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 老罗的格局
[小罗,你海叔这一回躲不过去了。你也别难过,要怪就怪你海叔没能耐。你海叔一辈子不吹牛逼,说了伴你一路平趟上王位的,没想到结果到死吹了句牛逼。不过还好,要想让我死对伙带队的肯定也得垫背,王大狗已经让伍叶他们干的抬不起头了。手下没人上头又不看好的郭华狗篮子都不是一个,你干他不会有丝毫问题,这一点你叔绝对相信你。
另外既然你海叔我没了,回头你就把这一段时间所有的事儿全部推我身上来。人家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够从草莽到贵族,靠的就是数代人的累积和牺牲,把肮脏的逐层抛弃,留下的也愈发珍贵。
你要想在城北坐稳,让腾泰集团得以延续,也得将身份洗白。只有当了正儿八经的企业家,不再靠捞偏门踩线赚钱,才能掌握话语权,至少不会永远的任人揉捏。
名啊利啊,这些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叔都看得淡了,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儿我手下那小金毅就该把送到武局长的桌上了。
这也是你海叔能替做的最后一点事儿了,以后的路就全靠你自己走了。记好了小罗,腾泰的人败过输过,但从未怕过!]
区区四百个字,却看的罗挚旗热泪盈眶。
这封邮件除了文字外,还有几段视频以及所谓的“证据”。
看似什么事都不管,不管干什么都不上心的吴海,其实心里头对最近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也对罗挚旗的未来有过大概规划。
甚至于在二火葬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要自己主动站出来把事儿扛了,虽然罗挚旗通过割让利益,把事情平了过去,但之前吴海收集的证据全部还留在那儿,眼下竟然全部派上了用场。
将责任全部推到一个死人身上,罗挚旗的身上也能变得干干净净,对于接手腾泰的事儿,帮助不可谓不大。
原本罗挚旗始终把自己的父亲,当成一个唯唯诺诺只会维持中庸之道的大商人。可随着罗正泰离去的时间越长,罗挚旗越是佩服自己的父亲。
从军师文伯,受任于动荡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尽自己所能力挽狂澜,独自一人也与郭华一派斗了个旗鼓相当,利用自己的性命给猝不及防的罗挚旗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到战神吴海,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城北教父级的名头是所有路上跑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即便战至最后一刻,面对实力悬殊装备差距极大的对手,吴海仍旧斗志昂扬,无愧战神之名!
还有秘书老戴,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如同丛林深处最为耐心的捕猎者一般,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定就是雷霆一击。也是罗正泰留给罗挚旗的王炸所在,即便被逼的山穷水尽无路可退,一张牌就足以反败为胜。
罗挚旗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还留了多少张底牌。但他已经很清楚了,自己若是能够把郭华拉下马,自己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那并不是自己有多大本事,能够赢下郭华。
说白了,这一切不过都是老罗的布局罢了。可以把这全部当成一场对罗挚旗的历练,即便中间会经历些许坎坷,但细心观察会发现,结局早已注定了。
而在罗挚旗这个接位的过程中,会不断涌现出因为利益与他作对的跳梁小丑,能够借着这么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对于罗挚旗日后的工作开展也会顺利不少。
想着想着,罗挚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自己发生的一切,早都已经存在自己父亲的脑海之中了。现在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按照事先设定好的剧本,进行没有彩排的实际演出罢了…
就在罗挚旗陷入沉思时,吴海之前交代好的小老弟金毅已经拿着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走入了城北治保分局,并在报出了吴海的名号后径直走进了武局长的办公室。
“坐!”
武局长刚刚结束了新闻发布会,用袖口擦了擦自己额头上面的汗珠,示意金毅坐下。
越是这种恶**件,关心的人越多,相应的他们治保身上的责任也就越大。社会环境好了吧,人家会说要治保有何用,社会环境不好吧人家又叫嚷着要把治保局改成粮食局,反正光吃饭不干活也别站着茅坑不拉屎了。
猫和老鼠一向要维持生态链基本的平衡,只要这样大家才能够生存下去。治保和路上跑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差不多,但花山别墅的事儿明显就不一样了。
两帮人在明令禁止违规枪械使用的情况下,街头驳火,其影响之恶劣,无异于对治保等暴力机关的公然挑衅,令七城的领导们勃然大怒。
与世无争的武局长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来,至少也得保住乌纱帽安安心心的混到退休吧。
“坐就不坐了,武局长这是我大哥吴海让我交给您的资料。”金毅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资料给武局长递了过去。
武局长身子前倾从金毅手中接过资料,随意的翻看了起来,这不翻还好,一翻那正儿八经是吓了一大跳啊!
里面搜集的不只是这两次案件的资料,甚至包括了挺多陈年旧案,在城北治保分局的档案室里架子上不知道落了多少灰,而这里头全部都有记录。
并且所有的资料都齐刷刷的指向同一个人,那就是吴海。
根据资料显示,早在十几年前吴海就已经脱离了腾泰自立门户,并在这一段时间在城北兴风作浪犯下了无数大案。
里头不仅有相关证据,还有吴海的口述视频加以佐证。
“怪不得你们腾泰能够越做越大,就连一个武将都如此心细如发,又何愁不会振兴啊!”武局长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感慨万分的说了这么一句。
“能用吗?”
金毅一点没打算跟武局长墨迹,张口就问道。
武局长一愣,点点头拿起电话说道:“我是用不上了,不过有人能用,我打个电话和人商量商量,你稍微等会儿。”
金毅站在一旁没再吱声,等着武局长拨出号码。
676 机会的重要性
电话很快接通,武局长熟络的开口道。
“诶,李局长,最近还好吗?”
“是呗,最近我们这儿都乱成一锅粥了,那肯定和你管辖的时候比不了啊!”
“对了,李局长我这边出了这么一个事儿,我有些拿不准主意,想跟你一块儿商量商量。诶诶诶,你可千万别谦虚,达者为先,就咱俩的关系,再来扯能力没必要昂!!”
“是这样的,昨晚事情发生以后,我收到了这么一份资料……”
三分钟后,武局长挂断电话,看向金毅说道:“小兄弟,这资料一交上去你可就没得选了,有不少条款都涉及到你自身,我粗略了扫了一眼,你就算检举有功,死罪可免,十几年也得蹲啊!”
武局长并没有选择直接收下资料,与其他治保干部作风差异极大的给出了在路上跑的金毅,一次选择的机会。
金毅咧嘴一笑道:“武局,甭劝我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做的事儿。我吃海哥饭多年,能承得起辉煌,自然也担得起苦难,我既然来了肯定想明白了。”
“行,小伙子别的不说,你这份血性我还是佩服的,来!抽支烟!”
武局长从自己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箭牌香烟递给了金毅,身为城北治保分局的武局长,现在抽的都仅是七城卷烟厂资助生产的廉价香烟了。
随着时间推移,即便是保存得当可以两三年甚至更长些的香烟,存世量也已经越来越少了。就连武局长这种老烟枪,都已经开始承受不起高昂的价格,开始抽本地自主品牌了。
“呼!”
金毅大口吐着烟气,朝武局长问道:“武局,我挺好奇的就我送过来这么大的功绩,不往远了说,让你再往上走个半步,再不济挂个闲职肯定没啥问题,你为什么要选择把它拱手送人呢?”
刚刚武局长和李元的通话,就站在一旁的金毅也算是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没在体制内上过班,但在路上跑尤其是也算吴海核心层的金毅,对他们的这些条条框框也还算了解,所以忍不住发问。
“呵呵!”武局长笑了笑,也没装犊子,话语直白地说道:“我没几年就退休了,再往上一步意义也不大,我这人没啥官瘾,再说了这玩意也不能续命。可要是掌握着李元手里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关系够能力也强,差的也就是机会,我这借花献佛送他半场造化,你说以后…”
聪明人话不说透,武局长把话说到这儿,金毅也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间,武局长的邮箱里忽然又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将邮件一打开,他瞪大了眼睛,发现这正是花山别墅大门口的监控。
其中有一张极为清晰的拍到了领头人阿奎的正脸。
“这下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干了几十年治保还真是头回看到,这种路上跑的统一给我们送证据的情况。”武局长再次吸了口烟,脸上挂着几分古怪地笑容。
“你去吧大案队的副队长刘翰林叫过来,我有点事儿要交代给他。”武局也没避讳金毅,当着他的面抄起电话喊道。
“咚咚!”
“请进。”
“踏踏!”
踩着治保军勾的刘翰林穿了一身制服显得整个人格外板正精神,与之前在商圈干小所长判若两人。
“怎么样小刘,最近在大案队还适应吗?”武局长对待下属是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
刘翰林笑着回道:“生龙活虎,如鱼得水!”
都说入仕还得靠人带,刘翰林之前让李元丢在商圈治保所就再无人搭理了,眼下被武局一眼相中终于又调回了分局,并且一来,就是大案队的副队长。刘翰林对待武局的态度,可想而知。
“好!既然你说的这么好,这件案子我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
“阿奎,腾泰郭华手下的第一尖刀……”整天就琢磨着城北这群混子的刘翰林,说起何人隶属何处,确实是如数家珍。
“对方是谁,隶属于什么公司,这都不是问题。”
武局长端起起码得有二十几年历史的老茶缸,小泯了一口后接着说道:“上头的意见很明确,对待这种影响民族安定团结的案件,绝对的零容忍态度!”
“是,我明白了。”也不知道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刘翰林反正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句。
刘翰林也不是第一天干治保,关于腾泰郭华在城北的关系网有多么根深蒂固,也是相当了解。
包括他在城北海河商圈任职时也遇到过不少次腾泰子公司的人聚众斗殴,打的缺胳膊断腿,最后一个电话就啥事没有了,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扫黑除恶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但腾泰那些个大手子依旧是屹立不倒,说实在的刘翰林对武局长其实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
武局长看着刘翰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小刘,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这一次确实不同以往,你算是拿着尚方宝剑做事,如果郭华真存在违纪违法的行为,你也不要畏手畏脚,大胆去做!这一次是多部门联合执法,给你托底的不只是我,还有整个七城领导班子!”
“武局,您要这么说,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听了武局长的话,刘翰林不由得笑了笑。与其说这么多,其实就最后一句话算是干货。
说到底这不过又是一次上层博弈出了结果,要是换成这个思路,刘翰林不说驾轻就熟至少也不至于毫无思绪。
武局长冲着刘翰林眨了眨眼说道:“小刘啊!这可是个露脸的事儿,你还很年轻,一个小小的大案队副队长肯定不是你的重点。这世上不缺好马,也不缺伯乐,但缺的就是让伯乐发现好马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知道吗?”
“我明白了!”这一次的刘翰林肯定是真明白了,他挺胸抬头的回答道。
“既然明白了,就抓紧去吧!说不定再过几年,我的工资都得从你手上领呢!”分配完任务的武局长似乎心情好转,朝刘翰林开了句玩笑后摆手示意他离去。
677 再见已是仇敌
相比于一手接了帅印,一手拿了尚方宝剑的刘翰林,他的上级领导常青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在刘翰林离开武局长办公室不到二十分钟后,他就接到了武局长的电话。
武局长话语依旧是那般亲切,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对他常大队的关心。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武局长客套完了最后说的那句话却让他有些扎心。
“小常啊!近段时间你的工作确实是太过艰巨,这一点我们分局的领导也都看在眼里。经过我们的综合考虑,决定给你放两个礼拜的假,让你也放松放松。机器还需要维护保养呢,你也不是铁打的,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休整,准备迎接下阶段的艰苦任务吧!”
“……谢谢领导!”在城北风光无限的常大队,憋了老半天才回了武局长这么几个字。
挂断电话以后,原本正在外头调查“18南鹰案件”的常青,当时就到隔壁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咕隆咕隆”的就灌了大半瓶,坐在马路边怔怔出神。
干治保这行的,不怕挨骂,领导骂的越多就越说明领导赏识你。最怕的就是领导主动让你休息,无论说的多么委婉,那感觉都像是十二月的鹅毛大雪,让人手脚冰凉。
足足在台阶上蹲坐了小半个钟头的常青甩了甩头,终于缓了过来。虽然他没能完全摸透上层博弈出现了什么问题,但作为“过河卒”的他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常青站起身,抬头望了一眼如往常般耀眼的烈日,却感觉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布,面前是灰蒙蒙的一片,格外昏暗。
出于“合作关系”也好,“战略友情”也罢,常青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要给郭华提个醒。
“郭总,你最近得小心了,我……”
结果常青话还没说完,就被郭华粗暴的打断道:“小心?我都快去你们治保分局需求庇护了!现在人家恒将军手下的校官就守在我办公室门口问我要人,你还要我小心,我还能怎么小心?”
“嘟…嘟…嘟!”
郭华话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都没给常青留足答话的反应时间。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能在关键时候还给郭华提个醒,既是情分也是本分,既然人家不领情,常青自然也不会强求,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和随行的治保干部交待了一声后,他拦了台出租车前往城南,决定与家人团聚,也算是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艹nm的!办事,办不了!比比叨叨倒是一把好手,拿了老子的钱也办不了事儿,线索线索查不到,还踏马让老子小心?”
和常青结束通话的郭华,抓着手机就狠狠地砸在了实木地板上,手机摔得四分五裂,嘴上骂骂咧咧仍未解气。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秘书都在琢磨着,要不要给郭总把手机换成诺基亚得了。最近郭总一发脾气不是摔手机就是砸茶杯,这可都是造价不菲的高档品,实在是看着都让人心疼。
“踏踏!”
军靴踏地声从门外传出,一名穿着军绿色校官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有事吗,李少校?”坐在办公桌前的郭华皱着眉头,语气不悦的问道。
“呵呵!”被称作李少校的,正是城防驻军的城北负责长官李-鹏程,他干笑了一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郭华道:“我不是听见里头传出砸东西的东西嘛,以为你郭总畏罪自杀了吗?”
“您主子的事儿,是周新干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堵在这儿,就能解决问题吗!”
在之前“二火葬事件”时,替郭华平息大战的就是李少校,按理说两人即便不算朋友,那最少也是个“熟人”了,交流起来也应该更轻松才是。
可就因为郭华事后没有协调好,让大家都满意,导致李少校也挨了训,所以两人的关系非但不融洽,甚至还可以说是有点小矛盾。
再加上驻军二把手“恒将军”的少爷在城北地界出了事,那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自然也就是他李-鹏程李少校了,仇人相见可谓是分外眼红,说起话来拿自然是个顶个的呛人。
李少校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道:“你能不能解决问题,是你的事儿。我需要做的仅仅是在你解决不了问题的情况下,解决你就成了。”
“行啊!那你把我拘走啊!我还真想看看,你们驻军是不是就真无法无天了!”郭华双手并拢向前一伸,毫无顾忌的叫嚷道。
即便到这个时候,郭华还很有信心,哪怕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看似大厦将倾,但他还是清楚的明白只要没有抓到他本人切实的犯罪证据,那就对他构不成根本上的侵害。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要想整他郭华,那难免就得跟他身后那庞大的关系网对上。牵一发而动全身,郭华不过是个站在前面的罢了。
“郭华,你要再跟我犟,我今天就给你拖军分区去!”
军旅出身的李-鹏程少校,那脾气也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可谓是相当火爆的。让郭华一激,立马就吹胡子瞪眼起来了。
郭华微微颔首道:“那你赶紧的啊!”一双眸子里满是挑衅之色。
“咳咳!”
就在两人的矛盾一触即发之际,门外传来了两声咳嗽。
走进两人眼帘的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将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身上一件简约风的修身西装没有丝毫褶皱,就连脚上那双黑皮鞋都亮的似乎能够映出人脸来。
“李少校您好!我是七城总工会的副主席,我叫雷智。”
中年人走进郭华的办公室,极为礼貌的朝李-鹏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李-鹏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很快也伸出了右手回道:“雷主席您好!”
放在末世前,工会这种组织在很多地方都属于有名无实的清水衙门,看着事情挺多且杂,但并没有太大的实权,并不受人待见。
可到了末世后,为了能够稳定工人情绪,让灾后家园重建能够更好更快的推进,工会的权利被无限放大了。
这一点也能从王为这么一个城区工会的主席,能与区议会主要领导并成为“城北双子星”中看出来。
所以哪怕是和地方上接触很少的李少校,也不敢拖大。毕竟能在七城总工会干到副主席的,再往上走一步,极有可能就进入七城领导班子,那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了。
678 舍命还是舍财
“呵呵,李少校,我们工会有些事儿需要郭总过去一趟,但是郭总一般贵人事忙,都还得我主动登门请。不过,今儿您好像和郭总有些事儿没处理完,我就想问问您方便吗?”
雷智的话说的那叫一个平和谦逊,温和有礼可听到李-鹏程的耳朵里却足以让他脸色一变了。
人家雷智话里话外无非就表达了一个意思,郭华是我们工会的人,我得力保,就看你李少校给不给面子了。
一边是驻军二把手的“恒将军”,一边是工会新晋领导,确实让李-鹏程有些为难。
李-鹏程斟酌半响后,答道:“雷主席,我需要请示一下上级领导。”
雷智脸上笑容不减,摆手示意道:“好的,李少校您请便。”
李-鹏程抱有歉意的笑了笑,掏出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不到三分钟后再次返回,他冲着雷智说道:“雷主席,恒将军说了让我听从您的安排指示。”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谢谢李少校和恒将军给我这个面子了啊!”
说完,郭华起身跟着雷智一同往办公室外走,路过被晾在一边的李-鹏程时,还挑衅似的瞪了他一眼,满脸不屑。
“艹,一个被摆在面前被傀儡,还跟我摆官威!我踏马在城北往期窜的时候,他还指不定是哪儿的盲流子呢!”
刚一走下楼,郭华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雷智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意味深长的撇了郭华一眼,但并未把他是傀儡,你又比他好的到哪去的话说出口。
郭华坐上雷智还带氛围灯的顶配帕萨特,很快驶离了腾华大厦。
不过车并没有开太远,都还没离开商圈就停了下来,司机很有眼力见的主动拉开了驾驶座车门离开,帕萨特上就剩下了郭华和雷智两人。
雷智目光如炬的望着郭华说道:“郭总,我今天来找你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吧?”
“谢谢雷主席替我解围。”郭华目光真挚的看着雷智道谢。
雷智摆了摆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郭总,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浪大了谁也不想掉河里去,那为了生命安全,就必须要做出取舍,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雷智面容冷峻,也没有和郭华打马虎眼的心情,开门见山的问道。
郭华见自己已经避无可避,脑袋向下一垂张口答道:“我能理解。”
“你和王为的关系很亲密,有些话他说不出口,那就只好我来说了。条件不变,如果你能够接受,你目前面临的这些问题都不再将是问题。要按我的话来说,现在我就得让你做决定。可王为一再跟我强调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还给你一天的思考时间。如果到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你还没能给我满意的答复,那很抱歉,剩下的航程就只能你自己游了。”
雷智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子寒意,让即便置身于灿烂阳光之下的郭华背上都泛起了一丝凉意。
作为政客,雷智的话已经说得透的不能再透了。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发出最后通牒,如果郭华没有他背后这股势力,郭华立马就会被打回原形,别说置身于如此复杂的漩涡之中,就算是单独和罗挚旗打擂台他都不是对手。
所以,眼下舍命还是舍财,他必须要做出决断才行了。
“咕隆!”
郭华喉结嚅动,奋力咽了口唾沫后微微抬头看向雷智,轻声问道:“雷主席,我还需要考虑考虑,毕竟我也不是一个人吃饭,还有就是……”
“行。”
雷智一个“行”字打断了他的话,正如郭华之前打断常青的一般,不带一丝犹豫。
雷智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道:“王为给足了你面子,郭总你自己也争点气。”
之所以连续两次点出王为的名字,无非是想让郭华搞清楚那头轻那头重。
“…我知道了”
“去吧。”
下车关门,在几天前还雄心勃勃打算接手腾泰的郭华,就像是霜的茄子一般焉了吧唧的了无生气。
理想很丰满,可现实却总是很骨感。自认为已经稳操胜券的郭华,明显被罗挚旗的这一手组合拳彻底给打懵逼了。
郭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与自己近乎同时崛起的商圈,此刻他正漫无目的在街上踱步。比现实更残酷的还是现实,郭华却不知道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一向和曾锐配合默契的易达,压根不需要曾锐多说半句废话,也知道自己该如何行动了。
他现在手里掌握着两份重要资料,一份是关于今早上阿奎领队在花山别墅作案的视频,另一份则是郭华多年来的犯罪证据。
如果说第一份视频内容模糊,并不足以给谁定罪,但要是加上第二份郭华的罪证,那爆发出的能量就显得超乎想象了。
尤其是又卡在这个上层大佬打算对郭华动手的节骨眼上,放在以往或许难以掀起波澜的资料,眼下极有可能成为郭华的催命符,如何将资料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成为了易达目前的主要问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叶记和罗挚旗原本就处于统一战线,敲定思路的易达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打了个电话联系罗挚旗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鲸鱼公司。
“这不是我达哥吗,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今天来,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早早在办公室里等待的罗挚旗,一见易达就笑着问道。
逆风翻盘既给了罗挚旗无限信心,也让他心情挺不错,要是隔几天前,急的嘴角都满是火疖子,肯定也没这么好的心情开玩笑。
“为了扳倒郭华,罗少爷这一次没少付出代价吧?”
易达大咧咧的往罗挚旗对面的待客沙发一屁股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将烟盒朝罗挚旗丢了过去。
“啪嗒!”
罗挚旗低头用打火机把烟点燃,也没藏着掖着直接答道:“没错,想要把郭华一脚踩死,付出的代价确实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易达眨了眨眼接着问道:“那有效果了吗?”
679 狐狸对决
罗挚旗如实回道:“收效甚微。”
看似自从和郭韩清大秘谈好后,官方确实对郭华乃至整个腾华采取了步步紧逼的战术。
可郭华能够在城北呼风唤雨多年,那肯定也不是泥捏的。不只是他,包括他身后的人也急于护盘。
所以,看上去郭华确实是被压制的死死地,将地盘急剧紧缩,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至少,想要扳倒他还远远不够。
易达也没在接话,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罗挚旗。
其实从易达眨眼开始,罗挚旗就已经知道他必定有正事要说了,之所以没直接问,就是因为涉及到谈判的事儿,谁先开口就说明他着急,一乱了分寸也就落了下乘。
条件都还没开始谈,就先输一半。但凡有点机会,罗挚旗都不想失去主动。
结果这两只小狐狸聊着聊着就陷入了沉默,一人手里夹着根烟两人眼神对视火花四射,愣是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直到易达手里的烟都已经烧到了过滤嘴,他才主动打破沉默。
将烟头轻轻地摁灭在烟灰缸里,易达站起身冲着罗挚旗说道:“行,罗少爷我今就是来打听打听你们干到哪一步了,既然还没结果那您先办着,回头需要帮忙啥的,尽管吱声昂!”
说完,易达就假了吧唧的作势往外走。
“诶,达哥你别着急,咱兄弟还有些事儿能唠唠。”
见易达直接使出了釜底抽薪,哪怕再稳得住的罗挚旗也没辙了,连忙伸手拦道。
易达也没真想走,罗挚旗一张口,他就坐回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有事你就说呗!还虚头巴脑的憋着干啥,就咱叶哥和您罗大少的关系,整个城北谁不知道啊!”
“呃……”罗挚旗闻言一怔,易达想说的意思其实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一来是他习惯了和叶记先办事后谈钱的风格,冷不丁一变套路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二来是易达的行事风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但话到嘴边,他也不可能不吱声。更何况,眼下但凡有一丝机会他都得抓住,打蛇不成反被咬的情况比比皆是,真让郭华缓过这口气来,在自己已经底牌尽出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一定能顶得住。
略作思考后,罗挚旗站起身坐在了易达身旁,讨好似的说道:“想必达哥手里已经掌握了我这一把克敌制胜的妙招,不知道达哥能不能抬我一手,救我于危难之中啊!”
易达脸上笑容不减道:“罗大少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克敌制胜我可不敢保证,不过对你多少有点帮助。”
罗挚旗苦笑道:“达哥,我这都已经快急得少白头了,有啥话咱直接了当的说行不,你瞅瞅,我这后脑勺上的白头发像不像三十五?”
说完,罗挚旗还刻意扭过头,给易达看了看后脑勺上那扎眼的白发。
易达见火候也把我的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双手合十表情郑重的说道:“罗总,我不是叶哥,今天来你这儿也算是我个人行为,我这人没啥文化说话可能不太好听,您多担当。”
“达哥你放心,不管你说啥,咱哥们感情肯定不变。”罗挚旗也接着易达的话唠着鬼磕。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绕圈子了。这里头是一份关于郭华这些年的犯罪证据,你扫一眼,其他的事儿我们再谈。”
易达自认为自己该点明的也算是到位了,毕竟你啥东西也不拿出来,光是一通大白话那也没用,真要谈利息划分,也得是确定他手里东西的价值以后了。于是伸手将怀中准备好的u盘,递给了罗挚旗。
罗挚旗顺手接过u盘将它插进了自己的电脑,说实话他内心对易达提供的所谓犯罪证据也很感兴趣,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好奇值得易达大费周章绕了这么一个大圈的东西,究竟有多重要。
u盘很快读取,罗挚旗随手点开了u盘内的文档,双眼扫过瞬间连握着鼠标的右手都微微发颤。
连续点开了好几个文档资料,即便罗挚旗掩饰的极好,表面看上去漫不经心。
但易达还是从罗挚旗的眼中捕捉到了他瞳孔猛然放大的细节,嘴角微微挂起微笑,他知道自己这份资料的真实性已经达到了万无一失,其价值也即将发挥到最大化了。
“呼!”
罗挚旗连续三次深呼吸,才将自己原本狂喜的情绪缓了下来。重重地吐出一股阴郁之气后,他看向易达问道:“达哥,你有什么格外想要的吗?”
对他而言易达送来的这份关于郭华犯罪证据u盘,价值难以估量。由官方出面打压再加上这份强有力的证据,完全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把郭华一巴掌拍死,就连他一下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该拿什么去回报叶记了。
易达怂了怂肩答道:“我最想要的是卷烟厂的股份,不过这段时间已经被城南那群二代靠着武尘在城北的关系拿走了。剩下的,也没啥特别想要的了,再说了就你罗大少和我大哥的关系指定你也不可能坑我,那就你看着办呗!真要我一时想不开狮子大开口,太赛脸我大哥指定抽我。”
这就是易达最聪明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该说的话,他已经跟罗挚旗说清楚了,我们叶记不是你手底下的马仔。奔的都是平等互利去的。
但具体决策权,还得你跟我大哥去商量,不贪权不瞎搭话,把烫手香芋扔回给罗挚旗。
一手以退为进,玩的可谓是出神入化。
“行,既然达哥你都这么说了,那这把子事完了,我好好跟叶儿琢磨琢磨利益分配。我就是豁出去半个腾泰不要了,也保证让你们这些雪中送炭的兄弟满意!”
今天可谓是收获巨大的罗挚旗痛快的许下承诺。
易达狡黠一笑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城北的王就一个,我们也就是底下办事的小篮子,加油打气啥的还行,真要办啥大事,我们可掺和不起!”
680 行动组到来
罗挚旗又是一愣,今天的易达实在是带给他太多次惊讶了。
一语双关把自己的诉求和目的表述的明明白白。在不得罪人的人情况下,把该谈的话丝毫不差的传达到位。
真可谓是滴水不漏。
见罗挚旗半天没接上来话,易达又主动朝罗挚旗扬了扬手道:“我想罗少爷当下应该有挺多事儿要忙,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昂!回头荣登大宝,设宴群臣时被忘了赏我们叶记一杯薄酒昂!”
“一定!”
罗挚旗话语真挚斩钉截铁的回道。
话罢,易达起身离去。
而原本还为郭华的事儿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罗挚旗精神大震,易达前脚刚离开办公室,他后脚就亲自关上了房门,掏出手机拨通了郭韩清的私人号码。
“郭叔,万事俱备,这下东风也来了!”
……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大街上直至正午时分的郭华,在拨通了自己秘书的电话,确定李少校已经带人离开后,他决定悄然返回公司。
腾华在驻军也介入的情况下也算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要是连他这么个主心骨都不能坐镇,那底下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去了啊!
随手在路边招了台出租车,已经多年没有搭乘过出租车的郭华坐在满是油垢略显脏乱的后座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望着窗外繁华的商圈,来往路人脸上挂着的各种表情,他叹了口气知道平民百姓的喜怒哀乐早已与自己无关了。
在腾华大厦侧面下车,戴着一顶鸭舌帽刻意压低帽檐,郭华从后门的员工通道走回自己的公司,就像是在做贼。
郭华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和秘书交待了一声无论谁来找,都说自己不在后,打开了办公桌前的电脑,陷入了沉思。
望着手机屏幕上王为的名字,郭华纠结不已。
雷主席已经把话摆在桌面上了,这件事儿郭华除了妥协别无他法,可处于多年的骄傲让他打碎了牙齿往肚子吞,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郭华低着脑袋搓着脸蛋子,两眼通红,久久拿不下决定。
“咳咳!”
连续抽了好几根烟,郭华控制不住自己咳出了声来,面色也随之一片殷红,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就摆在自己手边的手机,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将它拿起,点击电话簿上王为的号码试图拨通。
仗着资本昂首半生,临到危难还是选择低下了头颅。
可就在这时,一串陌生的号码拨了过来,郭华下意识的按下了接通。
对方正是他十分熟悉的王为,那头的王为话语急促的说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多扯,长话短说,你有一份极其详细的犯罪证据已经摆上了胡城主的办公桌。上头领导正在召开专项会议,不出意外临时组建的特别行动组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要是还不能接受之前的条件,别说你,就连我都跑不了!”
一向口齿伶俐的郭华明显被王为这一通机关枪似的话语给整的一头雾水,当下有些懵逼的回道:“我……”
“你要是想办,就赶快安排人来我这儿把合同签了,你要是不愿意就这样吧!”
郭华已经不记得今天这是第几次被人打断自己的话了,都没等他张嘴,王为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越重要的事儿,传出来的消息就越少,这是全华夏网友都明白的事儿,郭华就是再如何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是个二傻子,那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绝对是嗅到了的。
当下就抓起电话拨通了他心腹爱将牛力的号码,毕竟这关系协调一块儿本就是牛力负责,再加上目前郭华的手下也确实是无人可用,牛力明显就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
“嘟…嘟…!”
电话刚响了两声,牛力那边立马就接通了,并依旧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说道:“郭总您好,请吩咐!”
郭华沉声说道:“你现在赶快往工会赶,带着我的私章和腾华公章去把一份协议签了。王为怎么说就怎么做,出去的时候背着点人,务必完成任务!”
“是!我现在就去!”
牛力干脆的回答了一句,起身站在半身镜前整了整衣领,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言状的笑容,转身走出了房间,脚步轻盈心情愉悦。
而刚刚与郭华结束通话的王为同样是十分紧张,单论手足无措的程度,他其实比郭华好不到哪儿去。
据说在上午临近饭点时,胡城主的桌上被摆上了一份关于关于城北腾泰集团腾华子公司老总郭华的犯罪证据,其内容信息量极为惊人,牵涉到的官方人员极为广泛,使得胡城主极为震怒。
当时就宣布立即召开临时会议,参会人员不外乎是七城领导班子以及各单位主管人员。
像这样的会议,像王为这种级别的压根没机会参加,就连给他透出风来的雷智也仅仅是敬陪末席。
在会上就郭华巨额行贿通过官商勾结,以不正规手段拿下项目谋其利益一事勃然大怒,当场宣布加速推进“反腐倡廉扫黑除恶”工作,要苍蝇老虎一把拍!
参会人员有的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有的嘴角挂起了一抹戏谑幸灾乐祸,还有的如雷智一般惶惶如丧家之犬。
会还没开完,雷智就已经第一时间通过手机短信将消息递给了王为。
这种时候郭华要是还舍不得壮士断腕,那等待他的就只有走向灭亡这一条路了。
接到消息的王为,一秒钟都没敢停顿,立马就拨通了郭华的号码。这会儿,将消息转达之后,他急的在办公室上蹿下跳,来回踱步。
……
桌子上已经堆起了三个空烟盒的郭华,脸色惨白双目空洞。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叮铃…叮铃…!”
桌上的电话响起,郭华缓缓拿起,用着沙哑的嗓音开口道:“喂…”
“您好郭总,我们是七城特别行动组的,我叫谢明。现在有一些工作上面的问题需要请您到城北治保招待所来一趟,请问您有时间吗?”
专案组谢明的话说的很客气,可这话听到郭华的耳朵里那就跟沉到了冰窖里似的,整个人通体凉飕飕。
681 倒头来还看大狗
郭华略作思考后,开口答道:“行,我忙完手里的一些事情马上就过来。”
“好的,郭总。工会那边特意嘱咐过您是朋友,要我态度客气一些。”
“……好。”
水至清则无鱼,看来专案组里头也并非各个都是黑面关公,郭华心里稍微缓和了几分,拿出私人手机又拨通了牛力的号码,打算催催他赶紧办。
人总是这样,在危险来临之前,一个个表现的恬静淡然,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可真当事情摆在自己面前时,又一副不知所措惶惶不安的模样。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现已转接到……”
郭华不禁皱起了眉头,要知道牛力可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选手,从来没有出现过电话没人接的情况。事出无常必有妖,他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又连续两次拨打了都无人接听后,郭华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拿起手机拨通了已经表示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的王大狗号码,试图把他当做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王大狗一如既往地大嗓门喊道:“喂?”
“狗…狗哥,是我,郭华。”
上次两人才大吵一架,眼下自己又跟个哈巴狗似的主动寻求帮助,一向要面子的郭华羞的耳根子通红。
“有事儿你就说事,老子还踏马不知道你是谁啊?”
王大狗似乎在喝酒,舌头都喝的有些打结了。
“狗哥是这样的……”紧接着郭华就把自己当前的情况跟王大狗分析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久后王大狗才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这把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对!牛力已经没消息了,我估计王为他们是把我给弃了。”郭华有些落寞的回道。
“你现在需要我怎么做?”王大狗的话中已经不带丝毫酒气了,态度十分严肃。
“我…我想狗哥你能来腾华…”
“行,你不用说了!我现在身边就还剩下仨兄弟,我不能保证救你走,但我肯定会来!”
“嘟…嘟…”
王大狗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冲着小饭馆的老板扯着嗓子吼道:“老板结账!”
“咋了啊狗哥,你要带我们出警啊?”一名已经喝了个七八分醉意,上下眼皮子都开始打架的板寸头小伙张口问道。
“出警”这词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算是路上跑的行话,大部分是用在通过非常规手段帮一些有需要的人解决一些社会问题,摆摆场接接小活儿的意思。
“出警?老子今天带你去攻占白-宫!”王大狗见反观老板正忙活的腾不出手脚结账,干脆从口袋里掏了张面值百元的大票放在桌上,撇了一眼板寸头小伙就往门外走。
板寸头年纪不到三十岁,在王大狗入狱前他不过是个给王大狗名下酒店泊车的小弟儿,连边缘人物都算不上。
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样有一颗在社会上驰骋的雄心,在得知王大狗出狱以后,立马就辞掉了手里服务员的工作与他一同闯荡。
虽然仍旧没混出啥名堂来,但到了眼下王大狗已经混的一穷二白,他还能够伴其左右,忠心程度还是值得我们佩服的。
除了板寸头外,还有一名梳着大背头与九十年代经典港片中“小马哥”有五六分像的衬衣男,随着王大狗走出小饭馆他立马就凑了上去问道:“哥,大活儿?”
王大狗扭头看了看四周来往的人群后,低声回道:“先上车,上车再说。”说完就拉开了霸道车的驾驶座车门。
“嗡…嗡…!”
王大狗将霸道发动起来,就反头看向了后座上的板寸头和衬衣男,开口道:“确实是有活干了,而且难度不小。”
“啥活啊?”
两人不论年龄大小,齐刷刷的将脑袋往前凑。
虽然说这段时间,他俩跟着王大狗一块混吃等死包括“吹吹气球”也毫无怨言,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听到有活儿干的激动心情。
出来混,总得图点啥,要说不想挣钱那十有**也是在吹牛逼。
王大狗看着二人热切的眼神,面容冷峻的说道:“这把子活很危险,钱的话跟难度也不成正比,你们想清楚再决定跟不跟我干,如果不想干,下车就走。如果办完事儿我…还活着,大家的兄弟感情不变。”
王大狗最后一句话倒真没吹牛逼,性情中人王大狗对兄弟格外够意思,用他的话来说,接你愿意接的活儿,挣你能挣的钱,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外,他基本上不会强制底下兄弟们干活,都是干一把结一把利索。
即便到了眼下,自己手下就剩这么小猫三两只,王大狗依旧不想用兄弟感情把身边最后这么几个人给捆住。
“哥您就说干啥活吧!别说什么难度不难度的,您就算说不搁城北干了,要去城外无人管辖区整个雇佣军兵团我保证也不带缩缩的!”
一听到有事儿干有钱挣,那板寸头小伙就跟见着屎的狗似的,情绪难以自控。
年龄稍长些的衬衣男则是没有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大狗。
衬衣男也算是跟了王大狗多年的老人了,朋友们都说他祖上出过算命大师,格外会趋吉避凶才能在每次要命的事儿上逃出生天。
其实不然,这些年来他跟着王大狗一块儿玩,一方面是图钱,另外一方面也是顾及到大家多年的感情。而真正能够让他每每躲过劫难,主要靠的就是冷静的思考。
知道啥事能干,啥事不能干,这样的人在路上跑,自然活得也会比较长久。
以他对自家大哥的了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喝了二两逼酒就想要日天的王大狗都能说出这次的活很危险,那事情的难度也可想而知了。
所以他有些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干,就他目前的情况而言,即便不跟王大狗一块儿他也算是个小老板,自给自足绝对一点问题没有。可这些年来,随着年龄增长,还在身边的人越玩越少,到眼下就剩下自己王大狗一人了。以往有事儿他都特意避了,这次他总觉得也该替大哥出次力了。
682 相遇在公司门口
王大狗同样望着二人,直接了当的说道:“钱我能给大家一人拿二十万,活是这样的……”
见原本还摇旗呐喊的板寸头衬衣男,听完事情之后,忽然都没了言语,王大狗又补充了一句道:“你们想走,就走别有心理压力!我王大狗说话算话,过了几天哥要还在,咱还是兄弟。”
王大狗手里原本还有不少钱,但是挥霍到现在剩下最多也就一百来万,算上打通关系出城的路费,他能够给手下兄弟一人拿二十万,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哥,你说这一把子事儿办完,咱活着出去的几率有多大啊!”之前叫的最凶的板寸头咽了口唾沫,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王大狗坦白道:“九死一生,我没有把握说我们就一定能出去。”
“……”板寸头载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狗哥,我跟你干了!”一向遇到要命的事儿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衬衣男,这一次没有选择躲避,而是咬着牙冲王大狗喊道。
“哟,小宁子都说你祖上有高人会算卦,这一次连你都跟我一块儿干了,我觉得咱活着出城的几率最少得往上提两成!”
王大狗见衬衣男表态,都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狗哥…我也跟你干!”板寸头抠了抠脑袋,最后还是做出了跟大家一块儿行动的决定。
王大狗看向板寸头,想了想说道:“板寸,小宁子要跟我一块儿干我啥也不说,但你要和我一块儿去,我得说你两句。”
“狗哥您说。”板寸头抬起脑袋看向王大狗。
“这次的活真的很危险,不是平常打个架啥的,顶了天也就是蹲几天篱笆子。干这个活儿,八成咱得让人干死在街头,危险系数可能比你想的还要高。哥不坑自己人,我把话说清楚了,也希望你能想清楚。”
王大狗看着板寸,前所未有的严肃。
“哥,我想清楚了。”板寸头再次确认道。
“行,那我也不墨迹了,出发!小宁子你给大莱打个电话要他把家伙全拿下来,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他。”
二十分钟后,霸道车停稳在长乐大道后巷的一栋老式居民楼前,一名戴着匪帽的壮硕中年领着一个大蛇皮袋子堂而皇之的从路边跳上了霸道副驾驶。
车辆再次发动,目标直指腾华。
“大莱,你那干蛇头的哥们还能不能送我们出城?”大莱一上车,王大狗就问了一句。
大莱一边把袋子归拢在自己脚下,一边问道:“走陆路还是水路?”
王大狗想了想回道:“事太大水路应该走不了,走陆路吧!”
“我问问看。”大莱也没打包票,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几句简短的交流后,他把手机重新揣回了兜里说道:“没问题,他说提前打电话给他就成。”
“行,你发个信息告诉他,不出意外今晚咱就联系他。”
“好。”大莱很快编辑好了一条短信按下了发送键。
……
就在郭华等待王大狗的时间,他已经拨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给牛力,可这名以往最靠谱的得力干将却一个也没接,犹如石沉大海,让郭华愤怒不已。
专案组的谢明也又一次拨通了他的号码,这一次他的态度可不如上一次那么好了,话语中带着一丝烦躁质问郭华为什么还没有来招待所,并表示如果在半个小时内看不到郭华的人,他们就将主动登门了。
郭华从未如今天一般感觉时间的重要性,他通过各种渠道将自己手头最后能动的近三千万资产转移到了一张不记名的黑卡上,时刻准备接听王大狗的来电。
都说患难见人心,在谢明的电话挂断过去大约四十分钟后,他的手机终于再次响起,看见手机屏幕上王大狗的号码,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狗,狗哥!”
“下来吧,我们就在楼下。”
“好,我马上就到!”
“叮铃…叮铃…!”
就在王大狗起身离开前,桌上的电话再一次响起,他顺手就接了起来。
话筒中传出了王为的咒骂声:“郭华你踏马到底什么意思!老子给你机会,你不要,是不是非得大家跟你一块儿死,你才满意啊……”
“啪!”
郭华把电话一挂,换上了一件公司技术部维修组的工作服,往门外走去,嘴里骂道:“给我机会?到死了,还想坑我一块?当官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自己的公司,郭华连电梯都没敢走,从消防通道一路往楼下跑,看着由于保洁怠工,楼梯间里堆满的餐盒废纸箱,他心里很清楚大势已去了…
从后门溜出腾华,郭华将蓝色工帽的帽檐使劲往下按,急匆匆的往马路对面走,同时拨通了王大狗的电话。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公司门口有人喊道:“谢队,那个穿工作服的,那就是郭华!”
郭华定睛一看,发现那名跟旁边穿着治保制服说话的人,正是自己已经拨打了好几十个电话,寄希望于他的牛力。
“艹nm!原来是你卖了老子!”郭华低声骂了一句不敢停留,快步朝马路对面走去,他已经看见王大狗的霸道车,那也是他逃生的最后一丝机会。
那名被牛力叫做谢队,外表俊朗的年轻人立马指着郭华喊道:“抓住他!”
他身后还站着两名穿着治保制服的青年,奔着郭华就跑了过来,其中一人还从腰间掏出了一串银光闪闪的手铐子。
郭华见势不妙,撒腿就退。
坐在霸道车上的王大狗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一边拽开车门一边扭头冲车上的另外三人说道:“我去接一接郭华。”
“啪嗒!”
副驾驶车门同时拽开,大莱拎了一把成人手臂长度的啄木鸟握在手里,瓮声瓮气的喊道:“我和你一起去。”
后座上的板寸头衬衣男相视了一眼后,也咬牙拉开了车门,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小攮子紧紧的跟在王大狗和大莱身后。
“他还有接应,小齐拿枪!”
一见着大莱与板寸头衬衣男手里的家伙把式,谢明就立马扭头冲身后的治保干事喊了一嗓子。
……
由于十月六号要结婚,工作又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我会尽量多更新的!拜谢拜谢!
683 与治保赛跑
“你拿你mb呢!还拿枪!”
头戴匪帽的大莱一马当先将手中的啄木鸟对准谢明就劈了过去,即便谢明反应迅速,但抽身不及制服还是被划破,留下了一道狭长的血线。
“嘶!”
谢明咬牙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时被他称作小齐的治保干事已经从车里头将配枪取了出来,将枪口对准大莱喝道:“放下武器!”
“哼!”
此时大莱距小齐不过两米,也就是成年人一个跳跃就可以到达的距离,小齐的话还没喊完,他就已经动了。大莱脚步轻盈的向前一跃,左膝弯曲狠狠向小齐的大腿内侧顶了上去。
“亢!”
小齐身子向右侧一倾,手里的配枪扣动扳机,却因枪口上扬打向了天空。
“吃着皇粮就这个水平?人民养你们这群吃干饭的可真是浪费!”大莱侧身一鞭腿抽在小齐的腰间,小齐身子一晃脚下趔趄,直接翻倒在了地上。
而另外一名与谢明小齐一同前来穿着治保制服的干事,已经完全慌了神,站在车旁拿着根治保用橡胶棍手足无措。
谢明捂着胳膊冲大莱威胁道:“你们知道郭华的事儿有多少人正盯着看吗!你们要把他带走,无异于把天捅破!”
大莱偏头瞄了一眼,见郭华已经在王大狗等人的接应下率先坐上了霸道后座,自知枪响了对方支援很快就会赶到,无心恋战也反头往霸道车上走了过去。
“大鹏别让他们走了!”
见王大狗等人准备撤离,心有不甘的谢明一边往前追一边冲另外那名发愣的干事喊道。
“你们别走!”
见领导都已经发话了,原本还打算装傻充愣的干事大鹏也装模作样的往前小跑了几步,举着橡胶棍朝王大狗等人喝道。
而此时郭华大莱都已经登车,就连王大狗都已经拽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仅剩下衬衣男和板寸头两人还拿着小攮子在后面断后。
“别过来,过来…真扎你!”
板寸头在路上跑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小架不断,街头斗殴经验也有点儿,但面对穿官衣的绝对是第一次,明显心理素质不太过硬,不但手里的小攮子微微颤抖,就连说话都有些哆嗦。
“快上车!”
和治保情爱纠葛几十年的王大狗又怎会不知谢明等人完全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连忙朝还在车子底下的板寸头衬衣男喊道。
闻言,衬衣男跨步登上了霸道车后座,而板寸头仍挥舞着小攮子嘴里喃喃自语着“你别过来”慢慢往后退。
大鹏一看王大狗一伙并不是都跟大莱一样的顶尖悍匪,这板寸头也就跟自己平时在辖区里收拾的小混子没什么区别时,瞬间就来了状态,中气十足的吼道:“站住!”
并挥舞着手里的橡胶棒对着板寸头抽了过去。
这些年一直就没少挨治保收拾的板寸头,见着大鹏这样穿治保制服的有一种类似于老鼠见了猫的本能畏惧,连抵挡都不敢,只不住地躲闪,非但没能坐上霸道,反而是渐行渐远。
之前惊魂未定的郭华在车上坐了几秒钟,稍微平复下呼吸后,见板寸头久未登车忍不住催促了一句:“狗哥…咱快走吧!”
王大狗纠结不已,从理性上考虑多留下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可从感性上来讲车子底下站的也是为了跟着自己舍弃一切的心腹小弟,实在是难以抉择。
而就在这时,一名正在附近巡逻的治保干事在听到谢明的呼叫后,已经骑着巡逻车赶到了现场,并替王大狗做出了选择。
“亢!”
治保用****发出枪鸣,子弹打在板寸头的前胸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血花。
“狗…狗哥…”
板寸头下意识的反头望向身后的霸道车,话还没说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气息全无。
望着板寸头嘴里吐着血泡,生机断绝,王大狗揪心不已。
就在王大狗愣神之际,郭华再次催促道:“快走啊!快走啊!再不走,咱一个都走不了!”
王大狗撇了一眼后座上一脸焦急之色的郭华,最终心一横踩下油门,偌大的霸道车犹如炮-弹般向前弹射起步。
“站住!不准走!”
见自己追击的匪徒已经被赶来援助的同事击毙,干事大鹏能量爆棚,迈开了大步朝已经起步的霸道狂奔而去。
而大莱直接把车窗按下,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五-连发伸出窗外,看也没看果断扣下了扳机。
“亢!”
铁沙子打在大鹏面前的水泥板上火星点点,刚刚还气势如虹的大鹏瞬间原形毕露,抱着脑袋趴在地上连声都不敢吱了。
“嘭!”
握着左轮的巡逻干事又岂会放过王大狗一行人,对准霸道车的驾驶位就开了一枪。
以往因为吸食**反应迟钝的王大狗,在生死之际对危险的嗅觉又变得异常灵敏了,往右猛打了一把方向,子弹打碎了反光镜,并没能击中王大狗。
等巡逻干事试图跨上摩托再次追击时,霸道已经行驶到街角,拐弯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了。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犯罪嫌疑人驾驶黑色suv车牌七b87585往谷明街道方向逃窜!犯罪嫌疑人驾驶黑色suv车牌七b87585往谷明街道方向逃窜!”
用对讲机重复了两遍后,巡逻干事才发动摩托沿着王大狗等人的逃跑路线追了过去。
而那些原本正在赶往腾华公司路上的其他治保人员,纷纷调转车头往谷明街道赶去。
谷明街道方向一路往前通向的正是处于大兴土木阶段的城北郊,与商圈背道而驰,越往前开越是人烟稀少。
王大狗的思路很清晰,他从没想过一个猛子扎进商圈造成混乱后逃生,也算是和治保系统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他,可能比刚加入的协管员还清楚治保力量的恐怖。
真要在往人流量密集的商圈内逃窜,看似容易造成恐慌逃生的机会大,实则不然。
信息化时代天网全覆盖,再加上他们一伙人目标又明显,真被堵死在某栋大厦中做困兽之斗想要逃生难于登天。
无论逃到哪,都无所遁形,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放手一搏,仗着霸道280马力v6的发动机,未尝就没有和治保赛跑的机会。
684 送我大哥一条生路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接连不断的就在王大狗的耳边响起,不过此时的他似乎心态放的很平,双手握着方向盘,表情轻松目视前方,将油门踩到底,丝毫不见慌乱之色。老亡命徒的心理素质可谓是表露无遗。
相比之下,作为他老板的郭华状态就不是那么好了,一听见警笛声他就忍不住哆嗦,张口问道:“狗…狗哥…咱们还有机会跑吗?追咱的车好像越来越多了!”
见车上的另外三人都保持着沉默,他憋不住又问了一句:“我们这次不会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吧?”
刚刚才把五连-发重新放回自己腿上的大莱听到郭华跟个大老娘们似的一个劲的叨叨,怒斥道:“有踏马穿龙袍的心又jb长了个当太监的胆!跟着你这种废物能成什么铞事?老子早跟狗哥说了不要和你这个傻逼绑一块,你要再给老子比叨,我踏马一脚给你踹车底下去!”
恶狗只服粗棍,被大莱吼了一声的郭华立马就息鼓偃旗不吱声了。
对于大莱骂郭华,开车的王大狗并未搭话,毕竟大莱也算是说出了他的心声。
其实哪怕郭华倒了,王大狗被波及的情况也不会太严重。即算上头真清算下来,以他王大狗的人脉往城西找个犄角旮旯一钻,也很难抓得到他。
今天之所以舍身相救郭华,完全是因为往日的情分罢了。
从海河开进南云,追击的治保车辆不降反增,源源不断的治保人员从四面八方进行了围追堵截,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各大路口已经进行了设卡拦截,由治保与城防驻军组成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严阵以待。
“咕隆!”
王大狗咽了口唾沫,低声说了一句:“治保的反应太快了,我们想要毫发无伤的出去机会不大了。”
王大狗的话一出口,车内一片死寂。
衬衣男低头沉思,表情纠结。郭华脑门上满是斗大的汗珠,左顾右盼就跟喉咙里卡了话一般不吐不快,可只要一看到大莱,又立马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下肚。
倒是大莱一脸的无所谓,用手抚摸着腿上的五连-发就跟亲切的老伙计一般,见气氛沉闷主动说道:“狗哥,到了藏车点你们下车吧!我去把他们引走!”
王大狗偏头看了一眼大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正准备张口。
一旁的衬衣男却抢先说道:“莱哥,我去吧!以你的身手带着狗哥还有机会逃出去,引人的事还是我比较合适。”
说完话的衬衣男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跟着王大狗一块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能够逃出包围圈,但继续驾驶着霸道扰乱治保的视线绝对是个十死无生的结局。
要做下这样的决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更何况是在王大狗团伙内本就异常惜命的衬衣男。
“你……真的想好了吗?”
就连王大狗都一脸惊愕,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小兄弟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哥,大家都说我跑得快!既然我跑得快,这次也让我来跑吧!再说了,我祖上可是算卦的,有祖宗庇佑我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衬衣男咧嘴一笑道。
眼下完全没有时间供王大狗思考,要么死一个要么全部一块儿死,即便心里难受,他还是不得不说道:“就在下一个路口我们会下车,接下来的路,咱兄弟可就不能一起走了。”
“没事儿哥,跟你一块儿我挺开心的。靠着你的名头我也过了不少好日子了。要没有狗哥你,我踏马现在说不准还在码头上跟人屁股后头扛大包呢!狗哥,莱哥,你们多多保重啊!”
衬衣男装出一副洒脱的模样,可他微微颤抖的身子无疑暴-露了他的真实感受。
“呼!”
王大狗长吁一声,在十字路口处连踩了好几脚刹车,做出一副准备强行冲关的架势,又在最后关头往右边把方向打死,后轮瞬间抱死,霸道车一个甩尾转进右手边的街道,两道明显的刹车印留在了路口。
躲过了一次围堵的霸道车速不减,王大狗并没有选择继续在宽敞的大马路上继续行驶,而是七拐八扭的绕进了小巷子了。
庞大的霸道车上在小巷里来回穿梭,这无疑极为考验驾驶员的水平和心理素质。
而以往连骑个男士摩托都能整出点酒后驾车感觉的二把刀司机王大狗,今天竟然超水平发挥,在狭窄的小巷子里别说撞车,就连轻微的剐蹭都没有发生过。
犹如一条泥鳅,滑不留手。
“三!二!一!”
王大狗不断在心中默数,对南云区了如指掌的他很清楚这附近哪儿有地方能够供自己躲藏,最后三次转弯他就将到达目的地,与衬衣男小宁子分别了。
之所以今天开车罕见的稳,他就是在心里自欺欺人的琢磨着,只要自己能够多给小宁子争取一点时间,他也能多一丝逃生的机会……
“下一个路口准备跳车!速度要快!小宁子往驾驶座靠!”
距离指定地点只差最后一堵墙时,王大狗低声吼道,并提前踩下了刹车,放慢车速将车尾一甩,再次转进了另一条巷子。
“啪嗒!啪嗒!”
“噗通!噗通!”
早已准备好的王大狗和大莱近乎同时落地,而还在车上有些畏手畏脚的郭华,直接被大莱拽着头发生拉硬拽从车上拖了下来。
“小宁子,保重!”
“放心吧哥,我小宁子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一向遇啥事都能逢凶化吉的。”
手脚很麻利的衬衣男小宁子这会儿已经坐在了霸道车的驾驶座上,给王大狗报以了最后的微笑后,踩下油门,整个车子往前一蹿。
从王大狗跳车到小宁子再次驱车离开,全过程不超过五秒钟,而身后追击的治保车辆并没有及时赶到。
望着霸道车逐渐消失的背影,王大狗惨然一笑后甩了甩脑袋,推开了一扇隐藏在墙边的木门道:“往里头走!”
685 为情义而死亦无悔
开着霸道的小宁子不断轻点油门,试图将车速加到最快。他可不如王大狗对南云区这片小巷子熟悉,三两次拐弯后,车子就已经驶出了棚户区,重新开回了大马路上。
左反光镜早已被巡逻干事打碎,当小宁子朝右扫视后方离自己最近的治保还有多远时,他突然瞥见了大莱丢在副驾驶皮套子上的一把仿六四手枪。
望着仿六四,小宁子愣了愣,他深呼吸一口气,略微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后,左手拾起了仿六四,打开保险,对准身后的距离起码还有六七百米警灯闪烁的治保车辆扣动了扳机!
“亢!”
原本还在小巷子中搜查的治保人员,在听到尖锐的枪声后,纷纷再次朝着已经开上主路的霸道聚拢过去。
“只要我拖得越久,狗哥他们就越有机会。一群小篮子,都说自己给狗哥卖过命,你们踏马卖命归卖命,谁跟狗哥换过命?我换过,我宁子不是jb胆小鬼!”
“嗡嗡——!”
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两句的小宁子已经将霸道的车速提到了极致,宛若笔直的利剑一般主动朝已经布好了栅栏和倒刺路障(破胎器)的路口撞了过去。
“嘭咚!”
“嘶——!”
2.3吨车重的霸道将栅栏全部撞开,四个轮胎齐齐被倒刺扎破,车胎打滑整个车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之后彻底憋死了火。
“呼!呼!”
小宁子揪着自己衬衣领口,发泄似的将最上面的三粒扣子硬生生给拽了下来,往着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治保车辆,大口喘着粗气。
“嗡——!”
小宁子将除了主驾驶位外的其他车窗全部关闭,对准车外又连续扣动了三次扳机。
“亢!亢!亢!”
原本还准备直接把霸道围死的治保车辆见对方已经完全没有机会逃生,却仍顽固抵抗后,为避免更大的人员伤亡,选择了围而不打。
“啪嗒!”
小宁子从自己的衬衣领口掏出了一包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部分,看起来皱皱巴巴的箭牌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后,眯眼看向了手中的仿六四。
仿六四手枪的装弹量总共是七发,除去最早前吸引注意开的那一发和刚刚开的三发外,可供他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的仅剩下最后两颗子弹。
好在治保方面似乎并没有急着将小宁子堵死,但凡能给狗哥多争取到一分钟时间,他都觉得是赚的了。
“车上的人听着,立刻下车抱头蹲下!立刻下车抱头蹲下!”
一名穿着治保制服一副头头模样的治保官员拿着大喇叭冲着小宁子喊道。
“聒噪!”
小宁子低声骂了一句,举着仿六四又随意的开了两枪。
“亢!亢!”
他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已经将他包围的治保人员,那名治保官员也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决定:“强突!必要时刻允许击毙!”
“踏踏踏!”
穿着避弹衣全副武装的治保特殊作战队成员,从四个方位朝着霸道车前进,小宁子低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治保队员,双方距离不过五米,近在咫尺后感慨万千。
**里还剩下最后一发子弹,自认已经尽力的小宁子捋了捋自己的大背头,感叹了一声道:“狗哥,宁子欠你的就还到这儿了,还没还完都没机会再还了…”
话说完,小宁子合上了双眼,将仿六四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亢!”
一声枪响,鲜血四溅,布满了挡风玻璃。
其实在看到小宁子看到副驾驶座上的仿六四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他不过是个小混子,嘴再严也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真要让治保的抓回去了,一套流程走下来,那很可能就把王大狗他们逃跑的位置吐口了。
而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为了王大狗等人的行踪暂时不会被发现,为了自己当炮灰有价值,他选择了付出自己的生命。
要让一个怕死的人主动了结自己的性命,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呢?从这方面来说,确实不得不佩服王大狗与他手下这群小兄弟之间的情谊。
作战队成员因为枪响略微停顿再次前突,发现车上仅有小宁子一人后连忙向之前喊话的治保官员报告。
“唰!”
治保官员的脸色一变,立即命令道:“南云分区全区布控,以棚户区为中心对整个南云分区进行地毯式搜索。”
郭华是死是活无关紧要,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可是胡城主下令督办的事儿,结果郭华愣是在几百名治保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就这样的工作失误会面临怎样的责罚,他连想都不敢想。
……
王大狗等人逃生的隐蔽小门连通着南云分区棚户区底下的下水道管道,一行三人佝偻着腰强忍着恶臭快步走了约五六分钟,在王大狗手机灯光的照射下,他凭着记忆掀开了一处井盖,打开井盖后向上攀爬通向的是一处一进出的小院子。
小院里布满了落叶杂草破败不堪,一棵光秃秃不剩几根枝叶的歪脖子树种在角落上,这儿一看就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
“走边上!”
王大狗的反侦察意识极强,他知道只要稍微留下一点线索,就可能给自己带来致命的隐患。
于是乎小心翼翼地踩着墙边通过,连院子里的杂草和落叶都没有碰到,身后的大莱和郭华也有样学样,跟着王大狗摸到了门边。
王大狗用手指了指房梁上的绳子,以及顶上开着的那扇窗户。
大莱立马会意,双脚蹬地向上一跃,手臂青筋暴起拽着那麻绳不断往上攀登,爬到与窗户齐平的位置往前一扑,顺势滚进了小院。
“喏!”
王大狗朝着一脸懵逼的郭华努了努嘴,示意他也赶紧行动。
“狗哥…这我好像不行啊!”
要换成个十七八岁的棒小伙,有这么根绳子,虽然动作不一定像大莱一般矫健,但仅仅是爬上去肯定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但摆在养尊处优疏于锻炼的郭华面前,这确实就是个不小的难题了。
“能上你就上,不能上你就去死。”
王大狗横了郭华一眼,自顾自的点了根烟,压根就没想着搭把手帮忙。
686 要不你走吧
小宁子心里为何而死,王大狗再清楚不过了。自己的人用鲜血和生命给郭华铺路,可郭华却仍是一副难当大任的怂样,要说王大狗心里不气,也是完全不可能。
郭华急的直跺脚,可见王大狗始终无动于衷,他也只得搓了搓手对着那根麻绳做出了尝试。
“呃……!”
踩着大皮鞋的郭华一跺脚,双手用力拽住麻绳往上耸,脸色涨的通红,可也仅仅是维持着现状让自己不掉下来,难以寸进。
明显已经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郭华愣生生玩出了荡秋千的感觉,拽着绳子离地三尺左摇右摆。
“艹!”
刚刚还怒气冲天的王大狗一见到郭华这副模样,又从他身上看到了郭家另外两兄弟的影子,心一软,实在是看不过眼只得将香烟对折,用手指摁灭后揣回了兜里,整个人向下一蹲,让郭华擦着自己的肩膀往上梭梭了好几步,终于攀着那窗户口滚了进去。
“噗通!”
郭华重重砸在房子里头,明明总共就不到两米五高,愣生生给了郭华一种从十八层高楼跳下,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摔碎了的错觉。
“哎哟哎哟…”
郭华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别特么哼哼!”
一直对郭华就有意见的大莱瞪着郭华骂了一句。
“嘭!”
将外面留下的痕迹全部清除后,王大狗将麻绳剪断攥在手里,从窗口跳下来的瞬间还顺手把窗户也给带上了。
“啪啪!”
王大狗抻了抻身上的灰尘,从房间里拎了三条小马扎出来,给两人一人丢了一条后,坐了下来,扭头冲大莱说道:“大莱,联系一下你朋友,咱得走,越快越好!”
“好!”大莱想也没想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他朋友的号码。
不过结果似乎并不太尽人意,从大莱拨通电话器,他面部表情变化上就可以看出来,三人想要逃出七城的事儿似乎碰到了不小的麻烦。
“嗯…嗯…我知道了。”
“啪!”
挂断电话后的大莱脸色就跟刚刚吃下了一只活老鼠似的,膈应的不行。
“人拒绝了?”
对于这一结果,王大狗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不疾不徐地问了一句。
大莱点头答道:“嗯…咱刚刚整的这个事儿已经在整个七城都传开了,现在差不多全城都戒严了,别说陆路走不了,就连水路都悬乎,我一说事儿人立马就打了反口。”
其实大莱话并没有说全,他做蛇头的朋友不但说了走不了,还告诉了他,要他赶快离王大狗和郭华远远的。
王大狗和郭华都是城北的名人,再加上监控探头拍下的照片,这两人胡城主已经下了死命令,板上钉钉是跑不了了的。
而今天戴着匪帽行动的大莱,身份信息并没有被锁定,如果是他一个人跑,他朋友自认为还是有把握能把他送出去的。
“能理解,人家也是为了挣钱,犯不上跟咱玩命。”王大狗挤出了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回应道。
“出不去?!那我们怎么办啊!”刚刚还捂着肚子跟濒临死亡似的郭华,一听到自己走不了了,气的跳了起来,鼓着个眼睛质问着两人。
“嘭!”
早就憋着火好几次想收拾他的大莱,终于狠下心来了,一拳挥出砸向郭华的脑袋,刚巧砸在郭华的左侧脸上,直接就给两颗槽牙给打了下来。
“呜…呜!”郭华捂着嘴一脸悲愤,几次想要怒视大莱可又没那胆子,只得将目光转到一边去。
已经出手了的大莱可半点没有惯着郭华的想法,他一手拽着郭华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在原地提了起来,那满是老茧的右手噼里啪啦的就抽打在郭华的脸蛋上,并沉声骂道:“要不是你这个狗篮子有种闹没种担,我们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踏马一个劲的b叫唤,老子恨不得给你胆捏烂!”
小袁,大莱曾经王大狗的左膀右臂,也算是王大狗这个团伙里战力最强的两人。
小袁精通格斗之术,在当时城北混子圈里格斗技能够达到小袁这个高度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而大莱则比较全面,或许他单挑不是小袁的对手,但是各式家伙他不说精通也都能整出个一二三来,尤其枪法很准。
小袁的脾气更好些,对名啊利啊都不太在乎,个人存在感也偏低。而大莱则是恰恰相反,他脾气火爆一点就着,王大狗团伙内的人都比较怕他。
就连原来接手了王大狗位置,在腾华嚣张跋扈现在已经埋骨城郊的老油,要见着大莱都哆嗦,深怕他抽自己大耳刮子。
同时自从王大狗和郭华兵合一处后,大莱就不太愿意主动参与进来他们的事了,因为他和王大狗性格更为相似,相比于阴谋诡计他们更喜欢直来直去。
而郭华恰恰就是一个爱玩些下三滥花招的主儿,对于这种人大莱极其厌恶。
到眼下又因为他将自己和王大狗逼上了绝路,越想越气的大莱动起手来,那可就半点不手软了。
“啪啪啪!”
原本郭华那张保养的还算精致,侧脸有几分酷似g富城的脸蛋子已经被抽成了猪头三,嘴里“呜呜”的不断求饶,可大莱愣是没收手。
一想到因为他,自家大哥都已经被打上了特级通缉令,大莱又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力度。
对于大莱的力气,别人不了解王大狗还是很了解的。瞅着大莱这打铁似的的抽法,再让他打下去,估摸着今天郭华也白救了…
在一旁的王大狗终于张口道:“别打了!你把他打死,又有什么意义?”
“我踏马就是气不过!狗哥,你说我们要是救得是个有用的人,我也啥都不说了,不管有价值没价值,至少没白惹这些祸,问题救的是jb郭华这样的废物,折了几个兄弟,我实在是一想起心里就窝火!”
大莱气鼓鼓地回道。
王大狗顿了顿,语气一变又接了一句:“大莱,要不你走吧?”
“啥?”大莱忽然转身看向王大狗,表情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迷惘的问道:“狗哥,你让我走?”
就连端枪,手都从不哆嗦的大莱,用手指自己鼻子看向王大狗时竟然控制不住的微微抖动。
687 插翅难逃的棚户区
“你跟着我们是死路一条,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还只有我和郭华上线了,你往外跑,找个地儿躲两天,等我们落网了你也就安全了。”王大狗表情挺认真的说道。
“不可能!”大莱语气急促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我这条命是你狗哥给的,要不是你,十几年我就没了!眼下就是我死了,你都死不了!狗哥你放心,一起走我或许做不到,一起没我绝对没问题!”
“……”
见大莱完全没给自己留出任何商榷的余地,王大狗干脆也没接话,蹲在地上抽着闷烟,眼睛还时不时瞟到躺地上吐着血泡泡的郭华……
看王大狗不搭理他,气鼓气涨的大莱无视了小马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着手机一顿摁,似乎打算通过联系往日的朋友,找到一丝离开七城的希望。
又是小半个小时过去,大莱还没有泄气,只不过表情要比之前更焦躁些,这也侧面说明了目前局势的不容乐观。
“听哥一句劝,大莱你走吧!这一把子事儿办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咱折两个跟折三个,没啥区别。”王大狗走上前去,拍着大莱的肩膀再次说道。
大莱抻着脖子问道:“哥,咱一块儿这么多年,你啥时候见过我往后缩缩?”
“以前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要心里还有我这么哥哥,这次你就得走。你要跟着我一块儿没了,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两人来回又争执了几句,僵持不下,最后大莱实在拗不过大哥,妥协似的回道:“行,狗哥我走!”
见大莱终于让步,王大狗欣慰的笑道:“撤吧撤吧!你还活着,至少咱还留着根。”
大莱一手撑着窗边,一个引体向上将手反扣在门梁上,推开小窗一步就跳了下去。
反头望了一眼王大狗郭华藏身的小院,大莱一把将匪帽拽掉,又在棚户区随便取了一件人家晾在屋外的大背心子套在身上,低着脑袋往外走。
大莱虽然原来狠事做了不少,但最近两年身份是干净的,他想要在阳光下行走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加上大宁看着挺莽实际上心思还算缜密,这一点从他在长乐后巷上车时头上就戴着匪帽,也能够看得出来。
身旁不断呼啸而过闪烁着警灯的治保车辆,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不适,甚至他还刻意的装出了一丝丝其他小市民脸上应有的惊慌,防止因为自己表情太过镇定被看出端倪…
“老板,拿盒蓝箭。”
大莱捏了捏鼻子,走在街口处的一家小卖部门口,指着展示柜里头摆着的箭牌香烟说道。
“好嘞,四块!”
老板毫不迟疑的将展柜里将烟拿了出来。
“撕拉!”
大莱先付过钱后将烟盒扯开,点上一根,装作好奇的问了一嘴道:“这今天出了什么大事啊,我感觉咱棚户区这边都让治保包围了啊!”
“听说来了几个悍匪跑到咱这一块儿来了,那动静整的老大了,搜救犬红外线热成像仪都带上了,看来是不找着人不罢休了。”小卖部老板笑着回答道。
瞬间,大莱脸色一僵。在他的经验判断中就想到了,把小卖部开在这儿的老板势必会掌握的比其他人多点消息,果不其然,只不过这消息并不是啥好消息。
搜救犬配上红外线热成像仪,那别说王大狗躲在小院子里,他就是躲在井窖里都可能被揪出来!
大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丢下大哥独自逃生,之所以跑出来不过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目标小些,也更容易找到机会罢了。
站在街角再三思索后,大莱选准了一个方向加速迈开了脚步。
……
“这个郭华真的是不要命!”
王为坐在办公室内久久没有等来郭华的消息,又被挂断了电话后彻底坐不住了。
他恨得牙痒痒的骂了一句,站起身子朝门外走去,临到门口时他冲司机喊了一句:“小白,你去开车,我得出去一趟。”
“好!”司机小白应了一声后,抢在王为之前一溜小跑,往停车场跑了过去。
抢在领导之前把车备好,是作为司机最基本的素质。
已经急得火烧眉毛的王为也顾不上以往的领导形象主动往院子外走了过去,毕竟这一把子事真捂不住的话他恐怕顶戴花翎都有可能不保了。
就在王为刚刚走出城北工会的院子,站在院门口神色焦急的等待着司机时,一名穿着剃着球头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健壮男子朝他靠了过去。
“王为?”球头男面对面停在王为跟前,沉声问了一句。
“你是?”
王为对面前的球头男毫无印象,眉头微皱。
可接下来球头男的动作,却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
“嘭!”
球头男在确定面前人就是王为后,果断挥起了手里的拳头,一拳直击面门,打的王为脑袋向后一仰,那鼻口溢出的鲜血就跟感冒时的大鼻涕似的,甩的到处都是。
“你…你是什么人…”
王为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嘴里含含糊糊的问道,身子还没忘记悄然向后退。
回答他的还是球头男那冰冷的铁拳。
球头男面容狰狞,右臂肌肉高高隆起,握紧的拳头就跟装了定速行航似的精准地轰在王为的侧脸上。
“嘭!”
如果说第一拳球头男还带着几分试探之意,那这第二拳可就是毫不留情了。
王为在巨力之下被捶的整个人往左边一侧,扑倒在了地上,手里头还静静地躺着两颗带血的槽牙。
两拳将王为干翻以后,球头男并没有解气,他向前大跨一步,直接骑在王为的身上,揪着王为那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眼下稍有些凌乱的头发给王为整个上半身拽了起来,喝道:“你踏马是不是还打算去救郭华啊?”
王为一愣,两眼瞪着球头男,似乎是摸不着对方究竟是哪路神仙。
“嘭!嘭!嘭!”
见王为不答,球头男又卯足了劲对着王为的肚子上一顿输出。
原本王为就被球头男两拳捶了个七荤八素还没太缓过神来,这腹部又遭了一番重击后,身子本能收缩,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啪嗒!”
刚刚把帕萨特开出小院的司机,见自己领导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立马拽开车门跑了过来。边跑边指着球头男喊道:“干什么的,赶快住手!”
688 归来只为复仇
就在司机护主心切急急忙忙跑向王为时,忽然身旁伸出了一只大脚踹在了他的腰部,整个人直接横飞了出去四五米,一个狗吃屎撞在了路边的垃圾箱上。
“呃……”司机捂着老腰,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小白天,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你是干什么的!”
“还不赶紧把王主席给松开!”
门口的动静也吸引到了工会门岗处的两名安保人员,他们一人攥着一根治保橡胶棒就蹿了过来。
“撕拉!”
刚刚那名对王为司机踹了一脚的高大男子将身上披着的一件白色斗篷直接撕碎,露出了里头的军绿色校官服,满脸戏谑的问道:“你们确定这里面的事儿,你们掺和的起吗?”
“啪!”
刚刚还作势要挥舞着橡胶棒的两名安保人员在看到高大男子身上的校官服后,瞬间停在了原地,对着高大男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见过少校!”
“我叫凌霄,七城驻军第二军团少校,你可以跟你们的工会主席好好唠唠,我还真想知道今天的事儿,有谁敢管!”
凌霄把话说完,撇了一眼已经把王为打的都快没了人形的球头男喊道:“阿鸡,差不多就得了!”
“呸!”
球头男朝地上已经被打的陷入昏迷的王为吐了口唾沫,站起身一脚重重地踏在他的左臂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啊……!”
原本已经失去知觉了的王为,爆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捂着下体在地上来回翻滚。
“你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我弟弟的死,有一个算一个,既然我回来了就得全部整死!记好了,我叫赵山河,你们这帮狗腿子从今天开始,做梦想到我都会害怕!”
望着王为那副凄惨的模样,被凌霄称为“阿鸡”的赵山河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登上了路边停着的宝马车。
随着赵山河与凌霄接连上车,坐在宝马车副驾驶上的曾锐扭头望着二人轻声问了一句:“鸡哥,霄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正用纸巾轻轻擦拭着手背上鲜血的赵山河,微微一楞后抬头回道:“送我们去看看大宝吧。”
“好。”
曾锐点点头,随即驾驶位上的坎巴缓缓发动了汽车。
赵山河和凌霄是凌晨三点到的医院,据说两人是出城执行军方的某特殊任务了。
按理说这军方的任务怎么轮也轮不到让赵山河去执行,要知道赵山河连个大头兵的身份都没有,但好在他有个关系够硬的兄弟凌霄。
之所以凌霄要将他一同带去参加任务,就是想给他弄一个名正言顺的军方身份。其实很久以前,凌霄依靠家里的资源入伍后就已经多次邀请赵山河加入驻军了,但赵山河一直都没有同意。
一来,就他跑大车的生意相当不错,手里的钱完全够花了,习惯闲云野鹤般生活的他,也不愿意受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二来,驻军可不比路上跑的,无论是危险性上还是工作强度那都不在一个档次,作为家中顶梁柱的他,实在也没有理由放弃现在的生活,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份锦绣前程。
不过,在赵大宝加入叶记正式踏足社会后,赵山河的心态就发生了改变。
尤其是在多次亲身参与到路上纷争,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大车老板除了能与堂弟并肩作战外,压根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从前也不是没在路上跑过的赵山河,很清楚的明白上层关系的重要性,而他细数了一下大宝所在的叶记关系,其实真正靠谱的一个都没有,就动了自己去驻军的心思。
他把这事儿和凌霄一说,那凌霄自然是一口允诺,还调侃这三十几年的顽石总算是开了窍。
刚好这时候有一个驻军高层发布的任务,凌霄想也没想就带着赵山河一块儿去执行了。
只是没想到,一心为了弟弟能够过的安稳的赵山河,在城外无人管辖区面临了一轮枪火的洗礼之后再回来,与弟弟就已是天人永隔了。
同样拎过刀吃饭的赵山河在医院见到曾锐时,并没有像泼妇一般骂街指责曾锐这个做大哥的为啥没死,而自己弟弟死了。
还在执行任务赵山河就已经接到了大宝的死讯,虽然不能及时抽身归来,但是清楚得知了曾锐事后发疯一般脚踏紫薇阁,手刃杨志威的事儿。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可能感同身受,在路上跑的人在路上没,这是躲不开的宿命,在他拎起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相信弟弟大宝也是一样。
更何况,叶记该赔偿的一分不少,包括大宝的丧事也做到极致,根本没地方挑理。
所以他这一次回来,并不是要找曾锐要说法,而是以复仇者的身份回归,目的则是要所有参与者血债血偿。
王为只是一个开始,他恨不得将王为上面的人全部一齐拔出。
一个小时后,城北九朗山公墓,漫天纸钱化为灰烬。赵山河独自一人坐在大宝的坟前,默不作声的闷着烈性白酒,脚底下还散落着两三个空酒瓶,曾锐坎巴和凌霄就静静地站在一旁。
“咣当!”
赵山河将最后一瓶酒饮尽,脸上泛起了红晕,随手将酒瓶扔在地上,喃喃自语道:“要你别混社会,你不听,这下好了命都没了。你兄弟们还算够意思,这把子事我就不找他们的麻烦了,你的仇,哥慢慢给你报!”
说着说着一向表现的无所顾忌,满不在乎的赵山河眼角也滑落了几滴眼泪,他也不用手擦拭,而是让其缓缓滴落。仰着头望向天空,许久后才再次开口道:“打今儿起,你鸡哥我除了照顾好咱俩的家人就一个念想了,凡是郭华上层的人,有一个算一卦,我得全给弄死,全弄死…”
三瓶酒下肚,赵山河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就连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一脚深一脚浅,还是坎巴和凌霄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才把人整上车,送回凌霄的住处。
689 蛇头廖子
……
而在城北工会门口挨了一顿胖揍,被赵山河打得连爹妈都认不出来的王为,在宝马车离去的第一时间就让门口的两安保人员送往了最近的医院急救。
别看王为一脸是血模样挺吓人,但实际上除了左臂骨折以外都是些皮外伤,救治起来也很快,不到三个小时就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
王为整个上半身布满了绷带,手上打着石膏吊架,看上去就跟个半身不遂的木乃伊似的,一脸的忿忿不平。
在凌霄出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意识了,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只当是一群为了阻止自己救郭华的罗家地赖子狗胆包天,竟然敢动真格的朝自己出手。
刚回到病房,王为的亲人心腹就纷纷围了上来。而王为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嗓子干的都快能伸出手来了,还是忍不住先问道:“人…人抓着了吗?”
还在急救室里没打麻-药的时候,王为就在脑子里不断琢磨要怎么收拾对自己出手的暴徒。
周围的一干人等面面相窥,因为王为出事的原因整的跟未解之谜似的,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办案治保人员完全没透出风来,此刻王为问,他们确实也答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还是一名得知内情心腹挤进了人群,贴在王为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王主席,今天动手的那群人是驻军的,带头的好像是凌少将的大公子……”
“呃…”王为嘴巴长得老大,他就是抠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救郭华的事儿怎么会跟凌少将扯上关系。
心腹这时又在一旁接着补刀道:“现在病房外面还有三位自称是七城特别行动组的人,说想找您了解了解郭华事件的情况,我们以您需要休息为由暂时搪塞过去了,您看有什么事儿要交待的吗?”
作为王为的心腹,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他相信以王为的脑袋瓜势必能琢磨明白。
“……”
不过这一次的王为却让他失望了,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王为直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自己挨了驻军的收拾,营救郭华的宝贵的时间也已经错过,孤立无援的郭华最后结局可想而知,这时候特别行动组的人来找自己,那为的是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今日的王为实在是没有精力承受这一切了…
从南云分区的棚户区出来了快三个小时,大莱一分钟的时间也没有浪费。
在街口处摇下了一台看热闹的纯电动出租车,在接受了治保与驻军的多重排查后,驶出了棚户区到达了之前他联系的那名蛇头朋友那儿。
“莱哥,咱俩的关系压根不是钱的事儿!我说了,你要想走,我现在就送你出去,一个子儿都不带跟您伸手要!”
正跟叫来的姑娘在床上颠鸾倒凤,好不快活的蛇头,见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个人,吓得捂着下半身就往外蹿,再看清楚来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拿了一沓钞票赶走了姑娘,嘴上十分无奈的对大莱解释道。
大莱一屁股坐在床边小桌上,用水壶给自己倒上杯水仰头饮尽,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拍在桌上,轻声说道:“廖子,咱多少年的朋友了你很清楚,我要不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也不能厚着脸皮凑上来。”
“莱哥,你这事儿都快把天捅破了,你找谁都他么无路可走啊!”
蛇头廖子从床上跳了下来,随意地抓了条裤衩子给自己套上,坐在大莱对面,连忙把大莱放桌上的银行卡又推了回去。
能干蛇头的人,消息不可能不灵通,更何况就这么半天不到的时间,整个城北都快戒严了,整的那叫一个相当轰动。这个时候,但凡有一点可能,廖子也不会把“判官令”往自己身上揽。
“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廖子你肯定有法子送我们出去的!你要办啥事,我大莱这些年从来没打过反口吧?就帮我最后一回,送我和我大哥出去行吗?”
大莱一扫之前的残暴狰狞,表情诚恳目光充满希冀的望向廖子。
“我艹!我滴莱哥啊!你这也太抬举我了吧?你小弟我也不是啥大手子,我也就一个在城门口当班长的表哥,平时夹带些小东西,送个人出去还行,你这胡城主都已经下了死命令的事儿,你说我能办吗!”
廖子苦笑着连连摇头,任大莱说啥也坚决不让步。
“啪!”
大莱把刚刚在黑市上买了的仿六四砸在桌上,那廖子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神有些惊恐的看着大莱,有些不托底的问道:“莱哥…不至于吧?”
大莱面无表情的将仿六四推到了廖子跟前,张口道:“狗哥救过我的命,还不止一次。我要不能把他救走,那我也没脸继续活了。与其死在驻军和治保的手上,我宁愿让你这个做兄弟的送我最后一程。”
被大莱一军直接将死的廖子心情沉闷的叹气道:“哥,你今天就是往死里将我也没用啊!我没那能耐办不成事儿,说啥都是白搭呀!这样行吧,我给我表哥打个电话,能成咱就办,成不了咱再另外想办法。”
见廖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莱也知道希望确实渺茫了,即便心里不快也只能接受。
廖子说到做到,直接就拨通了他表哥的号码并打开了扬声器,一点也没避讳大莱。
“喂,大表哥,小弟有点事儿求到你这儿了,情况是这样的……”
结果廖子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直接破口大骂道:“我发现你踏马好像得了失心疯?你当你哥是你mb的驻军一把啊?这jb事儿是你能往里掺和的吗?赶紧把事儿推了,从今儿起上头已经调了警卫营的人过来联合驻守,你说这代表啥啊?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你能不能操点你能操的心啊?”
“嘟…嘟…!”
廖子的表哥一通臭骂后直接把电话挂断,廖子沉默了半响,扭头表情尴尬的看着大莱说道:“莱哥,你都听到了的,我这儿确实是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