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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狐狸狐狸汪汪汪     盗墓险途txt下载     盗墓险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门十三剑

    但带头走在前面的却是一个模样俏丽的少女,张自明等人则跟在身后紧紧相随,言语神态皆毕恭毕敬,显然这个少女的来头不小,否则不可能让眼高于顶的堂堂震天武馆少馆主这般小心翼翼,点头哈腰,跟奴才似的。

    就连丁兴和丁全也站了起来,笑脸相迎道:“苏小姐,许久不见,一向可好啊?”

    姓苏的少女摆手不耐道:“哎呀行啦,这些俗套就免了吧。”

    说完,她直接在最前头的矮桌前坐下,问道:“张自明,我让你到鹿鸣山去探查,你查的如何了?”

    张自明脸色古怪,吞吞吐吐道l:“这...回苏小姐的话,鹿鸣山上危险重重,我还没进山就一群妖兵和妖精阻了去路,所以...”

    少女柳眉倒竖,不满道:“一点小事都办不成,这么说是一无所获了?”

    张自明脸色极为难看,忽然瞥见对面的许道云和铁牛,眼珠一转,低声道:“苏小姐,我虽没能进山,但有两个人却是在鹿鸣山中绕了一圈出来的。”

    少女美眸一亮,忙问道:“是谁?”

    张自明抬手一指,“苏小姐请看,就是他们二人。”

    少女顺着望去,皱了皱柳眉,怀疑道:“那个大汉看起来应该不简单,但身边那个小子年纪也太小了吧,能有多少本事?”

    张自明道:“苏小姐可别小瞧了他,他虽年少,修为境界却达到了炼气境丙等大成,而且是一个剑修。”

    少女柳眉一挑,喜道:“他是剑修?”

    “是啊。”张自明重重点头。

    少女惊异道:“如今这天下的修士,肯学剑的,敢学剑的,已经是凤毛麟角啦。他是什么人,好像不是我清平府的子弟吧?”

    张自明道:“他们好像是从清平县来的,此番是特地前来参加百家征选的。”

    “原来如此。”少女点头,旋即站起身,带着众人走到快要睡着的许道云面前,笑道:“在下苏家苏玉竹,不知可否认识一下?”

    许道云半睁开左眼,随口道:“干嘛,借钱啊?没钱。”

    苏玉竹一愣,旋即柳眉蹙起。

    一旁的张自明抓准机会,立马跳了出来,指责道:“许道云,你怎敢这样对苏小姐说话,你可知道她是谁?”

    许道云咧嘴一笑,懒散道:“这里是酒楼,不比别处,行事作风理应如此。倒是你们几个,来了酒楼不吃酒,反而围拢在我面前,这又是何道理啊?”

    “你...你个匹夫,简直是胡说八道,岂有此理!”张自明气得咬牙切齿,手指都在颤抖。

    丁全冷哼道:“自明哥,何必动气,他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所以行事作风才这般乖张,失礼于人啊。”

    许道云翻了个身,将一碗酒倒入口中,笑问道:“丁公子,你的手不疼了?”

    丁全神色一僵,当日的断臂之痛还记忆犹新。

    许道云见好就收,望向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苏玉竹道:“苏小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苏玉竹哼了一声,摇头道:“没事,我等就不妨碍公子饮酒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许道云伸了个懒腰,听着屏风后的丝竹管弦之声,再次闭上双目,简直一副悠哉享乐的纨绔子弟做派。

    苏玉竹坐回位置,胸口起伏不定,俏脸涨红,显然被气得不轻。

    丁兴道:“苏小姐请息怒,不过这小子的确太过目中无人了一些,来到清平府也不懂收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自明附和道:“就是,不过是清平县那种小地方来的小子罢了,仗着有点修为,还真以为能横行无忌了?”

    苏玉竹不耐烦道:“哎呀好了好了,烦死了。”她一双美眸死盯着半梦半醒的许道云,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这小子,竟敢不将我放在眼里,迟早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丁兴眼睛一转,小声道:“苏小姐,不如......”

    苏玉竹听完过后,眼睛一亮,脸上的气恼之色也消除了许多,问道:“你有把握吗?”

    丁兴点头,“苏小姐尽管放心,在下虽不才,但也有炼气境乙等修为,对付一个炼气境丙等的修士,绰绰有余。”

    苏玉竹斟酌一番,两手一拍,答应道:“好,不过你下手要有分寸,给个教训就好,这里毕竟是溪台楼,可不敢惹事。”

    “是。”丁兴拱手答应,旋即站起身来,朝四方抱拳拱手,朗声道:“诸位酒客,此酒可好?”

    “好。”众酒客纷纷应喝。

    丁兴又道:“所谓雅宴不可无乐,如今乐有了,却还差一场戏,可百戏楼太远,众酒客想来不愿挪步。在下不才,原为诸酒客助兴,但需一人配合才是,不知在座的哪位愿意出来,与在下过过招?”

    众酒客面面相觑,面露期待之色,却无一人站出来。

    丁兴料到会如此,他装模作样地环顾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许道云身上,抱拳道:“在座酒客皆是文人雅士,不会我等莽夫的舞枪弄棒行径,少侠英气逼人,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不知是否愿意下场助兴?”

    许道云依旧躺在金丝软垫上,一动不动,然后张开嘴,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丁兴愕然,心中无比恼怒。

    苏玉竹银牙紧咬,低声道:“丁兴这个笨蛋,这是什么烂方法啊!”

    众酒客的目光齐齐望来,丁兴尴尬无比,正欲上前叫醒许道云,忽然铁牛抬头黑头,怒目而视,沉声道:“别打搅俺大哥休息。”

    丁兴被铁牛突然散发出的气势给震慑住,心中打鼓,再不敢轻易上前一步。

    这时,许道云忽然说道:“不知丁公子,有何贵干?”

    丁兴道:“可否请许公子下场与我切磋一番,好为诸酒客助兴。”

    许道云嗤笑道:“助兴?我又不是跑江湖卖艺的,也不是这溪台楼里的歌姬舞姬,助个哪门子兴?”

    丁兴被这句话噎住了,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杵在原地,很是尴尬。

    许道云斜眼瞧他,见他呆立不答,恨铁不成钢道:“彩头,彩头啊,真是无药可救,难成大器!”

    “好,你等着!”丁兴忍气吞声,只想着先诱骗他答应,然后再好好找补回来。于是从腰间扯下一块上好翠玉道:“我就以这块玉佩为彩头,你......”

    他话还没说完,许道云便挥手打断,“哎哎哎,拿一块破石头就想打发我啊?我要它做什么,磨剑吗?”

    丁兴怒道:“你简直目光短浅,我这块玉是老庄主所赠,乃罕见的绝世好玉,价值连城,你懂什么!”

    许道云却毫不在意,摆手道:“行了行了,价值连城又怎讲么样,钱财乃身外之物,万一哪天叫贼人摸了去,我岂不是得亏死?再说了,既然是价值连城,那我该去哪里当成金银啊?我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小爷不稀罕。”

    丁兴还未雷霆暴怒,座位上坐着的苏玉竹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要什么彩头?”

    许道云看了她一眼,咧嘴笑道:“你们家若有剑法,这场比斗我就应下来,如果没有,趁早走开,别打扰我吃酒。”

    苏玉竹道:“好,我这有一本神门十三剑,你若能得胜,我便将剑谱给你。”

    许道云道:“眼见为实。”

    苏玉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本剑谱拍在桌子上,“可以了吧。”

    “行,那你们选吧,是要跟我兄弟打,还是跟我打?”

    丁兴沉声道:“当然是跟你打!”

    “行吧。”许道云伸了个懒腰,走到他面前,问道:“怎么打,见血还是不见血啊?”

    丁兴冷笑道:“只比拳脚,免得毁了这溪台楼。”

    话音刚落,丁兴便抬掌拍了过去,掌上真气浓郁,掌风烈烈,足见力道极重。

    许道云不闪不避,举起左掌,提气运劲,迎了上去。

    两掌相对,登时气浪四散,丁兴“蹬蹬蹬”后退三步,脸上满是惊愕,心中更是骇然,右手轻轻颤抖,万万没想到许道云的真气竟这般雄厚,正面硬敌竟吃了个暗亏。

    不远处以为胜券在握的苏玉竹也是一愣,他修为比张自明等人高出不少,自然能看出这一回合的交手,丁兴落了下风,心中登时打起了鼓。

    许道云勾起嘴角,一脸轻松的笑问:“丁公子没吃饭?”

    丁兴大怒,踏步后撤,左脚前蹬,紧接着飞身跃起,一拳砸落。

    许道云侧身闪躲,待他拳头从面前落下时探出左手捉住,反按在他胸前。

    丁兴只感觉手腕剧痛,半身发麻,正欲反击挣脱,许道云却一掌轻轻落在他的胸膛上,“砰”的一声将他震退数步。

    许道云这掌没有使劲,否则只需用上五成力,他就得倒飞吐血了。

    丁兴惊怒交加,心道:“此人修为莫非在我之上?可他分明只有炼气境丙等大成,怎么会这样?”

    许道云关切道:“丁公子,你没事吧?哎呀,你故意放轻力道怕伤着我,我却...”

    丁兴勉强笑道:“没事,再来!”说罢猛冲上去,招式要比先前迅猛许多,拳脚呼啸往来,一招快似一招。

    丁兴快如一张网,咄咄逼人。许道云慢似一堵墙,步步为营,只简单的举臂、抬脚、低头、侧腰便将丁兴的招式一一化解。

    许道云被逼到角落,忽然探出双手扣住丁兴的手,使出缠龙手往外一拨,紧接着又是一掌拍在他胸膛上,将他震退五步。

    这下就算是对修行一窍不通的酒客们也能看出优劣,分出高下,登时响起一片鼓掌喝彩之声,只是这声音落在丁兴耳中,犹如一记记耳光抽打在他脸上一般。

    许道云笑道:“丁公子,不如到此为止吧。”

    丁兴哪肯认输,正欲上前再战,苏玉竹却起身走来,说道:“够了,胜负已分,何必执拗?”

    许道云陈赞道:“还是苏小姐明事理。”

    苏玉竹哼了一声,将《神门十三剑》的剑谱抛给许道云,“愿赌服输。”

    丁兴却忽然在半空中截住了剑谱,急道:“苏小姐,比试还没完,不能就这么将剑谱给他。”

    苏玉竹皱眉道:“丁兴,你做什么。”

    丁兴怒视许道云,低沉道:“这才刚刚活动开手脚而已,如何能分胜负,等我与他再战一番,定能反败为胜!”

    许道云双臂环抱胸前,冷声问道:“丁公子,这剑谱又不是你拿出来的,既然苏小姐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请你归还于我。”

    丁兴却冷笑一声,将剑谱收入乾坤袋,道:“想要剑谱,那得先赢了我再说。”

    许道云凤眸一眯,旋即叹了口气,“哎,不知死活的东西,铁牛。”

    话音未落,端坐在矮桌前的铁牛忽然暴起,化作一团黑风刹那间卷到丁兴面前,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铁掌按在他肩膀上,重重扣紧。

    众人只听骨头摩擦的“嘎吱”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丁兴杀猪般的惨嚎,他肩膀剧痛,双腿一软,忍不住跪倒在地。

    铁牛似铁塔般站在丁兴面前,只用单手便将他制住,而丁兴却如同三岁孩童一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众酒客见丁兴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狰狞,皆面露不忍之色,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三哥!”丁全大急,却不敢贸然上前。

    许道云将一根剔牙的竹签叼在嘴里,笑道:“这场比斗是丁公子提出的,可你自己却要破坏规则,我完败无奈之下,为了维护比斗的公正性,不得不让丁公子冷静冷静。”

    此言一出,众酒客皆翻了个白眼,连苏玉竹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许道云蹲在丁兴面前,笑问:“苏小姐说得对,何必执拗。丁公子,你还是把剑谱给我吧。”

    丁兴咬牙着道:“好...好。”

    许道云咧嘴一笑,拍拍铁牛臂膀,松开丁兴。

    丁兴软倒在地,抬起颤抖的手从乾坤袋中取出剑谱,递了过去。

    许道云接过剑谱,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大家都方便,可你非要来这么一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家征选

    丁全急道:“许道云,剑谱已经给你了,还不快放了我三哥!”

    许道云剑眉一挑,疑惑道:“放了他,为什么啊?”

    丁全眼睛一瞪,指着许道云,骂又不敢骂,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你言而无信!”

    “谁言而无信了。”许道云顺理成章的将剑谱收入乾坤袋,然后双臂环抱胸前道:“我来问你,跟我赌斗的人是不是你三哥。”

    丁全点头,“是又如何?赌注我们都交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许道云冷笑道:“你们?哼,亏你能有这个脸说“你们”二字,这剑谱明明是苏小姐压下的赌注,若按赌场的规矩来论,苏小姐就是飘红,也就是局外赌。所以我拿到手的赌注只是苏小姐的而已,你三哥的赌注却还没给我呢。”

    众人皆惊,满场哗然,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且厚的心安理得,面不改色。

    被铁牛一只手按跪在地上的丁兴脸色涨红,一字一顿道:“许道云!你别欺人太甚!”

    许道云未说话,铁牛又加了几分力道,只听“咔嚓”一声,丁兴的臂膀直接被硬生生折断,“谁让你这么跟俺大哥说话的?”

    丁全走投无路,最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玉竹,求道:“苏小姐,请开金口,救救我三哥吧。”

    苏玉竹叹了口气,说道:“许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里毕竟是清平府,行事还是低调些的好。”

    许道云咧嘴笑道:“饶了他?那可不行,苏小姐,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可听得清清楚楚,若今日我技不如人,就算能站着走出溪台楼,也决计活不过今晚。”

    苏玉竹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听到的?”

    此言一出,她登时明白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改口道:“指示书比武切磋而已,这里是清平府,谁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许道云看向丁全,却不接话,转而笑道:“苏小姐,清平府乃群英汇聚之地,我行事自当小心谨慎,但今晚我既然下场与人赌斗,就绝不能空手而归。”

    “那你想怎么样?”苏玉竹问。

    许道云伸出一只手,“很简单,让丁公子给我一本剑谱就行。”

    丁兴咬牙切齿道:“没有!”

    此言一出,铁牛毫不客气的提膝撞在他脸上,只撞得他口鼻喷血,眼冒金星。

    许道云望向已经被铁牛的狠辣手段吓破了胆的丁全,笑道:“丁公子,所谓父债子偿,但此时令尊不在此处,若你三哥再不把剑谱交出,我就只好向你索要了。”

    丁全闻言,一颗心直坠谷底,额头上登时密布冷汗,忙跪倒在脸色惨白的丁兴身边,求道:“三哥,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咱们还是给他一本剑谱吧。”

    “我...没有剑谱。”

    “苏小姐?”丁全忙用哀求的目光望向苏玉竹。

    苏玉竹摇头,“我也只有一本。”

    许道云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计较。”然后伸出手,没头没尾的道:“来吧。”

    苏玉竹问:“什么?”

    “当然是丁公子说的那块的绝世好玉,价值连城的那个。”

    苏玉竹反问:“你不是说不稀罕吗?”

    许道云两手一摊,无奈道:“虽然不稀罕,但剑谱他又拿不出来。哎...这次算我倒霉,吃个亏,就勉强收下他那块...什么来着...哦,老庄主赠的价值连城的破石头吧。”

    丁全忙从丁兴腰间掏出那块翠玉,递给了许道云。

    许道云点点头,让铁牛退到身后,望着丁兴笑道:“丁公子,下次别再随便和人家赌了,就算要赌,赌注也要准备好,这样大家都方便。”

    说罢哈哈大笑,躺回金丝软垫上,继续饮酒。

    铁牛一双虎目扫视了张自明等人一眼,跟着坐到许道云身边,虽一言不发,气势却令人胆寒,凡是被他目光一扫而过的人,皆感觉被一只洪荒猛兽给盯上,不寒而栗。

    苏玉竹带着人走回位置坐下,看了一眼整条手臂都脱离了关节的丁兴,没有说话。

    许道云迫不及待的翻开这本《神门十三剑》,依旧是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翻看阅读,厚厚的一本剑谱,只花了一盏茶时间就看完,并牢记于心。

    许道云又要来四壶和鲜三酿,然后拎着银壶往楼梯口走去,与苏玉竹等人擦肩而过时,停住脚步,说道:“看在剑谱的份上,提醒你们一句,鹿鸣山已被群妖占领,山中多魔多怪,实力凶悍,你等若敢上山,准死不能活。言尽于此,去或不去,皆由你们。”

    说罢走下楼梯,结了账,离开溪台楼。

    苏玉竹喃喃道:“原来他真能听到。”

    许道云二人径直回到云卫司的住所,早早上塌歇息。

    接下来的几日很是太平,倒也再没发生什么风波。

    第五日,清平府众妙玄门的百家征选正式开始。

    整座清平府陷入沸腾,所有参加征选的学子,脸上皆挂着笑容和踌躇,纷纷朝一个方向赶去,那就是清平府北门。

    许道云站在云卫司门口,望着拥挤不堪的街道和摩肩接踵的人们,侧头道:“铁牛啊,人太多了,咱们还是施展轻功身法赶到北门去吧。”

    “好。”铁牛点头,跟着许道云跃上屋顶,朝北门方向掠去。

    上了屋顶许道云才发现,和他们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居然有很多,放眼望去,足足有上百个人在屋顶上起起落落,有男有女,年龄也大小不一。

    许道云看到一个熟人,忙扯开嗓子喊道:“赵旗主,好巧啊。”

    正朝前飞掠的赵思洁回头看去,然后放缓了速度,待许道云刚上来后,撇嘴道:“巧什么巧啊,大家目标一致而已。”

    许道云疑惑道:“这几天都没看到张自明,他人呢,不会还没到吧?”

    赵思洁摇头,“不知道,我又不和他一路,兴许是半路改了心智,上山落草了吧。”

    许道云翘起大拇指,“赵旗主高见。”

    赵思洁白了他一眼,“别老旗主旗主的叫,我现在也是赤旗卫,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思洁?”许道云打了个哆嗦,笑道:“这么叫总感觉怪怪的。”

    赵思洁急道:“谁让你只叫名了,你连名带姓一起叫呀!”

    “赵思洁吗?可听着又生分了些。”许道云眼珠一转,提议道:“有了,不如我叫你小赵,既不肉麻,也不显得生分,如何?”

    “你敢!”赵思洁眼睛一瞪。

    “那你说,你想我怎么叫你吧。”

    “哎呀烦死了,直接叫赵思洁就是了,没那么多规矩。”

    三人一路前行,赶至北门,却发现北门完全被堵死,嘈杂吵闹之声震天响,人挨人,人挤人,空前的热闹。

    许道云苦笑道:“还是直接从城墙翻出去吧,下去硬挤的话,得挤到什么时候去啊。”

    赵思洁点头同意,跟着许道云跃出城墙,见贯穿清平府的泗河边已经有不下千人,一部分是来看热闹或为自己孩子打气送行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前来参加征选的。

    甚至还有些商贩抓住了商机,推着小推车,把买卖做到了这儿来,烤馕等特色小吃,应有尽有,香气四溢。

    许道云咽了口唾沫,道:“才想起来,刚才走得急,早膳还没用呢,铁牛啊,我们去买些吃的。”

    铁牛点头憨笑,“嘿嘿,好。”

    许道云侧头问:“赵旗主,你应该也没吃早膳吧,与我同去如何?”

    赵思洁摇头,“不了,你们去吃吧,我不饿。”

    许道云将手一挥,豪气干云道:“我请客!”

    “真不饿,你们自己去吧。”赵思洁依旧摇头。

    许道云引诱道:“牛肉面加半斤肉!”

    “不饿呀!”赵思洁急了。

    许道云继续引诱:“一斤肉,再加两颗蛋!”

    赵思洁柳眉倒竖,抬手要打,然后一边推搡一边道:“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赶紧给我走!”

    许道云咧嘴一笑,带着铁牛往商贩们大排长龙的小摊走去。

    正排着队,忽然空中投下一片阴影,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艘战舰从清平府中飞来,遮天蔽日,气势恢宏。

    众人不禁哗然,战舰缓缓降落,在距离地面只剩十丈不到的高度时,战舰忽然收缩变小,几条人影自空中落下。

    立马就有人认出了这伙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哎呀,原来是苏家小姐啊,我还以为谁这么大的手笔呢。”

    “不愧是苏家,真是财大气粗,这次百家征选,不知苏小姐会加入哪一家。”

    “应该是法家无疑了,毕竟她的兄长也在法家。”

    许道云凤眸一眯,惊叹道:“铁牛,刚才那艘战舰你可看见了?”

    铁牛点头,“嗯”了一声。

    许道云啧啧称奇:“世上竟还有这等巧夺天工之物,看来我们真是坐井观天了。”

    泗河边的人越聚越多,足足近两千人,其中不乏一些气息极为强盛之辈,这一届参加当真是卧虎藏龙,能人辈出。

    许道云排队足足排了一盏茶功夫,才买到四张烧饼和十颗包子,正吃的兴起时,忽见北边天际飞来几个庞然巨物,仔细看去,竟是六艘巨舰,体积比苏玉竹的战舰要大上一倍有余。六艘巨舰并行,似巡绞天下的银河水师,气势滔天。

    许道云道:“这应该就是众妙玄门接引学子们的巨舰了吧,我听陈总旗说过的。”

    铁牛道:“真气派。”

    巨舰转眼便至,缓缓降落下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立于前方,声音滚滚传出,盖过了两千余人的嘈杂之声,“凡是参加此番百家征选的学子,保持秩序,陆续上舰。”

    众学子齐声答应:“是。”

    话音落下,纷纷跃上巨舰,场面壮观至极,而前来送行的父母亲人则泪眼相送,挥手道别。

    许道云颔首道:“铁牛,我们也上去吧。”

    “好。”铁牛点头,跟在许道云身后跃上一艘巨舰。

    这巨舰比许道云想象的还要宽大,承载五百个人却丝毫不显拥挤,舰上的学子难掩喜悦之色,皆忍不住勾起嘴角,开始想象进入百家后的美妙日子。

    欢声笑语层出不绝,令许道云的心情也轻松自在了许多,与铁牛找了个角落坐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待所有学子跃上巨舰,负责操控巨舰的众修士齐齐施法,巨舰晃动一下,升至半空,折转方向,向北方天际飞去。

    许道云站起身,望着下方不断倒退的山林村庄,自言自语道:“还是师父的剑比较快。”

    飞行了许久,巨舰忽然扎入一片白雾之中,众学子视线登时被白雾蒙蔽,只能勉强看清自己的手掌,却无法看见周围的人。

    登时整艘巨舰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方才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只有冷风呼啸之声不绝于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一些心性不坚,胆子又小的学子已经惊恐的喊叫起来,更有甚者直接软倒在地,缩到角落,如一只鹌鹑般瑟瑟发抖。

    许道云运转《伏养龙息》,排除心中的杂念和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慌,周围的白雾尽数退散,露出那些脸色各异,行为举止甚是古怪的学子们。

    许道云看着少数几个鬼哭狼嚎,像是在演独角戏的学子,笑道:“这几个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这等心性,如何修行啊?”

    铁牛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

    过了许久,巨舰驶到一片湖泽之上,此湖名为霓虹泽,往后是绵延千里的山峦,众妙玄门百家就坐落于此,群山环抱,云雾缭绕,当真是个美不胜收的风水福地。

    巨舰在霓虹泽前停下,众学子跃下巨舰,只听方才那男子道:“你等踏波入内,不分先后,凡是落入水中者,皆视为征选失败,稍后统一送回清平府。”

    众学子登时议论纷纷,有的满脸自信,有的面露忧愁之色,也有的转动眼珠,想着如何另辟蹊径。

    六艘巨舰再次升起,缓缓驶入白雾缭绕的霓虹泽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道家龙南峰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艺高人胆大的学子冷哼一声,提气运劲,率先跃上湖泽,踏波而行,转眼就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万事开头难,有人肯做出头鸟,后头的学子们自然也有了勇气,纷纷跃上湖泽,朝前方掠去。

    下一波人正要上前,忽听白雾中传出学子们的鬼哭狼嚎,紧接着就响起落水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登时让正欲出发的学子们望而却步,再不敢轻易上前了。

    铁牛却对一切视若未闻,问道:“大哥,我们走吗?”

    许道云笑道:“不急,先让他们去探探雷,咱们跟在后头就是。”

    “好。”铁牛点头。

    这时赵思洁不知从哪里走了上来,紧盯着白雾蒙蒙的霓虹泽,慎重道:“这湖中有古怪,如若不然,一般不会轻易落水的。”

    许道云点头赞同:“不错,既然这是一关考验,就绝不会这么简单。”

    白雾中渐渐没了动静,众学子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再充当出头鸟,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实在马虎不得。

    许久无人肯上前,许道云扭了扭脖子,侧头道:“赵旗主,铁牛,不如我们三个同行,若遇到什么意外,也能相互帮衬一二,如何?”

    “好。”铁牛依旧是许道云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思洁思忖片刻,也点头同意。

    三人在所有学子的目光中走到前方,跃上霓虹泽,踏波奔入白雾之中。

    众学子依旧没有动作,他们想先看看这三人的情况如何,再做定夺。

    白雾中的能见度极低,许道云也只能勉强看清前方两丈内的事物,忽然水中一片黑影掠过,将许道云吓了一跳。

    赵思洁也察觉不对,“水下有东西。”

    许道云道:“不怕,管他是什么东西,若敢作祟,小爷定饶不了他。”

    话音刚落,忽然不远处的水面炸开,七八条树藤自水中升起,朝三人卷去。

    许道云不慌不乱,养剑匣中的冲和剑发出一声嘹亮的剑鸣,冲出剑匣,化作一条弧光掠出,一剑便将所有树藤尽数斩断,落入水中。

    但事情还没结束,前方又炸起一片水花,一棵参天巨树拦住了去路,无数根树藤交织缠绕而来。

    许道云左手变作剑指,冲和剑化作弧光飞掠到他身前,他踏剑跃起,将冲和剑召回手中,运气入剑,将剑气压缩到极致,然后大喝一声,一剑挥出:“飘风急雨!”

    只见一条细若游丝的剑气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斩向那棵参天巨树。

    无数藤蔓盘绕交错,欲抵御剑气,却被这道细如牛毛的剑气像砍瓜切菜般斩断,然后余势不衰,斩在树干上,登时将参天巨树斩成两半,倒了下去,溅起漫天水花,缓缓沉入水中。

    许道云落在水面上,将冲和剑收入养剑匣,拍了拍手,笑道:“还以为会是什么怪物呢,原来只是一棵机关树啊。”

    话音未落,又听几声水面炸开的声音响起,三人举目四顾,只见七八棵树从水中升起,将他们包围其中。

    许道云见赵思洁神色无比慎重,笑道:“赵旗主无需担忧,有我和铁牛在此,一切交给我们便是。”

    说罢,他再次唤出冲和剑,掠向左侧的几棵机关树,闪身避开卷来的树藤,手起剑落,斩断树藤。

    赵思洁急道:“铁牛,你快去帮帮许道云啊。”

    铁牛不答,反手从背上摘下赤弓,拉紧弓弦如满月,双指一松,射出一支真气凝聚而成箭矢,轻而易举击碎树藤,然后从树干上一穿而过,留下一个孔洞,空洞开始向外龟裂,最终整颗机关树都支离破碎,落入水中。

    赵思洁吃了一惊,她从未见过威力这般巨大的弓。

    只见铁牛又连开几弓,将右侧的四棵机关树尽数毁掉,与此同时,许道云也解决了左侧的机关树,大喊道:“别耽搁了,尽快过去。”

    “好!”赵思洁与铁牛齐声答应,踏波跟了上去。

    许道云正欲掉头离去,忽见后方水花接连炸开,一道熟悉的声音被七八棵机关树围在中间,正狼狈的躲避着树藤的袭扰,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落入水中。

    许道云道:“铁牛你带着赵旗主先走,我去去就回。”

    说罢脚踏水面,掠了出去。

    铁牛大声道:“大哥,我来助你。”

    “听话,护送好赵旗主,大哥随后就来。”

    铁牛只好停住脚步,说道:“赵旗主,走吧。”

    “嗯。”赵思洁点头,与铁牛一起朝前方掠去。

    此时苏玉竹被七棵机关树围住,千百根藤蔓齐齐朝她卷去。她手握长剑,勉强抵御,但却顾此失彼,一个不留神就被卷住了脚腕,抛至空中,甩向水面。

    苏玉竹从天坠落,她心中满是不甘,自己居然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可她却无法挣脱树藤,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忽然一声嘹亮轻快的剑鸣声响起,紧接着苏玉竹就感觉脚腕一松,低头看去,只见缠绕在脚腕上的树藤已被斩断,一道弧光冲天而起,舞出一张剑网将所有卷来的树藤尽数搅碎。

    苏玉竹正愣神间,忽然感觉后领被人提了一下,她猛地回过神来,调整身形落在水面上,回头望去,登时惊呼出声:“许道云?”

    许道云咧嘴一笑,冲和剑化作的弧光在周围绕了一圈,将七棵机关树全部毁掉,溅起漫天水花,然后飞回到他手中,“苏小姐,没事?”

    苏玉竹摇头,“没...没事。”

    “没事就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许道云带着苏玉竹朝前方奔去,御使冲和剑抵御着所有妄图将二人拖入水中的树藤。

    在水面上奔行了好一会儿,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白雾之中,许道云耳朵一动,唤道:“铁牛,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护好赵旗主吗?”

    白雾中跑来的果然是身形如铁塔的铁牛,他见许道云没事,登时放下心来,挠头笑道:“大哥,俺已经把赵旗主送上岸了。”

    “做得好。”许道云夸赞一声,侧头看向后方,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没看见黄姑娘和登武他们。”

    三人踏着水波穿过白雾,终于来到了岸上。

    许道云摘下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抛给铁牛,道:“铁牛啊,这一路走来,你可有看见黄雁遥?”

    铁牛道:“在泗河边好像有看到黄姑娘。”

    一旁的苏玉竹犹豫再三,最终走了上去,齿咬下唇,低声道:“谢谢。”

    许道云摆手道:“客气,我也不能白拿你的剑谱不是?”

    这时,方才巨舰上的那个中年***在一处高台上,挥手抛下几十枚玉简,说道:“你们凭此玉简,到各家去进行考验,多过多选,少过少选,明白了吗?”

    众弟子躬身答谢,沿着一条小径,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山前连绵起伏的群山前,然后作鸟兽散。

    许道云捏着玉简,问道:“你们打算去哪一家啊?”

    赵思洁毫不犹豫道:“法家。”

    苏玉竹也道:“我也是法家。”

    铁牛道:“大哥去哪,俺就去哪。”

    许道云咧嘴一笑,正欲说话,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想清楚了再说。”

    四人扭头看去,只见一声赤戾服,英姿飒爽又美貌动人的陈睿从林间走来。

    许道云三人忙拱手作揖,“见过总旗大人。”

    苏玉竹却跑了上去,抱住陈睿的手臂,笑道:“陈睿姐,你怎么来啦。”

    陈睿道:“今天是百家征选的大日子,作为法家弟子,我当然得来看看,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这丫头居然也能通过霓虹泽的机关阵,老实说,时不时作弊啦?”

    苏玉竹美眸一瞪,急道:“我...我才没有!”

    陈睿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真的没有?”

    “没有!”苏玉竹的语气明显开始心虚了。

    陈睿轻笑一声,旋即看向许道云,意味深长道:“这身赤戾服,可没那么好穿啊。”

    许道云苦笑道:“这...总旗大人,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陈睿笑问:“难为你?我难为你什么了?”

    许道云道:“属下心中已有定夺,多谢总旗大人出谋划策。”

    陈睿冷笑一声,与许道云擦肩而过,对赵思洁和苏玉竹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二女齐声答应,忙跟了上去。

    许道云叹了口气,对铁牛道:“铁牛啊,大哥之所以要去道家,是因为我修炼的心法和剑术乃道家法门,去道家是为了精益求精,更进一步,却未必适合你。我们入百家修行,其目的就是要增强修为,提高自己,当然要选一个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你说是不是?”

    铁牛若有所思,然后重重点头道:“俺听大哥的,大哥让俺去哪家,俺就去哪家。”

    许道云笑道:“你身形高大,天生神力,气势迫人,背负长戟赤弓,好似沙场中纵横驰骋的将军一般,这等得天独厚的天赋,若不入兵家,岂不可惜?”

    铁牛领会,一揖到底,朝兵家所在的吞虎山走去,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

    待铁牛走远,许道云也倍感落寞,这些时日来,有铁牛朝夕相伴,他早已习惯,如今突然分离,心中当真不好受。

    他叹了口气,想起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重振精神,往道家所在的龙南峰走去。

    都说万物有道,道家号称三千大道,无穷小道,无论什么人,都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修道之路,所以道家也是包容性最高的一家。

    所以几乎每个学子都会把道家作为目标之一,因为就算其他家过不了,也能去道家碰碰运气,运维道家是公认的门槛低,比较好过的一家。

    许道云穿过小径,上了龙南峰,刚走到半山腰,周围云雾升起,周遭一切事物皆化为乌有,天地一片银白,几无杂色。

    许道云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道家的考验,他继续向前走,忽然一脚踩空,整个人坠了下去,四周也没有个可以支撑攀爬的石壁什么的,就这样直挺挺的一直往下落。

    下坠不知多少距离,忽然许道云脚下踩到了东西,他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条拇指粗细的绳索,绳索前后纵横不知多少米,两边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隐约还能听见有洪荒猛兽在深渊中咆哮。

    许道云深吸一口气,先站稳身子,然后一步一步的朝前方白雾中走去。

    走了一盏茶功夫,周围的事物却丁点儿未变,这条绳索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一直延伸进浓郁的白雾之中。

    又走了许久,还是没走到头,这下许道云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他心生一计,取出一条红绳系在脚下的绳索上,然后继续朝前走,没多久,果然看到那条本该在身后的红绳,居然出现在了前方。

    此时,在龙南峰前山的一座四面通风的前殿中,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正美滋滋的饮着酒,偶尔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半空中的水镜,笑道:“这小子倒聪明,这么快就看出端倪了。”

    老道士面前的水镜中,倒映出的正是许道云的身影,“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如何破此迷心阵。”

    看穿把戏的许道云不再傻傻的朝前走去,他停在原地,开始思考如何通过这索桥。

    老道士身边,一个年轻道士问:“师傅,您觉得他多久能破阵?”

    老道士摇头,“说不准,单凭脑子好使,想过这关却还不够,得看他的心性意志是否坚定。”

    年轻道士轻笑,忽然脸色一变,指向半空中的水镜道:“师傅快看,他要做什么?”

    老道士抬头看去,只见许道云手握一柄冷月般的长剑,一剑斩断绳索,登时水镜中的画面一转,显现出龙南峰的石阶来。

    年轻道士惊道:“师傅,他竟能在中途破阵?”

    老道士不以为意道:“有些小本事罢了,何必大惊小怪的。”

    他口中虽这般说,心中却欢喜异常,暗下决定,定要将许道云收入道家,绝不能让他到别家去。

    “徒儿,时候差不多了,去迎接你师弟们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玄微真道

    “是,师傅。”年轻道士拱手退下。

    破除迷阵后的许道云,感觉心境澄明,放眼望去,龙南峰上鸟雀盘旋,清风抚耳,忐忑的心情也愉悦宁静了许多。

    他一步步夸上石阶,走上前一片平地,只见一个身穿淡蓝道袍的年轻人正笑望着他,作揖笑道:“恭喜道友,成为第一个通过道家考验的学子,在下道家门下丁阳子,师傅已在前殿廊下等候多时,道友请随我来。”

    许道云抱拳还礼,“有劳师兄。”

    二人走入山门,来到一座云雾缭绕的山丘脚下,一座似亭子非亭,似殿非殿的建筑耸立其上,清风佛过,纱帐飘舞,像极了隐世高人避世清修的所在。

    许道云心中愈发期待起来,他紧随着丁阳子走上山坡,来到前殿,仰头望去,只见牌匾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无极筑。

    丁阳子拱手作揖道:“师傅,人带来了。”

    “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许道云努力朝殿内望去,但白色纱帐层层叠叠,随风飘舞,根本看不清楚。

    丁阳子伸手笑道:“道友,进去就知道了。”

    许道云挠了挠头,跟着他走入无极筑,穿过白纱帐,只见大殿极为宽阔,四面通风。

    里头的摆饰装璜倒也简单,只有几个烛台,两面屏风,几个蒲团,还有墙上的一张太极八卦图。

    太极图下的蒲团上,正盘坐着一个身穿道袍,头戴木簪,不修边幅的老道士。

    他双眸紧闭,白须白发随风飘舞,活脱脱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而且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甚至让许道云有些喘不过气。

    这个老道士给许道云的感觉,比儒家家主曹子正还要危险。

    许道云拱手施礼,道:“晚辈许道云,拜见前辈。”

    老道士睁开浑浊的双目,刹那间,似有一道神芒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又归于平和,声音和蔼的笑道:“你叫许道云?”

    声音虽平和,音浪却滚滚散出,如惊涛骇浪。

    许道云知道这可能是老道士的考验,他运转玄功,将真气注入地下,似大树生根般,动也不动,拱手答道:“正是。”

    店门口的丁阳子面带笑容,眼神古井无波。

    老道士则微微挑眉,扶须顿首,“好名字,现在开始,你便是我道家弟子了。”

    说罢,老道士屈指一弹,射出一道弧光掠入许道云腰间的玉简中,玉简换发神光,登时就变了模样,通体青蓝,上面还有一个“道”字。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许道云行了个弟子礼。

    丁阳子上前,递去一本书谱,笑道:“道云师弟,这本《道德经》收好,即日起朝夕背诵,通解其中深意,可排除杂念,修神养性,有助将来的道术修行,切勿荒废。”

    许道云双手接过《道德经》,拱手答谢。

    老道士道:“你面带愁容,似心有牵挂。去看看吧,日落前记得回来便是。”

    许道云心想,不愧是前辈高人,居然能洞察人心,当真厉害。他面露喜色,拱手答谢:“多谢师父。”

    说罢便朝无极筑外走去,才走没几步,老道士忽然又道:“慢着。”

    许道云脚步顿住,回头恭敬道:“师傅,还有何吩咐?”

    老道士挥手丢去一卷书简,闭上眼睛,声音沙哑而又低沉,“这部《玄微真道》乃我道家法门,你务必勤加修炼,且不可传与外人,记住了吗?”

    许道云接住书简,一揖到底:“谢师傅。”

    待许道云走下山坡,丁阳子才笑道:“弟子还从没见过师傅这般看好过一个人呢。”

    老道士低着头,笑道:“这孩子与道有缘,且心性坚定,天资卓绝,是个天生的修道之人,若不好好雕琢,岂不可惜?”

    “师傅所言极是。”

    许道云出了山门,发现有许多学子正朝此处赶来,看样子都打算要加入道家。

    他们见许道云孤身一人从山门走出,还以为他是没通过考验,被赶出山门的,登时眼中满含不屑和幸灾乐祸,但在他们瞧见许道云腰间挂着一块与众不同的玉简时,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这玉简只有通过道家考验,正是加入道家的弟子才能佩戴,这么说,他已经通过考验了。

    这下子众学子看许道云的眼神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崇拜的,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不甘的。

    许道云将这些人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但他却没有理会,孤身一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与众学子形成鲜明对比。

    来到方才和铁牛分离地方,许道云辨认一下方向,径朝兵家吞虎山走去。

    此时绝大多数学子都已通过霓虹泽考验,开始参加各家的考验,山道人满为患,有些急性子的学子受不了这样磨磨蹭蹭的走路,直接施展轻功跃上树梢,各处山头掠去。

    许道云走在吞虎山山道上,发现来参加兵家征选的学子身形都很高大,背的都是长兵器,看起来也孔武有力,但相比起铁牛,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正跟在人流中走着,忽然一人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哼,一个学剑的也敢来兵家,真是不知所谓。”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轻飘飘的剑,软绵无力,能有什么用?”

    “剑修早就没落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想不开去学剑的?我看啊,要么这个人是傻子,要么就是呆子。”

    许道云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两个身形颇为高大的青年正满脸讥讽的望着自己。

    见许道云回头看来,肩膀上扛着一条长棍的青年冷笑道:“怎么,不服?”

    许道云摇头,说道:“我是道家弟子。”

    青年一愣,低头看去,果然瞧见许道云腰上挂着一面道家玉简,他冷哼一声,道:“既然入了道家,又为什么要来我兵家凑热闹?”

    “你兵家?”许道云咧嘴嗤笑道:“你好像还没有正式成为兵家弟子吧,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再者说了,就算你是兵家弟子,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又能奈我何?”

    青年大怒,两步逼近到许道云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声音低沉道:“小子,你很嚣张啊。”

    许道云剑眉一皱,退后半步,挥了挥手,嫌弃道:“说话请站远点,你有口臭,大家保持距离,你好我也好。”

    周围学子闻言皆笑出了声,那青年则脸色涨红,怒视许道云,咬牙道:“小子,你找死吗!”

    许道云双臂环抱胸前,昂首直视对方,“就算我找死,你还敢动手不成?”

    “我为什么不敢。”青年声音愈发阴寒。

    “尚未加入兵家的学子杀了我道家弟子,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道家会放过你吗?你觉得兵家会为了你这么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而去招惹道家吗?”

    青年愣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心中的怨恨愈发刻骨铭心。

    许道云摇头叹气,转身离去,抛下一句话,“长个子不长脑子,以后学聪明点,别自取其辱。”

    待许道云混入人群消失不见,青年终于咬着牙自语道:“小畜牲,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许道云走入吞虎山山门,一片一望无际的校场出现在视线中,校场极宽极广,中央有一座高台,高台下占满了前来参加兵家考验的学子。

    兴许铁牛也在那。

    许道云跟随众人走了过去,但他的个子在这些人中只能算是最矮,根本看不到前面有什么人,就算踮起脚尖也无济于事。

    许道云只要挤出人群,跃上高台旁的一根石柱,视线在人群中一扫而过,登时就看到了一个极为醒目的身影。

    此人身高七尺有余,黑发披散,皮肤黝黑,身负黑戟赤弓,站在人群之中,个子比所有人都要高出一截,当真是鹤立鸡群。

    许道云面露喜色,唤道:“铁牛。”

    那铁塔般的身影转头看来,待看到石柱上的许道云的时候,原本一脸肃杀的黑脸登时露出憨厚的笑容。

    他挤出人群,望着从石柱上落下的许道云,嘿嘿笑道:“大哥,你通过考验了吗?”

    许道云弹弹腰间的玉简,笑道:“我现在已经正式成为道家弟子了,师傅还给了我一部《玄微真道》,让我细细钻研。”

    “恭喜大哥。”铁牛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许道云。”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道云回升望去,登时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道:“陈......陈总旗,你怎么在这里啊?”

    来人正是陈睿,她大步走来,似笑非笑的盯着许道云,发现他侧身的小动作后,笑道:“遮遮掩掩的做什么,告诉我,你加入了哪一家?”

    许道云脸色无比尴尬,只好将捂着玉简的手挪开,干笑道:“哈哈,我...我只是想去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过了。”

    陈睿点头,意味深长的笑道:“很好,你很有想法。”

    说罢与许道云擦肩而过,顺着石阶走上高台。

    许道云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道:“这下麻烦喽,不过应该不打紧,反正我已经成为道家弟子了,云卫司和法家短时间内我都不会去,等时间一长,她自然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大哥所言极是。”

    许道云侧头看了高台下密密麻麻的众学子一眼,问道:“铁牛啊,兵家考验还没开始吗?”

    铁牛摇头,“没有。”抬手指向高台上一个身披甲胄的青年,道:“他说等人到齐,比武分胜负,留一半,走一半。”

    许道云笑道:“那容易,对你来说根本不成问题,我觉得你拿个第一都不在话下。”

    铁牛道:“大哥若要俺拿,俺就拿。”

    许道云苦笑,“你尽力就好,拿不拿第一无所谓,当然能拿更好,毕竟我们修炼之人,就是要争高低分胜负的。”

    铁牛点头。

    又等了许久,时辰已至午时三刻,但陆陆续续还有学子从山门走来,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开始。

    许道云从乾坤袋中取出四壶和鲜三酿递给铁牛,道:“铁牛啊,这些酒拿去解闷,大哥去其他几家看看,你放心,比赛开始的时候,大哥一定会赶回来的。”

    铁牛接过酒壶,说道:“好。”

    许道云转身朝校场外走去。

    人群中,那肩上扛着一条长棍的青年正冷冷注视着许道云的背影,待他消失在视线后,又转头看向铁牛,有点迁怒于他的意思。

    铁牛若有所觉,猛地回头看去。

    青年被铁牛的虎目一瞪,登时脸色一白,如坠冰窟,立马挪开视线,再不敢看向那里。

    许道云走出龙虎山,却遇见了几个熟人。

    黄雁遥等人也看到了许道云,忙挥手招呼道:“道云兄弟。”

    许道云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一番严登武三人,问道:“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严登武笑道:“好在没伤到筋骨,也没有什么暗伤,如今已恢复如初了。”他一揖到底,说道:“多谢道云兄弟仗义援手!”

    龚元才和李雯娟也躬身行礼,齐声道:“多谢。”

    许道云忙将三人扶起,笑道:“我们是同辈,行此大礼成何体统啊?”

    严登武道:“鹿鸣山中遍布妖魔,九死一生,道云兄弟不顾自身安危,闯妖巢相救,此恩此情,我严登武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恩情之万一。”

    许道云摆手道:“好啦,许久不见,怎么这般客套生分起来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啊?至于恩情嘛...找个机会,你们请我和我兄弟吃一顿酒,就算是还了恩情了。”

    严登武心中感动,鼻尖发酸,眼中含泪,旋即破涕为笑,重重点头,“我严登武此生能与你结为好友,当真是几世修来的造化。”

    黄雁遥受不了了,说道:“好啦,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要这么肉麻。许道云,你从吞虎山出来,难道是没通过兵家的考验吗?”

    许道云摇头,“不,我是来看看我兄弟通没通过考验。”

一百五十九章 逐出宣武山

    龚元才问:“道云兄弟,那你呢,莫非是还没选好要加入哪家吗?”

    许道云笑道:“选好了,道家。”摘下腰间的玉简,“诺。”

    黄雁遥等人看清玉简后,瞪大眼睛,惊道:“你...你已经加入道家了?”

    许道云点头,“是啊,师傅让我出来逛逛,日落前回去就行。”

    四人闻言,皆苦笑一声,严登武道:“我们千辛万苦才渡过霓虹泽,道云兄弟却已经加入了道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许道云咧嘴一笑,岔开话题道:“你们呢,打算去哪一家啊?”

    严登武道:“我打算去儒家。”

    李文娟道:“我要去乐家。”

    龚元才道:“我要去兵家,若兵家进不去,我就去法家。”

    许道云看向黄雁遥,见她齿咬下唇,犹豫不决,便打趣道:“黄姑娘,有没有兴趣来我龙南峰做个道姑啊?”

    黄雁遥一愣,旋即怒视许道云。

    李雯娟笑道:“好啦,道云兄弟,你就别打趣雁遥了,她正为拿不准去哪一家而发愁呢。”

    许道云低头看向黄雁遥手中的长剑,笑容收敛,说道:“兵家、法家、佛家、农家、墨家、阴阳家、医家、画家、都不适合剑修。排除这些,能去的还有儒家、道家、乐家、但儒家虽有教无类,却不收女子,你可从道家和乐家中选一家。”

    听许道云一席话,黄雁遥脸上的愁容渐渐消除,犹如拨得云开见日月。

    许道云眺望远方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一座山峰,叹道:“可惜乐家只收女子,外男不得入内,否则我一定要去看看。”

    黄雁遥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脸色无比坚定的说道:“我决定了,我也要加入道家!”

    许道云眼睛一瞪,惊道:“不是吧,你真要来当道姑啊?”

    黄雁遥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去学剑的,谁要当道姑!”

    “你决定了?”许道云问。

    黄雁遥重重点头,“决定了。”

    许道云笑道:“好,有眼光,既然如此,我亲自带你上龙南峰。”

    严登武拱手道:“那雁遥就摆脱道云兄弟你照顾了,我等就先去参加考验了。”

    许道云目送他们各自走向不同的山道,回头道:“黄姑娘,跟我来吧。”

    二人走上龙南峰,许道云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道家的考验不难,只要你心性足够坚定,就能过关。”

    “心性?”黄雁遥不解的望向他。

    “是啊,反正你只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不要心生恐惧,方能破除迷阵,知道吗?”

    “嗯,知道了。”黄雁遥重重点头。

    “好,你顺着石阶上去就是了,我再到别家看看。”许道云说罢转身走下石阶。

    黄雁遥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迈步上前。

    许道云在山前踌躇一番,最终还是朝法家的宣武山方向走去。

    前往法家进行考验的弟子数量也很多,因为进入法家就能够成为云卫司中的一员,云卫司执法九洲的名头,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道云跟随众学子上了宣武山,山上亭台楼阁林立,修建的倒也简单赶紧,宽敞的大理石阶足有一丈三尺,并行五人都不会拥挤。

    为免去麻烦,许道云上山之前,特地将道家玉简收入乾坤袋,以一个参加考验的学子身份上山,这样也显得自然一些。

    来到云卫司校场,只见校场两边并列着两排身穿赤戾服的赤旗卫,一路排到校场中央的高台下,少说也有上百人。

    众学子就从两排赤旗卫中间走过,那些赤旗卫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眼神凛冽似刀,气势寒冷如冰,走在他们中间,有如行走在刀山上一般,令人提心吊胆。

    只见有不少心性稍微差些的弟子,忍受不住这等压抑的气氛,惨嚎一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许道云恍然大悟,这或许就是云卫司的考验,只要挺着腰杆走到校场尽头,就算是成功通过考验。

    这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真没那么容易,两边的赤旗卫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每个人手上都沾了不少人的血,只有真正杀过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而在这种眼神的逼视下,那些修炼有成,却可能连家门都没出过几次的学子,当然不能无法泰然自若,露出丑态也是正常的。

    如果能在这种情形下支撑住,那就证明此人心性坚韧,只是缺乏历练,便可通过考验。反之,若连眼神的威慑都没法儿挺住,那就没资格加入法家。

    许道云下山虽不久,但他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条也有八十条,这些赤旗卫的眼神威慑对他来说,倒没有什么作用。

    他绕过前头举步维艰的学子,大踏步往前走去,忽然看尽头的高台下看到两个熟人,一个使赵思洁,另一个是苏玉竹。

    许道云加快脚步,在众学子之间来回穿梭,快速跑了上去。

    高台上,一个年轻俊美,身穿赤戾指挥服的男子抬手指向下方,道:“老魏,你看那人。”

    被称作老魏的赤旗卫指挥使转眼望去,只见一个背着匣子的少年跃过众人,朝高台快速奔来,魏泰钦眼睛一亮,“总算来了个不错的小子,我还以为这次百家征选,我法家没什么人才呢。”

    俊美男子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许道云奔到高台下,走到赵思洁和苏玉竹身边,笑道:“二位,看样子你们应该都通过考验了吧?”

    赵思洁皱眉道:“许道云,你不是去道家了吗,怎么会来这里?”她“哦”了一声,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没通过考验,实在没辙了才来的法家,是不是?”

    许道云摇了摇头,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通过考验了,现在已经是道家的弟子啦,我之所以过来,是来看看你们的情况如何。”

    赵思洁眼睛一瞪,怒道:“你既然已经入了道家,还来法家凑什么热闹啊,不知道这里的考验还没结束吗?”

    许道云干笑道:“我实在是憋得慌,不出来走走浑身难受,不过我得恭喜您们,顺利通过法家考验,尤其是苏小姐,从今往后,你就正式成为一名赤旗卫啦。”

    苏玉竹翻了个白眼,道:“许道云,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如果发生了什么误会,你真就笑不出来了。”

    许道云点头,“嗯,我也只是来看看而已,既然你们顺利通关,我也就放心了,江湖再见。”

    说罢,许道云转身就走。

    高台上的魏泰钦见许道云绕开人群,往法家山门走去,浓眉一皱,对身边的俊美男子道:“飞沉,那小子要去哪里,快拦下他。”

    苏飞沉眼眸一眯,笑着点了点头,化作一条弧光自高台升起,掠向校场中央,登时就来到了许道云面前,面带微笑道:“小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

    糟糕。

    许道云心中叫苦,干笑一声,拱手道:“我...我有几个朋友还没到,想去接一下他们。”

    苏飞沉又道:“先不忙走,把玉简给我,为你登记入册。”

    完了。

    许道云叹了口气,只好将玉简从乾坤袋中取出。

    苏飞沉眼睛一眯再眯,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问道:“小兄弟,你既已加入道家,又为何来我法家捣乱呢?”

    许道云拱手道:“请大人恕罪,我下只是想来看看两个好友是否通过考验,除此之外绝无他意。”

    苏飞沉再问:“连个朋友?他们是谁?”

    许道云一咬牙,说道:“赵思洁和苏玉竹。”

    苏飞沉细眉一挑,露出一个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微笑,“原来你是关心我妹妹,可我怎么不记得她有你这么一号朋友?”

    妹妹?

    许道云一愣,旋即就看到苏玉竹和赵思洁一脸焦急的快步走来,他苦笑一声,暗自摇头。

    “哥。”苏玉竹跑了上来,先是瞪了许道云一眼,然后踮起脚尖,在苏飞沉耳边低语了几句,脸上露出恳求之色。

    苏飞沉神色逐渐变化,抬手拍了一下苏玉竹的脑袋,然后看向许道云,笑道:“小妹说,霓虹泽上,多亏了你出手相助,她才能顺利渡过,苏飞沉在此谢过。”

    许道云忙回礼,“客气客气,举手之劳嘛。”

    苏飞沉叹了口气,摆手道:“你走吧,老魏那里我会替你说情的。”

    “老魏?”许道云一头雾水。

    苏飞沉回头指向高台,许道云顺着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端坐在木椅上,正望着这边。

    他忙收回视线,拱手道:“多谢苏大哥仗义援手,在下先走一步,江湖再会。”

    说罢,快步往山门走去,不敢回头。

    高台上的魏泰钦浓眉皱的更深了,但见苏飞沉没有前去追赶,便知这其中定有隐情,于是也没有起身追上去。

    待许道云消失在视线中,苏飞沉这才问道:“玉竹,这位小兄弟倒是挺有趣的,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许道云。”黄雁遥回答。

    “好名字。”苏飞沉陈赞一声,带着苏玉竹与赵思洁走了回去。

    苏飞沉来到高台,魏泰钦立马质问道:“飞沉,为何你让那小子离去了?”

    苏飞沉道:“老魏啊,他走错路了。”

    “走...”魏泰钦一愣,旋即大怒,咬牙道:“这分明是那小子的托辞,飞沉,你想来聪明过人,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苏飞沉笑道:“老魏啊,既然他心不在此,就算强留下他,又有何用处啊?”

    魏泰钦道:“这是两码事,我宣武山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苏飞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悠哉道:“稍安勿躁。”

    魏泰钦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化作一条弧光朝法家山门掠去。

    苏玉竹见弧光魏泰钦不肯轻易放过许道云,面露忧愁之色,抬头望向高台,唤道:“哥...”

    苏飞沉摇头笑道:“老魏这驴脾气,实在是劝不住啊,不过你放心,以大欺小的事情,他做不出来的。”

    苏玉竹叹了口气,然后又忿忿地跺跺脚,骂道:“笨蛋许道云!”

    ......

    看着近在咫尺的山门,许道云才松下一口气,忽听身后响起破空声,他心中一凛,转头望去,只见一条弧光瞬息即至,落在面前化作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要死。

    许道云心中惨嚎一声,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作揖道:“晚辈许道云,见...见过前辈。”

    魏泰钦冷冷望着他,明知故问道:“许道云,你既通过了我法家考验,为何又掉头离去,莫不是瞧不上我法家?”

    “不不不,晚辈绝无此意。”许道云忙摆手否认,磕磕巴巴道:“晚辈...晚辈其实已经是道家弟子了。”

    魏泰钦眼睛一瞪,双目炯炯,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云卫司其实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话一出口,如雷鸣炸响,滚滚回荡,连大地都跟着晃了一晃。

    周围的学子皆被这一声厉喝吓得肝胆俱裂,更有甚者直接匍匐在地,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魏泰钦见这些学子如此不堪,心中更恼,眼神愈发冰冷。

    许道云勉强抵御住魏泰钦散发出的气势,他拱手作揖道:“此事是晚辈的错,请前辈责罚。”

    魏泰钦浓眉一挑,没想到许道云会这么说,旋即话锋一转,“我来问你,我法家哪点比不上道家,你给我说清楚!”

    许道云如实说道:“晚辈来百家前,所学的心法和剑招都属道家术法,所以才选了道家,百家各有所长,不分优劣,法家煌煌威严,晚辈更不敢有半分轻视。”

    魏泰钦见他在自己的压迫之下始终能保持镇静,面对指责也能对答如流,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赞许,暗叫可惜,这样的好苗子,怎么久落进了那老道士手里呢?

    他面不变色,挥出一道真气打在许道云身上,然后化作弧光冲天而起,掠回宣武山,倏然间消失在薄雾之中,一道雄浑的声音似滚滚雷鸣般回荡在天地之间,“即刻离开宣武山,不得再踏入半步。”

    许道云被真气退到山门外,苦笑一声,在众学子古怪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第一百六十章 北武剑宫

    才走没几步,陈睿的声音便从后头了过来,“许道云,你胆子还真不小。”

    许道云一愣,回头拱手作揖道:“见过总旗大人。”

    陈睿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挑眉道:“以老魏的臭脾气,没把你丢进观星湖里去喂鱼,已经算你福大命大了。”

    许道云苦笑。

    陈睿走近两步,轻笑道:“你猜,如果我把你是赤旗卫这件事告诉老魏,他会怎么做?”

    许道云一惊,旋即咽了口唾沫,忙道:“总旗大人,请网开一面吧。”

    陈睿勾起红唇,问:“你这是要回龙南峰吗?”

    许道云摇头,“不,我要去吞虎山。”

    “是去看你兄弟考验的怎样?”陈睿迈步向前,说道:“正好顺路。”

    许道云咬咬牙,跟了上去。

    走在幽静的山道上,陈睿突然抬手指向远方,开口道:“看那里。”

    许道云视线顺着望去,只见龙南峰和吞虎山之间的山谷上,耸立着一根石柱,七八丈高,三五丈围圆粗,静立不动,若隐若现。他运气双目,定睛细看,奇道:“这石柱看着怎么像是一柄剑啊?”

    陈睿道:“眼神倒是不错,这的确是一柄剑,至于这剑柱的来历,那可就说来话长咯。”

    许道云心生好奇,忙问道:“总旗大人,这剑柱还有什么由来不成?”

    陈睿一指远方云雾缥缈处的剑柱,悠悠说道:“我众妙玄门儒家首代家主,名叫沈昊苍,直到现在文圣山的天和殿中,还供奉着沈昊苍的画像,以及他留下的半截断剑,还有一本他的自传,我等之所以知道他的过往经历,也都是从这本自传中看来的。”

    许道云仔细倾听,心中无比好奇。

    陈睿也步卖关子,继续说道:“沈前辈出生平凡,乃是生在一个农户家里,本来一生与修炼一途没有瓜葛,却在他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变故,那件事过后,他的一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被迫走上了传奇的修行大道。”

    “那时沈前辈才十四岁,本也是家庭美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算不上大富大贵,至少能填饱肚子,房屋也可遮风挡雨,倒也是平静安宁。”

    “那日入冬,大雪纷飞,江洲传闻南方灵气勃发,引起天地异像,定有灵物出世。灵物的价值无法估量,对修士们的诱惑是致命的,就因为一样虚无缥缈的灵物,众多势力纷纷汇聚沈前辈当时所在的小村子,至于村子叫什么名字,自传中没有写,我猜应该是怕睹物思人,所以才故意忽略了吧。”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沈前辈所在的村子西南处有一片山,叫做炬庐山,山上经年累月迷雾飘飞,自古以来上山打猎砍柴的汉子,只有进没有出,被当地人叫做鬼山,谁也不敢靠近。”

    “众修士不敢轻易山上,只在周边山脉中搜寻,半个月却没有灵物的半点儿踪迹,最后便将目光锁定了炬庐山。各个势力经过一番商讨,决定暂且休战,先上山寻找一方,待找到灵物踪迹,再争个你死我活也不迟。”

    “沈前辈说修士们上了炬庐山七天,没有一个人下来,村里人都说他们是得罪了山神,被山神爷爷惩罚,留在了山里。也有些个胆子小没上山的,立马掉头回去,登时江湖中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很快又集结了一批人数更多也更强大的修士们前来,商讨一番后,聚众上山。”

    “那一晚,村中的黑狗犬吠不止,鸡鸭牛羊更是躁动不安,村民们只道是山里头的山神爷爷显灵,又把那些敢大胆闯山的江湖修士给杀了个干干净净。岂料,那夜子时后,炬庐山上有人下来,来的是人,却是死人。”

    “死人?”许道云不解道:“怎么会是死人呢,王长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睿很满意他急不可耐渴望自己说下去的神情,得意的哼了一声,买了个关子,压低了声音道:“的确是死人,原来那些上了炬庐山的村民和修士,根本不是被什么狗屁山神爷爷给惩罚了,分明就是被人杀死,炼成了尸傀。”

    “什么是尸傀啊?”

    陈睿道:“世上秘法数不胜数,千奇百怪,有人不擅拳脚法术,便另辟蹊径,同样能够强大无比。但这类人中毫无人性,为了修炼不择手段者,便成为邪修,乃是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的一类人。”

    许道云道:“哦,那在炬庐山,把村民和修士炼成尸傀的是邪修?”

    “正是。”陈睿点头道:“那邪修叫做尸鬼道人,在江洲可谓是凶名赫赫,当时还入了我云卫司的通缉榜,可别小瞧这通缉榜,能入榜的,即便是垫底的人物,也绝不是寻常之辈。”

    “那尸鬼道人为躲避云卫司追查,便躲入各个效果之中,隐蔽行踪。可邪修终究是邪修,安耐不住心中的邪性,他若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安然度过下半辈子应该不成问题,可尸鬼道人偏偏不敢平庸,在各处为非作歹,杀了不知多少人来修炼尸傀之术。”

    “那时名门宗派不多,尸鬼道人如鱼得水,却不知他的所作所为已引起了北武剑宫的注意,虽和他屠杀无辜之人的地方相隔万里,但北武剑宫作为正道门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恰好遇到北武剑宫第八十七代第一人——宁正阳出关,他得知臭名昭著的尸鬼道人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事这般肆无忌惮,便一人一剑,下山铲除这个为祸江湖的败类。”

    许道云惊道:“这个尸鬼道人可是上了云卫司通缉榜,连云卫司都能躲避过的人物,宁前辈只身一人,如何会是他的对手啊?”

    陈睿笑道:“小子,这就是你的无知了,可别小瞧北武剑宫,北武剑宫传承至今已有数千年,每一代弟子都是卧虎藏龙,多有龙凤,只等时机到来,便可一飞冲天。宁正阳可是当时第八十七代第一人,悟性天资都是千古无二的奇才,闭关十三载,终跨过修行障碍,境界深不可测。”

    “宁正阳下山后,遍寻尸鬼道人踪迹,寻着他作乱的地方顺序搜寻过去,终在曲河城寻觅到其踪迹。曲河城四面环水,城中居民皆饮清河清水供日常所用,尸鬼道人就意图在水中做手脚,打算将一城之人都毒杀,炼成尸傀,铸造一座鬼城,只要不朝外面透露半点儿风声就没人会知道,而每一个来到曲河城的游商旅客自然是有来无回,平添了尸鬼道人尸傀大军的气势。”

    “宁正阳前辈得知了他的阴谋,自然不会让他奸计得逞,深夜中,趁他在清河做手脚之时雷霆出手,两人交手不到五十招,尸鬼道人便接不住宁正阳前辈的剑锋,他是个主攻炼制尸傀的邪修,不擅拳脚,主要是依仗操纵强大的尸傀来与人对敌,却哪里会是剑术出神入化的宁前辈的对手?原本他也有许多尸傀,可惜在被云卫司追杀时,用的一个不剩。”

    “尸鬼道人拳脚粗糙拙劣,可其极为狡猾,还有遁形秘术,眼看斗不过宁前辈,就要丧命其剑下,拼的一条臂膀不要,用血激发遁形秘术,逃之夭夭。宁正阳前辈一路追踪,却难以寻觅其踪迹,只好无奈作罢。”

    “岂料那尸鬼道人元气大伤,濒临垂死却命不该绝,竟逃到了沈前辈村旁的炬庐山中隐居,恢复元气,并用法阵使山中起大雾,一来掩盖自己气息不外露被人察觉,二来也是为了方便袭杀上山砍柴放羊的村民。”

    “宁前辈是剑术大家,一剑斩断尸鬼道人左臂膀,这还算是轻的,透体而入的剑气才是真正致命,还是尸鬼道人在臂膀被斩落的瞬间全力运功抵抗冲入体内四处胡乱绞杀的剑气。否则他就算一时之间逃得了性命,也活不长久,于是便在山中修养,但这一休养,就是十年之久。”

    “修炼尸傀者,最最需要的就是气血,以此能最快速度增进修为或修复伤势,这也是为什么尸鬼道人刚刚避过云卫司追杀后,立马急不可耐的大开杀戒,就是这个原因。”

    “那些被灵物吸引来的江湖修士,正是那时尸鬼道人最最需要的灵丹妙药,数百修士的旺盛气血,成功助他恢复了十年前被宁正阳剑气绞伤的伤势,只是那条臂膀是无法断肢再续了,当时遁形秘法使的匆忙,根本来不及去捡,也没那个心思。”

    “尸鬼道人见时机已至,操纵着十年来炼制的数百只尸傀下山,目标正是沈祖师的村子。”

    许道云追问:“那后来呢?”

    “村子里都是庄稼汉,虽然有一把子气力,和修士比起来便如同三岁孩童一般无力,如何能抵挡数量足有数百之多的尸傀啊?一时间村子沦为人间地狱,尸山血海,村子很大,足有百户人家,好在沈祖师家住得远,没有立即遭到毒手,但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待村民们察觉,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沈前辈亡命奔逃,爹娘为了救他,将他放在竹篮中藏进井里,从此,沈祖师再也没见过自己爹娘一面。村子无一人幸存,别说是人,就是鸡鸭牛羊等牲畜也无一幸免,皆被吸干了血,死状极惨。”

    “井底阴气极重,那些尸傀没有视力和嗅觉,全靠着感应人身上的阳气和呼吸攻击来他们,井里的阴气正好盖住了沈前辈的阳气,他这才逃过一劫。”

    许道云皱眉思索,忽然说道:“我觉得炬庐山灵物出世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陈睿柳眉一挑,笑道:“你还真聪明,猜得不错,炬庐山灵物出世的确是一个幌子,是尸鬼道人眼看出关在即,需要大量气血来固本培元,所以才放出这个假消息,引来许多江湖修士们自投罗网,他就可以借助这些人强盛的气血修复伤势,将十年前宁正阳留在体内趋势不散的最后一道剑气排出体外。”

    “那些第一次前来寻找灵物,没胆子上山的修士回去后便将炬庐山的古怪事情说了出去,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北武剑宫的宁正阳耳中。他立马知道大事不好,即刻御剑下山,却还是去晚了一步,炬庐山下的村民已惨遭毒手,原本安宁祥和的村子成了一座**,数百只尸傀晃荡,就连周边千里之外的两个大村子也没有幸免。”

    “尸鬼道人十年之久苦炼了数百头尸傀,虽知宁正阳修为高绝,剑法神鬼莫测,却也不怕。光明正大出现在他面前,还扬言要将宁正阳前辈炼成一生最得意的尸傀,为他所用。”

    “尸鬼却忘了一件事情,他花了十年时间修复伤势,驱逐剑气,炼制尸傀,却不知宁正阳前辈也苦修了十年,如今他的本事手段远非十年前可比,士别三日尚且当刮目相待,何况是十年呢?今非昔比的宁正阳前辈不惧数百只尸傀的围攻,一面口念往生咒,一面挥动长剑,横扫剑气,如清光虹影纵横交错,眨眼间就将尸鬼道人十年来苦苦炼制并引以为傲的尸傀大军铲除殆尽。”

    “尸鬼道人与人对敌交手,一半的战力来自于尸傀,若没了尸傀,就算是修为低他一成半的境界,他都难以匹敌,更何况是宁正阳前辈呢?”

    许道云忙问:“那宁正阳可有将尸鬼道人杀了?”

    陈睿点头,“嗯,连尸鬼道人引以为傲的尸傀大军都不堪一击,又如何是宁正阳前辈的敌手啊?他本欲再舍弃另一条胳膊使出遁形秘法,但宁正阳前辈已有防备,刚来村子便用法器施展阵法将村子罩住,一切施展秘法逃遁的人都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这样,横行近百年,屠杀了无数生灵的尸鬼道人死在了北武剑宫宁正阳剑下。”

    许道云再问:“那沈前辈呢?”

    陈睿道:“沈前辈在井下呆了三天,他年纪小,井里阴气又重,加上知道自己爹娘已经回不来了,痛不欲生,眼看就要死在井里无人知晓,宁正阳前辈却找到了他。得知他是此番豪杰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兼之有修行根骨天赋,心想相逢即是有缘,他年纪也大了,过个几十上百年就要入土,半辈子精力都用在了闭关修炼中,没有弟子可传承衣钵和剑道,便选中了沈前辈为他的关门弟子,继承他毕生所学和剑道精神。”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正邪之分

    “沈前辈天纵奇才,没有辜负宁青阳前辈的期望,上山一十五年,尽数领悟了宁青阳前辈的剑术精神和毕生所学,成为武道山第八十九代第一杰出弟子。宁青阳百年之后,临闭死关之前,将佩戴了半辈子的贴身宝剑赠予沈祖师,要其传承剑道精神和浩然正气,将他的风骨和嫉恶如仇延续下去。”

    许道云问:“那...既然沈前辈是北武剑宫宁青阳前辈的关门弟子,怎么又会成了众妙玄门的儒家首代家主呢?”

    陈睿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这就关乎到修士们心中正邪之分,根深蒂固的偏见了。”

    “宁青阳前辈闭死关前说三年内若不出来,便在洞府外立下一块石碑,刻上北武剑宫宁青阳之墓,沈祖师在洞外守候了三年,洞门却依旧没有开启,他知道自己师傅已魂归西天,便按他的吩咐在门外立下一块墓碑,从此往后,那座小山便成为了剑宫禁地。”

    “沈前辈在山上呆了十八年,大为向往外面的广阔天地,加他修为高绝,剑术传承与奇才宁青阳,也是高深奥妙,少有人敌,便得了宗门准许,下山游历。”

    “沈祖师下山后立马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名声来,皆是夸赞他的侠肝义胆和绝妙剑术,他便不甘只在小地方逞威风,励志要去更大更远的地方开开眼界,于是就一人一剑,走出万里之遥,历经****,遇到无数凶险之事,但都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

    “后来他路过大风洲山阳县,听闻当地居民说破虚山上,每逢月圆之夜都会传来鬼哭狼嚎之音,到那时,山林只见必然会刮起大风,吹的人畜不宁,长此以往,没有敢再到破虚山上去,却搅闹的附近居民每日是心惊胆战,魂不守舍,几番央求城守,他们却都只是含糊答应,说什么静观其变,但就是不发兵征讨。”

    “沈祖师便猜想应该是什么邪教修士作祟,便乘着夜风潜入破虚山一探究竟,果见是一伙儿邪修捣鬼,他身为正道人士,又是北武剑宫中人,自然不会放任邪教作孽而袖手旁观。仗着修为高强,剑法奇绝,也不找帮手,只身一人杀将过去,破了他们圆月之下施展的古怪阵法,挥剑将所有邪教修士杀光,从阵眼找到一个尚在襁褓之内的女婴。”

    “沈前辈心存善念,带着女婴下山,找了许多人家收留,可每次女娃离手,她都要嚎啕大哭,哭的死去活来,几乎断气。沈前辈于心不忍,便将女娃收留在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小弟子,两人携手闯荡江湖。”

    “十几年光阴倏忽而过,当初襁褓内的小女娃已经出落为亭亭玉立的可人少女。沈前辈的自传里写她极为漂亮可爱,眼如黑宝石,面如熟番茄,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秀眉微微,樱口红润,极为漂亮。”

    许道云心里古怪,心想这位沈前辈观察的还挺仔细。

    “她没有没有名字,祖师爷便给她取名为冉嫣,两人相处十几年,一直以师徒相称,实则亦师亦友,玩笑打闹都是家常便饭。冉嫣这姑娘极讨人喜欢,聪明伶俐,活泼乐观,喜欢笑,不论什么样的境地,多大的危险,她总是会露出冬日明媚阳光一般的微笑来安慰沈前辈。”

    “沈祖师也很是喜爱她,知道两人有缘,便收她为关门弟子,将从宁青阳前辈那里学来的武修和剑术尽数交给她,绝不藏私。冉嫣聪明过人,天赋奇高,颇有沈祖师当年跟着宁青阳前辈修炼时的影子,什么样难以理解的招式口诀一点就通,天生是个练武的坯子。”

    “沈前辈年岁和冉嫣相差了近三十年,这个差距对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老牛吃你嫩草,但对修者来说,尤其是对沈祖师这样的修者来说,活个上百年不是问题,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陈睿轻笑道:“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他们师徒二人虽年岁相差颇大,样貌却都是俊朗年轻。沈祖师虽修为高绝,对男女之情却也是情窦初开的小毛孩子般无知,只知道跟自己徒儿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啊爱啊的。”

    许道云追问:“那后来呢,他们怎么样了?”

    “后来沈祖师和冉嫣相互暗生情愫,沈祖师是个对男女之事是一块一窍不通的木头,冉嫣则不然,她自小聪明伶俐,一颗心玲珑剔透,明白自己的心意,便在生辰那日倾诉情感。”

    “可沈祖师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含含糊糊就是不肯给人家一个答案,冉嫣心灰意冷,整日浑浑噩噩,是茶不思饭不想,沈祖师见她意兴阑珊,便带她回了北武剑宫。”

    “在山上居住三年,冉嫣几乎每日闭门不出,沈祖师没了冉嫣陪伴,三年时间每日都是度日如年,他扪心自问,这才发现自己一颗心已经彻底落在了冉嫣身上,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撼动。”

    “沈祖师来到冉嫣闭关洞府前,知她每三日都会出门换气,便在门前足足站了三日。两人终于相见,沈祖师坦露心声,冉嫣摒弃前嫌,二人成了北武剑宫,乃至令所有江湖中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一时传为佳话。”

    许道云欣慰一笑,却见陈睿摇头叹气,他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道:“陈总旗,后来怎么了?”

    陈睿看了们一眼,道:“你忘了冉嫣是沈前辈从哪里捡来的?”

    许道云脱口而出:“破虚山邪教阵法的阵眼中,这...难道?”

    “不错。”陈睿点点头,叹气道:“冉嫣,是幽冥宫魔教宫主的嫡女。”

    “幽冥宫位于西州墓林,宫中弟子诡异无常,手段残忍,四处掳劫村民修炼邪功,因此寻常人等皆不敢轻易接近墓林千里范围之内。其历代掌门嫡传的九幽阴功更是狠辣无比,再配以招式奇特的逼魂指和七杀穿云手令江湖修士闻风丧胆。”

    “当年破虚山上,那些邪教修士布置的阵法就是将前代宫主留下的九幽阴功利用阵法汇入冉嫣体内。一十八年过后,月圆之夜,冉嫣露出魔性,沈前辈凭借震古烁今的高超修为强行将她魔气按下,但冉嫣露出的魔性却惊动了远在数十万里的西州墓林的幽冥宫宫主,她立即率领门下众多邪修高手跋涉万里围堵北武剑宫,要他们交还少宫主。”

    “北武剑宫自然是不惧怕幽冥宫的,可身为正道宗派,如何能收留一个邪教少宫主在山上?虽然沈前辈爷拼力相保,可他终归只有一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冉嫣被幽冥宫带回去却无力阻止。”

    “但沈前辈自然不会轻言放弃,后来的几十年里,他一直打探寻觅幽冥宫的消息和踪迹,可茫茫江湖,他要做的事情几乎就是海底捞针,难如登天,从此次再没有见过冉嫣一面。”

    “他心灰意冷,对当年舍弃了冉嫣的北武剑宫再没有了当初的眷恋和依赖,经过众太上长老允准,脱离了剑宫,来到江洲当任儒家家主。”

    “但这世上的因缘际会不会因为见不到面而中断的,冉嫣与沈沈前辈在北武剑宫的一心台上互表心意,虽最终为正邪两派所不容,被迫生离死别,但冉嫣却怀上了沈前辈的孩子。”

    “沈祖师闯荡江湖几十年,在江湖中也算是手眼通天,后来的二十年中不断寻找幽冥宫的下落,自然培植了许多耳目党羽,只要一有幽冥宫的消息就要几千千万里路程来告知他。”

    “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幽冥宫少宫主怀有身孕的事情初时大家都不知道,还是几十年后传出风声的。”

    许道云急忙问道:“那沈祖师有去找她吗?”

    陈睿摇头,“几十年的孤独寂寥,虽然极为难熬,沈前辈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二人终归是正邪不两立,只要知道她安好就行,所谓相见不如相知。两人若再度见面,又如何能忍受住几十上百年的寂寞呢?到那时情感一发不可收拾,那样势必会掀起平衡了数千年的正邪大战。”

    “虽说正道之士惩奸除恶是理所当为之事,但这样一来,定会闹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无数无辜百姓会受此牵连,家破人亡,这不是沈前辈想看到的。”

    “虚度了二十载岁月,一直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面上不见半点光彩。直到沈前辈得知他和冉嫣有个孩子后,这才重燃一丝希望,知道自己和她只见的缘分没有断,虽然没法儿见面,至少通过这个新生命见证了他们当初刻骨铭心,海誓山盟的爱情,和一场令无数江湖修士羡慕的神仙眷侣之缘。”

    许道云脸色缓和,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好好的一对伴侣,就被什么狗屁的正邪之分硬生生弄的天人永隔。至那以后,到死两人都没有再见过一面,虽然有了爱情的结晶,可终归还是会有遗憾。

    许道云心想,如果是自己,才不管什么正邪大战,会不会影响天地苍生,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便是是为众生所不许,也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若众生阻拦,杀了众生便是。

    但同时也对沈前辈的做法表示理解和同情,他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就算是留下无穷遗憾也要保得人间太平,这样的舍小爱为大爱,是既令人敬佩,也让后人摇头叹息。

    果然,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之事,很多时候想要维护一样东西,就必须割舍另一样宝贵的东西,至于之中的取舍,就由我们自己本心独断。

    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完全传承宁正阳前辈的剑道精神和浩然正气的沈昊苍,毅然决然舍弃自己最最珍爱的人,选择了在世人看来正确的决定。

    不知多少圆月高悬之夜,沈昊苍独自一人立于文圣山的摘星楼上仰望星海,每每想起那个女孩的笑容时,总会露出白日在人前从未见到过的灿烂笑容,和煦如暖阳,似夏季清风,回味无穷......

    许道云忽然想到什么,指山远处剑柱,问道:“陈总旗,你还是没有说这剑柱是怎么回事呀?”

    “哦,是沈前辈嫌山太宽广,便一剑劈开一条山谷,剑气残留山谷数十年不散,也是因为此地是个极汇聚天地灵气的地方,千百年来地壳运动,又经历了不知多少个寒暑,熬过了几次天灾,竟在谷中慢慢生出一柄七丈七尺高的剑柱,常年剑气萦绕,经久不散,反而与日俱增。”

    “各家先辈怕剑柱释放的剑气终有一日会消散,便用法阵将剑气困住,凡是百家弟子弟子,皆可到剑柱下感应剑气,借此修炼剑道。可惜这许多年来,剑修逐渐没落,出色的剑修更是屈指可数,到剑柱去感应弟子也越来越少了。”

    陈睿见许道云一脸向往的神色,笑道:“好啦,你不必羡慕,日后有的是机会去剑柱下修炼。”

    许道云点头,望着远处直插云霄的剑柱,目光灼热。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随手一剑在百丈高山上劈下一道穿云裂石的剑气,造成这个山谷的出现的沈祖师究竟有什么样通天的手段?区区一道剑气,居然残留山谷数十年不散,还逆转山势,长出一块剑柱来供弟子修炼参悟。

    真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啊。

    二人走上吞虎山,见校场内呼喊喝彩之声震天响,许道云正不明所以,陈睿却笑了起来,“开始了。”

    许道云眼睛一亮,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视线在台下人群中一扫,却没找到铁牛的身影。旋即他又抬头看向比武擂台,咧嘴一笑,原来铁牛已经上场了。

    擂台上进行的是十人混战,铁牛手握长戟,大开大合,凌厉的真气四处扩散,逼得几个联手围攻他的人根本没法儿靠近,反而步步后退,几乎就要退出擂台。

    陈睿道:“你兄弟好像被针对了。”

    许道云咧嘴一笑,“单凭这几只臭鱼烂虾,想要算计铁牛,恐怕还远远不够。”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九尾白鹏

    擂台上,其余九人见铁牛勇猛无敌,相视一眼,达成共识,暂且罢兵休战,待将铁牛击败,再分个高低不迟。

    铁牛陷入众矢之的,被其余九人围攻。

    场下登时嘘声一片,不少人出言讥讽。

    铁牛身陷重围,却临危不乱,一招一式甚有章法,在九人的围攻之下始终能招架自然,得心应手。

    高台处,一个英伟挺拔的年轻人似标枪般站在最前方,望着擂台中发生的一切,回头道:“师傅,你料错了,今年我们兵家,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

    他身后,一个身披甲胄,两鬓稍白的男人走了上来,正是兵家家主——方金武。身姿同样挺拔如抢,一双锐利的鹰眸看下擂台,点头道:“这杆戟至少有千斤重,他竟能挥舞自如,且丝毫不见疲乏之态,应是天生神力。”

    年轻人点头道:“而且身陷重围,却临危不惧,这等心性,实属难得。”他侧身拱手道:“恭喜师傅,又收一得意弟子。”

    方金武不喜不怒,微微顿首,继续看着擂台。

    铁牛正用手中长戟格挡救人攻击,忽然余光瞥见人群外的许道云,他心中一喜,侧头夺过一杆刺来的长枪,顺势低下身子,长戟朝对方下盘扫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使长枪的人直接被扫倒在地,只感觉小腿似断了一般,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一脚踹中腹部,飞出擂台,跌入人群。

    其余八人吃了一惊,又联手攻了上来。

    铁牛着急下台找许道云说话,出手间就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几个呼吸间就将其余八人尽数打下擂台。

    场下观战的学子们目瞪口呆,没想到铁牛竟厉害到这种程度,看来这一届兵家征选,他也是夺冠热门任务之一。

    铁牛将长戟背起,越众而出,落在许道云身边,憨笑道:“嘿嘿,大哥。”

    众学子又是一惊,这许道云站在铁牛身边,跟一个未成年的孩童无异,一只手就能掐死他,可铁牛居然叫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大哥?

    许道云拍着铁牛的臂膀,笑道:“打的漂亮,这杆戟可趁手?”

    铁牛挠挠头,“好用是好用,就是轻了些。”

    许道云苦笑,这杆戟足有千余斤重,寻常炼气境修士别说用了,连拿起来都困难,但在铁牛这,居然还太轻了。

    高台上,方金武眯了眯眼,问前头的年轻人道:“文虎,那小子也是来兵家参加考验的?”

    身披甲胄的陈文虎仔细打量了许道云一会儿,摇头道:“好像不是,看样子,他应该是名剑修。”

    方金武皱眉道:“既不是,来我吞虎山作甚。”

    陈文虎笑道:“师傅,他和铁牛一定是挚友,你看那铁牛,至始至终不苟言笑,不露喜怒哀乐,但见到这年轻却面露憨笑,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方金武点头,摆了摆手。

    陈文虎会意,立马安排下一场比斗。

    陈睿见两人有说有笑,疑惑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叫你大哥?”

    许道云耸肩摊手,“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白痴。”陈睿没理他,径直走上高台,来到陈文虎身边,笑道:“哥,考核怎么样了,今年有没有好苗子啊?”

    陈文虎微笑道:“好苗子自然有。”他看向人群外的许道云和铁牛,问道:“小睿,刚才是你带那年轻人来的,莫非你认识?”

    陈睿点头,“嗯,他是我的手下,名叫许道云,从清平县赶来参加百家征选,刚刚升任赤旗卫。”

    陈文虎又问:“那他身边的那个人呢?”

    陈睿答道:“哦,他叫铁牛,是跟着许道云一块从清平县来的。对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管许道云叫大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哦?”陈文虎眉毛一挑,目光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陈睿问:“哥,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随口一问。”陈文虎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那小子可是入了你法家?”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陈睿银牙紧咬,怒视人群外的许道云,忿忿道:“这小子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我一手提拔他为赤旗卫,就是指望他能加入法家,为法家出一份力。可这小子倒好,铁了心要入道家,真是气死我了!”

    陈文虎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嘛,再说了,人家是剑修,到法家能学些什么啊?”

    陈睿哼了一声,双臂环抱胸前,道:“这我知道,但我就是气不过,这小子明明是我的手下。”

    此时方金武开口道:“这小子十七岁不到,却有炼气境丙等大成修为,道家收了这么个弟子,张元清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许道云问:“铁牛,你这里是不用操心了,大哥...要去找一个人,先走一步。”

    铁牛重重点头,“好。”

    许道云拍拍他厚实的臂膀,转身离去,走出法家山门后,许道云遥望远处的乐家,喃喃道:“谢怜,你应该在彩燕崖吧?”

    彩燕崖,乃乐家所处之地,面积最大的一家,四季如春,漫山遍野都是鲜果花树,清风吹来,香气袅袅,令人迷醉。

    但彩燕崖不准外男入内,除非是特殊情况,或者手持各家家主的通行令牌才能进入,否则一旦踏足彩燕崖,就会被视为挑衅。

    许道云虽极为思念谢怜,却不能知法犯法,他站在通往彩燕崖的山道上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转身往龙南峰上走去。

    只有有缘,终会相见,何必急于一时呢?

    此时此刻,彩燕崖内,弟子居中。

    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两手托着香腮发呆。

    咔。

    院门推开,又有两个女子前后走进院中,石凳上的女子眼睛一亮,忙问道:“小盈,打听的怎么样了,他来了吗?”

    许盈倒满一杯水喝了一口,这才涨红着脸,喘着粗气道:“没打听到啊!”

    女子一愣,脸上期待的神情登时烟消云散,眼中满是哀伤之色。

    后面走进来的许元瑶道:“小怜,不必伤心,此次前来参加百家征选的学子至少有两千多人,要在这两千多人中找到他,实在是犹如大海捞针,兴许他已经来了,只是我们没看见而已。”

    谢怜叹了口气,抬头笑道:“小盈,元瑶姐,谢谢你们,我也觉得他应该来了。”

    许盈道:“我猜啊,那家伙一定也很想见你,但咱们彩燕崖不许外男进入,他根本进不来。”

    谢怜急道:“那...那怎么办啊?”

    许盈笑道:“不急不急,只要他能拿到家主手令,就能进来找你啦。不过家主手拎可没那么好拿,或许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也要看看他的本事究竟够不够。”

    谢怜叹了口气,抬头仰望花瓣飘落的天空,眼中满是思念。

    话说许道云回到龙南峰,发现山道上几乎看不见学子的身影,心想道家的考核应该也快结束了。

    他顺着石梯上到山顶,又走上山坡,来到无极筑外,拱手道:“师傅,弟子许道云求见。”

    “进。”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传出,四溢的音浪将周围的纱帐都吹飞起来。

    许道云走入无极筑,剑眉一挑,道:“黄姑娘,你也在啊。”

    黄雁遥转头看他,吐舌一笑。

    丁阳子笑问:“你们认识?”

    许道云点头,“是啊。”

    端坐在蒲团上的老道士道:“那好,你二人参悟玄微真道时,可交流心得体会,定能有所助益。”

    许道云与黄雁遥同时拱手作揖,“是,师傅。”

    老道士将袖一挥,“丁阳子,带他们二人到后山的龙象院和水定院去,并负责入门等一应事宜。”

    “是。”丁阳子拱手施礼,带着许道云二人走出无极筑,往龙南峰内走去。

    走在云蒸雾绕的山道上,只感觉心旷神怡,许道云举目四顾,忽然眼睛一亮,遥指北方万里层云,大喝:“好大的鸟啊!”

    黄雁遥闻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山峦之上,云层之中,一头白羽展翅大鸟飘飘飞舞,远看尚不如襁褓婴孩的巴掌大小,却是隔了不知多少里路,若近在咫尺,不知有多么高大雄壮。

    黄雁遥与许道云都看痴了,望着那在云雾中舒展羽翼的白鸟救救挪移不开目光,眼中尽是向往和神迷。

    走在前头的丁阳子笑道:“那不是鸟,那叫九尾白鹏。”

    “九尾白鹏?”许道云与黄雁遥不约而同的将好奇的目光转向丁阳子,这个在众妙玄门不知呆了多少年的师兄,一定知道这美丽白鹏的由来或者身份。

    丁阳子道:“她本大风洲一白鹏,百年修炼成妖,得灵智,成大道。因本性难改,于大风洲作乱,使出神通,双翼伸展足有百里长宽,轻轻一扇足可使乾坤颠倒,日月无光,数百里内,不论山川草木又或者是走兽生灵,尽皆消亡。”

    许道云闻言,面露骇然之色,不可思议道:“只是羽翼轻轻一扇,竟就由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风吗?”丁阳子笑问。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丁阳子抬起下巴,悠悠开口道:“那可不是寻常的春秋风,松竹风和东南西北风,而叫做赑风。”

    “赑风?”许道云与黄雁遥对视一眼,皆一头雾水。

    丁阳子继续开口问:“可听过三灾?”

    “不曾听过。”

    “三灾就先不与你们说了,三灾之一便有赑风,若被吹到,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通气海,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许道云闻言,登时变了脸色,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被这风给吹到,直接就削皮挫骨了,赑风竟然有这样神力,实在是闻所未闻。

    沉思片刻,又问道:“大师兄,这九尾白鹏在青州作乱之后呢,难道就没有人族修士制止吗?”

    丁阳子笑道:“自然是有的,大风洲同样也是强者无数,不知多少修士高人闻听九尾白鹏祸乱大风洲,皆聚而歼之,可惜不敌它赑风之神威,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咱们儒家首代家主沈昊苍游历至大风洲,得知九尾白鹏作恶多端,便手提三尺剑前去降服于它。”

    许道云心中更加震惊,心想大风洲许多修士高人都奈何不得的九尾白鹏,沈前辈居然敢一人一剑前往降服,不论结果如何,就这份剑修的胆气和决心就足以让人敬佩。

    “那沈前辈可是那九尾白鹏的敌手?”黄雁遥问。

    丁阳子答道:“一人一鹏追逐激斗七日七夜,那白鹏是山川大河,地灵天秀孕育的灵兽,且已开启了灵智,可运用自然之力为己所用,甚至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沈前辈虽有秘法吸纳灵力,也是北武剑宫当代第一剑修,剑法意志传承上一代第一人宁正阳,可终有油尽灯枯的时候,渐渐不敌,处于下风。”

    黄雁遥不由得紧张起来,许道云却知道事情一定会有变化,静心凝神等着下文。

    “眼看沈前辈就要落败,此时却来了一位救星。”

    “谁?”许道云二人同时发问。

    “北武剑宫第八十七代第一人,宁正阳。”

    “宁正阳?”黄雁遥面露喜色,许道云心中却疑惑不解,问道:“大师兄,据我所知,宁前辈在沈前辈下山前就闭死关而陨落,为何还会......”

    丁阳子眉毛一挑,笑道:“你竟知道这些,不错,那时宁前辈的确陨落了,但他虽陨落,其意念却附着在传承给沈前辈的剑上,危难关头以剑意催发神力,可唤宁正阳残留北武剑宫中的意念相助。”

    “沈前辈也因此扭转败局,将九尾白鹏降服,可它却冥顽不灵,凶性难平。沈前辈念它修行不易,只是一念之差堕入魔道,却还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心存善念的沈前辈留在大风洲,花了三年时光渐渐拨乱反正,以北武剑宫的剑意消除白鹏的凶性魔性,之后带回清平府众妙玄门,成了百家的护山神兽,直至如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九尾白鹏

    擂台上,其余九人见铁牛勇猛无敌,相视一眼,达成共识,暂且罢兵休战,待将铁牛击败,再分个高低不迟。

    铁牛陷入众矢之的,被其余九人围攻。

    场下登时嘘声一片,不少人出言讥讽。

    铁牛身陷重围,却临危不乱,一招一式甚有章法,在九人的围攻之下始终能招架自然,得心应手。

    高台处,一个英伟挺拔的年轻人似标枪般站在最前方,望着擂台中发生的一切,回头道:“师傅,你料错了,今年我们兵家,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

    他身后,一个身披甲胄,两鬓稍白的男人走了上来,正是兵家家主——方金武。身姿同样挺拔如抢,一双锐利的鹰眸看下擂台,点头道:“这杆戟至少有千斤重,他竟能挥舞自如,且丝毫不见疲乏之态,应是天生神力。”

    年轻人点头道:“而且身陷重围,却临危不惧,这等心性,实属难得。”他侧身拱手道:“恭喜师傅,又收一得意弟子。”

    方金武不喜不怒,微微顿首,继续看着擂台。

    铁牛正用手中长戟格挡救人攻击,忽然余光瞥见人群外的许道云,他心中一喜,侧头夺过一杆刺来的长枪,顺势低下身子,长戟朝对方下盘扫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使长枪的人直接被扫倒在地,只感觉小腿似断了一般,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一脚踹中腹部,飞出擂台,跌入人群。

    其余八人吃了一惊,又联手攻了上来。

    铁牛着急下台找许道云说话,出手间就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几个呼吸间就将其余八人尽数打下擂台。

    场下观战的学子们目瞪口呆,没想到铁牛竟厉害到这种程度,看来这一届兵家征选,他也是夺冠热门任务之一。

    铁牛将长戟背起,越众而出,落在许道云身边,憨笑道:“嘿嘿,大哥。”

    众学子又是一惊,这许道云站在铁牛身边,跟一个未成年的孩童无异,一只手就能掐死他,可铁牛居然叫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大哥?

    许道云拍着铁牛的臂膀,笑道:“打的漂亮,这杆戟可趁手?”

    铁牛挠挠头,“好用是好用,就是轻了些。”

    许道云苦笑,这杆戟足有千余斤重,寻常炼气境修士别说用了,连拿起来都困难,但在铁牛这,居然还太轻了。

    高台上,方金武眯了眯眼,问前头的年轻人道:“文虎,那小子也是来兵家参加考验的?”

    身披甲胄的陈文虎仔细打量了许道云一会儿,摇头道:“好像不是,看样子,他应该是名剑修。”

    方金武皱眉道:“既不是,来我吞虎山作甚。”

    陈文虎笑道:“师傅,他和铁牛一定是挚友,你看那铁牛,至始至终不苟言笑,不露喜怒哀乐,但见到这年轻却面露憨笑,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方金武点头,摆了摆手。

    陈文虎会意,立马安排下一场比斗。

    陈睿见两人有说有笑,疑惑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叫你大哥?”

    许道云耸肩摊手,“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白痴。”陈睿没理他,径直走上高台,来到陈文虎身边,笑道:“哥,考核怎么样了,今年有没有好苗子啊?”

    陈文虎微笑道:“好苗子自然有。”他看向人群外的许道云和铁牛,问道:“小睿,刚才是你带那年轻人来的,莫非你认识?”

    陈睿点头,“嗯,他是我的手下,名叫许道云,从清平县赶来参加百家征选,刚刚升任赤旗卫。”

    陈文虎又问:“那他身边的那个人呢?”

    陈睿答道:“哦,他叫铁牛,是跟着许道云一块从清平县来的。对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管许道云叫大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哦?”陈文虎眉毛一挑,目光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陈睿问:“哥,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随口一问。”陈文虎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那小子可是入了你法家?”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陈睿银牙紧咬,怒视人群外的许道云,忿忿道:“这小子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我一手提拔他为赤旗卫,就是指望他能加入法家,为法家出一份力。可这小子倒好,铁了心要入道家,真是气死我了!”

    陈文虎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嘛,再说了,人家是剑修,到法家能学些什么啊?”

    陈睿哼了一声,双臂环抱胸前,道:“这我知道,但我就是气不过,这小子明明是我的手下。”

    此时方金武开口道:“这小子十七岁不到,却有炼气境丙等大成修为,道家收了这么个弟子,张元清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许道云问:“铁牛,你这里是不用操心了,大哥...要去找一个人,先走一步。”

    铁牛重重点头,“好。”

    许道云拍拍他厚实的臂膀,转身离去,走出法家山门后,许道云遥望远处的乐家,喃喃道:“谢怜,你应该在彩燕崖吧?”

    彩燕崖,乃乐家所处之地,面积最大的一家,四季如春,漫山遍野都是鲜果花树,清风吹来,香气袅袅,令人迷醉。

    但彩燕崖不准外男入内,除非是特殊情况,或者手持各家家主的通行令牌才能进入,否则一旦踏足彩燕崖,就会被视为挑衅。

    许道云虽极为思念谢怜,却不能知法犯法,他站在通往彩燕崖的山道上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转身往龙南峰上走去。

    只有有缘,终会相见,何必急于一时呢?

    此时此刻,彩燕崖内,弟子居中。

    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两手托着香腮发呆。

    咔。

    院门推开,又有两个女子前后走进院中,石凳上的女子眼睛一亮,忙问道:“小盈,打听的怎么样了,他来了吗?”

    许盈倒满一杯水喝了一口,这才涨红着脸,喘着粗气道:“没打听到啊!”

    女子一愣,脸上期待的神情登时烟消云散,眼中满是哀伤之色。

    后面走进来的许元瑶道:“小怜,不必伤心,此次前来参加百家征选的学子至少有两千多人,要在这两千多人中找到他,实在是犹如大海捞针,兴许他已经来了,只是我们没看见而已。”

    谢怜叹了口气,抬头笑道:“小盈,元瑶姐,谢谢你们,我也觉得他应该来了。”

    许盈道:“我猜啊,那家伙一定也很想见你,但咱们彩燕崖不许外男进入,他根本进不来。”

    谢怜急道:“那...那怎么办啊?”

    许盈笑道:“不急不急,只要他能拿到家主手令,就能进来找你啦。不过家主手拎可没那么好拿,或许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也要看看他的本事究竟够不够。”

    谢怜叹了口气,抬头仰望花瓣飘落的天空,眼中满是思念。

    话说许道云回到龙南峰,发现山道上几乎看不见学子的身影,心想道家的考核应该也快结束了。

    他顺着石梯上到山顶,又走上山坡,来到无极筑外,拱手道:“师傅,弟子许道云求见。”

    “进。”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传出,四溢的音浪将周围的纱帐都吹飞起来。

    许道云走入无极筑,剑眉一挑,道:“黄姑娘,你也在啊。”

    黄雁遥转头看他,吐舌一笑。

    丁阳子笑问:“你们认识?”

    许道云点头,“是啊。”

    端坐在蒲团上的老道士道:“那好,你二人参悟玄微真道时,可交流心得体会,定能有所助益。”

    许道云与黄雁遥同时拱手作揖,“是,师傅。”

    老道士将袖一挥,“丁阳子,带他们二人到后山的龙象院和水定院去,并负责入门等一应事宜。”

    “是。”丁阳子拱手施礼,带着许道云二人走出无极筑,往龙南峰内走去。

    走在云蒸雾绕的山道上,只感觉心旷神怡,许道云举目四顾,忽然眼睛一亮,遥指北方万里层云,大喝:“好大的鸟啊!”

    黄雁遥闻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山峦之上,云层之中,一头白羽展翅大鸟飘飘飞舞,远看尚不如襁褓婴孩的巴掌大小,却是隔了不知多少里路,若近在咫尺,不知有多么高大雄壮。

    黄雁遥与许道云都看痴了,望着那在云雾中舒展羽翼的白鸟救救挪移不开目光,眼中尽是向往和神迷。

    走在前头的丁阳子笑道:“那不是鸟,那叫九尾白鹏。”

    “九尾白鹏?”许道云与黄雁遥不约而同的将好奇的目光转向丁阳子,这个在众妙玄门不知呆了多少年的师兄,一定知道这美丽白鹏的由来或者身份。

    丁阳子道:“她本大风洲一白鹏,百年修炼成妖,得灵智,成大道。因本性难改,于大风洲作乱,使出神通,双翼伸展足有百里长宽,轻轻一扇足可使乾坤颠倒,日月无光,数百里内,不论山川草木又或者是走兽生灵,尽皆消亡。”

    许道云闻言,面露骇然之色,不可思议道:“只是羽翼轻轻一扇,竟就由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风吗?”丁阳子笑问。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丁阳子抬起下巴,悠悠开口道:“那可不是寻常的春秋风,松竹风和东南西北风,而叫做赑风。”

    “赑风?”许道云与黄雁遥对视一眼,皆一头雾水。

    丁阳子继续开口问:“可听过三灾?”

    “不曾听过。”

    “三灾就先不与你们说了,三灾之一便有赑风,若被吹到,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通气海,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许道云闻言,登时变了脸色,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被这风给吹到,直接就削皮挫骨了,赑风竟然有这样神力,实在是闻所未闻。

    沉思片刻,又问道:“大师兄,这九尾白鹏在青州作乱之后呢,难道就没有人族修士制止吗?”

    丁阳子笑道:“自然是有的,大风洲同样也是强者无数,不知多少修士高人闻听九尾白鹏祸乱大风洲,皆聚而歼之,可惜不敌它赑风之神威,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咱们儒家首代家主沈昊苍游历至大风洲,得知九尾白鹏作恶多端,便手提三尺剑前去降服于它。”

    许道云心中更加震惊,心想大风洲许多修士高人都奈何不得的九尾白鹏,沈前辈居然敢一人一剑前往降服,不论结果如何,就这份剑修的胆气和决心就足以让人敬佩。

    “那沈前辈可是那九尾白鹏的敌手?”黄雁遥问。

    丁阳子答道:“一人一鹏追逐激斗七日七夜,那白鹏是山川大河,地灵天秀孕育的灵兽,且已开启了灵智,可运用自然之力为己所用,甚至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沈前辈虽有秘法吸纳灵力,也是北武剑宫当代第一剑修,剑法意志传承上一代第一人宁正阳,可终有油尽灯枯的时候,渐渐不敌,处于下风。”

    黄雁遥不由得紧张起来,许道云却知道事情一定会有变化,静心凝神等着下文。

    “眼看沈前辈就要落败,此时却来了一位救星。”

    “谁?”许道云二人同时发问。

    “北武剑宫第八十七代第一人,宁正阳。”

    “宁正阳?”黄雁遥面露喜色,许道云心中却疑惑不解,问道:“大师兄,据我所知,宁前辈在沈前辈下山前就闭死关而陨落,为何还会......”

    丁阳子眉毛一挑,笑道:“你竟知道这些,不错,那时宁前辈的确陨落了,但他虽陨落,其意念却附着在传承给沈前辈的剑上,危难关头以剑意催发神力,可唤宁正阳残留北武剑宫中的意念相助。”

    “沈前辈也因此扭转败局,将九尾白鹏降服,可它却冥顽不灵,凶性难平。沈前辈念它修行不易,只是一念之差堕入魔道,却还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心存善念的沈前辈留在大风洲,花了三年时光渐渐拨乱反正,以北武剑宫的剑意消除白鹏的凶性魔性,之后带回清平府众妙玄门,成了百家的护山神兽,直至如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吴清屏

    许道云惊道:“从沈前辈到现在,足有千年过去了吧,这九尾白鹏未免也太长寿了。”

    丁阳子笑道:“你有所不知,凡天生地养的神物皆有远超凡人的漫长寿命,这九尾白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从出生开始到修炼出灵智就不知花了几百年时光,后来修为与日俱进,能活到现在也不足为奇,只怕再过一千年,它依旧会遨游在万里云层之中啊。”

    “这般漫长的寿命,真是令人羡慕啊,和它比起来,凡人简直如蜉蝣一般短命。”许道云长叹一声,更加坚定了提升修为的决心。

    云雾渐渐浓郁,一道清风吹来,许道云等人皆目眩神迷一番,再看北边云层之中,哪里还有哪知展翅高飞的美丽白鹏啊。

    “好了,别发愣了,我先带你们熟悉一下这里。”丁阳子将拂尘一挥,当先走在前头,黄雁遥与许道云也跟了上去。

    许道云一边走一边望着北方云层之中,似乎能够透过遮蔽山峦的云雾瞧见一对锐利的眼眸,转眼又消失不见。

    二人跟着丁阳子来到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前,丁阳子道:“这里是我道家藏,里头收集了所有道家典籍,又称三千道藏。还收集了各类奇闻杂书,如《降妖谱》、《百家兵器谱》、《上古神器志》、《三千世界书》、《玉衡百草经》等,你们若有兴趣,尽管到藏中观阅。”

    丁阳子一边走一边道:“入了道家,可以学习钻研的东西极多,包括道教经法、忏法、斋、醮、符咒、禁咒、隐遁、乘跷、驱邪、伏魔、降妖、消灾、祈禳、纵横、兵法、神仙术、辟谷术等。”

    黄雁遥听的头疼,心中却无比欢喜,如果把这些统统学会,回到家里后,老爹一定会惊掉下巴。

    丁阳子带着二人在龙南峰上逛了一圈后,待他们来到后山的两座院落前,笑道:“师弟师妹,这便是龙象院和水定院,你们二人自己商讨如何分配,明日晨时初,需到广场集合,不可迟误。”

    “是。”二人点头答应,目送丁阳子离去后,许道云开口道:“黄姑娘,我就住在龙象院吧,水定远让给你。”

    黄雁遥美眸一瞪,道:“凭什么,我还没选呢。”

    “龙象龙象,这名字一听就是给男子居住的啊,好了好了,天色将晚,你我明日再会,告辞。”许道云拱了拱手,推开龙象院院门,走了进去。

    黄雁遥也不气恼,走向旁边的一座院子。

    第二日,所有新入道家的弟子尽数集中在广场,丁阳子带着众弟子朝龙南峰西面走去,绕过一片又一片怪林,一座又一座亭台楼阁,只见高山上一条纵横的小溪贯穿中间,众人走过木桥,眼前是碧葱翠绿的小山坡,隐有雾气阵法盘绕其上,看不清里头的景象。

    丁阳子笑道:“这便是此番授课的地方,没有别的,正式入门的第一日就是讲解一些修士的基本常识。”说罢手中法印一结,清白色微光分开雾气结界,带着众弟子走了进去,朝小山坡上走去。

    许道云小声问:“黄姑娘,可知今日授课的是哪一位执教长老啊?”

    黄雁遥没好气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真是的。”

    来到山丘上,却是一片长五丈宽三丈的翠草平坡,二三十只蒲团摆在上头,正有一个青衣人盘腿坐在一个淡黄色蒲团之上,闭目养神,一股无形的劲力缭绕周身。

    丁阳子长老带着众人接近,那股无形的气场登时消散于无形,压在所有弟子们肩头的大山登时消失不见,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暗暗心惊这个执教长老的修为恐怖,愈发对即将开始的授课期待起来,一个境界高强的修士的授课,不管是否枯燥,一定能从中学到些什么。

    丁阳子笑道:“吴长老修为又精进了一大截,可喜可贺。”

    身着青衣的吴长老眼也不睁,问道:“新入门的弟子全都来了?”

    丁阳子点头,“正是。”

    吴长老道:“坐吧。”

    丁阳子立挥手让各位弟子落座在蒲团上。

    吴长老微微睁开双目,问道:“听说这次入门的学子中,有两个是家主特别看好的。”

    “是。”丁阳子轻轻一笑,回头对众道家弟子道:“诸位弟子,吴长老修为高不可测,相比诸山主长老也不逊色,能得到他的心得讲解,实在是不容易,你们千万要集中精神,细细凝听,不可开小差分神,知道吗?”

    听闻此言,众位弟子登时更加正襟危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脸色平静如常,连眼睛都不睁开的青衣男子身上,一股高深莫测的气息让他们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丁阳子退到许道云身边的蒲团坐下,许道云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师兄,这位吴长老什么来历啊?”

    丁阳子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师傅说过,这吴长老名叫吴清屏,初时默默无闻,修为境界也属中下,修炼速度也比寻常悟性较好的弟子慢上一些,是那种资质平平的弟子。”

    “后来他与一个女子相恋,成了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从今往后两人就同接任务下山完成。可惜好景不长,再一次任务中发生意外变故,吴长老的恋人陨落,他虽活着回到宗门,却已是心如死灰,整日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奇的是他几乎懈怠了修炼,可修为却比往日最刻苦之时提升的速度还要快数倍不止。

    “后来经师傅主开导,吴长老这才从痛失恋人的悲苦中挣扎出来,凭借着忽然顿开的悟性,修为一日千里,突飞猛进,直到如今,他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同辈。”

    许道云点头,若有所思,一抬眼,却瞧见吴清屏那双平如止水的碧青色眼眸望着自己,似乎有魔力一般,叫人既惊且惧。他心脏不由自主咯噔一下,大失颜面,歉意的朝他低了低头,作为在他课堂上开小差的赔罪。

    吴清屏目光一扫而过,片刻又收了回去,盯着面前的翠绿草地,淡淡开口道:“未满十七岁便能达到炼气境丙等大成,别的不说,单是这天赋就极为难得了。”

    众弟子侧头望来,许道云干笑一声,拱手作揖道:“吴长老谬赞了。”

    “实话实说罢了,何来谬赞。”吴清屏便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长,多世间凡俗的一切客套虚礼都不以为意,这些客套话自然也懒得搭理,说道:“尔等初来我道家,功法技法尚未修习,今日授课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便简单讲一些吧。”

    吴清屏继续道:“修为达到炼气境后,可运转真气隔空伤人,修为聚气境便可御物飞行。因此修士可远处与人作战,便不再磨炼拳脚体魄,殊不知,此乃大错特错。”

    “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真气愈发浑厚,力量也愈发强大,一拳可打出数百斤力道,敌人固然承受不住,那你们的拳头能够承受这几百斤的力量吗?”

    众弟子恍然大悟,登时明白了吴清屏长老所言何意。

    “真气虽然力量强大,若自身体魄不够驾驭这股神力,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场。一拳下去,固然敌人骨断筋折,自己也会被数百斤反震的力道震伤,甚至震断手腕。”

    “真气虽拥有神力,却终究有限,一场搏杀后几乎所剩无几,这个时候岂不是任人宰割?一面一丈高的墙都翻不过去,有何颜面自称修士?”吴清屏说着,指着一个弟子麻脸,再指向不远处的机关木人,道:“你,不许用真气,尽力一拳打上去。”

    “是。”麻脸点头,右脚在前左脚在后,沉腰立马,收拳拧腰,重重一拳落在机关木人胸膛,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机关木人晃了晃,竟是留在原地,丝毫没有偏移。

    麻脸弟子甩着酸痛的拳头,退到一边,却又听吴清屏道:“现在你运转真气,再全力一拳打上去。”

    麻脸弟子挑挑美貌,再次摆开架势,运转体内玄功,拧腰顶腿,夹杂着雄浑真气的拳头重重落在机关木人上。

    砰!

    比方才清脆一些的响声响起,机关木人总算是偏移了两寸,但仅仅也只是两寸而已。

    麻脸弟子却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发红发胀的拳头咬牙切齿,脸色通红,巨大的力道几乎让他的手骨折断,这下子才真真切切领悟到吴清屏长老的一番话是多么的有道理,值得学习。

    吴清屏抬手丢去一个湛蓝色药瓶,淡淡开口:“涂抹在拳上。”继而转向众弟子,说道:“修士,除了真气要浑厚之外,自身的体魄拳脚之力更是不能薄弱,否则无法驾驭日渐强大的真气,就会导致这样的下场,明白吗?”

    众弟子纷纷面露喜色,执教不愧是执教,三言两语就告知了大家往后的修行之路要注重什么。

    吴清屏道:“今日便由我来传授大家锻体入门功法,尔等回去勤加修炼,不可懈怠。”

    众弟子眼前一亮,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只修内功不修锻体外功,但作为武修,锻体之法是绝对无可避免的,当然除了江清和铁牛,这两个人一看就修炼果锻体之法,所以才会一个这般高大健壮,似铁塔耸立,相比之下另一个虽然看起来瘦弱,却比常人也要健壮许多。

    吴清屏一抬手,十八道蓝光分别飞向十八个新入门弟子的手中,蓝光消散,却是一个玉简,开头写着《紫罡锻体功》五个字。

    众弟子面露喜色,抬头欲施礼答谢,却见蒲团上的青衣男子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徐徐微风吹斜的嫩草似狼面波浪般晃动。

    丁阳子从蒲团上站起来,下意识的拍拍没有一根杂草的道袍,笑道:“还是这样一声不吭就不见踪影,真不知是该说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是神出鬼没。”

    “好了,今日的授课就到此为止了,这套《紫罡锻体功》便算作是你们入门锻体吧,明日会再有执教长老传授你们修行之法,现在大家有什么事情都可自便,明早辰时依旧在广场等候集中。”

    众弟子作揖行礼,“弟子明白。”

    丁阳子点点头,身形化作一条影子,拖着长长的尾巴朝山坡下冲去。

    众弟子作鸟兽散,黄雁遥激动的脸色涨红,握紧拳头,喜形于色,道:“太好了太好了,正巧遇上话最少的吴长老授课,这下空了许多时间,我可以去藏好好看书了。”

    许道云跟随众弟子下山,与黄雁遥一同藏走去。

    藏建立在一个独立的小山峰上,较为宁静,没有嘈杂声,是因为藏外笼罩了一层结界,具有隔绝声音传播的效果,正适合看书。

    二人踏入藏,一个属于书的香味扑鼻而来,似乎有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静下心来。、

    许道云紧抿嘴唇,在这里他也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惊扰了里头看书的师兄师姐们,放缓脚步,侧头小声道:“黄姑娘,你要看什么书啊?”

    黄雁遥道:“哦,我随便找些看看,你呢?”

    许道云道:“之前大师兄说的那本《玉衡百草经》应该挺有趣的,我们身为修士,将来一定会有采摘灵草炼药的时候,这本书正好用的上。”

    黄雁遥转念一想,笑道:“那好,我也要看这本书,你知道在哪里吗?”

    许道云摇摇头,抬头看向楼梯,说道:“到楼上看看吧。”

    “嗯。”

    二人走上二楼,发现藏中看书的弟子有不少,人虽然多,却不吵闹,氛围极好。

    许道云与黄雁遥走在两排书架之间,视线不断从书本和书简上扫过,最后许道云眼睛一亮,笑道:“在那。”

    黄雁遥转头看去,忙将书抽了出来,一看封皮,喜道:“果然是《玉衡百草经》。”

    许道云也拿出一本,说道:“找个地方坐下来看吧。”

    二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开始翻阅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丹山测丹性

    黄雁遥眼眸一转,见他每一页只是上下扫一遍就翻过去,不由得问道:“你在做什么?”

    “看书。”许道云头也不抬的回答。

    黄雁遥将书反盖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道:“你翻的这么快,怎么看?”

    许道云一面翻看一面笑道:“黄姑娘,你莫不是忘了,我有一目十行和过目不忘的本领?”

    黄雁遥一愣,反问:“你有说起过吗?”

    许道云手中动作一停,抬头想了想,咧嘴笑道:“好像没说过。”

    黄雁遥冷哼一声,旋即不再去理会他,继续低头看书。

    仅一盏茶功夫,许道云就将整本《玉衡百草经》看完并牢记心中,于是他起身将书放回书架,一口气又挑了七八本回来,埋头继续看。

    黄雁遥见他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忍不住道:“喂,似你这样看书,虽能记住内容,但书中的深意真的能明白吗?需知言大而理不精者,其学虚也。”

    许道云笑答:“劝君不用分明语,语得分明出转难。”

    “歪理!”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午时三刻,许道云将最后一本书合上,伸了个懒腰,侧头看向连三分之一的《玉衡百草经》都还没看完的黄雁遥,问:“时辰不早了,看书而已,不至于废寝忘食,去膳堂吃些东西吧?”

    黄雁遥头也不抬的道:“你自己去吧,我不饿。”

    许道云叹了口气,“哎,以往铁牛在身边的时候,都是我们二人同去,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实在是没什么兴致。”

    “那就别吃了呗,反正咱们修士几天不进食也没事儿。”

    许道云正欲起身,忽然眼睛盯着黄雁遥的守望,咧嘴笑道:“看在我送你手镯的份上,随我到膳堂走一趟如何?”

    黄雁遥一愣,旋即忙将袖子拉下,遮住那只玉镯,撇嘴道:“哼,不就是一只破镯子嘛,真是麻烦!”

    说罢,她将书合上,放回书架,跟着许道云往膳堂走去。

    ......

    第二日,晨时初。

    众道家弟子集中在龙南峰的广场上,依旧是丁阳子带队,他笑道:“今日我带你们到丹山去测试丹性,你们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凡是有资质成为药师丹师的弟子,都能够加入丹山,一面在修行之路精益求精,一面修习丹术药术,往后的采药大典或下山修炼获得的灵草都能自行炼制成丹丸灵药,不仅对修炼一途具有奇效,而且别有用途。”

    “弟子谨记。”众弟子齐声答应。

    顾冬长老带着众人左拐右绕,足足走了有两盏茶功夫才来到一片种满火红枫树的山头,山头自北向南,纵横连贯,美不胜收。

    丁阳子笑着介绍道:“各位师弟师妹啊,眼前这座山就是咱们道家的丹山。丹山丹山,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炼制丹药的山,住在丹山中的弟子或执事都是药师丹师,负责咱们每月领取的修炼资源的供给。”

    “你们好好表现,如果能通过丹性测试,加入丹山,往后的好处可是无穷无尽的。”

    跟在后头探头探脑的众弟子闻言,纷纷露出神往之色,炼丹炼药,这是以往没法儿接触到的事情,而且这些丹药往往极为昂贵,不是寻常人家负担的起的,所以才有了穷文富武这句话。

    想不到如今却有机会成为药师丹师,若能免了这许多高昂的花费,那可真是万幸了。

    不过接下来丁阳子的话,就像在燃烧熊熊烈火的众位弟子头上浇下一盆冷水,“当是成为药师丹师的条件极为苛刻,比当初你们参加百家征选的通过率还要低,而且低得多,通过者极少。”

    “在此道有过人悟性资质者更是稀罕无比,每一届新弟子中有这样的人物,山门的长老都要大喜过望。”

    众人走在铁索长桥之上,黄雁遥一看就是一副闲不住的性子,跟在一个女弟子身边不断问这问那,像是一只跟屁虫,又如同一头麻雀般叽叽喳喳,吵得人耳根生疼。

    许道云仰起头,深吸了一口飘散在微风中的丹香药香和花香,只感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长出了一口气,不由得心情愉悦,露出笑容。

    丁阳子笑道:“如何,丹山不仅风景秀丽,就连空气中也有阵阵清香,这些药香使人精神振奋,有助修行和入眠。”

    许道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丹山要用结界封闭起来,原来这里头的丹香和药香却有这样的功效,若溢散出去实在是可惜。”

    “师弟果然聪明。”丁阳子夸赞了一句,却惹来周围人的不满和嫉妒。

    许道云不理会这些古怪的目光,抬眼望去,视线透过一株株火红枫树落在一处古色古香的斜顶古楼处,咧嘴一笑,“好漂亮。”

    “有眼光。”

    一旁的黄雁遥用力吸了吸鼻子,笑道:“好香啊。”

    踏着火红枫叶铺成的小道走向枫林后的古楼,许道云抬眼望去,这古楼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三个烫金大字——试丹楼。

    顾名思义,应该是丹山弟子用来测试丹药的所在,足有四五层高,并不华丽,显得古色古香,加上里头飘散出来的阵阵丹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试丹楼中走出一人来。

    丁阳子忙拱手施礼,“顾长老。”

    来人是一个成熟女人,柳眉弯弯,身子婀娜玲珑,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很好的诠释了温柔似水四个字。如今她却眼含怒气,眼眸带嗔,美人发怒,颇有另一番美感,叫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许多男弟子们都看痴了,彻底被她的魅力折服。

    女人扫了众弟子一眼,冷声问道:“全在这儿了?”

    丁阳子点头,“一个不差。”

    “好,开始吧。”

    “是。”丁阳子立马组织所有人坐在试丹楼前,然后拿出一本名册来,喊了四个人进入试丹楼进行测试。

    过了不久,丁阳子带着四个垂头丧气的男女弟子走了出来,顾冬长老叹了口气,已经不用多问,成败显而易见。

    所谓入门莫问荣辱事,观之容颜便得知。

    接下来丁阳子又带领四个弟子走去试丹楼。

    黄雁遥不安道:“四个人居然都没能通过,这丹性测试真有这么严苛吗?”

    许道云笑道:“你以为呢,炼丹炼药不比修炼,只要能够感应天地灵气并能将之储存在丹田中就行了的。药师丹师看重各方面资质天赋,其中道理深刻驳杂,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道明的。一会儿里头丹性测试过了就证明你有炼丹的天赋,另外的道理往后执教会教,不必急于一时。”

    黄雁遥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好像你已经通过了似的,哼。”

    “你瞧,他们出来了。”许道云抬头望向试丹楼,丁阳子带着四个和前面四个一样脸色的弟子走了出来,对顾冬长老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顾冬长老又叹了口气,挥手再让四个弟子走入侧门。

    黄雁遥小声道:“已经进去八个人了,居然没有一个人通过丹性测试,你瞧,顾长老的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许道云也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整个试丹楼一层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这一切都因为不远处双臂环抱在胸前,低头沉默不语,让人看不清她脸色的顾冬长老造成的。

    他心想,这丹性测试果然严苛至极,难怪药师丹师才会这么受宗门重视,多一些这样的执事就能够加快丹药的产出,从而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

    一个门派能否强大,看的就是源源不断的供给和根基,当然还有宗门中人的实力。而这实力高强除了各自天赋有高有低之外,修炼资源的供给多少也决定了大部分的优劣,所以顾长劳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完了完了。”

    心中正无比紧张的黄雁遥柳眉一皱,问道:“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许道云小声道:“我本以为自己通过丹性测试十拿九稳,如今看来实在是悬了,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啊。”

    黄雁遥撇嘴,没好气道:“口气这么大,小心噎死。”

    稍过片刻,门帘掀开,丁阳子脸上带着笑意走了出来,顾冬长老同样的面露喜色,抬头望了过去,只听他笑道:“顾长老,有一人通过了丹性测试。”

    说着一抬手,身后四人之中立马走出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女,局促惊慌的站在原地,对顾冬长老俯首作揖,怯生生道:“弟子舒文清,见过顾长老。”

    顾长老大喜,连连点头,上前两步,拍了拍颇有些惊慌失措的舒文清的肩膀,一改方才阴沉如水的脸色,柔声细语道:“好孩子,好样的,日后就留在我丹山好好修习丹术。”

    顾冬玉掌落在肩膀上时,舒文清浑身一震,战战兢兢地点头,声如蚊讷,“弟子明白。”

    顾冬自然看出她胆子小,抬手拉到自己身边,对丁阳子点点头。

    丁阳子会意,挥手又让四个弟子进入试丹楼。

    又过了不久,侧门门帘掀开,丁阳子一脸欣喜的带着四个面色各异的弟子走出,笑道:“顾长老,又有一个弟子通过丹性测试。”

    “弟子张太平,见过顾长老。”

    接下来测试继续,由于许道云坐的比较靠后,所以他是最后一批被叫道了,连同黄雁遥一起。

    跟着丁阳子进入侧门后,入眼是一个宽阔的室堂,长三丈宽三丈,一条帘幕横贯中间,将三丈长的室堂隔绝开。

    室堂中的青石地面上共有四个绘刻着奇形怪状符文的法阵,法阵首尾相顾,虽杂乱无章,懂得此门的人却能看出端倪。

    这是一个玄奥小阵法,其作用无他,不可抵御外敌,亦无法吸收汇聚天地灵气,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测试五行。

    丁阳子笑道:“天地,是由五行构造而成,人乃自然孕育,便也属于五行之列。天地未分之时,被称为混沌状态。天地乾坤混在一起,日月星辰没有生成,昼夜寒暑没有交替出现,上面没有风雨雷电,下面没有草木山川人禽虫兽。”

    “这时一股灵气在里面盘结运行,于是从太易之中生出水,从太初之中生出火,从太始之中生出木,从太素之中生出金,从太极之中生出土。五行由此而来。?此后天地人各有发展。”

    “天若无土,就不能覆盖大地;地若无土,就不能承受地上万物,五谷粮食也无处生长;人若无土,就不能自然繁衍而五常不立。因此天地人不可无土。”

    “木若无土,有失栽培之力;火若无土,不能照四方;金若无土,难施锋锐之气;水若无土,就不能水借地势流溢四方。土若无水无木,不能长养万物;无火无金,不能繁衍生息。这就是五行不可或缺的道理,而五行也由此构建而成。”

    “五行相生相克,先辈大能深知这个道理,借五行之法则创造了修行法门、及千万种旁门左道。炼丹这一门就是从五行中延伸出的一条支脉,渐渐为世人所知,只是条件极为苛刻,修炼此门者五行之中需得并存火、水、木、金、土、缺一不可。”

    “因炼丹一门方法杂多难以固定,修炼不同的丹药需要调动的五行之力也不同,复杂一些的灵丹往往需要三种甚至四种五行之力同时调动方能成功。”

    “我方才说的五行同时兼备者是完美的炼丹师,实则只要有五行之中有火和水就能够炼丹,但是五行缺三,能够炼制的丹药就极为有限,除非得外力从旁辅助,可那样代价就太大了。”

    黄雁遥三人一言不发,呆立不动的模样真让人怀疑他们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许道云思路清晰,听了个明明白白,沉吟片刻,好奇问道:“大师兄,方才通过的舒文清和张太平五行之**有几个啊?”

    丁阳子望了他一眼,笑道:“师弟倒是挺好奇的。”顿了顿,也不隐瞒,答道:“舒文清乃火、水、金;张太平是火、水、土。”

    许道云点头,若有所思,“那他们两个人炼丹的天赋应该都不错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符山

    丁阳子在笑道:“是比寻常五行缺三的炼丹师要好上许多,至少能够炼制的丹药就多了几十上百种,待他们炼丹之术略有提升,就能够为我道家出一份大力了。”

    “原来如此。”

    “好了,话不多说,顾长老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呢。来,你们两个盘腿坐到法阵阵眼去,一会儿我开启法阵时会有一股清气钻入你们百会穴,不要运转玄功抵抗,片刻就好。”

    丁阳子事站在法阵前,待四人坐好,闭目掐诀,口诵法决,“纳外气、养内气、和阴阳、通经络、?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口诀声落下,原本雕刻在青石砖地面上静止不动的法阵似碧波水面般晃了一晃,散出青光,五处阵眼散出青光钻入四人体内。

    许久过后,侧门门帘掀开,丁阳子欣喜若狂的奔了出来,脸色涨红,大喜道:“过...过了!”

    顾长老眼前一亮,急忙问道:“过了几个?”

    “过了两个!”

    顾冬从未见丁阳子如此失态,久不曾波动的心脏此时也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抿了抿嘴,问道:“丁阳子,那两个孩子的五行如何?”

    丁阳子强行压下激动的心,深吸三口气,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来,“他们二人,五行兼具!”

    新入门的道家弟子不以为意,脑中对炼丹炼药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在场的丹山弟子闻言皆是瞪大眼睛,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正从试丹楼中走出的四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顾冬长老抿了抿嘴,看了看走在最前头的许道云和黄雁遥,又将视线转向丁阳子,沉声问道:“当真?”

    “绝无虚言!”丁阳子斩钉截铁,面不改色。

    顾冬长老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勾起红唇,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丹山是由她掌管,负责了武修山门所有弟子以及长老的修炼资源供给,当然提供炼丹药材不归他们负责。

    但是炼丹一门条件苛刻,每年能够通过的弟子寥寥无几,道家千人之众,每月那么多的修炼资源支出,实在是为难他们。

    所以这两年来,送入丹山的药材大多数都堆积在储药库房中,根本来不及炼制,其根本原因就是炼丹弟子太少。

    丹山主要的炼丹力量还来自于长老、执教、执事、以及入山门许久的高阶弟子。

    平日里还好说,每月供给一次修炼资源还在能力范围之内,可凡是遇到类似每年寒冬岁尽的大比盛世,为了激励弟子们,往往要给出极为丰厚的奖励,而这奖励自然是以修炼资源为主。

    这就导致了丹山一直以来维持的平衡被破坏,整个丹山的炼丹流程几乎瘫痪。

    她看似镇定无比,其实心中翻江倒海的欣喜,比任何人都要欣喜。

    顾冬长老美丽动人,可总喜欢板着一张脸,现在才好看,笑的如沐春风,引人陶醉。

    丁阳子与试丹楼执事对视一眼,小声赞叹道:“了不得了不得,这下我道家可真是捡到宝了,不仅在道术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居然在炼丹上还有这么高的.asxs.,真是不可思议。”

    “这真是天佑我道家啊。”

    丁阳子笑道:“那...顾长老,既然这丹山的丹性测试已经结束了,我这就带弟子们去元卜长老那里测试去了。”

    “慢着。”顾冬声音平静,抬起眼来,目光从众弟子弟子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许道云和黄雁遥身上,抿了抿嘴,柔声细语道:“炼制灵符虽也重要,但现下里并无战事,门派与门派之间也算一派安宁和睦,灵符的主要功用就是用来临阵对敌,但这些都是后话了,提升修士本身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许道云与黄雁遥对视一眼,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只听顾长老继续说道:“一会儿你们去测试炼制灵符的天赋之后,千万不要被那个元卜长老给迷惑了心智,他绝不是好说话的人。不论他如何威逼利诱,你们也不可动摇本心,只等测试过后立马来丹山寻我,我自会为你等安排住处。”

    顿了顿,又道:“再有,凡是入我丹山的弟子,外出所得或比武所奖励的灵草灵药均归你们所有,因此丹山弟子的修炼资源要比寻常弟子多上不少,你们可千万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好好思忖斟酌。”

    说罢,忽的转眼望向置身事外的丁阳子,冷声道:“此番由你带着这些弟子去元卜长老处,之后一定能带回来的,是不是?”

    丁阳子转眼望了过去,忽的与顾冬平静无波的秋水眸子对视在一起,忍不住浑身一颤,生出鸡皮疙瘩,只感觉口干舌燥,吞了吞口水,强笑道:“弟子尽力。”

    “嗯。”顾长老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了,脚步也显得轻快了许多,轻飘飘跨过门槛,化作一道清光消失不见。

    丁阳子吐了口气,许久没有领教过顾长老美目含煞的手段了,今日一见,威力仍是不减当初。

    挥手道:“好了,此番丹山丹性测试结束,现在我们再去元卜长老处进行炼制灵符的测试。”

    众人折转方向,往南边的符山走去。

    许道云忽的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便开口问道:“大师兄,丹性测试和炼制灵符的测试,哪个更苛刻些啊?”

    丁阳子毫不犹豫的回答,“自然是丹性更难”

    见许道云一头雾水,满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神色,丁阳子叹了口气,笑着皆是道:“五行衍生万物,三千大道无数小道皆脱离不了五行行列,炼制灵符这一法门脉系也只是五行中的一门而已。”

    “与炼丹虽不同,但殊途同归,对修士的五行属性也有要求,但要求却松懈许多,只需要无形中包含火和金便可。”

    “当然了,五星属性圆满者,可炼制的灵符自然也就愈发多,像我们这样五行兼具的体制,只要你技艺出神入化,什么属性的灵符都能够炼制,没有束缚。”

    许道云点头,又摇头,“既然如此,炼制灵符者岂不是一抓一大把了,又何必白费时间挑选测试呢?”

    “是了,你看这个问题连你都想得到,别人会想不到吗?”丁阳子为其解答道:“炼制灵符除了有五行要求之外,更加重要的是要能够感应天地间的元素力量,以及各种各样的自然之力。”

    许道云问:“元素之力?和五行之力有什么不一样吗?”

    “可以说是一样也可以说是不一样,五行之力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而元素之力却分为风火雷电雨。”

    “修士达到炼气境后,可将吸纳进体内的天地灵气自然而然会转化出元素之力为自己所用,是因为天地灵气中原本就含有五行之力,五行之力又衍生出元素之力,可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至于能吸纳多少元素之力加入灵符中也是极为苛刻的,并不是你想融入多少酒融入多少,灵符的炼制有极为严苛的过程和标准,和炼丹一样不能有分毫的差错。”

    “当然了,高阶的灵符威力巨大的前提自然是吸纳了更多的元素之力,结构和炼制的过程也更加繁琐复杂,这一切只看修士个人的技艺如何,能够将灵符制作到什么程度了。”

    许道云点头,“原来如此。”继而又问道:“那自然之力又是什么东西?”

    丁阳子依旧面带笑容,不厌其烦的解释道:“自然之力有异于元素之力,所谓自然,就是指能够产生在天地之间非人为的自然力量,如飓风、天雷、地火、地裂、闪崩、海啸、等等等等。”

    “只是这自然之力相比元素之力更加难以感悟,凡是能够将自然之力纳入灵符中的灵符师,没有一个不是在炼制灵符一门中大有成就的高人,这样的灵符威力不可思议,当然也是极为难得的,真可谓是千金难求,万金难买。”

    许道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许多讲究,想我待在世俗之中,只一味的行侠仗义,如何能得知这许多事情啊?真是井底之蛙,太小看修士一途的奥妙精深了。

    丁阳子见他低头不语,一眼看出心中所思所想,笑道:“这些事情你且不着急,往后在道家中有的是机会增长见识,博闻强记是个优点。往后入了丹山,还要有执教长老们教学灵草识别,御火控火,掌握火候,凝聚灵丹,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学呢。”

    “是啊,太多了。”许道云点点头,却一点儿不感觉头疼脑袋大,反而觉得很充实,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虽然说找个地方安居乐业,从今往后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寻常人家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但许道云这条命是老天爷给的,既然天意不让自己死,就说明自己命不该绝,之所以留自己一命,日后一定有大用。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丁阳子又道:“记住我顾长老说的话,一会儿就算是通过了炼制灵符的天赋测试,你也不能鬼迷心窍留在元卜长老哪儿。如若那般,到时候我交不了差,往后你的日子也别想好过,大家同归于尽,明白了吗?”

    “明白。”许道云干干脆脆的点头答应,心想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众人随着丁阳子东拐西绕,在这道家山门中九曲十八弯走了足足有两盏茶功夫,丁阳子右手一指铁索桥终点一个楼台林立的高山,道:“诸位师弟师妹,这就是元卜长老所居住的符山,看到立在最前面的一个碧色顶瓦的楼阁了没,那里就是试符楼,也是此番你们测试灵符炼制天赋的所在,随我来吧。”

    众弟子紧跟在定验资身后,许道云听到试符楼三字撇了撇嘴,心想这道家的人取名字也太随意了,炼丹的山就叫丹山,进行丹性测试的楼阁就叫试丹楼;炼制灵符的山就叫符山,测试灵符炼制天赋的楼阁也叫试符楼,真是太草率了些。

    果然如同丁阳子所说,炼制灵符的条件苛刻远不及炼丹,才接近符山就看见许多男女弟子在上头的殿宇楼台之下行走,或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或两两成对的有说有笑。

    瞧他们脸上柔情蜜意,如胶似漆,分明就是热恋中的道侣。

    许道云喃喃自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丁阳子耳朵一动,神情古怪,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一遍许道云,笑道:“师弟英气逼人,修炼天赋也卓越,如今更成为五行兼具的丹山弟子,何必羡慕人家呢?”

    “只要你想,咱们道家乃至整个众妙玄门的美貌女弟子多的是,当然了,修炼和炼丹才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能玩物丧志,这些事情日后在考虑不迟。”

    许道云眉头一挑,望了一眼苦口婆心相劝的丁阳子,咧嘴笑道:“师兄误会了,师弟并没有此想。”

    丁阳子道:“那你方才为何见到人家道侣恩爱便面露神往羡慕之色?不是动了春心又是什么?我知道,少年人血气方刚,这些情情爱爱的又是世俗中人难以避免的纠缠,你有此番念想也是理所当然,何必扭捏婉转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道云冤枉道:“师兄,你真的误会了,我不过是感慨一番人间成双成对,只羡鸳鸯不羡仙而已啊,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在我看来,此时此刻就应该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修行一道上,其余任何事情都是旁门左道,玩物丧志,更本就是浪费时间。”

    丁阳子摇头,“相信,你心中明明就是这么想着,偏偏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往后若你找了伴侣,我一定笑话奚落你一番,到时候可别怪师兄不给你面子,当众拆你的台。”

    许道云笑道:“师兄放心,不会有那一日的。”

    众来到符山,又走了一小会儿便到了试符楼脚下,许道云抬头,上下打量一番。

    虽然这试符楼和试丹楼只有一字之差,可两个建筑的风格却是截然相反,试丹楼古色古香,色调搭配匀称随和,叫人赏心悦目。

第一百六十六章 灵符测试

    而这试符楼相比之下就要简单许多了,门柱等都是主青色调,并无令人延期那一亮的华美,但就是这样,反而给这试符楼增添了三分古朴神秘之气,让人不由自主平稳呼吸。

    才来到试符楼下方,里头立马就走出来一个相貌平平的女执事出来,拱手作揖道:“可是带新入门的弟子来测试的?”

    丁阳子还礼,“正是。”转身对众位弟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见过杨执事。”

    众弟子纷纷拱手作揖,“弟子见过杨执事。”

    杨执事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点了点头,低声问道:“此番有几人通过丹性测试?”

    丁阳子笑道:“不少,杨执事有所不知,还有两人是五行兼具的体制,极为适合炼丹。”

    “当真?”

    “当真。”

    杨执事眼中焕发神采,又重新打量了一遍众位弟子,笑道:“不错不错,这届的质量果真要好上许多,一个个的都是人中龙凤啊,看来这次我符山也能招到几个不错的弟子。”

    转而又问道:“对了,是哪两个具备五行兼具的体质啊?”

    丁阳子早知道她会问,朝后一挥手,示意许道云和黄雁遥从众弟子后面走了出来。

    “不错不错。”杨执事极为满意,望着许道云和铁牛的目光都带着深意。

    他们不知道,五行兼具的体制,往往在元素之力和自然之力的感应上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他们二人此次炼制灵符的天赋测试十拿九稳。

    所以如今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就如同在看即将收入自己符山的两块宝儿似的,目光灼灼,如狼似虎。

    许道云安之若素,黄雁遥却被这毫不避讳的目光搞的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不必浪费时间了,丁阳子,请带弟子们进来吧。”杨执事也不多说废话,当先跨过门槛进入了试符楼。

    黄雁遥这才感觉浑身一松,跟着众人走了进去,光线由昏暗转明亮,金光石散出的金光丝毫不刺眼,像是冬日里落下西山的日头,温和亲切。

    楼中的事物被金光映照的一片金黄,似乎温暖如春,来到这里就跟回到家一般舒适。浑身骨骼松软,关节**,困倦袭来,连打哈欠。

    但这只是错觉而已,只是黄雁遥自己困了,其余人哪里有他这样困倦之意啊?

    大伙一个个都是精神百倍,振奋异常,紧张无比的等待着测试开始。

    如果能够通过测试,就能成为符山的弟子,日后修炼资源也能比寻常弟子更多一些,地位看来也更加尊贵些许,他们当然想要加入了。

    反观许道云就有些不以为意了,炼丹和炼制灵符,在他看来只要选择其中一门专修便是,贪多嚼不烂,现在这个阶段他最需要的还是尽快提升实力,增强自己的修为境界。

    自从来到百家之后,他愈发觉得自己的修为实在是不够看。

    现在绝对不能为了什么炼丹炼符耽误了修行,这些东西学学也就罢了,当做兴趣爱好便可,偶尔能够起到作用,但真正面临生死大劫之时,还是得看自己的手段本事。

    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许道云非常明白。

    许道云见黄雁遥生死倦怠,于是问道:“昨晚没睡好?”

    黄雁遥摇头,“不,睡得挺好的。”

    许道云毫不客气的损道:“那你为何一副昏昏欲睡,要死不活的混账模样?”

    黄雁遥柳眉一竖,怒道:“你才要死不活,怎么说话的?”

    许道云咧嘴一笑,“你看,这不就精神多了吗?”然后将目光转向前方,不再搭理她。

    黄雁遥气极,想要动手,但这里人多,又是在试符楼中,她不敢造次。

    这时,杨执事开口道:“和丹山测试一样,四个弟子一趟过来,来,你们四个先来。”

    站在前面的四个弟子对视一眼,点点头,跟着进入了侧门,拐过一面屏风后不见了踪影。

    许道云擦了擦眼睛,奇道:“怪事儿,怎么他们四个走过屏风,踏过侧门,也没见他们拐弯了,这人去哪儿了?”

    不少一路从丹山跟到符山的男弟子闻听此言面露鄙夷轻视之色,撇了撇嘴,嘀咕道:“哼,少见多怪的乡巴佬。”

    许道云听在耳中,却不理会。

    丁阳子笑道:“这就是所谓的障眼结界,从这望过去,屏风后面是侧门入口,其实不是,而是一条向下的石道,多走两步才是测试炼制灵符天赋的暗室。”

    “原来如此。”许道云点头。

    众人在试符楼大厅等候,不多久,只见屏风后面静止的画面略微晃动,杨执事便带着四个脸色各异的弟子走了出来。

    丁阳子问道:“杨执事,如何?”

    杨执事脸上的笑意告诉了所有人,这四个弟子中有人通过,她喜形于色,点头道:“很好,过了两个孩子。”

    抬手一招,四个弟子中立马走出一男一女来,男弟子面容清秀,颇为俊朗,只是似乎有些胆小,局促不安,两只手无处安放,面对所有人的目光显得慌慌张张,一点儿没有张弛有度的风范。

    通过测试的女弟子则是同样通过丹山丹性测试的舒文清,此刻她也难以掩饰脸上的欣喜之色,能够通过丹性测试已经让她得了意外之喜,万万想不到居然连符性测试也通过了,受宠若惊之下,更加惶恐不安。

    丁阳子笑道:“不错不错,前四个弟子就由两个通过符性测试,方才在顾冬长老的丹山测试时,可只有这个女弟子通过了。”说着伸手一指舒文清。

    杨执事眼前一亮,意外的望向那个有些胆小的少女,“原来这孩子连丹性测试都通过了,不错不错。”接着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本名册来,头也不抬,左手捏着一杆狼毫毛笔,问道:“你们两个,各报姓名。”

    “弟子舒文清。”

    “弟子蒋蓉。”

    杨执事素手捏着狼毫笔在名册上铁画银钩一番,“啪”的一声合上书册,与狼毫笔一同收入乾坤袋中,笑道:“不错不错,都是有天赋的好孩子,下四个。”

    前四个弟子退下,即将测试的后四个弟子握紧拳头,咬紧牙关,随着杨执事拐过屏风后消失不见。

    黄雁遥直到他们走后才小声说道:“许道云,这个叫舒文清的弟子天赋可真不简单啊,不仅通过了丹性测试,居然还通过了灵符测试,你说,这天赋是不是很少见啊?”

    许道云若有所思,思忖片刻说道:“是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这样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当然了,这个不少仅限于通过丹性测试的弟子之中,因为通过丹性测试的弟子,十个当中能有三个可以通过灵符测试。通过灵符测试的弟子,能有两个通过丹性测试就是老天爷保佑了。”

    黄雁遥点头。

    许道云笑问:“你可有把握?”

    “我不知道,你呢?”

    “多的不敢说,就成吧。”许道云勾起嘴角。

    黄雁遥白了他一眼,撇嘴道:“自大。”

    许道云抬手一指,笑道:“他们出来了,看看这次有几个人通过。”

    丁阳子笑问:“杨执事,如何?”

    杨执事笑道:“比方才少了一个,只有一个孩子通过。”朝后一招手,一个小胖子走了出来,肥头大耳,尤其上脸上的肥肉,更是一大坨纠结在一块,让人不由自主想去捏一捏,掐一掐。

    丁阳子点头,“不错不错,有一个也挺好了。”

    “下四个。”杨执事再开口,带着同样心情忐忑的四位弟子转过屏风。

    过了许久,总算又轮到许道云和黄雁遥四人,杨执事心中满是期待,招手道:“你们四个也别愣着了,跟我来吧。”

    四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跟在杨执事身后,转过屏风穿过光幕,眼前的景象登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是一条宽只有四尺的朝下小道,左后石壁上镶嵌着金光石,并不对称,错落开来,似乎不是人工镶嵌,而是天然生长在石头之中。

    说实话,许道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狭窄的小空间,因为很压抑,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试丹楼,至少不用走这一条窄道。

    虽然说金光石洒下的光芒极为明亮,丝毫不显得昏暗,但也实在是太过窄了下,根本容不下两人并肩而行,显得有些压抑。

    道路由陡变平,朝右拐入一间石室,眼前空间豁然开朗,长宽都有三五丈,高也有两丈。

    定上石槽中都镶嵌着金光石,熠熠生辉,折射下来的光芒也不刺眼,似乎被一层朦胧的薄雾给阻碍去了强光,平稳柔和。

    许道云笑道:“哎呀,原来这里面别有洞天,方才我在小道走的时候还嫌这里窄呢,想不到这里头居然这般宽敞。”

    杨执事道:“我符山的试符楼自然是窄不了的,你们两个通过了丹性测试,又是五行兼具的体制,按理说这灵符测试也有九成把握能够通过才是,届时你们是要去丹山,还是直接留在我们符山一展宏图啊?”

    实在没想到这杨执事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尖锐的问题来,许道云抿了抿嘴,笑道:“到时候再看吧。”

    杨执事点点头,抬手道:“你们两个站到睁眼中去吧。”

    试丹楼大厅,一同前来符山的丹山弟子也正在和丁阳子讨论同样的事情。

    执事小声道:“丁阳子,师弟师妹都是五行兼具的体制,那可是炼丹炼符都极为适合的天赋啊,看来这下子符山和丹山之间又要你争我夺一番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忽的咧咧嘴,笑道:“临走时顾长老可是叮嘱过您一定要把师弟师妹带回去,丁阳子,你若把这件事情办砸了,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咯。”

    丁阳子苦笑。

    正说话间,屏风后光幕一闪,杨执事带着许道云和黄雁遥出来,大家的眼睛都汇聚到他们的身上,两个丹性测试五行兼具的人,在灵符测试中能不能顺利通过呢?

    丁阳子忙问道:“杨执事,如何?”

    杨执事叹道:“不愧是五行兼具的体制啊,他们二人都通过了灵符测试,有资格成为我符山弟子。”

    人群中登时议论纷纷,又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丁阳子点头,“好,我就说嘛,五行兼具的体制一般都能够具备炼制灵符的能力,不错不错。”

    杨执事掏出名册和狼毫笔,问道:“你们两个说一下名字。”

    “许道云。”

    “黄雁遥。”

    杨执事随手将书册和狼毫笔收入乾坤袋,望了他们一眼,走到丁阳子身边,小声说道:“我们符山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么久来一只供不应求,情况已经岌岌可危了。寻常的低阶灵符倒还好说,努力一下废寝忘食也能够赶制出来,足够门下弟子去贡献堂兑换,可这中阶高阶的灵符实在是没办法了。”

    “前两日家主还来我符山催促元卜长老加快中阶高阶灵符的炼制,贡献堂已经开始找借口搪塞限量供弟子们兑换了,是真的来不及了。”

    “这两个孩子五行兼具,又能够感受到自然之力和元素之力,是解决我符山燃眉之急的灵丹妙药啊,如若此番他们去了丹山,这...这岂不是要把我符山往绝路上逼吗?你说是不是?”

    “呃...也有道理。”丁阳子硬着头皮答应,心中很是为难。

    杨执事眉头一挑,瞧出端倪,问道:“你可是有为难之处?”

    话说出口,她自己心中思量,扪心自问一番,登时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冷笑两声,道:“可是丹山顾长老舍不得这两个五行兼具的好弟子,特意招呼你,怎么带走的就要怎么带回去,否则就要你好看是不是?”

    “你这...”丁阳子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就把话挑明了,又惊又急,左右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杨执事慎言,这些话怎么能够当众说出来了,免得影响了弟子们的想法啊。”

    杨执事笑着摆摆手,随意道:“哎,怕个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对不对?”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争夺

    最后对不对三个字刻意提高了声音,试符楼中站了许多符山弟子,闻弦音知雅意,纷纷高声喊道:“对,没错,杨执事说的是!”

    丁阳子脸色铁青,这些人一定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杨执事笑道:“丁阳子,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男儿,怎么能被顾冬长老的三言两语吓的噤若寒蝉,作女儿姿态呢?身为男儿,就应该硬气一些才对啊。你看看你,如此这般,身为我道家首席弟子,日后有何颜面再在山门弟子长老们面前侃侃而谈啊?”

    丁阳子脸色更黑,咬牙切齿,一甩袖子,道:“素闻杨长老口齿伶俐,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能将死人骂活,痴人骂醒,今日一见方知道果真名不虚传。这件事情我不插手,就由孩子们自行选定,我先带他们回去,午后让他们自行上山,至于会来符山还是去丹山,这就看你们各自的运气了。”

    说完一拱手,道了一声告辞,带着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离去,只留下杨长老若有所思,狡黠一笑。

    一行人走在铁索桥上,丹山执事察言观色,小声问道:“丁阳子,可是真的生气了?”

    丁阳子叹了口气,摇摇头,从乾坤袋中取出酒囊酒大大喝了两口,吐出一口寒气,苦笑道:“知道这家伙是在故意激我,我可不上当。只是我夸赞她口齿便利是真的,再呆下去谁知道她又会找来什么样不中听的话来损我,逼我带弟子上山啊?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执事翘起大拇指,“英明。”

    许道云问:“大师兄,为何丹山符山争夺如此激烈呢?”

    丁阳子道:“多余的我也就不多说了,符山和丹山不是对立的关系,只是每一届同时通过丹性测试和灵符测试的弟子总是要被你抢我夺一番,久而久之,这关系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在咱们道家,也就属元卜长老和顾冬长老最相互看不顺眼,见了面要么就是冷冰冰一副死人相,要么就是冷嘲热讽一番,用来攻击的无非就是灵符和丹药的供给。”

    说到最后叹了口气,“当然了,顾长老一直处于弱势,丹性测试要比灵符测试更加严苛,并没有勤能补拙一说,无法炼丹就是无法炼丹,除非找到天地灵宝改变五行属性,可这样的天材地宝又岂是寻常可见的?”

    “所以我丹山的丹药供给相比符山灵符供给要更加捉襟见肘,拼尽全力补得了一个月,却供应不了下个月。也正因为这个事情,每次顾长老在元卜长老面前都要被压下威风,回去后都要气个三天三夜才能缓和。”

    许道云点头,“原来如此。”

    丁阳子道:“现在你知道我夹在中间有多位难了吧?”

    她自问自答,“五行兼具的药师丹师极为难得,或许这就是帮助顾长老咸鱼翻身的契机,她又怎么肯把两个宝贵的机会拱手让人呢?所以才会让我跟来,并在临走时嘱咐威胁我一定要把你们带回去。”

    说到这儿忽的声音冷了下来,眯起眼睛,淡淡问道:“你可是喜新厌旧,心中有意要留在符山?”

    许道云心脏咯噔一下,忙道:“没有没有,大师兄说笑了,师弟自然是要留在丹山的,怎么会背信弃义去符山呢?”

    丁阳子哈哈大笑,带着众弟子走过幽静的小道,在楼阁下穿梭着,来到贡献堂,引着众人进去。

    丁阳子一边走一边喊道:“李长老,李长老,在不在啊?”

    案台后空无一人,倒是从里间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在字,紧接着一个人从侧门掀开青色门帘走了出来,是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模样瘦高,一点儿不像修士,柔柔弱弱,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

    他一见到丁阳子便喜笑颜开,绕出案台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气恼道:“哎呀兄弟,这许多时日不见,可真是想煞哥哥了啊。”

    丁阳子同样喜形于色,笑道:“大哥恕罪,只因此番道家来了新弟子,我一天忙到尾,又是带他们入山参加大典,又是领着去丹山符山测试。哎呀,这几天可真是给我累坏了,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啊。”

    说着行了一礼,“以至于没能来找大哥叙话谈心,这是小弟的不是,还请大哥宽恕啊。”

    李长老哈哈大笑,指节分明的瘦手用力拍在王辉的肩膀上,道:“哪里有什么恕罪,贤弟你有这个心思就行了,来来来,我特地准备了几坛子好酒,专等着贤弟上门来,咱们兄弟俩好一醉方休啊。”

    丁阳子却道:“哎,李大哥先不忙喝酒。”继而侧身让开,伸手道:“大哥你看,这就是我道家此番新入门的弟子,您给看看。”

    李老哥似乎才瞧见许道云等人一般,挑了挑半截眉毛,眼前一亮,点头道:“不错不错,修为都挺高的。”

    丁阳子笑道:“李大哥啊,我带他们是来领取这个月修炼资源的,快些给了他们,咱们兄弟俩好痛快吃酒。”

    “有理。”李长老点头答应,身子在原地轻轻一颤,恰巧一阵微风吹过,众人面前李长老的身影随风飘散,却已经站在了案台后面。

    众弟子皆骇然失色,李长老此等身法,当真是惊世骇俗。

    李长老端坐案台之后,手里握着一本册子,道:“一个一个来,交出弟子玉简,我好发放修炼资源。”

    “是。”

    众弟子纷纷答应,有秩序的排好队,一个一个去领取自己的修炼资源。

    等许道云和黄雁遥领取完修炼资源之后,丁阳子道:“好了好了,上午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们各自散了,或回外门弟子精舍休息,或去演武场看师兄师姐比斗,或在武修山门四处逛逛都随你们。”

    “记住,午时后你们都在演武场西面集中,我带你们去执教长老处听修炼的要点课程,不要迟到,迟到者罚贡献。”

    “是。”众弟子答应,转身朝贡献堂外走去,丁阳子忽的叫道:“等等。”

    众弟子回头,只听他说道:“刚才几个通过丹性测试和灵符测试的弟子趁现在得空,赶紧去外门弟子精舍收拾一下行礼,丹山符山你们自行前去就是了。到了山上,去试丹楼或试符楼找方才带领你们测试的长老,他们自会为你们安排住处。”

    “是。”众弟子再答应。

    退出贡献堂后,许道云径朝丹山走去。

    黄雁遥问:“你不再考虑考虑?”

    许道云道:“没什么好考虑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再说了,如果今日我敢不上丹山,日后顾长老能给我好日子过吗?”

    “那你心里其实是想去符山的咯?”

    “也不是,符山也好,丹山也罢,我只想学到本事,当然了,如果能都学那就更好了。”

    二人上了丹山,进入试丹楼。

    案台后面的执事眼前一亮,立马迎了上来,笑的合不拢嘴,伸手拍在许道云的肩膀上,哈哈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你们倒是挺有眼光的,也很有远见,知道选我丹山。”

    许道云心道:“被逼的。”

    执事急急忙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本册子,伸手道:“来,把你们的玉简给我,我为你们登记入册。”

    许道云与黄雁遥才把玉牌从乾坤袋中取出,正要递交给执事,便在这时,一声大喝从试丹楼外响起,清楚可闻那两个字分明是住手。

    许道云与进出试丹楼的丹山弟子皆吃了一惊,只见一道青光闪过,试丹楼中不知何时却又多了一条人影来。

    此人身量颇高,一袭青衣,面容端正且棱角分明,抬手就夺过了许道云和黄雁遥手中的玉简。

    试丹楼执事脸色愕然,望着突然出现的青衣人惊的呆愣在原地。

    青衣人双手背在身后,一拉下摆,半转身子,气势凌人,直逼邱兴,“未免太过心急了吧。”

    执事硬着头皮拱手作揖道:“试丹楼执事季杨,见过元卜长老。”

    元卜长老道:“废话我也不多说,直接就开门见山了吧,这两个弟子依我看来还是入我符山才可大有前程,入了丹山,岂不是白白浪费两块璞玉吗?”

    见季杨沉默不语,元卜长老转而望向了许道云和铁牛,笑道:“孩子,长老绝对没有强行拉人上山的意思,一切决断还是得看你们是否愿意。我们符山制作的灵符用处极多,不仅能够用来伤敌,其用途妙法多的你不敢相信。”

    他掰着手指数道:“例如神速符,激发贴在身上后悔极大的提升修者的速度,不管是追击敌人还是逃跑都有莫大的功效;敏耳符,激发后可以大幅度提高修士的耳力,执行特殊任务时不愿惊动敌人,用来窃闻情报能派上大用;傀儡符,作用能够操纵一些神识涣散的敌人或断了生机的尸体,等等等等...”

    许道云听的眼中连泛异彩,起初只以为灵符其主要的作用是用来临阵对敌,经元卜长老这个符山的山主说起,方才知道原来灵符的功效居然这般千奇百怪,实在是有趣的很,不仅有趣,还很实用,那个神速符逃命时一定能发挥极大的用处。

    元卜长老人老成精,伸手拍了拍许道云的肩膀,“孩子,你不要怕,不要被任何外力干涉了你的想法,一切凭心而定,你自己的想法才是重中之重,别被他人左右,好好想想你该到哪里去。”

    许道云抬头看了看这个和气的中年人,对方却挑了挑眉毛,眨了眨眼睛。

    许道云苦笑,不过是两个弟子而已,至于劳动堂堂一个长老亲自出面争取吗?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

    一道温和却带着怒气的悦耳女子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执事季杨登时面露喜色,“顾长老,你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顾冬顾长老,她穿着一袭宫装,同样凭空出现在了试丹楼大厅,微微晃动的翠绿色耳垂证明着她刚刚从高速移动中停下。

    元卜叹了口气,行了半礼,道:“顾冬长老来的倒快。”

    顾冬回了半礼,冷哼一声,说道:“元卜长老也不慢,来的也恰到时候,久不出门,一来便大驾光临我丹山,真是稀客啊。为何不早早告知,好让顾冬扫榻,出门远迎,并摆下茶盏酒席招待,方才不失了礼数啊。”

    元卜摆手笑道:“顾长老啊,这些虚礼就免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兜圈子这些浪费时间的客套就不多说了,开门见山吧。此番我来丹山,是要看看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想留在丹山还是去我符山。”

    “既然话说开了,那就好办了。”

    顾冬点了点头,转而望向许道云,走近两步,幽香扑面而来,叫人心神摇曳,目眩神迷。

    她的声音如泉水、潺潺溪流、让人听了在凛冽冬日里心生温暖。

    温婉柔和,风铃般的声音,轻声细语道:“你们可能不知道,五行兼具的体制对于炼丹师来说代表这什么,这代表了只要你们炼丹的技艺足够精湛,就能够修炼任何丹药,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不是勤奋能够弥补的。有此资质,不去炼丹,岂不可惜?”

    “有道理。”许道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胡乱说了三个字。

    元卜长老不甘示弱,循序渐诱道:“你们五行兼具,固然在炼丹上能够小有成就,可测试时你们二人能够感应自然之力和元素之力,这三者占其一就是难得的炼符师,你们却三者兼备,这难道不是老天爷安排你们成为炼符师吗?”

    顾冬道:“人定胜天,他们既然五行兼具,本该就是要走炼丹师这一条路。”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着,谁也不肯示弱,几乎就要动起手来。

    周围围观的弟子大开眼界,少部分人在心中感慨,这幅情景许久没看见过了,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好像还是丁阳子入门的时候。

    那时丁阳子也是同时通过了丹性测试和灵符测试,也是五行兼具的体制,当时两个山主就争的头破血流,还相约要在演武场决斗,谁胜就让弟子加入谁的山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道家演武场

    好在当时副山主及时出手阻止,说要看弟子自己的意愿,外人不可强求,后来丁阳子就毅然决然对顾长老作揖赔罪,加入了符山。

    两位长老争吵许久,一个依着门板大口喘气,一个挨着案台胸口起伏不定,白嫩的面颊涨红,雪白的脖颈也粉红一面,让人遐想无限。

    丹山执事来到许道云身边,小声道:“许道云,你这家伙别给我装死了,没看见顾长老和元卜长老为了你们都快打起来了吗,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子,还不快说两句。”

    许道云苦笑,“执事,两位长老争斗,我...我一个新入门的毛头小子怎么敢插嘴啊,又该说什么好啊。”

    执事急道:“说什么你不知道吗?少给我装疯卖傻,你只需要说你下定决心入我丹山便是,其他的无需你多言,顾长老自会应付。”

    “哎...”许道云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抬起头,却正好和元卜长老的视线对在了一块,忙又垂了下去,在心中盘算该怎么说才不会得罪他。

    门扇“咔”的一声轻响,一道青光带着清风闪出试丹楼大门,直插云霄,不见了踪影。

    试丹楼大厅中的元卜长老已然离去,众弟子一头雾水,明明方才还争夺的你死我活,眼看就要大打出手,怎么这个时候元卜长老却走了呢?

    这让不少期待两个长老决战的弟子大失所望,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摆手离去。

    许道云愕然片刻,立马便回过神来,苦笑摇头。

    顾冬长老脸色缓和下来,抬手一招,香柜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两枚玉牌被她召回手里,随手丢给一头雾水的执事道:“为他们登记入册。”

    然后转头望向许道云和黄雁遥,道:“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丹山的弟子了,以后丹山的课程你们都不可缺席,知道吗?”

    “弟子明白。”

    二人离开丹山,许道云长出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刚才顾长老和元卜长老抢的可真凶啊,我想我已经得罪元卜长老了。”

    黄雁遥道:“这也没办法呀。”

    许道云问:“要不要去演武场看看?”

    “行,我也想见识见识师兄师姐们的比斗。”黄雁遥点头答应。

    二人一同前往演武场,此时的演武场聚集了非常多人,许道云踮起脚尖,目光穿过面前挤成一堆的脑袋跃了过去,落在九尺高,方圆三丈宽的比武擂台上。

    此刻上面正有两个人在激烈比斗着,两个人都是少年,一个使刀一个使剑,一个健硕高大,一个挺拔消瘦,一个凶气滔天,一个白衣飘飘。

    挺拔消瘦的少年面目似刀刻般棱角分明,五官端正英俊,一身白衣随风飘扬,大袖飘飘,腰挂玉牌,一看就是个潇洒公子的模样,这样的形象足以吸引许多女弟子的目光了,口中大喊着加油,更有胆子大的竟当众表达爱意,也不知羞。

    那个身材健硕高大的少年虽不似消瘦少年那般俊俏过人,五官倒也端正,给人一种刚正不阿的感觉,浑身气势看似凶暴,实则怒中带柔,他绝非他外表看上去那般没脑子。

    旁人只以为他是个鲁莽冲动,做事不过脑子的匹夫,但江清却有另一种看法,从他的一招一式一拳一脚间看出来,这家伙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看似粗矿的外表下有一颗细腻的心。

    他刀法凌厉,似是以压迫敌人为主,可他硬生生在每次能有强攻的机会时都会收刀调息,避免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刀法过后对方却强撑着没有落败,到时候他反而进入了调息的虚弱时期,那样一来胜负真的就难说了。

    所以许道云断定他绝不只是个匹夫。

    说时迟那时快,消瘦少年抓住健硕少年收刀时露出的刹那破绽予以反攻,剑势凌厉无比,强硬的反击让许道云都微微扬起剑眉,心想这家伙看着柔柔弱弱,真正动起手来还真有几分威力。

    健硕少年对消瘦少年的反攻也不敢大意,看似粗放的刀法实则无比细腻,消瘦少年的剑招凌厉逼人,招招攻向他的要害。

    他却临危不乱,大开大合的刀法登时变为粗中有细的刀法,小范围内舞出一团刀罡抵住消瘦少年的剑招。

    消瘦少年挺剑一刺,健硕少年抬刀一挡,登时一股气浪四散吹开,两人各自被巨大的力道震退一步。

    消瘦少年面露恼色,低头看了看自己开裂的袖口,眼神冰冷。

    健硕少年则嬉皮笑脸,看了看短了一截的敝屣哈哈大笑起来。

    “让你笑不出来,看招!”消瘦少年大怒,食指中指并为剑指点在剑身上。

    健硕少年同样如此动作,不过做出来却是给人另外一种感觉,不似消瘦少年那般风姿潇洒,反而有种霸气绝伦的干脆利落。

    剑挥斩出一条青色剑光斩开空气,刀劈出一道赤色刀罡落了下去,剑气和刀罡相碰,登时发出一声巨响,“轰”的一声炸裂开来,连带着比武擂台似乎也跟着晃了一晃,气浪四散,比武擂台上登时漫天飞雪,看不清其中比斗的二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参与了赌局的弟子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放着血丝的眼珠紧紧盯着被风雪掩盖住的比武擂天,目眦欲裂。

    片刻之后,风雪被剑气和刀罡碰撞产生的气浪接连吹散,登时露出场中的景象来,只见提着刀的壮硕少年一手依刀,刀锋抵着青石地面,正大口喘气,显然是受了伤也几乎耗尽灵劲。

    在他身前不远处,消瘦少年横倒在地上,那柄三尺二寸长的长剑脱手飞出七八尺远,直挺挺穿入青石砖和青石砖拼接的缝隙之中,力道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去,正在轻轻颤动着。

    “好!”

    不知谁先开了这个头,比武擂台下登时哄闹一片,叫好声,唏嘘声,破口大骂声连成一片。

    黄雁遥被这气氛感染,也跟着举起手来欢呼,却被许道云拉住,他谨慎的左右看看,小声道:“你不要命啦,快消停些。”

    黄雁遥疑惑不解,问道:“我怎么就不要命啊,不过是跟着大家欢呼喝彩几声而已,有什么关系啊?”

    许道云道:“你傻啊,这场比斗是有人开了赌局的,有人赢自然有人输,赢了的人自然高兴好说话,输了的人可就心情糟糕的不能再糟糕,其他人欢呼也就罢了,咱们这新入门的菜鸟若也跟着瞎起哄,只怕会惹祸上身,被人家给惦记上啊。”

    黄雁遥翻了个白眼道:“我看你是太过谨慎了,这比武擂台本来就是道家专门为弟子们建立的,其作用一个是让弟子可以化解矛盾,另一个自然就是用来激励弟子们勇往直前了,我跟着喊两声应该没关系吧?”

    许道云眉头一皱,“你休要强辩,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刚刚还说得罪了丹山师兄已经有些过街老鼠的意味,再得罪这些师兄师姐们,恐怕往后你在道家的日子真的是寸步难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喊不喊这一嗓子也无关紧要,高兴在心里高兴也就行了,听我的。”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敛一些。”黄雁遥点头。

    望着那健硕少年走下台去,眼看又有两个弟子在管事长老的指示下走上比武擂台,许道云眼珠一转,笑道:“黄姑娘,我长这么大从未与人赌过,正好今日撞见,这手痒的一发不可收拾,不如我们也去赌上三五颗紫灵晶?”

    黄雁遥闻听此言低头踌躇起来,片刻之后咬牙道:“行吧行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输了就输了,赢了也只是侥幸,只能赌这一场,那些紫灵晶还是用来修炼的好。”

    许道云点头微笑,“记下了。”

    二人朝比武擂台西侧走去,果然这里的气氛和别出不一样,那里的弟子纯粹就是来看个热闹,或者想从中领悟到一些临阵对敌的技巧,而这里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分明是赌徒的模样嘴脸,有男有女,人数众多。

    人群之中有一条长桌横摆过去,足有两丈长,正有三五个弟子端坐在木桌后面,收纳紫灵晶安排着马上就要开始的比斗赌注。

    许道云迫不及待跑了上去,正见木桌上有两个木牌,左手边上写着董浩,右手边上写着薛平,想来应该是接下来两个擂台比武弟子的名字。

    许道云问道:“请问师兄,这下赌的赔率是多少啊?”

    木桌后的弟子抬起眼来望了一眼江清,眉头一挑,笑道:“哟,是个生面孔啊,以往可没有见过。”

    歪着头思忖片刻,继续道:“你应该是新入门的弟子吧,我听相熟的长老说过,这次新入门弟子质量都特别好。”

    许道云咧嘴一笑,道:“师兄谬赞了。”

    管理赌局的弟子说道:“很简单,压一赔一,压五枚得五枚,连本带利还你十枚,可懂?”

    许道云翻翻白眼,这么浅显的规矩若还听不懂,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他点头笑笑,抬手一指左手边的木牌,道:“我就赌董浩师兄获胜,赌五枚紫灵晶。”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五枚紫灵晶,和黄雁遥的紫灵晶一同递了过去。

    那弟子将紫灵晶收好,反递给许道云一张纸条,道:“收好这个,若你赌赢了,便凭着这张纸条来拿货,记住了,千万不能丢,我们只认纸不认人,丢了可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道云拱手作揖,“多谢师兄。”

    “行了行了,真是啰嗦,快些退开,该轮到我了。”话才刚刚说完就被后面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弟子退开到一旁。

    许道云也不恼,因为的确是他占据了太多时间,人家能耐心并和颜悦色的替自己解答完,已经是很和气了,还能再要求些什么呢?

    三人穿出人群,黄雁遥小声道:“怎么你直接就下注了啊,为何不打听打听这两人的实力情况再做定夺啊?”

    许道云笑道:“无妨,五枚紫灵晶而已,赌着玩玩,得胜算我运气来,赚来的五枚紫灵晶也能供我多吸收几日,若遗憾输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图一个乐子嘛。”

    闻听此言,黄雁遥咬牙切齿,气恼道:“你真是...有了贡献点就开始飘飘然不知所以了,五块紫灵晶你不心疼,我可心疼,那位师兄说得对,果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道云挠挠头,干笑道:“哈哈,不急,胜负未分呢,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竹篮打水呢?”

    黄雁遥翻翻白眼,闭口不言。

    说话间,比武擂台上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比斗,是两个相貌平凡的少年争斗。

    二人都是使的拂尘,只不过皮肤略黑的少年的拂尘比寻常拂尘要长一些,足有四尺三寸长,瞧其上灵力涌动,荧光流转,绝非凡品。

    这时,场中劲风四散,两个少年没有过多废话,相互凝实的眼神之中蕴含着凶涌澎湃的怒火,上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挥舞拂尘,激烈交锋碰撞在一块,时而同时后撤,挥出真气相撞,登时劲风四散,两人却仍不肯罢休,抵死拼杀。

    许道云剑眉轻轻皱起,实在是猜不到这两个人只见到底有怎样的仇恨,一招一式居然这般凌厉狠辣,其中固然有对彼此的怨恨和仇视。

    更主要的是此时此刻这么多人在比武擂台下观望,输了不仅大仇不能报,反而会被人笑掉大牙,比斗前的大话自然就成为笑柄,更成为别人用来嘲笑自己的资本。

    那种被人言语羞辱的感觉简直如同凌迟一般让人生不如死,人生在世,有的人将名声看的比生命还重要,也有的人皮厚的不可思议,觉得脸皮没用,不能吃不能穿,人家都说人不知耻天下无敌就是这个道理。

    黄雁遥小声问:“许道云,你觉得谁会赢啊?”

    “董浩。”许道云毫不犹豫道。

    黄雁遥奇怪道:“你为何这般笃定啊?莫非这赌局中的一些内幕你还知道不成?”

    “我不知道,但我好歹也压了五块紫灵晶,当然是希望他赢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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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险途介绍:
自从人类发明了墓葬之后,墓里葬的都是人。盗墓盗的也是人的墓。今天带你们看看,没有人的墓里葬的是什么。虫子?妖怪?神兽?又或者是一个朝代,一个文明?盗墓险途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险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险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