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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将军     末世第七城txt下载     末世第七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夜有所梦

    知月从小就没有感受过什么亲情,她只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娘亲,每个人见到自己都是嫌弃的表情,包括自己的爹爹。

    娘亲虽是小家之女,也是有些见识的,她常常告诉知月,女子也要有志向,凡事不能总想依靠别人,更不能自怨自艾,女子也可做成自己想做之事。

    其实知月早就受够了,就算没有王员外也会有李员外、赵员外的,她知道父亲不可能为她做主,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于是,瘦小的她做出了一个改变她一生的决定,她要离开知家,去拜访传说中的仙山逍遥,听说那里是神仙的家,住着能教人法术的老神仙。

    她想成为一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她更要活的好好的,为母亲争口气,为自己争口气,女娃怎么了,女娃照样能有一番作为。

    就这样,年仅十岁的小姑娘,咬着牙告别了最让她放心不下的母亲,女扮男装连夜逃出了知家,跟着贩运丝绸的商队辗转多时,终于来到了逍遥山下。

    可让她没料到的是,自己只顾着赶路,却不小心扭伤了脚,错过了规定的入山时辰,守门弟子打发她明年再来。

    明年!她怎么可能明年再来啊!急的没了主意,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这些年的所受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该怎么办,那个家,她已然回不去了呀!

    “小兄弟,你是来拜师的吧,脚怎么了?”

    少年清亮的嗓音传入耳中,知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眨掉眼中残存的泪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橙红色的衣衫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温暖,知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少年的长相,看上去虎头虎脑的?总之是知月记事以来最亲切友善的脸了。

    “是扭到了吧,没关系,我来背你好了,有我在,你就准能赶上。”

    见知月没说话,少年一把拉过知月,扛坐在左肩上,感觉到“他”轻到几乎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少年的眉心一聚,不由的就把知月瑟缩的小手环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可能是觉得手的位置不舒服,也可能是因为从未有过这般宠遇,知月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干脆两手抓住少年的耳朵,尖尖的下巴刚好抵在少年的头顶。

    她看着一级级的石阶飞快地从眼前消失,周围的景物都在向自己身后跑,心里竟得意了起来。

    少年似乎感觉到,坐在自己肩上的小人儿情绪有了变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痛快,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家伙,他这才一抱就不哭了。

    真是有趣的很,要是“他”能留在山上,以后能常常逗“他”开心、陪“他”玩闹也不错,少年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入山的试练已经开始,还好少年足下生风,总算是赶上了。

    知月眼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来拜师的,她这么个小不点儿,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几乎除了人墙什么也看不见。

    刚才的少年把她放下便不见了,现在只有靠她自己了,唉!还不知道那人的名姓呢。

    “众位来参加试练的待选者,不论年纪、身份,都要先答对此题,方可进入下一关”,负责初试的弟子向众人讲解此次试炼的规程。

    “这是本派的镇山之宝滤心镜,你们每个人须依次前来,观看这镜中之物,不必喧之于口,只须心中默念,若是作答正确,铜镜自会放光”,说完便示意排在队首的人上前应试。

    眼看着如过江之鲫般的试练大军已所剩无几,却未见那传说中的光照出现,试过的、没试过的,大伙儿聚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位仁兄,会不会是题目太难,所以才一直没有人看破其中玄机?”

    “啊,兄台,我才看过的,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

    “也许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逍遥山今年不想招新人,所以才……”

    知月越听心里越没底,马上要轮到自己了,谜底是什么呢?

    这些参试的人里边,一定少不了饱学之士,可到现在一个过关的也没有,是不是她真的不该来呢?

    不,她不能退缩,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自己在知家的种种际遇,还有刚刚背自己上山的少年。对,没什么好怕的,自己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呢?

    终于轮到知月了,两边负责监考的弟子,瞧见最后一个参试的,竟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娃,估计是不抱什么希望了,便一个劲儿地催她快些上前。

    知月在家是见过娘亲梳妆用的铜镜的,她自己梳完了辫子也偷偷照过,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圆圆的放在架子上,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仅此而已。

    现在的这面镜子,倒是大了许多,而且是方方正正的,立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大门,就是没有门环罢了。

    知月个头小,身子被宽大的镜框挡住了一半儿,她怕自己站在底下,要是看不完全,再错过什么,于是就壮着胆子爬了上去。

    两边的弟子本来站的好好的,发现这小丫头竟敢亵渎本派圣物,正要发作。可还没等他们出声呢,巨大的铜镜霎时金光迸射,晃的众人根本睁不开眼。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知月也呆住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刚爬上镜框还没站稳,就撞见了镜中那个衣衫褴褛的“假小子”,她心里寻思着,唉!自己现在这模样也太寒碜了,衣服破旧不说,连脸上都是脏兮兮,真丢人!

    也不知刚才背自己上山的少年,那件橙红的袍子被自己弄脏了没有……

    然后不知怎的,那铜镜就突然放光了,紧跟着钟声大作,四下有围观的惊呼了出来:“快看,有人通过了,竟然是个毛牙子”。

    刚才还对知月怒目相向的那两个女弟子,现下已是满面堆笑,把她拉到近前,接下她的拜帖,高声唱喝道:

    “清河,知月,年十,通过试练,入山……”

第十二章 师承尊上

    知月怯生生地跟在后面,心里也犯嘀咕,你说这是不是挺神的,本来她差一点儿就要错过试练了,甚至连门都进不来,却在关键时刻意外地得到那个橙衣少年的帮助;

    排在众人之后吧,她都还没准备好作答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通过了。

    恩!一定是她娘在家烧香拜神的结果,一想到自己的娘亲,知月顿时觉得踏实许多。

    再看她,腰板也直了,步子也大了,像得胜还朝的大将一般,通过了逍遥山一众弟子组成的夹道。才刚站定,一直在前方引路的两位姐姐便向上禀报:

    “今年只有一名参试者通过试炼,现已上殿,恭请掌门”,两人言罢,便退至两旁。

    不消片刻,便见山顶方向升起一束白光,由远及近,飘然落下,所有人,除了目瞪口呆的小知月,纷纷施礼,众口一词:“参见掌门”。

    虽然娘亲早教过她,初见长辈,若未得允准是不可抬头直视的,可她就是想看一眼,谁能想到,只这一眼便让她惊为天人。

    知月的目光在遇到那片白光的一刻,愕然停住了,原本以为传说中的老神仙皆是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模样,可眼前出现的却是这般奇景。

    雪白的袍袖随风轻摆,一袭墨发倾泻如瀑,细腻可比新瓷的脸上,眉若远山,鼻如雕玉,一双细眼,眸光璀璨,似暗夜星河,深邃飘渺,根本望不到尽头。

    最难得的是那淡淡的粉色唇瓣,像是露水浸润的桃花,点缀的恰到好处。

    知月嗓子有点儿干,小脸儿忽地一下热起来,感觉自己的心在肚子里要关不住了,急忙捂住胸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掉出点什么。

    她好歹是个女娃,见到这样的绝世容颜,虽说是心动难平,但也未免自惭形秽。低头看看已经补的不能再补的衣裳,还有那破了洞的鞋,她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算了。

    “下站何人?为何来我逍遥?”声音萦绕山间,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从那人口中传出竟犹如天籁。

    “小女名唤知月,知是知音的知,月是月亮的月,我是……我是来找老神仙学法术的”,怕有人听不见,知月还特意提高了调门。

    老……,本尊?白衣人眉毛一挑,神仙嘛!他倒是当之无愧,可这个老字还真没人在他面前提过,也罢,千年修行在世人眼中可不就是老了么。

    “抬起头来,本尊问你,学了法术又当如何?”白衣人看了看那单薄的小身影又问。

    “恩……我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差,不想认命,不想再受欺负,我要一个做既能保护自己,又能保护别人的人。”

    知月抬头挺胸,双手紧抓着两侧的衣襟,把一直闷在心里的话倒了出来。

    “你小小年纪只身前来,虽是个女娃也算勇气可嘉,就拜在贤尊门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月眼花,她总觉得刚刚在白衣人清冷的俊颜上,仿佛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贤尊?厉害吗?”怕他小看自己,随便塞给自己一个师父,知月不由分说的接茬道。

    “贤尊是本尊的师妹,法力虽不是最高,但精通医道、慈悲为怀,你可愿拜她为师啊?”白衣人问道。

    “不行,不行,我又不是来当大夫的,还是换别人吧”,知月一边摇头一边认真的回答。

    “那严尊可好?他是本尊的师兄,在逍遥山中最为德高望重,掌管本门大小事宜、执法严明,你可愿拜在他门下?”

    “不成,不成,管家我见过,知道的事情虽然多,但肯定不是最厉害的,再换一个”,知月有点儿不耐烦了。

    “这样啊!那就只有我的师弟义尊了,他术法精深、高义薄云,但时有行踪不定,你可愿做他的徒弟?”白衣人连荐三尊,也未见半分怒意,依旧平淡而语。

    “行踪不定,岂不是不负责任,那就更不行了!”

    知月额头有点儿冒汗,怎么回事,难道就没有一个是她想要找的师父吗?

    恩?不对呀!这人把他师兄、师弟、师妹都说了一遍,怎么独独不提他自己呢?哼哼……这白衣服的既是掌门,那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再说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唉……

    知月心里有了主意,自己这么大费周章的来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拜在什么大夫、管家的门下,她要么不拜,要拜便要拜最厉害的神仙为师。

    “我现在知道要拜哪位仙尊为师了,请掌门成全”,知月低头回禀。

    “哦?本尊一言九鼎,你且说来便是”,白衣人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语调却微微上扬,听起来好像很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蒙尊上不弃收知月为徒,知月愿一生一世追随师父”,字字铿锵,知月说完还不忘向上叩三个响头。

    “……”

    “……”

    知月和慕染云两个人在上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倒是挺欢乐,底下这些个人可都绷不住了。

    “这小丫头也太不自量力了,上山拜师还敢挑三拣四的”,弟子甲小声嘟囔着。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的,她算什么东西,也就是掌门好说话,要是换成我师父严尊,恐怕早把她轰出去了”,弟子乙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

    “哎!人家命好呗!今年来了那多参试的,就过了她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当然稀罕了”,弟子丙叹了口气,话里边明显透着一股子酸味。

    “我怎么觉着,这里边有点儿怪呢?她这么个小乞丐,究竟是怎么通过入山试炼的?难不成背后有高人指点?”弟子丁捋着胡子,一副发现了事情真像的口气。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出声了。

    其实从上山到拜师,那些阿猫阿狗的,的确说了很多话,但在知月的回忆中,通通都被彻底无视了,在知月的心里,那些过往的美好记忆,只属于她和师父两个人。

    床榻上的某人,嘴角翘起甜蜜的小弯,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很多时候她都处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倒是日有所思?还是夜有所梦了呢……

第十三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经过一段日子的细心调理,知月身上大大小小的皮外伤总算都愈合了,只不过伤筋断骨的地方,短时间内无法完全恢复。

    还有就是背上留了疤,听明珠说的,有几处实在伤的太深,皮肉虽然长好了,可那火龙一般的绯色印痕,却是去不掉了。

    明珠说这话的时候梨花细雨的,都没敢正眼瞧她,其实明珠的心思她明白,无非是想着她一个未出格的女子,如今变成这副样子,恐怕今后姻缘的事就难了。

    知月当然知道这些疤痕,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反正她自己又看不到,至于其它人的想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早就决定这辈子要跟着师父,在这逍遥山上度过了,师父肯定不会在意,自己的徒弟背后披的是“豹纹”还是“虎皮”,再说又没伤在脸上,师父眼不见为净。

    而且从前在家时候,她就听说书先生讲过,这叫身上有“料”,那些个行走江湖的高手们,哪个要不挂点儿彩,都不好意说自己是出来混的。

    知月是个女子不假,可在有些事情上,她还真有点生冷不忌的楞劲,受了这么重的罚,她也没消停,这几天刚能下地,就在屋里关不住了。

    奈何伤没好全,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活动范围也只限于仰尊殿内而已。

    忙碌多日的众人,看着知月一天比一天有精神,自然也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在知月的千恩万谢中,贤尊连双带着明珠回了修贵殿;清风、野火依旧每日轮流给她送饭,只是如今不用再守夜了。

    知月每次看到她这两个师兄,心海就会在歉疚与甜蜜之间翻腾。

    歉疚的是自己犯错被罚,弄得两位师兄也不得安生;甜蜜的是,被他们这样细心地呵护着,心里仿佛开满了小花,美滋滋的。

    师父还在闭关,到现在一次也没来看过她,也不晓得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消气了没,他老人家?对呀,师父今年多大了?

    要说已是仙身的话,少说也得千八百岁了吧,可是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脸上一条皱纹也没有,头发也是漆黑一片,任谁看也过不去三十啊!

    哈哈~会不会是什么老妖怪成精了呢?然后变成如花美男,专门诱惑咱们这些无知少女,然后……

    要不然就是某某星君转世的取经人,在这人世间等待三个,能和自己同行的徒弟出现,一路降妖伏魔修成正果。

    唉呀!不好,要是果真如此,那么现在三个徒弟都凑齐了,怎么还没动静呢?再说了,她可不能是那个长嘴大耳的丑鬼,最差她也得当个猴子。

    估么着是前段日子不能起身,闲极无聊的某人,在屋子里看绘本看的实在太多入迷了,现在连师父都快成唐僧了……

    知月的小脑袋里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手扶廊柱龟速前进,挪着挪着,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师父闭关的后殿。

    唉!什么不知不觉啊!她都伤成这样了,从她的房间爬到这儿,她容易吗?还不是想来见师父。

    来了也没用,师父在闭关是不准别人打扰的……

    虽然不能进去,但来都来了,她总得想办法让师父知道吧,在门口留个字条怎么样?恩~~没带纸笔!

    有点儿失望,突然瞧见地上的半截干树枝,有了,就用它。知月费老大的力气勉强蹲下身子,在门边最显眼的土地上工工整整地写到:

    “师父,我是知月,我想你。”

    拍了拍手上的土,知月琢磨着,还好这里有种花,要不然还真没地方写呢!恩~自己像蜗牛似的爬了大半天才到这儿,就这么回去了?有点儿不甘心啊!

    这样吧,在门缝看一眼,哪怕是个背影也好,背影?知月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发烧了。只看一眼,不打紧的,又不会打扰到师父闭关修行。

    老天爷很可能是故意和她过不去,只听啪的一声,倚在门上正要向里偷看的某人,由于重心不稳,一个小狗抢食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唉!她都已经是有胸的人了,这么个摔法早晚得发育不良,师父也真是的,怎么总是不插门呢!害她想不被发现都难,幸亏她有伤在身,现在只能装晕了。

    慕染云正在堂前打坐静修,听见身后这么大的动静,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前几日,清风、野火就把知月能下床的事向他禀报了。

    他是能够强迫自己不去见她的,可却不能阻止知月来见自己,这丫头也真是的,刚能勉强走动就到处乱跑。

    闪到门边,把她抱坐在蒲团上,慕染云感觉到怀中一个轻颤,他马上意识到知月的伤处被自己碰着了,才想把她翻过来查看,却猛然想起了什么,没动。

    他低头看着知月,好像能理解书上常说的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近在咫尺的粉嫩小脸,长长的睫毛忐忑地颤动着,额头儿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汗珠,这个冒失鬼,定是刚才摔的疼了。

    “既然伤还没好全,怎么不仔细养着,来这里做什么?”做师父的毫不留情地戳破小徒弟装晕的诡计。

    “我…我,只是躺的太久,想出来走走,结果就……”,知月一只眼撬开一条小缝,瞄着慕染云的神情。

    “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请教师父的”,见慕染云不睬她,知月只好没话找话。

    “哦?那就说来听听吧”,慕染云见知月没睁眼,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赖皮了。

    “知月想问…问,师父……今年多大了?”知月感觉心虚的很,这个好像不是她该问的吧。

    “为师已经……”,慕染云刚要脱口而出,可转念一想,他不会真的要告诉小丫头,自己的真实年岁吧,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怎么有些难以启齿了呢。

    如果说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千年老妖,对他只有敬畏了呢?可是,除了敬畏难道他还想要些别的什么?

    正在慕染云犹豫的时候,门外飘来一根传信羽。

第十五章 成婚成的好,修仙不起早

    晚膳时间,清风果然出现在门口,知月起身迎他,却被他抢先一步。

    “小心着点儿,伤才好些,这么着急做什么”,他扶着知月走到桌边坐下,接着把食盒中的饭菜端放在她面前。

    “风师兄,我还不饿呢,你又拿这么多,哪吃的完啊!陪我一块儿吃好不好?”知月抬头看向清风,心里寻思着,边吃边打听一下赏心赛的事。

    “好,那就快吃吧”,清风又倒了一碗开胃茶递给知月,这才在对面坐下。

    “风师兄,师父过几天要赴蟠桃会,你去过没有?我听说还有个比赛,快和我说说那儿有什么好玩的?”知月喝了口茶,一股脑儿地问道。

    “你呀,你!都伤成这样了,总还想着玩“,清风在她头上加了一记爆栗。

    “知道我有伤在身,师兄还下手这么重,你到底去过没有嘛?”知月小嘴一撅,把手里的筷子撂下,揉着额头。

    “你未曾上山之前,都是我和野火轮流着随师父去的,至于比赛嘛……”

    “三月初三乃王母寿辰,逢三年就要普天同贺一番,届时王母会在瑶池设宴,以蟠桃款待众仙,而赏心赛则是蟠桃仙会的重头戏。”

    往知月碗中夹了几样小菜,清风又接着说:“所谓赏心赛,就是要赏心悦目,和民间的选美差不多,只不过要求多罢了”。

    “那我能去吗?风师兄”,知月觉得这赏心赛好像不那么容易。

    “你?为什么?”清风有些不解,在他看来,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如今天下太平,众仙闲极无聊寻个消遣而已。

    “既然是各路神仙才能去的盛会,如果能为逍遥山争光,就值得去呀,再说我也想借此机会开开眼界,好师兄,你快说说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参赛呗!”

    知月抓住清风正要给她加菜的手,摇晃着,这风师兄平时慢条斯理的,她早都习惯了,可现在她是真的有点儿心急。

    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日子,整天不是发呆就是看绘本,都快把她憋死了,而且最近穿的衣服总是嫌小,再这样吃睡下去,她八成真要变成绘本里的“二师兄”了。

    “首先必须是上仙的弟子,然后年华正值十二到十八之间,不懂法术、不曾婚配方可入选。”

    清风突然被知月攥住了手,有些不自在,关于赏心赛,他记得的大概也就是这些了,他向来对这些没兴趣,也不屑于为生色犬马之事费神。

    “这几条我都符合,不过未什么要不懂法术,还要不曾婚配呢?”

    知月觉得有些好笑,亏得她啥都不会,要不然还真没机会了,如今这“不学无术”都成加持了,要说整个逍遥山一点儿法术也不会的,除了她还真难找出第二个来。

    “这个……前者是因为要避免参选者使用法术改变容貌,或是用媚术等旁的手段作弊,后者当然是为了如果被哪位仙家看中,若经师门首肯,便可与之完婚。”

    清风并没有把话说全,其实,如果参选的凡人与神仙成婚后,就会直接晋级为散仙,也就是说这种仙婚,可以让凡人少修炼好几百年。

    只要成个婚就可以位列仙班,这也是赏心赛的妙处所在。

    其实若按天条,神仙和凡人是不可以成婚的,所以赏心赛的诞生,不但成全了仙家爱美之心,又能让彼此有情的人仙成双,也不失为一个凡女飞升仙界的捷径。

    他不想告诉知月这些,因为她还太小,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也没必要让她知道,不是吗?清风不着痕迹地抽回被知月握着的手,埋头干吃了几口饭。

    “成婚,神仙和凡人也能成婚??”知月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奇事啊。

    “如果不可以,还要双修干吗?”脸上流过一小团红云,清风勉强把饭咽了下去,有点儿赌气地说道。

    “……”

    知月对“双修”这个新词心里当然也是存个疑问的,不过,她认为能让风师兄脸红的事,还是别在问下去的好。

    风师兄这人向来不苟言笑,这次跟她说了这么多,已然是给足她面子了。

    可除了那个“双修“外,她还是有诸多不解之处,得找个真正参加过赏心赛的人,来为她指点迷津才行,这逍遥山上下,总能找到一两个吧。

    不过说来也怪,她在逍遥山好歹也混了三四年,怎么就没听到过一点儿风声呢?

    好吧,她承认自己人缘差,平常也总是做些没头没脑的事,把人都得罪光了,可她也不想啊!这个时候要去找谁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明珠还能说的上话了,虽说明珠才来入逍遥没多久,可她现在跟着连双师叔,没准知道点什么内幕呢。

    唉!谁叫她平时不烧香,如今只好临时抱佛脚了。想着此时明珠应该还没睡,知月慢吞吞的朝修贵殿方向去了。

    ……

    夜色初沉,山中灯火乍明乍暗,将近暮春的天气,早晚还是有些凉意,廊前屋后却已蛙声蝉鸣入耳。

    朦胧月色之中,一个纤弱的小人儿,依着桥栏,用丝帕拭去额前的细汗,喘了口气轻吟道:“小桥流水波光漫,月色清明人影单”。

    知月在家的时候,常听娘亲吟诗作对,自己耳闻目染也就喜欢上了,可都是偷偷说着玩的,上山以后思念娘亲之时,也多半寄于诗句有感而发。

    这会儿走的累了,想停在小桥边歇息片刻,借着山中夜色便托口而出了。

    这剔骨鞭真是把她给害苦了,从前分分钟的路,现在要走上小半天,这么一点儿距离,她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停下来了。

    说实话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那般鞭刑之下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也没落下什么残疾,连双师叔也说过,她这草根一样的小身板,能恢复成这样真是奇迹。

    “花蕊含露春心切,凉风恰送暗香来”,男子的声音似珠落玉盘,打破了这春夜的宁静。

    知月觉得这人语调有些慵懒,言词中能听出对方的欣赏之意,却又带着一丝戏谑。

第十六章 路游这斯

    寻声望去,桃树下,一袭紫衣,眼睑低垂着,席地而卧,一手撑头,一手拾起一片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在手中把玩。

    男子旁若无人的态度让知月有些无措,只得微微施礼道:“参见义尊,不知义尊在此歇息,知月冒昧了”。

    “过来”,路游极富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

    “是”,知月不敢怠慢,尽量快些上步。下了桥,草地上无处可扶,她还站不太稳,过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的移到路游跟前。

    “脚这么小,怪不得走得慢”,一双绣鞋进入路游的视线,鹅黄色的鞋面上坠着两颗雪白的小绒球,一晃一晃的,莲足裹于其中,更显娇小可爱。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拨弄着,目光由下至上仔细地打量着知月。

    “义尊,你……”,知月想把脚往后退,却被路游一把抓住,没办法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却意外地迎上那闪亮的灰瞳。

    这双邪魅的水睑,竟是浅灰色的,波光潋滟、映彩流光,于黑夜之中透着几分肆意,与那倾倒众生的笑容和在一起,有那么一刻,知月心头一震,果真,身为男子有点儿可惜他了,真的好美。

    “怎么了?小毛球,脚痛”,路游抬起知月的小脚,顺手褪去鞋袜,一只光洁莹白的脚丫儿露了出来。

    刚好和自己的手掌一样大,他把脸凑上去饶有兴趣的赏玩,手心的触感柔若无骨,粉嫩的脚趾害羞地弯曲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香草甜味随风而散。

    “呵呵……呵”,对方温热的鼻息轻浅地传来,知月感觉自己的脚上好像有小虫在爬,奇痒无比,忍不住笑出了声。

    银铃般的笑声落入路游耳中,像是冲开了闸门的滑车,将方才那些“仙人醉”一股脑儿地撞入某仙的心头,此时此地、朗月佳人,怎可辜负呢。

    他开始试探着用舌尖儿轻点知月的脚趾,时而轻咬嫩.肉,时而滑舌于趾缝间,最后干脆把五颗小蜜豆都纳入口中品尝起来……

    这样的情形实在太超乎知月的意料了,她倒是听说过,这义尊路游行事乖张,做事不循常理,但也未曾想过竟是这般古怪,怎么还有爱啃人脚丫子的癖好呢?

    饶是自己这些日子,为了养伤,时常用些药草浸足沐浴的,怕不是泡出什么红烧猪脚的味道了,知月赶紧左右闻闻,难道自己真能装盘上桌了?

    本来现在就是一副废柴的身子骨,金鸡独立了半天,这么一弄哪还站得住,知月身子向后一歪,估摸着重伤的后背马上又要吃苦头了,唉……

    还好,在她倒下之前被路游紧紧的抱住了。

    “放开我,师叔请自重”,她都快痛死了,因为背上的伤还没好,被他这么用力一抱,身上简直像散架了一样。

    知月有些生气,她用力地挣开路游的怀抱,穿好鞋袜打算尽快离开这儿。路游可一点儿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知月走一步,他跟一步,一前一后的学着她走路的样子。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路游饶有兴致地盯着知月的一举一动,他总嫌山中修行枯燥乏味,平素老老实实呆在山上的日子并不多,注意到知月也是因为她被罚鞭刑。

    本以为她一个小丫头,处在当时的情境定会哭着求饶,没想到她不但语气平静的与用刑之人忆说当年,而且直至昏厥,口中也未曾吐出一个求字。

    “知月不劳师叔费心”,她现在心很烦,就算她再怎么年幼没见过世面,也还是知道的,刚才路游那番举动明摆着是轻薄了自己。

    这家伙竟然对一个没见几面的晚辈如此越礼,真是衣冠禽兽,现在跟着自己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她得快些离开,离他越远越好。

    屋陋偏逢连夜雨,衣单又遇反春寒,知月越是想走快点儿越是容易出状况,这不,被面前的小石子绊了一下。

    身体本来就不听使唤,现在又没了重心,快趴下还没趴的一瞬,路游抢先一步躺在了知月面前的草地上,就这么等着知月往他身上摔。

    知月也真没辜负他的期望,直接倒在路游这个人肉垫儿上,下巴重重的磕上路游的肩膀,两个人同时尖叫出声。

    知月当然是真的磕疼了,路游那么壮硕胸襟怎么可能会有事,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才在那里鬼叫的,而且还做出十分痛苦且无辜的表情给她看,好像是在告诉知月自己才是受害者。

    这会儿的知月是又羞又怒,看到路游那副嘴脸,仿佛自己才是色狼,把他怎么样了似的,知月整脸的火烧云,脑袋都快冒烟了,气急败坏的瞪着眼前这个大坏笨。

    两行贝齿咯吱作响,对面那该死的灰瞳之中倒生出一丝嘲笑的意思,哦~他以为她拿他没办法是不是,那就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知月想咬这斯一口,出出气,张开小嘴对准路游脖颈处,眼一闭、心一横……

    哼哼~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本姑娘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但牙口还是好使的……

    正打算抬头瞅瞅自己得胜的战果时,有湿热袭上她的唇,知月猛地睁开眼,发现路游脖子上一点儿事没有,唇瓣上却赫然印着个小齿痕,而且还在渗血。

    路游眼中皆是她看不懂的神色,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两滴净水不争气地落在了路游的脸上,他们刚才做了什么,那是她的初吻,就这么……

    可她又能怪谁呢,怪路游吗?他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也许他还会觉得,是自己厚颜无耻的强吻他呢。

    知月爬起来,呆呆的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泪水不断地从腮边滑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伤心,只是一个失误罢了。

    又没人看见,可她的心还是抽痛着,脑海中不知为什么,闪过的都是师父的脸,冰冷、厌恶的神情,让她几乎崩溃了……

    “别哭了,被咬的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路游被知月的泪水刺痛了,这小丫头被打成那样都没哭过,只是一个算不上吻的吻,她就哭成这样,难道自己在她心里就这么让人讨厌不成。

第十七章 醉人的夜色

    看着那张原本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了绝望,他都有点儿恨自己了,真不应该闹的这么过火,让这么个可人儿淌眼抹泪的,都是那几坛“仙人醉”给闹的。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还不行,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是刚才睡着时,被路过的小野狗给咬了,还不成吗?”

    路游见知月依旧不作声,心里开始发慌了。

    这丫头脾气这么宁,不会因为这个就想做什么傻事吧,这可不行,不能让他的“小毛球”再胡思乱想下去了!他的?什么时候成的他的了?

    知月看着路游的样,知道他其实也没什么恶意,以他的身手想对自己做什么,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左不过是看自己行动起来笨拙滑稽,想和自己闹着玩罢了。

    现下自己被惹哭了,他又不知好何是好,竟说她是路过的小野狗,有这样哄人的吗?这个笨蛋。

    路游见知月不哭了,赶忙趁热打铁,单膝跪地,伸出三根手指,大声说道:“逍遥路游,现对天盟誓,今日发生之事,我若对第三人提起,便……”

    “便再不能吃肉、喝酒、会美人”,说完他又坐回知月身边,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知月,仿佛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世间最毒的毒誓了。

    这回知月彻底被路游给打败了,虽然事关女儿家的名节,但也不必又下跪又发誓这么夸张吧,还有,那都发的什么誓啊!这家伙好歹也是自己的师叔,她真是服了……

    知月不打算再纠缠下去,掏出丝帕拭干脸上泪水,正想放回袖中,却被路游夺了去,她疑惑的看了看面前这个身型伟岸的男子。

    “你又要做什么?还没闹够吗?”

    知月目光犀利的看向路游,似乎是在警告他别再有什么越礼之举,可对方却没有看她。

    “这个送我,好不好?”路游语带期许。

    拿在手中微湿的绢子,也是淡黄色的,还散发着那股幽幽的香草甜味,中间是一般的祥云浅纹,一角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月字,像是怕她再抢回去似的,没等知月回话,便直接放入怀中。

    “上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拿它做什么?还来。若真是喜欢带字的绢子,我得空儿做一条,秀上你名字的。”

    看到路游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就是条旧绢子吗?用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啊!她发觉此刻的义尊,没有一丁点儿上仙的谱,倒像是个犯了事儿的孺子,在她面前诚惶诚恐的。

    “不必了,我就要这条就好”,路游语气十分坚定,完全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四目相对,倒是知月有些心虚了,月光之下,那对灰瞳美的惊心动魄。

    “好吧,那本来是我最喜欢的一条了,平时都舍不得用的,现在被你拿了去,还真有点儿心疼,这样吧!我现在有件事正要找人帮忙,不知道你……”

    知月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戏弄一下。

    “说来听听,只要本尊能做到的,你但说无妨”,路游发觉知月对他的态度转晴,心里自然欢喜。

    “其实,我是想去参加这回的赏心赛……”

    “怎么?小毛球儿,现在就急着想嫁人啦!”

    路游满脸坏笑地望着身旁稚气未脱的小模样儿,虽说是清新出尘、俏丽可爱,可这身材也实在是含苞待放了些,要是再过两年,说不定也能挤进三甲之列,若说是现在参赛,恐怕难有胜算。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快把手绢还我,我再去问别人就是了,免得在这儿白白让人取笑”,知月嘟嘟着小嘴,欲起身离去。

    “不是想嫁人?难道为了成仙?”

    路游拽过知月,一对上她那双清澈的水睑,心内霎时柔软起来。

    “不想和你说了,放开我”,知月的情绪不由低落了许多,她感觉委屈,她想参赛,想赢,却不是为了路游说的那些,只是想做些对的事,让师父高兴,仅此而已。

    “不管是为了什么,我既然收了那绢子,就会尽力帮你的,小傻瓜”,两手握住知月孱弱的肩膀,溜尖的下巴浅抵在她的额头上,路游轻声细语道。

    “真的?不许骗我”,知月看路游这说变就变的态度,心里反而没了底。

    “我怎么敢骗小野狗儿……啊,不,小毛球儿呢?”

    舌尖掠过自己微肿的唇瓣,冲知月做了个鬼脸儿,然后转身蹲下,双手抱头,作惊恐状。

    知月想起了刚刚的窘况,再看看这个不知道年纪的高大男子,在自己面前蜷缩的简直活像只小猫,心里真是既生气又好笑。

    不知不觉挥起的粉拳,砸在路游的肩头,口中还振振有词,“就知道占我便宜,取笑我,等我伤好了,准没你好果子吃……”

    “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哎哟,痛死了,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当初就不该为你求情,让严尊那个老顽固打得你屁股开花。”

    路游立刻配合着鬼吼起来,心里却很享受与“小毛球儿”这样胡闹的感觉。

    “口没遮栏的大坏蛋,毛手毛脚的无礼之徒,谁会领你的情,当初我又没求过你,是你自己多管闲事”,知月嫌拳头打的不过隐,又伸手去拧路游的耳朵。

    “好啊!小野狗儿!我们就来较量一下,看谁先求饶。”

    路游找准机会抓住知月,稍一用力,就把她背了起来,就连她想要挣扎的两条小腿也被他牢牢制住。

    “你欺负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子,算什么本事”,知月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办法脱离路游的掌控,累得没了力气。

    不理会知月说什么,路游自顾自的往前走。

    “喂!你是怎么当人家师叔的,就这样把晚辈当玩物?”

    知月趴在人家的背上既暖和又服帖,但嘴上还是不服软。

    “你就不怕我告诉师父,你这个登徒子……”

    一路上她的小嘴念叨个不停,眼皮却越来越沉,慢慢的,路游的耳边只剩下知月均匀的呼吸声。

    千百年来,路游脚下这段路,他不知走过多少遍,可从前的他不曾留意,路旁小小的毛茛早已悄然盛放,在夜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点点芬芳叫人沉醉……

第十八章 蜂蜜莲藕

    知月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地抻了个懒腰。

    咦~真畅快,多长时间没这么筋骨舒展了,这段时间总像是被捆绑的稻草人似的。

    昨晚还走不快、站不稳的呢,这才睡了一觉就好全了?

    知月既惊又喜,看来她可能就是书里说的那种,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维护六界和平就得靠她了,哈哈!至于这原因吗?骨骼精奇呗。

    管它什么原因呢?反正她现在又是一条“好汉”了,起床!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回想起昨晚,好像在路游背上就睡着了,旋即冒出一身冷汗。

    那个登徒子不会趁自己睡着时又乱来吧,猛地掀开被子,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除了鞋袜什么也少,鞋袜?唉……

    在心里诅咒了路游无数遍后,知月才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梳洗完毕,先去给师父请安,估摸着他也该出关了。

    某人美滋滋的整理床铺之时,锦被中掉出一张字条,上面鬼画符似的写着:‘睡相真难看,口水横流的,还想去“选美”,晚上且来我仁德殿一会。’

    知月咬住银牙动作夸张地将那字条粉身碎骨了,心里琢磨着,先去给师父请安要紧,晚上再同路游那斯算总帐。

    缓步来到慕染云的房门外,知月又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穿戴,这才抬手敲门。

    扣响三声,“师父,知月来给您请安了”。

    “进来”,屋内传出慕染云清冷的应答。

    知月进了门才发现,慕染云和清风正在厅中用膳。

    “风师兄也在”,狐疑的看了一眼清风,知月忙开口打招呼,她印象中师父没这么亲民啊!

    “月儿,来的巧,还没吃早饭吧,那就一起吧,倒省得野火再跑一趟了”,清风目光转向慕染云,等师父发话。

    “坐下吧”,慕染云依旧没看知月,径自喝着茶。

    “我不饿,还是一会儿等火师兄送过来再吃吧”,知月见师父没什么好脸色,心想兴许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也不愿多做打扰。

    “你想去赏心赛应选?”慕染云出声问道,他感觉今日知月有点儿不一样,好像突然与他生分了,心中生出一丝烦躁。

    若说同门弟子之间相亲相爱也属正常,可知月好像待野火有些特别,上次鞭刑之时,二人的对话就让他很不舒服,现在还当着他的面说想等野火同吃,可见自己并没猜错,她对野火是……

    “恩,不知师父意下如何?”知月点称是。

    难怪师父会留师兄一起用膳,原来是风师兄在她来之前,就把她想去参选的事向师父禀报了。

    正好,她来,也是想争得师父同意的,这会儿师父问起,她自然据实以对。

    “若是想去,为师便带着你”,慕染云抬眼望向知月,她此时正低着头,两个圆圆的发团用粉色的短绫带约束着,俏皮可爱。

    是啊!这风华正茂的年纪,怎能不爱妆扮呢,带她去见见世面也好,虽说不一定会有什么收获,也至少可以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吧。

    知月没想到慕染云答应的这么痛快,还有些纳闷儿,平日里对她提出的要求,师父总是这个不许,那个也不行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师父对她已经失望到极点,所以干脆想放任自流了吧。她是不求上进又顽劣任性,可师父还不至于把已经养肥的“猴子”给扔了吧,知月有点慌神儿。

    “其实师父早就想带你到处走走、见见世面的,不过是因为你上次偷跑,之后又被罚所以才耽搁了……”

    清风的话还没说完,听见某人肚子咕噜的声音,不觉莞尔,随即站起身来,

    “师父,弟子已经吃好,这就去转告野火,不必再给小师妹送饭了”,说完便忍着笑退了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一本正经的慕染云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知月了。

    隐去刚要爬上嘴角的一丝笑意,慕染云推了推身旁的竹凳,示意她坐过来。知月顶着个大红脸,扭捏着坐在了慕染云的边上。

    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在早饭上找辙,她环顾整个桌面,也没找到多余的碗筷,刚要去拿风师兄那副,小手在半空中就被慕染云给拦下了。

    “用这个”,慕染云递过来他自己的筷子,语气平淡,表情极为认真。

    “这……师父,那你怎么吃啊!”知月满面狐疑的看向他。

    慕染云愣了一下,随即拿起筷子,先夹起一块蜂蜜莲藕吃了起来,紧接着又夹了一大块儿,送到知月嘴边,“张嘴……”

    知月心中瞬间堆满了粉色的小花,她简直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从小除了娘亲以外,没人这样喂过她,而且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怎么好意思让师父喂着吃啊,再说那筷子上面还沾着师父的口水呢,如果吃了,不就是和师父间接……

    观察着两腮泛红的知月,慕染云又看了看他举着的那片藕,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把那藕片挪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半之后才递到知月面前,大约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慕染云还很认真地冲知月点了点头。

    “师父,好甜……”

    这次知月没有耽搁,一口便嚼在嘴里,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藕了,知月咂吧着嘴里的滋味,视线却停留在慕染云唇边晶亮的蜜汁上。

    觉出知月的视线所在,慕染云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想要继续刚才分吃的动作。知月却被那两片薄唇所吸引,原本淡粉的嫩色,此时更加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染指。

    “这次换我来夹吧,师父”,接过慕染云手中的筷子,知月夹起一块杏仁饼,自己咬了一大口,递了过去。

    慕染云看着递过来的‘小月牙儿’,竟不有些不忍下嘴,弯弯的,还带着一排小牙儿印,甚是可爱,又怕知月举的久了手酸,这才不情愿的吞入口中。

第十九章 少年,你不是骨骼精奇,是脑回路有问题

    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那粉红的所在,知月不由自主地抽出一根筷子,试探着轻点上慕染云秀色可餐的唇瓣。

    筷子的一端似有若无,沿着唇型的走势描画出秀美的轮廓,仿佛还不知足,任性的滑过那双唇相合之处,转而又调皮地敲打着唇峰。

    慕染云猛地张嘴咬住那根不老实的筷子,旋即吐在一边,两手有些颤抖地抓过知月的肩膀,呼吸急促,不,简直可以说是激烈。

    他眼中的知月,也正“媚眼如丝”地看着他,确切点儿说是他的唇。

    如若不论年纪,再抛开他们之间师徒的身份,他真的以为知月是在引诱自己,而自己其实早已经可耻的“上钩了”。

    细细的筷子在他敏感的薄唇上,来回拔弄,把他的心都给拔乱了,酥麻的触感像轻丝般拂遍全身,他的唇,似乎等待了千年,渴望了千年,突然在这一刻被唤醒。

    知月有些吃惊地看着慕染云,自从上次她偷跑被抓,也就是师父受伤以后,他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她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平时倒还正常,只是和自己独处的时候,情绪有点儿不对,仿佛一直在压抑什么,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叫人琢磨不透。

    “月儿……你……”,慕染云感觉双唇像被火烤过一样,声音听上去已然有些嘶哑,不由自主地把脸一点儿一点儿的靠向知月。

    他的心里乱极了,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徒儿,也清楚知月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处子,可他此时此刻就是想亲下去,想让自己饥.渴的唇得以抚慰。

    “师父,你怎么了”,发现慕染云那张让人心跳加速的绝世美颜,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她已经能感觉到温热的鼻息喷薄而至。

    师父想做什么,为什么师父的手在抖,知月想不透,但这样近的距离,她确实有点儿吃不消,她试着挣脱慕染云的钳制,却收效甚微。

    “你不愿意……”,慕染云发出这四个字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他感觉到了知月的抵抗,随即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他心里泛起些许苦楚,是啊,她怎么会愿意呢,自己是她师父,而且也许她早有了意中人,他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

    “师父让知月做什么,知月都是愿意的”,不能让师父难过,她于心不忍,她看着一向做事果决、杀伐独断的师父,此刻这般踌躇,竟有一丝心痛。

    她说的是真话,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在她心里除了娘亲,师父就是一切,她常想着,几辈子也报答不完师父对自己的再造之恩。

    “师父!师父!你只当我是你师父,就没想过别的”,慕染云提高了些声调,手却放开了知月,转过脸去,他有些不敢面对知月清朗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幼稚可笑了,他究竟想从知月口中听到什么,难道想听自己的徒儿,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向自己示好不成。

    “……”

    知月完全被慕染云的态度给弄蒙了,师父不就是师父吗?还能是什么?她心急如焚,师父突然这么问一定有原因的,她要如何回答师父呢?

    “你去吧,为师累了”,莫染云回头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知月,闭了眼。

    知月傻乎乎地跪在床前,她最害怕的就是师父这个样子,对她不打不骂,一言不发,让她比受刑还煎熬。

    慕染云紧闭双目,眉头深锁。他堂堂的一山掌门、四尊之首、逍遥上仙,不但生出如此龌龊的之意,竟还压抑不住宣之于口。

    简直是罔顾伦常、不知羞耻,那孩子心中一直尊他为师,不曾想他这个师父是这样禽兽不如,这数千年的修行算是白废了。

    ……

    窗外,春日的暖阳毫不吝惜地挥撒着,碧色晴空仍有几朵浮云点缀,闲不住的燕子三三两两,时而穿梭在林间,时而往反于檐下。

    微风些许扫过树梢枝头,昨夜积蓄的露珠随风而下,池水无波却难平涟漪。春桃潋滟,偶有几瓣拂过窗棱,大胆地登堂入室了。

    屋内,窗边,床前,一师一徒,一坐一跪。

    一边是纤尘不染的逍遥尊上,雪色衣袍,墨发轻扬,此时面沉似水;另一边是懵懂无知的青葱少女,朱唇皓齿,妙目横波,此时手足无措……

    若不是造化无常,相遇成师徒,这样一对璧人,任谁看了也该是佳偶天成的神仙眷侣,可如今纲常人伦加身,怕是难办喽。

    空气中混合着似有若无的花草香,慕染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焦灼地注视着对面的迷糊少女,他真的后悔极了,话已出口,让月儿今后如何自处。

    现在月儿的心里,定会当自己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师徒情份也许就此化为乌有,他是不能少了月儿的,可他现在又能怎么办。

    也罢,既然已经这样了,他就等着月儿的“裁决”吧。不过无论月儿怎样行事,他都认了,谁让他定力不足、痴心妄想,只要月儿不离开逍遥,说什么他都能接受。

    知月跪在地上,反复的思索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师父是想重用自己,又怕她天性散漫,教而不善,若是冒然带上天庭会有辱师门。

    可如果不带她出去历练,她就只能是坐井观天的青蛙,不知道真正的天地到底有多大,师父连日来纠结不定,又不忍苛责自己,所以才会心绪不宁,欲言又止。

    “师父,自然不只是月儿的师父,您还是月儿的恩人,是月儿心里最最重要的人,当初从家里出来,若不是师父不弃,收我为徒,月儿早就……”

    知月没有再提逃婚的事,她觉得丢人。

    “之前是知月太过贪玩任性,以至师父忧心月儿不堪教化、难当大任,如今即将随师父起行天宫,月儿此番已知道轻重,必当谨言慎行,不负师父苦心栽培。”

    知月道出了自己的决心,身体伏地,大礼参拜。

第二十章 美人

    慕染云听完知月的话,不由得心头巨石落地,他庆幸知月涉世未深,无从知晓他的用意,要不然真的难以想象,他这一时的冲动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他心里其实还存了小小的失落,若是月儿再长大些,能领会到那言语之间分明是红果果的示爱,又该当如何呢?

    “为师只盼你快些长大,早日明白为师的辛苦”,这话听起来,是他给知月的回答,其实也未尝不是他无奈的自嘲。

    害怕四目相对时再走露了心思,他转而面壁打坐。

    知月有些无地自容,怪不得师父如此讳莫如深,带着她这样不懂事的小徒弟,对师父来说竟是如此棘手的事,她从前怎么就不明白呢。

    且不说她四处闯祸,只说跟了师父这么久,连一件像样的事也没做过,以师父在仙界的地位,她这个徒弟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眼看蟠桃之约将至,师父能不着急吗?他一定是怕自己会在赏心赛上丢人,所以才会忧思郁结的吧。

    知月呆愣的跪在地上,不想说话,只是从下至上的端详着自己的师父,如瀑的墨发于肩头倾泻而下,不知是眼花,还是阳光太过耀眼,乌丝之中竟隐约泛起银光。

    心中莫名一紧,她抬手,欲拂去那早生的华发,却止于毫厘之间,就这样隔空细抚着,不忍再越矩亵渎。

    春风见怜,遣了浮云,骄阳做美,倚窗而卧,点点光韵散落在师徒二人周围。

    慕染云看着墙上二人的影子渐渐重合,他仿佛感觉到那温柔小手在发端轻揉,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这影中之手一点一点地抚去了他心内的杂乱纷扰,让喧嚣的一切归于往日的平静。

    ……

    数日之后

    “师父,我还不会御风飞行,又如何到得了瑶池呢?”知月边收拾书案边问。

    她真想快一点儿有所见树,好让师父对自己刮目相看。心里暗暗较劲,无论如何这次的瑶池赏心赛,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给师父瞧瞧。

    “这个为师已经替你想好了,随我到后山走一趟吧”,慕染云起身要往门外走,经过知月身边时,又停了下来。

    “你身上的伤可是全好了?”

    拉过知月的手臂,仔细探察了她的脉相,果然已无大碍,心下顿觉安慰不少。

    月儿能痊愈他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这一把脉,让他觉得颇为意外,这孩子内力渐长,一点儿不像是受过重伤的凡人。

    面上依旧不露声色,慕染云心中暗想:

    若说体内有些内力也属正常,毕竟前段日子,知月受伤昏迷之时,自己怕以她那凡人的低子,根本经不住这等重刑,也曾偷偷给她渡过内力。

    只不过如今这股内力,并不那么单纯,一般人至少要两百年以上的修为方能如此,月儿是什么样的根骨他最清楚,就算是有他的内力加持,也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进益的。

    上古神器剔骨鞭,绝非浪得虚名,现在虽然是被封印的状态,其威力对于知月这样的凡人依旧是致命的,就算是他,挨上三鞭也是要折损内力的。

    若果真是因这鞭刑,月儿便生生被“打”出了此等修为,他这个作师父的实在是哭笑不得了,这几年都不曾教过她一招半式,“小猴子”似的散养在山上,却是太亏待她了。

    慕染云又想起那几处深到见骨的口子,肯定要反复多次的,便想一并查看一下,才把手搭在知月肩上,就感觉她身子一颤。

    “月儿都好全了,师父不必挂心”,怕他察觉有异,知月赶紧转身面向慕染云。

    其实她这几日都是侧卧而眠,白天倒没什么,可是一到夜里,整个脊背一直到小腿都在隐隐作痛,偶尔还会梦到自己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中,醒来之后便会好过不少。

    “不必掩饰,即是还疼着,为何不能让为师知晓,伤筋动骨的没那么容易好全,须待伏天过后,旧创完全退净,新肌才能回血”,慕染云边说边单手覆于知月头顶。

    “这不是怕师父知道我伤没好全,改了主意,不带月儿去赴蟠桃会了嘛!”

    师父的话,语气严厉,可句句藏着关切。知月抬眼偷瞄慕染云,发现他师父的这张脸简直美翻了,由其近距离,恐怕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招架得住。

    “怎的,为师脸上有饭食吗?”

    慕染云收了手,瞧着知月一副早饭没管饱的馋相,张着小嘴盯着自己的脸,还时不时的傻笑。看她那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真不知道这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恩,有,师父大人就是秀色可餐呀!嘿嘿~我还没见过比师父更好看的人呢。”

    师父可是天心难测的主儿,这会儿好不容易多云转晴,知月也跟着眉飞色舞起来,全然没注意到,莫染云眼中闪过的那丝讶异和窃喜。

    “休得无礼,再要嗦,为师便不带你去那蟠桃仙会了。”

    千百年来他听了不知多少赞叹之词,早已习以为常,红尘俗物过眼云烟,如何经得起岁月长河的洗礼,他从未觉得自己这副皮囊有何意义。

    现在,他有些庆幸,庆幸小徒弟的肉眼凡胎,不知世间红颜尽皆枯骨;他也庆幸,庆幸因为这皮相,自己在小徒弟的心目中才不只是师父,至少还是个“美人”。

    或许从欣赏开始,往后余生,长长的路,慢慢的生出一点点喜欢,也说不定,慕染云心中藏着期许,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师父,你别急呀!我不说了……还不行”

    就算没受伤,她也赶不上师父这样的速度啊!知月心中叫苦连连,呜呜~真不该戏弄师父的,眼下唯有拼命跟着前面的白色影跑了。

    不多时,只顾暴走的某人,毫无意外的撞上了突然停步的某仙。

    “哎呀!师父你要停下,也不说一声……”,撞到慕染云的一瞬间,知月就顺势从身后抱住了他,小脸靠在他的背上撒起娇来。

    “又要胡闹,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快快放手。”

    知月这般撒娇耍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只要不太过分,慕染云也没觉得不妥,如今却让他有些难为情,这劣徒……,有时真的让他这个上仙很头痛。

第二十二章 谁解相思苦

    “师父,我真的碰到云了,好软呀!摸起来还很舒服呢”,知月轻轻地抚摸着雪白的云球,一脸得意地与自己的师父分享着喜悦。

    “恩~真的……很软,很……”

    慕染云下意识地放纵着已被占用的双手,当然他所说的非是那云球。为自己的大胆吃了一惊,急忙抬头扫了一眼玩兴正浓的知月,很不巧,目光又落到了浑.圆诱人的所在。

    “月儿,我们要下降了,快回去坐好”,心里生出了一股邪火,他想赶快找个地方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

    “不嘛……师父,人家还没玩够呐!”

    仿佛偏要和知月作对似的,她越想把那云球捧在怀中,那小球却飘的更远,她只得垫起脚尖,把胳膊使劲向前伸。

    发现知月不但没退回来的意思,反而越发向前,慕染云没了耐性,抬手,“啪……啪”,两下。

    天呢,某人竟然被-打-屁-股-了!

    这下知月彻底没心情管那云球了,虽说师父几乎没怎么用力,但自从她十岁上山到现在,这可是师父第一次动手打她。

    而且还是这种教育幼子的方式,她真的有点儿接受不了,转过身,一脸委屈地看着那个随便打人的“坏师父”。

    觉察到知月眼中的洪水即将决堤,慕染云心里慌乱起来,他这次确实有点儿理亏,他也没想到自己真会这么做,与其说是打,还不如说是……

    这种混账的想法又岂能让小徒弟知晓,月儿当然希望自己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宠着,现在这种情形下,他也只能做个恶师父了。

    “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我看你是越发的难管了”,拂袖转身,慕染云没有勇气面对知月伤心落泪的小脸儿,丢出一句狠话遮羞。

    知月默默地坐回原来的位置,眼泪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

    她其实是想开口说点儿什么道歉的话,可又觉得自己原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怎的就挨打了呢,固然师父是气极了才这样做的,但若说是现在赔礼,她委实觉得下不来台。

    随着慕染云的“落……”字一出口,叶船开始慢慢下降,没了刚才同游的轻松惬意,倒是多了几分尴尬。

    慕染云袍袖中的紧攥着,刚才的触感甩也甩不掉,心下竟生出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他们师徒俩能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好不容易走得近了些,他又……

    世人眼中,他是不染凡尘的上仙、是高高在上的掌门、是众星捧月的逍遥尊上。

    可在那之前,他首先是个男仙,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仙,而且还是个历经千载未晓人事的童男仙啊!就算偶有欲念也在情理之中吧。

    不过说来也怪,要说这些年来他见过的女子、仙女、神女品貌俱佳者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明里暗里对自己表露心机,更甚者投怀送抱兼而有之。

    他亦全然没放在眼里过,更别说是用心了,而今却独独对自己的小徒弟,心心念念的难以自制,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情何以堪,真是越来越看不起自己了。

    叶船着地之时,知月先一步跳下,伸手来扶慕染云,虽说是多此一举的行径,但她却想借此缓和一下先前的尴尬。

    慕染云没有接她的手,飘然而下,道了一声“收……”,那叶船便恢复成原来的大小,飞回到他的手中。

    知月见师父不肯迁就,也是无可奈何。接过他手中的红叶,揣入怀中,又想起那棵溢彩流光的灵树,便朝着大树的方向跑过去了。

    慕染云没跟去,只是远远的看着知月的一举一动发呆,听见自己心头传来一阵呢喃,“灵树啊!灵树,你既能知人心意,是否也能告诉我,师父的心思呢?”

    知月的脸贴着雪白的树干轻声细语,闭了眼,似是静静地等待这灵树给她答案。

    远处的慕染云看着那一树原本色彩缤纷的叶子,在知月闭眼的一瞬间全都变成了红色,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一指,红叶们哆哆嗦嗦的又恢复了原样。

    唉!谁解相思苦,红叶最含情。

    从后山回来,知月直接去了仁德殿,却没见着义尊路游,问了殿内主事的秋止师兄,才知道他一早便飞天访友去了。

    知月腹诽之极,先前也知道路游这个师叔多半靠不住,未料想竟是这般不守信用,即便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辈,但有约在先还这样被无视,让知月多少有些气恼。

    “小师妹,可是有事要我代为转告,还是想在此等候师父”,见知月脸上挂着失望,似是不想就此离开,秋止也不急着送客,耐心地询问着,

    “师叔可曾留下口信?也没说他几时回来吗?”想到路游拿走那方丝绢时言之凿凿的样子,知月还是想确认一下。

    “师父素来行事不喜约束,却是言出必行的,若说是约了师妹前来,定当去而速返,想是有事耽搁了,师妹可在此稍候,我予你泡一壶花茶解喝如何?”

    秋止与知月只可说是认识,除了早课时见面点头之交外,平日里几乎没说过话,今日知月上门,他自是想借此机会熟惯些的。

    “那就有劳师兄了”,知月觉得秋止所言也不无道理,况且她养伤的这段日子,虽是暂时免去早课落得清闲,倒也闷的够呛,现下有人愿意陪自己说说话也好,顺便等等看,师兄口中的守约之人到底几时能出现。

    “师妹不必客气,尝尝这自制的新茶”,秋止斟好了茶递给知月,自己则一边端详着对面的小师妹,一边用杯盖拔弄着飘在水面上的浮茶。

    “恩,好香啊!”知月端起杯,刚刚凑到鼻子前面,一阵清香扑面,另人顿觉身心舒展。

    她是不懂茶的,单就这香气而言,着实胜过寻常花茶许多,浅酌时只觉微苦,细品之后似有回甘,知月有些好奇,这茶究竟是由何花所制,如此凝香附雅。

    “师妹若是觉得好,走时便带回去些”,秋止瞧出知月的喝得爱惜,不禁笑道。

    “如此甚好,知月先谢过师兄了”,知月微微欠身。

第二十三章 小黄本儿

    秋止如此善解人意,知月自然不会推辞,其实她是想带回去给师父尝尝的,若是师父也觉得不俗,她还打算向这位秋止师兄取取经,学学做如何炮制这花茶呢。

    其实秋止对于知月的到访颇感意外,他思虑不出这天真活泼的小师妹,与他神出鬼没的师父之间会有什么交集,以至相邀至此。

    若是掌门有事通传也该是清风的差事,再者师父常年四方游历,仅是四尊议事或是门中礼典、训诫之时才得回山小住。

    恐怕除去自己座下这些弟子师父勉强认得全些,其余小字辈的门人对师父而言都为泛泛吧。

    念及此处秋止再看眼前之人,也可说是姿容越众,未施粉黛倒显得灵秀清纯,言语间亦不设防,难得的心思透彻、率真可爱。

    知月与秋止闲话几句,忽然觉着身后一阵轻风拂过,只见对面的秋止师兄眼前一亮,她便也跟着起身见礼。

    “师父,小师妹已在此等候多时了”,秋止率先开口。

    “你来的倒早,不是遣你入夜时来吗?走,走,走,去我房内再与你详谈”,路游点头示意秋止退下,自己则拉上知月往寝殿去了。

    知月哪能想到师叔在自己徒弟面前,形容竟也是这般轻佻,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任其拖着,亦是没敢回头看秋止一眼。

    秋止算是对自家师父的脾性有所了解的,还是被这种状况惊得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桌上的另一只茶杯,这茶小师妹既是喜欢,他还是改日亲自送过去为好。

    路游见知月进屋之后就离他远远的站着,也不说话,似是极不情愿与他共处一室,一直低着头。

    “这么急着来找我,却还杵在那儿,看来我这辛苦得来的宝贝,你是不想要了”,路游手中晃着一本小册子,面露得意之色。

    知月心下埋怨路游,约了她来却迟迟不出现,还有刚才见着她的那番举动,落在秋止师兄眼中,不知要生出何种揣测,此刻却是不愿理他的,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开了口:

    “师叔既是遣了我来,想必是已有把握助知月出赛”。

    她虽然已经从风师兄口中得知,自己是有资格参选的,但她心里明白,这赏心赛的观者都是王母的坐上之宾,四海八荒的各路神仙。

    日月经年必是阅美无数,她若想在云云众女之中脱颖而出绝非易事,故而须得熟悉内情之人教引、提点才好。

    “这可是我费了好些周折,用十坛仙人醉换来的,你可要好生研读,莫要负了我那三百年的陈酿。”

    路游看着知月倔强的模样,无奈的撇撇嘴,把手上的册子丢了过去。心疼那酒是真的,路游一直过得是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时常外出游历会友谈诗、抚琴作画。

    久而久之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什么仙风道骨,倒是多了些文人墨客风流洒脱的习性,以至无酒无诗,无酒不欢,对他来说,天乐地乐,山乐水乐,仙凡之乐皆为酒也。

    知月接过小本,仔细地端详着,大约四寸见方的样子,封皮是淡淡的黄色,前后两面空无一字,翻开内页却是一幅男女相拥的图画。

    知月一时面热,觉得似乎有不妥之处,但又有些纳闷,难道说这比赛须得和男子如此亲近不成,壮着胆子,快速的翻过几页,没想到竟是比先前更加露骨的画面。

    那画中男女几乎赤诚相见,身体毫无缝隙的拥-吻、纠缠,知月顿时觉得头顶像被闷了锅盖一般,压的喘不气来,使了混身的力气把那册子狠狠地丢给路游,便捂着脸跑出门去了。

    路游没等到感谢二字,脸上却结结实实地尝到了这小本砸过来的力度,正想发作,知月却一言不发的跑了,恩?这小本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竟把“小毛球”吓成这样。

    随手翻开一看,路游的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知月如此慌乱,这下连他自己脸上也挂不住了。

    这分明就是凡间最新版的春宫图嘛,他明明是在月老那儿,好说歹说,才以十坛仙人醉成交的赏心赛细述啊!怎么到了知月手里却变成了……

    路游回想起自己与月老提及,身边有人想参加赏心赛时,那老小子一脸深意的笑容,还有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义尊老弟,我真没想到你也动了这个心思,拿着吧,拿着吧,哈哈……哈哈!还有,这个是我额外送的,你可悠着点啊!”

    思及此处,路游果断地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本,没有直接送去给知月,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儿,自己先过过目。

    发现在这一本的右下角,用金色蝇头小楷写着“参赛细述”四个字,顿觉四肢无力,真不知道怎么和小毛球解释,他觉得他做为逍遥山义尊的脸,此刻在知月面前算是丢尽了。

    路游咬牙切齿的诅咒着月老这个老不羞,他一定以为自己事先便相中了哪个女子,要她来参赛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娶回去罢了,所以才多此一举,想助他成其好事。

    从前路游是听说过冤假错案的,不过那些总还有沉冤得雪的机会,可他这回似乎是没希望了。

    ……

    知月自从那日在路游房中领教了他的人品后,就再也没有靠近过仁德殿。

    虽然路游几次想找机会向她解释,那只不过是场误会。

    但她心里已经斩钉截铁地,将路游划到了好色之徒的行列,所以无论他如何辩解也是徒劳,后来只得让秋止借送茶之便,把那本真正的参赛细述夹带过来。

    起初一见到那小本,知月就联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图画,断不想收,奈何秋止不明内中情由,只道这细述甚为金贵,他家师父如何得来不易云云的。

    知月料想路游即已假手于人,亦不会再节外生枝,况且大赛在即,她也再无心同他计较那么许多,便接下了。

第二十四章 术业有专攻

    细细看来,这小本确实是雪中送炭之物,上面不但对赛制规则记载周详,而且综合各路神仙的好恶,标出注意事项和参赛禁忌。

    更难得的是,后面还附有历届优胜者的资料……,知月心中暗喜,有了这小黄本虽不能说是胜券在握,却可以让她未雨绸缪。

    在房中研习了两日,知月有点儿开窍了,此事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不行,思来想去许多细节仍有未尽之处,便把两位师兄和明珠都找了过来,一同为她出谋划策。

    于是,“逍遥备战四人小组”诞生了。

    按野火的说法,知月现在还是清瘦了些,离“小黄本”上所说的,身段玲珑有致差距不小,须得抓紧滋补才行。

    诚然知月对此是颇有微词的,无奈其它二人复议,她也只好少数服从多数,硬着头皮每日三次的服用着,明珠为她特制的丰腴汤,据说这可是连双师叔绝不外传的秘方呢。

    由于时间紧迫,清风还特意向师父申请,免了他们几人的早课,并且在蟠桃会之前都可以自由出入山门,以便小组成员集中精神全力备赛。

    本来他们四个不分昼夜的在一起,动静就够大的了,现在又得到了掌门的特许,成了名副其实的“自由人”,这在逍遥山上可是开天辟地的殊遇啊!

    当然免不了上下非议一番,由其是严尊秦仲,更是要搬出祖师家法来以正视听,不过都被慕染云一句“凡事以赛会为重”给压了下来。

    门中一干人等对此事的态度分出了两个阵营,一部分为支持者,多半是平时与四人有些交情的少壮派,也有看在掌门面上给他们加油鼓劲的亲信派;

    另一波则是反对者,主要是年长些的,以严尊马首是瞻的保守派,自然也混杂着假公济私的眼热派,暗地里巴不得他们出点儿什么纰漏。

    现在“备战小组”在山中是风光无限,可他们几个心里都清楚,要是知月此次出师未捷,另外三个必然也要跟着“身先死”,所以更加不敢懈怠。

    因为赛制的缘故,须得准备几套替换的衣裙,可这几年下来,知月的行头就是那几件门中的常服,翻来翻去也就是上次在嫣红楼穿回来的纱衣,还算是像点儿样子。

    于是筹备小组决定让野火陪同知月下山,去嫣红楼找那个好心的大娘想想办法。

    当然这件小事他们没有告诉掌门,也就是知月‘日理万机’的师父,因为据清风回忆,先前得知,月儿去了嫣红楼,慕染云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似乎更僵了。

    ……

    第二天一大早,山门一开,野火和知月就匆忙下山,直奔目的地。

    老鸨见着知月去而复反是又惊又喜,自从那时在逍遥山下把她领回来,就猜到这小丫头定是有些来历的,所以一直未曾为难于她。

    后来这孩子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神秘失踪,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她原就喜欢知月纯真、不做作的性子,若这孩子真是小妖女或是小仙女,她就更不能慢待了。

    又回到这嫣红楼,大娘对她嘘寒问暖,以前相处过的小伙伴也都欢呼雀跃的围着她,知月顿时产生了一种回家般的错觉。

    其实她心里清楚,若是真的回到家中,也不会有这般亲人团聚的热切,事实上在那个真正的家里,对她来说牵肠挂肚的,盼她返乡的,也唯有娘亲一人罢了。

    算起来她离家也已经有在三四年的光景了,也不知道娘亲是否安好,她时常想写封家书回去,可又觉得自己一无所成没脸面对娘亲。

    以至拖到今时今日亦是未能动笔,若是这次赏心赛能给自己一个交待,她这不孝女,定要回去看望娘亲才是。

    事不宜迟,知月赶紧向老鸨说明来意,只字未提逍遥山与蟠桃会。

    来的路上野火就告诫过她天机不可泄漏,所以单说是家乡办的选美赛,她也想试试身手,可又没有经验,不知如何装扮才好,想起大娘精于此道,便让兄长陪着,来向大娘求教的。

    听得知月如此看重自己,老鸨心中甚悦,这对她而言实是小事一桩,叫二人不必心急,一切就全都包在她身上。

    吩咐了人,好生伺候二位贵客,老鸨又亲自为知月量得了尺寸,便带着手下人出外备办衣料行头去了。

    约莫快到晚饭的时间,老鸨和底下人才提着大包小裹的回来,后面还跟着也不知从哪找来的老老少少一大帮男子。

    老鸨交代众人先去大堂候着,然后又叫上几个楼里当红的姑娘,不由分说的把知月拽进了里间,让她试这个、穿那个的,折腾开了。

    老鸨一共为知月张罗了十来套衣裙备选,她每穿好一套,便由楼里最得宠的姐儿为其更换相合的饰物,之后,再去大堂让大家投票,最终得票最多的几套,才定为知月的赛装。

    知月没想到大娘心思如些细腻,还特意寻了这么多人来帮她挑行头,心下存着万分的感激。

    她们萍水相逢,却得大娘这般相助,真不知该如何报达才好。

    最后,还是野火脑子机灵,说她与李大娘既是投缘,倒不如认下这门干-亲,日后常来常往岂不更好。

    老鸨原就有这个意思,只是忌惮着自己的身份,怕唐突了知月,才未启齿。

    这会儿,知月先提出来,实在是遂了她的心愿,自己孤身一人,正愁膝下无人,日后无所依傍,现下有了知月这个女儿,心里甭提多美了。

    知道二人时间有限不能在此久留,用过晚饭,老鸨又捡要紧的提点了知月一番。

    像是眼神要带几分醉意;笑容须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都要时刻牢记自己是个女子,切不可失了矜持,凡此种种不厌其烦地说给知月听。

    直到临走的时候,似是还不放心,七七八八地又叮嘱了一大堆话。

    要知月好好照顾自己,还说比赛什么结果都不重要,只要她尽了力就是好样的,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记得还来这儿找-干-娘。

    知月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走出很远了,她才敢回头看,干-娘依旧向着她挥手。

    行囊沉甸甸的,连同衣裙首饰、各色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干-娘的牵挂,二人连夜带回了逍遥山。

第二十五章 仙婢入山

    眼看王母寿辰之期不足十日,天庭负责教习礼仪的仙婢,昨天早些时候已然奉旨入住逍遥山。

    知月他们昨夜回来的太晚不便引荐,清风和明珠怕失了礼数,天一亮就催着知月起床,沐浴更衣妥当,几个人连早饭都没来的及用,便一同往宾至堂去了。

    其实刚刚在明珠为知月梳头的空当,清风就叮嘱过了,这教引的仙婢可小看不得,天庭向来律法森严,稍有不慎便会获罪受罚。

    据说当年,某卷帘大将仅仅失手打破了个琉璃盏,就被贬去流沙河,日日承受万箭穿心之苦。

    还说现如今知月只是个凡人,能有机会踏足天宫实属不易,何况又是顶着逍遥掌门弟子的名头出赛,更是要谨言慎行才好。

    知月昨日折腾的有些乏了,才躺下没几个时辰,又被明珠从床上拎起来,眼睛还都强睁开呢,听着清风的唠叨早已昏昏然了,哪还会记得了那么许多。

    宾至堂是逍遥山的待客之所,就建在离山门不远的地方,以便上山的访客出入。从仰尊殿出来,知月一路吹着山风倒也清醒了不少。

    边走边琢磨着,上得天宫,只要跟在师父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闪失,明珠他们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那仙婢来此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这般郑重其事地拜见,真有必要吗?

    “这教引的仙婢若是用心指教,表面上虽然未必对你用什么大的裨益,可要是她有心让你出丑,只须将天庭的规矩少知会你一两条,也就成了。”

    似是瞧出了知月眼中的不解,野火怪笑着在她的后脑勺留下一记爆粟。

    “是呀!是呀!别的不说,就你那舞技,若不跟仙婢好生学着,恐怕头一关就要出局了呢”,明珠不等知月反应,赶忙接过野火的话茬。

    “天呢!你不提,我倒险些忘了”,知月用手揉了揉脑袋,狠狠地瞪了野火一眼,又立刻跳到明珠身前截住她的去路,嘎巴着嘴陷入了沉思。

    那参赛细述上写的明白,赏心赛总共有三关,第一关便是群舞。

    真要说起来,舞蹈什么的,她!她!她跟本就是一窍不通啊!

    原来忙活了一大圈,却把这最重要的给落下了,还好剩下这几日有仙婢可以教她,要不然那几套干-娘精心为她挑选的赛装,可就没有见光之日啦!

    依那册子上所说,第一关为了公平起见,所有的参赛者,皆要穿着相同的舞衣一同起舞,这样才能让观赛的各路神仙,一眼就分辨出姿容之优劣,择其佳者继续下一关。

    所以自备的赛服是二、三两关才用的,也就是说,要想不辜负干-娘她老人家的心意,这第一关是万万不能有失地。

    “你们快些吧,莫让仙婢久候了”,清风不耐烦地催促着互相嬉闹的三人,自己也明显的加快了脚步。

    他心下是不愿让月儿参加这无谓的比赛的,且不说美与不美的都是各花入各眼,就算是月儿容倾四海、艳冠八荒,又与那些千八百岁的老头子何干呢。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得处处帮衬着知月,只当是月儿跟着师父上天玩玩儿,至于其余的什么,最好还是能免则免吧。

    四人进得堂中,见一青衣女子周身泛彩,仪态端庄,面上看来也是有些年纪的,目光波及之时倍感祥和之气。

    “晚辈野风、清火、知月、明珠,给仙使请安”,四人顺次躬身下拜。

    “仙徒无须拘礼,我乃王母跟前九婢,名唤锦束,奉旨前来授礼,愿供仙徒差遣”,锦束恭敬还礼。

    多年行走天宫的历练,锦束心中自是明白的,眼下之人现在是凡人女子不假,但几日之后就难说了,若得机缘,成了位份尊贵的某神某仙之妻,便可跳入仙班,这差使她当然马虎不得。

    “仙使修贵资深,又是我们的长辈,若是不嫌我等身低微,来日方长,仙使之称未免显得生分,不如我们就尊您一声‘锦姨’可好?”清风上前一步,扶锦束归座。

    “仙徒说的在理,既是如此,我也乐得自在些,日后便也直呼各位仙徒的名讳了”,锦束心中不由得高看清风一眼。

    从前去别处教习,因着仙凡有别,这称呼上总归让双方心存芥蒂,相处下来也多是客套敷衍。

    没想到此番逍遥之行,才一见面,这孩子三言两语就能说到她心里去,可见逍遥上仙教徒有方啊!

    见几人都点头称是,锦束接着问道:“不知二位姑娘是哪位参选呢?”目光扫过二人停留在明珠身上。

    “知月不才,悉听锦姨教诲”,知月起身回话。

    锦束向知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方才觉得知月娇小了些,便以为明珠才是正主,现下仔细端详才发觉,原就该着这丫头入选才对。

    眼前这少女楚腰纤细,柳眉桃腮,肤光似玉,由其一双妙目更是弱水含波,让人见而忘忧、心生向往,就连那樱桃小口竟也是未涂自朱的。

    抬手轻附于知月头顶,片刻之后锦束满意的点点头,便让她回去坐好,自己则轻车熟路地讲起天庭的故事来。

    知月他们自然以为,这是仙婢鼓励知月而做出的亲近举动,实际上锦束是在借些机会查验参选者是否真的不通法术,只有先过了这关才有资格参赛,这也是仙婢下凡的使命之一。

    锦束所讲的一切,像是一出出好戏一样浮现在他们眼前。

    四个人完全沉浸其中,时而眉头深锁,时而大笑开怀;一会儿为戏中人不能两两相合而扼腕痛惜;一会儿又为礼法与道义之间,熟轻熟重而争辩不休。

    直到太阳西沉,几个人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也不知是为什么,那些无关你我的故事,从锦束的口中传入他们耳里,仿佛有种魔力,让受教之人虽未阅尽苍桑,却也能感同身受,戏中人的喜怒哀乐、功过情由已经深深嵌入他们的脑海,怕是想忘都忘不掉了。

第二十六章 学舞

    原本以为仙婢下凡受礼,讲的无非是一些枯燥乏味的繁文缛节,或是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的天条,未曾想过“这一课”,却带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震撼。

    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让四个懵懂的少男少女,在不知不觉中神思清明、豁然开朗。以至于四个人各自回到殿后,依旧回味良多,久久不能入睡。

    三日的洗礼之后,四人小组简直是焕然一新,虽然晚上也都没怎么睡,但却盼望着第二天的教习能早些开始。

    晨起锦束照例说了一段天宫的往事给他们听,午后则开始教习知月简单的舞步,明珠自然是要陪着一起练的,四人小组剩下的两个男子只要乖乖欣赏就好了。

    可他们那个样子,绝不能称之为欣赏,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就是毫不客气的嘲笑啊!

    也真不能怪这两个做师兄的太绝情,居然在远道而来的仙婢面前,也不给自家的小师妹留些情面,实在是知月这舞技太过超乎想象,让人冷眼看着,颇有些醉拳的意境在里头。

    清风和野火前几日也在明珠那儿听说过,知月那水平,实是没办法拿出手的,可看她平日里上蹿下跳的很是灵活,便寻思着只要她跟着锦姨有样学样,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最初看到知月犹如鸭子踩高跷般的舞步时,清风只是微笑着扭过身子佯装看风景而已,野火却学不来清风那不温不火的性子。

    只见他一手指着知月,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他当真是怕自己这点儿修为,若是再不笑出声,恐怕十有**会憋出内伤来。

    然而在知月第八次踩到明珠,又第十七次摔倒以后,他们两个,不,他们四个(包括知月自己)终于折服在她醉鸭派的舞步之下。

    “唉!锦姨,不知现在让知月退出比赛是否还来得及?”

    清风长出了一口气,他想在他的小师妹一舞撼动天庭,狂笑之声横扫四海八荒之前,还是要尽力阻止这场浩劫发生的好。

    “……”

    “明珠师妹,还是换你……跟师父去吧,至于知月,就等到……什么时候天宫举办……灵宠大赛再说吧”,野火由于事才笑的过于排山倒海,现在连说话都有些气喘了。

    “……”

    “知月,你也不必太难过了,以后总能有机会的,再说不会跳舞的人多了,你看尊上就是个例子,你什么时候看他跳过,现在不也是响当当的仙山掌门了吗?”

    明珠大概是觉出知月因为一直学不会有些泄气,所以想要安慰一下她,结果话一出口却看到知月的头低得更甚了。

    “……”

    “锦姨,你跟我说句实话,依你这么久的教习经验来看,我是不是跟本就没办法跳好一支舞”,某人沉默了半晌,终于幽幽的吐出这么一句,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听得不是很真切。

    “月儿别灰心,这才只学了半天时间,看不出什么来的,锦姨相信,只要你勤加练习,必能有所长进的。”

    看这情行,锦束也知道,要想让知月顺利地通过群舞这关绝非易事,可她实在没有办法说出让知月难过的话来。

    “这样吧,今日天色已晚,知月和明珠也都累坏了,你们四个就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锦束心里也纳闷,也许是她教习的方法对知月不管用?看来今晚要好好研究一下,免得将来传扬出去,说她没有尽心教导,坏了自己的名头。

    听了锦束的吩咐,四个人也都没再言语,解散回去了。

    知月厥着小嘴,没精打彩地在路上晃着,她真闹不明白,这看起来轻柔飘逸的舞步,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愣是美不起来呢?

    要是不把这支舞给练好,她第一关就得被淘汰,那她想在赏心赛上拿个名次,讨师父他老人家欢心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怎么自己才想做点正经事就这么不顺呢,知月心里越想越烦,脚下的步子也一直没停,不知何时一抬头,发现自己竟是稀里糊涂地走到后山来了……

    静夜无风,湖面却有几许波光流动,悠悠的荡开了涟漪,碧波之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浮出水面……

    虽然天色已晚,后山又僻静无人,可知月从小就是有些胆量的,心想着来都来了,再说这逍遥山总不会有什么鬼魅、妖魔就是了,好歹去湖边看看那棵灵树再回去也不迟。

    穿过茂密的竹林,径直来到湖边,搜索了好一阵也没发现灵树的影子,知月有点迷糊了,那么大的一棵树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明明就该在这儿的啊!她从怀里掏出那片透明的红叶,回忆起早些时候与师父同来的情景,思索着也许只有师父本人,才能让那棵灵树出现吧。

    罢了,罢了,今日见不着那灵树,还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下次再求着师父一起来看就好了。

    知月一时失了兴致,左瞧瞧、右看看似是刚要转身,冷不防的湖里竟冒出个人来,好像还是个男子。她赶紧趴入草从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

    恩,从轮廓上来看那是个男子没错,可是距离太远,面容实在无法分辨,没穿衣服的话……应当是在沐浴?难不成是果泳!

    依着现在的情形,知月该快些离开才是,不过她估计如果立即起身一定会被发现,而且很有可能成为逍遥山有史以来第一个yin贼,而且还是个女yin贼,所以只好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出乎意料的,那男子从湖中心向着知月的方向过来了,而且越来越近,知月的小心脏几乎快跳到嗓子眼了。

    月光此时好像都在追着男子的移动,画面越来越清晰,只是被湖水浸shi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水面从男子的肩膀开始,一点一点地下降,宽阔精壮的xiong膛,光滑结实的腰腹,看着看着,知月发觉似乎自己全身的血气都在上涌,果然,一股粘shi的热流从鼻子滴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小毛贼

    知月觉得她真的不能再等了,原本就知道窥人沐浴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这种程已经到她的极限了。

    就算早已没了站起来的力气,也应该把眼睛闭上,要不然某个成长中的花季少女,马上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暴毙而亡的。

    其实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不能怪她,谁能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节跑到湖中沐浴呢?虽说已是春回大地,但要说是洗澡的话,此时的水温还是有些凉的。

    而且,她从前也不会晚上来后山这边的,今日只不过是一直想着学舞的事,入了迷,稀里糊涂的才走到湖边。

    要说起来的话,顶多算是路过此地,不小心看了一下而已,而且也没看到什么……哎呀,没有全看到啦!

    想着还是要处理掉那些流到崩溃的鼻血,在这种危急的关头,她还不忘在心中适时地问候一回,每日给她灌下三大碗补药的明珠他们。

    忽然觉察到草叶摩擦的声音,知月心下一惊,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糟糕!难道是被发现了?她头脑中立刻出现了自己被严尊钉在门板上游街的惨状。

    不行,她还得和师父去赴蟠桃会呢,不能就这样等坐以待毙,恩……不如就来个以不变应万变好了,对!装晕,就这么办。

    湖中的男子已然上了岸,他早就发现了草丛中的人影,但不知对方是何居心,竟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呆在那儿,倒也不像是有什么敌意的样子,这更使他心中充满了好奇,难道是睡着了不成。

    男子不紧不慢地披上长袍,感知到那抹身影只不过是个凡人,便松了口气,不是妖魔作乱就好。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缓缓地来到可疑分子跟前,唔!还是个女子。

    虽已成仙多年,早就习惯了净尘之法,亦是不必借助沐浴这样的凡俗,便能做到顷刻间衣体俱洁,可在慕染云心中还是以水为净的。

    他很喜欢栖于水中的浮沉之感,遂时常觅得夜深人静时来这后山。

    或密闭于湖底小憩或飘荡至湖心对月,不论寒暑,哪怕是冰封湖面也不会影响他的戏水情结,也许对他来说这也是种修行吧。

    在湖中沉的久了,想上岸透透气,却隐隐觉得岸边的草从中潜着什么,慕染云轻轻地破水而出,只露出头顶和两只眼睛。

    彼时山中经常有小兽来湖边饮水,也是先躲在一旁,查看四周没了危险才会过来,每每不想惊动它们,慕染云都会很主动地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样子。

    起初也担心是妖魔作祟,他还是有些防备的,但离的近了些才发现原来是个凡人,才散了手上的灵力,蹑手蹑脚的过来低头查看。

    嗯?真是个女子,还是个他认得的女子,而且就是那个他心尖儿上的小女子。

    慕染云抱起知月,发现这孩子竟是没了气息,还满脸是血的,这究竟是怎么了?不由心中一紧,探查了脉相却毫无异常。

    恩,定是月儿贪玩至此,不慎滑倒跌伤头,昏过去了,想到此处他便抱着知月又回到了湖边。

    借着月光,端详着知月血流成河的小脸儿,慕染云委实的惊叹了一把,他以前也未曾见过哪个人,跌跤跌得如此惨烈的,几乎从鼻子开始,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被血染红了。

    他竟不知,原来小女子是如此脆弱的生物,慕染云心中溢满了怜惜。

    他用沾着水的大手,缓缓拂过知月吹弹可破的面颊、纤细修长的颈项。知月刚来的时候,慕染云也常为她洗脸的,那会儿的知月总是想家,哭花了脸他就像现在这样给她洗干净。

    莫染云眼中宠溺的目光波及到那微微张开的衣领,一股鲜红竟然渗了进去。他只好把知月的衣襟敞开些,以便彻底地抹去这恼人的血迹。

    又在湖中沾了沾手,才想照旧而行,一痕玉脯跃入眼帘,被白布条包裹着的地方微微隆起两座小峰,似是那布裹的太紧,如玉的雪白被生生的挤出了条浅沟露在外面,那股淘气的鲜红流入这条小沟便不见了。

    慕染云有些为难,他想继续清理掉那最后一点儿血红,可这必竟是他自月儿拜师以来,第一次触及她隐于衣内的秘密。

    虽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徒弟,但自己毕竟是男子,想想还是不能太过越礼才是。

    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似乎动了一下,他赶紧将视线转回到知月的脸上,此时的小徒弟还是紧闭着双眼,小脸儿憋的通红,像是被什么阻碍了气息,表情竟是极为痛苦。

    慕染云知道那症结所在,却还是犹豫着该不该动手。他猜度着,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减寿百年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食指轻轻一挑,那碍事的布条就在他面前土崩瓦解了,随之而来的是小徒弟畅快的喘息声,他是想把眼睛闭起来再做这些的,但很不幸的是,他没有……

    当一个人的眼睛发挥不了作用时,相应的,其它感觉就会变得特别灵敏。

    知月一直憋着气,也不敢睁眼,她感觉到被人抱在了怀里,而这个怀抱正是她非常熟悉的,让她感到无比安全的那个人的怀抱。

    安全是安全了,不过知月的脑子还是有点儿乱。虽然她一直潜伏在草丛里,可她真的很冤好不好,什么要紧的也没看见,却被师父逮个正着。

    现在她绝对是百口莫辩了,其实要是早知道是师父,她就在师父出水之前咳个两声,然后闪人就成了。

    可她却一直躲到被师父发现,要说不是故意偷看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一想到师父刚刚身无寸缕的样子,知月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其实她也不是不想看啦!实在是不敢看,师父在她心里可是最最尊敬的人了,万万不能放肆的。

    估计师父现在已经把她看成是,从小不学好,长大不得了的小yin贼了吧。

    不过只要她一直装晕的话,师父也拿她没办法,还好她脸皮够厚、头脑也算灵活,要不然真的和师父四目相对,她非窘死不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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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七城介绍:
【生于末世,热血江湖】 末世灾变,曾经的种种光辉都已化为过眼云烟。 百废待兴,看草莽英雄如何崛起于乱世腾九天。 无人管辖区人命如草芥,城邦安全区暗箭似无形。 无名小卒,乱世颠沛流离力争上游,血色江湖之中扭转乾坤。末世第七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第七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第七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