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我哪一方都不站
“保守估计的话,应该在三千万左右。”牛力掰了老半天手指头,说出了这么一个大概的数字。
原本对钱财没什么概念的郭华也有些心疼的说道:“张一回口就是三千万,只要咱这事儿还没尘埃落定,那以后需要他们帮忙的事儿就还有万万千。阿牛啊,你说的保守战术没错,但咱还有多少钱得往里头填啊!”
资本家想要继续和上层维系关系,除了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外,靠的就是这源源不断的资本输出。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真想不花钱还把事办好,想都别想!
牛力闻言也陷入了沉默,没做当家人,自然不清楚这中间财迷油盐酱醋茶所占的比例。相比于罗挚旗,他们的优势就在于钱还有地方送,只要钱送出去了就能取得一定的效果。而罗挚旗现在就像是掐着一个大金矿在手上,握也握不出,开采也开采不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送出去的一笔笔的政-治献金,无论对谁而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你做的每一件事儿提的每一个要求都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郭华嘴里念念有词道:“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把罗挚旗给打垮,我们才能够及时扭亏为盈。这大军一动,哪哪都得花钱啊!”
官方的入局确实使柳青颜,郑开和谢一伟等人平安归来了。但并没有让郭华放弃全面压制罗挚旗的计划。
“打蛇不死三分罪,放虎归山害自家。”斩草就要除根,在城北纵横了几十年的郭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
就在郭华决定启动计划,全面出击的当晚。
七城黑云压城,下起了并不常见的瓢泼大雨,雨点击打在车顶棚上都发出了“嘭嘭”的响声,罗挚旗孤身一人返回了鲸鱼公司。
办公室内,小曹等人还在等他。
“柳青颜他们放了?”
当小曹看向罗挚旗,从他一脸愤慨的表情中就看出了事情的最终结果。
“不仅如此,彭十也让他们杀了。”罗挚旗牙关紧咬,右手握成拳头摁在办公桌上,可以感觉到整张办公桌都在微微颤抖。
小曹看向罗挚旗,一脸平静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罗挚旗摇了摇脑袋,决然道:“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就车马炮齐动吧!”
“什么也不在乎了?”小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呵呵!动他一个郭华,还说不上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会有人主动站出来给我们兜底的。”
显然,在来的路上罗挚旗已经将这一系列问题分析的相当通透了。
“行,既然你说动,我们就不犹豫了。”
小曹与阿寒还有另外一名神秘人相视一眼后,打定了主意,几乎同时朝门外走去。
“咚咚!”
忽然,这时有人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鲸鱼公司除了值班人员外,其他人早都已经下班回家。而眼下这种在没有经过任何通报,就直接敲门的情况,实在是相当少见。
“刷!”
小曹习惯性的向后腰摸去,一把时刻连带着枪-套别在腰上的***,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上。
阿寒和另一名神秘人也近乎同时摸出了家伙,打算开始绝地反击。
“嘘!”
而罗挚旗则是竖起手指头,朝三人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并示意三人将手中的家伙赶紧藏好。
“咚咚咚!”
这一次敲击声要比之前重多了,罗挚旗顺着门上的猫眼看到了门外熟悉的身影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罗挚旗低声说道:“是常青。”
身后的三人分别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咯吱——!”
“踏踏——!”
办公室房门打开,穿着一身制服的常青,头一个走了进来,他大盖帽和肩膀上还带着些许雨渍,显然是因为今晚这场有些不寻常的大雨。
常青面带微笑地说道:“您好罗总!咱都是老熟人,我也就不介绍了。今天我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两期恶性案件,据民众举报似乎和您办公室内的这三位有关,我想请他们去城北分局协助调查。”
接着就低头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相应证件以及传唤通知书,一把给罗挚旗递了过去。
“罗总,这是我的相关证件,您需要扫一眼吗?”
罗挚旗压根就没有低头看常青手中的证据,而是双眸死死地盯着常青的眼睛,目光凌厉的说道:“常大队,你就不怕站错队伍,粉身碎骨吗?”
常青并没有直接回答罗挚旗的问题,而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柏拉图曾经说过,在一个国家中,法律永远是由强者的权利制定的。罗总,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法律确实是统治阶级意识的体现,但你能保证你站的那一方是统治阶级吗?”
“我哪一方也不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谁犯错,我就抓谁。”被罗挚旗死咬着这一个点,常青明知躲不过去后,干脆坦然面对。
“你配吗!”罗挚旗向前一步,脸色铁青的挡在常青的面前。
以往面对罗挚旗客客气气的常大队,今天一改往常的和颜悦色,用手直接扒拉开了罗挚旗,跨步上前,侧身在罗挚旗耳边冷笑道:“我配不配的,你说了不算,现在请不要影响我工作,免得一条阻碍执法把你拘回去,你面子上也难看。”
常青身后六名荷枪实弹的治保干事,鱼贯而入,两两出手将并没有与官方做对抗的小曹三人押上了治保用依维柯,带往了城北分局调查。
“艹!郭华果然是已经彻底不要脸了!”
站在楼上看着两台治保用依维柯缓缓驶离鲸鱼公司,罗挚旗低声骂了一句后,也迅速驾车离开。
而就在罗挚旗离开鲸鱼公司不到十分钟,两台遮挡着车牌的老款捷达就停在鲸鱼公司门口。
车上下来五名穿着黑色作训服全副武装男子,明目张胆的拎着响冲进了鲸鱼公司,轻车熟路地前往监控室,将里头的安保人员干倒以后,闯入了罗挚旗的办公室。
616 维系感情只剩钞票
“这小子还跑的挺快,到底是老罗的儿子,不像他们想象的一样简单。”望着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空无一人,手里攥着把勃朗宁的领头人对于眼前的情况,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感叹道。
说完,朝着另外四名黑衣男子摆了摆手道:“撤退!”
五人纵队有序撤离,不到两分钟的世时间,两台老款捷达扬长而去。也不知道罗挚旗是否想过,自己刚刚离开公司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晚上十一点半,腾华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内的隔间里。
郭华穿着一身睡袍,体态慵懒的靠着沙发床边,听着阿奎讲述今晚行动失败的原因。
此刻的阿奎已经脱掉了那一身被大雨浸湿的黑色作训服,换上一身干爽的运动装,站在郭华的对面。
“这事儿不能怪你,但确实挺遗憾的。像今天这种罗挚旗边上没其他人,绝佳的机会很难得的。”
听阿奎说完了事情的全过程,郭华皱着眉头点燃了一根香烟。
阿奎则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也不吭声。
“行了,你带着兄弟们好好休息吧!明早等罗挚旗手下那三条疯狗放出来,我们就将度过最难熬的几天了。”
“是!”
阿奎闻言退出房间。
郭华望着窗外的暴风骤雨,就连齐人腰粗细的小树也在飓风中被刮得随处摇摆,怔怔出神。
按理说,今天郭华媳妇才遭了打击,他无论如何都该陪在她身边才对的。可是他郭华不敢。
一来他害怕罗挚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自己的家庭带来更大的困扰和危险。二来他可以想象今天自己回家,会承受柳青颜怎么样的怒火。
七城算是一座受城市风灾影响较为严重的城邦,每年大大小小的台风也时有登陆七城。按理说,像今晚这样的情况郭华早都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却让他格外有些心慌。
……
“我要杀他!我要杀他!”
左右手都分别打着石膏,此刻正坐在轮椅上,连抽根烟都需要他人帮助才能弹下烟灰的郑开,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
回到半个小时前。
郑眉看到身上多处被石膏包裹住的郑开,是既难受又心疼,嘴上骂道:“老子不是说了,要你这段时间轻点嘚瑟吗?你踏马闲着没事儿干,非去整什么赌局,你安生两天不成吗?”
“你可去你mb的吧!你开公司,你挣大钱,我踏马开一小槽子还得向你汇报是不?”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一听到郑眉的话瞬间就炸毛了。
郑眉十分不理解的问道:“你没钱不能问我要吗?这么些年,你冲我张口,无论多少,我啥时候说过一句不行?”
郑开大声的叫嚷道,讲述着自己的道理:“问你要?我踏马三岁跟你屁股后头讨饭,十三岁还跟你屁股后头讨饭,就连二十三岁了还jb在你屁股后头讨饭,你告诉我,今年我都三十三了,还跟在你屁股后头那踏马还像个人吗?”
“你问你亲哥要,这有什么问题吗?”
都说长兄如父,郑眉其实从小到大就已经养成了这种一切好东西都要紧着自己弟弟来的习惯了,也就是俗称的溺爱。眼下就是郑开让他把腾眉公司让给自己来做,估摸着郑眉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这中间就牵扯到了一个人与人相处,无论是家庭伴侣还是朋友都普遍出现过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给的,并不一定是对方想要的。
郑眉明显就陷入了这种误区,尤其是在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靠着郑开敢拼自己敢上,过上了相对富裕的日子之后,郑眉就愈发想给郑开在他看来最好的东西,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别说是亲哥,你就是亲爹,也不能养我一辈子啊!”
“为什么?”
“你郑眉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打下来偌大的腾眉公司,我郑开比你差啥呀?为什么就不能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呢?”
吵了两句,似乎整明白郑开生气的原因后,郑眉果断许诺道:“腾眉你想要?我给你!”
“我踏马要的是腾眉吗!我要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的成功!而不是你的施舍!”
面对郑眉的承诺,原本就心情十分激动的郑开,变得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气的胸前起伏不定,似乎都想要将已经包扎好的石膏给砸开。
郑眉摇头问道:“我成功不就是你成功吗?咱俩亲兄弟有什么区别吗?”
“那踏马能一样吗!你成功是你自己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自己也能成功了,现在还会因为一个小槽子被查了,就让你在这儿劈头盖脸一顿骂吗!”郑开硬怼了一句。
郑眉似乎被这个亲弟弟带进了死胡同,怎么转也转不出来,语气有些烦躁的问道:“我现在骂你是因为一个小槽子被查吗?”
郑开抻着个脖子回道:“那不然你踏马骂我干jb!你闲着没事儿干,来收拾我啊?我踏马因为你让人家敲得全身七处骨折,侥幸没死,我埋怨了你一句吗!”
“……”
无论郑眉的生意干得多大,他都不得不承认,这次的事儿是自己亏欠了郑开的。要不是自己和二杆子心里发狠,想着把这潭水搅得更浑浊,也不会害得郑开遭受这顿毒打。
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给郑开留下了五十万联邦货币后,悄然离去了。
就连最后坐上z4离去时,郑眉都有些感慨,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和自己相依为命长大的一奶同胞,到现如今只要张口就会拌嘴吵架,自己唯一能够提供的帮助就只有钞票了。
“我要杀他!我一定要杀他!”
两名鼻青脸肿原本就是郑开槽子里端茶倒水的弟儿,今天已经跟在郑开一块儿在槽子里挨了一顿暴打了,眼下瞅着郑开这宛若疯癫的状态也有些害怕。
其中左边那弟儿,随口问了一句:“开…开哥,你到底要杀谁啊!”
这弟儿呢,纯粹是顺着郑开话茬子往下接的,最多算是好奇,你真让他跟郑开一起去杀人,那肯定犯不上。
可不是所有人的脑回路都能保持统一的准确性,就比如说郑开。他一听见自己的诉求终于被人关注了之后,立马扭头看向了那小弟,说道:“小曹!罗挚旗手下的小曹!”
617 祸害遗千年
“罗挚旗手下的小曹?那不是罗挚旗的司机吗?”
听到郑开的话,那马仔立马皱了起眉头。关于罗挚旗身边形影不离的神秘保镖,但凡在城北路上跑的很少会有不了解的。就这么一个据说武术上造诣不亚于少林寺扫地僧存在的大神,郑开手下的马仔也招惹不起啊!
“咔嚓!”
郑开见自己手下的马仔真对那小罗有所了解,一兴奋手一伸,把手臂上的石膏架子都给崩开了…
可郑开即便是疼的额头冒起了细汗,也没有影响到他激动的情绪。郑开揪着马仔的衣领问道:“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小曹!是不是!”
“是是是……我确实认识他!”马仔只得如实答道。
“明天!等明天雨停了!我们杀他!杀他!”
“嘭嘭嘭!”
郑开化掌为刀,在桌上坐着切砍的动作。
见郑开明显没开玩笑,马仔也有些害怕,劝慰道:“哥,我们杀他恐怕有难度啊……”
“老子一条命,他也是一条命,有啥难度?大不了我花钱,明天必杀他!”郑开用手指着马仔吼了几句,随后又将他亲哥郑眉留给他的五十万,全部扔在了马仔的身上,说道:“钱都给你了,事必须给我办了!”
“你要不跟我去杀他,就是看不起我!那我不但要杀他,还要杀你!”
郑开的嘴里念念有词,让一旁拿着钱的马仔冷汗直流。
……
城北郊工地内,曾锐易达两人相对而坐。望着窗外的雨点飞溅落在窗台上,呈一朵朵水花状,两人都没有说话。
“咔嚓!”
曾锐拿起易达摆在桌上的之宝打火机,点燃了根烟,主动承认道:“这次的事儿是我着急了。”
易达摇摇头,伸手给曾锐倒了杯茶:“还好,今天你不掺和进去,明儿你也得跟他们搅和在一块儿,时间的早晚问题,不碍事。”
事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谁的原因没有必要。两人配合多次,自然也不会为了一次得失,太过去责怪对方。
“我们眼下的主要问题是应该如何加剧双方间的矛盾,要不然郭华如果选择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那保不齐会先将我们铲除!”
易达放下茶壶,手就跟闲不住一般,又抓起烟盒在手中把玩,时不时敲击着桌面。
曾锐偏头望向易达说道:“我有这么一个计划……”
直到曾锐手上的香烟已经彻底燃尽,才将他之前在地下室里定下的计划给易达全盘托出。
“咔嚓!”
听完曾锐的计划,易达微微皱眉,低头点燃了一根香烟,烟气寥寥升腾,冲上了天花板。
沉默许久后,易达才再次张口道:“你的计划没问题,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
易达看着曾锐说道:“对!这样操作不确定性太大了,万一有什么变动我们就太被动了,还得加一把火!”
“今晚就动?”
“对,今晚就动!”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计划敲定,决定趁早把局坐死,让双方都没有回头路,才是对自身最大的安全保障。
五分钟后,坎巴与志阳出现在曾锐易达所在的房间。
易达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把计划尽量简短的转述给了两人。
“明白了。”
听完了今晚行动的坎巴,干脆的回答道。
易达又把目光转向志阳问道:“志阳你呢?”
志阳龇牙道:“连坎哥这动手的人都没问题,我一个望风踩点的能有啥问题啊?”
“行!要没问题,就抓紧出发吧!我给你们托底。”
只要是决定了的事儿,易达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优柔寡断,办起事来只会比曾锐更加的杀伐果断。
夜黑风高,大雨倾盆,一台车四个人冒雨而出。
郭华家所在的别墅区位于海河分区的边缘位置,偏离市区也更适宜居住。
能在现如今寸土寸金的第七安全城邦,拥有独栋别墅的那绝对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作为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撮人,他们对生活品质的要求自然也更高,那相对应的除了高昂的物业费还有更加优质的服务。
小区内总共是三十六栋独门独栋的花园别墅,安保人员分三班倒,每班配置十八人。
除了每隔四栋就设置一处的保安亭外,还有三人负责观察360°无死角的监控视频画面。
尽最大的努力给业主们提供了最为全面的安全保障,可谓是戒备森严。
驾车的易达将挂着假牌子的黑色科迈罗停在了小区监控范围外,对于郭华所在小区从里到外的设计,叶记的人都已经烂熟于心了。
曾锐之前当着郭华的面说过要和他换命,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实打实的准备付诸于行动!
将科迈罗熄火后,易达反头朝坎巴志阳做着关于行动的最后嘱咐。
确定坎巴志阳两人再无异议后,除了作为司机的易达留在车上外,另外三人分别披着一件深色雨衣行径在黑夜中。
不得不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强降雨,确实给叶记今晚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暴雨袭来能见度不足,给监控室里的保安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在没有光照的情况下监控视频上大多是黑乎乎一片。
再加上如此大雨连出行都不便,保安们的警惕性也下降。三人干脆围坐在监控室里插科打诨,丝毫没有注意到距离郭华家别墅附近的一处围墙外,三道人影一眨眼便翻进了别墅区。
曾锐按照之前踩点掌握的信息,蹑手蹑脚的走在队伍最前方,摸向了郭华家所在别墅。
看着面前一片漆黑的别墅,曾锐心里暗道:难道郭华如此好命,自己竟然扑了个空?
想归想,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到了门口,连门都不进。
顺着低矮的院墙,曾锐脚下发力一个箭步率先翻进了郭华家。
戴上帆布手套确定不会留下指纹后,曾锐抬手推开了郭华家并未上锁的房门。
“真没人?”
曾锐坎巴包括负责望风的志阳三人齐聚在郭华家客厅内,小声交谈道。
曾锐即便不愿也必须承认,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郭华,又躲过了这么一次必死之局。
618 添把火
原本还希望趁着郭华麻痹大意没反应过来,打他一个时间差,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在家。
说来也巧,今天经过绑架和释放过山车一般经历的柳青颜,一怒之下就住回了娘家,心里琢磨着郭华只要不拿八抬大轿来请,那这事儿绝不算完,自己和孩子不可能会回家!
而郭华正是因为畏惧柳青颜的怒火,想着让时间做解药,等稍稍冲淡些再做打算,所以同样没有回家,选择了住在腾华公司办公室里。
就在这么机缘巧合之下,郭华靠着他两个哥哥保佑,愣是躲过了这一劫。
“哥,现在我们怎么行动?”望到这么个情况,一向沉稳的坎巴也略微有点懵逼。
曾锐抠着后脑勺,颇为无语地答道:“艹!你问我,我问谁啊!”
琢磨了半天,曾锐只得对着耳麦小声问了一句:“没人在家,咋整啊?”
“你是来干啥的啊?”易达的声音从耳麦中传了出来。
曾锐一口答道:“干了郭华,给双方矛盾添把火的啊!”
“对呗!那这件事,你最少可以做一半啊!”
“艹!你这么说我算是明白了!”
听了易达的话,曾锐瞬间通透。
“点…点火啊?”
曾锐和易达的交谈,同样戴着耳麦的坎巴和志阳也一字不差的听了个明白,面对两人的决定,志阳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点火!”曾锐果断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在郭华家的客厅中寻找起了可燃物。
五分钟后,三人原路返回翻出了别墅区,脱下了便于隐藏身份的深色雨衣黑口罩,坐在易达驾驶的科迈罗上喘着粗气。
而郭华家的大别墅则是燃起了熊熊烈火,原本啥事没有的安保人员纷纷拿着高压水枪干粉灭火器,投入到了这场大雨下的灭火行动中。
凌晨一点半,灯光璀璨的商圈也渐渐变得安静起来了。
原本已经陷入沉睡的郭华,被摆在沙发旁边手机发出的铃声所惊醒。
以往他都习惯调成关机或是静音,但今晚因为他预感强烈,并没有关机静音。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突发情况还真的出现了。
“喂?”
郭华眼睛微眯,也没看清楚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就按下了接通键。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怒意,换做任何一个人,这种时间被叫醒,心情也愉悦不到哪儿去…
“郭先生您好,我是星城国际的物业经理,您的别墅被人恶意放火,现在已经被我们及时扑灭了。索性您家今晚无人居住,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再加上今晚雨势过大,除了客厅外也没有造成其他地方的财产损失。您看要不要过来看看,报报保险什么的?”
“你说什么?!”
郭华闻言,瞬间从沙发床上弹起,并发出了咆哮声。生气之余,细思极恐他的后背还有些发凉。
对方能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潜入自己家中放火,那如果换成是自己一家人恬睡在家,那未尝就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取了项上人头。
“郭先生您别激动,治保和相关人员已经赶到了现场,经过技术人员初步调查,基本上已经排除电器老化接触不良等客观原因,可以初步认定是人为纵火。我个人建议您还是及早赶往现场与相关人员沟通交流好,以便于查出事情真相。”
作为星城国际的物业经理并没有在意郭华的暴怒,并慢条斯理的给郭华进行了一番客观分析。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郭华沉声回道:“行,我马上就到。”
一个小时后,郭华带着同样已经进入梦乡的阿奎聂云锋等人出现在了星城国际。
监控摄像头确实记录着三道黑影从围墙外一跃而过,但因为雨势过大,再加上曾锐等人全副武装,除了能确定黑影就是郭华家别墅纵火案的犯罪嫌疑人外,并不能提供其他线索。
“中午才刚把人抓了,晚上报复就来了,姓罗的这一家够狠啊!”
任谁遇上这样的事儿,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郭华脸色阴沉,小声念叨。
而阿奎和聂云锋等人就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等治保人员与相关人员确定调查结束后,郭华低声冲阿奎说道:“这几天你的人先按兵不动。”
“好。”阿奎点点头答道。
郭华随即又掏出手机拨通了牛力的号码。
电话刚响到第二声,牛力就接通了电话,并主动开口问道:“喂~郭总您好,有什么指示吗?”
要知道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而牛力似乎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可以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
郭华咬牙切齿地喊道:“天一亮,对罗挚旗进行全方位的制裁!我要他跪着求我收手!!!”
最终郭华还是没有走极端去以暴制暴,而是选择了又更杀人不见血的压制手段。
“好的,明白!”牛力一口应下。
……
第二天一早,虽然昨晚在狗场待了一夜的罗挚旗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郭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真当事情发生时,他还是有些应接不暇。
“罗总,双红的材料供应商说原材料运输上出现了一点问题,无法保证本周货物的正常供给。”
“罗总,一直和我们保持合作关系的南贸集团单方面解除合同了。”
“罗总,青阳街道改造项目被责令整改,称我方施工人员违规存在安全隐患。”
“罗总,金沙分区农山大厦因,中间楼层混凝土浇筑不达标被叫停。”
“罗总,刚刚税务稽查那边说我们去年的账目有问题,下午会派人过来检查。”
“罗总,刚刚七城交行来了信息,说我们提供的材料与实际情况不符,把我们的贷款申请驳回了。”
“罗总,我们的资金链出现断裂,现在有部分账目结算不了,底下的包工头正在处理工人们罢工的问题,催着让我们按合同交付资金。”
山雨欲来风满楼,原本就动荡不安的腾泰集团,经过郭华这一整,罗挚旗焦头烂额。
619 我绝对死在最前线
下午两点,腾泰集团大会议室召开了一场临时组织的高层议会,准确来说应该罗挚旗的个人批斗会。
到场的有郭华周新在内的一干“倒罗派”,以及中立派的大部分成员。老罗在的时候,身为中立派的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儿就行了。但老罗不在了,他们则是需要观望谁才是新的金主。
如果罗挚旗能够站稳脚跟,他们自然乐的尽忠职守,替老罗好好的辅佐罗挚旗,继续腾泰大业。
可要是罗挚旗站不稳,被郭华夺了王印,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太大影响。或许会被迫割让部分现有利益,但只要他们不逾越过线,大的方向并不会发生改变,也不是不能接受。
“踏踏……!”
罗挚旗踩着尖头皮鞋,步履生风的走进大会议室,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会议室内的所有目光就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刷!”
罗挚旗走到董事长的位置上,抽出椅子,大大方方的就坐了下来。
罗挚旗扫视了一圈众人后,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问道:“听说你们有事儿要找我?”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因为你的操作不当,就光这两天,我们公司项目上造成了多大的亏损吗!”
作为“倒罗派”的骨干成员,除了郑眉以外,郭华手下最为核心的狗腿子周新率先发难。
紧跟着的同样是“倒罗派”的财务室副主管魏勋,接着周新的话茬子说道:“罗总,从前天下午到昨天早上,这两天的时间咱公司资产蒸发超过三千万,如果我们没有能力及时护盘止损,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魏勋看着一本正经,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清楚的。
而今天会议的发起人郭华,自然不可能放弃向眼前这般“倒罗”的好机会。
见两人说完,鬼火花很快补刀,阴阳怪气的说道:“小罗啊!这干公司不是过家家,你知道这两天有多少股东私下找过我商量退股的事情吗?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挺过来的兄弟,可以用人情维系大家的关系,但你总不可能让所有人舍弃自己的利益陪你玩啊!”
“对啊对啊!公司是大家的,我们确实该同进同退,可方向总得对,不能平白无故的多走弯路啊!”
一名在这几天里已经被郭华的糖衣炮弹轰-炸多次,改换阵营的中立派也在此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郭华蓄意已久的计策,一派上用场立马让整个会议室变得闹哄哄的。
原本中立派们还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冷眼旁观周遭发生的这一切。可随着同样是中立派成员,这时候已经和郭华站在了一起,不得不让他们也产生了危机感。
毕竟先来后到,作为商人不可能缺少灵敏的嗅觉,他们都明白反应慢半拍,屎都赶不上热的道理。当下,便纷纷交头接耳,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而郭华等人则是冷笑着望向罗挚旗,似乎也在好奇,这名罗家大少爷还能凭借什么,躲过这一劫。
作为众人集火目标的罗挚旗,手里转着签字笔就表现的跟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纨绔公子一般。既不反驳也不制止,任由现场的其他高层们出言讨论。
直到三分钟后,讨论声逐渐减小,他才用签字笔轻轻地顿了顿桌面,抬起头朝众人问了一句:“你们说完了吗?”
罗挚旗话一出口,会场内的其他声音瞬间平息,场面再度恢复安静。
“咳咳!”
罗挚旗掐着自己脖颈处,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仍旧面带微笑的说道:“任何一家公司的高层或者核心团队进行更换时,内部都会造成一定的动荡。其动荡特征大多表现在对未来的迷惑,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以及整体士气低迷,整个公司内部人员关系,包括气氛在内都变的十分紧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争名夺利。”
说到这儿,罗挚旗停下来看了众人一眼,见没有出言反驳他,便接着说了起来:“当然,造成这一切对于我这个腾泰暂时的主理人而言,确实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我个人原因给诸位以及公司全体员工造成的损失,我很遗憾很抱歉,同时我也保证,亏损的部分,我罗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赔给大家!”
“但是!”说到这儿,罗挚旗话锋一转道:“我希望现阶段大家要做的不是互相埋怨,互相指责或是去推卸责任,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摆在桌面上来讨论畅所欲言,商量着怎么一块儿度过眼前的难关。”
话说完,罗挚旗将握在手中的签字笔紧了紧,又缓缓放下,目光真挚的从在场人面前一一扫过。
原本已生反心的中立派听到那句“亏损的部分我罗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赔给大家”,再对上罗挚旗真诚的目光时,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而那些本就拥护罗挚旗的股东们,则是一股豪气顿生心头,这才是流淌着罗家血脉该说出来的话,这才是值得他们拥护的罗家新主!
郭华的嘴角则是挂起了一抹讥笑,就在罗挚旗逐渐稳定军心时,他再次开腔道:“话也说得好听,人表现的也还算平和谦逊。你砸锅卖铁也赔?我承认你罗家这些年捞了不少钱,也算是家大业大,可你知道腾泰现在什么规模,你那点家当够亏几天吗!”
还不等罗挚旗开口,郭华便接着发难道:“好,我就算你罗家不缺钱!我想问你的是,经济上的损失可以钱上找补,但我们维持多年的关系、渠道、生意链在这几天里发生的变化,造成的损失你怎么补!”
郭华的话语掷地有声,瞬间就将罗挚旗扳回的一城,再次踩在脚底。尖锐的质问,也直接把罗挚旗逼到了风头浪尖上无处躲藏。
罗挚旗深吸一口气,故作为难的回道:“既然郭总你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妨直说了。我腾泰在城北屹立多年不倒,这中间有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血,也包括你我。”
“如果说有谁对腾泰的前景不看好,想要抽身止损的,都可以联系我。你们任何一家的股份,我都照单全收。口说无凭,我确实无法保证就一定能带领大家再创辉煌。但我能够保证的是,腾泰不倒我不倒,腾泰要倒,我绝对死在最前线!”
罗挚旗注视着郭华一派斩钉截铁的回道。
620 有谁能比
早已准备好说辞的郭华,无论罗挚旗说什么他都能立马接上话:“呵呵,这么一说倒成了我们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现在的问题是……”
“咣咣咣!”
之前一直没张开的吴海终于忍不住了,他用手砸了砸桌面瞪着郭华骂道:“我发现你这人是真有意思,腾泰开疆扩土的时候不见你奋勇向前,这踏马刚一出点小问题,你立马就跳出来搅风搅雨了,咋地,显你啊?”
“我需要显吗?我郭华这些年给腾泰创造了多少利益,在座的哪一位不清楚?”郭华面对吴海的喝问,怡然不惧。
“创造多少利益?要不是你两个兄弟死的早,老罗一直心怀愧疚,所有的事情上都对你开绿灯,你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亏你还把这一切当做是你的本事,就是放一条狗坐在你这个位置上,干的也踏马不会比你差,至少人家不会一遇着事就jb扇阴风点鬼火!”
“嘭!”
郭华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脸涨的通红,指着吴海喝道:“我郭家的人那都是为腾泰死的,总好过你一个只会被人家打得抱头鼠窜的带头大哥!我什么都做不好,那你呢?你又能做什么!”
“哗啦!”
吴海同样站起身,冲着郭华不屑的笑道:“你问我做过什么?好啊!老子就让你看看我为腾泰做过什么?”
“撕拉!”
吴海直接将自己身上穿着的高档白衬衣一把扯烂,露出了身上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赤-裸着的上身除了有保持良好的肌肉线条外,还有一道道醒目的刀疤以及背部那密密麻麻枪伤造成的黑点。
吴海指着一条从左肩到小臂的疤瘌说道:“这条是在工业区万盛职工小区征收,被职工稿把子砍的!”
说完,又将手指向后背距离脖颈不足五厘米的一片小黑点道:“这是在金沙分区长乐大道,腾泰拿下第一家夜总会时,被猎狗拿喷子打的!”
接着又将手轻轻地抚摸着腹部一道狭长的刀口道:“这是咱去城西参与贫民窟扩建要回款,被大恒追着剁的。”
说到这儿,吴海转了个身,背对着郭华道:“其他的,还需要我一条条给你介绍吗?”
即便准备的再如何充分,郭华都没想到吴海竟然会跟他玩脱衣服这一手。吴海这哪里是脱衣服啊,分明是在展示他的赫赫战功啊!
郭华偏头看了周新一眼,周新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你郭家两兄弟确实在腾泰最苦最难的时候撑了三年,给大家打开了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但是,我吴海作为腾泰永远保持上膛的第一把枪,一当就是二十年,光这一点有谁能比?”
“有谁能比?”,四个字回荡在整个大会议室内。
吴海“腾泰战神”之名响彻城北,即便他老了,身姿不再如从前一般挺拔,可只要他还在城北一天,光他的名字就可以震慑住城北那些试图犯上作乱的宵小之辈。
一名大腹便便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肥胖中年,这时站出来打起了圆场:“嗨!阿海,你为腾泰做得一切,我们这些腾泰的元老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无需阐述。开会嘛,就是集思广益,大家有争论很正常,但是争吵就不必了,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说到这儿,肥胖中年还偏头看向郭华道:“郭总,您说是不是啊!”
肥胖中年也是中立派手里占股的核心之一,表面上看他好像是两头讨好。但你要仔细一琢磨他的话就可以听出来,实际上他是倾向于吴海罗挚旗这一方的。
听出了话外音的郭华直接把头偏了过去,自然是没想搭理他。
一场郭华精心策划的鸿门宴,就这么让吴海给彻底搅和了,他即便心里不甘但也只能将仇恨深埋在心底,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出现了。
同时他始终坚信,哪怕表面上罗挚旗表现的再如何风轻云淡,实际上腾泰面临的局面已经岌岌可危了。
见局面已经被吴海彻底压住,罗挚旗朗声说道:“凡是想要撤股的,都可以来单独找我。愿意留下的,短时间内的亏损我会在三个月之内给大家补齐。我希望能留下来的,都是全心全力给公司做事的,让我们携手共渡难关!”
说到最后,罗挚旗还特意将目光锁定在郭华等人身上,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不用再明白了。
见无人搭话,罗挚旗又笑了笑道:“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我们就散会?”
“刷!”
郭华站起身,大步朝外走,第一个离开了大会议室,其他郭华一派的人也紧随其后。
至于中立派的大部分成员,稍作观望后也纷纷选择了离开,只剩下肥胖中年以及少数几位与吴海等“拥罗派”仍坐在原位不动。
“罗总,今天的事儿……”见大会议室里剩下的大多是罗挚旗的嫡系和自己几个人,肥胖中年欲言又止。
罗挚旗笑着摆了摆手道:“呵呵!达叔,你不用说了。你们想的,我都知道。我爸大多用的是人情管理,这么大的公司,能够维持稳定运营,靠的也是他个人魅力。现在他一不在了,那出现问题都是正常的,我也能够接受。”
被罗挚旗称作达叔的肥胖中年,闻言附和道:“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达叔,不瞒您说,这坎挺大,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一定能迈过去。但腾泰毕竟是我爹和诸位叔叔多年的心血,我只要没死,总不可能看着它没在自己手上吧?”
罗挚旗洒脱一笑,可内心的苦楚,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行!”达叔点了点头回道:“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你尽管跟你达叔张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保证不跟你含糊!”
“谢谢达叔!”
随即,达叔与剩下的几名中立派也离开了会议室。
“呼!”
见外人都已离开,罗挚旗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用桌上的纸巾擦拭了一番自己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即便他故作轻松,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郭华等人的逼迫下,哪怕置身于二十四度空调房里,自己穿着白衬衫的后背也早已被汗水给全部浸湿了。
621 以质量求生存
仍旧还光着膀子的吴海看着罗挚旗,关切的问道:“小罗?”
罗挚旗轻轻地晃了晃脑袋回道:“放心吧海叔,我没事儿。”
“行,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和那墙头草胖子达可不一样,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你了,我吴海依旧挺你到底。”吴海目光真诚,丝毫不作伪。
待众人散去后,罗挚旗望着空旷无比的大会议室再无一人,他拨通了小曹的电话。
“让他们都撤了吧,没事儿了。”
“好。”
“联系伍叶,我得和他见上一面。”
“好。”
……
下午六点半,小曹开着五个六的大路虎送罗挚旗到达了隐藏在海河分区商圈后巷弄内的苍蝇小馆里,与曾锐见面。
曾锐面前摆着一碗加量加码的红汤牛肉粉,热气腾腾,光是那飘在粉上头的大片牛肉就看得人食欲大开。
见罗挚旗走进小馆,曾锐也没客道,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两片经过精心卤制的牛肉下肚,辛辣酣爽刺激着味蕾神经,畅快不已。
“老板,来一碗加蛋加码的牛肉粉!”罗挚旗冲着后厨喊了一嗓子后,熟练的拉开椅子坐在了曾锐的对面。
罗挚旗身着的高档商务衬衫也与餐桌上那厚厚的一层油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嗦嗦!”
身为叶记大哥的曾锐,完全不在乎形象的大口嗦着米粉,末了抬起头看不出喜怒表情的问道:“都解决了?”
罗挚旗从口袋里掏出苏烟扔在餐桌上,自己抽出一根点燃回道:“暂时解决了,人还得赶紧抓出来。只有二杆子自己承认了,事儿是郑眉让他干的,我们才能借这个机会一举绊倒郭华。毕竟在腾泰,吃里扒外自相残杀的惩处力度是很大的。”
“好!”
曾锐应了一声,接着大块朵颐。
接着穿着满是油渍围裙的胖老板也给罗挚旗端上了一碗牛肉粉,两人一边嗦着米粉,一边聊着天。餐罢,分头离开。
……
晚上九点半,城北郊工地。
这段时间易达又恢复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事作风,也不知道是跟着白凌厮混,还是又寻了新的床伴。
至于曾锐,大部分时间用在掺和到腾泰内部斗争中了,对于工地上的事儿关心的也很有限。
还好有老赵老金和叶磊稳定铁三角的存在,三人连轴转,基本上保障了施工的有序进行。
曾锐坐在集装箱改造而成的临时值班室里,难得在工地一天,他琢磨着也给叶磊放天假,自己来值班。此刻他面前站着的是,喝的醉醺醺的坎巴。
“叶…叶哥…听说你有事儿找我?”
眼下坎巴最少得有七八分醉意,就连说话都有些舌头打结。
曾锐瞅着坎巴这模样,略显无语地撇嘴回道:“坎哥,我找你确实有点事儿,不过,就你这状态还能听明白我的话吗?”
坎巴两眼睛珠子直勾勾的望着曾锐道:“正事儿?”
曾锐没好气的回道:“废话,不正事我大晚上的找你干啥,侍寝啊?”
“那行,叶哥…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坎巴扔下这句话,就往值班室外走去。
过了十分钟后,洗了把脸又喝了两罐红牛的坎巴再次出现了曾锐的面前。
面色红润眉眼之间也更显清明的坎巴张口问道:“叶哥,有啥事你说吧!”
“来,你靠过来,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是这样的……”
曾锐朝坎巴扬了扬手,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他听。
“叶哥,你这…”听完了大哥的计划,坎巴表现的有些为难。
“咋了?你要是人不舒服,咱明天再谈?”瞅着坎巴面露难色,曾锐有些不解,还以为是坎巴酒劲上头了。
坎巴有些吞吞吐吐地回道:“哥,这任务,你不管哪天给我,我都不舒服…我这也不是出身锦衣卫,咋愣被你使成了大内密探呢…”
“我不是看你和磕碜配合挺默契的嘛,他专业你专注,之前调查线索,又快又准。”
“哥,这种事儿你让我干一回还成,你让我成天干,我也接受不了呐!这活儿太细太精了,我这人太粗太糙干起来是真费劲!就光上次办一次,我在那破面包子里蹲了得有一礼拜,啥也没查着,我人都有些崩溃了。”
不说这事儿还好,这一说起来坎巴就有点止不住话茬开始大倒苦水了。
曾锐摸着下巴看着坎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咋接话才好。只能等坎巴彻底发泄完,他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坎哥,要不你再帮小弟最后一次呗?”
“非我不可吗,叶哥?你让我冲锋陷阵还行,但干这些007的活儿我是实在差点意思啊……”坎巴越说声音越低。
曾锐分析道:“你看昂!小虎进去了还没出来,福超还搁医院里躺着,你达哥跟志阳整天也找不着人。你说我这手底下也没其他人,不找你,难道找大宝吗……”
“行,那你把大宝也派给我吧!”谁知道坎巴还挺痛快的就把这活儿给接下来了,同时说道:“哥,咱说好了这是最后一回啊!下次真别找我了。”
“好好好!这次的活办完了,我说啥给你整一拳馆!”
坎巴龇牙道:“叶哥,你可别鸽我昂!”
……
第二天一早,坎巴大宝就已经投入到寻找二杆子的行动中去了。
碰巧手里没活儿的磕碜,在接到金主的召唤后,立马蹬着他折叠自行车干了得有二十多里地,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着磕碜满头大汗,坎巴忍不住问道:“哥们,你说就现在这做个雄风保健价格都不过百元的时代,你一年能赚上七位数,就不能换个威风体面点的座驾,让自己舒服舒服也显得更上档次吗?”
磕碜抹了把汗撇了坎巴一眼说道:“你懂啥?干我们这行需要的是效率,不是模样!干不好活儿,你就是把自己模仿成詹姆斯·邦德,人家都说你是个废物!”
622 弱者拔刀向更弱者
“再说了,我们这行本来就游走于灰色地带,要整的太显眼了,人家一眼就能发现你了,你告诉我,那还能查到啥玩意啊?”
借着说话的功夫,磕碜已经把自行车折叠好,扔在了大宝今天驾驶来的gl8后排座位上。
坐在gl8车上,坎巴说出了自己了解的信息道:“根据我掌握到的信息,二杆子这段时间有过在天沙分区江口街道附近出没的痕迹。”
“江口街道?那不是咱城北的贫民窟吗?”作为年龄不大从业年龄不短的老城北混子大宝,一听到这个地址就插了句嘴道。
“江口街道,上世纪八十年代这里作为城北铁路公路交汇口,人流量密集。再加上附近有好几家g有大型工厂,配套的娱乐场所夜市都不少。可是随着时代发展,工厂改制大量职工下岗,再加上城北中心的偏移,江口街道经济变得愈发萧条,且治安案件多发。”
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工作的磕碜,也从侧面向两人展现了自己的专业素质,说起江口街道如数家珍。
作为本次行动负责人的坎巴拍板道:“行!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把江口街道当做第一站,出发!”
没有多做犹豫地一行三人开着gl8,朝着天沙分区江口街道进发。
与此同时,正在江口街道上的二杆子丝毫没有一点跑路的觉悟,耷拉着一双人字拖在一处闹市区瞎晃荡。
说是闹市区,其实这里的经济发展最多也就是相当于九十年代的城乡结合部。
一家不到一百五十平的小超市已经是附近最大的便利店了,再加上两家提供早中晚餐的小餐馆,以及一家挂着茶饮招牌的麻将馆和两个半开门的洗头房,就构成这处闹市区的全部了。
由此也可见,遭到官方遗忘的江口居民发展水平有多么落后。
对于爱玩爱闹的二杆子而言,在江口街道躲藏已经不亚于蹲苦窑了。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他一天能溜达十来个来回…
那洗头房里包括已经四十七岁“高龄”老板娘在内的六名技师,二杆子也和她们每一位都有过亲密交流,互相切磋过了…
嘴上叼着一根皱皱巴巴的香烟,二杆子走进了这处闹市区仅有的一家小超市。
“咣咣!”
二杆子用拳头敲了敲超市门口摆着的香烟展示柜,惊醒了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的超市老板。
坐拥附近最大企业的超市老板,已经算是这一片的上层人物了。他眯眼看着眼前穿着件破汗衫,露出了小臂上半截过江龙的二杆子,对于他影响到自己做美梦,略有不满。
二杆子,超市老板不是头回见。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开了近二十年小超市的中年老板,不敢说啥人都见过,但识人认人瞅一眼,还是能够瞧个大概的。
像二杆子这样光从卖相上看上去,就属于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底层混子,他是十分不屑的。但让他拿不准主意的是二杆子脖子上,那根金光闪闪足有孩童小拇指粗细的狗链子和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绿水鬼。
也算是经历过江口街道一段辉煌时期,再次没落的超市老板,还是能辨认出二杆子手上戴着的绿水鬼真伪的。
“哥们,你要买啥啊?”
之前二杆子已经在他店里记了两次账了,每次数额还不低。所以超市老板即便再如何不乐意招惹像二杆子这样的人,但只要一张嘴,就还是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怨气。
二杆子摘下他的蛤蟆镜往汗衫衣领上一挂,眼一瞪就骂道:“咋地,你踏马是吃了屎啊?咋jb一张嘴就跟喷粪似的呢?”
“……”
见二杆子跟吃了枪药似的一点就着,完全没有表现出符合他年纪的沉稳,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想法的超市老板瞬间就没了脾气。没有选择接着跟傻子斗气…
“不是你啥意思啊?老子骂你两句,你咋还不爱听了呢?”
见超市老板不吭声,二杆子更加来了状态,敲着柜台喝骂道,唾沫星子乱飞。
见二杆子一副不依不饶的老狼狗样儿,超市老板只得主动服软道:“哥们,你要买啥你就说呗,买盒烟的事儿,咱俩也犯不上干一架吧?”
“这踏马是买啥的问题吗?这是你态度不端正,欠收拾!我跟你说,就你这逼样的,要搁严打之前那会儿,我能给你剁稀碎了你知道不!”
常年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二杆子,最爱做的事就是仗着自己地赖子身份欺压良善。只有同为底层的老百姓们透露出那种无可奈何的畏惧感,才愈发让他觉得兴奋和满足。
超市老板连连点头,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显然他也不想跟二杆子这种满嘴跑火车的选手多费口舌,哪怕是今天再让二杆子“记点账”,他也希望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
“再说了啊,我来你这是买东西的吗?来,你跟我说说看,这纸箱子是你堆在这儿的吗?”
二杆子右手揪着超市老板花花公子polo衫的衣领,把他从小板凳上提了起来,左手指着柜台下面随意摆放着的一摞废纸箱子问道:“纸箱子能摆着这儿吗?这是摆纸箱子的地吗!”
被二杆子揪着衣领的超市老板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解的问道:“不是大哥,这纸箱子不放这儿,我搁哪去啊?”
完全跟不上二杆子脑回路的超市老板,已经彻底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了。
“喏!”
二杆子又从汗衫兜里掏出他那驾驶证皮套子,在超市老板面前一晃而过道:“鄙人是这个食品无用外包装管理协会会长李杆,专门负责监管你们这些乱摆乱放影响七城繁荣昌盛的违规行为。”
“啥?咋就上升到影响七城繁荣昌盛的程度了呢?”
被二杆子这一通忽悠,整滴头晕目眩的超市老板已经完全接不上话了。
二杆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我现在也不想跟你墨迹那么多了,你这纸箱就先搁这儿吧!回头,我安排人过来帮你收拾,你看行不?”
623 擅长自我批评总结
其实二杆子倒不是真要这纸箱子,而是在食品无用外包装协会任职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养成了一种职业习惯。就类似相声演员的段子,张口就来…
“行行行!”超市老板点头如捣蒜,这时候二杆子要是让他把媳妇送给自己,估摸着超市老板都能不过脑就一口先答应…
就在这时,二杆子忽然话锋一转,拍着桌面说道:“来,给我拿包华子!”
“诶,行!”超市老板应了一句,立马从柜台里掏出了一包中-华香烟递到二杆子手里。
二杆子顺手把烟往屁股兜里一揣,就开始浑身上下摸索:“哎哟卧槽,我这钱包忘揣兜里了,回头我员工过来整理的时候,让他顺便帮我把烟钱付了,你看中不?”
“中中中!”超市老板丝毫不带犹豫的回道。
“行,那就这么着吧!”二杆子扬了扬手,大步走出了超市,只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超市老板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二杆子走出超市,从屁股兜里掏出华子给自己点上一根,出趟门又乐滋滋“白嫖”了一包华子的他好似大胜而归!
……
不查不知道,等gl8到达江口街道才发现,真要凭借他们仨想找到二杆子的消息无异于大海捞针。因为江口街道的实际情况太过于杂乱,光是像二杆子所在的这种闹市区,就有八处之多!
找了不到一个下午,大宝就决定转变思路,采用人海战术了。一个电话摇出去,在当天晚上就来了五六个之前和他一块儿送码报艹社会的小兄弟。
当天晚上坎巴领着大家一块儿吃了个饭以后,当即就确定了思路,从明天早上开始对整个江口街道采取地毯式搜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拿着二杆子的照片,开始在江口街道挨家挨户的打听起来了。
坎巴大宝将调查的首选目标定为小餐馆洗头房黑网吧桌球厅之类,小混子们爱去的场所。结果一天下来,光闹市区就去了一大半,其中也包括二杆子所在的那一处,可仍旧是毫无线索可言。
这还真不能怪坎巴团队偷奸耍滑刻意偷懒,相反他们人均两万步差不多都可以算是把鞋底子磨破,口水都说干了…
之所以没有收获,关键的问题在于,他们最初的目标就没有选对。
都说人老成精,在江口街道灰色地带讨生活的这些小老板们,也算是见识过形形**的小混子了,听过的见过的也远比一般老实本分做小生意的要多得多。
像大宝这几位身上纹龙画虎手里拿着照片打听的小兄弟,一看就不是善茬。
看这架势不是抓人就是寻仇!小老板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乐意提供个线索,再引火烧身到自己身上。
更何况,你让那些已经和二杆子有过露水情缘的洗头小妹们出卖二杆子也不现实,哪有挣了人家钱,再把人家卖了的道理?这不仗义不够江湖。
当天晚上,随便找了处招待所住下的坎巴一行人并未饮酒,实在是忙碌了一天却无半点收获,兴致全无。
就在其他人倒头就睡时,磕碜并没有急着睡下,他坐在床头点了根细支和天下,陷入了沉思。
作为本行业的领军人物,磕碜一向很擅长自我批评和自我总结,他坚信只有不断发现自身的问题,查漏补缺进行完善,才能达到更高的水平,今晚上也不外乎如此。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一天的调查下来似乎是没有取得任何有用的信息,但磕碜其实并不是。至少在二杆子所在的江龙滩闹市区调查时,他通过细致的观察,发现洗头房老板娘在看到二杆子照片时,眼神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异色。
即便洗头房老板娘很快收敛恢复了笑容,令其他人并未察觉,可这一切并没有逃过身为专业人员磕碜的眼睛。
从多年的工作经验中,磕碜几乎当时就可以断定,那个洗头房老板娘有问题。但他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一来打草容易惊蛇,二来他从来就不认为探查事实真相是可以通过多人合作,遍地撒网办到的,身为私人侦探中的精锐,他有自己的骄傲。
他享受完成任务,金主按规定给予他的酬金,但他更享受自己独自一人揭开谜底的那种快感。
确定好方向后,天一亮磕碜就和坎巴等人分头行动,直插二杆子所在的江龙滩而去。
二杆子流窜的江龙滩与磕碜等人昨晚居住的小招待所离得并不近,靠着折叠小单车一路狂蹬,到达指定地点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烈日当头磕碜蹬了个汗如雨下。
他锁好自行车,用白t的衣领给自己扇着风,迈着小步走进了这处闹市区唯一的一家超市中。
拨开门帘子,磕碜冲坐在柜台后的超市老板喊道:“老板!拿瓶水!”
“冰柜在你背后,自己拿吧!”
超市老板咋说也算个个体户小老板,可还因为前天被二杆子赊走了一包华子,导致心情不佳,一说话就跟吃了枪-药似的。
磕碜也不是二杆子,不可能一点就着,他也不生气,自己从冰柜里拿了瓶矿泉水出来,乐呵呵的回道:“诶,行。”
“扫码在柜台底下。”坐在藤椅上的超市老板,连眼睛都没睁开。
“滴!”
扫码付款完毕后,磕碜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着凑到柜台跟前,满脸堆笑道:“老板我能跟您打听点事吗?”
也不知道为啥磕碜凑过来刚一开口,超市老板就没来由的警惕感上升,语气不善的问道:“啥事啊?”
“老板,您看看我叔叔李杆您见过吗?”磕碜一边说着就把腰包里的二杆子照片,放上了柜台。
“李杆?”听到这个名字,超市老板就觉得有些熟悉,但一下子也没有把这个名字和那天顺走自己华子的二杆子联系到一起。
直到看见磕碜放在柜台上的照片,他才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他!他前天还在我这儿拿了包中-华没给钱!”
若是换成大宝那几个小兄弟过来,那超市老板就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见过二杆子的。毕竟能在这儿类似于三不管地带讨生活的人,肯定是不会愿意牵扯上那些路上跑的事儿。
624 运气也是实力
但磕碜一进门这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再配合他蹬着自行车出的那一身大汗,就具有一定的欺骗性,自然也让超市老板下意识的卸下了防备。
“老板,您前天还见过我叔叔?”磕碜再次重复了一遍二杆子的大名,意在让超市老板加深印象,相信自己与二杆子之间的关系。
“小兄弟,他真是你叔叔?”超市老板这时提起了一丝警惕性,在江口街道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愿意多生事端。
“不是老板,就他那二流子形象,我要不是他侄子,还抢着认这种便宜叔叔吗?您要不相信,回头我去治保所给您补个证明来你看行吗?”
磕碜那股子言之凿凿的劲,也让超市老板打消了心头残存的那一丝质疑。
最后磕碜通过编造自己这叔叔欠了自家八千块钱跑路的借口,顺利从超市老板口中打听到了二杆子的活动范围。
这事儿看起来好像是磕碜运气挺好,买瓶水就歪打正着套出了二杆子的线索。可实际上这里头或许夹杂了些许运气成分,但更主要的还是磕碜通过缜密分析得出的结论。
首先,磕碜在出发前就已经认准了目标。他压根就没想再从洗头房老板娘嘴里打探到消息,干这一行的口风严,那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磕碜自然也不会有拿自己运气,去挑战人家职业道德的想法。他的首选就是超市餐馆之流,只要二杆子等人没有专人统一配送物资,那就不可能不出现。
其次,磕碜的穿着打扮都带有一定的伪装性,会让超市老板降低警惕,更容易打听到有效的线索。
最后,也是更重要的一点,这还得怪二杆子自己。有些人他并不用刻意做些什么,但他特立独行的作风习惯就自然而然的会让他成为生活片区的明星人物。二杆子那汗衫裤衩人字拖,手包狗链蛤蟆镜实在是太过显眼,也给磕碜的工作开展带来了一定的便利。
“坎老板,我在江龙滩这个闹市区打听到了消息,你们过来吧!”
磕碜怀揣着手到擒来的成就感,拨通了坎巴的电话。
十五分钟后,gl8停在了磕碜的面前。
车刚停稳,坎巴就火急火燎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磕碜问道:“兄弟,你确定消息准了吗?”
从坎巴的表情就看得出来,他也很兴奋。
“那当然!”磕碜头一扬,那股子得意劲就别提了。
接着就把自己掌握的线索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大家听。
通过磕碜提供的信息,坎巴又和他交换了意见后,朗声说道:“行,今天大家就缩小活动范围,也别瞎打听了,就在江龙滩这边多溜达溜达,争取今天把二杆子抓到手!”
……
而此时,百无聊赖的二杆子正在租住的两居室里来回踱步。上一次出门还是两天前,那包抽了不会嗓子疼的华子早都抽没了,强行戒烟让二杆子愈发压抑。
同样是两天以前,原本与他还有小乌还有另外两名马仔一同居住的郑眉,让郭华安排人接走了。据说是因为腾泰内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争斗,郭华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纰漏。
郭华派人来接郑眉之前,二杆子还和郑眉商量过这事儿。郑眉的意思是,让二杆子跟他一块儿走,并保证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不让二杆子出事。
不过郑眉的提议,被二杆子给拒绝了。他答复郑眉的原话是:“我信得过你眉哥,但我信不过他郭华。我要被对伙抓了那是命,我认。但我要被自己人卖了,我就是做鬼也闭不上眼睛。”
最后郑眉只得从距离江龙滩近一公里外的另一处闹市区,登上了郭华给他安排的车辆。从二居室出发前,郑眉还曾经和二杆子小乌千叮咛万嘱咐过,这段时间没有特殊情况,除了负责采购的小乌外,其他人尽量不要外出,减少不必要的风险。
之所以负责采购的是小乌,不是二杆子,就是因为郑眉瞅着二杆子那股子嘚瑟劲,觉得不靠谱…
而小乌这两天就跟修仙似的,一天天的就窝在房里看网络小说,压根就没外出采购。只要自个一张嘴,小乌就说最近风声紧别出门。
没烟没酒,整天就靠着那两大箱子方便面续命。二杆子现在吃面都不用泡开水,光是看着那面盒子就蹿稀…
显然,此刻二杆子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已经“断粮”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二杆子,无精打采昏昏欲睡,通过微掩的房门他可以看到此刻小乌正侧躺在床上看着网络小说,时不时还蹦出两声憨傻的笑声,津津有味。
二杆子挠了挠后脑勺推开了房门,用脚踹了踹小乌的脚板,喊道:“诶诶诶!别jb看了!来,你起来咱说个事儿!”
“啥事啊,杆哥。”小乌闻言把手机一收,坐了起来。
“来!你把门上那大锁给整开,我出去办点事儿!”
原来前天郑眉走了以后,头次仿佛握了尚方宝剑的小乌为了严肃纪律,特意在外出采购了两大箱子方便面回来以后,给老旧的防盗门上加了把大锁。
身为大哥的二杆子,竟然没能获得自己上级的认可,掌握这个四人小组的话语权,本就已经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了。再要他主动找自己小弟开门,那显然就更丢人了。
可眼下烟瘾发作,简直是百爪挠心,感觉浑身无力濒临死亡的二杆子,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
“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郑总都说了,让咱这段时间别出去瞎溜达,安生待这儿。”小乌看着二杆子,表情有些犯难,但并没有起身。
在烟瘾的作用下再加上对自由的渴望,使得二杆子两眼珠子通红,低声骂道:“我说小乌啊,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你管郑总叫郑总,你管我叫啥啊?再说了郑眉说让你负责采购,你踏马往床上一躺就是两天也没挪窝,你这是打算把我们饿死昂?”(未完待续)
625 混子的共性
二杆子之所以会吃两天方便面,倒不是小乌真就懒得连楼也不愿意下。实在是他前几天运势不好,把口袋里的钱输了个一干二净。就连那两箱子方便面,还是小乌舍了张老脸,在超市老板那赊的…
作为腾眉公司的小股东之一,二杆子手里头并不太缺银子。或许说他为人爱占些小便宜,碰碰瓷啊、赊赊账啥的,但对手下的这些小兄弟确实不抠搜。
哪怕是在现在城北居民月收入不过千的情况下,二杆子隔三差五扔个八百一千的给手下零花都是常事儿,更别说每个月按月拿的工资以及干活另算的报酬。
所以无论是二杆子还是郑眉都没有想到,小乌作为二杆子手下带队的,竟然会连这么几百块钱购买生活必需物资的钱都拿不出来…
在路上跑的,吃喝漂赌抽多少大多数都会沾一点,正所谓钱不是好道来的,也不在好道没。钱来的太轻松,更容易让人挥霍。
小乌同样也在此类,他不爱泡吧对奢侈品也没啥要求,包括粉也不沾,唯独好赌,且赌瘾很大!
大到一个什么程度?他要兜里有五百块钱,那绝对不带输四百五下桌的。
小乌唯一一点好的地方在于,他赌归赌但从不会借印子钱,自然也就不会欠什么饥荒,也正是因为至少没欠账,所以对于他好赌这一点,二杆子一般也都不会说他。
这不,兜里输了个精光。结果郑眉让他负责采购,买了两箱泡面回来就整了把大锁给门彻底拴住了,并不是他不想出去,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虽然二杆子不常说他赌博的事儿,可自己要跟他说,口袋里输了个布贴布,连烟钱饭钱都拿不出来,他今儿肯定会挨二杆子一顿骂。
眼下小乌就期盼着,郑眉早点打来电话,告诉他们危险已经解除了。
以目前他的状态而言,除了把注意力转移到小说上,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好法子熬过这一坎了。
要是郑眉再不联系他,那两箱子泡面也吃完了的话,小乌就打算把楼下那台之前收账整来的二手电瓶车给卖了……
面对郑眉的责骂,小乌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大哥,我觉得吧郑总说的也有道理,咱非要顶风作案也没有必要啊…”
“不是,啥叫没有必要啊?老子这踏马断粮都快两天了,没抽上一口眼皮子都发沉,这还叫没有必要啊?”
“哥你也就是想抽个烟,你说咱安生两天度过这一劫,啥烟抽不上啊?”
“我发现我现在和你交流都有困难了,是不?我说了除了买烟,我还有事儿,怎么跟你就是说不明白呢?”
原本就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再经过小乌一墨迹,二杆子已经彻底爆-炸了。
“不是,哥……”
知道二杆子压根没啥正经事的小乌,还试图辩解两句来着,就遭到了二杆子粗暴的打断。
“你踏马现在别给老子整没用的屁话!赶紧把门打开,要不然连你也给老子滚!”
“……”
就大哥真发了脾气,小乌瞬间就萎了下来,老老实实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大锁的钥匙,把门给打开了。
得偿所愿的二杆子哼着歌,开开心心就走出门去,就在小乌刚准备关门时,二杆子突然喊道:“待会!”
“咋了,哥。”刚挨了骂的小乌挺礼貌的问了一句。
“把你电瓶车钥匙借我使使,我得去趟长乐大道,我一相好的说挺久没见我了,怪想念的。打车起码得三四十块钱,不值当。”
二杆子一边扣着裤裆一边回答了小乌的问题。
“我的杆哥啊!你说你在这边嘚瑟嘚瑟就得了,你还去啥长乐啊……”
小乌之所以这么说,除了郑眉的嘱咐外,确实也是好意。他们捅死的可是腾泰军师,即便人不是他们亲自动手杀的,可这事儿也只会算在他们头上。这种时候到长乐大道溜达,确实不太明智。
可随着二杆子眼一横,原本还想说两句什么的小乌立马就收声了,药医不死病,要为了这么个事儿自己再被二杆子收拾一顿,那明显不值当。
小乌大气也不敢出了,就老老实实地把电瓶车钥匙递给了自家大哥。
见小乌变得这么懂事了,二杆子也是眉开眼笑,从裤兜里掏了两三百块钱零钱,一把扔给了小乌,笑道:“行了,你杆哥在路上跑了这么多年,啥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也别崩太紧了,拿着钱到楼下打两手小麻将啥的,舒缓舒缓心情。别一天天的猫屋里看小说,人都看傻逼了。”
平常也没少拿大哥钱的小乌,顺手就接过了二杆子手里的钱,嘴上还挺客气的回了一句:“谢谢哥!”
二杆子轻飘飘地挥了挥手道:“都小事儿,跟着杆哥走,要啥都会有!”
客厅里原本闲着没事儿干,摆弄自己脚毛玩的两名马仔,一见大哥们都准备离开了,忍不住也开口问道:“杆哥,你们都出去玩了,那我们呢?”
“今天你俩就搁屋里待着守家,明儿我给你俩拿点钱去江龙滩这洗头房玩玩,那老板娘正经不错,我亲自体验过了。你俩也去尝试尝试,就当给我涮锅了!”
二杆子十分埋汰的回答了一句。
说完,哼着小曲下了楼,骑着小乌的电瓶车高高兴兴的奔着长乐大道出发了。
从这件事情上,我们也可以看出二杆子这人有多矛盾。他会因为舍不得那三四十块钱的打车钱,选择放下自己的“大哥包袱”顶着烈日骑电瓶车幽会。可在面对小乌和其他马仔时,扔个三五百的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拿了二杆子钱的小乌站在房门口天人交战了好一阵儿。回想起自己前天刚发过誓说要痛改前非,可这手里一有钱立马又变得心痒痒了,正纠结不已。
最后小乌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拿着大哥给的钱步行前往了江龙滩的小麻将馆。
而另外两名得到二杆子许诺的马仔也没闹啥意见,安安心心的继续趴沙发上折腾自己腿毛了…
可谓是皆大欢喜。
626 生擒402
……
夕阳西下,根据超市老板打听到的线索,坎巴大宝等人已经在江龙滩这处闹市区搜了一整天了。
这不,天气炎热光着膀子露出电风扇纹身的大宝,正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小乌原本停电动车的单元入户门门口,朝身边一位穿着花格子衬衫的精神小伙儿问道:“你瞅准咯,确定是这里对不?”
小伙儿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错不了,之前我给他们送过餐,你给我那照片上的人就住这个单元。”
“行,那走着吧!”得到满意答复的大宝点了点头,领着那精神小伙儿就打算往上走。
“诶!”小伙伸手一拦大宝,撇嘴道:“老板,不带这样的啊?”
大宝一脸茫然的回道:“咋了?”
“大哥,我一个通风报信的,你不愿意先给我结账也就算了,还让我跟着你们一块儿上去,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显然不愿意牵扯太深的精神小伙,忍不住说了一句。
“说了几楼几户,你就留在这儿吧,回头事办完了我们再把钱结给你。”
坎巴随口回了一句。
精神小伙龇牙答道:“好嘞!老板,401住的就是他们。一共五人,长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善类,老板你们可得多加小心呐!我就在楼下等你们大胜而归了!”
“踏踏!”
坎巴打头,一行人快速摸上了四楼。
像二杆子等人租住的老旧居民楼里压根没有物业这么一说,住户们大多也是各扫自家门前雪,所以整个楼道里显得脏乱不堪。
坎巴俯在挂着402门牌的老式防盗门上,听了一会儿里头的动静后,朝众人点了点头。
除大宝从腰包里摸出了一把仿六四外,其他人拿的都是大宝给他们统一配置的短刀。
见众人准备就绪,大宝又从腰包里摸出了一根细长铁丝打算捣鼓开402的房门。
他铁丝还没插上去,就遭到了坎巴的制止。只见坎巴微微摇头,并示意他站开。
大宝先是一愣,随后将铁丝收回了腰包,并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只见坎巴朝后退了半步,猛然抬起自己的右腿,暴起发力踹向了防盗门的锁芯位置。
“嘭!”
坎巴的右腿犹如厚重的铁锤一般,与老式防盗门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只听到“咣当”一声,锁芯应声落地,坎巴一个箭步冲进了二杆子居住的两居室。
“艹,来人了!”
原本还在客厅里比谁腿毛多的两名马仔,条件发射之下立马就弹了起来。
“你扛住!我去拿家伙!”
反应更快的那一名马仔光着脚跳下沙发,奔着里屋就跑了过去。
“你拿你m呢!你还拿家伙!”
走在坎巴身后的大宝,刚进屋就提起一条板凳朝着正高速冲刺的马仔甩了过去。
“嘭咚!”
躲闪不及的马仔被大宝这一板凳直接给干倒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爬起,就被一拥而上的大宝等人一顿圈踢,放弃了挣扎。
另一名被要求留下扛住的马仔运气就好多了,他都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飞身上前的坎巴打晕过去了…
五分钟后,两名马仔被捆在一块扔在客厅中央,坎巴大宝则是将这本就不大的两居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二杆子的踪迹。
“这踏马人藏哪了呢?”
大宝围着两居室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仍不愿放弃,正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四处乱窜呢。
屋里头开着冷气,门窗禁闭,基本上可以排除二杆子第一时间跳窗逃跑的可能。
“大宝,你下去一趟,把那卖消息的小伙儿带上来问问。”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坎巴,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好!”大宝果断应道,呼哧呼哧的小跑下楼把还在楼下等着数钞票的精神小伙儿给揪了上来。
大宝把小伙儿拖到客厅以后,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从腰包里拿出仿六四往桌上一拍。
“嘭!”
被大宝老鹰抓小鸡似的拖到402来的小伙儿,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仿六四发出的沉闷响声更是让他直接打了个激灵。
“大大…大哥,咋啦?”
卖消息给大宝的小伙是江龙滩其中一家小饭馆老板的侄子,就是个啥正事不干,底层混子都算不上的小盲流子。平常靠给叔叔送送外卖混口饭吃,哪见过这种阵仗。
一瞅着大宝把响拍桌上,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你跟我说这屋里有四五个,现在屋里咋只有俩人呢?”大宝斜眼望向小伙。
小伙和大宝的眼神刚一对上,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我也不知道啊!”
坎巴也无意为难小伙,俯身拽起地上那两名马仔的脑袋,朝他问道:“行了,小伙你看看,这俩人是不是你说的那五个人里头的。”
“是!那天屋里就有他两!”
趁着两名马仔还未苏醒,小伙壮着胆子回了一句。
坎巴点点头,随口回道:“好!那没你事了,你去里屋撅着吧,完事了就放你走。”
小伙用余光瞄了一眼桌上的仿六四,有些胆怯的朝坎巴哀求道:“哥,钱我不要了…求你放我走行吗?”
懒得和他墨迹的坎巴眼一横冷声喝道:“到里屋去!”
“……”
这一下,小伙就很乖巧的自己走进了里屋去。
当下坎巴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朝大宝说道:“把人整醒吧,审审看。”
“好!”
大宝提了一大桶水泼向地上那两名马仔。
“哗啦”
被浇了个从头到脚的两名马仔瞬间惊醒,又开始死命的挣扎,并放声大骂。
“艹nm的!人多打人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单挑啊!”那一名被大宝等人踩得浑身鼻青脸肿的马仔,表现的十分不服气。
坎巴一把揪起了之前被自己打晕的那名马仔问道:“你要不要和我单挑!”
被坎巴拽住,马仔就忍不住心里一凉,但还是死鸭子嘴硬的回道:“哥们,我不知道你扛谁的旗,但你真想明白了要在城北和我们过不去吗?”
坎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快速的挥出一拳将他那不断叫骂的同伴击晕。这时才扭过头看向他说道:“我现在问你点事儿,能说吗?”
“说不了!”望着自己同伴被干晕,马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极为硬气的顶了一句。
627 生活的苦涩
“嘭!”
坎巴摆臂,铁拳砸向马仔脸颊,霎时马仔鼻口窜血。
坎巴歪着脑袋问道:“能说吗?”
“说不了。”马仔摇了摇头,干脆的回答道。
“嘭!”
又是一拳,爆裂轰在马仔面门,打的马仔仰面向后一栽。不过还没倒下,就被坎巴一把揪住拖回了自己面前。
“现在能说了吗?”
“我说了,说不了!”马仔脸上豆大的汗珠和鲜血混在一块儿,血水滴成一道细线,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腾华的狗腿子,一个个牛逼上天,永远分不清形势!”
作为城北老混子的大宝,原来属于社会底层的时候,明显也没少遭受过腾华这些扯虎皮做大旗的小混子们欺负。
眼下见对伙都身为阶下囚了,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揍性,自然也没了好态度,抬腿奋力一脚踢在了马仔的太阳穴上。
“咣!”
马仔两眼一黑,脑袋笔直磕在地上,留下了一大滩血迹,老半天也没能抬起头来。
“唰!”
“啪!”
大宝又提着马仔的脑袋,把他拖了起来,甩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耳光响亮,马仔的嘴角再添一道血印。
“我是真佩服你们这些腾华的人,啥本事没有,一个个整的跟舍我其谁唯我独尊似的,咋地你东方不败啊?就啥也不说呗?”
大宝举着个巴掌站在马仔跟前,就等着他再重复一遍说不了,接着拿大嘴巴子招呼他。
“呸!”
马仔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痰,嘴里虽有些含糊,但仍是一字一句瞪着眼回道:“说不了!”
“我踏马还就不信了!”
大宝抡起了巴掌就对着趴地上的马仔招呼了过去。
“啪!”
“嘭!”
马仔被打的再次往地上一倒,大宝似乎还没解气,抬起脚就准备接着折腾他。
就在此时,磕碜忽然在坎巴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听完磕碜的话后,坎巴伸手一把拉住大宝,说道:“先别打了!”
“……”大宝扭头看向坎巴,似乎是在疑惑为啥突然要自己收手。
而这时磕碜看向趴地上,已经被收拾的都快没有人形的马仔说道:“你咬死了不吭声,但又表现的十分焦急,眼睛往墙上的挂钟瞟了三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最担心的人,快回来了吧?”
地上马仔原本呆滞的眼神不经意地抽动了下,并连忙出声,矢口否认道:“你再说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看了墙上挂钟!”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一切就都原形毕露了。
马仔的慌神,这一下也让坎巴和大宝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坎巴也罢还是大宝,你要他们拿家伙和人干仗,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要论刑讯逼供,撬人说话,确实都不在行。
这也就导致收拾了马仔一大通,人家愣是死命刚到底。当然,这里头跟二杆子御下有方,兄弟够义气也有关系,但更重要还是坎巴大宝技能点,没点到这方面来。
而始终在一旁悄悄观察着这一切的磕碜终于开口了,并且一开口就直接把原本已经僵化的局面彻底给整活了。
磕碜再一次的证明了坎巴高价联系自己是多么的物有所值,虽然从没有干过此类相关的事情,但人家愣生生凭借自己以往的经验,触类旁通把对方心理给彻底击溃了。
“你如果没有立即狡辩,我还真猜不准你是这个想法。”原本就属于半猜测半摸索状态的磕碜,由衷的感叹道。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无意间做了叛徒,坑了大哥的马仔,扯着嗓子嘶吼并在地上死命的挣扎。
“坎老板,我觉得这种时候把他整晕过去最合适。”
“嘭!”
坎巴一拳击在马仔的后脑上,马仔倒地昏迷。
坎巴等人将两名昏迷的马仔用麻绳又多捆了一圈,并用毛巾把嘴封住后,拖进了里屋地上扔着。还特意安排了大宝的一名小兄弟守在里屋内,但凡是卖消息的小伙儿还是两名马仔有什么异动,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为了行动不出现意外,坎巴回到了楼下的gl8车内,防的就是在二杆子回来后企图逃跑时,能够前后夹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其他人则是大大方方坐在客厅里等着二杆子的归来。
……
要说起来,二杆子的幽会/破鞋之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愉快,虽然确实享受了一把紧张刺激的鱼水之欢,但在返程路上出现的一点小误差,却影响了他的整体心情。
原来二杆子在从长乐大道骑着电瓶车返回时,正在半路,电瓶车却没电了…
五六点钟,太阳还未落山,原本追风中年二杆子嘴上的华子也不似以往纯净醇香了,吸烟入肺有一股淡淡的苦涩。
也让这名在江湖混迹了二十余年的骨灰级底层混子二杆子有了一丝明悟,自己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至少也该整点实在的到兜里,让眼前的生活发生些许改变了。
汗流浃背,落日将二杆子的背影拉得老长。蛤蟆镜圆寸头,汗衫裤衩以及底都快磨穿了的人字拖,杆哥推着电瓶车跟个老狼狗一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自然而然吸引着路上行人们的注意,无时无刻不像是一道移动的靓丽风景线…
天色渐暗,二杆子走了起码得有快两个小时了,此刻他眼前已经隐隐能瞅见江龙滩的大概轮廓,胜利就在眼前,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张激动兴奋的心情了。
“艹你老m的!小乌你在哪呢?”右手扶着电瓶车,左手拨通了小乌的电话,二杆子张口就骂道。
“咋了,大哥?”
已经在麻将馆里输了个精光的小乌,正打算踏上归途,就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并挨了这么一顿莫名其妙的骂,稍稍有些迷惘。
“你踏马现在别跟我整些没用的,你就说你在哪吧!”
“我在江龙滩这麻将馆里呢,咋了哥?”
“你就搁那,等着我吧!”
十分钟后,二杆子小伍两人于麻将馆门口见面。
628 泰山压顶
“咣咣咣!”
二杆子将路上有人发给他的好几张宣传单卷成了一根纸棒,对着小乌身上就是一顿砸。
“艹nm!艹nm!电瓶车没电了你也不说!老子交欢连带脱衣服洗澡才花了二十分钟不到,电瓶车愣是推了两个多小时。”
边骂边打,嗓子冒烟的二杆子叫骂声都略有些破音,也可以想象这两个多小时的旅程,对他而言是多大的折磨。
吃痛的小乌抬起手肘护住头部,狡辩道:“杆…杆哥…你借之前我就想说来着。结果你心一横眼一瞪,我不是怕你说我小气嘛!尤其是后来你说要去长乐大道,我第一时间就要制止你,你不是生气不让我说嘛…”
小乌要不解释还好,这一通解释下来,原本就推了两小时电瓶车的二杆子是更加火冒三丈。
两人就这么边打边闹,走回了租住房屋的单元门楼下。
“艹!”
就在坎巴看着目标嫌疑人出现时,只见二杆子一拍大腿十分懊恼的说道:“光和你逗闷子了,咱俩出去一趟啥东西也没带回来,屋里那俩小子岂不是又得吃泡面了?”
兜里没钱本就心虚的小乌,则是回了一句:“哥,咱回都回来了,就别出去嘚瑟了。明儿,他们自个就出去玩了,到时候自己买吧!”
二杆子偏头瞅了一眼小乌已经停好了电瓶车,琢磨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之后,迈步往楼道里走去。
“嘿!”
二杆子楼梯间里地面上积累了厚厚一层的蜂窝煤灰,上面带着一排排整齐的鞋印,当下便眉头紧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二杆子难得的动了回脑子道:“小乌,你给两崽子打个电话呗,问问他俩要不要吃啥东西。”
“哎呀!我的杆哥,咱都走到这儿了,上楼不到一分钟还整这虚头巴脑的干啥呀?回头明天让他两自己去买呗,再说了这两小子手机早停机了,要不然能没事儿干,闲到拔腿毛玩吗?”
“……”原本心里还稍显不安的二杆子,听小乌都这么说了,只好硬着头皮迈向四楼了。
“咚咚咚!”
二杆子用手背使劲砸了三下门,一下比一下重,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暗号。
屋里一名大宝的马仔见着敲门声,起身就打算去替二杆子开门,但是被磕碜一把拉住,并小声说道:“门开不开无所谓,坎老板已经在楼下守着了。”
谁先开门,谁势必将自己的身躯率先暴-露在队友眼中,那危险性肯定要比之前大多了。
虽说不开门或许会对二杆子等人造成疑虑,但跟生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咔嚓!”
不过,大宝等人运气确实挺好的。因为二杆子小乌和马仔约定的就是敲门三声验明正身,然后自己会用钥匙打开房门的。
之前被坎巴踹到地上再次装好的锁芯,随着小乌扭动钥匙发生转动打开房门时,忽然让小乌的危机意识提升到了最高。虽防盗门才刚刚打开一线,看不见里头的半点光景,但却让小乌真切的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冷汗直流的他下意识就想要将防盗门再次合上,可用力一过猛,就发现整个锁芯和钥匙都攥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望着手里头的锁芯怔怔出神之间,防盗门回弹发出了巨力。
“咣!”
防盗门砸在小乌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一个屁股墩直接坐地上了…
“杆哥,快跑!里头有埋伏!”
一只手撑地,从地上爬起的小乌大声朝二杆子喊了一句以后,也顾不上啥大哥小弟的,头也不回的就往楼下逃窜而去了。
不明就里的二杆子反应自然慢半拍,但常年在社会底层蹦跶的二杆子或许其他经验会有所欠缺,但跑路,那确实是属于二杆子的业务水平范畴了。
瞅着小伍离去的背影,二杆子没有做出任何犹豫,拔腿就往后跑。
“你跑nmb呢!”
早就等着动手的大宝等人,那会这么简单的放二杆子离开。
一马当先的大宝一声大喝,那肥硕健壮的身材犹如一座小山般重重地撞向了二杆子。
“嘭咚!”
原本就弱不禁风的二杆子被大宝这一套泰山压顶整下来,脚下趔趄,再次趴倒在地,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较以往傲视群雄的架势差的那根本不是一星半点。
二杆子甩了甩脑袋,双腿微微颤抖,人刚刚才站起身子,还没来得及挺起背时,大宝硕大的拳头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嘭!”
“咣当!”
二杆子被大宝铆足了劲的一拳头,直接打进了邻居家住户堆在走廊里的蜂窝煤上,整个人灰头土脸。
“你不是挺能藏吗?接着躲啊!”
这两天为了找二杆子,大宝可没少出力,起码都得瘦了两三斤。这下终于把二杆子抓在手上,发泄起来自然不会手软。
“嘭嘭嘭!”
大宝又是几拳下去,二杆子被打的陷进了煤堆里,眼眶子敖青。
本就不是实战派出身的二杆子,完全被大宝玩弄于股掌之中。更别说大宝身后还站在四五名彪形大汉,二杆子插翅难逃。
而二杆子被大宝痛扁之时,他的小老弟小乌正顺着楼道疯狂往下逃窜。此刻的小乌步履生风,其运动节奏的频率,丝毫不亚于一般的体育运动员。
就在小乌一连跑下四楼,终于看到一楼的单元入户门,决定希望就在眼前,庆幸自己逃出生天时,变故出现了。
一个砂锅大的拳头,陡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嘭!”
剧烈的碰撞声传出,小乌就如同被一辆高速运行的厢型货车撞上一般,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单元入户门上,随后掉落在地,生死不知。
“底下的,解决了。”
“楼上的,也解决了。”
确定任务完成,坎巴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哥,二杆子到手了,地址x信上我发给你了。”
“好,我马上到。”
简短交流后,不到半个小时,以曾锐打头,两台小轿车一台mpv停在了坎巴驾驶的gl8旁边。
一行人将二杆子四人押上车后,扬长而去。
629 郑开的梦魇
……
“嘀嗒!嘀嗒!”
熟悉的地下室内,发生改变的只有老虎凳上坐着的人。
二杆子双手双脚被绑住,整个人低着脑袋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了在天净沙场门口,领着一干小弟的那股子意气风发了,就连脖子上那根金光闪闪的狗链子,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都稍显黯淡无光。
“吧嗒!”
曾锐站在二杆子身旁,用一次性打火机点燃了根烟,吮吸一口后,将烟气喷在了二杆子脸上。
“怎么说你也在城北混了这么多年,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杆哥?”曾锐戏谑的说道。
“……”二杆子望着面前的烟气,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刷!”
破风声响起,曾锐小臂青筋暴起,右拳击打在二杆子的左脸上。
“嘭!”
二杆子一颗带血的槽牙,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地上。
曾锐看向二杆子语气森然的说道:“你要真觉得自己有能耐,可以试试能不能挺过今晚。”
“行啊!你有什么法子尽管往我身上时,你要能把我给整服了,啥话我都跟你说!”挨了一拳的二杆子,却昂着个脑袋像个不愿服输的斗士,语气生硬的把话顶了回去。
……
三个小时后,此刻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地下室内刺鼻的血腥味与汗臭味结合在一块儿,难闻至极。
曾锐躺在半张废弃的皮沙发上喘着粗气,高强度高密度的体力劳作,让他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被他劳作的对象——地上瘫着的二杆子,此刻就算是要隔间里的小乌来辨认,恐怕都认不出此人是他自家大哥了。
双臂上满是细小的针孔,密密麻麻。脸颊上多处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还有招吗?尽管使!”二杆子有气无力的说道,虽然他说这句话时就好像随时都可能会咽气了似的,但说出的话语却是异常坚毅,没有丝毫动摇的可能。
曾锐摇了摇头道:“不整了,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
自无人管辖区讨生活以来,曾锐遇到过无数看上去色厉内茬,可真沦为阶下囚,被一通收拾后抱头痛哭跪地求饶的“伪大哥”。
在他看来,只有不会使得法子,没有撬不开的嘴儿。
但今天,这个原本在曾锐看来吊儿郎当完全不存在任何挑战的郑眉狗腿,却刷新了他的认知。人家看似一无是处,实际上心如磐石,愣是一个字也没往外吐。
曾锐已经放弃了要整二杆子的想法,并往他桌上扔了半包烟,转身朝小乌的隔间走去。
二杆子的牙关紧咬,已经让今晚的曾锐产生了一丝挫败感,以至于他走向小乌,其实并没有想过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动作罢了。
“咯吱!”
当曾锐出现在小乌面前的那一刻,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乌瞬间弹了起来,张口求饶道:“叶哥!叶哥!你想知道的我全可以告诉你……”
小乌的隔间与二杆子相隔不到两米,二杆子今晚遭受了哪些非人的待遇,小乌自然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始终没有轮到他,但他早都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安了。
眼下曾锐一露面,他没有任何悬念的瞬间崩溃了…
小乌的招供来的让曾锐也十分懵逼,他也没想清楚为啥折腾了二杆子半晚上都没能得到的消息,最后不费吹灰之力的从小乌口中了解了个明明白白…
这世上还真是存在了太多的偶然因素,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二杆子抓住了,他手下把一切都招了。”
将短信编辑好后,曾锐按下了发送键。
第二天一早,当罗挚旗睁开眼拿起手机,查看到这条信息时,精神大振。
罗挚旗当机立断道:“小曹,备车,去城北郊工地。”
“是!”
小曹快步往外走,作为一名称职的司机,热好车将空调设置成适宜温度,是最基本的素质。
慢条斯理的吃过早餐后,心情大好的罗挚旗与小曹一同前往城北郊叶记所在的工地。
……
在长乐大道后巷的一间出租屋内,郑开正和一名一米六不到身材在一百三十斤左右的小姑娘纠缠在一块儿。
“阿开,咱俩真的不合适!你毕竟家大业大,我是个啥啊?咱俩分手你绝对能找到更好的!”
小姑娘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容,整的跟要参加万圣节游园会似的,这要是用小虎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甩上去一嘴巴起码得掉两斤粉下来。
郑开死死的揪着小姑娘健壮的大腿,小姑娘腿上的丝袜都让他指甲抠出了两个小洞,嘴上仍不依不饶的固执回道:“什么更好的?我连你这种货色都立不住,我还找什么更好的好?”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郑开的话一出口,那一百三十斤的小胖妞两眼珠子变得血红,一把甩开了郑开的手,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手疾的郑开伸手拉住了小胖妞的胳膊,试图做着最后的挽回。
“洁洁,你可是说过要和我从无到有一起走向幸福生活的,你这可不能说过话的不算数啊!”
“吧嗒!”
被称作洁洁的小胖妞双臂发力,奋力一推将郑开直接甩在了墙上,扯着嗓子毫不示弱的回道:“你还说要给我香车别墅呢!就现在一天天的在家里啥事不干,丝袜都给我摸起球破洞了也不见换,我能指望的上你吗!”
说完,小胖妞头也不会的走出了房间。
满腔热血,誓要在城北掌握自己一片天的郑开瘫坐在地,略显迷惘。他有个好哥哥郑眉,可以保证他衣食无忧,生活条件优越,相对富足。可也仅仅只是这样,这与他想要在城北掌握一席之地,成为某个分区乃至整个城北的话事人,相差甚远。
他迫切的想要改变,想要把之前的买卖支起来。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被那个叫“小曹”的一顿收拾,自己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梦想之火,就好像被人家一泡尿给浇的熄灭了。
“小曹”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成为了郑开的梦魇,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连做梦都能汗湿枕头。
心一横,郑开的眼神逐渐变冷,他拨通了自己那个小兄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