，和那女人，
女孩在她母亲从屋里出来过后，望了望她母亲，朝着她母亲走了过去，站在了她母亲旁边，
女人看了看走到自己旁边的自己女儿，伸出手扶住了女孩的背。
女人身上，上身穿着黑色的棉袄，下身穿着有些旧的长裤，脚上套着双棉鞋，
浑身都裹着有些严实，脖子上还系着条围巾，
头发似乎有几天没怎么收拾过，只是勉强盘着扎在脑后，显得有些杂乱，
从衣服下，露出来的手上，脸上皮肤显得有些粗糙，
额头上，还有块乌青，还没褪去，肿起来的块。
女人旁边，
女孩脚上踩着双拖鞋，身上也穿着棉袄，上身还算干净，下身的裤子似乎已经有些时候没换过，沾着些灰，
正朝着廉歌几人看着。
“……廉大师，应该不是我公公他……这么多年了，我公公他人还是不错，不至于已经去了，还祸害村子里……即便是村里人有什么冒犯，冲撞到了……这么多年，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公公他，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女人听着鲁弘正的话，带着女孩再走过来了些，顿了顿，出声对着廉歌说道，
廉歌闻声，点了点头，再转过视线，看了眼女孩和女人的身后，
两人身后，一道佝偻着的身影站着。
那是个老人。
老人佝偻着腰，站着，抬着头，不时望望那女孩和女人，不时又再转过头，看向站在旁边，沉默着的那男人，
看着那老人，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似乎也注意到了廉歌投过来的是想，老人看向了廉歌，
看着廉歌，老人顿了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紧跟着，却又再沉默下来。
再看了眼那老人，廉歌转回了视线，也没多说什么。
“……廉大师，你会抓鬼吗？”
站在女人旁边，那女孩抬起头，望向廉歌问了句。
“算是会吧。”
看着那女孩，廉歌应了声。
女孩闻声，抿了抿嘴，没再说话，抬着的头，低下去了些，
“……廉大师，您看现在是去那些出过事的人家屋里看看，还是就去常孝他屋里看看情况……还是去老人的坟上看看……”
旁边，鲁弘正再出声询问道，
“不用了。”
看着这院子里这些人，廉歌摇了摇头，出声再说了句。
鲁弘正闻声，再看着廉歌，
旁边，其他些人，也朝着廉歌投来目光，那沉默着的男人也抬起了头，望向了廉歌，
“……那，廉大师……能不能先给我孩子瞧瞧……瞧瞧他的眼睛……他才这么点大……廉大师，求求您……”
旁边，那带着自己孩子的中年女人，再望着廉歌，哀求道，眼眶有些泛红，声音带着些哭腔，
那中年女人旁边，那还直直望着身前的男孩，似乎听到了自己母亲带着哭腔的些声音，顿了顿动作，再用手轻轻拉了拉自己的母亲的手，
“……没事儿，没事儿……妈妈没事儿……”
中年女人低下头，扶着自己孩子的背，对着自己孩子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头，望向了廉歌，
“廉大师……”
眼底哀求着，中年女人再望向了廉歌。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中年女人，再转过视线，看了眼那男孩，
“小影，你去帮那男孩治治眼睛吧。”
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顾小影，廉歌出声说了句，
顾小影闻声，先是望了望廉歌，再回头望了望那男孩，
还是朝着廉歌点了点头。
……
“……姑娘，麻烦您了。”
“……小征，让这位姐姐帮你看看。”
转过身，顾小影朝着那男孩和中年女人走了过去，
中年女人说着话，慌忙着让开了身，有些紧张着在自己孩子身旁蹲下身，望着自己孩子。
男孩拽着自己母亲手臂，往自己母亲侧着身，似乎有些害怕。
对着中年女人摇了摇头，顾小影走到了近前，看了看男孩，在男孩身前蹲下了身，
“……小征对吧？”
顾小影上下看了看男孩的眼睛，先是有些疑惑，再仔细看了看，出声问了句，
“嗯……”
男孩点了点头，应了声。
顾小影再看了看男孩的眼睛，重新再站起了身，
“……姑娘，小征他眼睛怎么样了，能治好吗？他还这么小……就这么，就这么……以后可怎么办……”
中年女人见顾小影起身，紧跟着也站起身，一边望着自己孩子，一边回过头，有些紧张着地问着，
男孩再跟着自己母亲，转过些身，眼珠一动不动。
“已经好了。”
笑了笑，顾小影看着中年女人出声说道。
“……啊？”
“……啪！”
中年女人有些疑惑，不禁低下头，看向自己孩子，
那男孩也朝着这侧，侧了侧身。
就在这时候，顾小影抬起手，啪得一下再男孩眼前拍了一巴掌。
两只手在男孩眼前合拢的清脆声响起，紧跟着，男孩先是眼睛不自觉地接连眨了眨，又再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紧跟着，又顿住了动作，浑身有些僵住了。
“……好了，好了……小征你的眼睛好了……”
中年女人有些惊喜着蹲下身，搂着自己孩子说着，
男孩望了望自己母亲，再转过头，望了望那旁边站着的女孩，抿了抿嘴，将头低下去些。
第七百六十三章 伤
“……小征，能看到了吗……谢谢……谢谢……”
院子边，中年女人搂着自己孩子，有些欢喜着说着，又再转过头，感激着，朝着顾小影，朝着廉歌道着谢。
男孩则依旧站在原地，任由他母亲搂着，低下头，有些沉默。
这边，跟在女人身旁的女孩，朝着那男孩望了望，抿了抿嘴，又将头低下去些。
旁边，鲁弘正望了望那中年女人，又再望了望那男孩，眼底有些疑惑，
“……廉大师，这位姑娘也懂这些鬼怪的事情，会驱邪超度吗？”
张了张嘴，望着那男孩，鲁弘正再转过头，出声说道，
“不会。”
看着那男孩，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治好了。”
顾小影重新走回到了廉歌身侧，笑着同廉歌说道，
微微笑着，对顾小影点了点头，廉歌没再说什么，再转回了视线。
“……那……小征他……”
鲁弘正再转过头，望着还被中年女人搂着的男孩，张了张嘴。
……
“……小征，能看到妈妈了吗，看得清楚吗……总算是能看到了，总算是能看到了……”
中年女人搂着自己孩子，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妈妈就怕，妈妈就怕……总算是能看到了……小征，快谢谢这位姐姐，谢谢廉大师……”
站起身，擦了擦泛红的眼眶，中年女人再赶紧对着自己孩子说道，
男孩闻声，再抬起了头，先是朝着那女孩的方向望了望，再转了头，望了望廉歌两人，又再沉默着，低下了头。
“……怎么了，小征……”
中年女人看着自己孩子的模样，赶紧又再出声问道，
见男孩不说话，又再抬起头，望了望院子边其他些人，
看着其他几人的模样，
欣喜过后，也渐渐回过神来，
“小征……”
中年女人低下去些头，再看着自己孩子，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
只是唤了声自己孩子过后，又再止住了声。
而男孩，则再抬起了头，
抿着嘴，望着他母亲，紧跟着，又将头再低下去些，
“……妈妈，对不起……”
声音有些低的，男孩说着。
“……没事儿……没事儿……眼睛没事儿就好，能看到就好……”
中年女人低下头，望着自己孩子，停顿了下，只是伸出手搂着自己孩子，带着些笑容，出声应着。
“……廉大师，鲁村长……既然小征他眼睛已经没事儿了，能看到了。那我和小征，就先回去了啊。”
牵着男孩，中年女人再抬起头，对着廉歌和鲁弘正出声说道。
“成……”
鲁弘正望了望那男孩，再看向中年女人，点着头，应了声。
“……走吧，小征，我们回家去。”
低下去头，对着自己孩子说了句，中年女人就准备带着自己孩子离开，
“……妈妈，能不能再等等……”
男孩站住了脚，手拉住了他母亲，抬起头，对着他母亲说着，再转过头，望了望那低着头的女孩，
中年女人闻声，先是看了看自己孩子，再转过头，看了看院子里几人，
“……好，那我们就在待会儿……”
说着话，中年女人带着男孩往着旁边再走开了几步，在院边停下了脚。
……
“……廉大师，这……”
旁边，鲁弘正望了望那中年女人和那男孩，再转回头，张了张嘴。
转过视线，看了眼鲁弘正，廉歌再转过目光，看了眼院子里，灯火下站着的几人，
站着鲁弘正旁边不远的男人，先是抬起头，看着那男孩和女孩，久久停顿后，又再低下头，如先前一样沉默着。
女人搂着自己女儿，站在隔着屋檐下不远的院边，看了看那男孩过后，又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女儿，没说话，只是伸手扶着自己女儿的手背，搂着。
女孩站着，抿着嘴，低着头，沉默着。
女孩和女人身后，那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有些浑浊的目光转动着，抬着头，望着女人，女孩，最后再望了望那男人，顿了顿动作，再佝着腰，低下了头。
“……廉大师，要不我们先坐下讲吧……”
“……媳妇儿，去搬几张凳子出来，倒几杯茶吧。”
旁边，鲁弘正望了望院子里几人，再站了站脚，转过头对着廉歌说了句，又再回过身，对着旁边那还站在院子边的妇人喊了声，
“……诶。”
妇人应了声，便转过身，从旁边院子穿过，走过旁边户房屋里。
“……廉大师，你看这现在是……”
看着妇人走进屋里，鲁弘正再转回头，看着廉歌出声问了句，
又再转过头，望了望那站在院子边的中年女人和那男孩，
“……昨晚上，我屋里也闹出过动静……廉大师要不我先带您去我屋里看看……或者这进去常孝他们屋里……看看那个常孝他屋里老人的房间？”
再站了站脚，鲁弘正转回头，再出声问着。
“不用了。”
转过视线，廉歌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目光，廉歌看向了那女人和那女孩，
“这位大姐，能劳烦你跟我讲讲，你额头上的伤是哪来的吗？”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闻声，那女人转过头，看了看廉歌，停顿了下，还没说话，
“……摔得，前几天在门槛上摔了跤，额头磕在地上。”
旁边，那一直沉默着的男人，这时候抬起了头，出声应道。
女人沉默着，没再出声说话，
女人旁边，女孩抬起头，望了望自己母亲，再朝着男人看了看，抿了抿嘴，又将头低下去些，
“廉大师……这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冲撞到了……还是就是那屋里的老人……”
鲁弘正听着话，抬起头，望了望女人额头上的一块还发肿的乌青。
闻声，廉歌没转回视线，也没应声，依旧看着那沉默着的女人，
“这位大姐，能不能劳烦你，把你上衣的衣袖挽起来。”
语气平静着，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闻声，站在一旁的男人脸色有些变了，望了望廉歌，又再望了望那女人，紧紧盯着那女人，
那女人听到廉歌的话，沉默了下，将一只手抬了起来，伸出手另一只手，一点点挽着身上衣服遮掩到手腕的衣袖，
衣袖一点点往上挽着，渐露出了女人的手臂，
手臂上，有些粗糙的皮肤上，带着些已经结痂脱痂的旧伤痕，和覆盖在旧伤痕上，一道道，块块，还红着，还乌青着的淤青，伤口。
将一只手的衣袖挽到了手肘的位置，女人顿了顿动作，又再伸出手，将另一只手的衣袖也一点点挽了起来。
停下动作，女人伸出着两只挽起了衣袖的手。
两只手臂上，新旧伤痕，乌青淤青从手腕处，一直往上延伸着，延伸到还被衣袖遮挡着的地方。
第七百六十四章 女人
“这也是在地上摔得？”
看着女人挽起衣袖，露出来手臂上的淤青伤痕，语气平静着，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屋檐下亮着的白炽灯，照亮着院子里，斜映着院子里一道道身影。
女人伸着手，抬着新旧伤痕淤青遍布的手臂，也望着手臂上的新旧伤痕，有些沉默着，
女人旁边，女孩望着自己母亲的满是伤痕的手臂，抿着嘴，
鲁弘正望着女人手臂上的伤，先是停顿了下目光，再紧跟着转过头，朝着旁边那男人看去，
那一直沉默着的男人，这会儿抬起了头，盯着女人，不时再转过头，看着廉歌，脸色愈加有些难看。
“……严常孝，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媳妇身上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带着些怒意，鲁弘正转过头，冲着男人吼了声。
“是爸爸打得……爸爸打妈妈……”
那女孩再抬起头，出声说了句，又再转过头，望着自己母亲满是伤痕的手臂，
“……妈妈，疼吗……”
伸出手，轻轻碰着自己母亲手臂上的淤青，女孩望着自己母亲，出声问着。
女人转过头，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脸上带着些笑容，摇了摇头，再伸手，将挽起的衣袖重新放了下来。
“……严常孝，你简直……你一年到头都在外边，是谁给你照顾你爸，是谁在屋里带孩子……你爸偏瘫了过后，又是照顾你爸吃喝拉撒，又是给你爸穿衣裳，给你爸擦身子，给你爸端屎端尿，受了多少累，遭了多少罪……要不是你媳妇，你爹还能活到这会儿！”
“……你还敢打媳妇儿，你还敢打媳妇！”
鲁弘正愤怒着朝着那男人吼着，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这是我自己屋里的家事，关你们什么事儿，要抓鬼就抓，要驱邪就去驱！关你们什么事儿！”
那男人脸上难看着，渐有些狰狞，冲着鲁弘正，冲着廉歌吼着。
“……严常孝，你真得是良心都被狗给啃了！”
“……你媳妇儿一天累死累活，给你照顾你爸，给你带孩子，给你把这家给撑着……你就是打媳妇，你就打媳妇……还你的家事，还你的家事……要不是你媳妇儿，你有个屁的家……真是没一点良心！你还敢对你媳妇动手！”
听着男人的话，鲁弘正愈加愤怒着，冲着那男人吼着，
“……这就是老子屋里的家事儿，用不着你们来管老子的事儿，老子就是打了，怎么着！”
男人脸上狰狞着，愈加提高了声音吼着。
“……说什么一天到晚累死累活……这一年到头，指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和哪个野男人混在一起……”
“……严常孝，你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去搬凳子的妇人走了回来，听到这边的话，将手里的凳子一扔，有些愤怒地朝着那男人吼道，
“……你媳妇一天到晚在屋里，忙得照顾你爸，忙着照看孩子，忙得水都喝不上……这村子里人看得都心疼……你倒好，啊，一年在外边家都不着！给你爹端屎端尿的时候，你不见人。现在回来了，回来了就打媳妇，说这种鬼话！”
“……我看你简直连那畜生东西都比不上，屋里就是养条狗，给它吃饭，它也不会咬人！”
“……严常孝，你简直……你简直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你说什么，啊……”
鲁弘正夫妇愈加愤怒着，冲着男人吼着。
“……老子管教老子媳妇，用不着你们管！老子有没有良心关你们屁事！”
男人依旧梗着脖子，声音越高的吼着。
……
旁侧，廉歌看了眼那还沉默着的女人，和望着自己母亲的女孩，再转过视线，看向了那男人，
看着那男人猖狂的模样，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啊！”
紧跟着，正冲着鲁弘正夫妇两人吼着，冲着院子里些人吼着，脸上狰狞着的男人脚下踉跄了下，
脚直接从膝盖处往前一弯，重重跪在了地上，再头也磕在了地上，
发出声惨叫着的哀嚎声，
“……玛德，玛德……”
男人脸上愈加狰狞着，吃痛着吼着，再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子打她怎么了啊，啊，老子就打她了，玛德……啊！”
男人才爬起来，嘴里又吼着，紧跟着，还是同样的地方，男人再栽倒了下去，
这次，从膝盖处，直接从旁边一崴，折着被压到了其身下，男人再发出声惨叫，没敢再爬起来，
“……玛德，真是恶人有天收……我告诉你，就你这种畜生东西，我们村子不欢迎，你赶紧给老子滚……只要你敢进村子，老子明天就把你的事儿，跟村子里的人都说说，看看村子里人怎么收拾你！”
鲁弘正愤怒着，冲着男人再骂了句，
男人依旧瘫在地上，哀嚎着，又再转过头，朝着廉歌看了过来，眼底带着些怨毒。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男人眼底流露出的怨毒，怨恨，也没说什么，再转回了目光。
……
“……廉大师，那楠楠她妈妈额头上的伤是这个畜生打得，小征他的眼睛又……是不是……那村子里那些个鸡鸭，还有昨天晚上，我突然就被鬼迷了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儿……”
再望了望那还瘫倒在地上，不敢再爬起来的男人，鲁弘正再走回到了廉歌旁边，看了看女人，和旁边院子边上的男孩和中年女人，再转回头，对着廉歌出声询问道，
“……到底是不是楠楠她爷爷……就是楠楠她爷爷去了过后，村子里就开始出事情了。”
鲁弘正说着话，再转回了头。
看了眼鲁弘正，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那女人和女孩身后，佝偻着腰的老人身影，
再收回目光，廉歌看向那女人，和女人旁边的女孩，
“能跟我讲讲，屋里老人去世那天的事情吗？”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闻声，女孩抬着头，望了望廉歌，抿了抿嘴，又再看了看院边的男孩，还瘫在地上的男人，
而女人则是沉默着，再转过头，看了看那男人过后，转回头，再停顿了下，出声说了起来，
“……那是年前的时候……之前两天，他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和楠楠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我让楠楠帮我烧火……在做饭那会儿，他把爸带到了屋外边坐着，等我做完饭出来看到的时候，他没在，就爸一个人坐在院子边上。那会儿已经是晚上，爸身上也没穿厚衣裳，已经冷得有些厉害，我就赶紧扶着，把爸搀回了卧室屋里，再给爸穿了件厚点的衣裳，跟他说，饭已经做好了，等会儿，我就端着饭过来给他喂……”
女人出声说着，话语声随着阵阵拂过院子里的寒风，混杂着响着。
第七百六十五章 儿子
“……我把饭菜端到了桌上，然后让楠楠坐在桌边等我，要是饿了就先吃，然后我就端着碗饭菜，再进了屋。”
女人手扶着自己孩子的背，停顿了下，再出声叙说着，
院子里，那男人，依旧瘫在地上，痛苦不停发出着哀嚎声，有些怨毒着望着廉歌，望着鲁弘正，盯着女人，
看了眼那男人，廉歌转过视线，再看向了院子边，靠着屋檐那侧的女人和那女孩，静静听着那女人和女孩的叙说，
旁边几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女人，听着。
妇人站了站脚，再将几张凳子搬了过来，放到了廉歌两人，那女人身后，
“……廉大师，坐坐吧。”
“……邵妹子，坐下慢慢讲吧。”
“谢谢……”
……
“……那会儿，爸他好像清醒了些，我搀扶着爸，让爸他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他就转过头，望着窗户外边，有些出神。”
妇人再去倒了几杯茶水，递给了廉歌两人，院子边，带着自己孩子的中年女人，靠着屋那侧的女人，
女人接过那杯茶水，端在手里，也没坐下，再接着继续说着，
“……我把饭端起来，坐到了床边，爸他转过了头，看着我……有些含糊着跟我讲，问我吃饭了吗，然后让我先去吃饭……我跟爸讲，说等爸他吃饱了，我再去吃也是一样……爸他看着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我就拿着勺子，端着碗，给爸喂着饭……”
“……等到爸饭吃了一半的时候，我就听到堂屋里响起些动静。”
女人说过转过头，望了望那还瘫在地上的男人，
“……他回来了。回来看到菜已经桌上了，就大发脾气，说我们没等他吃饭，在堂屋里，又是吵又是闹……”
女人再沉默了下，接着出声说道，
“……说他一年到头在外边，现在回了家，连口饭都吃不上……爸听着他在堂屋里发脾气，有些生气，让我去把他给叫进来，让他跟爸他来说……”
“……我跟爸讲，我说没事儿，让他先吃饭吧……”
“……又再给爸他喂了口饭，爸说他不想吃了，想靠在床头坐会儿，让我先去吃饭……”
“我就端着碗，重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这时候，他正在堂屋里发脾气，一看到我……就要对我动手。”
“……然后又停住了，骂了我两句，就坐下吃饭了。”
“……我和楠楠也在饭桌上坐了下来。吃完了碗饭，他又骂着跟我讲，让我去给他再盛碗饭过来……我没说话，就起身拿过碗，去了厨房。楠楠有些害怕他，就也跟着我。”
女人说着话，再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女孩抬着头，望了望自己的母亲，伸出手，拉着自己母亲的手臂。
女人脸上勉强露出些笑容，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也没什么，
再抬起头，继续出声说了下去，
“……盛好了饭，我和楠楠在回了堂屋里，桌边，接着吃饭。他接过碗，很快将饭吃完了，又骂了几句，就直接回卧室屋里了。”
“……我和楠楠再在堂屋里说了会儿话，吃了会儿饭……那天像是没睡够一样，吃完了饭，有些困得厉害，只是桌上碗筷收到了厨房里。然后去爸他卧室里，去把爸他搀扶着，重新躺了下来。”
“……爸看着我，跟我说，让我不要太累了。我说我知道……实在有些困得厉害，再跟爸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让楠楠差不多也去睡觉后，我就也回了屋。”
“一沾枕头，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院子边，女人站着，说着话，
话语声响着，却似乎愈加渐安静下来，
院子里几人手里端着的一杯杯茶水，迎着屋檐下斜映着的灯火，溢散萦绕着些雾气。
雾气后，女孩牵着她母亲的手，望着她母亲，
女人和女孩身后，那老人身影，身子似乎愈加佝偻，低着头，有些沉默着。
院子边，挨着路边这侧，男孩站在他母亲旁边，望了望女孩，又再低下头。
看着院子里，一道道身影，廉歌静静听着耳边响着的话语声。
……
“……再然后，再醒过来，就是鲁村长来敲门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头还感觉有些昏昏沉沉……走到了堂屋里，就听到鲁村长在跟他讲，说好像听到了爸的声音。我听着，就赶紧跟着跑进了爸的卧室屋里……就看到爸已经趴在了地上，抬着头，还睁着眼睛，望着门外，旁边地上扔着个农药瓶……我赶紧跑过去……爸他已经没心跳了……”
女人说着话，手里端着的茶水杯握紧了些，转过头，再望了望那瘫倒在地上的男人，
那男人还似乎还疼得止不住哀嚎着，死死盯着院子里些人。
转回头，女人再沉默了下，再看向廉歌，和鲁弘正，
“……廉大师，鲁村长……村子里的事情应该和爸他没关系。就是有些什么，爸他也不会在祸害村子里。爸他心子善，就是真从冲撞到了，爸也不会太怪罪的……”
女人停顿了下，再出声说道，
“……早些年，爸他刚偏瘫那几年，开始的时候，骂我，其实也是想把我给气走，不想拖累我，也不想我遭这么罪……见我没走，也没再说过一句。”
“……让吃饭，就吃饭，让穿衣服就尽量配合着……就是有时候他很想出去走走，他也不跟我讲，清醒些的时候，总是跟我讲，让我歇歇……”
女人说着话，再渐止住了声。
“……严家屋里的老人确实是心地善，早些年还没瘫痪的时候，跟村子里的人关系也很好，也没听着说和谁闹红过脸……就是这……”
鲁弘正先是点了点头，应着，紧跟着又再有些疑惑，
再转过头，看向了廉歌，
“廉大师，您看这……”
看了眼鲁弘正，再转过视线，看向那女人，和女人旁边的女孩，
女孩再低下去些头，有些沉默着。
“……我爸虽然托梦说，是坟的位置不对……但指不定就是她平日里做些事情，让我爸有了怨气，说得好听，又是照顾吃，又是照顾睡……”
这时候，那男人捂着腿，踉跄着，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盯着院子里些人，出声说了句，
女人听着，沉默着，没说话。
看了眼这女人，廉歌也没转过视线，
“她照顾你爹数年时间。”
“鲁村长，你要是有这么个儿子，你会给他托梦吗？”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鲁弘正紧跟着，转过头，看向了那男人，
“……怎么不会，我是他儿子！亲儿子，他不给我托梦，他给谁托梦！”
那男人紧跟着梗着脖子，拔高了声音出声说道，
“……啊！”
只是紧跟着，吼着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再摔倒在地上，腿被扭曲着更加变形厉害的惨叫声。
第七百六十六章 畜生
“……那怎么，怎么……”
瘫倒在地上，哀嚎着的男人没人去管，鲁弘正看了看过后，又转过头，不禁出声说着，
说着话，又再转过头，望向还站在院子边，靠着道路这侧的中年女人，和那男孩，
“……小征，能不能跟鲁爷爷讲讲，你为什么……你的眼睛……”
鲁弘正不禁转过头，望着那男孩，出声询问道，
男孩闻声，先是看了看鲁弘正，又再望了望另一边的女孩，抿着嘴，再缓缓低下头，沉默着。
“……廉大师，是不是村子里的事情，都不是……可是我被遮了眼那回……”
鲁弘正看着男孩的模样，再转回了头，看向廉歌，出声询问道。
“有些是，大多不是。”
语气平静着，应了句，也没转回视线，廉歌看着那女人和那女孩，和两人身后，那佝偻着身子的老人，
女人手里端着茶水有些沉默着，女孩一只手拉着自己母亲的手，低着头。
老人转动着有些浑浊的视线，望了望女人，女孩，又再看向了廉歌，却也有些沉默。
……
“楠楠对吧。”
看着那女孩，廉歌出声再说道，
“你爷爷去世的那天晚上，你母亲讲她睡得很沉，再醒过来的时候是鲁村长来敲门，鲁村长讲晚上睡得晚，听到了老人的惨叫声，就赶紧跑过来敲门。进屋的时候，你妈妈，爸爸都在，能跟我讲讲，那会儿你在哪吗？”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闻声，低着头的女孩再缓缓抬起了头，望了望廉歌，又再缓缓转过头，望向那瘫坐在地上的男人，
这会儿，男人正死死盯着女孩，
“……那会儿楠楠应该是睡着了，对吧，楠楠……”
死死盯着女孩，男人眼睛瞪着，脸上笑着，出声说道，
“……楠楠对吧，楠楠那会儿睡着了，对吧，楠楠……楠楠？”
女孩再转过头，望了望自己的母亲，再缓缓低下了头，
“……那会儿，我在爷爷旁边。”
声音有些低的，女孩出声说道。
紧跟着，听着女孩的话，院子里，灯火下，映着的一道道身影脸上，神情都有些变化，
佝着身子的老人抬起头，脸上有些痛苦。
女人不禁低下头，望着自己女儿，沉默了下，又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伸手扶着女孩的背，
而那瘫倒在地上的男人，脸上愈加难看，紧紧盯着女孩，
“……胡说！那会儿……那会儿我们进屋的时候，屋里就只有那……你爷爷一个人倒在地上。”
“……楠楠，别胡说，乱说话。”
男人紧盯着那女孩，出声再说道。
旁边，听着那男人的话，鲁弘正，中年女人都转过头，看了看那男人。
没转过视线，廉歌依旧看着那女孩，听着耳边的话语声。
女孩依旧埋着头，再沉默了下，出声接着说道，
“……我就在爷爷的床底下，爷爷就在我旁边……鲁村长，妈妈，进屋的时候，妈妈有蹲下身看过爷爷，爸爸没有……”
“……胡说！楠楠，楠楠……你可别乱说话，可别乱说话啊……”
男人脸上愈加难看，眼睛瞪着，紧紧盯着女孩，显得有些狰狞，
手抓在地上，朝着女孩方向爬了几下。
女孩再将头低下去些，沉默着。
院子里几人，转过视线，看着那男人。
也没多说什么，廉歌听着，看着。
……
“……那天，爸爸先回了卧室过后，我和妈妈再吃了会儿饭，妈妈那天好像特别困，屋外面的天才黑没多久，妈妈就很困了，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女孩沉默了会儿，再将头抬起来些，抿了抿嘴，还是出声说道，
院子里几人，有些沉默着听着。
“……等我吃完了饭，妈妈只是把盘子和碗筷拿进了卧室里，去把爷爷搀扶着睡下去，就回卧室了……我还在堂屋里，觉得还很早，还能听到旁边鲁爷爷家在做菜的声音。”
“……我想着妈妈还没洗碗筷和盘子，我就跑去厨房，想去帮妈妈把碗和盘子洗了，这样第二天妈妈就不用洗了……等我接着水，洗完了碗筷盘子……好像还是很早，在后院里，还能听到鲁爷爷他们家后院的些声音……”
“……我回了堂屋里，想了想，就去了爷爷卧室里，想看看爷爷睡没有，爷爷要是没睡的话，就和爷爷聊会儿天……”
“……推开了门，就看到爷爷也还醒着……爷爷躺在床上，看到我进来了，有些费力着转过头，看着我……然后我就把卧室门关了上，爷爷不能受风的……坐在床边，和爷爷聊天……”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我跟爷爷说话，爷爷说话有些困难，只能很困难的说几句话。”
女孩说着话，再将头低下去些，
“……就在我和爷爷说了会儿话的时候，突然卧室门外有人敲门，敲门的很响……爷爷听着敲门的响声，赶紧跟我说，让我躲起来……我有些不明白，但还是赶紧躲了起来，躲到了床底下……然后，门就直接被推开了……我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胡说，胡说！我那会儿明明就在屋里睡觉，我睡得更早！”
那瘫倒在地上的男人再狰狞着，朝着女孩吼着，
院子里，旁边几人将目光转向了那男人，
女孩依旧低着头，没应声，只是继续说话，
“……然后我在床底下，看到了爸爸的脚……听到了爸爸和爷爷讲话……爸爸问爷爷钱藏在那儿了，爷爷好像很生气，一句话没说……再然后，就没有我爸爸和爷爷说话的声音了……但是爸爸一直都没走，一直站在床边，站了好久……我有些害怕……我不敢出去，就一直在床底下躲着。”
“……然后，就听到爷爷叫了声，再然后，爷爷就床上摔倒在了地上，爷爷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爷爷……爷爷脸上很痛苦，好像哭了……然后爷爷一点点爬着转过了身，没再看我……”
“……再然后，我就听到鲁爷爷来敲门的声音了，再然后，一个农药瓶子掉在了地上，爸爸走了，出去给鲁爷爷开门了……我想从床底下出来看看爷爷，但是我伸手拉了拉爷爷，爷爷已经不动了……然后，鲁爷爷，和妈妈进屋了，我还在床底下……等到鲁爷爷，妈妈，爸爸，带着爷爷出去了……我才从爷爷卧室里出来。”
说着话，女孩再沉默了下来，
鲁弘正夫妇听着，脸上愈加愤怒，
女人手上茶水杯也愈加紧握，望着那男人。
“……畜生，畜生，玛德，真是个畜生！”
愤怒着，鲁弘正朝着那男人走了过去，一脚就踹在了男人身上，
“……啊……”
脸上还狰狞着的男人发出声惨叫。
第七百六十七章 女儿
“……那是你爸啊，那是你爸啊……你这个畜生，畜生东西！”
鲁弘正愤怒着，对着瘫倒在地上哀嚎着的男人吼着，
“严常孝……那是你爸啊……”
女人听着自己女儿的叙说，也抬起头，有些痛苦，愤怒着望着那男人。
“真是……”
旁边，带着自己孩子的中年女人站在院子边，听着，不禁也转过头，看着那男人，出声说了句。
“……别再那儿假惺惺的，那老家伙死了你不高兴？没了拖累，没了累赘，你不高兴？少在那儿装模作样。”
“……那老东西活着也是遭罪，我这是帮他，我这是帮他……”
瘫倒在地上的男人听到了女人的话，抬起头，脸上有些狰狞，扭曲着，先是冲着女人吼着，紧接着，又有些癫狂着，冲着院子里其他几人，一遍遍说着，
“……我这是帮他，我这是帮他……不对，我哪有杀他，明明是他，明明是他自杀的，他自己自杀的……他那模样，活着也是拖累人，活着也是遭罪，他自己自杀的，对，他自己自杀的……”
有些癫狂着，男人声音渐高，似乎说服了自己，脸上愈加扭曲，
“……你说他那副模样，还活着做什么啊，他活着也是遭罪……对，他活着也是遭罪……”
男人有些癫狂的话语声在院子里响着，
女人和女孩身后佝偻着的老人身影，脸上愈加痛苦，
女人听着，脸上愈加愤怒着，不禁有些痛苦着，对着男人吼道，
“……严常孝，我照顾了爸七年，这七年你回家过几回，端屎端尿的事情你做过几回。爸拖累你了吗？严常孝，你真是，真是个畜生东西！”
有些声嘶力竭着，女人痛苦着，没再说下去。
“……嘿……那你不是应该感谢我，看，多好啊，以后你再也不用伺候那东西吃喝，给那老东西穿衣擦身子，端屎端尿……你看，多好啊……不对，是那老东西，老东西自己死的……他自己拖累人，自己死的……对……自己死的……”
有些癫狂着，脸上愈加扭曲，男人瘫倒在地上，说着，
“……玛德！孩子他妈，打电话报警……”
旁边，鲁弘正听着那男人的话，愈加愤怒，转过头，冲着自己妻子出声说道。
旁边那妇人闻声，便摸出了手机，走到了旁边，
“……报警，为什么要报警……我杀人了吗？我杀人了吗？那东西自己死的……自己死的……对了，楠楠，楠楠……快跟他们说，跟他们说……那天晚上没有看到爸爸，没看到爸爸对吧……楠楠，快跟他们说……你看错了……不，是你记错了……楠楠，你可是我女儿啊，我可是你爸啊，楠楠……我可是你爸啊……”
似乎是看到了那妇人的动作，那男人转过了身，往着那女孩爬着，脸上有些癫狂着，扭曲着，冲着那女孩一遍遍说着，
“……楠楠，快跟他们说啊，说你看错了！楠楠，我是你爸啊！我是你爸啊！”
鲁弘正拦住了朝着女孩爬过去的男人，男人再抬起头，似乎哀求着，望着女孩，出声一遍遍说着。
女孩站在自己母亲身旁，望着男人的模样，听着男人的话，抿了抿嘴，再缓缓低下头，沉默下来。
而那男人看到女孩的动作，脸上表情骤然一变，变得愤怒起来，
“……你个狗东西，赔钱货，你敢害老子，你敢害老子……”
“……楠楠，楠楠……爸爸错了，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凶你……楠楠快跟他们说，说是你记错了！”
“……畜生东西，真是不知道是哪来的孽种……敢害老子，老子打不死你……”
“……楠楠，楠楠……爸爸错了……我是爸爸啊，楠楠……楠楠，你快跟他们说……你看错了啊，那天爸爸哪有去爷爷房间啊……”
“……畜生东西，畜生东西……”
男人趴在地上，脸上愈加扭曲，愈加显得癫狂，抬着头，冲着女孩一遍遍说着。
女孩听着男人癫狂的话语声，愈加埋下了头，沉默着，只是牵着自己母亲的手愈加攥紧了些，
女人看着男人，脸上带着愤怒，带着痛苦，转过头，伸手搂着自己女儿，再抬起头，再望向那男人，
“……严常孝，你是楠楠的父亲，楠楠的爷爷就不是你的父亲吗？”
“……他是你爸啊，他是你爸啊！这么多年，你管过他吗？你在外边的时候，他糊涂的时候都还念着你，念着自己有个儿子在外面……”
“……他念着我，他念着我……哪会老子回来的时候，他看到我有半句好话……嘿，说不定是你把我爸照顾的太好，他觉得拖累你才自己死的呢，对，就是这样，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我爸才死的！”
男人再抬起头，看着女人，脸上有些狰狞着吼着，紧跟着，又转过头，再望向那女孩，
“……楠楠，楠楠……快告诉他们，是你看错了，对吧，你没看到爸爸对吧……”
脸上神情又是一变，男人望着女孩再说着。
女孩只是埋着头，沉默着。
……
“……已经报警了。”
“……报警，为什么要报警，为什么要报警……那老东西是自己死的，是自己死的啊，楠楠，楠楠……对吧，楠楠……”
妇人打了报警电话，再走回到了鲁弘正旁边，
男人听到了话，再有些癫狂着吼着，朝着那女孩说着。
鲁弘正点了点头，望了望那男人，再转过头，看向了廉歌，
“……廉大师，那村子里的事情，就是因为……这畜生东西害了他爹，屋里老人有怨气，所以才作怪，闹出来的事情？”
鲁弘正，不禁出声再问道，
闻声，廉歌看了眼鲁弘正，再转过视线，看了眼女人和女孩身后，那脸上痛苦着，望着那男人的老人身影，
摇了摇头，廉歌再看向了那女孩。
旁边，鲁弘正也顺着廉歌的视线，望向了那还低着头，沉默着的女孩，
“……楠楠，你知道你爸爸他……怎么不报警，也不跟妈妈，还有鲁爷爷讲？”
鲁弘正看着女孩，不禁出声问了句。
女孩闻声，缓缓抬起了头，望了望鲁弘正和廉歌，又再转过头，看着那瘫倒在地上，还有些癫狂着，一遍遍说着，吼着的男人，
“……我想让爸爸去自首。”
女孩抿了抿嘴，再低下去些头，
“……自首，自首什么，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楠楠……楠楠……爸爸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快跟他们说，是你看错了，好不好……我是你爸爸啊，楠楠……你怎么能不帮你爸爸呢……”
听到女孩的话，男人愈加有些癫狂着，说着。
第七百六十八章 自己死的
“……那天，爸爸妈妈，还有鲁爷爷带着爷爷从卧室里离开后，我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我有些害怕，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我想睡觉，想睡醒的时候，说不定爷爷还在呢……可是我怎么都睡不着，在床底下，看到的，爸爸的脚，还有听到的，爸爸对爷爷说得话，爷爷最后发出的声音，一直在脑子里面，不停，不停的出来……”
院子里，屋檐下的灯火斜映着灯下几人的身影，
阵阵寒风不时拂过，混杂着院子里些话语声，扰动着灯下人的衣襟，
女孩埋着头，沉默了会儿，再出声说着，
女人听着，低着头，看着自己女儿，再伸手将自己女儿搂紧了些。
院子边，站在自己母亲旁边的男孩望了望那院子里地上瘫倒着的男人，再转过头，望着女孩，抿了抿嘴。
看着院子里些人，廉歌静静听着女孩的叙说。
……
“……然后，那晚上，我好像一直都没睡着……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请了个道士爷爷回来。妈妈来叫我，然后跟我说，爷爷去世了……”
说着话，女孩将头埋下去些，沉默下来，浑身微微颤抖着，
女人看着自己女儿，眼眶有些泛红，愈加搂紧了自己女儿，
“……我出了屋，看到了爸爸……爸爸还是穿着那双鞋，正和道士爷爷说着话……看到我了，爸爸就转过头看了过来……我有些害怕，就从屋里跑了出去。”
“……在村子里，我遇到了徐延征，他是来找我的，他知道我爷爷去世了，还安慰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就把事情告诉他了。”
女孩再出声说了下去，抬起头，望了望站在院子边的男孩，再低下了头。
“……我说我想让爸爸去自首。我们在一起，想了个办法……只有村子里的人怀疑爷爷不是自己死的，才会有人怀疑爸爸，被怀疑了，爸爸才有可能会去自首。”
低着头，女孩再继续说着，
男孩听着女孩的话，抿着嘴望着女孩，也将头低下来些。
“……徐延征说，要是人死了过后，还有很大怨气的话，村子里就会怀疑爷爷不是自己死的……然后爸爸被怀疑了的话，就会去自首了。”
女孩说着话，再沉默下来。
“……所以村子里的事情，是你们两个小家伙闹出来的？这些天的时候，村子里有些人因为这事儿，还真有些这种想法。就是这畜生……”
鲁弘正听着，不禁出声说道，再转过头，望了望地上那男人，
“……嗯……那天晚上，等爸爸妈妈都去睡了过后，我和徐延征约好了，偷偷从屋里跑了出来……然后我从村头往村尾跑，他从村尾往村头跑……然后村子里被拴在院子边的狗就开始叫了，然后村子里其他狗也跟着开始叫了……等到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过后，我和徐延征就躲进了两座屋子中间的小巷子里。”
女孩点着头，应着，再出声说着，
“……那徐家屋里的鸡鸭？”
鲁弘正不禁再出声问道，回头再看了眼那男孩，
“……是我做得。”
那男孩抬起了头，抿了抿嘴，出声说道，
“……那村子里那条狗……有些不对啊，就是小征你的眼睛是自己装的，可是头天晚上，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可不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能闹出来的事情。”
鲁弘正说着，有些疑惑。
“……我们不知道。”
女孩再抬起了头，出声应着，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和徐延征说好了的，再从村子里跑过，让狗叫起来，等村子里人都出来了，就躲起来……可是，村子里都没什么从屋子里出来了……我们跑了好几趟……然后路过那座屋门前的时候，有条被拴着的狗叫得特别厉害，然后把链子从栓的地方扯落了，朝着我们扑了过来……再然后，那条狗就死了……我和徐延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回了家。”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和徐延征从我家屋这边，想翻过围墙，翻到鲁爷爷家后院里……然后鲁爷爷家后院里的鸡鸭就都叫了起来……再然后，鲁爷爷就打着灯，往后院里走了过来。徐延征看到了，赶紧让我翻墙走，我才翻到一半的时候，鲁爷爷就已经走到后院门口了……可是鲁爷爷就像是没看到我们一样，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和徐延征就赶紧翻墙走了。”
说着话，女孩渐再止住了声。
鲁弘正听着，愈加有些疑惑，紧跟着，顿了顿，再出声问道，
“……那头回村子里请先生过来的时候，怎么当天晚上又安生些了……”
听着鲁弘正的话，女孩再抬起了头，望了望鲁弘正，再看向了男孩，
“……徐延征说，驱鬼的法事有效，村里人就会觉得有鬼。”
女孩说着话，再转过头，望了望那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沉默了下，再低下头，
“我想让爸爸去自首……”
“……自首，自首什么……那老家伙……那老家伙……对，那老家伙就是自己死的，就是自己死的，我自首什么……我自首什么……”
男人听到了女孩的话，愈加有些癫狂，
“……楠楠，楠楠，你可别乱说话啊，楠楠……”
脸上有些狰狞着，男人一遍遍说着，
女孩头再埋下去些，沉默着。
“……廉大师，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有些事情是这两小家伙做得，还有些事情……”
鲁弘正没去管那男人，转过头，再看向廉歌出声询问道，
听着鲁弘正的话，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那瘫倒在地上，还癫狂着一遍遍说着的男人，
“自己死的？”
“老人家，能说下你是自己死的吗？”
再转过视线，廉歌语气平静着，看着女孩身后那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出声说了句。
紧随着，老人佝偻着的身影也浮现在院子里几人眼前，
“……爷爷！”
鲁弘正几人转过头，望着那老人，不禁顿住了动作，
女孩转过头，抬着头，望着老人，出声喊了声。
“诶……”
老人看着女孩，应了声。
“……不可能……不可能……老东西，老东西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死了……”
还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望着老人，脸上先是有些惊恐，出声说着，
紧跟着，又朝着老人爬了过去，
“……爸……爸，你快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是自己死的……”
“……爸，我是你亲儿子啊，爸……爸，你快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是自己死的……”
“……爸，对吧，你是自己死的……”
在地上爬着，男人抬着头望着老人，哀求着出声说道。
第七百六十九章 亲儿子
“……爷爷！”
女孩转过身，叫着，朝着老人伸出了手，只是手却直接穿过了老人。
“……楠楠乖，爷爷……”
老人看着女孩，出声应着，说着，又再止住了声，只是伸出手，虚着，抚了下女孩的头发。
“爸。”
女人也跟着女孩转过身，看着老人，唤了声。
“……诶。”
老人再抬起头，笑呵呵着应了声。
“……怎么会，怎么会……已经死了，已经死了……爸……爸，你快跟他们讲啊，爸，你快跟他们说你是自己死的啊。”
男人还瘫在地上，朝着老人爬了段距离，又停了下来，不时癫狂，不时又冲着老人苦苦哀求着，
“……爸……你快跟他们讲，跟他们讲啊……”
老人没转过头去看男人，只是看着自己儿媳妇和孙女，
“……爷爷，对不起……”
伸出手，手穿过老人后，女孩再渐渐低下头，抿着嘴出声说道，
“……那天我在的，可是我都没出来……我害怕……对不起，爷爷……”
头越埋越低，女孩说着。
“……没事儿，爷爷不怪楠楠，不是楠楠的错。爷爷没吓到楠楠吧？”
老人再伸出着手，虚抚着女孩，脸上带着些笑容，笑着应着。
“……爸，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就困得那么厉害……不然，不然……爸……”
旁边，女人也有些愧疚着，看着老人，出声说道。
“……要不是我睡得那么死，要不是我睡得那么死，爸你也不会……”
老人转过身，看着女人，摇了摇头，
“……不怪你，这事儿不是你的错……这么些年，苦了你了……其实啊，我这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拖累你了。”
“爸，你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女人再摇了摇头，出声说道。
“……对，就是，老东西早就该死了……爸，你自己活着也是遭罪，你是自己死的，对吧，对吧……爸……”
旁边，那男人在地上，抬着头，跟着有些癫狂着，说着，又再哀求着。
老人依旧没转过身，只是看着女人和女孩，
“……要不是你，还有楠楠照顾着我，我这老不死的，早就烂了，臭了……”
院子里，
阵阵寒风不时拂过，摇晃着屋檐下缀着的白炽灯，微晃着灯下斜映着，地上一道道身影的影子。
寒风中混杂着，老人和女人和女孩的说话声，也混杂着那还瘫在地上男人不时癫狂，不时又苦苦哀求着的声音。
旁侧，廉歌看着，静静听着。
……
“……好多回啊，我都觉得，我这么活着啊，折腾你们，让你们遭罪。都说我活着遭罪，我有什么遭罪的，还是你们受累。我要吃了得伺候我吃，要喝了得伺候我喝，要拉撒了还得搀着我起来……每回啊，都是你们劝我……这么多年，苦了你们了……”
“……爷爷！妈妈说了，我们是一家人。”
“……嗯，楠楠说得对……楠楠乖……”
“……爷爷，你想吃什么吗，我和妈妈去给你煮，我去帮妈妈烧火，爷爷你想吃什么吗？”
院子边，靠着屋檐那侧，
女孩抬着头，再望着自己爷爷出声脆生生说道，
“……爷爷啊……楠楠想吃什么，爷爷就吃什么。”
老人望着自己孙女，脸上带着些笑容，出声应道，
“……那给爷爷煮汤圆吧，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呢，给爷爷煮汤圆吧，好吗，爷爷。”
“……好，谢谢楠楠……”
“……妈妈……”
女孩听到老人的应声，再转过身，抬着头望着自己母亲，
女人低下头，看着自己女儿，笑着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
“好。”
“……那爸，我和楠楠就去给你煮汤圆了。马上就能煮过来，您一定多等会儿啊。”
“……楠楠，走吧，去帮妈妈烧火。”
没去管那瘫在地上，愈加有些癫狂的男人，女人牵着女孩，朝着堂屋里走去，
“好……爷爷，你别走啊，千万别走啊，爷爷……”
女孩跟着女人往堂屋里走着，转过着头，朝着老人喊着，
“……好，爷爷等着楠楠的汤圆。”
老人笑呵呵着，应着，看着女孩和女人走进了屋，却依旧佝偻着腰，站着，望着，没转过身。
“……爸，你自己说得啊，你自己说得你是个拖累，你自己不想活了……爸，你快跟他们说，快跟他们说，你是自己死的啊，你是自己死的……”
男人依旧趴在地上，却似乎因为害怕，没敢爬到老人近前，只是抬着头，望着老人，冲着老人哀求着，
“……爸……你快跟他们说，快跟他们说啊！”
愈加提高了声音，男人冲着老人吼着。
老人依旧佝偻着身，背对着院子里，似乎还抬着头望着堂屋里。
“……老严。”
院子边，鲁弘正朝着那男人看了看，再朝着堂屋里望了望，看向老人，唤了声，
“……村子里，那些个事情……昨晚上我被什么遮了眼是老严你做得？”
老人听到鲁弘正的声音，佝偻着身子，再转过了身，看向了鲁弘正，
“……不好意思，昨晚上，我跟着两个娃娃。我怕两个娃娃受到惊吓，从围墙上摔下去，就挡了挡你。”
老人出声道着歉。
“……没事儿，没事儿……事情弄清楚就好。”
鲁弘正说着，再转过头，看向了旁边那瘫在地上，癫狂着，喊着的男人，
“……那老严，你……”
转回头，鲁弘正再看向老人，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又止住了声。
老人身子愈加显得佝偻，有些沉默着。
“……爸……爸……老东西……你不是自己都说了，都说了自己想死吗！你快跟他们说啊，说你是自己死的！你快跟他们说啊！”
“……爸……爸……我是您亲儿子啊，爸……我是您亲儿子啊……”
“……你快跟他们说，快跟他们说，快跟他们说，你是自己死的吧，爸……爸？”
“……爸，求求你，求求你，你快跟他们说吧，爸……”
男人又再冲着老人苦苦哀求起来，哭喊着，
“……爸，爸……爸！你快跟他们说啊！快跟他们说啊！我是你亲儿子啊！”
见老人不转过身，男人又渐似乎有些愤怒，癫狂着，冲着老人吼道，
听着耳边的话语声，老人身子佝偻着，一点点转过了身，看向那男人，
望着那男人，老人脸上渐有些痛苦。
“……爸，爸……你快跟他们说，快根他们说……”
“……你是自己死的，对吧，爸？”
癫狂着吼着的男人见到老人转过身，先是往后缩了缩，紧接着，又再哀求着，哭喊起来，
“……爸，我是你亲儿子啊，我是你亲儿子啊，爸……求求你……”
第七百七十章 你们听到了吧
“……爸，你快跟他们讲吧，讲你是自己死的……爸，爸……”
男人瘫在地上，抬着头，望着老人，再哀求着，
“……爸，爸，求求你，快跟他们说吧，爸……求求你，爸……我是你儿子，我是你亲儿子啊，爸……”
“……爸，你会跟他们讲，你是自己死的，对吧，爸……爸，求求你……爸……”
抬着头，男人哭喊着。
佝偻着身子，望着那瘫在院子里的男人，听着男人还在不停哀求着的话语声，老人脸上渐愈加痛苦。
“……爸，你快说啊，爸……你快跟他们讲啊！爸！”
……
“……你还小的那会儿，你妈就去了，就留下了你跟我。”
脸上愈加痛苦，老人抬起些头，有些浑浊的眼底带着些泪水，出声说着，
“……那会儿啊，有人跟我说，还年轻，还是再娶一个，也能多个人照顾孩子。我问你啊，要不要再给你找个妈妈，你说你害怕。我就没再娶，我也害怕，我害怕别人对你不好。”
“……对啊，爸……这么多年了，就我们两个人，爸……你快跟他们讲，快跟他们讲，你是自己死的吧，爸……”
男人紧跟着，出声出声说道。
老人没接话，只是继续说了下去，脸上愈加痛苦，
“……那会儿，每天得在村子里干活，干一趟活，还得找些别得活计接着干。没人带你，要不我就让你跟着我一起出去，要么就让你一个人在屋里等我……你还小的那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坐在屋门槛上等我……看到你了，就是再累，我也会赶紧再走快些……回了屋，我会给你做晚饭……你会跟着我一起，帮着我烧火……做好了饭，我端着，坐在门槛边吃，和过路些人说着话，你也端着饭，坐在我旁边。”
“……对啊，爸，我还记得呢，爸……爸，你快他们讲吧，快他们讲吧，爸……”
男人再朝着老人，慌忙着说着，哀求着。
“……等我们两吃完了晚饭，天也黑了。那会儿，也没什么电，你怕黑的时候，就点根蜡烛，照会，等你睡了，我再起来，把蜡烛吹熄了。要是轮到屋外面月亮亮的时候，就借着月亮从窗户透进来的些光，我们爷俩说些话，然后迷迷糊糊着，你就睡着了。”
“……你还小的那会儿，你跟我说，等你大了，要给爸修大房子，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让我吃……”
老人脸上愈加痛苦，抬着头，没去看那男人，只是继续说着，
“我不想住大房子，也不想吃那么多好吃的……”
“……你十岁那年，那天，我从外边回来，远远的，就看到你站在院子里，浑身又是灰又是油，看到我就跑了过来，笑嘻嘻着跟我讲，你做好了饭……我那天特别高兴……我儿子懂事了……那过后，你又做了几回饭，再往后，你再大了些，就没再进过厨房……”
“……十三岁那年，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带着自己孩子找上门来，说你打了别人家的儿子，我把钱赔了，赔了些粮食……等你回来，你没跟我讲，我问你，你没跟我说，我没再问……”
“……十八岁那年，你说你要出去跟人干活，我同意了。拿了些钱，给你，帮着你收拾好了东西……过了没多久，你回来了……说跟着出去那人不靠谱，做了些工，也没能结上钱……我说，那就在家吧，在家里找些活计做，家里有粮食，我也还能再做几年……”
脸上痛苦着，老人说着话，停顿了下，再抬起头，望着远处，
再一点点转回身，看着院子边紧挨着的屋子，有些浑浊的眼底，目光有些恍惚，
“……你妈去得早，我又是要忙活家里的事情，又是要忙着做工，总觉得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我没把你照顾好。”
“……对，我妈，我妈……爸，我是你亲儿子啊，爸……爸，你快，你快跟他们讲，跟他们讲，你是自己死的，你是自己死的啊，爸……”
男人慌忙说着，从地上往前爬着，爬到了老人跟前，冲着老人哀求着，
“……爸，对吧，爸，你是自己死的……爸，求求你，爸，爸……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爸……爸，你快跟他们讲，快跟他们讲啊，爸……”
“……我害怕啊，爸，我还不想死啊，爸……爸，你快跟他们讲，跟他们讲啊……”
哭喊着，男人冲着老人哀求着。
老人不知是因为男人提到了自己妻子，还是因为男人这时候依旧念念不忘着，重复着先前的话，
身影愈加显得佝偻，老人挪着脚，缓缓转过了身，
“……爸……爸，你快跟他们讲……快跟他们讲……”
“……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爸……你不会害我的，对吧……爸……你快跟他们讲，跟他们讲啊……”
男人愈加爬上前，冲着老人说着，
老人低下些头，看着男人，有些浑浊的眼底，愈加痛苦，
“……对，我是自己死的……我是自己死的……”
闭上了眼睛，老人说着，只是浑浊的眼泪紧随着从眼眶里涌出，滴落在地上，在溢散成了阴气。
“……哈哈……你们听到了，你们听到了啊，他说了，他自己说得……他自己说得，他是自己死的……”
听到老人的话，没看到老人的眼泪，男人紧跟着便转过身了，趴在地上，高兴着，冲着院子里其他些人，
“……我就说他是自己死的，他就是不想活了……他就是觉得自己是个拖累，才自己死的……”
“……对吧……他就是自己死的……对，他就是自己死的……”
高兴着，癫狂着，男人一遍遍说着，
男人身后，老人有些浑浊的眼泪，从眼眶里不断涌出，滴落，
院子里，几人听着男人有些癫狂的话语声，只是平静着看着，没人说话，
“……你们听到了吧，听到了吧……听到了吧，他是自己死的，他是自己死的……”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是自己死的！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似乎注意到院子里其他些人的目光，男人似乎被刺激到，脸上变得有些狰狞，扭曲，冲着院子里几人不停吼着，
只是院子里几人，都没出声，也没搭理他，
“……你们说话啊，你们没听到吗，他说了，他是自己死的，他是自己死的！”
“……他说了，他是自己死的！你们没听到吗……不对，你们听到了，你们听到了，他是自己死的！”
“他是自己死的！”
愈加癫狂着，男人咆哮着。
而就在这时候，
村子外，警铃声渐近，警车驶入了村子，朝着这侧驶了过来。
第七百七十一章 汤圆
“……谢谢楠楠的配合……大姐，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联系你们。”
堂屋里，屋檐下，白炽灯亮着，挥洒下的灯火，混杂着警车上闪烁着的警灯，映亮着院子里，
灯火下，警察在屋里来回进出，勘察着现场，收集着些残留的痕迹，院子边，领头的警察给女人和女孩简单做着笔录，
旁边，那男人被警察押着，站在一旁，脸上仍然有些扭曲，狰狞，癫狂着，不时挣扎着，冲着旁边或是喊着，或是哀求着，
“……爸，我错了，爸……爸，我是你亲儿子啊，爸，求求您……你快跟他们说，快跟他们说……你是自己死的啊，爸……”
“……爸，求求你，爸……我是你亲儿子啊，爸……”
“……你说啊！老东西！你快说啊！你快说你是自己死的！”
不断挣扎着，男人朝着旁边咆哮着。
“……别乱动！”
押着男人的警察再将男人按了住，喝了声。
“……爸，爸……求求你……求求你快跟他们说啊……”
被按住的男人再抬着头，冲着旁边哀求着。
押着男人的警察不禁转过头，朝着男人望得那处望了眼，那处什么都没有。
院子边，听到了警铃声的村里人，再围了过来，聚在院子边，
站着，正各自说着些话。
“……我要是有这么儿子……”
“……严老头也是造孽，摊上这么个儿子。”
“……我说呢，之前说这严常孝在外边打工，结果绍妹子在屋里累死累活，照顾小的，伺候老的，得了点空了，还得去找点活计干……指不定这姓严的在外边有没有汇过钱回来了。”
“……老严也是个心热的人，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儿子。”
“……嘿，老严他婆娘死的早，就他一个人，又是要干活，又是要照顾小的，哪忙的过来啊……”
“……玛德，难怪严家屋里的老人死了有怨气呢，我说呢，谁这么死了，能没有点怨气。”
“……你说这，这当儿媳妇的，辛辛苦苦，一点点照顾了老人七八年，这当儿子的，反倒是……嘿，真是，你说这没要他照顾过，全是他媳妇照顾，结果，现在还……”
“……诶，老严也是遭罪，本来身体也不好，还遇上这么儿子，也就是还有个儿媳妇……”
院子边的警灯闪烁着，警灯挥洒出的些灯火色彩，交织在院子里，院子边，一个个身影脸上，映着一个个人脸上各异的神情，
阵阵清风拂过，晃动着屋檐下的白炽灯，微晃着灯下人的影子，混杂着些话语声。
……
“……老大，那个农药瓶拿到了。”
根据女孩所说，找到了那个女孩藏起来的农药瓶，
一个警察提着装着那农药瓶的证物袋，从堂屋里在走了出来，走到了屋檐边，给女人和女孩做着笔录的领头警察旁边，
领头的警察点了点头，再转过头，再看向女人和女孩，
“……那这边，我们就先走了。”
警察看着女人和女孩出声说道。
女孩抬起头，先是望了望旁边警察手里提着证物袋里装着的农药瓶，紧跟着再沉默着，埋下了头。
女人听着领头警察的话，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边证物挺完整的……没必要的话，我们这边也会尽量不再叨扰。”
领头警察看了看埋着头，沉默着的女孩，顿了顿，还是补了句，才再转过身，
带着那从堂屋里出来的警察，往着院子边，停着的警车旁走了过去，
“……鲁村长，谢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配合，这边我们就先走了。”
“……诶。”
对着院边的鲁弘正和廉歌几人再说了句，
鲁弘正点着头应了声，
领头警察再转过身，对着押着男人的警察说了声，
一众警察便押着男人，坐进了警车。
“……爸，爸……你快跟他们说啊，快跟他们说啊，说你是自己死的！”
“……老东西！你快说啊！老东西！”
男人被押着，进了警车，依旧挣扎着，转过头，朝着院子里不时吼着，不时又哀求着，显得有些癫狂，
“……爸，求求你，爸……我错了，我错了，爸……你快跟他们说，快跟他们说啊……爸，爸……”
哀求着，男人哭喊着，挣扎着。
“老大，你说这家伙瞎叫唤什么呢。”
押着男人坐在后排的警察，看了看男人，再看了看男人朝着的，那无人的空处，不禁转过头，对着坐在副驾驶的领头警察说了句。
领头警察摇了摇头，没回答，只是转过头，对着开着的警察说了句，
“开车吧。”
……
几辆停在院子边的警察启动，朝着院子外，沿着村道，驶出了村子，
闪烁着的警灯在夜幕下渐远。
先前那男人望着院子里那空荡处，老人佝偻着腰，抬着头，浑浊的眼底，泪水不断涌出，顺着满是沟壑皱纹的脸，往着地上滴落着，再溢散化为阴气。
屋檐边，女孩还埋着头，沉默着。
女人伸手扶着自己孩子的背，也没说话。
院子这侧，廉歌看了眼院子里几人，也没多说什么。
随着阵阵清风混杂着些围在院子边村里人话语声的院子里，却显得有些安静下来。
……
“……大家都散了，都散了吧，别在这儿围着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村子里以后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大家都回去吧，回去歇着了吧。”
鲁弘正望了望院子里几人，再转过了身，对着院子边还围着的村里人出声喊道，也没提女孩和男孩装神弄鬼的事情，
“……好了，都散了吧，别都围着了。”
在鲁弘正招呼声下，轻松了下的些村里人也各自往着各处散去，
“……还是廉大师有本事，像上回请的那什么法师，做了场法事，一点名堂都没弄出来。”
“……那什么法师和廉大师哪有的比，廉大师可是真神仙，谁不知道啊，也就是上回廉大师不在……”
有些村里人各自说着话，各自往着各处散去，路过廉歌身侧，这一个个村里人也朝着廉歌感激着道着谢，
“……廉大师，谢谢，谢谢廉大师您救了我们村子里……”
“……要不是廉大师您，我们这村子里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感激着，一众村里人各自散去，院子里，只剩下先前几人，再安静下来。
……
“……楠楠，去把煮好的汤圆端出来，给爷爷吃吧。”
女人再低下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只是出声说道。
女孩再抬起了头，望了望女人，再望了望旁边的老人，再点了点头，朝着屋里厨房里，跑了进去。
女人再站了站脚，也跟着自己女儿，走进了堂屋里。
第七百七十二章 考核前
“……爸，你吃个汤圆吧。”
“……爷爷，你尝尝汤圆吧，这个是妈妈自己包的，我也有帮着包呢。”
屋檐边，女孩端着碗汤圆，靠着碗边，碗里还放着个汤匙，
将溢散着些热气的那碗汤圆，再端着高了些，女孩对着老人出声说着，
“……好，好……爷爷吃，爷爷吃……”
老人低下头，望着女孩，点着头，笑着，应着，
再望着那汤圆，
“……嗯，爷爷吃了，很好吃。”
再笑着，老人对着女孩出声说道，
“……楠楠和妈妈也吃吧。”
“嗯……爷爷还要吃吗，锅里还有呢，我和妈妈煮了不少呢。”
女孩点着头，应着，手里的汤圆碗还端着，出声应道。
“……爷爷吃饱了，楠楠和妈妈先吃吧。”
老人望着女孩，笑着，再出声说道。
“……嗯！”
女孩再重重点了点头，从旁边挪过个凳子，将给老人那碗汤圆暂时放到了凳子上，
再转过头，对着自己母亲，出声说道，
“……妈妈，我去给你盛一碗汤圆吧。”
“……好，那妈妈也给楠楠盛一碗。”
女人出声应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
“……廉大师，谢谢……”
等着女人和女孩再走进了屋里，老人佝偻着身，再转过了身，顿了顿，朝着廉歌道了声谢，
看着老人，廉歌摇了摇头，没出声说什么。
……
“……爷爷。”
端着汤圆碗，女人和女孩再从屋里走了出来，
女孩慌慌忙忙着，似乎是怕老人已经离开，手里的汤圆碗险些洒出汤水，
“……诶。”
老人再转过身，笑着，应着。
……
“……爷爷，你再吃一个汤圆吧。”
“……好，爷爷再吃一个……”
“……爷爷，你还要吗，锅里还有呢……我再去给你添点吧。”
“……楠楠……爷爷吃饱了，爷爷得走了。”
“嗯……”
“以后要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知道了。”
“……爷爷再见。”
“……楠楠再见。”
院子里，笑着，对着女孩说着。
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几人视线内。
女孩再望了望老人消失的地方，再低下去些头。
女人转回头，再看着自己女儿，
……
“……严楠楠，对不起。”
院子边，站在自己母亲旁边的男孩，再抬起头，冲着女孩喊着，再低下去些头，
“……没关系的。”
女孩再抬起头，冲着男孩摇了摇头，出声说着，
又再转回头，看向了自己母亲，
“……妈妈，等元宵节了，我们再煮点汤圆吧，然后我们给爷爷送到坟前，爷爷很喜欢吃汤圆呢。”
“……好。”
女人听着女孩的话，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脸上露出些笑容。
……
“……廉大师，村子里的事情麻烦您了。”
鲁弘正望了望屋檐边的女人和女孩母子，再转过头，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转回视线，廉歌看了眼鲁弘正，摇了摇头。
“……让廉大师您忙到这会儿，都还没吃饭，廉大师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屋里吃顿饭吧，那边已经煮好了。”
鲁弘正再出声说道。
闻声，廉歌转过视线，微微仰头，看了眼天色，再转回目光，看向旁边的顾小影，
对着顾小影笑了笑，顾小影也看着廉歌微微笑了笑，
“谢谢鲁村长了，不过就不用了。”
“那……成！那廉大师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村子里来，路过我们村子，一定说一声，村子里一定好好招待您，谢谢您。”
看了看廉歌顾小影，鲁弘正点了点头，出声应道，
“……那廉大师，您看，您的酬劳是怎么给你。”
“转账吧，有纸笔吗？”
随意写下了银行卡号，廉歌递给了鲁弘正。
鲁弘正接过，看了看，再叠着，小心放进了兜里，
“……廉大师，等明天一早，我就去银行给您转过去……”
“……那廉大师，我送你们吧。”
说着话，鲁弘正朝着停在路边的车走了过去，启动了车，将车停在了廉歌和顾小影跟前，再下车，帮着打开了车门。
“走吧。”
看了眼近前的车，再转过视线，看了眼身侧的顾小影，廉歌微微笑着，出声说了句，
“回家吃小影姑娘炒得回锅肉。”
笑着，廉歌和顾小影再坐上了车。
车重新启动，朝着这村子外驶去。
……
“……滋滋滋……”
“……廉歌，家里的盐呢，盐快递给我一下……还有那个豆瓣酱，给我盛一小勺出来吧。”
回了廉家村，老宅里，
廉歌和顾小影就进了厨房。
廉歌帮着洗好，切好了菜，顾小影大厨点燃了火，掌着勺。
厨房里，响着菜在锅里翻炒着的声音，混杂着顾小影顾大厨不时的喊声，
廉歌站在一旁，笑着，不时将手里已经准备好的些调料，切好的配菜，往顾小影手里递着。
“……廉歌，给我拿个盘子吧……嘻嘻，炒好了，我尝尝味道……嗯，廉歌……你一会儿再尝吧，保持下期待。”
“……廉歌，剩下的你来吧，嗯……我帮你递调料。”
“好。”
“……滋滋滋……”
……
“……好了，吃饭了。”
“……廉歌，你快尝尝，尝尝我炒的回锅肉味道怎么样。”
厨房里翻炒着菜的声音再响了阵，再炒好了两个菜，
顾小影将菜从厨房里端出，放到了桌上，再去盛了两碗粥，分别放到了两人座位前，在碗上摆上了筷子，
有些期待着，顾小影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笑着，廉歌在桌旁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夹了筷子摆在身前桌上那盘子里的回锅肉，放进了嘴里，
“味道怎么样？”
顾小影有些期待着，再出声问道。
“味道不错。”
看着顾小影期待的模样，廉歌笑着出声应了句。
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总归还是不错。
“……好吃吗，嘻……我再吃一口。”
“……嗯……”
顾小影有些欢喜着，也坐了下来，拿着筷子，夹了筷子回锅肉，尝着，满意着点了点头。
……
“……廉歌，我有些困了。”
说着些话，廉歌和顾小影两人吃完了饭。
收拾了桌子，坐在堂屋边，屋檐下，长桌前。
廉歌摊开着本书，借着堂屋里映出的灯火，随意着翻看着，
顾小影坐在廉歌旁边，看着廉歌。
旁边，吃撑了的小白鼠瘫在地上，肚子圆滚滚着，正消着食。
“你先去睡吧，我再坐会儿。”
廉歌转过视线，看向身旁的顾小影，微微笑着，出声应了句。
“……嗯。早点回来啊。”
顾小影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好。”
笑着，廉歌再应道。
……
看着顾小影走进了卧室，再转过视线，看了眼旁边还瘫在地上的小白鼠。
廉歌收回目光，微微仰头，望了眼屋檐外。
屋檐外，
头顶之上，夜幕中斜挂着一轮明月，
明月挥洒下的月光下，一户户人家屋里，盏盏亮着的灯火，点缀着夜色。
望了眼，廉歌微微笑了笑，再收回目光，
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法》。
将摊开着的书再合了上。
第七百七十三章 考核：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他准备进行系统的中级考核了。
屋檐下，堂屋里的灯光斜映出，
灯火下，廉歌坐在长桌后，听着随着阵阵清风带来的些稍远处，山林枝叶的窸窣声，
看了眼近处同样被堂屋映出灯火照亮着的前院里，再看了眼远处同样被一盏盏，一户户人家灯火点缀的夜色。
收回目光，
一挥手，桌上的《术》被重新收回到了系统物品栏。
微微仰头，廉歌唤醒了系统面板。
“当前职称为初级职称：道士。是否确定开始2021版中级职称考核？
本次考核通过即可获得中级职称：道长，同时可获得更高阶教科书籍获取权限。
本次考核共两科内容：《术》《法》
两科合一次进行考核，理论部分考核时长总计六小时，请合理安排时间。
注：中级职称考核每半年仅可进行一次，请确定足够掌握相关知识再做尝试。”
点开了中级考核。
廉歌看了眼眼前的提示，
大体似乎和初级考核时差不多，但有些地方却有迥异的区别。
没有再进行分科考核，只提了理论部分考核部分的时长，
看着那迥异处，廉歌笑了笑，
“确定。”
“2021版中级职称考核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选择合适场所进行考核吧，避免旁人打扰。”
“现在开始考试规则宣讲，本次考核内容为两科，合一次进行考核，理论部分考核时间总计六小时……”
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廉歌眼前的景象渐发生着变换。
远处点缀着灯火的夜色，渐被纯白色空间取代，
似乎空间完成了置换。
廉歌再出现了系统考核的纯白色空间里。
转过视线，看了眼这无边无际的纯白色空间，廉歌笑了笑，
再转回了目光，眼前出现道如系统界面般的全息面板。
“《术》《法》考核开始。”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在纯白色空间里响起。
紧随着，面板上，渐浮现出字迹，
“……第一题：请阐述何为术。”
“……第二题：请阐述何为法。”
“……第三题：请阐述，术与法联系。”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三道题目，没有再像之前一样依次出现，
而是同时呈现在了廉歌眼前，
“……以上为本次考核基础理论部分所有考核题目，请选择进行作答。”
系统提示再响起声过后，纯白色空间里再安静下来，
只剩下眼前的三道题目，和周边无边无际的纯白色空间。
看着眼前的试题，再看了眼这纯白色空间，
笑了笑，随意着，廉歌直接盘腿在这纯白色空间的地面上坐了下来，
显示着题目的面板也紧随着，跟在廉歌视线内。
“第一题，何为术。”
盘腿坐着，廉歌看着身前，语气平静着，叙说了起来，
“术是……”
随着廉歌的叙说声在纯白色空间里回荡，
近前不远，同样纯白色的地面上，如破土般，涌现出一株苗，
苗发芽生长，渐抽出茎叶，茎叶间冒出一个小花苞，
紧随着，一阵风似乎从远处起，吹拂到近处，微晃着花的茎叶，摇曳着花苞。
花苞在风中绽放开，茎叶在风中舒展。
“第二题，何为法。”
“法是……”
纯白色空间里，廉歌的话语声回荡着。
那破土而出，在清风中绽放的花，微微摇曳着，
清风从花上带走些花香，花香在纯白色空间里弥漫，又渐消散。
紧随着，又一株花从第一株花近处冒出，如第一株花般绽放，
紧随着，一株株花从纯白色空间的地上冒出，朝着远处，朝着近处，如弥漫着的花香般，随着阵阵拂过的清风，在纯白色空间里蔓延。
近处，远处，渐化为花海。
“第三题，法与术的关联。”
语气平静着，看着纯白色空间里的变化，廉歌继续叙说着，
“术是法的衍生，法是术的继续……”
话语声再回荡着。
话语声下，
一阵阵清风从纯白色空间拂过，一株株花密集着，从近处蔓延到远处构成的花海，如同潮起潮涌，摇曳着，涌动着。
又是阵清风过后，一株株花上，绽放着的，或艳丽，或清美的花，花瓣凋零，或是枯萎，落在根茎旁的地上，或是被拂来清风卷落，又再远处落下，
清风下，花开，又再凋零，
茎叶渐枯萎，只剩下铺了一地的枯萎茎叶，花瓣。
茎叶，花瓣渐再清风中腐烂。
花香与花不在，一株新苗从腐烂的茎叶下再冒出。
新苗渐生长，抽出了树干，树干分杈出枝叶，
密集着的枝叶随着阵阵清风摇曳着，响着些窸窣的声音。
窸窣的枝叶碰撞声混杂着纯白色空间里回荡着的廉歌叙说声，
碰撞声下，叙说声下，
新苗长出的树旁，又是一株株新苗长出。
或是灌木，或是杂草，或艳丽，或清美的花，
灌木枝叶，杂草簇花交织着。
清风下。
枝叶碰撞着，杂草簇花摇曳着。
“这就是，术，法。”
廉歌再说了句，止住了声，
再从地上站起了身。
随着纯白色空间里安静下来，随着廉歌起身，
纯白色空间里，摇曳着的杂草花簇，窸窣响着的灌木枝叶再随风消散。
纯白色空间在恢复了先前模样，清风也消散。
放眼望去，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纯白色。
“……宿主理论部分答题结束，是否确定开始综合应用类考核。”
系统提示音紧跟着再响起。
转过视线，看了眼眼前的纯白色空间，廉歌笑了笑，
再转回了视线。
“确定。”
“综合应用类考核即将开始，本次综合应用类考题仅一题，无考核时间限制，中途宿主可选择放弃答题，答题放弃后，本次考核成绩作废。”
系统提示音紧随着再响起，又再渐隐没。
面前的答题面板消失。
紧接着，又是道系统提示音再渐浮现，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有些恢弘的话语声在系统空间里回荡。
话语声下，紧随着，纯白色空间渐开始变幻。
一轮浩日乍破天际，从远处钻出地平线，往着当空攀升，往下挥洒下些炙热的阳光，映照着近处和远处。
阳光下，纯白色空间的地面渐变幻，远处或是下陷为山谷沟壑，再涌入些水，部分山谷化为了湖泊，部分沟壑连成了河流。
河水奔腾着，冲撞着河岸山谷，掀起着惊涛骇浪。
或是隆起，化为险要的山峰，连绵的山岭，
山峰上，山石嶙峋，长在山壁的青松绿树根茎蔓延，紧抓着山石的裂缝，
不时凛冽山风拂过，侵蚀了些的岩块从陡峭山峰顶上坠落，激起河流湖泊中阵浪花。
山岭上，灌木枝叶交缠，苍虬盘根，枝繁叶茂，
树上不时有飞鸟轻跃啼鸣，树下枯枝腐叶深铺，不时走兽本袭。
近处，廉歌脚下，也化为一座隆起的高峰，
山巅，不时山风呼啸而过，扰动着廉歌的衣襟，晃动着身后山林的枝叶。
站在山巅，廉歌看着这近处，远处。
头顶之上，快速朝着当空攀升的浩日，变幻着阳光下，
走兽飞鸟，树木山石，山峰峻岭映在地上的影子。
往着沟壑河流，山谷湖泊，崇山峻岭，繁枝密叶下，挥洒着些阳光。
“大道三千，道又何来？”
恢弘的声音再响起，回荡着。
远处，近处，再渐出现些变化。
已经攀升至当空的太阳似乎骤然加快了速度，往着另一侧沉没。
山峰上，丛林里，河道旁，山谷里，渐暗下来。
夜色中，丛林中捕食的走兽耐心等待着猎物，飞过丛林河流上的飞鸟回了窝，
河流依旧或是冲撞着河岸，掀着浪，朝前咆哮着，或是缓缓流动，带着从林间穿过时，落下的枯叶杂草花瓣，往着远处渐远，
山峰上，树木枝叶依旧随着呼啸着的山风晃动着。山峰随着冲撞着的河流微微颤动着。
夜色下，似乎安静了些，却依旧响着远处近处的声音，混杂在阵阵拂过的风中。
第七百七十四章 考核：人定胜天
站在这山峰巅，山崖前，廉歌听着耳边河水咆哮声，丛林里枝叶碰撞的窸窣声，虫鸣声，走兽踩到腐叶上发出的动静，
听着山崖上，山石坠落河流的声音，山风呼啸过崇山峻岭，沟壑山谷的声音。
看着这夜色下的丛林，山谷，河流，山峰，山岭，大地。
紧随着，
似乎眨眼间，丛林中捕食的走兽咬住了猎物的喉咙，侵蚀了的块山石再从摇摇欲坠掉落溪涧，
又一轮浩日再从远处天际钻出，往着地面挥洒下阳光，快速朝着当空变换着位置，
林间的雾气化为露水，再压弯了树叶，顺着枝叶，滴落在林下腐叶上，
窝里的飞鸟再从窝里跃出，或是腾飞起，越过山岭，往着河流去，或是在林间轻跃着，觅着食，发出着啼鸣。
林下，积蓄着的腐叶上，夜晚的捕食者褪去，白日的走兽再从各处钻出，咆哮着山岭。
走兽咆哮声中，河水呼啸声中，飞鸟啼鸣声中，
那又再攀升至当空的浩日，又再快速西斜，沉入了地平线。
……
浩日一次次升起，又再一次次沉入地平线，
日月轮转，昼与夜不断交替，
似乎浩日明月下，过了漫长的时间。
丛林间，新发出芽的树苗长成了遮阴避日的苍虬老树，又再树干中空，枯死，枯死的树干上，又再发出新芽，新芽再化为老树，
从林下，枯枝腐叶不断积蓄，又不断腐烂，被走兽踩入泥土，
捕猎的野兽渐失去了尖牙，嗷嗷待哺的幼鸟从林间腾飞起，循着父母的方向，往着河流飞去，
冲撞着河岸，山峰，咆哮着的河流逼迫着河岸退让了开，渐变换着位置，
缓缓流动着的溪水被积蓄着的枯木，滑下的泥土拦住了去路，不得不改道，蜿蜒着跑绕在林间。
被风侵蚀的山峰，渐变边着模样，
或是跌落山脚的山石让峭壁上更加陡峭，或是一日间，轰然倒塌，
山谷化为了湖泊，湖泊又再因为河流的改道而重新干涸。
站在山巅，山崖前，廉歌看着眼前变幻着的一幕幕。
不知道什么时候，
在山岭脚下，出现了些身影。
身影渺小，从山巅俯瞰，似乎与林间的虫蚁没什么区别。
只是那些个身影的却在越来越多，足迹遍布的地方越来越广。
那是个部落。
部落里，聚集着些人，
在变幻着的日月下，昼夜轮转下，
人越来越多，山岭脚下，渐出现一座座人类建筑，
先是穿着些兽皮，再穿着些粗麻衣服的人，步伐从那山岭下，渐往着旁侧四下蔓延，
蔓延至山岭中，蔓延至山谷内。
又是一夜，
篝火被在那山岭下点亮，点点火光驱散着四下的黑暗，点缀着星空下的夜色。
篝火上的猎物被架起，
篝火旁，一道道身影围聚着。
又是一日，
一座座粗陋简单的房屋散落在山岭下，一些炊烟从那一座座屋子上升起，
扛着猎物的人从山岭下往下走，接回来人的人聚集在房屋前。
……
日月依旧轮转着，
阳光下，月光下，火把火光下，
河道依旧变幻着位置，山峰依旧被山风剥去一块块岩石，
山顶摇摇欲坠的岩石终于跌落山谷，
林下枯枝腐叶依旧积蓄，灌木枝叶依旧交缠。
又是一日。
升起的太阳被浓密的乌云遮挡，
乌云下，似乎如同夜晚般昏黑，只有那靠近着山岭脚下亮着点点火光。
一场暴雨从天而降。
林间走兽奔袭着，朝着远处跑着，
飞鸟从林上落下，躲避着，
鸣叫着的虫蚁似乎骤然失声。
暴雨，冲刷着山峰，山岭，随着狂风，压弯了山林灌木，挤开了繁枝密叶，往着林下倾泻着，似乎要冲洗林下积蓄着的枯枝腐叶。
山峰上，山岭上，丛林下，山石泥土，枯枝腐叶汇入了冲刷下的雨水中，涌入山脚，大地的沟壑河流中，
干涸的沟壑再化为了河流，河流裹挟着泥沙，似乎再增添了几分力量，逼迫着山岭，山峰，要让开去路。
日夜轮转，暴雨一直倾泻着，
雨冲刷着丛林间枝叶，狂风带着雨呼啸着山岭的声音，渐取代了清晨林间的虫鸣鸟叫，夜晚走兽踩过腐叶的动静。
走兽从山洞里钻出，对着还倾泻着暴雨的乌云，如同对待猎物般咆哮了声过后，软倒在了地上，任由冲刷着的雨水裹挟着，如枯枝腐叶般砸进了呼啸着的河水，
飞鸟在暴雨中振着翅，被雨淋湿的羽翼，不停往下流着雨水，不时往下跌落，又不时往上腾起，再发出声凄厉的哀鸣后，坠入了林中，随着林下的泥水，往着河水汇去。
山岭脚下，那散落着一座座房屋的地方，
夜里的火光似乎也被暴雨浇灭，被狂风吹熄。
一座座屋子，在狂风骤雨下，盖上去遮雨的草木被掀翻，墙地被雨水汇聚成的洪流裹挟泥沙山石推倒。
一道道渺小如虫蚁般的身影，如虫蚁般汇聚着，顶着狂风，顶着暴雨，顶着暴雨汇聚着的洪流，往着山岭上，往着山峰上走着。
一道道渺小如虫蚁般的身影渐少，似乎年迈的人，一个个落入水中，被冲刷下的雨水带入呼啸着的河水中，
暴雨渐大，汇聚着的身影没人停下，如汇聚的虫蚁般，外围的身影在暴雨，狂风冲刷下，被剥离，内围的身影便接过外围身影的使命，接着往前。
咆哮着的狂风中，不停落下的暴雨中，
原先的山岭脚下，化为了被裹挟泥沙山石河水汇聚的洪泽。
山岭上，往上走的人渐少，渐少的人走入了山洞。
当浑身滴着水，一个个身影走进了高些地方的山洞，
一道渺小如虫蚁般的身影站在了山洞门口，转过身，抬着头，朝着下着越来越大暴雨的天空，发出了声，如同那走兽的咆哮，如同飞鸟哀鸣的怒吼声。
人定胜天！
人定能胜天，人定要胜天。
……
又是一日，暴雨稍小了些，
有些似乎害了病的身影从山洞中走出，手里提着些矛，提着些利器，朝着山林中走去。
饿红了眼的走兽撞上了这些身影，发出声咆哮，朝着这些身影扑了过去，
这些身影，也发了疯似的，扑了上去。
人任由走兽撕咬，只是拿着利器往着走兽身上一下下挥舞着，刺穿着走兽的皮肉。
走兽也任由人拿着利器刺穿它的皮肉，任由一个个口子往下淌血，只是咆哮着，眼睛发红着，撕咬着一个个人。
一道道身影一个个倒下，走兽身上留下一个个口子，牙齿上，身上，或是滴落着人的血迹，或是流着自己的血迹。
又是一阵咆哮过后。
剩下几道身影拖拽着失血死亡的走兽，走回了山洞前，倒在了山洞前。
……
又是一日，
一个个身影从山洞里走出，劈开了拦住去路的荆棘，灌木，往前走着。
第七百七十五章 考核：答案
暴雨从密布厚重乌云的天上不停落着，
随着狂风，呼啸着，摧弯了山岭的树木，卷断了枝叶，剥离了峻岭峭壁上的山石，冲刷下山岭山坡上的泥沙，
裹挟着枯枝腐叶，倒下树干，山石泥沙，沉没着走兽飞鸟的洪流，汹涌着，淹没了山谷，迫使这山峰山岭再让开去路，蜿蜒的河道地面上再冲出一道道沟壑，一道道沟壑又渐渐汇流，淹没整块大地。
不时在狂风中，咆哮着的洪泽之上。
那山岭上，山洞口，
走出一道道身影砍下的荆棘树木，被一个个堆积到山洞口两侧，拨开了还从山上裹挟着泥沙山石往下冲刷着的洪流，
在暴雨中，捕猎到的身影，抬着猎物，浑身不知是猎物的血，还是自己的血顺着雨水不断往下滴落着，
滴落在脚下踩在泥泞地面上的足迹，又随着倾泻着的暴雨往四下溢散消失。
山洞口，穿着麻衣兽皮的女人，孩子，或是坐着，
望着披荆斩棘，顶着暴雨走远的身影，候着带着猎物和血回来的人。
一个矮小，似乎小孩的身影，坐在山洞口，看着拨开了从山上冲刷下洪流，堆砌着的荆棘树木，看着披荆斩棘，往前走着的身影，
小孩抬起了头，望着往下倾泻着暴雨，密布着乌云的天空。
……
日夜不断轮转。
冲着山岭，冲着天空咆哮着的走兽，一个个倒下，被卷入洪流，
费力振着翅膀，迎着暴雨发出着哀鸣，在待哺幼鸟的巢穴前，飞鸟一个个落下，只是在咆哮着汹涌着的洪泽上掀起了个不大的浪花。
山岭上，披荆斩棘的身影渐被脚旁的荆棘灌木拦住去路，脚下淌着血，踩着泥泞地面的身影，渐在狂风暴雨下，身影如同陡峭山峰顶上的山石，摇摇欲坠。
如同，走兽，如同飞鸟，一道道身影被冲刷着山岭的洪流裹挟着，沉没入淹没了大地的洪泽。
一道道坐在山洞口，望着山洞外的矮小身影，身影渐高，接替着，再朝着山洞外走去，与同样需要带着食物回去，哺喂幼兽的走兽殊死。
终于，
又一道身影被洪流卷走，又一道身影脚下滴着血，摇摇欲坠倒在暴雨中，
又一个飞鸟落下，又一只走兽冲着天空发出咆哮。
随着狂风咆哮着的洪流，再震颤着山峰，山峰上一座山石，坠落，溅起阵浪花。
暴雨停了。
……
日夜再轮转，呼啸着的狂风渐归于平静，
密布着的厚重乌云重新散开，
一轮浩日乍破天际，往着山岭上，已经化为湖泊洪泽的大地山谷上挥洒下些阳光，
阳光下，山洞里一道道身影走出，或是望着天空，或是望着远处，
或是再发出了如同走兽倒下时的咆哮，飞鸟落下时的哀鸣，走进山洞时，那道身影的吼声。
一道道身影的影子，映在山岭上，山坡上。
还残存着的丛林中，灌木枝叶随着阵阵拂过清风，舒展摇曳着，
躲藏着的飞鸟重新腾起，映着挥洒下阳光的浩日，在洪泽上映出道影子，发出声啼鸣，
从山洞中钻出的走兽，再咆哮着，钻入了山林。
沉没着枯枝腐叶，走兽飞鸟，山石泥沙，一道道身影的洪泽上，映衬着头顶太阳挥洒下的阳光。
……
日月轮转，变幻。
夜幕下，山岭上，再多出些点缀着夜色的点点火光。
白昼下，淹没了地面的洪泽渐渐褪去，一道道身影追赶着洪泽，从山岭再往着四下蔓延，
一座座或简陋，或稍好些的建筑，散落着，嵌在了山岭上，
一点点炊烟，再迎着顶上挥洒下的阳光，往上升腾溢散着。
……
站在山巅，山崖前，廉歌静静看着，
看着阳光下，山岭上一道道身影，一座座建筑，
听着随着阵阵拂来山风，响着的枝叶碰撞声，走兽咆哮声，飞鸟啼鸣声，
燃着篝火的树木炸裂噼啪声，被山风卷落山石，坠落水中的声音。
……
崇山峻岭上，残存下来的山林灌木再蔓延着，错节盘根，繁枝密叶，遮挡了挥洒下的阳光，
只留下些阳光透过枝叶间隙，往着林下一道道挥洒着。
一道道阳光下，山林灌木下，
枯枝腐叶在积蓄着，不时走兽从腐叶上踩过，不时飞鸟在枯枝上轻跃，觅食。
地面上，洪泽渐渐褪去，在地面上留下几条蜿蜒，开阔的河流，
河流或缓缓往前流动，或咆哮着，冲刷着河岸的泥沙，
地面上，灌木杂草渐再覆盖，再林中的走兽飞鸟，不时在钻入，落入。
在山岭上蔓延着，追赶着消褪洪泽的一道道身影，也渐重新蔓延至山岭脚下的地面。
……
一道身影从山岭脚下走出，带着一道道身影，
似乎指着山岭，指着平地。
日夜轮转，春秋变换。
一块田地被从山岭上，从山岭脚下的地面上，开垦出，
种子被洒下，再如同山林间的草木，抽出芽，再长出茎叶，再缔结出果实。
……
站在山崖上，听着耳边的话语声，
廉歌静静看着眼前，日月轮转的一幕幕，
似乎，这一幕幕是系统，或者是他老祖宗，
给出的先前那三个问题的标准答案。
术是什么。
法是什么。
……
山岭上，一道身影站在那山洞前，再抬起头，
似乎望着头顶之上的日月星辰轮转，一日再过一日。
挺拔的身躯渐变得佝偻，脸上渐布满了沟壑，
没打理的胡子头发皱巴巴粘成了一道道。
身影拿着样东西，跑出了山洞，敲响了一户户人家的门。
那开垦出来田地上，耕种的时间渐固定下来。
……
河道旁，一道身影往着河里散下了网，捞起了一条条鱼。
房屋前，一道身影拿着只树枝，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沟壑纹路，
房屋聚集的地方前，树下，一道身影拿着鞭子，抽挞被捆在树上的人，
山林下，一道身影似乎背着个背篓模样的东西，不时拔下山林下一株野草，往嘴里放着，又不时往背篓里放着。
……
山岭上年迈的身影倒下，又一个年轻的身影接替着他，再站在原先的位置，
河道旁，结网的人已不能站在河道旁，只是坐着，同旁边一个个拿着渔网的身影似乎说着话，
房屋前，地上划出的沟壑纹路渐有规律，身后或是稚童矮小的身影，或是年迈佝偻的身影也拿起了一根根树枝。
屋前聚集着的地方，树下，树干上渐染上了些干涸的血迹。
山林下，背着背篓的身影手里攥着株野草，倒在了山林下，又一道道身影背着背篓，拨开了山林挡在身前的枝叶。
……
站在山巅，廉歌静静看着这一幕，
眼前日月再轮状，这幅景象也再开始消退，耳边那恢弘着的话语声也在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