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人是会变滴
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而聪明人自然也能看出来别人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提出什么人际心理学，关系学，逻辑学之类的东西，但是有些东西他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通过朝廷设立学舍这件事情，相里余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其实不只是相里余，其他人也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虽然学舍这个东西会影响到我们的将来，但是作为权贵阶级，抵触的心理却不是那么大。”相里余继续缓缓的说着。
这些年他也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有些是让他也捉摸不透的，有些却让他也不得不叹为观止。
“这就未必了吧？这天下毕竟是陛下一手打下来的，下面的人不敢反对也是正常的，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相夫勤轻轻的摇着头。
虽然都是皇帝，但也是跟人的。
秦二世他能跟秦始皇相比吗？
就是秦始皇往那里一站，他一句话不用说，他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用动，底下的人照样不敢造反。
他秦二世就算哭天喊地，底下的人照样不把他放在眼中。
你王不饿打下了这个江山，现在威望正高，天下没有人敢反抗你，所以你说搞什么，自然就能搞什么。
可是将来你的子孙呢？
如果你的儿子没你这么大的本事，到时候有些人再搞一伙，就问你能不能抗的住？
“不！恰恰相反，将来以后，他们都会维护这个制度的！”相里余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察举制才刚刚推出不过数年时间便被推翻，贵族阶级在这上面本来就没有享受到多少的好处，而且察举制还有一个坏处，你必须要自己站的稳才行，同时为你提名的，也要同样为你作保。”
“不说全部，贵族子弟都是什么尿性？你们心中难道没数吗？”
“就算强行推举他们上来，这将来他们若是忍不住性子捅了大篓子，最终倒霉的还要是他们。”
“但是科举制就不一样了，学舍的教材是死的，但贵族家中却有无数的珍藏，从学识的储备，到人脉的结交，寒门子弟都是无法与贵族比拟的。”
“所以通过这种方式，虽然看似平等，但最终中榜的人数，依旧是贵族子弟居多。”
“就算没有任何的运作，最终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而这种模式，他们便不用担着作保的风险了，而且更不用去考虑别人的感受，自家有几个孩子，只要有本事，便是全部为官也无妨，别人找不到什么话来说。”相里余巴拉巴拉的介绍着科举的用意。
察举制是王不饿创立的，本来就是一个过渡性质的制度。（实际是刘邦提出，汉文帝开始，汉武帝最终完善的制度。）
而现在这个制度和军功制，科举制是并行的。
因为科举制度还没有完善起来，各级学舍的建设需要时间来完成。
但是将来一步步的转向科举制，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科举制度的确为天下寒门打开了一个上升的通道，而且也给了一个极其公平的机会。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天下真的公平了吗？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白手起家创业，首富给了他儿子五个亿的起步资金。
从创业的角度来考虑，这很公平，因为没人阻止你不让你创业，也没人强迫你去做出某一个选择。
抛开资金和资源，你俩是平等的，是在一条起步线上的。
但实际上真的就是这样吗？
完全不是的，人家家底厚，人家有这么玩的资本，人家的眼界就是比你开阔。
人家创业途中能够得到各种各样的商业伙伴的支持，而这些商业伙伴中的随便一个，可能都是你求都求不来的那种，而这可以看做是人家家中的存书，人家的底蕴。
科举制对于天下来说，其实就是这么个意思。
贵族家中不缺资源，他们不需要为生活担忧，他们能够接触到更多的事情，甚至能够经常听到长辈将一些政事，开拓自己的眼界，释放自己的思想。
但是寒门不行，他们没有这个条件，进入书院之后，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争取中榜。
但是到了最后的殿试环节，同样的一个问题，人家站的角度就比你高，看到的比你更多，提出的解决方案比你更合理，更全面。
你说人家凭啥不能拍在你的前面？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句话虽然是形容魏晋时期的事情。
但基本上可以贯穿整个科举时代，当然，到了科举时代以后，这句话的准确性还有，但已经不能完全概括了。
因为这是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的。
就算自己运气不好，但只要能混个官职，慢慢的熏陶自己的下一代，让他们慢慢的改变，逐步的完成蜕变，如此经历个两三代，他们就能彻底的补足出身的缺点了。
“这还玩啥？不止是墨家没了，其他学派也差不多，皇帝这么玩就不怕群起而攻之？”邓松双手一摊，彻底的无语了，他完全没招了。
“皇帝巴不得你跳出来呢，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去挑战一个开国皇帝的胆识？”相夫勤冷哼一声，他觉得邓松有些拉低墨家的智商了。
前面才说过王不饿是开国皇帝，没人敢挑战他的威望，也包括那些本就被秦始皇打压的大气不敢出的学派。
秦始皇都敢做的事情，人家一个白手起家的开国皇帝，凭什么不敢做？
“行了，这些问题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今日将你们二位叫来，就是讨论一下我们的底线在哪里，墨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到了生存的危急关头，没有什么是比活下来更重要的事情了。”相里余打断了两人的别嘴。
其实他也很犯难，你说骂吧，俩人年龄都比自己大，你说不骂吧？可他们俩论辈分一个是自己的孙子，一个是自己的侄子。
年纪轻轻的就得当长辈，还是年龄比自己大的人的长辈，真是心累啊……
第526章 学派版五大流氓
墨家真的不是什么老古董，虽然有些时候他们真的很固执。
而墨家之所以消失，原因无非有两点。
一是他们自身的反应速度太慢了，就跟两人对决一样，人家都扣动扳机了，你才刚把枪举起来，你不死谁死？
第二个便是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儒家得道，开始对其他学说的极力打压。
而墨家早些年可是跟儒家其名的学派，自然是儒家重点打压的对象，在这种环境下，墨家还能生存下去吗？
当然，墨家的消失，其实还有很多原因的。
而儒家的得道，跟当时的社会环境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例如说刘邦时期，大家都是敢打敢杀的人，白登之围之后大家这才恍悟过来，原来我没有这么牛逼。
然后就执行了狗中之狗战术。
结果狗着狗着，大家也就习惯了狗术。
到了汉武帝时期，国家的实力有了，能够开战了，但是不论是大臣还是民间，都还沉沦于狗术之中。
而墨家的思想之一是什么？
是非攻！
是反对战争的，你先别管他是不是反对所有的战争，就凭他们非攻这个思想，直接就被汉武帝给帕斯掉了。
而儒家这个时候则迎合汉武帝的意念，主动求变。
坦白的说，汉武帝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扭转汉朝上下的战争心理，让举国上下的避战思想在短时间内转变为求战欲望爆棚？
这件事情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功劳，都在于儒家。
所以儒家得道了，儒家得道以后虽然膨胀了，但也极力的吸取了其他百家的精华，将其便为自己的东西。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经过一个汉朝的发展，让儒家越来越强，到了后期，儒家基本上已经是全能类型的了。
而百家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你最精华的东西，儒家都学走了，而且还掌握了。
议事殿！
当张良告诉王不饿，他已经把情况稍微透漏一些给墨家的时候。
王不饿就预料到了墨家的几个主事人会来找自己。
这个世界有笨蛋，但是很显然，墨家分为三支，不可能每一支都是笨蛋在统领的。
他们当然会看出自己的用意，就好比自己已经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而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要杀他们似的。
“朕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见到三人，王不饿先是稍稍晾了他们一会儿。
时间也不长，就是一份奏折的时间，然后便直接开口道。
意思当然很简单，时间有限，直接挑重点说。
作为墨家的代表，相里余突然愣了一下。
这也是他第一次跟皇帝接触，虽然先前也了解过，知道皇帝不喜欢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刚来就直接搞这一出，还真是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平日里自己所见到的人，还没有说这么直来直往的。
有准备，跟完全适应，完全是两码事！
得嘞，被王不饿这么一搞，相里余觉得自己先前准备的话都要重新组织了。
王不饿倒也不急，继续拿起了一份奏折翻阅了起来。
直到看完第三份奏折，时间已经过去了大概十分钟，相里余这才重新组织好了语言。
“陛下，墨家可以全部放弃机械方面的人才！而且是无条件的！”相里余决定先从皇帝最关心的方面说起。
对于墨家来说，影响固然有，损失也不小。
但这是完全没办法的事情，他们能做的，朝廷也能做，而且朝廷现在聚集起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不是墨家能比的。
机械这方面现在拿在手中，或许还值点钱，但是几十年后呢？
什么也不是了！
既然皇帝想要，那不如坦荡的给他便是了，也能卖个好，能在接下来的时候让皇帝别那么较真。
“至于学术方面，墨家也可以放弃一部分，但是不知道陛下想要的是什么？”相里余试探着问道。
“朕想要的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王不饿认真的看着相里余。
“臣希望听到陛下亲自说出来，不然臣这心里面不踏实，也没办法跟墨家列祖列宗交代。”相里余不慌不忙的说着。
这个很重要，你皇帝不画条线出来，让我自己哗哗的往外扔？
扔多了我心疼，扔少了你觉得我没诚意。
虽然现在墨家，也包括所有的学派，都没有什么优势，但也不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忠君，爱国……”王不饿不带思考的祭出了二十四字真言，然后又说道：“跟这二十四个字有关的，保留下来，跟其他学派重合的，整合成为一处，学派可以保留，但运作的模式必须改变，一切都要以国，以民，以君为本，唯有国强民富，学派才能施加更广泛的影响力！”
“朕希望看到的是百家齐心协力，求同存异，共同努力，而不是为了独领风骚而争的你死我活。”
“朕对大汉的未来很有信心，所以不希望内部有人拖着朕不能前进，你们也不用担心朕忘乎自我，穷兵黩武，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朕心中有数。”
相里余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虽然看起来皇帝没有什么私心，而且在君、国、民这三个群体中将君放在了最后，以示皇帝自己给自己的定位。
但实际看起来就不是这样了。
简单的说，皇帝的意思就是学派虽然可以保留，但是也要去学派化。
何为去学派化？
虽然没有明说，但事实是真的存在的。
不论什么学派，一个新人加入，他所需要学习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内容其实都是一样的。
要对本学派百分之二百的忠诚，要服从学派的领导和指挥，正所谓家国天下，学派内部也是一样的道理。
学派的忠，主要是忠学派本身，而不是忠诚于某个君主。
现在王不饿要求他们做的，就是去掉这个忠诚学派，改为忠诚君主，忠诚国家。
相里余虽然想要反抗，但事实告诉他，反抗不了。
就算现在能蹦跶，但十年后他就蹦跶不起来了。
因为所有的学舍，用的都是这一套，而随着学舍的招生，他们这些学派的新人加入数量更是锐减，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了。
守着这些观念到死不放，最终所面临的，可能真的就是死亡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臣答应……”相里余很是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根本没的选，现在答应，还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就算不复以往，起码也能抢在其他家的前面。
不得不说，三级学舍的建立，对于他们这些学派的打击真的是太狠了。
而且釜底抽薪的效果也是接竿见影的，根本不带延迟的。
王不饿倒是没有想到相里余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在自己的印象中，墨家应该是古板的，应该是固执的，应该是宁死不屈的。
但是现在，相里余确实答应了。
竟然让王不饿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人家既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好处也不能不给，礼尚往来虽然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道理是一样的。
不能只让人家付出，而什么也得不到。
“朕打算成立一个学会，设立五个理事，其中三个为常任理事，另外两个五年轮换一次，天下百家都要加入这个学会，往后各家学说的取舍，都要经过这个学会的讨论确定，你们墨家有一个常任理事的名额！”论给人逼格，王不饿最在行了，直接就是抄袭了改动版本的五大流氓制度。
“额……不知陛下可否详细的讲一下？”相里余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听着感觉挺牛逼的，但到底牛逼在哪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
对于这个新玩意儿，自己好像有点落伍了。
但关系到墨家的将来，所以今天他还非的豁出去这张老脸问清楚了不行，不然回去以后咋跟自己侄子和孙子交代呢？
“每个学派就是一个独立的成员，他们可以自己整理自己的东西进行提案，先在所有成员中进行投票表决，票数过半，则该提案上交理事会进行讨论，理事会若是通过，则执行该提案。”
“若是投票表决通过票数超过七成，则该提案可以不经过理事会直接执行，但理事会有一票否决权，意思就是虽然该提案通过了七成，但五个理事会成员任何一个觉得有问题，就可以暂时中止这个提案，直到彻底完善为止。”
“当然，否决也不能乱来，你得有正当的理由，让人信服的理由，不然就全部乱了套。”
王不饿大致的讲了一下五大流氓的玩法。
当然，这个是针对学术方面的探讨，前期主要就是用于对百家的整合，用谁的，不用谁的，需要怎么整合。
对于都想让自己活下来的学派，有一个流氓资格就很重要了。
我的提案，你下面的人敢不通过？
谁敢提反对票，那好，等你的提案的时候，我就给你来个一票否决，打回去继续整理，拖也能拖死你。
所以，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五个流氓通过的提案肯定是最多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学说保留的最多。
再换句话说，真正得到永久利益的，是三个常任理事的名额，因为他们一直在位。
另外两个轮值名额就是上来爽一波的，通过的提案也是能取消的，但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权益，所以王不饿设置了一个保护期限，通过的提案，除非出现了重大失误，或者皇帝亲自下令，否则二十年内是不允许中止的。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就可以转移矛盾了，让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保留自己的学说上面，而不是针对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上面了。
虽然很霸道，但是在皇权面前，理所应当的就是这样。
而且王不饿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起码还将自主权给了他们。
要是像懂王那样直接来一个我退群，但是你们还得听我的，我退群，你们的规矩就约束不了我了，但是你们退群就不行，哪怕退了群，你们也得遵守规则。
王不饿这套要是玩出来，估计这帮人得直接自己找个墓地把自己给活埋了……
当然，最主要的目标还是转移注意力，转移矛盾，用时间来完成朝廷的改革，淡化学派，加强皇权，避免将来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发生。
第527章 玩人呐？
墨家虽然在机械方面的能力比较突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摧残，其真正的实力还剩下多少？
这是一个很值得考量的事情。
不过这也难不倒王不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对于墨家的工匠，科学院全盘接收。
但却不是来者不拒，而是依照名单来接收你的作品。
你得先拿出让人信服的东西，然后才会有这个资格。
“师父，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刘集一脸慌张的看着自己的师父，此时此刻，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是啊师父，现在项目都交上去了，陛下也都同意了，这个时候墨家说不支持了，我们怎么办？”
原本说的好好的，他们也都是按照上面的安排做事的。
结果现在好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结果你告诉我不打了？
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学徒啊。
若是一个项目失败倒也无妨，可牛皮吹出去了，现在所有的项目都面临夭折。
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是在毁他们未来吗？
“哎，不是为师不帮你们，而是现在为师也无能为力啊……”老者满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心中更是哔了狗了一般难受。
“师父……”刘集急的眼眶发红，泪水止不住的打着转。
“这事现在找谁都没办法！”老者双手一摊，继续说道：“刚接到的通知，上面已经跟朝廷谈好了，墨家工匠全部归朝廷管辖，以后墨家不再参与，也包括所有典籍，也一并交给朝廷，接下来朝廷会安排人抄录刻印，选出一部分作为学舍的教材。”
“而我们这些工匠呢，目前要听从科学院的指挥，虽然具体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但上面告诉我的消息有些不容乐观。”
几人忽然瞪大了眼睛，玩人呢？
突然间就搞了这么一出？
要不要脸了啊还？
让不让人活了还？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科学院要对所有工匠进行考核，各自都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随后科学院那边会进行评级定阶。”
“可以是一个人来完成项目，也可以是大家来合作完成。”
“但若是合作的话，只能有一个主，其余人皆为次，据说到时候根据项目的评级定阶，评什么级别，主就定什么级别，其余的人全部为从九品见习研究员……”
说到这里，老者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学生。
讲真的，他也很不舍得。
这几个学生跟在王忌身边两年的时间，长进还是有不少的，而且能接触到的东西也很多。
虽然朝廷掌握的技术种类不如墨家，但是在仅有的这些种类中，朝廷掌握的都是最为先进的技术。
所以从这几个层面来讲，他的这几个学生还是不弱的。
但是现在，可惜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先前上面的想法是全力推你们上去，但是现在上面已经做不了主了，而原本被安排为你们在暗中出力的工匠，无一不是能工巧匠，凭借着他们的能力，带着自己的徒弟搞一个新的项目是完全没问题的。”
“所以说，现在大家都更希望自己能搞一个项目，然后评级的时候能定的高一些，官身，对于我们工匠来说，还是比较具有吸引力的……”
这事其实大家都很无奈，怪谁？
谁也不能怪，只能说是他们几个时运不济。
前面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些能工巧匠自然要听从墨家的安排把他们抬上去。
但是现在上面已经不管了，彻底的把他们交给了朝廷，那么人家那些能工巧匠本来就有能力去获得更好的待遇，又为什么要跟着你去做这个项目呢？
做完之后，他们能得到什么？
一个从九品的见习研究员？
这可能吗？
根本不可能的好吧，这就好比一个大学教授私下里帮着学生解决了项目中的一个难题，而教授不需要靠着这个成名什么的。
大家都是自己人，教授自然不会跟你在意这些。
但是当这个项目完成之后，教授就要成为你的手下了，而且级别还跟你差了很多，换做是你自己，你愿意不？
要怪就只能怪朝廷给出的这个评定规则了，这就是直接告诉了大家，有能力的自己带团，没能力的跟着混人头就行了。
人家大佬会跟着你们这些人混人头吗？
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的？
刘集这边还好一些，他的项目是实地考察蜀郡的农业产量问题，反正项目已经通过了，大不了打报告申请人手就是了，自己辛苦一些，也是能完成的。
程乙也是一样的，他要跑的是江夏郡，目标跟自己差不多。
其他人才是最惨的，直接盯上了锻打机，虽然最初不是他们盯上的，但现在也是骑马难下了。
至于说朝廷为什么会制定这个规则，其实也是符合当下大环境的。
墨家虽然有流水线的理念，但那是工业化批量生产的经验，唯一操作过的地方是秦国。
现在大汉已经不需要了，因为他们在这个基础上已经研发出了改进版本，使其在人员设备配置方面更加的科学，可以最大化的释放产能。
而对于工匠而言，何为匠人？
何为能工巧匠？
说白了，很简单，流水线上的，那叫工人。
真正的匠人，是可以凭借着自己的一双手，从无到有，从零到十，不经过任何人的帮助，独自一个人完成一件事情，而且质量上乘的。
这种模式在后世的工业化初步开始的年代也没有淘汰掉，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只是淘汰了百分之九十九，没有百分百的全部淘汰。
而与之相反的是，到了那个年头，纯手工打造的东西，价格反倒更贵。
你说质量更好吧？
也未必。
倒是在某些工艺处理和用心上面要比批量生产的好几十倍。
可能卖的就是个情怀吧。
所以，正是基于这个时代的工匠大多都是独立的，朝廷才会给出这样一个规矩。
到了后期合作是肯定的，但首先还是要筛选出一批真正有本事的工匠，然后才会去考虑其他的问题。
于是，王忌的八个学生中的六个人懵逼了，彻底抓瞎了……
第528章 科学院的春天要来了
王忌最近也忙碌了起来，对于墨家的工匠来说，或许是前途未知。
但对于科学院来说，绝对是迎来了第一个春天。
接下来这一两年内，会有大量的有能力的工匠加入科学院这个大家庭。
而随着人员的能加，实力的增加，科学院也可以开展更多的项目了。
终于不用再是一个空架子了。
出去以后，也终于不用在低着头跟人说，科学院只有两个人，实际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而对于王忌，虽然除了平地器之外，再也没有拿出什么更牛逼的项目了。
但是王不饿对于他的信任依旧还是不减的。
或许跟王陵也有一定的关系，但有一点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先入为主的印象。
王忌好歹在科学院两年多的时间了，王不饿也摸清楚了王忌这个人，虽然这两年表现的稍显平淡，但创新不是蒸馒头，他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
王不饿这两年也给他灌输了很多的管理经验和一些思路，最重要的是，现在的王忌，知道王不饿想要什么？
对于科学院的定位又是什么？
再换一句话说，对于王忌这个曾经的天才，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王不饿其实是把他当做管理人才在培养的。
“陛下，臣计划科学院的官阶是跟着朝廷一起走的，这样后期也更方便管理。”
“主要的称号便是九品和从九品都是见习研究员，区别在于年限，臣初步的想法是以两年为限，从九品的见习研究员若是两年内没有什么功劳，则两年满期后晋升为九品见习研究员，若是两年后依旧没有什么功劳，也没有什么过错的话，就晋升为从八品的副研究员。”
“从这里开始，资历已经不再是晋升的要求了，接下来一切以功劳为主，若是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功劳，那么这一辈子他也就是个从八品的副研究员了。”
“七品和从七品为主薄和副主薄，可以负责一些预算低一些的项目，日后会拿出一个详细的章程来。”
“六品和从六品为主事和副主事，可以负责一些中等预算的项目。”
“五品和从五品为博士，可以负责一些预算较高的项目，同时需要在洛阳书院进行教学安排。”
“四品和从四品为大博士，同样负责预算较高的项目，不过他们不需要一直去书院教学，臣打算让他们带一些毕业学生进行进一步的深造，也就是先前陛下跟臣说过的那些。”
“从三品往上便是管理岗位了，臣的想法是三品负责具体类别的日常管理，二品负责分管几个类别，协助陛下管理好整个科学院。”
关于官职的安排，王忌做的很用心，每一步都考虑的很到位。
而按照这个体系，就算是王不饿，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什么漏洞。
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未来的大方向，五品的博士负责主导一个项目，就好比之前王忌的几个学生提出来的锻打机项目那种，然后下面一堆低级别的主事，主簿，研究员和见习研究员跟着打工。
成了大家都有功劳，失败了就再说。
而大博士也能干这些活，同时他们也要带研究僧，进一步加强高端人才的培养。
虽然现在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体系，更没有什么考量标准，但规矩定下来了，未来这些都会有的。
三品就是分院院长，二品就是总院的副院长，一品当然是院长了。
虽然王不饿自己担任着院长，但是制定的级别也只能跟三省平级，人家三高官官才一品了，你科学院的副院长就一品了，这像什么话？
“不错！”王不饿很是满意的点着头，看来自己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错，没有看错王忌的管理才能，虽然他也是个研究型的人才。
“陛下，接下来臣会跟工部那边商量一个具体的评级标准，然后可能会从工部借调一些官吏来参与考核。”王忌接着说道。
这事早在家中就跟他爹商量过了，借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工部也有一大堆事等着办呢。
所以这事非得让皇帝出面不行，至少接下来给工部安排的任务稍微宽松一些。
再说了，王不饿还是科学院院长呢，这事你不出面，让王忌这个主事出面解决，这也不合适不是？
额……
说起来主事，王不饿突然感觉有些别扭，王忌虽然是主事，但他这个主事是七品官职，新的科学院体系主事是六品官职。
算了，还是给他提一提吧，不然这事还真没个合适的人去操办。
级别太低了又镇不住场子。
“人的事情你跟工部那边商量一下看怎么来，到时候跟朕说一声就行了，另外从现在开始，你为五品博士，兼院长助理……”
王忌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兴奋是肯定兴奋的，虽然只是五品博士，但自己还年轻啊。
当然了，官不官的其实无所谓，五品的博士又如何？兼一个不知道品级的院长助理又如何？
对于这些官职，王忌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无所谓的事情嘛……
当然，主要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为陛下服务，为人民服务……
升官虽然在预料之中，但王忌还是挺高兴的，于是又说道：“陛下，接下来科学院这边的人员会逐步的补充上来，各种项目也会紧接着上马，所以这预算的事情……”
接下来的话王忌没有说下去，点到为止。
之前科学院就俩人，王忌还兼任了书院老师，研究项目也没什么，所以压根就不需要预算经费。
但接下来不一样了，没有预算，那么多人干什么？
难不成每天大眼瞪小眼吗？
“有什么想法吗？”王不饿当然考虑过钱的问题，不过还是将问题丢给了王忌。
“目前有三个想法，一个是朝廷加大对铜矿的开采力度，增加朝廷的铜钱储备，这样就有更多的钱来拨付了。”
“另一个则是单纯的等待户部的拨款，前面钱少一点开始的项目就少一些，先把人培养起来，以后等富裕了在慢慢上项目。”
“最后一个则是通过这一次的考核，挑选出一些有潜力的东西，以科学院的名义去钱庄贷款制造生产，以营利来支撑科学院的发展。”
王不饿白了眼王忌，你这小子怕是在想屁吃呢？
还以科学院的名义贷款售卖，不说别人，就算工部支持你，到了抠苍那里也得喷死你，估计连你爹都不是他的对手，就你还敢蹦跶？
不能仗着朕对你看好，你就一直去欺负老人不是？
虽然这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方法，盈亏自负，朝廷不需要担负额外的负担。
但事情不是这么搞的，朝廷也是需要进行全盘考虑的。
“现在民间的经济经不起大范围的消费，就算科学院有足够多的经费，足够多的新东西推出，民间也未必能消化掉，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王不饿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
但还是可以借鉴一下的。
当然，王忌的想法已经无限接近自己的想法了。
于是又说道：“科学院可以挑选几件价格不贵又实用的东西，让商部去运作，收入全部纳入户部，到时候朝廷拨款就是了，另外这东西是谁的，也要给出一个奖励措施，不能白拿了人家的东西。”
“诺……”
第529章 咸鱼的日常
关于科学院的事情，王不饿也不是没有想过。
直接一大笔钱砸下去，或许会有点用。
但是放在实用方面的话，用处真的未必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社会实际情况跟不上，加上现在朝廷也没那么多钱去折腾。
所以，还是现实点比较好。
先狗个几年，等家底厚实一点之后在慢慢的去搞这些，而这个时候人才的积累也差不多了。
“搞这个有什么用？？？”张不衣实在是忍不住了，悄悄的上前瞅了一眼，然后一脸懵逼的问着。
整整半天的时间，王不饿奏折也不批，大小事情都丢到一边，就拿着纸笔不断的写写画画的。
而上面写的也是乱七八糟的，懂倒是能看懂一部分，但问题是，这是干啥的？
王不饿懒的搭理张不衣，而是继续在纸上涂抹着。
然后又让人去将王忌喊来。
虽然自己是科学院的院长，但现在的科学院已经不是以前的科学院了，他即将走上正轨。
虽然继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不会有人敢不满，但王不饿自己就觉得不满意。
科学院本身就不是个打鱼晒网的地方，作为院长，自己偶尔的咸鱼一下也是可以的。
但是在咸鱼之前，该做的事情是必须要做好的。
不大会儿的功夫，王忌便匆匆的赶了回来。
而此时王不饿也将自己努力了半天的成果重新的抄录到了一张新的纸上。
见到王忌过来，王不饿直接招了招手。
一脸好奇的张不衣也厚着脸皮站在了另外一侧。
“朕把几个分院列了出来，现在给你讲一下具体的职责。”
没错，整整一个下午，王不饿都在搞这件事情。
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一点也不简单，照搬后世固然可以，但还是要考虑到现在的实际情况的。
有些学科是行不通的，而有些学科，则是需要合并，哪里需要铺垫积累，哪里需要急火猛攻，都跟后世是不一样的。
“这农业科学院，涉及到了耕种的技巧研究，时间研究，粮种的选择，甚至是跟农具有关系的，都归农业科学院负责，你那几个学生不是有两个项目是关于这方面的吗？让他们先动起来，这个项目就是他们的考题。”
“军事科学院主要涉及到两个方面，一个是理论方面的，一个则是装备研究方面的，理论方面的就以领兵将军为主，总结领兵、作战、战略等方面的经验心得，把之前的那些归拢起来，装备研究方面则是不断的去研究新的装备，或者是对现有的装备进行革新，特别是针对不同环境的地形，研究不同的装备。”
此话一出，不只是王忌觉得有些多余。
就连张不衣也觉得有些无语。
冷兵器，有啥好研究的？
再说了，地形无非也就那几种，草原骑兵，山地军，丛林军，最多再加一个水军，就这么点了。
研究来研究去，还能研究出一朵花不成？
最多也就是换一个样式吧？
可是一个样式对于刀枪来说，又有什么影响？
难道现在汉军的装备还不够丰富吗？
难道这些装备的威力还不够吗？
当然是够的。
但是他们也并不会想到王不饿的真正用意，目前来说能发挥多大的作用，王不饿也没指望。
但是这个规矩是要立下来的，说不准哪天闲着没事他们就搞出更先进的东西了呢？
“接下来是工业科学院，主要就是负责对各类机械的研究制造，技术攻关，所以接下来这个是重点之一，所需人数也会是众多的。”
“而工业科学院下面还要有几个细类划分，例如说用于工坊的机械，军工制造的机械，车辆制造的研究，钢铁冶炼的设备等等。”
“接下来便是材料科学院，主要就是负责对材料的研究突破，比如说冶铁材料的配方，提高水泥的强度，所有材料都可以进行研究。”
王不饿巴拉巴拉的说着，列了一共八个大项。
而八个大项也意味着是八个分院，八个不同的方向。
放在后世来说，王不饿列的这些简直跟玩似的。
但是放在现在，这却是最先进的，虽然很多人都不明白，但是在数百年后，子孙后代是会感激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的。
至于自己搞的这些会不会太前卫了。
又会不会如同王莽一样被当作是穿越者一样看待。
王不饿觉得大概率是不会的！
因为王莽的时间太短，他的一系列措施来不及深入改革政权就倒台了。
而再往后，他的那些改革又没有被执行下去，直到两千年后才重新捡了起来，而后人突然发现，原来王莽搞出来的很多东西，竟然跟现代的很多东西都类似，这才有了穿越者的称号。
而王不饿则完全不需要有这种担忧，他是开国皇帝，跟王莽那种篡位皇帝地位就不一样。
加上时代不一样，所处环境不一样，身份地位不一样，所以自己搞的这一套，是可以持续下去的。
就算后来依旧延续了自己的这一套，但若是能够持续数百年的时间，那谁还会说自己是穿越者？
“其他的可以慢慢搞，人数少一些也没关系，就当积累经验，培养人才了。但是工业科学院和材料科学院必须要下功夫，特别是材料，没有好的材料，很多东西是没办法搞的。”王不饿最后叮嘱道。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材料为王。
就好比先前搞斩马刀的时候，就因为材料的原因，所以不得不增加刀身的厚度和布局来解决硬度的问题。
同时为了防止刀会不经用，容易断裂，所以才将两面开刃改成了单面，并且加厚了背部的厚度。
若是材料的问题解决了，斩马刀可以两面挥砍，到了战场上作战的效率不是又提高了吗？
但是有些事情现在没办法去说，也说不明白。
不过在经过现在的这一次安排之后，王不饿就可以暂时的咸鱼划水了。
具体的规则告诉了王忌，接下来王忌自己头疼去就行了。
而王不饿，打算抽空到下面去走一走……
第530章 私访
当一个统治阶级彻底的与基层失去联系的时候，那么统治阶级也会渐渐的失去基层的人心。
所谓的联系，并不是让你去跟基层的百姓打成一团，跟他们吹牛逼的。
而是要到下面走一走，看一看。
亲自去了解一下民间的现状，从而做到心中有底，这样在朝堂上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政策下去以后，百姓能不能接受，又会不会对百姓产生更大的影响。
走马观花式的走访是没有任何效果的，那么大的排场，还没到地方别人就知道你是皇帝，这样你还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吗？
所以，历史上有些皇帝总是喜欢微服私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在有些时候，他们在微服私访的时候总是习惯搞一些事情。
但是除了那些狗血事情以外，效果也不是没有的。
例如说王不饿的上一次微服私访，不就直接干掉了整个平阴县的大小官吏了吗？
倘若提前走访了，还会了解到那里的情况吗？
当然，上一次是先接到的斥候汇报，然后自己才微服验证的，虽然流程不一样，但效果是大差不差的。
而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朝廷在官吏的任免方面进行了改革，至今为止，至少斥候汇报上来的情况还是挺不错的。
纶氏县……
原本的纶氏县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县，人多地少，很是贫瘠。
但是这两年纶氏县渐渐的也牛逼起来了。
原因无他，杨家郎因为种地种的好，所以被皇帝封为了纶氏侯。
说羡慕的的确有，但真要是说风凉话的话，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人家虽然封了侯，但真正受到实惠的，还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
经过几年的推广，现在大多数家庭都选择了拿出一半的地来进行种植来（小麦）。
而经过这几年的研究发现，种植来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休耕的时间减少了。
以往耕种两年就要休耕一年，现在耕种三四年才需要休耕一年。
而且除了来以外，还可以种植菽。
菽这个东西以往大家并不怎么喜欢，因为不好吃。
但现在也渐渐的接受了，不想吃的可以卖给朝廷拉去养马，也可以留点自己家备着吃。
可以煮，可以炒着吃，虽然口感不咋地，但纯粹就当零食了。
甚至还有人支起了摊子。
如此一来，地还是那么多地，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先别管粮食是什么？
至少一年算下来以后，每家得到的粮食产量，比先前多了至少四五十石那么多。
虽然大多数的产量增加都在菽身上，但收入增加这是事实。
站在一个摊位前，王不饿尝了一下菽做成的零食。
这也算是纶氏的特色了。
放进口中嘎嘣响，但又没有特别硬的感觉，口感上有一股浓郁的豆香味道，表面上裹着一层金黄的表皮，伴有淡淡的咸味，似乎还有些麻的味道？
“老哥这是怎么做的？这也太好吃了吧？”一颗下肚，王不饿忍不住的称赞道。
“嘿嘿，公子夸赞了，这具体的做法呢，俺是没办法告诉您的，不过可以跟您说一下，这是经过了差不多十道工序才做出来的。”小贩是个中年汉子，憨憨的笑着回应道。
“不便宜吧？”王不饿看着旁边的一锅热油，应该是动物油脂，反正有些工序是可以看见的。
例如说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将豆子裹上面糊下油锅炸，到表皮金黄取出就可以售卖了。
就炸了这么大一会儿的功夫，若是生的肯定不会熟透的，所以前面肯定经过了其他的工序处理。
倒是这一锅油都不会太便宜，而且炸这玩意儿，其实还是挺费油的。
“那可不？就是这一锅油就要差不多五十钱嘞，而且还用不了几天就不能在用了！”中年汉子坦荡的承认道。
“那不就浪费了吗？”这玩意儿王不饿懂，单纯的炸豆，倒是可以多用几天，但是加了面，而且面里面还放了其他的东西，那就用不了太久了。
而且动物油跟植物油也是有本质区别的。
“不浪费，俺这油一般只用三天，三天过后就得换新的，这换下来的油附近的人可以来买，也可以拿豆子来换，而且这油拿回去做饭，还能省点盐巴呢……”中年汉子笑着说着。
王不饿一脸的无语，这特娘的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至于说食品安全啥的，还是算了吧。
这年头还好意思提食品安全？
只要不吃死人，那就是安全的。
而油这种东西，他也是稀缺货，不然这一锅油五十钱的价格是哪来的？
而练这一锅油又需要多少肥膘？
“你这成本这么高，能回本吗？”王不饿突然觉得这个生意好像有点亏，而整个成本的大头都在油上面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大佬这会正在研究怎么用大豆来榨油这门技术……
“回本肯定是能回的，就是赚的不多罢了，再说了这油也不是天天都要用的，基本上换一锅油就不停的炸，三天炸出来十天半个月卖的，反正这东西又放不坏，只要不返潮就行了，慢慢卖呗……”中年汉子憨厚的笑了笑，赚钱是肯定赚的，反正比打工赚的多点，但大钱也赚不了，就是赚个辛苦钱而已。
“哎，要说啊，还是咱这纶氏人命好，生在了这地方还真是祖上几辈子修的德，就像俺这个，要不是纶氏侯给俺出钱去搞，还借给俺钱把这个摊子支起来，现在俺恐怕还在有一天没一天的跟人抢活干呢！”
“还有这事？”王不饿大吃一惊，当然，既然面前的中年汉子说了，那么这事肯定是有的，至于自己不知道，应该是斥候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也就没上报。
“那是当然的，纶氏侯这一家都是大善人啊，像俺这个，前前后后给俺投了差不多两百钱，一钱的利息都不要，摊子支起来以后，俺留下一些给摊子用，剩下的还给纶氏侯，两百钱还完之后，这往后每赚二十钱给纶氏侯一钱就行了，用纶氏侯的话来说，这算是俺和纶氏侯一起经营的生意了。”中年汉子满是骄傲的炫耀着。
“除了你以外，这里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人吗？”王不饿彻底震惊了，这纯粹就是白给了吧？
站在商业的角度来考虑，杨雨的做法简直就是傻瓜式的做法。
但王不饿知道，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商业，也不是为了赚钱，不然六四分，或者七三分多好啊？
要不干脆就是我投钱，你来干，最后给你开工钱得了，这才是地主老财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多着呢，这纶氏县不说多的，起码得有几百人都像我这样受过纶氏侯的恩惠，而且纶氏侯还收养了不少没爹没娘的孩子，年龄到了还会送去上学嘞……”中年男子越说越是兴奋。
王不饿彻底的懵逼了，竟然还有这事？
贵族，大肆收养孤儿，这是很令皇帝忌惮的事情，因为这批人长大以后，对于皇帝而言，会是巨大的威胁。
他们对于养主的忠心是不需要任何怀疑的，哪怕是明知道会死，他们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王不饿买了一钱的豆子小吃离开了摊位，然后面色铁青的命令道：“去查一下这件事情！”
第531章 这个问题得研究
关于纶氏侯收养孤儿这件事情，王不饿多少还是有些生气的。
虽然他知道，这事大概率跟自己的母亲或许会有些关系。
但若是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的搞了起来，以后对于朝廷来说，这可就是个不小的隐患了。
更何况纶氏侯这种我不仅养了，我还送你去读书，往好里面养的那种。
反而言之，若是纶氏侯养的这些孤儿，仅仅只是为了帮他耕种当家仆什么的，王不饿反倒会放松一些。
当然，更让王不饿生气的是，这事自己竟然不知道……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斥候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自己的？
或许不是为了隐瞒而隐瞒，也许是彭越觉得纶氏侯作为皇帝的假父，所做的这些事情并不算过份。
但是站在王不饿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却是大错特错了。
正因为纶氏侯是自己的假父，这事才更应该避嫌呢，难道自己给他的还不够多吗？
不大会儿得到功夫，斥候纶氏校尉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陛下，纶氏侯收养孤儿一事属下没有任何隐瞒情况……”斥候纶氏校尉张越急匆匆的从袖口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王不饿淡定的打开纸，看了眼上面的内容。
张越汇报了什么王不饿不知道，这张纸上也没有写。
但这张纸是斥候本部发给他的回复，原文为：‘密切观察纶氏侯收养孤儿一事，切忌惊动他人，若有事变，立即上报。’
上面没有任何提及自己母亲的话，也没有什么更多的交代，一切看起来都是很正常的模样。
斥候本部那边为何如此回复？
王不饿心中大概有数，纶氏侯是自己假父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就算是给杨雨封纶氏侯，靠的也是他对农业改革的贡献，而不是自己假父的这个身份。
虽然这个身份或多或少的也是有一定作用的，但至少杨雨自身是站的住的。
“嗯，这事朕知道了，继续执行本部的命令！”王不饿将信笺递还给了张越，随即挥了挥手，示意这边没事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王不饿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
怪谁？
母亲和杨雨可能是为了一番好心。
斥候那边也不想声张这件事情，所以才在事情可控的时候暂时没有上报。
不过就这件事情，王不饿还是决定在小本本上先记录下来再说。
纶氏侯收养孤儿虽然是一件事情，但是私底下会不会有更多的事情呢？
当然，斥候虽然是只对皇帝负责，但是到了实际的运作当中，这一点是做不到的。
因为身为皇帝，自己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一件件的了解。
而斥候本部那边为了不影响正常的工作，也不拖延的太狠，所以大多数时候，相关的问题，直接转到了相关的部门去解决。
例如说下面的斥候汇报某个官员有问题，那么到了斥候本部这边，就会将问题转给吏部，吏部在派官员，或者安排走访的实习官员去调查这件事情。
简单的说，就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模式王不饿是有一定疑惑的，所以等回到洛阳之后，这是一个需要解决完善的事情。
又在纶氏县城逛了会儿，王不饿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张不衣，开口道：“不衣，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啥问题？”张不衣挠了挠头，四下乱瞅着疑惑道：“纶氏好像比周边更繁华一些？”
纶氏的确要比先前他们经过的县要繁华，在这里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商贩，而且商品的种类也很多。
就连街上的人，也都相对而言稍微多一些。
纶氏县在颍川郡并不算是什么人口大县，而地理位置也不能算是最好的，是与三川郡的交界处，周边有一些山，虽然不多。
但是从感官上来说，纶氏县却比对面三川郡的规模差不多的县还要好。
“不是这些，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大多数人拿着一钱上街，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花吗？”王不饿直勾勾的问道。
“咋会呢？粮食也就买个一钧，布也就买个几尺，就算是盐，最多也就买个三四两，咋会不知道该怎么花呢？”张不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王不饿的问题，觉得有些没来由了。
自己家里人口都不算多的了，可每次出去采购，起步都得几十钱的开销，若是遇上要做衣服什么的，那就更多了。
单单只是日常就这样了，咋会说一钱不知道咋花呢？
“你看，最早在洛阳的时候，咱们一钱就买了三十个馒头，现在到了纶氏，一钱买了差不多得有三斤菽了吧？”
“就说这馒头，若是有人走累了又饿了，想买几个馒头填下肚子，但一钱就三十个，他咋办？”
“再说这菽豆，咱们本来是为了买点尝尝味道的，结果一钱就买了三斤上下。”
“可是咱们根本就吃不了这么多，但却必须买这么多，刚才朕又观察了一下，这种情况并不是少数，整个大街上，八成以上的摊位店铺都存在这种情况。”王不饿面色凝重的说着。
“额……好像是这样的……”张不衣尴尬的挠了挠头，买馒头的时候是人家工地上组团买的，所以哪怕一次是一个人出钱，拿回去分给大家一起吃，这样可以保证往后每天自己吃到的都是刚出炉的。
难不成买个菽豆小吃也要大家组团吗？
回去以后一颗一颗的数？
你一颗我一颗他一颗？
真要是这样的话，估计大半天啥事儿也别干了，净蹲在地上数豆子玩了。
“要不在铸造点更小的铜钱？”张不衣试探着说道。
王不饿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这的确是个解决的办法，可现在的铜钱都够轻的了，若是在缩小，那就不划算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现在朝廷缺钱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别的，在采取金属货币的年代，通货膨胀这个概念其实并不会特别的明显，毕竟都是真金白银，大家还是认可的，只要不乱来就行了。
但是现在采矿的产量有限，就算在不断的扩张，可每年的产出增长幅度也依旧没有什么质的改变。
受制于原材料限制的原因，这也就有了接下来这个问题。
想造更小面值的铜钱，最理想的当然是直接来十枚小钱，这样换算下来一枚小钱三个馒头，四两八钱（一斤十六两，三斤四十八两）的豆子，这就完全可以接受的嘛。
到时候百姓也不用发愁不知道这钱该怎么花了。
说一千到一万，这是因为钱币的紧缺，导致了钱要比想象中的更值钱，而朝廷又强势控制物价所引发的必然结果。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若是这么做的话，那么用铜的数量就必然不能超过一枚铜钱的重量。
资源本就稀缺，为了造个小钱就用了更多的铜，那是图啥？
暂且不提为了方便市场流通什么的，现在朝廷必须要考虑原材料的问题。
而现在一枚铜钱的重量在四至五克之间，那么一枚铜钱又该多重？
这要是造出来了，估计还没用呢就被捏成团了吧？
嗯，这是个问题，得研究……
第532章 距离产生的不一定是美
钱是肯定要造的，不然按照现在的铜钱价值，经济想要全面活跃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是用铜就未必了，用不起。
不锈钢倒是最好的材料，但问题是王不饿隐约记得，大陆本土的铬储存量并不丰富，而铬又是制作不锈钢的必备添加剂。
所以，不锈钢大概率是没啥希望了。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老年……
哎，都是泪。
老规矩，将问题记在小本本上，等到回去以后再去解决。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星星，很多问题在王不饿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这不，随便下来走一圈，就能看到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虽然在某些方面自己还是有些菜，但是在某些方面，自己的能力也是嗷嗷的。
天色渐晚，王不饿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欲望了。
原计划就是在纶氏住几天再走的，毕竟自己母亲在这里呢，来了都不上门去见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得到消息的纶氏侯府瞬间一阵鸡飞狗跳，原本还算是安静的侯府，突然间忙碌了起来。
当王不饿站在纶氏侯府门前的时候，突然间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了。
“臣参见陛下……”杨雨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下，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老妇参见陛下……”
“……”王不饿满头的黑线。
老娘这是想让自己被钉死在历史的书本上面被后人狠狠的鞭打啊。
古往今来，谁见过老娘跟儿子行礼的？
哪怕是皇帝，也从来没有过的。
不过考虑到外界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王不饿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还是没有开口制止。
随着纶氏侯杨雨的指引，王不饿一路直接走进了纶氏侯府。
虽然先前已经通知过了，自己这次是私访的，让他们不要声张，装作跟以往一样就行了。
但是让王不饿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交代完全白说了。
甚至还不如不交代呢，越搞越乱。
纶氏侯府的规模并不算大，也并不豪华，家中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农具，样式很复杂。
院子里没有种什么花花草草，而是将其改为了一片一片的耕地。
虽然规模不大，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地就是杨雨的试验田，有些种着植物，有些则刚刚翻过。
“老妇去给陛下准备些吃食……”
“娘……”王不饿满脸尴尬的喊了声，如果说前面是为了防止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而假装的，那么现在呢？
皇帝是什么人物？
别以为皇帝是大人物，到了家里以后就得全家老小都得跟在身边随时候着。
大错特错。
入门迎接的时候，的确需要全家老小都出动。
但是到了府上以后，一般只有主人自己作陪，家中若有其他官身的子弟，也可以跟着作陪，除此之外，所有人都是要退避的。
而这会儿这里也就杨雨、老娘、张不衣加上王不饿四个人，他们四个谁还不知道谁的关系啊？
“得准备，要不然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说老妇呢……”老娘也同样不好意思的回应着，语气中竟然有了些陌生的感觉。
王不饿点了点头，没有再劝。
都说距离产生美，可自己这倒是好，因为距离太远，美反倒是没了，就剩下忌惮了。
他现在能够看的出来，母亲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拿出一副母亲的姿态的。
也许这就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基层，没什么文化，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女人心态。
也许，是因为她成立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没错，王不饿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同母异父的妹妹，俩人现在大的已经十二岁了，小的也九岁了。
老娘生他俩的时候，也就三十四五岁左右。
算时间的话，小的那个差不多就是自己刚开始创业没多久生下的。
失落肯定是有的，但撕心裂肺还不至于。
王不饿跟母亲的亲情，更多的是存在于这具身体上面的。
从灵魂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所以这件事情王不饿倒是也能看的开。
接下来该有的关注和照顾，还是会有的，但是其他的，王不饿也决定算了。
翻整个这次见面，比起几年前的那次见面，母亲给他的感觉是更加陌生了，好似自己不是亲生的似的。
坦白的讲，本来选择住在这里是为了尽一下孝道的。
但是现在，住在这里似乎是煎熬，是痛苦。
“朕听说这些年你收养了不少的孤儿？”王不饿没有纠结其他的问题，事已至此，住一夜，明天就走就是了，但是孤儿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是，臣也是看他们可怜，加上夫人的劝说，所以臣就收养了一些，人数不多，有六七十人左右……”杨雨心惊胆战的点着头。
“今天朕也在县里面转了转，百姓对你的评价很高，也很认可你为他们做的事情，你虽然是侯爵，但自身没什么俸禄，就靠着那点食邑过日子呢，平日里支援乡里就不容易了，再去供养着这么多孤儿，也实在是难为你了，这事儿还是交给朝廷来做吧，再说这本来也是朝廷的事情，怎么能让你自掏腰包去做呢？”说到这里王不饿顿了下，又说道：“这些年他们的花费你让人统计一下，随后朕会派人来跟你交接，你花了多少钱粮，朕算上利息一块给你。”
“陛下，臣还是养的起这些孩子的……”杨雨犹豫了下。
“朕当然知道你养的起，但他们成为孤儿，或多或少都跟朝廷有一定关系的，阵亡将士的家属朝廷都养了，再多一些孩子又算什么？这些年朝廷每年都在发愁那么多粮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消耗一批再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王不饿直接决定道。
从对话中王不饿还是能感受到，杨雨其实还是个老实人，肚子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正如他所说的，可能就是因为发家以后，看着那些孩子可怜，加上自己母亲的劝说，所以就收养了他们。
所以刚才王不饿才没有把话说的那么直白难听。
所以刚才王不饿才会用这种方式，给杨雨留下尊重，而不是让他满脸的惭愧和恐惧。
但是现在这么个情况，王不饿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阻止权贵以收养孤儿的名义私下里培养死忠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
对于朝廷来说，收养了这批孤儿，其实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虽然人数很多，全国加起来可能会有数万，数十万人那么多。
但又如王不饿所说的那样，现在全国各地的粮仓都是爆满的，甚至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屯放到军营，就当提前发放军粮了。
也不说让全国各地一起来养，就是三川郡的粮食都足够用了。
这些孤儿让权贵们养大，将来他们忠诚的对象是权贵，但若是皇帝养大的呢？
解决问题不能只从表面上去解决，而是要从根本上去解决。
你不让权贵养了，地方官府会认真负责的抚养他们吗？
所以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对于这件事情的安排，王不饿心中就有了一个全面的计划。
他要把这些孤儿养大，到时候为官也好，从军也罢，或者是去到一个地方扎根生活，养育之恩他们总归是要顾及的，一旦有了事情，他们就是皇帝最忠诚的死忠。
第533章 特殊
因为在纶氏侯府上的一些事情，王不饿并没有在纶氏县多待。
翌日清晨，王不饿随意的在城内转了一圈，又看了下纶氏县的变化，然后便直接离开了纶氏。
血肉之情未必就是最亲的。
在纶氏县王不饿感受到了这一点，离开纶氏县二十天后，王不饿在江夏郡的钟武县（信阳东部），又有了同样的感觉。
匈奴女人现在在大汉并不罕见，但数量毕竟还是稀少的。
有些县可能有几百个，有些县甚至一个也没有。
倒不是分配的不够均匀，而是朝廷按照实际的情况进行分配的。
虽然有些不太尊重她们，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在的行情，大环境就是这样的。
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的融合，都不会是风平浪静的一个过程。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永远都充满了血腥与凄惨。
对于这些生长在草原，却又不得不来到汉国生活的匈奴女人来说，未来虽然有了一些期盼，也不用再去过那种漂泊的生活了。
可是待在这里，依旧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生活习俗的不同，思想认知的不同，语言的不通，让她们很难快速的融入到各地。
看着一名打扮明显与汉人女子不同装扮的女人，手中提着一只篮子，身后跟着一名小男孩，走到田间地头，热情的招待着几个汉子。
看模样，那可真的是老汉子了，其中几人甚至头发都有些花白了。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王不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前的这一幕，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和谐。
真要论起来的话，感觉就像是他们所在的区域，似乎是被隔离开的。
虽然没有任何人站岗，也没有任何的界限，但是周围的百姓似乎都不太愿意接近他们。
“陛下，这群人的组成有些特殊，那些男人大多是从岭南回来的，家里面老人大多数不在了，妻儿要么是不知去向，要么是改嫁了，家里其他人就算收留他们，也都是一大家子的，各有各的难处，但是这些人年纪也有些大了，自己也不想在折腾了，所以县里边便找了块地给他们安置下来，算是有个生活的地方吧。”钟武县斥候校尉连忙解释道。
打离开纶氏之后，王不饿每到一地，便通知了斥候校尉前来陪伴。
很多事情王不饿自身是不了解的，就算有些事情斥候上报了，他们也不可能每一件事都送到自己面前。
要说对地方上的了解程度，斥候敢说第二，那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岭南军团虽然回来了一大部分，但历史遗留问题也还是有的。
毕竟一走就是一二十年，加上先前的动乱时期，一个女人，是很难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的。
不是说不够忠贞什么的，若是三五年的就改嫁，或许有点浮夸了。
但这可是一二十年的时间，哪怕走的时候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壮小伙，再回来也已经是四十岁的老爷爷了。
没错，这年代四十岁是可以称之为老人的，若是家里面富裕一些的，再过几年都能见到玄孙了。
怎么说呢？
反正王不饿是感觉他们挺惨的。
抛开那些意外的因素，他们出征岭南，也是因为奉了朝廷的命令，算是为国开拓荒地的，正儿八经的为国效力。
虽然中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曲折，但谁又能想到，回到家以后，竟然只能落得孤身一人孤独的度日？
父母不在了，兄弟年纪也大了，或者干脆就找不到了，妻儿也成了别人的。
最终陪伴着他们的，也只能是同县一起出征的老弟兄了。
“那个女人身份有点特殊，只知道是从渔阳郡被送回来的，丈夫是钟武县人，在前线服役，具体什么情况属下也不知道，上面交代过要照看好她们。”斥候钟武县校尉说道。
“你就这么照顾的？”王不饿不由得看了眼这名校尉。
校尉双腿猛一哆嗦，瞬间吓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连忙解释道：“陛下，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的……”
“属下手下那些人，大多都是隐藏在暗中的，所以没办法直接明着出来帮他们，就算是属下也不好直接出面的，所以还是委托县尉帮忙出面，我们斥候这边负责提供一些物资什么的。”
“就说她吧，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她叫啥，问她也不肯说，汉话倒是会说一些，现在基本上已经交流没什么问题了，可是她的那个男人，家里面也是有妻儿的，属下查了下记录，今年已经是离家的第六年了，他的妻儿一直守着空房不肯改嫁，县里边因为没有接到他男人战死的通报，所以也不敢随意给她重新婚配。”
“谁知道前年突然就把她给送来了，按理说家里面多了个孙子，老人应该是高兴的，但谁知道他们母子刚一进门，原配妻子还没说话呢，就被老人给轰出来了，后来打听了下才知道，老人只认他现在的儿媳妇和孙子。”
“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插手啊，所以只能让县尉去调解一下，不过没有任何效果，县令县丞什么的都去了，这家人就是油盐不进，村里的其他百姓也对他们母子指指点点的，暗中说了不少风凉话。”
“属下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所以便在县里给他们安排了一座院子，每月给他们粮食和生活所需。”
“几个月前第一批岭南的弟兄回来，遇上了这么个情况，她知道了县里打算给他们安排个地方建房子生活，就也跟着来了。”
“县里给他们母子也划了地，不过她不怎么会种地，一个女人也干不了那么多活，所以就跟这些老弟兄们搭伙了，平日里帮着他们做饭洗衣什么的，他们也就帮着把地里的活还有其他什么体力活都给干了。”
“不过陛下放心，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呢，他们都规矩的很，那些老弟兄也知道她男人还在前线呢，所以平日里也对她颇为照顾。”
王不饿轻轻的点着头。
有血肉之亲的祖父祖母，将自己的孙子赶出了家门，还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也不能说他们完全做错了，毕竟人家原配没做错什么，而且这一走这么多年，还一直独守空房，孝敬老人。
但这个女人做错了吗？
也没有，说来说去，真要是找错，那还得找到朝廷身上。
虽然地方上不知道她男人的身份，但王不饿听到是从渔阳回来的，心里面就有数了。
不过说来也是嘲讽。
在这大汉的领土上，对她们母子没有任何异常眼光，没有任何风言风语，反倒悉心照料的，偏偏是跟他们有差不多同样遭遇的岭南军团回来的老人。
其实并不需要王不饿多说，斥候校尉这边基本上也猜出了七七八八的。
因为他本身就是斥候，而且还是一个县的斥候长官，接触的东西多了，了解的事情也多了。
如果他男人不是斥候的话，为什么斥候本部会下令要让他们特别关注，特别是不要让他们被人欺负了？
县尉那边也同样接到过郡尉的通知，不然又为什么会去协调县令等官员去说和调解？
从渔阳回来，还说带着的孩子是血亲，而孩子的年龄，显然要比打仗的时间更靠前。
而孩子如今已经快七岁了，出生的日子比帝国建立的时间还早。
这又能说明什么？
第534章 论劝人朕还没怂过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会儿就算是王不饿也没了办法。
他连自己的家务事都还整不明白呢，又怎么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前线的斥候想要在匈奴扎根，打听到有用的情报，就必须深入的融合进去。
就好比张骞的匈奴妻子，俩人有没有孩子不知道，但张骞走的时候，是带着他的匈奴妻子一起走的。
这足以证明两人的感情。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前线没有传来阵亡的消息，县里面不能按照规矩给她的原配进行婚配。
而他的原配又一直在等着他，替他尽孝。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能去指责人家的不对。
虽然现在并不反对一夫多妻，但问题在于，普通家庭，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你以为古代想娶几个就娶几个啊？
还真的不是，汉帝国建立之后，王不饿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然后对其进行了一定的改动。
能娶几个妾，是看自己爵位高低的。
爵位在五级一下的，在达到特定条件之前，是不能娶妾的。
而这个特定条件是什么？
成婚七年，或年过三十，成婚四年以上无后者。
而对于军人，也是一样的要求，不过有一点不太一样。
在边境服役的军人，因为距离比较近的因素，所以他们往往能够得到一手的资源。
一部分人选择了与匈奴女人结成家庭，然后就让他们在军营旁边居住着，而这部分人也都有了后。
有些人选择让他们一直住在那里，打算等退役了在一起回家。
有些人则等到生完孩子，过个一年就托人带着他们回家，各种各样的选择都有。
但是像眼前的这种情况，虽然没见过，但王不饿觉得应该还是会有的。
这个问题如同堵在王不饿的心头一样，始终难以解开。
可若是不解开这个问题，他便觉得很是对不起那些依旧潜伏在匈奴的弟兄们。
“带上她们母子，朕亲自去当这个说客！”心中犹豫了半天，王不饿还是觉得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不然等他们哪天回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亲人的欢笑，而是一地的鸡毛，那时候心中该有多痛苦？
或许是斥候这边担心距离太近会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这个村子距离他们家的村子相差了有足足十余里，而且还很偏僻，不是刻意的话，很难凑巧经过这里。
来的路上王不饿基本上也打好了草稿，反正今天要是搞不定这件事情的话，大不了就赖在他们家不走了，啥时候解决了这个问题在啥时候走。
然而让王不饿没想到的是，刚一进门，这一家人却给他留下了一个很深刻的印象。
“又是你……你还来俺家弄啥？别以为你有官身俺就怕了你，俺告诉你，俺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也去县里面问了人的，俺儿还在前线，虽然没有当官，但是爵位也不低，你要是敢乱来，信不信俺这糟老头子直接死在你面前？然后让糟老婆子一路到洛阳去状告你？”
“……”斥候校尉一脸尴尬。
“……”王不饿也没好到哪去，这家人实在是太彪悍了。
不对，是彪悍的同时，竟然还知道运用合法的手段。
说白了，这不就是上访嘛！
但是话又讲回来了，按照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真的要是按照他说的做了，沿途官员甚至连阻拦一下都不敢，而且这一路还得好言相劝。
虽然公费吃喝不至于，但人家说要吃喝，你还得按照市价给人家提供。
“老人家，今日不是我要来的，这位是斥候本部的上官……”斥候校尉尴尬的解释道。
“斥候本部？啥玩意儿？”一家人有所懵逼，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斥候本部是什么部门。
“斥候本部就是大汉所有斥候的最高管理部门，你把他当成跟兵部差不多的地方就行了。”王不饿微笑着解释道，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民讲那些高深的话题，他们也未必会懂，懂了也没什么用。
反倒是告诉他们斥候本部跟兵部是一样级别的，那么他们瞬间就懂了。
不是懂别的，而是知道了这个部门规格很高，逼格也很高，是不能得罪的。
与此同时，村里的吃瓜群众也围了过来。
王不饿朝着张不衣去了个眼神，心领神会的张不衣直接带人开始清场。
“老人家，我这次来呢，主要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的，临行前陛下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情。”王不饿一脸正经的坐下来，面对着这一家子人说道。
“这……这咋还惊动陛下了呢？”两位老人显的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原配也都有些茫然，他的兄弟们就更不要提了，早就懵逼了。
自己兄弟这是啥排场啊？
都能进了陛下眼中了？
忽然之间，一个很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胆颤着问道：“那个……俺……俺兄弟该不会是没了吧？”
王不饿笑了笑，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开场被打乱了，但是作为逼王，作为靠着一张嘴起家的王不饿，在编故事这上面，还没输给谁过。
甚至都不用打草稿，讲出来的故事都能感动的大家稀里糊涂的。
“其实这件事情呢，是不该跟你们讲的，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太多朝廷的机密，关于这件事情，整个大汉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
“但是呢，陛下听说了他们母子在这里的遭遇，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便指派我走这一趟了。”
“不过有一句话咱们得说在前面，今天我讲的话，这辈子你们都得让它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讲，就算是在家里面，也不能讨论。”
几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注意这些，注意力全都在那个还在前线的儿子、兄弟、丈夫身上呢，他们现在就想得到消息，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这些年每年家里面都要托人捎信过去，可每一次都没接到回信。
俩老人年纪也大了，精力和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原本就琢磨着，看等到明年开了春，是不是让一个儿子去边境看看情况。
王不饿指着那名女子，说道：“还是先从她开始说起吧，你们知道马彪当时为了娶她，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她家在匈奴也算是有些地位的，虽然只是一个小部落，但是放在咱们这的话，起码也得是个六七等的爵。”
“马彪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算是打动了人家，让人家同意嫁给他。”
“或许你们会认为这是马彪变心了，但是我告诉你们，并不是，当初朝廷已经察觉到了匈奴的野心，所以便提前做了一些准备，马彪的任务就是进入匈奴，潜伏到他们内部，打探匈奴的动静，随时将情报传回来，以防匈奴突然袭击大汉边境，而朝廷却没有任何的应对措施。”
“咱们汉人跟匈奴人的长相是有差别的，他想打入匈奴内部其实也很不容易，最简单，也是最靠谱的办法，就是娶一个匈奴女人。”
“他们两个成亲以后，她也帮了马彪不少忙的，有一些重要的情报，就是在她的帮助下，才顺利送出来的，别看她虽然是匈奴的血脉，可为了马彪，她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后来打仗的时候，她因为留守被俘获，身上带着马彪的令牌正好被斥候认出，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马彪，但是在渔阳等了大半年也没见到马彪回来。”
“而那个时候的马彪，已经跟随着匈奴的主力转移到了西边上千里以外的地方了。”
“我在这里也不是说谁的坏话，也不是为了谁，这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她帮了马彪那么多，又跟着马彪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难道你们觉得，马彪对她会没有感情吗？”
“当然，马彪肯定对你们也是有感情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在等着他，你还在替他尽着孝。”
“其实这种家务事，放在谁的身上水头疼，作为父母，你们肯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儿子三心二意，作为妻子，你肯定不希望有别人来跟你分享你的丈夫。”
当然，王不饿话没有说的那么绝，其原话应该是作为父母，你肯定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有很多老婆，有很多子孙，这才符合华夏人的思维理念嘛。
但是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毕竟人家原配做的也不错，不说评个模范儿媳，起码会有一大部分人是羡慕的。
“但是呢，咱们也换个角度考虑下这个问题，她为了马彪，丢了自己的家庭，背井离乡的来到咱们大汉，现在连马彪在哪里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带着和马彪的孩子还被人指指点点的，若不是从岭南回来的那些老人感同身受，对他们母子颇有照顾，估计现在他们娘俩还在相依为命呢。”
“再说句实话，现在马彪在哪里？是生是死？没人知道，就连朝廷也不知道。”
“正因为如此，陛下得知此事之后，更是深感自责，马彪是陛下派出去的，现在却祸害了两个家庭，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若是将来有一天，等马彪回来了，看到现在这么一副场面，他会有多累？”
“陛下不想看到将士在外吃苦流血，回到家还要伤心流泪，这件事情错误的本身并不在你们任何人，而是在陛下身上，所以这次我来，也是替陛下向你们道歉的……”
听到竟然是替陛下道歉的，一家人瞬间慌了，连忙起身，举手无措的看着王不饿。
“……”
第535章 这个办法好啊
别的什么暂且不说，单说这皇帝的牌面，现在还是挺给力的。
当王不饿搬出自己的牌面之后，马家这一大家子瞬间就服气了。
都是生活在基层的普通百姓，人家皇帝都派人来跟你们表示歉意了。
这时候你们若是不给面子，继续为难人家母子，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再者，不管他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总归是你家的种。
虽然这年头没有什么DNA检测技术，但是既然皇帝说了是你家的，那就是你家的，不是也得是。
解决马彪的事情并不难，在王不饿决定出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件事情会被很容易的解决掉。
但难的是如何去解决其他类似的事情？
接下来王不饿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而接下来则是到了最近几年才开始加大开发力度的郡县转了一圈。
由于条件限制，虽然开发已经开始了几年，但进展依旧有些缓慢。
而对于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来说，其实跟生活在老家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
在老家的时候什么样子的，在这里就是什么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家家户户的围墙做的更加结实耐用了，寨墙也立起来了。
因为众多寨墙的林立，所以在这些新开发的郡县，又形成了一股特有的风格，取名多为寨。
例如王寨，孙寨，张寨，李寨什么的。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防范周边的一些动物，这些人除了正常的生产生活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被组织着一起去周围打猎去了。
补贴家用的同时，也清理一下周边的野兽，改善一下生存环境什么的。
看到这里，王不饿便没了继续转下去的兴趣了。
目前来说，他看到的整体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
问题或许会有，但谁都不是神仙，不可能一点错误也不犯。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只要能及时发现，及时改正就是了。
而人类的发展史，其实就是一部人类自我纠错的过程史。
这一点王不饿看的还是很开明的。
再回到洛阳，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太阳当空，烈日炎炎，各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干旱。
但是干旱的程度并不算严重，加上水利设施的铺设，节约点用的话，基本还是能够保证耕种水源的。
“陛下，最近各地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干旱，所以接下来的收成肯定会受到一定影响的，不过影响并不大，不会对百姓和朝廷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是今年朝廷的收入，可能要比去年降低一些，具体会少多少，还要看干旱的发展情况了！”户部尚书张苍直接第一个汇报道。
户部管钱粮，作为整个朝廷最抠门的一个人，张苍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咳咳……
主要是在张苍的操作下，现在朝廷玩起了另外一种套路。
钱币不够，粮食来凑。
所以朝中大多数官员的俸禄，都是三分之一的钱币，加上三分之二的粮食来支付的。
虽然大家也不太情愿，但是没办法啊。
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粮食了，连着几年大丰收，大汉遍地都是粮食。
若不是朝廷死压着价格不肯松口，市场上的粮价还是会继续降低的。
而现在，城中的粮商基本上也就剩下那几家了，而且门前的生意还很惨淡，估计连人工都支撑不起。
所以，张苍这么说，他的主要目的是要告诉皇帝，悠着点，明年预算减少了……
“朕这一路回来也看了，虽然河流水量有所减少，但各地也都采取了控制手段，对于各户的用水情况也都做出了严格约束，减产是肯定的，但影响不会太大！”王不饿直言道。
这事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影响，无非就是控制了用水量。
原本可以一瓢水直接划着过去的，现在重新改为原来的浇灌方式，就是用点水的方式一株一株的去浇灌。
影响的确会有，但真不至于说直接减产一半或者颗粒无收的。
别看朝廷搞的那一套简易的水利设施很简陋，实际上这几年大汉的粮食能够年年丰收，靠的就是这套很不显眼，又很便宜的设施。
而耕地也是分为水田和旱田的，这里的水田跟后世的水田不一样，这里的水指的是距离水源比较近的意思，或者就是紧邻水源，水可以通过地下渗透到这里，改变地下的湿润环境。
但是现在，水田和旱田的区分已经没那么明显了。
水渠直接架到了地头，以往最头疼的是要跑很长一段路去取水，时间都浪费在取水上面了。
现在则是在自家地头就能取水，如此一来，一天的时间，一个壮年汉子浇灌三五亩地还是没问题的。
就算是半大的孩子，一天也能干一亩地。
“陛下……”张苍满脸忧郁的看着王不饿。
这话一开口，张苍就知道王不饿啥意思了，显然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给一个堵住自己的借口呢。
“这次朕出去倒是发现了几个问题，既然张尚书这么着急，那便先解决张尚书的问题吧！”王不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扯。
随意的看了眼还在懵逼的张苍，继续说道：“朕发现现在的货币制度有些缺陷，铜钱太值钱了，以至于普通百姓拿着一钱出去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花？就算是在洛阳，拿着一钱也能买三十个馒头，谁家一口气能吃这么多的？”
“所以这货币改革虽然方便了，但在使用方面，目前来看也有很大的不便之处，所以朕决定增设一种新钱，其十枚等于一枚铜钱的面值，关于选材，朕不打算继续用铜了，朕是比较倾向于用铁的，这东西产量不低，也不易变形，还耐磨，很方便使用，但铁遇水容易生锈，所以现在，你们都想办法看怎么解决铁遇水生锈这个问题。”
“实在不行的话，就在找一种新的金属，要求就三点，产量够大，材质坚硬，不能生锈。”
“好……陛下这个办法好呀……”张苍忽然觉得眼前一亮，这可真是个大好的办法啊。
别的不说，就是新增加的这些钱，都能让户部乐呵呵的了。
当然，朝廷穷，不是因为铜钱的铸造速度跟不上，而是铜的产量跟不上。
尽管回收了兵器熔炼铸币，但整个大汉那么大呢，那么多人呢，根本就不够用的。
第536章 狗皇帝，俺就知道
关于增设新面值货币这件事情，没有人提出一个反对的意见。
因为现在大家都对货币制度表示很懵逼，同时又对张苍有些怨言。
这次有了新的货币，户部又要大发一笔了。
这接下来的俸禄，接下来的预算，你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去坑人了吧？
“再说另一件事情，这次朕出去呢，发现纶氏侯收养了数十孤儿，纶氏侯在纶氏县的名声很不错，颇得地方百姓的赞扬，平日里也一直在乐善好施，开销不小，朕想了想，不如把大汉所有的孤儿全部集中到洛阳，由朝廷抚养他们长大成人，再到成亲为止。”王不饿说出了第二件事情。
“陛下……”张苍心惊胆战的又一次站了出来，下意识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俺就说嘛，你狗日的皇帝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的。
果不其然，这刚说完增设新的货币，都还没落实下来呢，你就想着从户部扣钱了。
还整个大汉的孤儿？
你怕是嫌我死的太慢了啊……
张苍：寿命减一年……
“陛下啊，这大汉的孤儿，少说也有数十万人之多，朝廷怎能养活的起啊？”张苍巍巍颤颤的看着王不饿。
“怎么就养不起了？”王不饿突然间觉得张苍对于掌管钱粮来说的确是一把好手，但是对于长远来说，张苍真的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让他当这个户部尚书，直接把他的技能点给点歪了？
“张尚书此言差矣！”张苍刚想说出自己的理由，尚书令陈平却直接站了出来。
“孤儿现如今的处境是什么？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
“所以对于朝廷来说，其实负担也并不大，无非就是给他们提供粮食罢了，现如今那么多粮食都不知道该用到哪里，拿来抚养这些孤儿岂不是正好？”
“除此之外，无外乎就是在给他们提供屋舍，洛阳城中的这种屋舍朝廷提供不起，但那些茅草屋舍也提供不起吗？”
“从长远来说，抚养这些孤儿，对朝廷是一件好事，因为若是朝廷不管他们，他们若是命好的话能找到愿意收留他们的人家，可若是命不好呢？一个冬天就会死掉一半还多……”
“而且若是朝廷对他们的管理再用心一些，这些人长大以后，对于帝国的稳定，会有很大帮助的！”
当陈平听到王不饿说纶氏侯抚养孤儿，又说出那么一大通话的时候。
陈平大概就知道了王不饿对这方面是比较忌讳的。
而以陈平对王不饿的了解，抚养这些孤儿，肯定不单单只是为了解除自己的忌讳，他肯定有更大的图谋。
在一思索，答案自然而然的也就出来了。
内部会议不是藏拙的地方。
这个时候陈平也自然不会话说一半就停下不说。
“不错，尚书令说的正合朕的心意，不过还不止如此，地方朕已经看好了，就选在北边的山边，在建几座学舍，能学进去的就去读书，学不进去的就去学一门手艺，等将来长大以后，也不至于会被饿死。”王不饿微微笑着说着。
当然，还有一点王不饿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这片区域，他的功能不止如此。
而王不饿对于这些孤儿的期待，也远不止如此。
历史上最有名的应该就属于汉武帝的羽林军了，但羽林军的组成，是由阵亡将士的子弟构成的。
而王不饿现在则是广撒网的套路，他收留的并不是阵亡将士的子弟，而是所有大汉的孤儿。
而且还是不论男女的那种。
要么怎么说只要王不饿这个逼王一出马，其他人立刻就得拜拜了呢？
阵亡将士的子弟固然可以保证忠诚，但也是需要对比的，他们是忠诚不错，但是自身而言，他们还是有家人的。
羽林军，不过是一个晋升的渠道而已。
当然，羽林军内部也是有一些孤儿的，但这些人只占了很小的一个部分。
也不是所有阵亡士兵的子弟都能成为羽林军的，羽林军本身，他也是有一个选拔程序的。
但是王不饿要搞的这个可就厉害了。
论忠诚，绝对不会有这批人更加忠诚了，因为在他们前途未卜，生死未知的时候，是朝廷抚养了他们。
不知是给他们吃，给他们住，给他们穿。
还让他们去读书，还让他们去学手艺，如果都不想做，还可以去当兵。
思路其实跟禁卫军出去当军官是一样的，但是这批人的忠诚度甚至要比禁卫军还要高一些。
至于说会不会出现相反的作用，这个就要看个人了。
若是为了面子工程，把人弄过来以后就不管不问，任由其发展，那将来他们也绝对会在面子上糊弄一下你。
但若是你用心了，这些人一定会感受到的，将来自然也就不用说了。
简单的来说，关于这个计划，王不饿是打算将其打造成为一个集孤儿院，学舍，工坊，幼年军校于一体的皇家禁地的。
计划很庞大，投入也很多，耗时也很长，但是效果，绝对是刚刚的。
“以后斥候本部那边汇报的事情列一个名录出来！”王不饿接着说到了关于斥候的问题。
这是他在出行的途中想到的办法。
事情太多，自己一个个的去看，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但是让斥候本部那边列一个名录出来，到时候自己拿着名录翻一下就行了，看到感兴趣的，就了解一下详细的内容，尽可能的不让一些情报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至于说会不会在名录上做文章，例如说搞个标题党什么的。
王不饿也说不准，因为理论上来说，这种事情他们真要是起了心思，自己是阻止不了的。
总会有你看不见的地方，而皇帝也不可能天天盯着一件事情。
接下来王不饿又提了提爵的想法，不过这个爵位可不是乱提的。
而是针对那些隐藏在匈奴内部的斥候而准备的。
马彪的事情让王不饿很头疼，朝廷能做的其实并不多，但他们是因为国事才这么做的，朝廷若是不管不问，那也显的太冷淡了。
所以思来想去，王不饿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其灵感来源于男人有钱就变坏。
当一个人成为家庭支柱，其他人无法取代的时候，那么些许的错误，就不是错误了，虽然很不要脸，但事实就是这样。
第537章 飞龙骑脸怎么输？
遥远的西方，碧绿的草原上。
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正在缓缓的前行着，规模甚是壮观。
这是一支由十五万汉军，加上十万月氏骑兵组成的联军部队。
两个月前开拔，沿着北方草原一路西行。
“巴雅尔，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月氏王满脸愁容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巴雅尔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几经转变。
从最开始的信任，被视为最有可能接班的人。
到后来的不信任，渐渐的疏离他。
再到现在的迫不得已，巴雅尔在汉人的帮助下，一步步的夺得了月氏的大权。
虽然自己还是月氏王，可实际上自己还能够做的决定，已经没有多少了。
“父亲，你已经老了，你的思想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加入大汉有什么不好的？”
巴雅尔一脸确定的说着，然后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道：
“你再想一想，自从我们跟大汉交好以后，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吗？”
“这几年随着大汉逐年丰收，粮食的物价也越来越低，我们现在能够跟他们换到的粮食，比之前多了三倍。”
“而且陛下还承诺了，等月氏加入大汉之后，因为路途的缘故，所以不能保证月氏这边的粮价跟大汉一样，但多出来的，也就一个路费罢了。”
“陛下还说了，将来以后我们可以养马放牧，把牲畜卖到大汉各郡。”
“再说军事上面的，自从我表明态度之后，月氏现在过的生活怎么样？匈奴还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若不是大汉在后面撑腰，咱们现在有胆量去找匈奴人的麻烦吗？”
“月氏连匈奴都打不过，面对汉军的时候，你觉得我们还会有什么战斗力吗？”
“所以说，如果连生存都不能保证，又谈什么未来呢？”
巴雅尔慢慢悠悠的说着。
“巴雅尔，你连月氏的骨子都丢了，你以为大家会跟你一样吗？”月氏王脸上带着浓浓愤怒之意的看着巴雅尔。
月氏王是越想越恨，越想越无奈。
当初让巴雅尔去了一趟大汉，目的是为了探一下大汉的真伪。
结果没想到巴雅尔这一去，就把自己的心给丢了。
似乎这一趟大汉之行以后，巴雅尔变成了一个有着月氏人的身躯，却是汉人灵魂的结合体了。
“不，你绝对不会得逞的，大家一定不会让你如意的，月氏永远是月氏人的月氏！”
“呵呵！你想的太多了！”巴雅尔呵呵一笑，对于父亲的话毫不在意。
若是之前，他或许会相信，但是现在，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月氏人也是人，他们也不想过着到处漂泊，随时都有可能被敌人袭击的生活。
他们也不想遇到一个灾年，不是牲畜成片的死，就是人员成堆的死。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月氏。
几年前，匈奴人打掉了月氏人的傲气，几年后，巴雅尔所带领的五千军队，彻底摧毁了月氏人心底的那一丝丝的幻想。
因为这五千军队是汉军帮忙训练出来的，而且不只是训练，汉军甚至给他们提供了全套的装备。
跟汉军一模一样的装备。
虽然只是简化版本，但也只是在质量上稍稍控制了一下，铠甲不如汉军的结实耐用，刀枪的用料稍稍减少了一些，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月氏人能够抗衡的。
曾经有人看不惯巴雅尔的所作所为，甚至跟月氏王现在是一样的想法。
甚至为此发动了一场偷袭，但是很快，现实就告诉他们，实力真的是实力。
月氏人不是不能行，月氏人也一样是可以的，但是你需要结合汉军的训练和装备。
训练倒是其次的，毕竟在马背上长大的，最重要的还是装备。
没有这些装备，月氏人的战斗力瞬间下降几个等级。
正是这一战，让巴雅尔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些对现状不满的年轻人，很快便拖家带口的前来投奔巴雅尔，这也让巴雅尔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如今，巴雅尔麾下已经有了七万多人，单单只是军队就有一万人。
这一万人，巴雅尔同样为他们搞到了来自汉朝的装备。
而来到巴雅尔的麾下之后，这些人发现自己的日子过的好像比以前更舒适了，也更安心了。
每天单单只是看着那全副武装的军队，就让人挺放心的。
“这一战过后，父亲就可以退位了，月氏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你耽误了！”巴雅尔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能说是恨，但也是不喜欢的类型。
特别是在跟汉朝接触之后，越来越发现自己的父亲很古板，一点也不知道求变。
咳咳……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脸红，因为这不是他自己看出来的，而是别人告诉他的。
但不管是不是自己看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知道了，自己懂了。
这就足够了！
“怎么？难道你也要学匈奴人来个弑父自立不成？”月氏王脸色铁青的看着巴雅尔。
“不！我怎么会学匈奴人弑父呢？最多就是请父亲换个地方生活罢了，您还是我的父亲，我永远敬重您，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巴雅尔脸上笑呵呵的说着。
“混蛋，我早就该杀了你的！”月氏王越想越气。
但是他真的没办法。
现在巴雅尔在月氏的影响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上一次自己组织的偷袭失败，让自己这边的死忠损失了不少人马。
加上这一次针对的只是巴雅尔，意向中巴雅尔的实力要比他们弱的，但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们一个耳光，巴雅尔很强。
而且对比的话，似乎就算是面对匈奴，他也不弱什么。
败给巴雅尔之后，月氏王这边的人心又一次的散了，跟着老王一败再败，败的一塌糊涂。
所有人都知道，要不是巴雅尔提前跟汉人攀上了关系，上一次月氏被匈奴掠夺走的女人，他们是绝对要不回来的。
而经过巴雅尔的交涉，最终月氏人全部被还了回来，就连牲畜也退还了一些，虽然不是全部，但这已经足够了。
所以，虽然有些人明着还没有表态，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背靠大汉的巴雅尔，就是飞龙骑脸，这还怎么输？遥远的西方，碧绿的草原上。
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正在缓缓的前行着，规模甚是壮观。
这是一支由十五万汉军，加上十万月氏骑兵组成的联军部队。
两个月前开拔，沿着北方草原一路西行。
“巴雅尔，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月氏王满脸愁容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巴雅尔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几经转变。
从最开始的信任，被视为最有可能接班的人。
到后来的不信任，渐渐的疏离他。
再到现在的迫不得已，巴雅尔在汉人的帮助下，一步步的夺得了月氏的大权。
虽然自己还是月氏王，可实际上自己还能够做的决定，已经没有多少了。
“父亲，你已经老了，你的思想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加入大汉有什么不好的？”
巴雅尔一脸确定的说着，然后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道：
“你再想一想，自从我们跟大汉交好以后，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吗？”
“这几年随着大汉逐年丰收，粮食的物价也越来越低，我们现在能够跟他们换到的粮食，比之前多了三倍。”
“而且陛下还承诺了，等月氏加入大汉之后，因为路途的缘故，所以不能保证月氏这边的粮价跟大汉一样，但多出来的，也就一个路费罢了。”
“陛下还说了，将来以后我们可以养马放牧，把牲畜卖到大汉各郡。”
“再说军事上面的，自从我表明态度之后，月氏现在过的生活怎么样？匈奴还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若不是大汉在后面撑腰，咱们现在有胆量去找匈奴人的麻烦吗？”
“月氏连匈奴都打不过，面对汉军的时候，你觉得我们还会有什么战斗力吗？”
“所以说，如果连生存都不能保证，又谈什么未来呢？”
巴雅尔慢慢悠悠的说着。
“巴雅尔，你连月氏的骨子都丢了，你以为大家会跟你一样吗？”月氏王脸上带着浓浓愤怒之意的看着巴雅尔。
月氏王是越想越恨，越想越无奈。
当初让巴雅尔去了一趟大汉，目的是为了探一下大汉的真伪。
结果没想到巴雅尔这一去，就把自己的心给丢了。
似乎这一趟大汉之行以后，巴雅尔变成了一个有着月氏人的身躯，却是汉人灵魂的结合体了。
“不，你绝对不会得逞的，大家一定不会让你如意的，月氏永远是月氏人的月氏！”
“呵呵！你想的太多了！”巴雅尔呵呵一笑，对于父亲的话毫不在意。
若是之前，他或许会相信，但是现在，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月氏人也是人，他们也不想过着到处漂泊，随时都有可能被敌人袭击的生活。
他们也不想遇到一个灾年，不是牲畜成片的死，就是人员成堆的死。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月氏。
几年前，匈奴人打掉了月氏人的傲气，几年后，巴雅尔所带领的五千军队，彻底摧毁了月氏人心底的那一丝丝的幻想。
因为这五千军队是汉军帮忙训练出来的，而且不只是训练，汉军甚至给他们提供了全套的装备。
跟汉军一模一样的装备。
虽然只是简化版本，但也只是在质量上稍稍控制了一下，铠甲不如汉军的结实耐用，刀枪的用料稍稍减少了一些，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月氏人能够抗衡的。
曾经有人看不惯巴雅尔的所作所为，甚至跟月氏王现在是一样的想法。
甚至为此发动了一场偷袭，但是很快，现实就告诉他们，实力真的是实力。
月氏人不是不能行，月氏人也一样是可以的，但是你需要结合汉军的训练和装备。
训练倒是其次的，毕竟在马背上长大的，最重要的还是装备。
没有这些装备，月氏人的战斗力瞬间下降几个等级。
正是这一战，让巴雅尔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些对现状不满的年轻人，很快便拖家带口的前来投奔巴雅尔，这也让巴雅尔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如今，巴雅尔麾下已经有了七万多人，单单只是军队就有一万人。
这一万人，巴雅尔同样为他们搞到了来自汉朝的装备。
而来到巴雅尔的麾下之后，这些人发现自己的日子过的好像比以前更舒适了，也更安心了。
每天单单只是看着那全副武装的军队，就让人挺放心的。
“这一战过后，父亲就可以退位了，月氏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你耽误了！”巴雅尔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能说是恨，但也是不喜欢的类型。
特别是在跟汉朝接触之后，越来越发现自己的父亲很古板，一点也不知道求变。
咳咳……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脸红，因为这不是他自己看出来的，而是别人告诉他的。
但不管是不是自己看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知道了，自己懂了。
这就足够了！
“怎么？难道你也要学匈奴人来个弑父自立不成？”月氏王脸色铁青的看着巴雅尔。
“不！我怎么会学匈奴人弑父呢？最多就是请父亲换个地方生活罢了，您还是我的父亲，我永远敬重您，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巴雅尔脸上笑呵呵的说着。
“混蛋，我早就该杀了你的！”月氏王越想越气。
但是他真的没办法。
现在巴雅尔在月氏的影响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上一次自己组织的偷袭失败，让自己这边的死忠损失了不少人马。
加上这一次针对的只是巴雅尔，意向中巴雅尔的实力要比他们弱的，但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们一个耳光，巴雅尔很强。
而且对比的话，似乎就算是面对匈奴，他也不弱什么。
败给巴雅尔之后，月氏王这边的人心又一次的散了，跟着老王一败再败，败的一塌糊涂。
所有人都知道，要不是巴雅尔提前跟汉人攀上了关系，上一次月氏被匈奴掠夺走的女人，他们是绝对要不回来的。
而经过巴雅尔的交涉，最终月氏人全部被还了回来，就连牲畜也退还了一些，虽然不是全部，但这已经足够了。
所以，虽然有些人明着还没有表态，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背靠大汉的巴雅尔，就是飞龙骑脸，这还怎么输？
第538章 楼兰人民很痛苦
蜀郡兵营的行军速度稍稍的慢了一些。
主要是因为他们前期都是步兵，后来朝廷有了足够多的马匹之后，这才开始缓缓的调给他们一批。
但即便是现在，也只能勉强做到一人一马。
所以，悲催的南郡兵营的士兵们，行军只能靠步行。
后勤什么的，只能靠骡子来驮运。
而且他们是从蜀郡直接出兵的，要穿过高原地区，然后才能进入西域。
这条路并不好走，甚至在此之前，压根就没人这么走过。
而且这片高原荒无人烟的，百十里见不到一个人也是很正常的情况，所以找向导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当韩信大军已经跟匈奴人的斥候有所接触的时候，南郡兵营才刚刚走完了一半的路程。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直线距离看，似乎两者的路程并没有相差多少。
但韩信的北方骑兵是通过草原一路向西的，需要绕行的只有很短的一部分路程。
而蜀郡兵营这边就不一样了，他们需要绕行的路程，若是有个计步器的话，到最后结算的时候，他们所走的路程，要比直线多了一倍还不止。
甚至，这么计算一下的话，反倒是绕到河西走廊过去，速度会更快一些。
但王不饿终究还是没有让他们绕行，原因自然是因为那片高原，也是大汉未来征伐的目标之一。
虽然土地贫瘠，环境恶略，但仅仅只有一个河西走廊，还是太危险了，很容易被人切断联系。
楼兰！
赵佗依旧稳如老狗一般的龟缩在楼兰的两座城内。
以伊循和扜泥为界，百姓全部后撤二百里，在那里修建新的临时屋舍，开垦土地，用汉人的耕种技术来耕种农作物。
而这两座城，则彻底的变成了军城。
两座城池各自驻扎了五千人，余下的五千人则分散在两座城池之间以及两边，负责保护联络通道，以及对后方的保护。
虽然防守做的很严密，但匈奴人却没有来过这里，甚至连楼兰周边，也都渐渐的撤了出来。
哪怕汉军并没有主动去试探楼兰周边地区，他们也还是毫无留恋的撤了。
因为匈奴内部，又出现了一股不和谐的声音。
而这股声音，依旧来自于之前被强压下去的那股人。
当初之所以妥协，是因为在这里看到了好处，而且认为汉人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他们有恢复的时间和机会。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汉人来了。
不止来了，还通过他们认为根本不可能通过的道路过来的。
而且这一来还是一万多人，武装到牙齿的一万多人。
这样规模的汉军主力，匈奴人是不敢轻易来攻的。
毕竟之前活生生的案例就在眼前，纵然自己兵力更多，那又如何？
二十万主力围着三万汉军，都没能啃下人家一口，那种连战马都被武装起来的骑兵一出场，匈奴人瞬间就崩溃了。
而且汉军的兵刃格外的结实耐用，似乎根本就砍不坏似的。
那么，若是再来二十万人围攻一万五千汉军，虽然不是没有胜利的机会。
但是一部分人却很坚定的认为，他们想要打败这一万五千汉军，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杀，等他们杀累了，提不动刀了，咱们就赢了。
匈奴内部突然发生的动荡，也给了赵佗更多的部署时间。
同时也让整个西域喘了口气，虽然剥削更严重了，但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裤子。
随着匈奴人的异常变化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多的人也了解到了，汉人主力来了，匈奴人害怕了，所以他们乱了。
前方，赵佗和杨标各自镇守一座城池。
然而预想之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他们细心准备了那么多，结果却等了个寂寞。
后方，到处都是一片金黄，庄稼长势喜人的很，就是规模还不算太大。
技术虽然用上了，但是农具什么的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这匈奴人到底来不来了啊？”
“谁知道呢！”
“听说匈奴人在东边被汉人打成了孙子，不得不丢妻弃子来西域，结果这屁股都还没暖热呢，汉人又来了，直接吓的他们连兵器都不敢亮了。”
“你这话说的俺就不高兴了，这汉人吹的也太没边了吧？”
“嘿，你小子还不信？当日你是没见匈奴人到底有多狼狈，看见汉军他们掉头就跑，你以为咱们楼兰为什么这么快就易主了？还不是因为匈奴人害怕怯战，直接跑了吗？”
田间地头，几名楼兰人聚在一起闲聊着，很是无聊，聊的话题都是这段时间聊的不再聊的话题了。
因为对信息的匮乏，所以他们也就只能这么解闷了。
至于说的是不是真的，又是谁传出来的？
无所谓了，只要能解闷就行了。
“哎，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子啊？这么热的天，竟然蹲在地里一蹲就是大半天，他不嫌晒的慌，难道还不觉得腰疼吗？”有人指着依旧在田间地头忙碌的汉人笑着嘲讽道。
“可能汉人脑子里面都缺根筋吧，站在这里随便看两眼就知道这片长势不错，结果他非要钻进去一点点的去看。”有人点头认同道。
“你们懂个屁，人家这叫专业，当时咋说的来着？这叫通过那什么来着？看今年和明年以及未来的产量？或者适合种什么？”
“你说的这么好听，那你咋不去呢？”
“呸，傻子才去呢，他们汉人喜欢折腾，那就让他们去呗，以前种地多好啊，放火一烧，种子一撒，等着收货就是了，自从他们来了以后，总是逼着咱们下地干活，每天累的跟个狗似的，产量虽然高了，但是跟咱们下的力气完全不成正比啊，有这功夫多去放量把火，不一样能收货这么多嘛！”
“就是，汉人的脑子就是有问题……”
说起这个问题，瞬间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西域南部虽然是靠着耕种为生的，但是他们的耕种方式还依旧停留在刀耕火种的时代，完全就是看命，玄学种地。
虽然产量不高，但楼兰人也不多啊，到处都是地，放开了去种都种不完那么多地方呢。
但是自从汉人来了以后，所有地方被禁止放火，禁止用之前的方式耕地。
所有人必须得按照汉人的指导来耕种，习惯了刀耕火种的舒服日子，猛的一换方式，还被人盯着干活，一个个的瞬间心中怨气不断。
至于说产量，他们还真看不上。
就好比一个人累死累活，见人就笑，一个月才拿一万块。
而一个人天天躺家里面睡大觉，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跟朋友们喝酒或者出去旅游，但是每个月收租就能收一万，你说这俩人哪个生活过的舒坦？
哪个生活更让人向往？
不要提什么理想，也不要提什么前途，如果有的选，一百个人里面九十九个都会选择后者。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同样的，现在的楼兰人，基本上也处于这个阶段。
但是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男女老少加起来也就一万多人，还没现在汉军在楼兰的人数多。
试问这种情况下，哪个傻帽才敢头铁的站起来跟汉人对着干的？
所以，他们也就敢在汉人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发下牢骚，然后能偷懒的时候绝对不会干活，一副黑叔叔的既视感……
第539章 俺也很痛苦啊
接下来的两个月，庄稼的长势是越来越喜人。
但是这些来自汉朝的农业人员也同样是越来的越发愁。
匈奴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正因为这种过份的安静，又让人心神不宁。
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收获结束的时候，敌人就会前来扫荡。
赵佗和杨标也加强了防备，防止匈奴人在这个时候突然袭击。
所以说，古代打仗，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信息的不通畅，会耽误很多很多的事情。
若是这个时候能有个无线电什么的，赵佗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至少他可以知道，韩信所率领的北方军团，已经跟匈奴人交上手了。
而匈奴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会有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南边了。
但是……
“主事，他们真的是太懒了，你说咱们图个啥？每天在地里面累死累活的，他们倒好，跟个大爷似的，搞的好像这地里的庄稼是我们的似的。”柳河满脸不爽的抱怨着。
今年他已经三十八岁了，这个年龄还是挺尴尬的。
当兵吧，年龄太大了，军队根本就不收。
打工吧，现在一堆年轻人在等着排队呢，人家就是能当兵就去当兵，当不了就排队打工等着明年的招兵。
就算最后都不能去当兵，起码也混成老人了，人家用着也方便。
柳河这个年龄还真是不上不下，干啥都觉得尴尬的年龄。
前些年为了响应朝廷多生育的号召，柳河也是狠狠的努力了一把。
但生的多了，家里的负担也就多了，虽然朝廷有补助，但谁希望家里就靠着那点补助去过日子啊？
再说这补助又不是一直到死的，孩子长大补助就没了。
要不是二儿子和三儿子的婚事因为钱的问题被卡下来的话，柳河还真不一定会报名来西域这鬼地方。
图啥？
不就是图来这里能多赚点钱，给两个儿子把亲事定下来，再给老四老五攒点老婆本吗？
不过说来也是怪，人家生娃都想要个带把的，而柳河生了五个都是带把的，吓的他再也不敢生了。
好吧，为了家里的生活能够好一些，在这边吃苦什么的也就算了，能忍，谁让咱现在正处于尴尬的年龄阶段呢？
但是这楼兰人真的是在一点点的磨掉了柳河的耐心，简直懒的让人匪夷所思。
这要是自己的孩子，估计早就把腿给打断了。
“这事儿我已经跟经略使汇报很多次了，经略使那边也没办法的。”主事摊开双手，一脸无奈道。
“那也不能不管啊，这再过几天就该收庄稼了，收完之后还要处理，以他们的尿性，能保证一天不偷懒都得上高香的了，这段活可是要连着忙上个把月的，咋办？总不能咱们亲自下场去干吧？就咱们这几个人，就是累死了也干不完啊……”柳河十分不满道。
这若是在大汉，他绝对不敢用这样的态度。
但是在西域，他敢。
而且他还不怕被上官报复，主要是上官现在也是一肚子的火。
大家都是火堆，而且还是针对楼兰人的火堆。
柳河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其他汉人也想说的。
“在想办法吧，现在军队都在北边防着匈奴呢，经略使说蜀郡兵营会派兵从南边过来，但具体从哪个方向谁也不知道，等他们来了，咱们这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主事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有些话，他是没办法告诉大家的。
例如现在所有人对楼兰人的无奈，并不是真的无可奈何，而是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去刺激楼兰人。
因为汉军仅有的主力还在北方防御匈奴，等待蜀郡兵营的主力过来以后，以赵佗的手段，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而赵佗的这个办法，也可以称之为一个变性的绥靖政策。
“哎，本来还想多干几年，给孩子多攒点钱呢，现在倒是好，来了一年不到，这腰就开始疼了起来，现在还真不知道能在干多久了呢，为了这么点钱，身体也毁了，事情还没干成，真是越想越亏……”柳河继续发着牢骚。
“老柳，接下来你别什么事情都下场，该指挥的时候就指挥一下，注意语气态度就行了，再等等就好了。”主事也表示很无奈。
他当然知道柳河并不是骗人装病的，而是真的腰疼。
不只是柳河，他手下的人，也包括他自己，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毛病，只不过是轻重不等罢了。
在家的时候虽然累，但家里的活就那么多，自己干活的速度自己心里面清楚，只要赶着时间完成就行了。
所以并没有过度的去透支身体，但是在这里就不行了，需要做的工作太多了。
而楼兰人又偏偏懒得出奇，他们还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自己一边干着，一边好话哄着。
在这里他们就跟一头不知疲倦的耕牛一样，每天都要不断的忙碌着，日复一日的。
地头！
刚刚开始没多久，柳河的暴脾气便又上来了。
“谁让你动那片地的？谁让你动的？我做的标记你看不见吗？不懂什么是直线吗？看不明白庄稼有没有彻底成熟吗？”柳河气呼呼的指着正在地头干活的楼兰人怒骂道。
实在是忍不住了，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
老子亲自下场给你们做好了标记，只需要按着标记去收割就行了。
可你们偏偏不看标记，眼前只要有庄稼，管他三七二十一的，上去就是一阵骚操作。
结果成熟的不成熟的都收了起来，也就是自己转一圈的功夫，这边就收了一小片了。
得亏这帮人太懒，干活太磨叽，要是换个勤劳的汉人来，那就是一大片了。
啊呸，汉人才不会干这种事呢。
“不都是庄稼嘛？有什么区别？真是的……”被骂的楼兰大叔满脸不屑道。
“没告诉你那边没有完全成熟吗？……哎，干嘛，你们干嘛？跑尼玛啊？”话音未落，地里的楼兰人却突然扔下农具慌张的跑了，搞的柳河一脸懵逼。
“匈……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