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犯我大汉者，必诛之
现在不止是一个楼兰，而是整个西域都乱成了一锅粥。
匈奴可以挟持楼兰王，自然也可以挟持其他国王。
他可以让乌鲁图这样的人上位，也同样可以让类似乌鲁图这样的人上位。
反正就是匈奴人对于建设并不在行，但是对于如何增强他们的实力还是很在行的。
加上匈奴人自制力比较差，往往会做出更多出奇的事情来。
很快，楼兰使者便找来了一批可靠的官员。
这批人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虽然他们很可靠，但在这种时候，大多数人也不得不依靠乌鲁图来生存，也跟着做了不少的荒唐事。
“匈奴当初的确来了一万人，我们也抵抗了一下，但是根本打不过。”
“后来匈奴人很生气，要处决抵抗的人，乌鲁图这个时候找到了匈奴人，不知道他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反正之后葛日松连同家族男人就被匈奴人处决了，财物什么的也被匈奴洗劫一空，乌鲁图霸占了葛日松的家。”
“后来乌鲁图成为了辅国侯，帮着匈奴人做了不少的坏事，甚至让官员帮着匈奴人搜刮女人和财产，说不这么做，整个楼兰就没了，大家都得死。”
“而匈奴人也太不是人了，女人只要不是老的走不动，只要不是不能生的，他们全部都要。”
“谁家要是敢私藏女人不交出去，发现了就要被杀掉。”
“粮食也不准留太多，基本上被他们拿走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哪够生活啊？更何况还要用于今年的耕种。”
“因为没有种子耕种，加上百姓饿的吃不起饭，所以这个冬天死了不少人，现在楼兰的农业基本上也是荒废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补充着。
赵佗倒是听明白了。
匈奴的确是想让楼兰为他们源源不断的提供粮食，同时也希望通过时间的推移，渐渐的消灭掉楼兰。
但是他们不懂治理，所以用力过猛。
这就直接导致了今年他们在这里注定会颗粒无收。
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自然不会留着粮种，种子都吃了，自然也就没了收成。
同样的，他们那一套用在乌孙、龟兹、大宛这样的行国身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乌孙和龟兹呢？”尽管心中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赵佗还是希望能够听到一丝好消息。
但是显然，这是很难的，也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据说龟兹在匈奴主力刚来就举国西迁了，至于去了哪里，这个谁也不知道。”
“而乌孙那边就惨了，据说乌孙王被匈奴斩杀了?内部又一分为二?一部分西迁，一部分则投靠了匈奴。”
“哎……”赵佗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造化弄人啊，当初跟大汉作对的大宛活的好好的。
反倒是两个对大汉表达善意的国家先没了。
这件事情对大汉的影响其实还是很大的?这会让后面的其他国家产生警惕。
毕竟乌孙和龟兹那么强大的国家都没了?更何况他们那些小体量呢？
如果匈奴人在刻意的宣传一下的话?接下来大汉进入西域的难度就更大了。
现在的局面对大汉而言，其实是很不利的。
原先制定的计划，全部作废了。
而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跑匈奴人，然后占领这里。
可是通过这种方式占领?结果又会如何？
这些现在都不太好说?更为重要的是，大汉是以什么身份去的？
首先在道义上，大汉必须要站在上方?不能让大汉受到舆论的攻击，更不能让人认为大汉是侵略者。
虽然事实上就是这样的。
对于土著来说，他们是侵略者?但对于内部来说，他们是开拓者。
世上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对与错，有的只是不同立场的观念，和则对，不和则错，很简单的道理。
开局就是这么难的剧情，简直比当初进军岭南的时候还要难。
起码那时候的岭南土著并没有抱团，他们自身也有着很多的矛盾，而且外面也没有那么多的强敌。
可作为西域经略使，这又是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很快，赵佗便想清楚了。
又想开拓，还想要脸，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处？
这里又不是无人区，楼兰好歹也立国两百年了，虽然整个西域都没有自己的文化，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属于他们的。
而大汉要想抢走属于他们的东西，甚至是他们自己。
要么就只能彻底的撕破脸皮，要么就只撕下最外面的那层皮。
“去将城内百姓聚集起来，本使有话要讲！”赵佗有了一个全新的策略，可以让大汉名正言顺的接管楼兰。
楼兰使者前去通知安排，这会儿他就是楼兰最靓的崽。
而赵佗这边也没有闲着，让人对照着传国玉玺和楼兰使者带去汉朝的文书印记，分别简单的刻了两份文书。
然而赵佗刚刚开口安排，就被杨标给拦了下来。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杨标怒意冲冲的看着赵佗。
“当然知道，这事老夫会亲自禀明陛下的，也会劝说陛下补一份正式文书的。”赵佗笑了笑，私刻玉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杨标的底线。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赵佗才没有瞒着杨标去干这事。
“这是重罪！”杨标语气严厉道。
“老夫当然知道这是重罪，可是现在西域局势已经乱了，跟我们出发前所了解到的已经不一样了，现在若是不这么做，那你告诉老夫，又该如何将西域变成大汉的领土呢？”赵佗不慌不忙的问道。
“办法多的是……”
“但是楼兰王现在并不在这里，这叫死无对证，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消楼兰百姓对大汉的抗拒，甚至让他们接受，支持，等他们彻底的习惯了以后，后面的楼兰王说的还算吗？”赵佗又说道。
这招他用过，贼叽霸好用，唬的下面人一愣一愣的，当初秦军都是这样的，更不要说现在的楼兰人了，他们更没有辨别真伪的能力。
“老夫甚至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一招不仅要用在楼兰身上，还要用在其他西域国家的身上，这叫名正言顺，这叫出师有名，更有利于树立大汉的威名！”
“……”杨标一脸的无语又无奈。
行，你牛逼是吧？
这种事情虽然不是小事，但也要看用处的，若是赵佗用于干自己的事情，那自然是绝对不行的。
但是他要伪造一份楼兰王上表求归附的诏书，这个属于国家层面的事情。
这里面涉及的方面就多了，杨标一时间也不好阻拦。
但不好阻拦不代表就不管不问。
杨标一方面派人盯紧了赵佗，一方面立即书信一封，派人加速送回洛阳，最终的结局如何，要看洛阳那边是怎么回复的。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洛阳回复之前，赵佗是绝对不准离开视线的。
赵佗将人聚集在城门下，实在是城内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地方。
西域的城池普遍不大，内部也更为紧凑，比起大汉的县城来说，这里实在是太寒酸了。
连个全城规模的聚会都满足不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劫后余生的楼兰人瑟瑟发抖的站在城墙下，看着高大威武，武装森严的汉军士兵，心中竟然生出了强烈的羡慕。
是的，羡慕。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同样都是军队，楼兰的军队见了匈奴人随便对付两下就投降了。
而匈奴的军队见了汉人，甚至连打一仗的勇气都没有掉头就跑，甚至连他们的战利品都不要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伊循城内的女人，才能够留下来。
虽然他们已经不只是自己丈夫的女人了，虽然她们已经被匈奴人给玷污了，虽然他们的头上开始长出了绿油油的东西。
但是这事儿又能怪谁呢？
谁让自己没本事保护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女人呢？
“你们知道匈奴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吗？又知道匈奴人为什么会对你们的女人念念不忘吗？”开局赵佗就给楼兰人扎了一针，还撒了一把盐，听的让人好不心痛。
“原因其实很简单，匈奴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在东方跟大汉打了一仗，但是他们打败了，他们惧怕大汉的兵锋，惧怕大汉会追着他们打，所以他们要逃，要疯狂的逃命。”
“匈奴人要你们的女人，那是因为大汉抢走了匈奴大量的女人，使得他们的未来一片黑暗，匈奴若是不抢你们的女人，二十年后，匈奴便再无战力，四十年后，便会再无匈奴这个势力。”
“你们知道本使为何会前来这里吗？”
“那是因为你们的王，在听汉使讲过匈奴的事情之后，便料到了接下来匈奴肯定会来掠夺你们的，但是依靠楼兰的实力，又没办法保证不被匈奴掠夺。”
“而想要保存你们的家园，唯一的办法就是归附大汉，让大汉出兵来帮你们打匈奴。”
说着，赵佗拿出一份羊皮卷直接展开，上面其实是汉字，章也是依照汉章刻的。
没错，这一份虽然是假的，但这东西却是有的。
这是楼兰人口述，陆贾的使团帮忙书写，然后帮忙刻章，他们盖上去的。
没有文字的国家只能这么办，不然干什么都是依靠口述。
“这是楼兰王请求归附大汉的文书，而这边是陛下批复的诏书，打陛下批复开始，楼兰国便没了，这里是大汉的楼兰郡！匈奴安敢侵略我大汉之地？就是不知道匈奴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犯我大汉者，必诛之！”
“你们已经是大汉的子民了，所以现在不需要再去担心你们的安全问题了，以前的委屈，接下来大汉都会帮你们打回去，你们所受到的欺负，大汉会帮你们还回去，接下来大汉会在这里部署重兵，并且依托这里，在楼兰郡，对匈奴发起最狠的反击，要让他们对侵略大汉的领土感到后悔，大汉的兵锋，会让他们后悔这辈子成为一个人的！”
“而身为大汉的子民，你们也会为此感觉到自豪，感觉到骄傲得，这方天地上没有比你们更幸运的人了……”
第511章 偷屁股啊
一万五千人虽然不多，但汉军的装备普遍精良，训练普遍要比其他部队强一些。
所以即便是这一万五千人，也足以被称之为主力部队了。
匈奴人最先看到的只是五千人，然而在拿下伊循之后，汉军很快就开拔前往楼兰的另一个城池扜泥。
确切的说，扜泥才是楼兰真正的都城，而伊循则是一座小城。
但是匈奴为了控制楼兰，所以强行将都城迁到了伊循。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在赵佗的指挥下，汉军便控制了整个楼兰境内。
一万五千人的兵力，足以控制更多的区域。
但是赵佗却并没有这么做。
现在的楼兰同样是百废待兴，已经过了耕种的时间了，却因为缺少粮种而无法耕种。
一方面则是派人迅速返回武威郡，这里是距离楼兰最近的汉朝边郡，希望从武威郡可以拿到一批粮种。
另一个，则是放出去五千人不断的探查周围的情况，余下的一万人，除了固守城池以外，其他的全部用于生产劳作。
赵佗虽然伪造了诏书，但是经营楼兰对于大汉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诏书能够一时让他们接受这个现实，但却不能让他们永远的接受，甚至是打心底里接受。
于是，军队被拆分开，瞬间化身神农，一边带着楼兰的百姓学习耕种，教他们一些农业生产的技巧。
一方面则通过放牧来减少损失。
今年的情况也就这样了，就算最快，下一波收成也就只能等到明年夏天了。
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好在楼兰的人口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四千余人。
匈奴来了之后，糟蹋了一番过后，现在整个楼兰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二千人左右。
这点人口对于汉军来说，倒是能承担的起。
当然，使团那边就懵逼了。
匈奴控制了整个西域，也意味着控制了他们的城邦。
那么他们所携带的这些商品，根本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
就算是楼兰使者现在已经在楼兰了，也同样的一脸懵逼。
城中贵族不是被匈奴带走了就是被乌鲁图给杀掉了，能够有能力购买他带回来的这些货物的人，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了。
所以说，这波血亏，亏的大裤衩都没了，贷款都还不起了。
“大单于……”
“大单于……”
“大王子……”
一名将领慌慌张张的进入了匈奴王庭，看着冒顿单于正跟大王子挛鞮稽粥聊着什么，不由顿了下?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般的汗珠。
“什么事情？”冒顿单于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不爽。
他正在跟他的儿子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呢。
前期的准备已经做完了?匈奴收获颇丰?内部反对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已经没有人会再去阻挡他们了。
而两人正在商量接下来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继续稳固他们地位的时候，手下却忽然闯了进来。
“大单于?大王子，汉人来了……”
“汉……汉人？”冒顿单于突然愣了下?整个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浑身都在忍不住的发着抖。
“汉人怎么会来呢？那边的地形不是已经去看过了吗？数百里毫无补给?人根本就没办法穿过。”挛鞮稽粥紧紧的皱着眉头。
“大单于，大王子?真的来了，主力?是汉人的主力，楼兰已经丢了，我们的将士根本就没有一战的勇气。”
“主力？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冒顿单于瞬间怒了。
怒火冲天！
打不过归打不过?可你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这特娘的还是匈奴吗？
“大单于！”挛鞮稽粥连忙喊了父亲一声，然后挥一挥手?示意手下出去。
待到帐篷内只剩下自己父子二人的时候，挛鞮稽粥这才开始说道：
“大单于，汉军这次来的是主力，我们在楼兰一共也就部署了不到四千人，他们不敢打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军心不稳，战意不强，汉人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不少人听见汉人这两个字就会浑身发抖。”
“我们西迁就是为了找回我们的勇气，顺便解决一些内部的麻烦。”
“但是现在看来，汉人显然不想给我们这个机会，就是不知道汉人进入西域的决心有多大？”
汉人的强大他们父子两人都体验过，一个被打的怀疑人生，一个被吓得连忙逃窜。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他们父子两个本来是打算通过西迁暂时远离汉人这个办法来完成内部磨合的。
毕竟之前吞了其他的小部落，又吞了东胡这个庞然大物，没有个几年十几年的消化，匈奴是很难彻底吞下这些人的。
先前就因为损失的问题，让匈奴内部都有了些不满的声音，东胡人更是闻风搞事，跟着开始起哄。
若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匈奴至少能提前一年西迁。
直到现在，这个问题都没有完全搞定，只能说是暂时的压下去了。
他们父子俩今天商量的，其实就是接下来如何去处理这些问题。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汉人又来了，而且还是主力。
从他们先前探查过根本不可能过来的地方过来了，这就让人很妈卖批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冒顿单于看着挛鞮稽粥，自己更是满脑子的浆糊。
“先探清楚汉人到底来了多少人，我估计他们来的人不会太多，汉人的饮食跟我们不同，他们不可能携带大量的物资，查清楚这个问题之后，我们便可以着手找到他们的后勤，直接袭击他们的补给，让这批汉人饿死在西域！”挛鞮稽粥脸色阴沉道。
“他们难道就不会就地抢粮食吗？西域南部也是农耕，弄到粮食还是很容易的。”冒顿单于摇了摇头，他觉得掐断汉军的后勤有些不太现实。
而且通过这样的方式，对于振奋士气的提升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至少在冒顿单于的心中，草原男儿就应该堂堂正正的，正面的击败你，而不是用那种偷你屁股的方式来取得胜利。
挛鞮稽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邪恶得笑容：“大单于，他们不会在西域找到太多粮食的……”
第512章 浑水摸鱼
政治上的事情杨标懂的懂不是特别多，但是军事上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又不是没有跟匈奴人打过仗，什么时候需要防备什么，他多少也是有些数的。
但是至于补给这个问题，杨标还真的就压根没有想过。
因为他们这一万五千人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补给。
大汉路途遥远，怎么可能不断的把补给运来呢？
打一开始他们就是打算在西域就地获得补给的。
什么东西都从本土运来，大汉还没有那么富裕，就算是后世的华夏，也没有那么富裕。
边境地区的军粮，大多数也是地方自产的，或者是自己耕种的。
洛阳……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汉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画面了。
身上插着五道旗子的传令骑兵，一路疾驰，马蹄声震耳欲聋，呼啸着从人群中穿过。
惊讶的人群不得不紧急的避让着，有些人反应慢了些，也连忙被身边的人给拉开了。
大汉什么最恐怖？
身上插着五道旗子的传令骑兵。
遇见这种人的时候，哪怕是半夜，也得打开城门。
为了防止有人用这种办法骗开城门，自然也有一些防范的手段。
同样的，还是遇见这种人的时候，那就是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头铁的上去想试一试。
律法上写的很清楚，就算把你撞死了，战马和骑兵受到了伤害，你的家人也得赔偿。
你若是没死，那就赔偿，然后直接定罪入狱，根本不需要什么太多的话来讲解。
哪怕是大汉的小孩子也知道，五道红旗的骑兵是拦不得的。
而多少年了，大汉压根就没在出现过这种景象。
而这个骑兵是打西边来的，很多人都想不明白，这西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西域经略使赵经略和西域将军杨将军的急报！”今日正好初一，大朝会。
传令骑兵毫无阻拦的走进了大汉殿，直接打断了正在进行的朝会，一路疾跑着来到了前段，从身上掏出了两道盒子，分别放置着不同的信笺。
“这是什么情况？”
“按时间来算，赵经略和杨将军差不多到楼兰了吧？”
“嗯，差不多了……”
大臣们也同样被这急报的形式给弄蒙了。
张不衣连忙下来接过两份急报，工工整整的放在了皇帝面前的几案上。
取回的途中，他已经检查过了封印，都是完好无损的。
改用了新的传驿方式之后，现在也不用担心一名传令兵从边境跑回来会累死的事情发生了。
二十里一个驿站?即便是这种急报，也是通过驿站来传递的。
但是跟普通的传递不一样的是，这是一名专用人员。
每个驿站配备两名专用传令员?平日里用来传递一些加急的公文，或者级别高一些的公文?以及这种急报。
因为是定点传送，所以一座一站与周边能够直接联系到的驿站或者城池早就成了熟面孔。
谁是普通传递员?谁是专用传递员?你的下游全都认识。
所以，汉朝采用的是用固定人员的方式来确保信息传递的安全?以及城池的安全。
若是来了新人?则会由驿站所在地的县府发布通告到所有的驿站。
然后新人在跟着老人连续跑一个月?跟周边所有人都混熟之后，才能单独上路。
王不饿先是打开了赵佗的信笺。
认认真真的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与焦急。
轻轻的放下这封信笺，转而又打开了杨标的信笺。
两人的信笺内容是相呼应的。
核心问题为匈奴已经全面掌控了西域?并且将楼兰王扣押到了匈奴王庭，扶持了亲近他们的人上位?以便于控制地方，他们猜测其他地方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龟兹和乌孙战败远走他乡，乌孙王战死，乌孙一分为二。
看到这里?王不饿叹了口气。
“看来这就是天意啊！”王不饿多少还是有些郁闷的。
本来自己都想开了的，但这件事情却是如此的不顺利，既然如此，那边作罢了吧！
“陛下……”
“乌孙亡国了，龟兹也远遁了，楼兰王被扣押在了匈奴王庭，整个西域变天了！”王不饿直接说道。
“啊？？？”
“这……”
“怎么会这么快？”
“快不快也就这样了，朕已经猜到了，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王不饿继续说道，大殿中瞬间一片安静。
朝廷的反应不能说慢，事实上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够快的了。
但是无奈匈奴人更快，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让匈奴人已经没了家呢？他们做起事来，可以更加的无所畏惧。
“赵经略建议朕给他们每个城邦下一道诏书，同意他们内附大汉，成为大汉的一员，众卿如何看？”
“陛下，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啊？”萧何不由得有些脸红，太特么不要脸了吧？
这不就是趁着匈奴搞了西域，大汉赶紧过去抢地盘吗？
就算是抢，咱们也得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毛病啊？
“萧侍中，此话老夫有些不认可，这西域城郭上表请求内附，陛下同意他们的请求，怎么就不好了呢？他们应该是向往大汉的，所以才会有这种请求，若是陛下拒绝了他们，这才是不好呢！”陈平直接反驳道。
萧何啊萧何，治内你的确不错。
但是在对外方面，还是有些软弱了。
现在摆明的就是西域都处于无主状态，匈奴虽然能在西域横行霸道，但汉朝也一样可以做到。
为什么不趁着匈奴把这潭水搅浑的时候，大汉也下场去浑水摸鱼呢？
而且现在也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这一次，将来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嗯，尚书令说得言之有理，朕若是不同意，也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告诉赵佗，一定要好好对待西域的百姓，虽然他们加入的晚，但也是大汉的子民了，切忌不可区别对待。”
“这匈奴肯定是知道了他们有心归附大汉，所以便出兵破坏，实属可恨！”
“传令韩信，领兵十五万，即刻出兵西域！”
“另外，既然乌孙已经亡国了，这门婚事也就算了吧……”
第513章 不如大打
王不饿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给这件事情定下了性质。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谈论的再多，也只是无所谓的谈论罢了。
难道因为谈论，还能阻止大汉进入西域不成？
这件事情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定下来了，而去年秋季赵佗和杨标两人进入西域，这就是展开实际部署的第一步。
现在无非就是将这个计划提前了而已。
至于说两人的书信，王不饿并没有选择拿给大臣们挨个去看。
现在不是争论那些东西的时候，赵佗做了，但也说明了原因。
杨标汇报了，但却没有完全阻止赵佗。
杨标的为人王不饿还是信得过的，既然他都没有阻止，那就说明这真的是个机会，而且西域也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已经全盘陷落了。
所以，现在还有啥好说的？
根本不需要多说了。
“陛下，现在兵力上面有些问题，下个月就该开始操作退役的事情了，而今年退役的士兵将近三十万，朝廷根本抽不出那么多兵力啊！”王离很是头疼。
韩信带着十五万人走了，北方怎么办？
况且韩信的骑兵大营也没有十五万人，还得从渔阳郡去调兵过来。
而且调兵的人数也不只是凑足十五万，还得顺带着把接替云中防御的部队也调过来。
但问题是，韩信麾下的骑兵，今年大多数都到年限了。
而按照原先的计划，是留下一万老兵，退役五万老兵，从渔阳郡调过来两万人三年兵补充，然后在补进去两万新兵，优先保证接下来进军西域主力的部队人数和质量。
而现在王不饿这一句话扔下来，他的调多少人？
至少得调过来十万人才够用，可如此一来，渔阳郡也就只剩下了两万多人。
而且这两万多人还得分散开，到各个地方去支援周围的其他部队。
因为今年是第一个退役年，也是退役人数最多的一年。
像渔阳这种全部是三年兵的地方，都得拆开，分散驻扎，确保各个地方的稳定。
“那就多留点，凡是能力没问题的，又愿意留下来的，就给他们续签，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这次，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大是大非面前，王不饿看的还是很清楚的。
这批人全部续签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这批兵在招募的时候，是严格控制了年龄的，现如今大多数都是二十四五岁，最大的不过二十六七。
这样的兵，续签五年是完全没问题的。
现在又不是后世那种时代飞速进步的年代，一个人可能去当五年兵出来就跟整个社会脱节了。
现在是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的?哪怕就算是出来了?他也无非就是种地或者干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
或许有人愿意?但也有更多人希望留下来的。
训练虽然苦?但收获也很丰富。
他们的子女也都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一旦回家，他们享受的待遇就减半了，若是有机会?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至于你说跟家人分离十年的时间？
这个只能看个人了?反正朝廷是没强求的?例如云中大营的身后就是一大片居住区?里面居住的都是士兵的家属。
他们每个休沐日都可以相见?可以在一起待上一天。
而朝廷为了彻底让这些人没有后顾之忧?给的政策其实也不止这么点。
例如说去了边境之后，家中的耕地怎么办？
这一点朝廷的操作还是很灵性的。
耕地直接纳入官田?然后官府在边境军垦的田地中给你划出等量的农田，等士兵退役之后?交还军垦农田，然后回家?原本属于你的田地?再从官田中脱离出来还给你，根本不用担心走了以后地会荒废或者被收回。
所以说?现在汉朝即将出现的兵力空缺问题，并非是因为百姓不愿意参军所导致的。
而是朝廷刻意控制兵力数量以及推进兵制改革?为将来的稳定循环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陛下，既然决定了要打，倒不如直接大打一场！”灌婴突然开口道。
“大打一场？”王不饿惊异的看着灌婴。
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财力能不能吼得住。
“陛下……弄……弄不起啊……”张苍连忙站出来，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这刚刚开拓了西域商路，眼瞅着日子就要慢慢好起来了，结果你们这帮人又要打仗？
“这去了西域，你说他到底是算远征还是算本土内作战？”
“你说他是远征吧？可西域城郭已经上表内附大汉，陛下也同意了，所以那里应该属于本土的。”
“可你若说他是本土吧，这好像又差了点意思。”
“陛下，俺户部虽然也管造钱，但是造钱的速度真的是跟不上军队糟蹋的速度啊……”
说到最后，张苍都快哭了出来。
军队不退役，就意味着这三十万人明年的军饷会更高，而朝廷明年的征兵人数会更多。
军饷本来就是一个大头，张苍几乎是撸干了头发才硬挤出来的钱。
现在这……
难搞啊……
“弄不起也要弄！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匈奴人一旦控制了西域，对大汉来说是极其不利的，他们可以通过西域获得大量的补给，而我们先前掠夺匈奴女人的用意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他们一样可以在那里得到女人，匈奴的下一代依旧不会断裂，最多就是有个断层。”
“可面对着这种断层，也就短短几年的时间罢了，这时候他们只需要找个地方猫起来，过个几年就度过这个危机了，而大汉又能保证到时候就真的能抓住这个时机吗？”
“通过这一次匈奴西迁，又控制西域的事情来看，匈奴显然是不会死心的，他们早晚会成为大汉的心头大患。”
“与其纵虎归山，倒不如趁着现在匈奴伤口未好，直接出重拳将他打死稳妥。”
“代价虽然也会有，但这次之后，大汉得到的将会是整个西域，以及北方全部得草原，而且以现在大汉的实力，若是下定狠心的话，三年内是绝对可以结束这场战争的。”
“所以陛下，臣的建议是今年的老兵，一个也不退役，而明年的征兵，现在就开始准备，秋耕之后立即入伍，经过一个冬天的训练，争取明年夏天之前让他们能上战场，就算不能，也要让他们有能力接替边郡的部队。”
“而这次对匈奴的作战，臣建议至少投入四十万人以上……”
第514章 此战，朕亲自出征
‘嘶……’
灌婴的话让整个大汉殿中的所有大臣都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投入四十万人去西域跟匈奴作战？
这意味着什么？
大汉压根就没玩过这么大的阵仗好不。
就算是秦朝，或者更远，也更混乱的战国时期，也没有玩过这么大规模的战争。
别看史料记载的双方投入百万人什么的，都是浮云。
若是按照他们的那个算法和配置，现在汉军投入四十万人，至少能对外宣称投入了两百万人的。
因为汉军的一个人就是一个军人，是一个战斗力，而没有将后勤人员也给计算入内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在听到灌婴说的投入四十万人之后，才会如此的震惊。
“灌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四十万人吃喝拉撒一年多少钱你算过吗？你就不怕朝廷发不起军饷乱了军心？”张苍是真的急了，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和地位，直接指着灌婴怒斥道。
虽然前面灌婴已经说了现在不是计较钱的时候，但是俺真的弄不来那么多钱啊。
“钱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解决，发不起军饷，大不了就免税，大不了就发粮，再不济就发布，发各种商品来代替，只要紧张几年就可以换取至少百年的安定，甚至是更远，这笔账难道张尚书还算不明白吗？”灌婴厉声回应道。
“老夫……”张苍气呼呼的指着灌婴，想要反驳，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灌婴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说一说你的想法！”面对着张苍的叫苦，王不饿直接忽略了。
短暂的困难并不算是什么困难，抗美援朝同样很困难，也更穷，但是这仗不还是打了吗？
不打有什么办法？
放眼现在来看，当年若是不打，现在老美就能在自己家门口随意部署各种恶心你的东西了。
而现实呢？
虽然小老弟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的听话，但是小老弟的存在也还是吸引了很多南朝的注意力的，让他们不能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自家身上。
现在的大汉虽然也很穷，但比当时的华夏要好的多。
敌人也没有那么强大，现在更强大的是我们大汉。
所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陛下，臣认为上一次的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也对匈奴产生了巨大的打击，但却是一种临时性的办法。”
“现在匈奴就在西域找到了解决的应对之策。”
“此时的匈奴已经表现出了他们的野心，所以这一次朝廷要么就不打，将整个西域让给他们，让他们有几十年的时间去安心的发展，大汉也同样可以安心的去发展，到时候咱们再进行决战嘛！”
“赢了就在派兵去收复这些地方，然后在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去耕耘，去去除匈奴留下的痕迹。”
“要么就趁着匈奴立足未稳之际，直接出重兵，彻底的将它打死！”
“这样的话?北方没了匈奴，整个草原就空下来了。”
“西域没了匈奴?大汉便可以顺利接收，毕竟现在匈奴还没有在哪里留下什么影响?如果有?也绝对是很坏的影响。”
“臣跟匈奴交过手，他们战胜之后绝对是疯狂的，绝不会跟你和平相处的。”
“所以现在虽然很难，但只需要咬牙坚持几年就可以了，南边可以派个五万人去收复西域南部的城郭?并且利用这个机会直接将其改为郡县制，朝廷派官员过去治理。”
“同时准备一支十万人的队伍?由南向北进攻?再准备一只十万人的队伍分为两个部分?分别从东西两侧进攻，北边再来十万人?形成四面合围?外围再放置一些部队，用于对付漏网之鱼。”
“如果说上一次的战争是为了削弱匈奴的未来战争潜力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目的?就是消灭匈奴的当下战力?让他彻底的消失。”
灌婴的战术其实很简单?这里面也并不涉及一些阴损的招数。
就是面对面的，我四面把你包围起来，然后逐渐的缩小包围圈，然后一点点的干掉你，让你跑都跑不掉。
套路虽然简单，但一旦成功，所带来的收获也是巨大的。
但是同样的，因为牵扯到了太多的兵力，战场范围太广，一旦让匈奴提前得知了消息，及时逃出包围圈也是很有可能的。
就如同马邑之围一样，匈奴人就是发现了，然后及时的撤了出去。
因为汉军的机动能力跟不上匈奴人，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却毫无办法。
“你这个计划呀，依朕看，四十万人根本就不够！”王不饿摇了摇头。
历史上对匈奴作战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就是三十万人，那也是最终的大决战，一战定胜负的关键战争。
但是在此之前，双方也进行了好多次战争，匈奴的实力也在不断的被削弱着。
四十万人的确是不少了，但是想一战就击溃匈奴，还是远远不够的。
就算配备了战马，匈奴的机动能力依旧在汉军之上。
合围不是百分百能够成功得，他也是有失败的风险的。
但是如何降低这个风险呢？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从两步入手。
第一个就是精细化的战略安排，从细节方面入手，防止走漏风声，或是因为自身失误导致匈奴提前察觉到。
另一个就是增加兵力，增加包围圈的范围和密度，哪怕你知道了，也依旧逃不出去。
但是在这种规模下的战争，这种战术战略，王不饿是玩不起的，也不会这么玩。
但既然要大打……
“调蜀郡兵营北上，分出十万人去攻占西域南部城郭，余下的人北上，云中兵营和渔阳兵营合兵一处，从草原绕过去，分别堵住北边和西边，至于东边……”王不饿认真的思考着这个方案。
蜀郡兵营二十万人，云中和渔阳加起来二十七万人，只是这就四十七万人了。
继续抽调？
倒是不难，可真的抽不出那么多人了，即便这样都是一地鸡毛，各地兵营都要抽调兵力去其他地方填坑。
但是既然这么干了，西边又不能不堵。
于是，王不饿又将目光看向了灌婴。
“灌婴，你率两万禁军，五万骑兵，再让月氏那边出五万兵力，负责堵住西边，此战，朕亲自出征……”
第515章 臣自愧不如
“陛下……”
“陛下，朝廷又不是没有将军了，何必要亲自出征呢？”
“是啊陛下，此战出去尚且不知用时多久，这朝中大小事务，总不能不管吧？”
听说王不饿要御驾亲征，几乎所有的大臣都站出来表示了反对。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君主御驾亲征过的。
但是问题同样在于，御驾亲征他也并不是一件小事。
秦始皇总爱出游，这沿途的花费就让各地苦不堪言。
但是跟御驾亲征比起来，秦始皇出游的花费其实还只是一个零头罢了。
再怎么出游，时间上也是有限制的，他不可能一走就是两三年。
而且出游也只是出游，危险性其实并不大。
但御驾亲征就不一样了，首先皇帝上了战场，那就很危险。
其次，皇帝所谓的御驾亲征，可不是皇帝一个人去的，而是文武百官都要跟着去的，起码每个部门，都要跟着去一两个能说上话的人。
皇帝走到哪，朝廷就到哪，他们要随时处理公务。
这么多官员以及属官，护卫的吃喝拉撒，难道就不要钱吗？
如果再精明一点，看到如此密集的通信往来，难道还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吗？
到时候人家直接集中力量来搞你，你就说咋办吧？
这要是一次性玩上火了，等于整个朝廷都被人家一锅端了。
现在的大汉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大汉了，现在的大汉他有鞋子穿了。
所以做事情也就更不能很光棍了，得有所考量。
王不饿突然有些懵逼。
“朕好歹也算是个马上得天下的皇帝吧？现在不过是御驾亲征而已，有何不可的？”
“陛下，不是不可，而是没有意义啊！”萧何双手一摊。
“是啊陛下，御驾亲征又不是说来就来的，现在军队的士气高胀，不需要陛下御驾亲征来提升士气，国家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难，也更不需要陛下站出来力挽狂澜，陛下这些年来经历过的大小战争无数，功绩也更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也不需要通过这场战争来维持，所以陛下，您完全没有御驾亲征的道理啊……”陈平也表示很不认同。
御驾亲征是好事，但也能变成坏事。
一般而言，皇帝御驾亲征也就那几种情况罢了。
一个真正有才能的君主，是不会希望通过御驾亲征这种方式来增加自己影响力的。
刘邦的御驾亲征造成了白登之围，后来的杨广总喜欢玩御驾亲征，但数次征伐高句丽都没有结局。
李世民也同样玩起了御驾亲征?但李世民玩御驾亲征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得位不正。
哪怕之前他有天大的功劳?现在他也依旧不被人认可，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天下的认可。
但是王不饿图个啥？
难道只是担心灌婴灭了匈奴之后，会在功绩上压过皇帝？从而出现功高震主的情况？
“朕说过，胆敢犯朕强汉者?虽远必诛！！！”王不饿铿锵有力的回应道。
好歹也是个皇帝了?好不容易提出了想要御驾亲征?却还被一群人这么拦着。
难道朕这个皇帝就不要脸的吗？
那不能够！
再说了?毕竟这次要调动的部队人数是前所未有的。
这是一次很好展示大汉威名的机会?同时也是安定西域的一个机会。
当然了，王不饿绝对不会承认，朕不过就是想装个逼而已。
什么装逼不装逼的?都是浮云。
身为皇帝，咱心中时时刻刻都装着百姓呢。
于是接着说道：“这西域诸国刚刚上表归附大汉?匈奴便出兵犯朕领土，朕若是不出去走一圈?还真就让匈奴小瞧了朕呢。”
“再说这军队去归军队去，朕总归是要走一遭的，朕要让所有西域的百姓都知道，他们是朕的子民，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他们，朕是真的会过来替他们撑腰的！”
“陛下……”萧何看着意念越来越坚定的王不饿，不由得有些急了。
然而陈平却连忙给萧何去了个眼神。
陛下这话都说出来了，你再劝还有用吗？
当然，王不饿的话也让陈平看到了另一个好处。
若是皇帝都亲自带着几十万大军去了，那么对于接下来的西域管理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你就这么想一想，有一个外国人欺负了你，然后国家大佬亲自出面替你狠狠的给了那个外国人一个教训，你就说你心里面感不感动吧？
你就说你激不激动吧？
就算之前心中有着万般的不爽，在这一刻也会瞬间化为乌云，随风而散的。
皇帝这是要给西域塑造一种荣誉感啊。
当然，考虑到皇帝打一开始就说出的目的，在联想到现在的这个结果，陈平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了。
王不饿对于西域的要求是，不要他们觉得自己是汉朝的附属，是汉朝的属国，自己就比汉人低一等。
而是要让他们打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就是汉朝的一部分，自己就是汉朝，自己跟汉人是一样的，没有高低，只是种族不同罢了。
我们有一个皇帝，有一个国家，有一套制度，有同一个理想，也有同一个荣誉感，更有同一个自豪感。
西域虽远，开销虽大。
可他终究也是大汉的一部分，若是连朝中大臣都觉得那里太远，那里不是大汉的领土。
皇帝不值得去那里，更不该去为他们御驾亲征，那就大错特错了。
若是依旧还是这个观念，他们这些人有生之年是完不成陛下所说的要求的。
只有改变自己的思想，先把他们看做自己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把自己看做是一个真正的汉人。
“陛下，臣自愧不如……”陈平先是朝着王不饿施了一礼，这会儿是真得觉得自己太差劲儿了。
身为尚书令，竟然还需要皇帝以身作则才能考虑到这些，这真的就是自己的问题。
倘若自己能够早一些明白这个道理，早一些跟其他人沟通，早一些转变大家的思想，皇帝不就不用御驾亲征来提醒大家了吗？
“臣支持陛下御驾亲征，但洛阳也不能一直空着，就算陛下带着朝廷一起走，这往来也是需要大量时间的，所以，臣觉得陛下若是御驾亲征，最好能定个时间，不如就以一年为界限？”
第516章 又把朕给安排了
王不饿御驾亲征一年的时间基本上就这么定了下来。
毕竟皇帝要干一件事情，其他人还真就拦不住。
不过在散了朝会之后，萧何和灌婴可是拉住了陈平。
“尚书令，陛下御驾亲征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如此随便的就同意了呢？”萧何问道。
“就是，这万一要是出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灌婴也表示认同。
不过俩人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萧何是担心政务会耽误了。
而灌婴则是担心皇帝的安全。
毕竟皇帝出行，那排场自然是小不了的。
把眼球都吸引过来了，那危险可不就跟着来了吗？
“你们啊，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之所以要御驾亲征，还不是因为吾等做的不到位吗？”陈平摇着头说道。
“？？？”萧何。
“尚书令，这话你可得说清楚啊，吾等怎么就做的不到位了？”灌婴很是郁闷，这咋说来说去的，还成了我们的原因了呢？
“老夫且问你们二人……”陈平将当初王不饿说的西域最终要达到的目标又跟两人重提了一遍。
不只是如此，陈平还将他想到的那些都给说了一遍。
“所以说，这到头来，还是因为咱们没能表现出来让陛下满意的能力？所以陛下才决定御驾亲征，给咱们补锅？”灌婴半知半解的问着。
“可以这么说吧，若是其他方面的问题倒还好说，可这次是思想上的问题，就算现在有所想法，这思想终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变过来的，所以陛下这次御驾亲征，是非去不可的。”陈平接着解释道。
“未必就非去不可吧？”萧何有些不太认同。
“呵呵，还真是，老夫这么跟你说吧，陛下此次去了，能让朝廷省去二十年的时间！”陈平直接说道。
“二十年？”萧何愣了下。
二十年那可就是一代人了，有这么猛吗？
“怎么，不信啊？这一代人正好是二十年，若是陛下不去，朝廷对西域的影响加深，会在二十年后才能体现出效果，而且效果还是未知，说不定一半的人认可，说不定一个都没有。”
“我们能做的，最多就是对他们的下一代开始渐渐的施加影响，但是我们没办法改变他们父辈的思想。”
“恰恰又是这些父辈的思想，能影响他们更深。”
“即便是我们手段用尽，可他们的父辈在家中经常念叨大汉的坏话，你说孩子还会认为他见到的是真的吗？大汉就是对的吗？”
“绝对不会！”
“所以说，陛下这一次去，能让西域百姓感受到什么叫做皇恩浩荡，什么叫做汉人的尊严，什么叫做犯我强汉者，必诛之。”
“不说全部?哪怕只有一半人感受到了这些?他们就会影响到他们的下一代，而朝廷在通过其他手段，你说这完成陛下交代的目标?还难吗？”
陈平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
萧何和灌婴两人陷入了深思之中。
坦白的讲，对外?或者玩一些心计什么的，他们俩人即便是加起来也不如陈平一个人的。
若是他们两人，恐怕会一直去考虑如何通过官府的运作来施加朝廷的影响力?来改变他们。
但是陈平却敢让皇帝亲自出马?去施加一些根本看不到的影响力。
陈平的计策很毒?但往往也能够起到奇策的效果。
“那也不能是一年啊?太久了……”这个问题萧何已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陈平说的对?的确是大臣的锅，于是萧何决定从另一个方面来说。
“久？”
陈平呵呵一笑，随即深处五根手指头。
“楼兰距离洛阳五千余里，陛下的车队数量众多，行进速度根本快不了，每日最多也就四十里左右，这五千余里便要走多久？一来一回，大半年没了，陛下最多在西域一两个月的时间，甚至都不到，所以陛下最多也就在楼兰附近转一下就回来了，而依照陛下的性子，肯定不会立刻出发的。”
“若是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陛下大概会在明年或者后年去，要么是下令作战，要么是见证胜利。”
陈平算的很到位，也很让人无语。
在时间限制死的情况下，能够去的也就这两个时间。
去的太早部队还没展开，去了也没有意义。
皇帝所谓的御驾亲征，但想要真正上战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甚至连靠近前线都不可能。
就算皇帝想去，现场所有人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说，皇帝去西域并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那里走一遭，去告诉西域的百姓，朕来了，然后就行了。
再远的地方也不可能会去了，而同样的，这些都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大不了提前安排一下，将战场设置在更远的地方就行了。
让皇帝想去也去不了，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
或许开销会大一些，但是与收获整个西域的人心相比，这点开销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快让楼兰周围变得更安全，沿途道路周边加强保护，同时在预案的时候，将战场设置在更西边，最好距离楼兰千里之外的地方！”陈平嘴角微微上扬。
“嗯，就当是让陛下出游了一趟吧……”灌婴笑着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这个鸡贼的陈平还真是算的明明白白的。
真若是想控制的话，路上控制一下速度就行了，保准皇帝到楼兰十天半个月的就得返回。
而面对这个结果，就连萧何也都只能是一脸的无语。
还能说啥？
比起秦始皇得出游，这一次王不饿出去也算是理由正当，也是去干正事的，朝廷自然没有什么阻拦的理由。
况且这么多年了，一直省吃俭用的皇帝想要出去御驾亲征带旅游都不行，那这皇帝做的还有啥意思？
然而，也就是王不饿不知道这帮人的真实想法。
这要是让王不饿知道了肯定会一巴掌呼上去。
老子辛辛苦苦一来一回走了大半年，就为了去那待个几天？
你们真就这么把朕给安排了？
第517章 尴尬的科学院
皇帝决定的适应没有人可以更改，但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大家还是想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尽可能的为皇帝之后的出行创造更好的条件，创造更稳定的后方。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离不开人来推进的。
现在的大汉朝廷，可以说是过度的空虚，部门人员配置严重缺少。
特别是工科方面，到现在为止，也就还是只有一个王忌。
即便是王忌，在完成了农具的革新之后，也没拿出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技术。
不是王忌不够给力，而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救世主的。
也是没有人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更不是每一次遇到问题，他都会干好能解决的。
若是将希望只寄托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这个国家就彻底的完蛋了。
换句话说，一个大型的科研项目，是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在做的。
可能给会有数个，数十个不同的团队，加起来上万人一起耗费几年才能做成的。
所以，此时此刻，洛阳书院也并不轻松。
皇帝出行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唯一没有确定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
但是在皇帝出行之前，一些事情是必须要解决的。
例如说提高科学院的产出能力。
而提起这个科学院，大臣们还是很无语的。
这个单位目前只有两个人，院长王不饿，主事王忌。
古代有一点跟现代其实是一样的，就是部门老大的级别，就是单位的级别。
皇帝亲自掌管科学院，这个级别又该怎么定？
好，暂且不提这个问题。
手下只有一个真正在办事的王忌，又去谈和产出？
至于科学院这玩意儿到底有么有用？
这个目前谁也说不好，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皇帝对这个部门的重视程度，就凭皇帝亲自担任科学院的院长这个职位，朝中的大臣就不敢去忽视这个只有一个员工的部门。
但是更可惜的是，王忌目前也没什么好项目。
可以说，这是唯一一个经费不设上限的部门，只要他的预算提交，到了户部只需要简单审核过后就会直接通过拨款。
但是偏偏，王忌因为没有项目，所以没有提交项目预算拨款。
大家都知道皇帝对科学院的期望，可现在又是这副模样，所以担心自然是必然的。
但是吧，这种事情又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说的算的。
说的再简单通俗一些，大家及迫于看到科学院能够忙碌起来。
但是科学院想要忙起来，就要先有足够多的人，而科学院想要有人，就得有大量的基础人口。
整个工科人都没几个，上哪去发掘更高级别的人才呢？
好吧，这些可能有些片面了。
但是并不妨碍大佬们进行计划的安排。
于是，再跟王忌的一场密切谈话之后，三位大佬越过了皇帝，直接对王忌做出了最新的指示。
而回到洛阳书院之后，王忌也是满脸的愁容。
研究成功平地器之后，王忌便被邀请成为洛阳书院的工科老师。
同样的，为了尽快弥补工科学生的问题，洛阳书院又针对郡学的工科进行了一次摸底测验。
勉强算是越级提了五十个人凑了两个班，算是解决了大汉最高学府整个工科空有数十老师而没有学生的尴尬局面。
整整一天，王忌都感觉有些有心无力。
“父亲，今日三高官官找到儿子，说想让儿子尽快招募人手，把科学院的架子搭建起来，然后试着搞几个项目，大项目拿不下来，就先搞一搞小项目积累经验，但是儿子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手下带的几个徒弟能力还不够，书院的学生刚上来一年，虽然在郡学基础都不差，但是到了洛阳书院以后，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而且按照陛下的想法，就算是他们毕业了，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进入科学院的。”回到家中，王忌直接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王陵好歹也是工部尚书，跟自己的科学院多少也有些关联。
再者为官这么多年，经验什么的自然不是自己能比的。
最重要的是，跟自己的父亲请教这些问题，并不丢人，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上当受骗，被人暗地里下黑手。
“嗯？毕业也不能进入科学院？”王陵倒是没想到这些，王不饿也没跟他提过这些。
他当然知道皇帝对科学院的严格，但是王忌不就是书院没毕业就进了科学院了吗？
虽然现在的科学院民间压根就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陛下说书院的工科教的都是一些基础的知识，毕业以后他们可以胜任工部的一些技术岗位，也可以到工业区去任职技术相关的职位，但是想要进入科学院还是远远不够的。”
“科学院的最终定位并不是像工部这种带有管理职能的衙门，而是很纯粹的不带任何管理性质的学术衙门，这里只需要负责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就行了，儿子之前之所以能够进入科学院，那是因为提出了平地器这个东西。”
“而随着平地器的投入使用，极大的提高了耕种效率，陛下曾经跟儿子说过，若是当初儿子给的答案不是这个，而是一个很平常的答案，那么儿子或许也能毕业，但最多会被分配到郡，或者县里面。”王忌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陛下有没有说过什么样的人能够进入科学院？”王陵问道。
跟自家老爹面前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况且还指望老爹给自己出主意呢。
于是接着说道：“陛下说有两种人，一种是毕业的时候能拿出现在没有的东西，或者是进行了大幅度的改进，使其效率比原先提高数倍的，第二种则是毕业之后跟师学习，类似于儿子现在带的那几个徒弟，他们什么时候水平达到了，就能够进入科学院了。”
“不需要科考？”王陵紧紧的皱着眉头，这操作有点骚气啊。
“前期不需要，等后期基础人数上来以后，会出新的考核规矩……”
第518章 大惊喜
纵使王陵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干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这么玩。
可以确定的是，科学院的确属于官，但是跟那些有管理职能的衙门又有些不同。
可即便不需要直接参与管理，可他们也属于官的。
陛下一边推行科举制度，全面放弃察举制。
一边却又在科学院搞另类，这种事情干反正王陵是想不明白的。
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打自己的脸，自己拆自己的台吗？
难道陛下是有其他的安排？
嗯，一定是这样的。
陛下虽然很在意规矩，但是当陛下不讲规矩的时候，后来都证明陛下是对的。
“你那几个徒弟的基础如何？”王陵想了想，问道。
“基础没什么大问题，其实早期洛阳书院和郡学没什么太大差别的，只有后期才会渐渐的体现出来，况且自从跟了儿子之后，他们也挺努力的在学习……”王忌老老实实的说着。
对于这几个徒弟，他还是挺看好的，学习超认真，也挺努力的，之所以让他觉得还有所欠缺，主要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洛阳书院的系统性学习。
加上跟着自己的时间并不短。
王忌虽然当时学习的时间也不长，但因为王陵的影响，所以提前就接触到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加上后期被老师们追着上课学习，以及自身本来就挺喜欢这个的，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脱颖而出。
王忌也承认这世界的确是有天才的，不然皇帝怎么解释呢？
但是很明显，自己的几个徒弟，显然不属于天才的行列，只是他们足够努力，足够认真罢了。
“既然基础没有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像你当年考试那样，丢给他们各自一个题目，让他们自己去想呗？只是一些想法罢了，若是可行，就付出与实际，若是不行，反正也不损失什么，你正好也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好好考察一下他们。”
王陵缓缓的开口建议道，其实他还想到了更多。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些话告诉自己的儿子。
科学院虽然人少，但这事儿可胡闹不得。
三高官官既然都找了王忌，那么这里面必然是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内情的。
“若是按照你刚才说的那些，或许在陛下看来，你的几个徒弟，就是下一批进入科学院的人选，你得给他们这个机会。”
“儿子明白了……”王忌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王忌如同以往一样来到了洛阳书院。
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那八个徒弟也因此而受益，被批准可以自由出入洛阳书院。
对于这些没有经历过高等学府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他们可以在这里蹭课……
而在这批学生来之前，书院的老师也是闲着的，偶尔的也会帮着指导一下王忌的这几个徒弟。
虽然他们并不是正式的书院学生，但其实他们跟书院学生是一样的，接受的教育并不差，只是没有学籍，没有文凭罢了。
于是，进入书院之后，王忌便将自己的大徒弟叫了过来。
“刘集，去跟你师弟们说一声，为师想看看你们学的怎么样了，接下来都各自想一个项目，要求你们都知道的，可以一个人自己做，也可以几个人一起做，想好之后先将思路拿来给我看看！”王忌恢复了老师的姿态。
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徒弟。
虽然自己也愁的一逼，心里面慌的不能行。
但这种事情做只能在家，或者关起门来自己一个人去愁眉苦脸。
当着学生面的时候，还是得保持住那种逼格的。
“好的老师，学生这便去通知师弟们！”刘集小心肝怦怦跳的点头应是，连忙去通知几个师弟。
这批徒弟都是跟着王忌近两年的时间了，所以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过多的去解释。
王忌只需要说出让他们自己去想项目，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们自己就会知道。
而对于这件事情，王忌是即保持着期待，也有一丝的紧张。
基础方面他们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昨天晚上跟父亲的一番谈话也让王忌反应了过来。
自己还是没有很好的适应老师这个角色，还是以以前的眼光和思想去看待这些事情的。
总觉得必须要经过科举，或者大型的考试之后，当他们的成绩不错的时候，这才算是正式的毕业。
从而忽略掉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其实就现在而言，他们的理论基础，已经跟当年的自己不相上下了。
或许会有一些偏科，但实际上自己也偏科的。
没有人能够做到十全十美，也没有人是全能的。
如果不是当年陛下给自己出了那道考题，自己会有现在吗？
或许会，但绝对不会这么快。
然而，让王忌想不到的是，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但这几个学生还是给自己带来了很大惊喜的。
午饭过后，八个学生都提交了六份书面的项目计划。
其中有两份是两人合作的项目，其他四份是单人项目。
从这一点倒是也能够看的出来，自己的这几个学生恐怕是早就考虑过这些事情了，所以才会这么快的就提交答案。
王忌手中拿着六份项目书，心情瞬间美美哒。
科学院的项目很复杂，种类也很繁多。
他可以是跟军事有关的，也可以是跟农业有关的，还可以是跟工业有关的。
总之，只要是跟工沾点关系的，这里都可以搞。
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你的出发点必须是在考虑提高效率。
什么是提高效率？
简单直白的说，就是三点，用更少的人，产出的更多，质量至少要持平。
于是，王忌就看到了一份份令自己难以置信的项目书。
水力锻打机工业化转进麻线、绳、绵线项目……
水力锻打机工业化转进纺织项目……
水力锻打机工业化转进矿业项目……
六个项目有三个都是跟水力锻打机相关的项目，而作为高效率的代表，水力锻打机自然也是整个朝廷最关注的设备。
而作为王忌的大弟子刘集，则是继承了王忌农业方面的技能。
不过现在该有的都有了，想要再去突破就很难了。
于是刘集另开思路，上交了一份蜀郡、江夏郡等地农业产出高于其他郡研究项目……
另外两份则是关于冶炼的项目。
王忌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还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虽然感觉挺胡闹的，但看起来感觉还是很有前途的。
第519章 干
大臣其实就是在不断的平衡着现实和皇帝之间的人。
就拿工商业来说，其实很多大臣都是不希望朝廷将重心放在工商业上面的。
因为现在还是农业社会，国家还是以农业为本。
哪怕现在随着各种设施的上阵，使得农业连年丰收，谷价低的吓人。
但即便如此，农业依旧是国家的根本。
倘若人都为了钱去从事工商业，而忽略了农业，那么几年之后，朝廷便会陷入粮食危机。
那时候习惯了赚钱的百姓，还会甘愿辛辛苦苦的回来种地吗？
但是皇帝非要这么搞，作为大臣，他们也没有办法。
只能一遍顺应着皇帝的心意，一遍在暗中做一些手脚。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例如说一石粮食的价格是四钱，那么现在一个人一个月的工钱，朝廷规定的便是四钱左右。
而一个人一个月最少需要消耗两石粮食，如果躺在家中不干活，一石多点就够了。
也就是说，一个人干一个月赚的钱，还养不活自己一个人，那就更不要提通过赚钱来养家了。
所以，大臣们暗中偷换了概念，将通过工作赚钱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个辅助性的事情。
家中在不影响耕种的前提下，才会出来赚点钱补贴家用，不至于让人一窝蜂的都跑去赚钱，从而忽略了农业。
大臣们当然能看到工商业能够为朝廷带来什么，但他们更在意国家的稳定。
王忌的整个后背都被打湿了，纯粹是被吓的。
先前默不作声，这紧接着突然就扔出来了六个项目。
若是没有三高官官在其中煽风点火，他也就不会脑门一热就这么干了。
当然，干还是会干的，就是不会这么鲁莽了。
王不饿看着手中的几份项目书，心中不由得有些震惊。
这就要开始朝着初级的机械化时代进步了吗？
这就要开始大汉的工业革命了吗？
虽然历史上公认的工业革命是以蒸汽机为开始的。
但真要是算起来的话，其实只能说是蒸汽机的出现，让工业革命来到了一个巅峰，彻底的打开了最后的一道关卡。
第一个项目便是以水力锻打机为引子，对其进行改装，通过水力来完成各种线的制作，从而使其可以自动化处理。
对比当下，每一根线都是人手工搓出来的，速度很慢，而且必须要万般小心，不然很容易将其拉断。
这个项目若是能够成功，大汉的布价必然会下降十倍以上。
而第二个项目同样是以水力锻打机为引子，对其进行改装过后，使其可以以水力取代人工，完成自动纺织。
这个观念先进的简直不要不要的，就算放在两千年后，也是绝对先进的，而且还是世界级的先进技术。
（不要刚，现在是公元前202年，两千年后是1798年左右。）
第三个项目就更牛逼了，机械化开矿对于现在来说很难，但是机械化运输还是可以实现的。
其代表就是那座缆车，现在需要大量的牲畜来提供动力，所以每一座矿上都有大量的牲畜，吃喝拉撒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这个设计则是让水力来成为缆车的动力，从而解放牲畜，让其可以投入到农业生产当中。
后面的两个项目看似是两个，实则是一个项目。
两个项目将分别前往蜀郡和江夏郡实地考察，研究为什么那里的部分耕地产量会高出其他地方。
虽然大家都说那里土地好，肥力大。
但肥力总有用完的时候，数十年来如一日，年年都是高产量，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他们的计划是找到原因，然后看能不能让大汉其他的土地也增加产量。
“陛下，这几个项目若是能够成功，一则可以提高现有的效率，二则可以解放大量的劳动力，让他们可以用作别的地方，而且成本的话，其实也不高，就是可能会费点材料，占用一些产能……”王忌有些害怕的说着，心中早就将三高官官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
特娘的，你们想出来的鬼主意，凭啥让我来趟雷？
趟雷也就算了，你们还不露面。
还什么美名其曰这是科学院的事情，三省不便参与。
呸！
你们就是怕挨叼……
“嗯，朕准了，不过不能占用太多的产能，下去后让他们各自报一下自己需要的预算，然后跟工部那边商量一下。”王不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理由不答应啊！
这种好事还能拒绝？
那不能够！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大量的机械化必然会让大量的劳动力无所适从，必然会淘汰掉更多的人。
但问题是你不这么干，别人就要超过你。
墨守成规倒是可以，但思想绝对不能陈旧落后，毕竟落后就要挨打。
接下来这一走便是一年，虽然王不饿也知道一年的时间很长。
但是这一趟自己是非去不可的，而在这一点上，王不饿跟那三位的想法是一样的，走之前，必须要做点什么，不能等自己走了以后大家还闲的蛋疼，整天没事找事，那样国家是会乱滴……
当然，这些东西工业化之后，会不会没人会用？
这个王不饿其实也不担心，都是一些初级的基础版本罢了。
又不是什么数控的电脑操作的，只要培训十天半个月，基本上都能上手，甚至用不了一年，产能就会嗖嗖的往上窜。
“那个……陛下，臣觉得可以将这次的项目作为他们几个的考核……”王忌再一次犹豫道。
起初觉得他们还不行，但这次的项目倒是让王忌大吃一惊。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已经有了这种水平，简直让他大开眼界了都。
王不饿微微一笑，道：“做好审查，一定要是有真材实料的！”
“诺!”王忌脸上猛然一喜，看来陛下跟自己想的一样啊，都看出来这几个学生身上有点才能了。
得到了满足的王忌一脸幸福的离开了议事殿。
一直在旁边的张不衣却满脸的阴沉，道：“陛下，臣不是背地里说谁的坏话啊，他那几个徒弟虽然也在洛阳书院学习过，但却没有经历过科举，若是直接将其录用，是不是不好交代啊？”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王不饿大眼一番，不屑道：“科学院虽然有官阶，但在科举中却没有报考名录，科学院人员的录取并不直接从书院中录取，只要有真本事就行了，是不是书院出来的，并不重要，而且……”
第520章 墨家？
张不衣很捉急，最讨厌的就是话说一半，跟断章狗有什么区别？
但是吧，咱又不能骂！
不能骂也就算了，大不了等一会儿接着看就是了。
可是接着你就上架了，要收费了。
而我手中更是一分钱都没有，这让我咋办嘛……
好，我看盗版总可以了吧？
然而你却搞了个防盗章节……
张不衣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的。
他被从大殿中赶了出来，然后王不饿跟张良进行了不为人知的秘密活动，俩人到底干了啥他也不知道，反正心里面就是痒痒的。
听墙根吧……
周围这么多小弟兄们还在呢，挺丢人的，自己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也不敢。
而此时此刻的议事殿内。
张良正默不作声的看着这六份计划书，时而皱眉，时而放松。
许久之后，当张良放下这几份计划书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口道：“这几个人不简单啊！”
“朕当然知道不简单，不然叫你来干啥呢？”王不饿没好气的翻着白眼。
学徒终究是学徒，就算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王忌都够天才的了，可一个平地器之后，一时半会儿的不也没有拿出什么项目？
这才是人间常态，除了那些开了挂的小说主角以外。
大多数的科研大佬，一生之中能研究出来的项目，一双手就能数出来了。
小项目不计算在内，那些都不是什么重点。
所以，正常的人生应该是先帮着别人做项目，然后找灵感，建立自己的项目，请别人来帮忙或者自己搞定，完事之后再去帮别人的忙，接着找灵感。
连着做的项目不是没有，但没有人能够一辈子都去连着做项目，就算是天才他也做不到。
当然，那种一个项目一做就是大半辈子的除外。
水力锻压机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他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机械装置，而难点都在那几个转弯链接上面，只要做好了这一点，基本上问题就不大了。
但是几个学徒却同时拿出了不同的项目，而且还都是这么先进高级的项目，由不得王不饿不怀疑。
“他们可能是被杀怕了吧……”张良双手一摊，满脸的无奈。
“朕难道就那么可怕？”王不饿比张良还无奈。
“臣当然知道陛下不可怕，反而还是他们的明主，但是秦始皇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由不得他们不怕，若是不采取一些战略手段，万一触了陛下的禁忌，恐怕他们就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张良微笑着说道。
“那你说，朕是直接找上门把他们拉进来呢？还是先装作不知道试探一下？”王不饿又问道。
“陛下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张良继续笑着。
他可一点也不糊涂，身为幕僚长，虽然只是个没有权力的职位，但是可不要小看了这个职位。
首先，他的办公点，上下班的路上，宅子附近，都有禁军保护的。
其次，在他办公点的隔壁，有一个斥候本部的办公点。
甚至可以这么说，凡是能让皇帝知道的消息，张良都会知道，而一些不需要皇帝知道的小事情，张良也会知道。
也就是说，没有人比张良更懂这个世界，更懂这个国家，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
甚至斥候本部大都督彭越知道的都没有张良多。
但是作为幕僚长，他所率领的幕僚团队，仅仅只是听一听这些消息，然后从中进行分析，为皇帝提出中立可靠的建议。
他们没有权力去做出任何决定。
所以，三高官官去找王忌，王忌跟王陵的深谈，王忌交代任务给几个徒弟，几个徒弟商议过后分配任务，这些事情不止王不饿知道，张良也同样知道。
而王不饿既然拿出了这份计划给自己看，当然是已经有了决定的。
“这帮人是可以用的，他们手中掌握的技术并不差，若是能够全部拉来，科学院缺人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张良顿了下，接着说道：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这帮人数百年前已经分为两支！”
“一支为后学，另一支则以游侠为主，不过现在见到的，应该是后学那一支。”
“陛下想用的只是他们的其中一部分，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放下他们的思想。”
王不饿也在考虑着这个问题，如果单纯的认为墨家就是一个搞机械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墨家其实是一个全能型学派，他们什么都搞。
但是……
王不饿还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搞啥，又有什么思想，实在是没时间去管那么多，在秦始皇以后，墨家也渐渐的隐藏了起来。
“说一说他们的思想！”王不饿问道。
“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
“其以兼爱为核心，有领袖，凡做官墨者，必须捐献一定俸禄给团体，做到有财相分，凡做官墨者，必须推行他们的思想，若不想通，宁可辞官也不苟全。”
“战国时期，秦朝强盛，六国羸弱，触犯了墨者的非攻思想，于是墨者竭尽全力帮助六国，当时墨者甚至提出过秦国之人不救这个思想……”
王不饿大手一挥，满脸的不屑。
“什么非攻之罪！依朕看啊，他们就是不希望这个天下能太平，这天下都太平了，他们那么多人上哪做官去？他们这是以刀兵要挟了天下，以非攻为自己正名！”
所谓的百家争鸣，的确让很多东西都得到了刺激性的发展。
但是抛开发展的本质，其实是被迫的，若是不发展，他们就会被淘汰，被吞并。
没有人想被淘汰，也没有人想被吞并。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独领风骚，成为天下的霸主。
汉武帝独尊儒术也好，独尊墨家也罢，其最后的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把后来的儒家换成墨家，仅仅只是字面意思的更改罢了。
究其根本，无外乎两个字，利益。
“这也算是朕给他们的一次机会吧，如何取舍，看他们自己抉择了……”
第521章 朕有两把刀
关于学说什么的，其实王不饿的态度是早就放出去的。
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学说能够独自霸占整个时代。
他希望看到的是百家的融合，取长补短。
历史上当儒家成为主流之后，所带来的影响是什么？
积极的一方面固然有，但更多的还是不利打的一方面。
例如说整个地球只有你家开饭店，而且味道要比家里面的好，那么你会怎么做？
是继续不断的研究技术？
还是对技术的研究降低一个档次，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赚的更多，让自己更有面子上面？
显然易见的问题。
后期的儒家基本上就编成了这个样子，当竞争者全都退出舞台之后，就是他们割韭菜的时候了。
所以，对于王不饿来说，儒家学说也好，墨家学说也罢，他都不会全盘采用。
有用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就像墨家那种思想，好处当然有，很多失传的东西，都是在墨家手中被找回来的。
而且墨家找回来之后，也没有再失传，而是一直就这么流传了下去。
这个自然是好事，但是对于王不饿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朝廷也在做这件事情。
但是墨家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一些限制性的霸王条款。
例如说成为墨者之后，你可以从墨家的藏书阁中去学习知识，这些都是免费的。
但是之后你当官以后，必须要以墨家的思想为主，俸禄必须要上交墨家一部分。
他们有领袖，一切看起来都跟一个小型的朝廷似的。
再换一句话说，如果天下太平了，那么墨者还有什么优势？
墨家最大的优势就是在战争中发挥出来的本事，各种牛逼的军事设施。
但是问题又来了，秦国他是肯定不会帮的，太子丹把墨家拉下水以后，墨家就跟秦国结了仇。
那么，墨家在帮助六国抵抗秦国的时候，又是用尽了全力吗？
并没有！
所谓的帮忙，也是有条件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帮你抵抗成功之后，你是要给他官职，给他报酬的。
真以为人人都是志愿者啊？
墨家那么多张等着吃饭的嘴正张着呢，他们不赚钱其他人吃什么？
所以，从利益方面来讲，天下太平，对墨家来说是没有什么利益可言的。
唯有天下大乱，墨家的利益才能够最大化。
墨者才会有更多的舞台可以展示，墨家的装备才能够卖的更多，价格也更高。
正因为统一战争时期，墨家帮了六国抵抗秦国，并且视秦国如同虎狼一般。
所以在秦一统六国之后，秦始皇便狠狠的打压了墨家。
虽然这些年墨家早已开始凋落，但依旧有几家还在暗中强撑着。
所谓的百家争鸣，其实在秦一统六国之后就没了。
“他们给人的印象是很固执的，有时候宁可头破血流，也不会谈论放弃自己的理念，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有没有改变！”张良微微摇着头。
打意识里，他觉得墨家改变的可能性并不大。
因为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们都没有选择改变。
他们宁愿躲在暗中，几十年不见天日，也不肯改变自己。
那么现在，他们会去改变吗？
显然是不会的。
“怎么？是朕提不动刀了？还是朕的刀不如始皇帝的刀锋利？”王不饿微微一笑道。
“陛下，这得需要一个好的理由！”张良面无表情道。
正因为他见过墨者的固执，所以才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杀，是永远杀不完的。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的玄学，你杀的越狠，他们的生命力就越是顽强。
“朕可不止会用硬刀子杀人，还会用软刀子呢！”王不饿呵呵一笑。
接着说道：“郡学和洛阳书院的工科，假以时日等他们能够稳定运转的时候，就是墨家彻底退出舞台的时候了。”
“他们若是聪明，趁着现在放下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说不定还能在这历史上留下自己的一个位置。”
“若是不识时务，那就让他们随着昨日一起进入历史的车轮中去吧！”
王不饿看中的是墨家的机械制造能力，而不是他们那些所谓的思想。
所谓的兼爱，其意思就是天下都是一家人，大家都要相亲相爱的。
听起来是挺美好的，但是放在现实中，这可能吗？
你会在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向对待你的亲人一样对待他们吗？
额儒家在这一块则是提出了亲亲相对这个理论，就是父兄慈，子弟孝，尊长友等等。
非攻就是反对一切形式的侵略战争，他们将这些战争划分为不义的战争。
认为耗费巨大的财力人力去发动一场战争，是没有赢家的。
除非是别人打上门，对着你的脸狠狠的抽的时候，你在反击，这叫正义的战争。
怎么样，这一套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儒家后来提倡的也是这一套，并且一直延续到了后世。
但是儒家比墨家聪明，那就是儒家的思想会跟着时代的变化而改变，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绝对不会反着来。
又比如尚贤，取消士大夫的特权，民虽下贱亦不可薄。
尚同，就是大一统的思想。
是不是又觉得很矛盾？
你墨家一边高喊大一统，一边又极力的阻止秦国大一统，追根问底，还不是因为秦国跟你是对手，你不希望统一的人是他？
可以看做是典型的我可以，你不可以！
包括后面的一系列思想，很多很多，很多人都觉得很熟悉。
没错，这就是儒家的经典之作了。
儒家在千百年来的演变之中，已经将百家的精华都吸取了过来，将其变成自己的东西，如此，方可一家独大数千年之久，久经不衰。
这些思想，王不饿会采用的，但绝不是让所谓的学派来提，而是由自己提出来。
并不是因为见不得人好。
而是有些人他心里面压根就没盼着你好。
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看着好的，他未必永远都是好的。
“墨家来也好，不来也罢，朕看上的就是他们的机械设计罢了，其他的朕还真看不上……”
第522章 墨家的算计
深夜！
洛阳的一座小宅子内。
刘集恭恭敬敬的敲响了一扇门，得到里面的允许之后，这才推门而入。
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又上前了几步。
“师傅，皇帝批准了我们的计划，不过要我们提出具体的计划和物资使用名录，底线是不能占用正常的产能。”刘集小心翼翼的说着。
这几年刘集勉强算是熬出了头。
但也只是比起他的师兄弟们而言。
当一个墨者其实也是挺辛苦的。
给王忌当学徒，是没有工钱的。
天下走到哪都是一样的道理，但是王家家大业大的，手里头也不缺钱。
加上王忌年龄也不大，所以时常会给自己的几个徒弟发一些零花钱。
虽然不多，但是作为师父而言，王忌做的已经很好了。
但即便是不多的零花钱，刘集也全部上交了。
实在是因为这些年墨家的日子过的太苦了，若是俸禄多一些，自然可以留着，但零花钱太少了，即便全都上交了，也不够他们在洛阳生活的。
好在刘集他们的伙食是王忌负责的，所以不用担心会饿死什么的。
至于为什么上交，他们接受了墨家的教育，接受了墨家的恩养，就该上交。
墨家的思想已经深入他们的骨子里了，虽然王忌做的要比墨家更好，也更让他们心动，但也仅仅只是内心深处稍稍的松动了一丢丢而已。
对于墨家，他们还是感恩的。
“嗯，明天老夫会组织人把这份计划做出来！”老者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唯一可惜的是，时间上比他们预算的要多了一些。
研究透王忌当年的考题之后，墨家可没少在这些人身上下功夫。
他们打算培养出一批天才，让他们能够在科举中大放光明，如同王忌一样进入科学院。
至于能力？
不存在的，他们背后站着的是墨家。
墨家为他们准备的答案，是足以让他们进入科学院的。
尔后，墨家会集中力量帮助他们创造成绩，然后一步步的将他们扶上去。
等个这批人的地位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就是重振墨家的时候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说句不好听的，最少也得一二十年的时间了。
这么久的时间，下面的人早就送到各个职位了。
而那个时候，墨家的影响力也会渐渐的影响到各行各业。
然后以机械为核心，让朝廷在这方面离不开他们，然后在利用这个身份，逐步的去释放他们的思想，逐步的去影响皇帝。
所以说，墨家最不怕的就是王不饿现在的这套模式。
王忌没有拿出什么新的项目，那是因为他只是一个人。
但刘集他们几个不一样，他们背后站着整个墨家，每一个人身后都有数百大师级别的人在撑着呢。
就算是同时进行两个项目，他们也玩的转。
“水力锻打机那边有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确定了项目，肯定要给咱们留一台试验的。”刘集说道。
“嗯，没问题就好，接下来你们几个要小心，千万不要出事，免得几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是，师父！”刘集连忙点头。
但是此时此刻，刘集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纠结的。
没有人是铁石心肠，王忌待他们不错，没有任何的防范和苛刻。
虽然大家年龄相仿，但是站在身份的立场来看。
王忌是拿他们当亲儿子来对待的。
而作为徒弟，他们也该拿王忌当父亲去看待。
墨家虽然供养了他们，但供养的却不止他们几个人，还有更多的人。
也就他们几个命好，刚好被王忌选中。
若是当年王忌选中的是其他人，恐怕现在他们还要在默默的读书，然后等待机会。
“师父，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刘集犹豫着问道。
“怎么不妥了？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师父，水力锻打机是朝廷花费很大力气才研究出来的，而且平日闲杂人等根本就进不去，里面的工匠也是被严格保护的，咱们就这么悄悄的拿走了它的技术，我担心朝廷知道以后会出事……”刘集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出事？我们学习水力锻打机的技术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朝廷？这水力锻打机出来也有几年了吧？你可听说他们改进过吗？可曾听说他们有过改进的计划吗？”
“还不是什么都没有？”
“等我们掌握了这项技术，就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研究改进，到时候你们几个交上去，出人出钱的是我们，得到好处的是朝廷，他有什么不满的？”
“下去吧！”
老者挥了挥手，脸上毫不避讳的出现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刘集的意思，不就是指责他们偷了朝廷的技术吗？
不就是觉得朝廷如此的信任他们，而他们却想着偷走朝廷最珍贵的东西吗？
真是个榆木脑袋，文化人的事情，咋能说是偷呢？
虽然墨家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送人上位，但朝廷得到的好处也是天大的。
况且再往后，墨家还会集中力量去帮助朝廷的。
怎么？
墨家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难道就不该得到一些好处吗？
比起几十年前，现在的墨家已经足够收敛的了，仅仅只是要了一个官位而已，当年那些受到墨家帮助的人要是知道了墨家现在的条件，指不定得酸成什么样子呢。
当然，水力锻打机这玩意儿，墨家已经馋了很久了。
只不过朝廷看的实在太严了，要不是刘集他们从王忌那里听到了水力锻打机这几个字，到现在为止墨家都还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然而现在，墨家也仅仅只是知道了朝廷用的是水作为动力来提供生产的。
方法倒是可行，可具体的一些设计，还是让人捉摸不透。
即便是墨家的大师们，即便是知道了是以水为动力的，他们也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搞明白这些东西的原理。
当然，这也跟这几十年来墨家的凋零有很大的关系。
那些顶级的大师都死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只是他们的徒弟徒孙，随着墨家的隐藏，这些人的实力也远远不及他们的师父师祖。
若是当年的话，恐怕不出几年就会被搞出来了。
现在整个墨家的希望都在这个水力锻打机上面了，只要吃透了这个技术，他们也可以开办工坊了，到时候墨家的日子就舒服了……
第523章 朝廷胃口不小啊
“家主，事情成了，我们的计划马上可以进展到下一步了！”
洛阳，东北城的一座宅院内。
先前出现在刘集面前的老人又来到了这里，用更加恭敬的语气汇报道。
“嗯！败了……”面前的中年男子脸色如常的点头说道。
“败？？？败了？？？”家主相里余的话让老者一脸的茫然。
事情进展的明明很顺利，最艰难的第一步就要打开了，怎么就败了呢？
“嗯，我们的谋划朝廷已经知道了，有人已经放出话来了……”相里余脸上有些无奈。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有人吃里扒外？”
“我们太小看朝廷了，也太小看了彭越的斥候本部了，打一开始，刘集他们的身份就暴露了。”相里余淡定的说着。
“什么？？？”
相比较于相里余的淡定，这位老者却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了。
这件事情就是他自己操作的，全程都是他在负责。
结果你告诉我，当王忌选中那几人的时候，他们的身份就暴露了？
“家主，要不您赶紧出去躲一躲吧？到时候我们帮您打个掩护……”
“无妨！先前老夫也在担忧，但现在看来，咱们这位年轻的皇帝，似乎不是什么容不得人的主，你那边的计划先停一下，明日老夫与其他几家商议一下，然后再去跟皇帝聊一聊！”相里余轻飘飘的就把这件事情给安排了。
不淡定也不行了。
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做的很周密了。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的，为了把自己撇干净，相里余还故意绕了几个圈。
结果没想到还是被朝廷给发现了。
不得不承认，这斥候是越来越厉害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们。
好在朝廷是故意透漏给他们消息的，也好在他们只是为了学术之争，虽然野心很大，但没有那些所谓的歹心。
所以朝廷才没有突然间给他们来个雷霆一击。
而墨家在分离之后，也是分了很多派别的。
单说他们这一派，也是被称为正统的这一派，就有相里氏，相夫氏和邓陵氏三个学派。
三家虽然也有些微弱的不同之处，但总归都是正统。
不像其他人那样，偏离的太过于离谱。
新的洛阳城建好之后，他们也各自在这里购置了房产。
没办法的事情，墨家想要崛起，就必须在洛阳有一个落脚点，必须要依附朝廷。
翌日。
墨家三学派的主事人汇聚一堂。
另外两家已经有些惊弓之鸟的感觉了。
若是再来一次，他们这小身板还真的扛不住。
墨家的整体实力现在已经被削弱的差不多了，就算是他们三家，现在也远不及当年巅峰时期的百分之一。
完全就是很无奈的事情。
秦始皇前期推行的是法家，后期道家开始渐渐的崛起。
而到了汉朝，这些学术却又让人很看不懂，看的满头雾水。
说他尊崇一家吧，好像还能看到很多别的学派的东西，说他集百家之长吧，好像也没有那么多。
墨家这一次的暗中行动，其实就是三家联合搞出来的。
他们分别在各郡投放了上千人之多，但运作是需要统一进行的，最终委托的相里余来负责，另外两家会随时的盯着。
昨日接到消息的时候，两家都有些慌了。
他们是真的承受不起更大的打击了。
“祖父（叔父），到底是什么情况？”相夫勤，邓松两人面露焦急的看着相里余。
别看俩人年纪都比相里余大，但见了四十岁的相里余，还是得恭恭敬敬的施礼问好。
而两人之中，最为着急的，自然是邓松。
邓松是邓陵氏之墨，在墨子死后，他们家族便去了南方。
也就是说，南方之墨，都是邓陵氏的人。
相比较于其他两家，南方之墨就有些不太够看了。
他们在理论方面落下了不少，同样的，更多人也化身为游侠，他们生活清苦，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理念，帮助弱小的城邦抵御强邦的攻击。
虽然他们经历的事情算是多一些，但是受制于整体环境的影响，实际上水平也并没有高出多少。
“我们的计划打一开始就被朝廷洞悉了，斥候本部那边早就盯上了，这次王忌让刘集他们几个各自提案，也是我们大意了，竟然让他们八人提了六个项目，引起了斥候本部的怀疑，于是便将这事上报给了皇帝，早些年我与张相有些交情，这次便是张相传出来的消息。”相里余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朝廷想怎么办？”相夫勤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作为相夫氏的大家长，相夫勤怎么可能不带脑子呢？
这话首先是张良传出来的，其次现在相里余很淡定，这就意味着事情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若是有事，张良也不敢冒着危险给自己搞一个私通外部的罪名。
所以，这事十有八九是皇帝打算通过张良来私下里先沟通一下，然后再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所以说，不用慌，静下心来慢慢的分析就是了。
然而，相夫勤的猜测大致上没有错，但有一点是错误的。
那就是这事皇帝并没有让张良私下里沟通，而是张良在确定了皇帝的态度之后，觉得皇帝并没有想将墨家赶尽杀绝，所以念及早年与墨家的交情，这才私下里透漏给他们这个消息。
其本意是要让他们做好求变的准备。
而在历史上，这种事情其实是很常见的，皇帝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想的那么周到，况且有很多事情，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去跟你扯那么多皮，有些话就更是不能说了。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拉皮条的角色站出来了，有些朝代喜欢用太监来充当这个角色，有些则是喜欢用亲近的大臣。
解释的更详细一些，这就叫职场法则，老板表现出可以签某个供货商的时候，下面的人就会私下里跟对面联系，商量好一些细节，然后在约出来跟老板见个面，细节什么都是提前确定好的，到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行了，免得耽误老板的时间和精力。
反之，若是你等着老板一件一件的去交代再去做，那么恭喜你，距离离职不远了。
所以说，有些职位，并不需要你有多高的学问，但一定要有眼色，要懂老板。
“朝廷的胃口不小啊……”
第524章 淡化学派，加强皇权
“朝廷的胃口不小啊……”
相里余深深的叹了口气。
虽然具体的还没谈，但从张良那边透漏出来的情况来看，对于墨家是很不利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是人家的江山，墨家现在已经是日薄西山了，根本没有资本去跟皇帝叫板了。
“说说看？”相夫勤依旧皱着眉头，他感觉是能谈的。
不然依照相里余的脾气，估计早就骂起来了。
“张相说皇帝看中的只是墨家在机械方面的实力，至于其他的，有些东西会参考，但绝不会让墨家主导。”相里余说道。
这是张良的原话，当然，传话的人有没有改动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听到的就是这样的。
“那就是要拆分墨家了？”邓松有些气不过，这种决定谁敢下啊？
老祖宗们辛辛苦苦这么多代人才有了今天的，虽然墨家也被他们玩的不剩下什么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做出这个决定。
一旦同意了，就意味着墨家没有了。
“这好像不是谈的诚意吧？”相夫勤接着问道。
“的确不是谈的诚意，其实对于朝廷来说，谈不谈都是无所谓的，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吗？五十，一百年后，就算朝廷不动墨家，墨家也会没的……”相里余双手一摊，极其无奈道。
他之所以这么淡定，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这里。
朝廷的大网已经撒下来了，动不动你，你都是逃不掉的。
在这个前提下，所以相里余才会认为是能谈的。
因为谈了，还代表墨家有生存下来的希望，若是不谈，就只能慢慢的消失了。
“你是说书院？”两人同时开口道。
“不错！虽然很想骂人，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朝廷在郡学和洛阳书院搞的那一套，就是咱们搞的那一套，而比咱们更狠的是，他们只需要交学费就行了，之后还能通过科举来当官，就算当不了官，也能学一门手艺谋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舍会越来越多，能够学到手艺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到了那个时候，墨家还有什么能吸引人的？”
“朝廷的这招釜底抽薪还真是狠啊……”相里余再次表示无语。
墨家的套路是什么？
我花费巨大的力气整理那些技术，包括失传的。
只要入了我墨门，大家都可以学习这些技术，这么做的好处是，打墨家开始这么干以后，在这个时间段内，华夏的一些技术和手法是没有失传的。
不像以前那样，传子不传婿，传男不传女，一场灾难过来这项技术就没了。
但是学习这些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我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和财力，又投入了这么多的时间，而且往后每年都要支出一大笔钱，因为很多学徒赚不了钱，墨门还得养着他们，总不能老是让我自己出钱造福社会吧？
没这个道理不是？
所以墨家为了能够供需平衡，所以便定下了一个规矩，凡是入了官的，赚了钱的，都得上交一大笔收入充公来维持墨门的生存。
但是随着墨门的发展，人数越来越多，为了维持生存，扩大墨门的影响力，他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
要官，贩卖军械等等。
这事说错他还真的错了，但是说对吧，又不完全是对的。
站在不同的立场去看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不一样的。
总而言之，墨门对于华夏的发展有没有帮助？
有，而且贡献很大。
但墨门对于华夏的发展有没有负面的影响？
也有，负面影响同样很大。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也没有任何一个政策是十全十美的。
就好比规划了一个高铁站，距离你家不远，这个时候你就会想，为什么不规划到我家的地上一样。
墨家想要发展，想要生存，就必须动点脑筋。
但是现在不行了。
朝廷一口气建立了那么多的学舍，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学费高不高？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真的不高。
进入学舍依旧能够学到这些知识，而且还有当官的希望，更重要的是，当官以后，不需要你每年都上交一大笔俸禄去养活其他人。
你的俸禄完全由你自己去支配，不受任何人的影响，也不受任何学派的约束。
所以，两个模式相比较，墨家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吸引力吗？
完全没有了。
朝廷的学舍，特别是划分了详细等级的学舍出来以后，对于墨家来说，完全就是降维打击，直接让他们在机械方面的优势全盘丧失。
“就算是在理论方面，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优势了，这个皇帝可不是一般的角色，洛阳书院的教程中，就有一部分是我们的东西！”相里余继续说道。
这事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毕竟洛阳书院有那么多的学生，随便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这个我也知道，据说今年朝廷在洛阳书院提出了二十四个字的理念，这二十四个字就是未来的思想方阵了，而我们所有的学派，都根据这二十四个字进行了迎合改动。”相夫勤点了点头。
“这个皇帝到底要干嘛？”邓松苦恼的挠着头。
你说这皇帝是个虎逼吧？
可他每一拳都打在你的要害之处。
你说他精明吧？
可干出来的事又让你看不懂。
二十四个字的方阵他也听说了，忠君，爱国……
这二十四个字加起来，即便是再怎么挑剔的人，也觉得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为不管你是什么学派，总能在这里面找到与你对应的要求。
而洛阳书院更是以这二十四个字进行洗脑，每天早晨和下午下课都要全体背诵一遍。
当然，你说是茫然的洗脑吧？
其实也不对。
因为这二十四个字并没有太多自私自利的私活在内，忠君，爱国，这四个字谁都不敢说错，谁都不会说错，这是身为一个汉人的基本标准。
而放大了说，这二十四个字，其实就是告诉你要忠君爱国，要做好一个官员，要做好一个百姓。
所以，无论是站在儒家的角度，还是站在墨家的角度，皇帝提出的这个思想，他们都是要支持的，因为这里面很多东西都符合他们的学说思想。
相里余笑了笑，轻声说道：“淡化学派，加强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