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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将军     末世第七城txt下载     末世第七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出发

    自从去除了那碍事的布条,知月又跟从前一样灵巧欢脱了,可不是么,这“猴子”一旦挣脱了束缚,学步练舞的事儿马上就成了纸老虎。

    每日穿着宽大的衣袍,倒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叫停了那一日三回的补药,明珠他们见知月是真恨急了那药,也就没再多事。

    这段日子四人小组整天在一起,少了拘谨却添了欢笑,几个年纪相仿的人总是能搞出许多花样来。

    除了锦束规定的,两个女孩学舞的时间外,他们不是到后山郊游、踏春、放风筝,就是去镇上赶集、听戏、下馆子,把赏心赛的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时玩的晚了明珠干脆就睡在知月房里,这样两个小姐妹就能偷偷的说些闺房细话。

    “师姐,你说咱这逍遥山上的一众男子,哪个最俊美不凡?”

    明珠拍平了自个儿的枕头,趴在上面看向知月。

    “不是和你说了嘛,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师姐啊,师姐的,听着生分”,知月白了明珠一眼接茬道:“恩……,要说姿容俊美嘛,那可当数路游师叔了。”

    是问这人世间,还有哪个男子能生得如他那般妖冶标志呢,又惯会骚首弄姿的魅惑人心,最近知月脑中只要波及到路游,便会腹诽颇多。

    “好好好,我的知大美人,都听你的,”明珠最欣赏的便是知月这不矫情的性子,女子之中尤为难得,和她相处久了,自己也变得开朗许多。

    “义尊倒也是极美的,不过我先前以为你会说是尊上呢。”

    明珠莞尔,她心中可是有个顶尖的人才,最近在一起时间久了,越发觉得那人的举手投足都是她的心头好。

    “师父?”知月眼珠转了转。

    她自然知道师父是全天下最最最美的人了,不过,她心里却从没把师父当成男子来看待过,君臣、父子、师徒三纲怎可废也,师父就是师父。

    “对啊!我可听说有好多凡女仙女的,都被尊上迷的晕头转向,这次你和尊上瑶池赴会,没准能见识到一二。”

    明珠翻身躺下,心里却惦记着知月和尊上一走,她就有机会和某人单独相处了。

    “是吗?师父的人气这么旺,那我可得好好帮师父挑挑,不能让他被那些阿猫阿狗的给迷惑喽!”

    知月把枕头靠在身后坐了起来,两手环胸,小脚丫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被子。

    “呵呵……呵呵,你呀!真是没长大,尊上要是喜欢了哪个,还容得你做主啊!”

    明珠笑的合不拢嘴儿,趁机揉乱了知月的头发。

    “我猜,师父眼光一定高得很,要不然这些年怎么没见他身边有过一个女子呢?”

    知月若有所思地回想着,这几年师父的交际范围,左不过就是天上那几个,摆弄琴棋书画的老头子罢了,在她的印象里除了连双师叔和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别的女子出现过。

    “那倒也是,不过也说不准,尊上在天界行走久了,会有个把红颜知己什么的。”

    明珠暗暗估摸着,尊上修行了这么久,身边一定不缺桃花,肯定是瞒的好,大家不知道而已。

    “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又上不得天,谁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每回去那么久,都干了些什么啊!”

    知月点了点头,似乎是抓住了师父的把柄一般,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找机会劝劝师父,没事别老倒处乱飞了。

    “啊……睡吧,别想了,长辈们的事也轮不到咱们管”,明珠打着哈欠催促了知月躺下,自己便翻身睡了。

    知月这一夜,梦到了许多事,有她家乡的娘亲,也有她拜师时说过的话,还有她受鞭刑,甚至还梦见,若干年后的自己追着师父……

    三五日的光景说没就没,转眼便到了去天宫赴宴的日子。

    一切准备妥当,四人小组中的三个虽不能随知月同去,却少不得要为她鼓舞一番士气。

    “你这是头一回去天宫,咱就当去开开眼,比赛而已,没你想的那么要紧,就算落选了,那也绝不是你的过错,只能说明那些古董们活的太久,老眼昏花罢了。”

    野火一边调整知月的披风系带,一边给她灌“宽心丸”,他能觉出知月对这次比赛的重视,能让这丫头认真起来的事可不多,他就怕到最后结果不好,伤了她。

    “火师兄别瞎说,咱们的‘知大美人儿’才不会落选呢”,明珠上去推开野火,给了知月一个大大的拥抱。

    知月笑笑没作声,便把头转向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清风。

    “快些过去吧,师父催着起程了,别误了时辰”,清风拉过知月的袖子,悄悄塞了个卷轴进去,按下她的手,示意此时先别打开。

    知月会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野火和明珠,这才跑去与慕染云他们会合。

    ……

    仙使锦束腾着云在前面引路,慕染云和路游御风跟着,知月独自乘着叶船,忽上忽下的飘荡在他们身后。

    逍遥四尊虽说都是受了邀请的,但事情总有例外,严尊秦仲应着山中大小事物缠身走不开,贤尊连双每日授课又耽误不得,那么向王母贺寿之事,只好全权交由掌门和义尊代劳了。

    其实慕染云心里清楚的很,这些不过是托辞罢了,他们这些个老滑头,成仙多年早已厌倦了这种场面应酬,若无大碍自然是能免则免,可他却没办法推脱,谁叫他是一山之主呢。

    只是这路游倒也稀奇,往年比谁溜的都快,今年却说要来凑个热闹,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路游此时与慕染云并肩而行,想着回头偷看知月几眼吧,又碍于“黄皮小本”事件的尴尬未消,也只能忍着。

    不过看掌门师兄对他的态度一如往昔,就知道这小毛球并没有背地里告他的黑状。

    想到这一层,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其实早就打定了主意,这次上天就是要找个机会把误会解开,要是知月再不搭理他,他可真要憋死了。

第三十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

    知月眼前的三个人影时大时小,晃的她头都晕了。

    原本就是半蹲在叶船上的,现在可好,已经完全趴下了,她也知道这种姿势一点儿也不雅观,不过她也不想呀!

    这可是她头一回自己掌控叶船,就这水平,能不掉队已经是相当吃力了。唉!师父也不看着她点儿,哪怕是给她拴根绳儿也好啊!

    一阵劲风从身后吹过来,吓得她心鼓大作,下意识的闭了眼,就觉着叶船开始打转了呢。

    万里云霄之上,霞光笼罩紫气升腾,通往天界的第一道屏障南天门,掩映在层层仙雾之中。

    有守门天将分列两旁,个个金盔金甲、如梁似柱,或持刀仗剑,或执戟悬鞭,一派威武庄严。

    看不清面目,远远望去,竟像是同由一人幻化而成似的,使得这烟波浩渺的南天门又多一层神秘虚幻的色彩。

    锦束先一步落下云头,候在一旁,领头的天将瞧见上仙驾到,赶忙上前施礼。

    “恭迎逍遥上仙,在下奉王母之命在此等候,上仙……”,天将的开场白还未曾讲完,众人便听得知月在空中叫嚷开了:“定……不对,停……也不是,小……啊!”

    叶船好巧不巧地在这员天将的头顶上空,变回了巴掌大小的树叶,某人就这样毫无偏差地向这领头的天将砸了过去。

    按理说这种力度的冲撞,对一个天将而言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可随之而来的震惊却是不小的,他在天界行走多年,像今天这种,被个小女子蹬鼻子上脸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路游拍了拍依然惊魂未定的某天将,示意他稍安勿躁,自个儿却在心里默默地庆幸了一把,还好知月最后念的是“小……”,要不然直接撞上南天门,估计以后逍遥山的人再来天界,恐怕就要禁飞了。

    “顽徒失礼了,还请天将看在本尊的薄面上,不要怪罪才好”,慕染云撇了一眼躲在路游身后的知月,开口道。

    他早料到这次天宫之行,知月绝对会把他这些年累积下来的光辉形象一次败光,可他心里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不仅不生气,还略微的存着些看热闹的私心。

    “尊上言重了,我等皆知,随上仙来参赛的乃是凡人女子……无妨、无妨”,天将嘴上虽然不好说什么,但心里却是知道轻重的。

    他是在天界当差没错,可论及法力却不及上仙一指,再说以逍遥尊上在六界的地位,别说是这女徒弟没伤到自己,就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也只有认栽的份儿。

    “月儿,还不过来向天将赔罪”,慕染云厉声唤过知月。他并未真生什么气,但在众人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以免落人口实。

    “事才多有冒犯,知月绝非故意,望天将海涵”,知月扭捏着上前赔礼,她觉得自己这事犯的有点儿冤。

    师父他们御风的御风,腾云的腾云,下落之前也不提醒她一下,害她在这么多天将面前出丑。她这才开始在天界露脸,就弄这么大个排场,也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她今后比赛的人气呢。

    “区区小事,仙徒不必介怀”,天将自是有些无可奈何,本想出于礼貌虚扶对方一把,怎料目光被眼前的小女子拽住,便再也不肯移开了。

    天将忽然觉得周围陆陆续续地开满了粉红色的小花,好似春日的暖阳照进心房,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冰封百年的心河悄悄融化的声音。

    这豆蔻少女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新出尘欲语还羞,此时此刻双颊绯红,清澈的水瞳像极了九之天上的夜空,神秘而悠远,让人向往却又遥不可及。

    额前几许墨发随风轻摆,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瞳仁中倒映着少女纯美的笑容,天将心潮翻涌,他从未想过自己值守天门多年,见过的仙女神女犹如烟云过眼,却被这初来乍到的凡间女子征服了。

    在场的众人似乎也陷入了片刻的宁静,锦束瞧出了二人的尴尬,冲知月使了个眼色道:“时辰不早了,就请二位上仙随天将先去拜见王母,我和仙徒还须先去准备一二”。

    “咳……,既然如此,师兄咱们进去吧”,路游早就有些不耐烦了,盯着看了那么久,到底有完没完啊!

    这傻大个儿,才刚一见面就被这小妮子给迷得晕头转向,难道天界那么多有姿有貌的仙女神女不够他看的?

    “月儿且与仙使去吧,不可莽撞胡为,为师在瑶池等你”,毕竟是小徒弟第一次独自行事,做师父的难免有些放心不下。

    “月儿明白,师父先请吧”,某人回答的那叫一个脆生啊!

    知月一心想着,早点儿把她和四人小组的努力成果展现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不是最美的那一个,她来这儿也绝不是为了当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的,她只想让师父开心而已……

    唉!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师父的笑容了。

    慕染云本来还想嘱咐几句的,看知月这般雀跃,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自己又离得不远,实是没有再嗦的必要,便转身进去了。

    知月看着边走边回头的傻大个儿有些忍俊不禁,方才瞧见他腰间的玉牌上有个“虎”字,便大方的挥手道:“虎天将走好啊!我等下得了空,再找你玩”。

    那憨货本是一步一回头的走着,不想却与知月四目相对,霎时窘迫异常,猛地一回身,险些撞上前方的廊柱。

    慕染云听见这“小猴子”还没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如此耍宝,立刻回头丢给她一个凌厉的眼神。

    “小猴子”满脸无辜地冲自己的师父做了个“不关我事”的手势,便乖乖地跑去追锦束了。

    锦束当然不似知月这般悠闲,她要先带知月去移花宫报到、领舞衣、分组,接着再为她打点发式妆容及一切应用之物。

    虽说参赛者已经学会了基本的舞步,但由于群舞作为开场,事关重大,还得事先排练一翻才能登场,所以就像她刚才说的一样,她们的时间真是没有富余,还要再快些才行。

第三十一章 是敌是友

    知月初入天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走马观花亦是应接不暇。

    眼前,条条回廊雕龙画凤,根根立柱宝玉妆成,更有四时之花一同绽放的奇异胜景;

    远方,座座仙宫宝殿巍峨屹立,道道长桥拱门错落交相;

    长空之中偶有仙鹤掠过头顶,时不时的鸣叫几声,像是在欢迎她们这些远到而来的“贵”客。

    脚下仙气缭绕看不清是用什么做的,只是感觉软软的,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直晃悠,适应了一会儿之后,还觉得挺有趣。

    知月寸步不离的跟着锦束,她当然也想停下来敲敲、摸摸,好好研究一下这些新鲜事物,可这儿实在是太大了,要是一个不留神肯定得丢啊!

    像她这样的凡人要是在这儿迷了路,没个一两年,估计是走不出去的,她可不想就这么和师父分开,那些好玩的地方就只有先记下了,留待以后再慢慢探索吧。

    行不多时,“移花宫”三个字便出现在眼前,若大的宫门前好不热闹,三五成群的围满了前来报到的凡人女子,当中有和锦束一样服制的仙婢向她们招手,锦束急忙紧走几步。

    “绿柔姐姐到的可真早啊!这便是逍遥上仙的爱徒,知月”,锦束上前边打招呼边报上知月的师门。

    一听到逍遥上仙的名号,原本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知月发现与此同时,有无数的目光投向自己,这些目光中有惊讶,有疑惑、更有不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那些眼神中多多少少的都存了些敌意。

    不等那名叫绿柔的仙婢说话,一粉衣女子“噌”地一下从其身后蹿出来,跳到知月近前,抢先开口。

    “我是福灵山的花日新,大家都叫我新儿,今年十六,未请教姐姐……”

    “姐姐客气了,知月将满十四”,似乎被眼前之人的热情所感染,知月认真地打量着对方。

    看起来略比自己要高一点点儿,单梳发髻,粉白面皮,一双丹凤眼媚态天成,眉头一颗红痣更添了几分妖冶。

    “呀!这么说我是姐姐喽!既是如此,妹妹与我今后可要互相照应着,这是见面礼,请妹妹一定收下”,边说着花日新边取下自已腕上的玉镯,不由分说的套在了知月手上。

    “你我既是初识,我怎的能收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妹妹说的哪里话,一回生两回熟,常相来往的,哪个不是从素不相识开始的呢!”

    “……”

    “……”

    二人拉锯多时,那玉镯最终还是戴在了知月手上。

    知月自是不想要的,一来,总是没有平白受人好处的道理,二来,这花日新倒是个自来熟的主儿,才一见面就使出混身解数来套近乎,也不知是敌是友。

    或许是异性相斥的天性,亦或是环境使然,知月对陌生女子的靠近始终是存着芥蒂的。

    即使是花日新这种送上门的热落性子,她也说不上喜欢,但面上总要过得去的,只在心里默默防备着一二也就是了。

    ……

    此时的移花宫里真可谓是春色满园,关都关不住,清一色的红粉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仙婢们早就按着报到的先后顺序,将参赛女子分成了三组,知月和锦束来的晚些,自然排在最后。

    可能是为了便于识别吧,各组的舞衣虽说是一个式样,但颜色皆不相同,所以就算人数众多反复排练,也不会有人走错路数。

    知月领到的舞衣为月白色,上绣青花,因着俱是统一的服制,也断断不会有什么花哨的装点,穿在身上刚刚称得上是淡雅别致,只是略微宽大了些。

    知月平日里看惯了门中的长袍,现在穿起这新衣裳来,自是欢喜的紧,霸着铜镜照个没完,瞧着瞧着却无端的想起了师父房间的胖花瓶。

    那圆滚滚的青花瓷瓶就放在师父的书桌上,春日里便会插上几枝桃花,到了冬天皆是换作红梅。

    她常看见师父在那儿闻香弄墨,很想知道师父究竟画了些什么在那纸上,神情如此专注,一笔一划都不曾懈怠,犹豫再三却是不敢打扰,生怕毁了那时的意境。

    ……

    锦束是天上的老人儿了,有些事自然看的清楚,这第一关群舞乃是知月的软助,必得扬长避短才行,遂颇费了一翻心思在妆扮上。

    她觉得清新自然最适合知月纯净的气质,也就不必如旁人一般浓妆艳抹,只须略微突出小丫头的长处,便可让她在众人之中一枝独秀。

    选了歪桃发髻,上插一支串珠青瓷步摇,走起路来撞珠细响,使得本就活泼可爱的小人儿,更添了一丝俏皮;

    知月没穿耳洞,若是就这么空着难免有些寡淡,她便取下两枚玉兰花苞编于发中,使其倒垂在知月耳畔,这样一来反而别致了许多。

    娥眉淡扫,桃腮粉润,就连那一点朱唇也被涂上了层层的花蜜,不仅看上去娇艳欲滴,吐纳之时还能嗅出丝丝的甜味。

    知月端坐于镜前,推想着自己一会儿出场时的情境。

    她虽身为女子,可往常是不甚在意穿戴打扮的,如今为搏师父一笑,也算是粉墨登场了。

    看看镜中的自己还真吓了一跳,呀哈!是有些大姑娘的样子了,不知道从小一直把她当成猴子看待的师父大人,是不是也会小小的惊讶一番呢。

    小手拔弄着发稍,知月觉得从刚才开始时间过得好像慢极了,怎么还没轮到自己这组呢。

    锦姨手巧做事麻利,早早的便为她收拾妥当,现在空下来,反倒是生出些许不安。眼瞅着周围的佳人、仙婢们行色匆匆,知月着实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组的佳人们已然舞毕而返,华丽的红色舞衣火一般地从她眼前飘过。

    起初见着一组分得了红色,知月心中是存着羡慕的。

    因为在她的家乡,只有新人成婚之时才能穿得这喜庆的颜色,可现下那些红衣的主人,却也没能沾得多少喜气,只这一舞,便有大半败下阵来。

第三十二章 防人之心

    按说自己的对手少了,知月该高兴才是,可不知怎的,她眼瞧着离自己不远的那几个,生生哭做了一团,心内也跟着伤感了起来。

    不晓得她们来参加这赏心赛都有着怎样的初衷,以至而今落选如此心伤。

    选美而已,想来纵使自己一会儿也折在此关,感慨失望总归是有的,若说痛哭失声倒也大可不必。

    其实在知月心里,能借着赏心赛讨师父欢心自然是好的,如若此计不成,再寻它法便是了,实在无甚介怀那赛果究竟如何。

    “比赛总要有个结果,有人笑,自然也有人哭,你看留下的那些,已经开始为下一关做准备了”,锦束用手指了指一组中的幸存者。

    她对这赛场上的悲欢离合早已麻木,看出知月此时的多愁善感,免不了要安慰几句。

    其实也难怪,她们最大不过十几岁,初登大雅之堂心怀忐忑也是人之常情。

    “锦姨,我……”

    知月明白锦束是不想让她分心,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输赢似乎真的不重要了,她只是有点儿担心,自己若是不小心出个什么差子,会让师父在众位神仙面前难堪。

    “这瑶池玉露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喝一口就什么也不怕了”,锦束掏出随身带着的一个小白瓶。

    这个是她每次赛前都带着的,为的就是万一哪个小姑娘临阵退缩,也好用这个壮壮胆。

    “有这好东西,锦姨怎得才拿出来”,知月眼睛一亮,接过小白瓶一饮而尽。

    “咳……咳,这是……”,知朋一阵猛咳,只觉得喉咙火辣,一股热力冲撞五内直抵额间。

    “你猜的没错,这就是酒,而且是难得的好酒呢……”

    锦束赶忙为知月拍背顺气,她没想到这丫头尝也没尝,就把这一小瓶儿都给干了,果然是心无杂质的好孩子。

    “我还是第一次喝酒呢……呃……”,知月打了个酒嗝,小脸微微泛红。

    “让你喝一口是为了定定心神,谁让你全喝光的?”

    扶着有点儿转向的某人坐下,锦束已经开始后悔了,那瑶池玉露虽是仙酒即便是凡人多饮些也不会伤身,可知月从未沾过酒,又一下子吞了那么多,要是待会儿顶不住酒劲,误了比赛可就事得其反了。

    “嘿嘿!恩……好像还挺好喝的”,这东西还真管用,知月现在从里到外都热腾腾的,仿佛有股子力气不知道往哪儿使。

    怪不得路游师叔把他的那个什么“仙人醉”当宝贝儿似的藏着,原来酒这东西刚喝的时候挺辣,但喝过之后却是唇齿留香别具一番风味,而且身上暖和极了。

    “唉!你这孩子,亏得我只用了这么个小瓶乘酒,要不然……”,也不知道她此时还能记得几个舞步,锦束无力的拍了拍脑门。

    这赏心赛原本只是王母寿宴之上的娱乐消遣罢了,可时间一长,在这种能让凡人女子与神仙成婚,继而早入仙班的巨大利益驱使下,就慢慢演变成了一些贪慕虚荣,或是想一劳永逸的凡女之间的争斗。

    这期间,为求上位尔虞我诈,不择手段的设计陷害它人之举,比比皆是。

    不过这见不得人的事,上面的神啊、仙啊自然是不知情的,即使偶有耳闻,也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大概这样竞争激烈的比赛才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试问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皆已修行了千千万万年,多已无情寡欲不理凡俗,又怎么会在这短短的一刻,真的喜欢了哪个呢?

    就算是一路披荆斩棘留到最后,有幸被某位神仙选中,亦不过是发现了一朵奇花,众人求之而唯我得之的喜欢吧。

    锦束深知这繁华过后的落寞,所以面对知月这般纯净的孩子,心里还是存着矛盾的,既希望她能一路过关斩将心愿得尝,又巴不得她早些落选,就不必再趟这浑水了。

    说实话她做教引仙婢的时间也不短了,旁的女子在这大赛之前,行事皆是慎之又慎,由其是这入口之物,多半都会不着痕迹的婉拒。

    或许在这云云众女之中,知月的容姿的确算不得最优,也或许她压根儿就没有那些势在必得的野心,只是来看看热闹,可单凭着这份不染凡尘的真诚和信任,已然悄悄打动了锦束。

    ……

    知月远远的瞧见一身绿衣的花日新朝她挥了挥手,便跟着二组的众人出去了。

    依稀记得花日新好像是从福灵山来的,看她步态轻莹、嗓音清亮似乎本就是能歌善舞的材料,容貌嘛在二组之中也算拔尖儿。

    料想她只要能正常发挥,这第一关对她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思及此处,知月似乎发现了参加这赏心赛的另一件乐事。

    既然花日新对自己这么上心,她倒想看看,若是两个人都有幸过了这头关,接下来的比赛之中,与她的这位“好姐姐”相遇之时会是个什么情景。

    知月这个多疑的毛病恐怕是小时候就落下的,从前在知家,她那两个婶娘便是口蜜腹剑的高手。

    平日里与娘亲“长嫂长,长嫂短的”,似是颇为恭顺,可私底下却净干些见不得光的坏事。

    一次,那两个肥婆又在一起搬弄是非,知月恰巧进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那些个污言秽语全都灌入了耳中。

    知月当时并未发作,之后再与她们相处时,便多留了几个心眼儿,如若不防,她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逃出了知家,恐怕早就便宜了王员外家的傻小子。

    她们以为自己不知道,那媒婆是怎么出现在知家的,祖父母见钱眼开固然可恶,但和两个婶娘的“借刀杀人”相比可是要磊落的多了。

    原来做人还可以这样两面三刀,原来善良美丽如娘亲也会成为别人痛恨的对象,原来女子之中也存着这些轻贱下作之辈。

    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弄不清缘由,但在知月幼小的心目中,便存了一分对人对事的怀疑,尤其是那些热情的有点儿过分的人,必是近而远之,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防人之心”吧。

第三十三章 赌

    “知月,快醒醒,马上就要轮到三组上场了”,锦束推了推知月的小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就在她愣神儿这功夫,知月却打起了瞌睡。

    “锦姨,我没睡,花日新她们那组比完了?”知月直起身子,抻了个懒腰。

    “快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锦束拉着知月的小手关切地询问道。

    “哈哈!我好得很呢,而且从来没这么好过”,知月从椅子上跳起来,又在地上转了两圈。

    “哟呵~我还没看出来,咱们知月还是个天生的酒虫呐”,见她不但没犯迷糊,还越发精神了,锦束自然松了口气。

    “虽说没事,但也要仔细着,你那舞跳的,本就有些牵强,若是中途错了舞步或是有什么牵拌,也不要停下,只需跟着大家把全曲舞完便是了”,锦束边为她整理衣饰,边提点着。

    “知月记下了,锦姨待我可真好”,看着低头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锦束,宝儿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二组舞毕,三组准备”,主事的仙婢一声高调,三组的佳人们便纷纷离开了自己的教引仙婢,站成试先排练好的次序,准备出场。

    知月虽然跟着队伍前行,但她依然能感觉到那份关切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为了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好让锦束安心,知月转过身子向锦束拍了拍胸脯。

    这一拍不要紧,后面的女子光注意眼前晃动的肉球了,脚步一停,便被旁人踩了鞋袜险些摔倒。

    知月顺手一扶,那女子却慌忙躲开了,仓促间,隐约瞧见那女子裙角下方露出一道银边儿。

    ……

    三组的引路仙婢一前一后,把参赛的女子夹在中间步出了移花宫,朝着瑶池的方向前进。

    一阵清风吹来,知月顿时觉得神思清明了不少,方才因着队伍前行不能担误,也未来得及多想,现在回忆起来,这身后的女子表现得似乎有点儿反常呢。

    一来,自己只是好心扶她一把,她却为何要躲开呢?若说是羞涩也不应该啊!大家同为女子,再说排练的时候,打手、踩脚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二来,那裙角上的银边是什么,或许是脚镯一类的首饰?不对,饰品多泛华彩且精细,而方才所见的却是暗淡的寒光。

    再说既是饰品就应当大方现于人前,若是藏在鞋袜之内怕人发现,还戴它做甚,莫非……

    思虑至此,知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有明珠这个损友,她趴在床上养伤之时,在她耳边絮叨了一些有的没的,要不然待会儿上场之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好吧!那咱们就走着瞧。

    ……

    身未至先闻其声,丝竹管乐,声声入耳,觥筹交错偶作铿锵,更有敬酒祝寿之句此起彼伏。

    瑶池之上清波荡漾,翠绿的莲叶间点缀着,或全然盛开或含苞待放的各色莲花。

    晶莹剔透的露珠在硕大的叶片中打转,有风吹过便会倾泻池中荡开涟漪,此时若是细看还会发现有顽皮的鱼儿在莲叶间嬉戏。

    在瑶池的四周成回字形大排筵宴,中间宽阔平坦的便是专供表演用的舞台。

    知月她们的舞队要经过浮桥才能到达中心场地,浮桥原是没有的,因着凡人女子御不得风、腾不得云,所以才在瑶池两端架起浮桥。

    队伍还没等站定,闲不住的某人,便开始拿眼偷瞄上座的各位尊神了,这正中央的二位不用说,肯定是王母和玉帝了。

    旁的这些位倒也听锦束讲过,但是没有画像,瞧着他们一个个神头怪脸的,一时还真对不上号。

    算了,反正认不认识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还是先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在哪儿吧。

    咦!师父呢?这四海八荒的神仙也太多了,而且不少都是身穿白衣,哎呀!眼睛都看花了,还好路游这斯也在,他那身紫衣在这男仙之中倒是鲜有。

    其实慕染云的坐席就在知月斜上方,他早就看见了知月,虽然隔着莲池,虽然每组穿的都是同样的舞裙,可他还是能从这女子堆儿里轻易地找到自己的小徒弟。

    不过现在他眼中的那只“小猴子”,好像眨眼之间长大了许多,没有了山门之中拖沓冗长的袍子,取而代之的是秀丽淡雅的青花裙,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到知月像女子一样妆扮吧。

    此时的慕染云心情有些复杂,可面上依旧平淡谦和。也许不该带她来这儿,让这原本只属于逍遥的美景现于人前,但愿她只想开开眼界,千万别存了什么痴心妄想才是。

    “师兄,如今看来这三组之中,咱们知月也算是拔尖儿的人才,若最终能进得三甲之列,你可曾想过将她嫁掉?”路游若有所思的看向身边的慕染云。

    他当然不希望知月离开逍遥,但一时半刻的,也猜不透掌门师兄的心思,上次知月被罚鞭刑的时候,师兄可是一声都没吭。

    听说后来知月的伤能痊愈都是连双的功劳,咳……虽然自己也偷偷的出了点力。

    当时师兄连看都没去看过,若是按慕染云平时的作风,真把知月给“放”出去也说不定,眼下只好先探探口风,万一待会儿有人提亲,自己也好有个对策。

    “哦?你怎知她会入选,我看未必”,不知是自欺其人还是真的心中有数,慕染云没有正面回答路游。

    “既是如此,你我二人就以此作赌如何?”路游不想等那个“万一”,他想先咬住慕染云,定了心,才好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怎么个赌法,你且说来听听”,慕染云偏过头与路游四目相对,他有些不解,一向闲散的路大公子,怎么忽然对此事如此上心。

    “若是知月进得前三,你便是输了此局,须得应我一件事;若是真如你所说,知月落选,我回山之后自当收心修行,不再四处游荡。”

    路游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他平时的两大嗜好,一是酒,二就是游,好像都压在知月身上了。

第三十四章 自食其果

    “好,就依你所言,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便好。”

    慕染云有些糊涂了,他很少见到路游像现在这般,认真地对待过哪件事情,就连当年掌门之位悬而未决之时,也不曾有过,既然他玩的这么大,自己也没理由不奉陪。

    琴瑟悠扬,仙乐飘飘,白色的衣裙在舞台上旋转律动,抬手甩袖,穿梭迂回,小小伊人纤腰柳摆、垂首低眉,不知吸了多少关注的目光。

    从一上场开始,知月寻得了慕染云的位置便安心了,她知道师父在看着自己,所以更加不能有所闪失,虽是翩翩起舞却也一直防着身后的女子使诈。

    果不其然,才过半程那小人便沉不住气了,接二连三的借着擦肩而过的机会与人碰撞,队伍之中分明听到有人吃痛出声,很显然,几个着了道的女子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赛场之上的一众佳人,哪个不是一边舞动身姿,一边朝看台上抛媚眼儿啊,只有知月始终低头留意着那小人的动静。

    可这情形落在那些附庸风雅的神仙眼里,倒成了含羞带怯、妩媚娇柔别样风情了。

    看来那些处心积虑邀宠的美人们,倒是枉费心机了,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态,却让某人赚了个歪打正着。

    知月处处提防、小心避让,可那小人却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反复周旋之后,知月觉得有些头晕,估计是刚刚喝下的瑶池玉露现在开始发作了,这酒劲一上来躲闪之间可就有些吃力了。

    怎么办呢?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吃亏的,感觉腿发软,脚下的步子也有些踉跄了。

    眼神中已经显出几分醉意,知月不由自主地朝师父所在的方向看去。

    不变的墨发雪衣,好似铺开的画卷,师父总是这般从容。

    即使在这样热闹的人群中,也永远挂着那副风平浪静的神情,隔绝尘世的俊美容颜,还有那双能禁锢人心的明眸,多看一眼都会让人迷惘。

    他一定想不到,这小女子之间的较量,竟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吧。

    现在的形势容不得知月多想,收敛了心神依旧疲于应付,小人步步紧逼,知月几次都险些摔倒,正在黔驴技穷之时,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男声。

    “我说小野狗,你这叫什么舞啊!怎么跟斗鸡似的”,这传音自然是秘密的,只有知月自个能听见。

    “去、去、去,我现在没空理你”,知月小声抗议着,根本用不着想,她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你别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恼成不成,我是来帮你的”,男声顿时没了底气。

    “你没看见那女的一只在阴我,还在这卖关子,看我出局你才开心是不是?”这个死的淫贼,没看她正忙着呢吗?瞎捣什么乱。

    “你光躲没用,要请君入瓮,让她自食其果才是”,见不得知月着急,那男声一语道破。

    “咝~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好了你闭嘴,看我的吧”,某人抬头瞪了一眼看台上的路游,便不再理他了。

    那女子见知月不守反攻的突然,倒是有些乱了阵角,她一时摸不清眼前人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以退为进。

    可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知月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跟本对她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这才发觉上当,心中气恼,咬牙切齿地准备狠狠回敬知月一翻。

    知月料想前头的功夫已然做足,便退了回来,那女子怎肯就此罢休,借知月转身之际,铆足了劲抬腿就是一脚,知道时机成熟,知月突然一个闪身,轻松地躲开了。

    “啊……”,只听一声尖叫,那女子由于用力过猛,来不及收腿,直接在地上来了大劈叉,那场面别提多惨烈了。

    自己的矛,戳了自己的盾,你说痛不痛,虽不知这小人用的是什么兵器,但此刻恐怕是全陷在她自己的皮肉里了。

    知月量她也不敢生张,夹带利器出场本就违规,况且被她伤到的几个还不知找谁算帐呢,她要是说出来,只能比现在“死”的更难看。

    随着她这一嗓子第三组的群舞也刚好结束,剩下的事儿就由主事的仙婢负责了。

    这挑事的肯定没戏了,还有被她暗算的几个也都伤的够呛,估计就是进得了下一关,也没法再比了。

    知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但她现在心中着实痛快极了,和这个“死”女人缠斗了半天,总算把她给了结了,大剌剌地向逍遥山的坐席这边挥了挥手。

    慕染云刚和对面的雨神共饮一杯,口中的仙酒还未来得及咽下,便看见小徒弟在众人的注视下冲自己挥手,修行了数千年的某仙,还是差点儿噎到了。

    这“猴子”就是“猴子”,一点儿都沉不住气,还没宣布她过关呢,这是高兴个什么劲,他一向行事低调,现在倒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了。

    唉!他都已经看见了,行行好,快把手放下吧!慕染云无奈的放下酒器,抬手揉了揉肿胀的眉心。

    路游可不管那么多,别人怎么想不重要,他觉得开心就好,冲知月挑起大拇哥,站起来把杯中的酒都干了。

    呵呵~他可是不会压错宝的,知月刚才的表现完美极了,不但舞跳得有模有样,而且神色之中还隐约含着一丝迷离的醉意,让人心神荡漾。

    慕染云真想装作自己不认识这两个人,如此招摇过市,若是这第一关过不得,看你们俩个如何收场。

    “阿狗过关,阿猫出局……逍遥山知月过关,虎啸山季彩儿出局……”

    主事仙婢在众人的期待中,按着出场次序,宣布了最后一组入选第二关的名单。

    原来那个卑鄙小人是虎啸山来的,知月余光扫了一眼那只斗败的母鸡,然后极为优雅地转向四周跟大家致谢。

    那个叫季彩儿的女子几乎是被人搀下去的,脸上极不情愿,眼睛使终没离开过知月,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了一样,知月害她在一众神仙面前没了脸,不用说,这仇算是结下了。

第三十五章 有人递条子

    知月的性子哪顾得了那么许多,某人此时正盯着师父桌上的大个儿仙桃咽口水呢。

    一心只想着路游能嘴下留情,等她比赛完了还能剩下一个俩儿的,她就知足了。这会儿急着去向锦束报喜,也不晓得先前登场的花日新过关了没有。

    跟着队伍奔回移花宫,刚一进门就被花日新堵着说个没完。

    什么那些女子都是怎么回事,为何受的伤;还问知月下一关提前准备了没有;说她们姐妹二人一同过关甚好,自己一定不会同她争名次的云云。

    被她硬生生的纠缠了半天,烦都烦死了,还好花日新的教引仙婢上前唤走了她,才给知月解了围。

    知月入选,锦束也是欢喜了好一阵儿,只是听掌事的仙婢念叨,这最后一组伤了五、六个,都不能再比赛了,统统被遣回了来处。

    知月心里终是有几分后怕的,还好自己为民除害,要不然往后比下去,还不知道要殃及多少人呢。

    现在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可这接下来的比赛保不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季彩儿出来搅局,她还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应对才是。

    虽然过关入选,但知月还是很好奇,那么多神仙,究竟仙婢们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得出赛果的呢。锦束便乘着还有些时间,一边为知月更换行头一边讲给她听。

    为了公平起见,在座的神仙们第一关之前,是不知道她们这些女子的来处和名字的。

    在每一组上场的时候,如果喜欢谁,便用灵力在那个参赛者的头顶打一个铜钱厚的光标,每次只能投票给一人,也就是说必须选出自己最看好的一位投票。

    光标堆叠起来到表演结束的时候,每位参选佳人的头上都会有选票形成的光柱,那么光柱最高的二十个人便会进入下一关。

    “真好玩儿,那第二关呢,锦姨,也是如此吗?”知月一想到自己也许有机会露一手,心里还真有点儿小雀跃。

    “当然不是啦!傻丫头,诗文对答是慧文星君现场出题,答不出来可是立马就要落选的”,锦束用手点了点知月的额头。

    “那就是说第二关结束之后,能留下几个还说不定呢呗”,知月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这么看来也许会淘汰很多人,嘿嘿!“文戏”她多少还是有点儿胜算的。

    “是啊!这一关就能筛出参选的这些位里边,哪些是真的秀外惠中,哪些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了。”

    在逍遥山上那几日,和知月她们“四人小组”相处下来,锦束压根儿没瞧出知月有什么舞文弄墨的本事,但是既然能有胆量来这儿,想毕也差不了。

    “哦……那要是慧文星君出的题太难,谁也答不上来怎么办呢?”

    知月心里犯嘀咕,虽说自己跟着娘亲学过那么两把刷子,但和饱读诗书的大才是比不了的,要是答不出来也属寻常吧。

    “……”

    “知月,你和锦姨说实话,你到底读过书没有?”

    锦束眼中掠过一丝狐疑,她对诗词歌赋之类的也只是粗通,不过这些年来也没见慧文星君出过什么难题,毕竟是些小女子的比试,又不是考状元,也就是看看她们的教养和见识罢了。

    “书是没读过,不过锦姨放心,我没上逍遥拜师之前跟着我娘学过一段儿……”

    一提起娘亲,知月心里就暖洋洋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这么说你娘一定是个才女喽”,看着知月一脸幸福的模样,锦束倒有些羡慕知月的娘亲了,能养育出如此样貌标志又心地纯良的孩子。

    “那是当然,从前好多街坊都来家里,托我娘写信提春联什么的”,脑海中浮现出娘亲和煦的笑容,知月一脸骄傲地说道。

    “那你是什时候上山的”,见这小鬼说的眉飞色舞,锦束以为她该是学有所成了才对。

    “十岁”,某人没心没肺地回答。

    “……”

    锦束问完心里反而没底了,不过操心这些也没用,别的她也帮不了知月什么,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在外形上帮衬一下而已。

    知月想起路游给她的黄皮小本上有写,第二关诗文对答确实是慧文星君主持,而且总共有三道试题,参赛者只要有一题答不出或答错,就会直接淘汰出局。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如何害怕也是枉然,对她来说最难的第一关都过了,像吟诗作对这种动动口就能解决的事,就更不在话下了。

    ……

    干娘给她挑的这套衣服真是不得了,才一上场,赞叹之声便不绝于耳,这一场虽是文斗,只以文采定胜负,但知月这翻惊艳亮像,却足以撼动每个观者的心弦。

    某人怯生生的站在队伍中,不敢动作,生怕走露了什么,粉粉嫩嫩的面颊,微风拂过,纱裙轻摆,简直与那池中的莲花如出一辙。

    看台上有几位已经坐不住了,纷纷托周围的仙婢往逍遥山这边递条子,意思大约都是要攀亲的。

    可又都没明说,想来也是,都是有头有脸的上仙尊神,若是写的太直接,被人驳了面子总归是不好的。

    料想慕染云看到他们的条子,再加上那些附带着送于知月的礼物,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深意呢。

    “瞧见了吧,咱们知月还挺受欢迎的……”,路游翻腾着桌上的各式珠翠灵宝。

    “不稀奇,你看她穿的像个什么样子”,眼睛盯着知月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雪肤,某上仙心中阴云密布。

    “清溪掌门的避水珠;极北次神的天蚕冰帕;虚空上仙的入梦银针;展鹏上神的化羽扇……”

    “他们一个个的这是要……,别人也就算了,这虚空老儿都快三万岁了吧,他也想通了?要娶妻!”

    路游看着这些东西就气不打一处来,跟本没接慕染云的话茬。

    慕染云蹙了蹙眉,他发觉最近自己的心绪总是随着那一人浮浮沉沉,从前的他用两个字就可以代替,那就是“平静”,如今他的“平静”哪去了……

第三十六章 文斗

    知月中规中矩地站在书案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现在她的确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因为这身衣料实在太过轻薄,她入场的时候就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没走好给扯破了。

    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注视着她,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慕染云,知月莫名地羞涩起来。

    出来之前她是照过镜子的,影纱罗裙轻柔飘逸还真是挺好看的,只不过……,这缀地的长裙里面所用的衬布也太节约了,从腋下开始只能勉勉强强地盖住一部分玉-腿。

    其实在干-娘那儿选衣服的时候她就反对过这套,但当时大家都很赞成,干-娘和火师兄也都说没问题,她就信了,再怎么说还得了那些乡亲们的一至认可呢。

    在移花宫那边准备的时候,知月的心里就已经有些忐忑了,她不知道师父看见自己穿成这样会是个什么表情,所以她一直也没有勇气抬头。

    还好锦姨没有让她束发,只是在她后脑的发间,用粉色丝带扎了个漂亮的蝴蝶,让那如瀑的长发遮在身前,要不然如此轻薄的纱衣,怎么掩盖得住那呼之欲出的春色呢。

    “嗯哼……众位佳人听好,老夫这第一题,上联是‘璞玉含春纱罩雪’,请做答吧。”

    慧文星君清了清嗓,眼光落到近在咫尺的知月身上,其实他方才已想好一题,可见到知月上场之后心中就改了意境,一时兴起便脱口而出了。

    在座的大小神仙多多少少的都听出了他题中的寓意,或捋髯或击掌赞叹此句之妙,不过也有暗地里腹诽慧文这老头儿借机唐突佳人的。

    路游显然属于腹诽的这一类,他是领教过知月的才学的,知道这种浅题应该难不住她。

    慕染云算是看着知月长大的,她在诗书方面是何造诣,他却一点儿也不了解。

    虽然在山上相处了三年多,可知月初来时年幼又是个女娃,心想她略识得几个字便是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教就是了,如今却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慕染云不禁有些自责,他是太由着知月的性子了,回想起来,小徒弟入山至今,只是虚长了些年岁罢了,自己这个师父当的确实有些不地道。

    若是知月不能作答,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便可早些带她回去,再仔细教她识文断字也不迟,知月只要未离开逍遥,以后有的是时间教导,要是她愿意,就把该学的、想学的一应补齐。

    知月听得这第一题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原来这慧文伯伯亦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出题虽然讲究倒也不难。不过这字里行间说的好像是自己,她到是有点儿意外,许是临场发挥吧。

    “学生给您对‘苍松吐翠影庇花’”,知月看了看一身碧色衣袍的慧文星君,恭敬作答。

    “对的好……”

    “佳句……佳句啊!”

    众仙你一言我一语,不吝溢美之词,纷纷对这个恰好立于慧文星君身侧之人,投以嘉许的目光。

    慧文星君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这衣着清凉的小丫头答的这么快,几乎不假思索,而且知道自己出句在她身上,还回敬了自己一翻。

    这答句不卑不亢却颇有深意,既恭维了出题之人,又含蓄地表达出了作者的谦逊,真是难得的巧妙,虽然称不得大雅,但也不俗。

    花日新的书案与知月隔了一段距离,她这一场想必也是精心装扮过的,织工繁复的罗衣上珠光宝气,一对柳叶金钗叠于发端,尽显华贵气派,场上的佳人要是论贵气,恐怕眼下谁也不是花日新的对手。

    花日新原本盘算着过了第一关,接下来的两场就该是她的天下了,先不说穿着打扮,单说这样貌学识剩下的这些位里,她怎么也是上上之选啊!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她自己心中却是有数的,季浅儿那个蠢货别的忙没帮上,倒是替她扫除了不少障碍,要不是被知月看穿踢出了局,这一关她们本可以联手出战的。

    其实在比赛未开始之前,她早已布好了几个暗桩,为的就是在前两关之内锁定胜局,确保最后一关的时候剩的都是自己人,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头把交椅了。

    刚才知月的表现却让她点儿措手不及,她对知月了解的不多,先前因着她是逍遥上仙的徒弟,故而才多用了些心思拉拢一二。

    听到知月的接句心里咯噔一下,花日新觉得自己有点儿低估这“小甜瓜”了,她记得知月还不到十四岁,就算是读过些书,大概也就是鹦鹉学舌的阶段罢了。

    如何会有这等学识和文采呢?会不会是其中藏着什么玄机自己没看破。不管有没有,她花日新也不会在这种小阴沟里翻船的。

    哼哼~她有的是方法和手段还没使出来呢!小丫头片子,咱们走着瞧。花日新心里说着狠话,望着知月的脸却露出了甜甜微笑。

    知月觉察到花日新的注视,出于礼貌便也冲她浅笑了一下。

    其实知月倒是很期待花日新的答案,虽说对她也没存什么好感,不过在这众人之中,也只认得花日新一个而已。

    她又在大家面前对自己甚是殷勤,再说不是还收了人家的玉镯嘛,姐姐妹妹的寒暄多时,总不能太过生份便是了。

    “学生也得了一句,请星君赐教,‘繁星际会夜生辉’”,花日新自信她这一句定可过关,口中之词字字铿锵。

    花日新的这句,正值仙婢掌灯时分,也可说是恰合时宜,意境不差,再配上娇媚动人的神色,自然也赢得了不少的关注。

    前面既然已经有人做出了样子,余下的十几位中也有不甘人后的跟着作答,但相比先前两人的遣词和意境明显逊色了不少,多是照猫画虎生搬硬套了事。

    一题过后,二十人的台上已经折损过半,本届参选佳人的资质慧文星君就算是心中有数了,也不想把比赛弄的太难看。

    所以接下来的两题,均是浅显易答的民间小联,如此一来,场上总算有六位佳人站住了脚。

第三十七章 无名火

    除了知月和花日新外,其余四人分别是冰仙傲雪的徒弟水心;蓬莱山的今非儿;五花山的纯喜妹;清溪掌门的妹妹清蓉蓉。

    这四个人无论容貌还是身段儿,都可圈可点之处,能从一众参赛者之中脱颖而出也绝非偶然。

    清蓉蓉是几个人中年龄稍大的,举道投足都透着端庄稳重、落落大方的气质;

    今非儿整个人看起来野性实足,就连衣料上都嵌着兽皮,怎么瞅都像个猎户;

    水心则是个完完全全的淑女,只不过在几个欣喜的面容中间稍显冷漠;

    纯喜妹人如其名,圆润娇憨,绝对的开心果。

    知月煎熬着听完了下一关的入围名单,此时晋级的喜悦对她来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她现在只想早些退场,赶快把这身衣服给换下去。

    慕染云有些不敢相信,知月居然又过一关,尤其是方才那一联对的,简直超出了自己的最大预期,只是这漂亮的一仗业已打完,那“小猴子”却还是低着头。

    本以为宣布赛果的时候,她会像上一关那样同自己挥手庆祝,可都等到了退场的那一刻也没见知月回头看他一眼,只有一抹雪白的背影匆匆飘离了视线。

    不对,怎么会是雪白的背……,慕染云顿时心火上涌,握着酒盏的手不自觉的发力,使得原本精致的银盏,顷刻便成了带着掌纹的银条。

    怪不得她一直不敢抬头,原来那纱裙的玄机在背面,秀发丛中玉肩美背若隐若现,难道他逍遥山竟拮据到这般地步了,连给徒弟做件衣裳都要偷工减料不成。

    慕染云想不出知月怎么会选这样的衣服参赛,她年纪小是小了点儿,可身上该有的都有了,女儿家的矜持哪儿去了?她就不怕自己这个师父看低了她吗?

    难以想像她是打哪弄来的料子,简直比蝉翼还薄,下一场干脆不要穿好了。

    旁边候着的仙婢,似是瞧出这逍遥上仙面色有异,赶紧上前换了个杯子,刚要斟满,慕染云却是接过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一会儿功夫酒壶就见底了。

    ……

    移花宫内,知月面上的潮红还不曾完全消退,简要地跟锦束描绘了一下刚才的情形,便有仙婢过来召集刚刚过关的六位佳人。

    说是要抽签决定接下来的出场顺序,大家才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绷紧了。

    六个人显然已经换好了最后一场要穿的衣服,只是都还没来得及上妆。

    其实谁都想排在后面出场,因为越是比赛接近尾声的表演,越容易让人印象深刻,这种抽签的方式用在此时,倒是既简单又公允。

    “月儿妹妹,你下一场就穿这身儿出赛吗?”花日新顶着束了一半的发髻凑到知月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啊!姐姐以为如何?”知月捧着签筒,一边摇晃着一边与花日新聊着。

    “美极了,妹妹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没瞧见上一场那些大大小小的神仙都被妹妹迷住了吗?”

    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知月的新衣,花日新心里有点儿没底了,她怎么看都觉得知月的这件芙蓉裙更胜一筹。

    “姐姐何必过谦呢,我瞧着可是姐姐的人气高过我们呢”,知月环顾了一眼周围的几位,拾起地上的长签,交给等在一旁的仙婢,又把那筒子递给花日新。

    “就是就是,花姐姐才是今年的大热门呢”,几个人中年纪最小的纯喜妹接着知月的话茬,咧着小嘴笑的咯咯响。

    “看吧,我可是有人证的”,知月的目光对上纯喜妹朝阳般的笑脸,她觉得这种毫不掩饰的天真和快乐有些似曾相识。

    圆鼓鼓的小脸被整齐的刘海儿遮住了一半,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着有趣极了,知月看着眼前的这张娃娃脸,一下恍然,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亦是成了大人。

    “小捣蛋鬼,就你话多是不是,我这就给你来个杀人灭口,看你还多嘴不?”花日新把抽过的签筒扔给清蓉蓉便去追纯喜妹了。

    “看她那狐媚样子,一上场就只顾着放电,把咱们女儿家的脸都丢尽了。”

    上一场侥幸过关的今非儿望着和纯喜妹打闹在一起的花日新,话一出口就带着酸味,就好像她少向看台上抛媚眼儿了似的。

    “到你了,到你了”,清蓉蓉假装递签筒,暗地里却用胳膊肘碰了碰今非儿,大约是看着知月同花日新走的近了些,提醒她别这般口无遮拦,免得传到花日新耳朵里不好收场。

    这样的小动作知月已然收入眼底,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看来花日新的这一套表面功夫果然起了不少作用,现在她就是想说自己和花日新并非同类,恐怕也没人信了。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她也不想和这些个女子混什么交情,她只要好好完成自己接下来的表演就结了,没必要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很快六个人上场的顺序就出来了,纯喜妹第一个出场,接着就是花日新,中间有今非儿和清蓉蓉,然后才到知月,几个人中一直没讲话的水心排在最后。

    排好了顺序大家就都回去各自准备了,水心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险些摔倒,亏得知月出手快,扶了一把才稳住了,可被扶的这位连个谢字也没有,径直走了。

    知月回到自己的位置也是心不在焉的,锦束以为知月定是连着比赛累着了,也没十分在意,依旧仔细地为她装扮着,可弄着弄着却闻到一丝烧焦的味道。

    “哎呀!不好,裙子着了”,锦束寻着那气味低头一看,连忙大叫。

    “怎么可能?!”知月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裙尾,果真是烧起来了,而且火苗越来越越大已经踩不灭了。

    来不及多想,知月一个箭步跳进了不远处的莲花池,她根本不会游泳,亏得水不深,扶着栏杆扑腾两下子就能站起来,要不然火没把她怎么样,这一跳也得淹死。

    好不容易挣扎着从莲花池中爬上来,坐在池子边上喘着粗气,这副尊容像极了落汤鸡。

第三十八章 借来的衣服

    她这一跳倒是把火给淹灭了,可现在的她,脸也花了,衣服也毁了,还怎么继续比赛呢。

    花日新她们几个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见到知月此时的模样儿,大伙儿一个个的也都有点哭笑不得,只得找些话来安慰几句。

    “知姐姐,没伤着就好,妆花了重新再上就是了”,纯喜妹快人快语,第一个开口。

    “可这衣裳已经……,知月你可曾有多带一套来?”

    花日新边问边上前拭干知月脸上的水珠,这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却瞬间成了知月的难题。

    “……”

    “大家都回去继续准备吧,比赛要紧,知月现在已经没事了,”锦束知道时间紧迫耽误不得,遂开口遣散众人,随后又在知月耳边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

    知月两手抱膝,下巴倚在上面,细小的水珠顺着脸颊和发稍缓缓落下,锦束早前为她描画好的俏脸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泥泞浆糊。

    知月一直没有作声,低头凝视着刚刚被烧的支离破碎的裙摆,原本顺利过关的喜悦都被这股无名火给烧完了。

    虽然当初在干-娘那儿是选了几套备用的衣裙,可她觉得反正上场的时候只能用到两套,带的多了反而麻烦,压根就不曾带来。

    现在可好,还真就没的穿了,难不成还要用前一场的真空装上阵吗,打住,打住,那还不如弃权呢,她可再也丢不起那个人了。

    因为第三关是才艺比试,佳人们多半会用到笙、箫、琴、瑟或其它的物事来助演,留给参选者的准备时间相比前面还是比较充裕的。

    即使是这样,要想马上给知月找到一件合身又得体的衣裳也绝非易事,还好锦束以前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境,心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知月年纪尚轻,身材又比较娇小,所以一般的宫衣都穿不得。

    锦束在天上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急得直跺脚,恰在此时,一个小道童手捧木匣从面前走过,锦束瞧着这孩子的身形与知月倒是极为相似,只可惜是个男童。

    又仔细一想,知月虽是个女儿家,可举手投足间也总带着几分男子的率性和豪气,要是穿上男装也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也说不定。

    思及此处,锦束一跃而起,落在小道童面前,挡住了去路。

    “敢问小哥意欲何往啊?”眼见这童儿不过十岁上下,锦束便将身子略向前倾,也好与他平视。

    “事才蟠桃宴间家师命我回去取此木匣,现下便是要往瑶池复命,仙姑有事?”道童看了一眼锦束所穿服制便知其身份,毕恭毕敬地还礼。

    “不瞒小哥,嬷嬷却有一事相求”,锦束心中急迫,顾不得寒暄,立刻直抒胸臆。

    “仙姑不必如此客气,何事直说无妨,只是别误了我的差使就行”,许是瞧出了锦束眼角眉梢流露出的焦急神色,小道童回答的倒也爽利。

    “误不得、误不得,只是想借小哥这身道袍一用罢了”,后一句锦束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她也觉得对一个初识的人提这种要求,实在是有些不妥,可是这个时候也只有事急从权了。

    “这……,要说是平时借你件衣裳又有何妨,可如今瑶池仙会何等盛大的场面,我总不能衣衫不整的失礼于人前吧。”

    小道童闻言不禁面露难色,他没想到这位仙姑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竟会讲出如此惊人之语。

    “小哥过虑了,嬷嬷求衣实属无奈之举,只因……”

    锦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将之前在移花宫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与了小道童。

    “照仙姑所说,我理当相助,可这木匣的差事……”,听锦束说完原委,小道童自是愿意帮忙的,只是苦于没了衣裳便无法向师父复命。

    “小哥放心,这木匣我定当转交你家师父,与他说明情由,相信他必然不会怪罪于你”,锦束指了指道童手中的木匣保证道。

    “即是如此,这木匣和衣裳就都托付仙姑,我回去便是”,小道童利落的退下最外面的道袍和木匣一起交给了锦束。

    “多谢小哥仗义相助,还没请教尊师是?”锦束接过衣袍搭于臂上,亦是双手捧着木匣。

    “我家师父是初阳上神”,道童边说边拜手,一溜烟地跑远了。

    锦束会心的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孩子,刚刚还说这差事如何重要马乎不得,才一假手于人,就这么自在的撒欢儿去了。

    提到他师父初阳上神,可是个享誉六界的美男子,常有闺阁女儿私底下春心萌动,对其倾慕有嘉,坊间传闻他可是游走于花丛之中的宠儿,新欢旧爱的风流韵事,实是不在少数。

    锦束虽是不喜八卦旁人,奈何天宫女眷众多闲来无事,凑在一起作个谈资倒是有的。

    手中托着的木匣确是有些分量,想必是这初阳上神在先前两关中,已经属意了哪位佳人,这才命小童儿取来见面礼预备着。

    只是不知谁有这么的大魅力,竟能让这神仙中的浪子有了回头之意。

    锦束回到移花宫的时候,知月也已收拾妥当,想着自己要扮成男子来参加下一关的比试,知月有点儿提不起劲儿。

    她在逍遥山上每天都穿着半男不女的袍子来来去去的,也不能说丑,只是她本想借此机会让师父对她另眼相看的,没想到又被火给烧回了“原形”。

    既然要穿男装,那些什么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就都成了无用之物,穿好衣袍,简单的方巾束发之后一个翩翩少年就诞生了。

    也不知锦束又从哪儿弄来的书箱,装上几样待会儿比赛应用的物事,就让知月背在身上,这样一来还真有了几分赶考举子的风范呢。

    一切准备就绪,因为是第五个出场,知月琢磨着反正时间还有富余,不如找个角落去观赛,看看其它人都表演些什么才艺,心中也好有个数。

    蟠桃盛宴教引仙婢无召是不得入内的,锦束只得把木匣之事托付给了知月。

    不过她和初阳上神素昧谋面,偌大个瑶池仙君无数,又怎知哪个才是初阳本尊呢。

第三十九章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

    锦束只告诉了她一句,说这瑶池仙会中最美的男子便是了,知月有点儿摸不着头绪,因为在她心目中不管是在哪里,最美的那个男子始终是自己的师父才对。

    原本她不曾把师父当成一般男子看待的,可自从明珠问过她之后,她才有些明白了,师父在她眼里虽然是尊崇恭敬的长辈,可在旁的女子眼中却是男子,而且是炙手可热的夫君人选呢。

    唉!说起来这些女子也未免太过肤浅了,怎么能一味的以貌取人呢,哼!

    知月身着男装也并未抬头,过往的仙婢多是以为,“他”不过是哪位神仙的随待罢了,一路上竟也畅行无阻。

    这会儿瑶池寿筵正酣,众位神仙都忙着寒暄应酬,酒席宴间人声鼎沸,谈笑之声不绝于耳,哪会有人注意到从身边经过的“小小童儿”呢。

    这不,某人很顺利地混了进来,还没到跟前就看见自己的师父正一个人在那儿豪饮呢,还好路游师叔那个讨厌鬼不在,知月帅气的脸上,此时悄悄升起了一丝狡猾的神色。

    她蹑手蹑脚地溜到慕染云身侧,俯下身子,小嘴儿贴着慕染云的耳根儿轻唤了一声:

    “师……”,才吐出一个字,余下的话就被赌在了嘴里。

    “嗯?”慕染云还在纠结知月刚刚轻佻的装扮,忽然觉得耳边有些酥麻,也没听清楚那细小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便顺势回过头来。

    知月此时的呼吸完全笼罩在一片酒气之中,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些许暖意从唇边擦过,不知怎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

    慕染云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那甜软的触感真的发生过,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师父,连你也认不出知月了么”,看到慕染云脸上错愕的表情,原本还有些迷惑的某人立刻得意了起来,又调皮地绕着慕染云转了两圈。

    “不许胡闹”,慕染云一把拉过知月坐下,板着脸,声音里似乎加杂着莫名的羞恼,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小丫头为何总能轻易激怒他,让他放不下。

    “这是什么所在,怎可如此卖弄”,想起上一场她在众人面前春光外泄的模样,慕染云心里就压不住火。

    知月没出声,就那样默默的坐着,狠狠地咬着嘴唇,有淡淡的酒香由齿间散开,她觉得这酒与锦束给的不同,味道好像更烈一些。

    慕染云心头烦闷无处消解,见知月不说话,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便端起刚刚斟满的酒杯,打算喝个痛快。

    谁知却被一只小手给夺了过去,他被知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蒙了,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她把那一大杯酒喝的一滴不剩。

    此时师徒之间的空气几乎都凝滞了,喧嚣的人海中只有这里是宁静的,而且这种宁静一直持续到知月离开。

    ……

    路游独自己离席就是为了去移花宫寻知月的,他听伺候的仙婢说,下一场比赛可能还要多等一些时间,就想着乘这会儿去为那“黄皮小本”事件翻案。

    反正今天月老也在,大不了让这老头子来为自己作证,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再让知月误会下去了。

    可是到了移花宫却得知她去了瑶池,锦束还把知月衣裙起火,不得不扮成男子的事也告诉了路游,不知道“小毛球”伤着没有,路游心急如焚,只好原路返回。

    这二人,一个烦恼,一个着急,谁也没注意前面突然出现的对方,就这样在回廊转折处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知月那小身子骨儿,被路游这块铜墙铁壁撞的都快散架了,本来就一肚子委屈无处宣泄,再加上胸口的压痛,清澈的水睑中早已泪花翻涌。

    抬头看见这熟悉的紫衣灰瞳,便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在路游宽阔的胸膛上,落下无数粉拳。

    知月这一哭,可吓坏了他面前的大块头,路游知道她一向坚忍,很少流泪的,而且现在这个哭法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莫不是刚才真的被火烧伤了,想到这儿路游用一只手牵制住知月的行动,余下的一只手开始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的查看起来。

    知月本来哭的伤心着呢,可路游这一番上下齐手的举动,彻底把她给搞糊涂了,难不成这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又要动歪脑筋了,唉~她还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呐……

    师父吧,那么无情,也不管她怎么努力讨好,还是一见到她就只知道训斥苛责;师叔呢,又是个不折不扣的**,这会儿她都哭的这么惨了,这家伙还要趁人之危。

    真不知道老天爷为何独独厚待自己,连想痛痛快快哭上一场的权力也给剥夺了。

    “喂!你到底摸够了没有”,知月特意用高八度的嗓门儿,对着路游的耳朵吼出这么一句。

    “看来我是白担心一场了,听这调门儿想必是还没烧坏脑子,那我就放心了”,路游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从怀中拿出绢子拭去知月脸上残留的泪痕。

    “你……”,知月发现眼前晃动的竟然是自己的那条黄绢,路游一脸认真的表情让她一时语塞了,这人也真是的,明明是关心自己,却还要做的这么委琐。

    “你什么你,你当我愿意管你呀!我只是怕你搞砸了比赛,给逍遥山丢脸而已。”

    路游的话举重若轻,他也曾问过自己的心,却不想现在就把这份感情强加给一个孩子,成为她的困扰,所以只要她开心,自己的心意她察觉不到反而好。

    “你知道你有多讨厌么……”

    靠在温暖的臂弯里,听着路游口中的奚落,知月的心里却很满足。

    最起码在她无助和难过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让她感到安慰,而且也只有这个人,可以让她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放肆的笑、大声的哭,做一切她想做的荒唐事。

    “知道……”

    路游抱着安静下来的知月,用尖尖的下巴轻轻的磨蹭着她额前的弱发,呼吸着那发间的甜香,仿佛把所有的宠腻都赋予怀中之人都嫌不够。

第四十章 慈母图

    忽明忽暗的灯火中,两个人暧昧的距离,刺痛了一路追来略显惊诧的某仙,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是眼前的情景却足以让人却步。

    慕染云看着知月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其实刚刚,他是想说自己见不得别人窥视月儿的美丽,他还想说为师不是有意要对月儿发脾气的,只是……只是……

    可现在看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没让抱在一起的两人察觉,雪白的身影便消失了。

    路游回到酒席宴间,第三场的才艺比拼已经进行了大半,虽然知月还没上场,但是由于上一场的出色发挥,他和慕染云的四周已经被各处送来的礼物堆满了,路游好不容易挤出个空当坐下。

    “你方才去哪儿了?”慕染云的目光还停在舞台上,看似简单的问句不着一丝痕迹。

    “我担心这么大的场面,知月一个人应付不来,便前往移花宫一探。”

    路游据实以对,虽说掌门师兄对知月有些严厉,也不会介意自己这种偶尔关心一下小字辈的行为吧,况且他们两个方才的赌约,他可是在知月身上下了重注的。

    “哦?可惜……你去的太久,错过了好些精彩之处”,声音依旧很平静,只是方才男女相拥的画面在脑中一遍遍重现,让慕染云的嘴角多了一抹凉意。

    “主角还没出现,又怎么能算的上精彩呢,师兄今日倒是尽兴,这瑶池的仙酒都快被你喝干了。”

    此时春风满面的路游,完全没觉出身边人的异样,挥手叫过侍酒的仙婢,把桌上的空酒壶都撤走,再拿些新的上来。

    见慕染云没吭声,路游想起了知月刚刚险些被火所伤,这事也该让师兄知晓才是。

    便把他从锦束那儿听来的事情经过和知月被吓哭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与慕染云,当然知月被吓哭的这一点是他推测的最合理的解释。

    “怎么会平白无顾的烧起来,定是有人使诈,看来以后这种无谓的事,还是叫她不要做的好。”

    想不到只是小女儿间的游戏,竟然有人会为了取胜而下此毒手,慕染云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师兄此言甚是,我倒是忽略了这层,知月的安危才最要紧,若是抓到那纵火之人绝不轻饶”,路游字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那暗中害人的黑手除之而后快。

    “我见知月手中一直拿着个木匣,不知是何道理,她可曾与你说过?”

    刚刚知月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来得及问她带着那木匣究竟所为何事,现在听路游说起知月曾遭人暗算,慕染云不免有些揪心。

    “怎么?知月方才来过?”

    路游确实也看到了慕染云提到的那个木匣,只是他当时被某人的眼泪弄的心乱如麻,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木匣、铁匣的,多半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献媚之徒搞出的花样罢了。

    “快要轮到知月出场了吧”,慕染云端起那个知月也曾用过的酒杯,冲路游抬了抬手,然后一扬头,又是一个整杯下肚。

    还是一样的仙酒,这一杯却五味杂陈,慕染云舔回了将要滑落唇边的一滴,他分明感觉到,这一滴中有那少女的青涩与纯真,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让人战栗,那就是wen吗?

    也许还算不上,因为这对他来说是第一次,如果可以,他还想要更久一点,更真实一点。

    ……

    没过多久,一袭男装的知月便出现在舞台中央,在她面前早已摆好了一个大大的书案。

    众位神仙似乎都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只觉得这“童儿”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门哪派的新弟子,面容竟是如此清纯俊秀。

    “逍遥知月,雕虫小技向各位献丑了”,知月提了提气,绕过书案,上前两步自报家门。

    片刻的宁静之后,看台上一片哗然,酒过三旬的宾客们那消磨殆尽的热情,仿佛一下子被重新点燃了。

    很多平日里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的神仙,此时也都瞪大了双眼、伸长了脖子,有的甚至已经离开自己的座席飘到了舞台的上空。

    其实也难怪大家会如此好奇,知月的这种扮像,恐怕是给蟠桃会开创了一条先河。

    千千万万年来,女扮男装的事情不是没有,可有胆量把它展现在众人面前,且又是出现在这么正式的场合,知月肯定是头一个,仙神皆叹,此女非凡,敢冒天下之大不为!

    知月并没被这意料之中的反响打断,她从书箱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房四宝一一放好,研得了墨,添饱了笔,便开始专心作画了。

    画的主题早已在她心中根深地固,落笔不假思索,全副一气呵成。

    墨迹还未全干,知月注视画中之人良久,直到眼眶微红、鼻头酸涩依旧不忍移目,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颤抖着的笔尖重新落在卷头,用力挥出两个大字“慈母”。

    两旁的仙婢见知月画作已然完成,便走上前来,为使在场的每位神仙都能看得真切些,她们一左一右抻起卷轴绕场一周,最后才在王母和玉帝的面前停下了。

    “恩?这是……”,玉帝似是惊讶于这犹如真人一般的画卷,竟是出自眼前的凡间女子之手。

    “知月,本宫问你,这画中人是?”王母俯视着舞台中间的小不点儿,满面的慈祥与怜爱。

    “回娘娘的话,知月所画的是自己远在家乡的娘亲”,她没想到王母会与自己说话,赶忙跪倒回话。

    “你很久没有见过令堂了吧”,玉帝接着王母的话问道。

    “小女子离开娘亲已是三年有余,学艺不精让天家见笑了”,知月心中惶恐,窘迫地挠了挠头。

    她觉得天尊一定认为她画的不像,所以才会有此一问的,不过他们与娘亲素昧平生,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画的像与不像呢,知月心里有点蒙了。

    “哈哈哈……”,玉帝看着知月不知所措的样子,发觉眼下这小人物,倒有些初生之犊的憨态。

第四十一章 金光闪闪的情敌

    玉帝这一笑,知月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原本小声评论的诸神也都跟着大笑起来,知月心里拔凉拔凉的,口中嘀咕着:“这下完了,我真是要把逍遥山的颜面给败光了”。

    头低的不能再低,她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更不敢看师父,于是就那样哆哆嗦嗦的站着,等待宣判。

    知月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她知道自己这草莽之作定是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她也实在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就这作画的本事还是托了娘亲的福。

    原也是她平时思念娘亲的排遣,久而久之便烂熟于心,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在座的神仙哪个不是博古通今阅卷无数,她这雕虫小技会贻笑大方也是必然的,但要说她画的不像那可未必。

    虽然她画艺未精,不过要是画起娘亲来,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她画的更加传神,别的不说她和娘亲共同生活了十年就是别人不能比的,娘亲的一频一笑早已刻入她心里。

    “诸位卿家以为如何啊!”王母环顾左右,她虽已心中有数,也还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单从画技上看却是青涩了些”,慧文星君一手捻着胡须,一手负于身后煞有介事地在知月的大作前面踱着步子。有了上一场的了解,慧文星对知月的期许自然高出了不少。

    “慧文星君所言极是,不过老夫认为这画中所蕴含的思母之情颇为动人”,座位稍远一些的月老眯着他那对绿豆小眼,边发言边往路游和慕染云的方向瞟。

    “月老倒是好说话,这才艺比的是真功夫,怎可感情用是呢!”

    明眼人都看的出,这冰仙敖雪根本就是冲着慕染云来的,再加上她的徒儿水心也在选手之列,说起话来更是句句带刺儿。

    “既是各位有所争议,依我看不如请娘娘打开天幕,让诸位瞧一瞧这画中人的庐山真容,如此画作之优劣便可立见分晓。”

    向来怜香惜玉的初阳上神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他的这番话倒是让人听不出个向背来。

    “好,初阳上神言之有理,本宫也正有此意”,看来无论是谁,对美好的事物都是没有太多免疫的,王母微微颔首,玉手一挥,空中便渐渐浮现出影像来。

    知月听到初阳上神这四个字不由的抬起头来,寻声望去。呀!这一看不要紧,我的天!这哪会是一个美字就能形容的完的脸呢……

    眼中的男神简直可以用光芒四射来形容,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头发竟是金色的,碧水生波的明眸像极了翡翠,周身的衣料仿佛全由金线织就,远远看去贵气逼人。

    某无知少女的全部意识都被那碧瞳牢牢吸引,这红果果的目光,把个自命风流的初阳上神弄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还好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天幕之上,否则要是被人发现,整日流连于花海的初阳上神竟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岂不是笑话。

    慕染云当然明白,方才月老是在帮知月说话,他也能感觉得到,月老和路游之间的目光传递有些微妙,多半是路游事先就授意月老,瞅准时机,助知月一臂之力的。

    可这初阳上神又是为何暗地里替知月出头呢,难不成他对知月有意?

    看着那个小不点儿对初阳上神一副痴迷陶醉的模样,慕染云杯中的酒都变酸了。

    直到天幕中出现娘亲的脸,知月才慢慢回过神儿来。

    影像中的妇人倚在床头,看起来是在做针线活儿,可能是天色已晚看得不怎么真切了,起身拨亮灯火,又继续手中的针线来往。

    约莫这活计已经做了一段日子,只见她动作熟练地在线尾打了个死结,一件素净的粗布小袄便成形了。

    看那衣裳的样式就知道是给十来岁女娃穿的,妇人拎起小袄抖了抖,两臂一会儿伸直一会弯曲,反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好几遍,最终把它收在怀中紧紧的抱着。

    妇人已经有些颤抖的手,在衣料上不断的摩挲着,无声的影像就定格在这一刹那,众人似乎都被带入到某种思绪当中,默默地看着舞台中央的小小身影良久无言。

    不知是从哪里开始的掌声引发了连锁反应,一时间瑶池上下掌声雷动连绵不绝。

    知月被眼前的一切弄糊涂了,她从没想过此番天宫之行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不但让她见到了满天诸神大罗金仙,而且就连她朝思暮想的娘亲也仿佛近在咫尺。

    此情此景,百感交集,双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她感激从天幕中看到的娘亲一切安好,她感激让她不必跋山涉水就能见到娘亲的王母,她也感激给她创造了如此天机的初阳上神,她更加感激带她上天的师父……

    好多好多的感激和感动,把知月小小的心脏填的满满的。

    玉帝又简单的问了些她们母女的事情,便让她先行退下等待结果。

    虽然还有一名参选者没有上场表演,但从目前的反应中可以感觉得到,知月这边已经有了很大的胜算。

    路游自是替知月高兴的,刚才就是他第一个鼓掌的,也许大家也和他一样,被她们的母女情深打动了,他这一带头,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旁的慕染云眼看着知月走下舞台,径自朝自己这个方向过来了,心中居然有些忐忑,他发现自己这会儿,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小徒弟了。

    刚刚知月过来的时候,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发了一通脾气,后来本想追上去解释,可偏偏又让他撞见那亲昵的一幕。

    如果知月还是不和自己说话怎么办,如果她只是来找路游的又当如何,唉!逍遥上仙素来强大的内心,渐渐的开始生出了烦恼。

    他不喜欢其它男人看知月,也不喜欢知月看其它男人;他不想对知月发火,却总会莫名其妙的动怒。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隐隐的感觉到,做知月的师父这件事,以后一定会越来越难。

第四十二章 一对鸳鸯

    知月经过慕染云与路游的坐席时并未停留,而是直接朝后面去了,众目睽睽之下在初阳上神面前站住了,从背在身后的书箱中,取出锦束交待的木匣递了上去。

    “尊驾就是初阳上神吗?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知月礼貌的问道。

    “是要送给我的吗?承蒙姑娘如此看重,那本神就却之不恭了”,初阳上神眼角飘过一丝狡黠的浅笑,其实他一看到那木匣上的花纹,就知道是自己方才让童儿去取的那个。

    不过一想到此时,这瑶池内大半的神仙都在注视着自己,万恶的虚荣心驱使他突然想戏弄知月一番。

    “不……”,知月才想辩解些什么,舞台上最后一个登场的水心开始表演了,巨大的鼓乐之声把她的话都给淹没了,显然也吸走了众人的目光。

    “你没打开过木匣吧,这可是专门送给你的”,初阳上神用密语传音给知月,这小丫头一定没有看过里面装的是什么,才会这么坦然的将它交给自己。

    “给我的?”知月自言自语的盯着木匣,发现在它正前方有个小环扣,轻轻一推便弹开了。

    一对琉璃鸳鸯映入眼帘,那两只鸟看起来格外的亲密,头碰头地紧紧贴在一起,自古便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说法,送这鸳鸯的意思此时不言自明。

    知月的小脸儿红了一个透,她从未被人当面表达过爱慕之意,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尴尬的跑开了。

    初阳上神看着知月离去的背影,回味着刚刚那红云遮面的羞涩模样,他对知月几乎一无所知,这次蟠桃会才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心里有种感觉,今后的日子定是要与这小女子纠缠不清了。

    她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跑开了,究竟是对自己有意,不好意思回应的矜持,还是对自己根本没有感觉,只是因为意外收到那样的礼物,为了掩饰在众人面前的尴尬,才回避自己呢?

    这会儿传说中的情场老手,初阳上神开始迷茫了,“情”之一字说来简单,却是最难消受。

    知月一路都未敢抬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跑回了移花宫。

    “没找到初阳上神吗?”锦束见她还抱着那个木匣,便开口问问原委。

    “找是找到了,不过……”,想起初阳上神看自己的眼神,还有怀中抱着的那对鸳鸯,知月一时语塞。

    “不过什么?他怪你送去的晚了?”锦束听闻初阳上神待人向来和气,不会轻易动怒的,可看着知月一脸的慌乱,锦束难免有些纳闷儿。

    “那倒没有,只是……,只是他说这个是送给我的”,知月把木匣推到锦束手里,便把脸转了过去。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傻孩子,他这喜欢上你了,主动示好呢,呵呵……”

    锦束看了看木匣之中放着的那对鸳鸯,捂着嘴乐的前仰后合,孩子就是孩子,怕是一时没准备,被这大胆的初阳上神给吓着了。

    知月是明白了初阳上神的用意才觉得难为情的,她现在还小呢!哪里会懂得什么情啊爱啊的,就是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

    听在瑶池伺候的仙婢说,水心表演的是久负盛名的大鼓舞,场面热闹极了。

    之所以得名大鼓舞,是因为舞者要在一面由十六人抬着的巨大圆鼓上起舞,还必须穿着特制的舞鞋脚下才能敲击出节奏来,而且双手还要各持一把鼓锤,边做动作边击鼓。

    一般这种力量型的舞蹈都是由男子来表演的,且非一朝一夕可成,很少有女子敢于尝试,看来水心必是苦练了许久,为的就是要在这蟠桃会上一鸣惊人技压群芳。

    怪不得刚刚的声势如此浩大,以至于知月那会儿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

    前面表演过的几个人,见着知月也都围了过来。

    “妹妹好福气啊!听说连王母都亲自为你开了天幕,看来这赏心赛的头把交椅非妹妹莫属了。”

    才一照面儿,花日新就满口的酸词,只不过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反倒是暴露了她想独占鳌头的野心。

    “姐姐取笑了,王母体恤下情,让知月得见娘亲一面,以慰思母之情罢了”,知月瞅见花日新那皮笑肉不笑的矫情样子,心里就烦的慌,只得敷衍几句了事。

    “呵呵……,依我看现在说哪个能夺魁,不免为时尚早,那水心表面上像个娇滴滴的林妹妹,倒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今非儿早就看不惯花日新和知月姐姐妹妹的亲热劲儿了,她来参加这赏心赛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当陪衬的,谁的风头要是盖过了自己那就是找不痛快。

    “我觉得自己的万寿窗花剪的也挺不错的,帝君还夸赞说,这叫兰心惠质,嘿嘿……”,纯喜妹一张闲不住的快嘴,紧忙的插上一句,唯恐大家忘了她的存在。

    “哦?没见着纯妹妹的大作还真是可惜了,什么时候得空再给姐姐剪来瞧瞧”,知月用手拔了拔她额前的乱发,望着这样一张真诚的笑颜,整个儿人仿佛都舒心了不少。

    “这有何难,只要姐姐不嫌弃,喜妹决不含糊,我现在就拿彩纸去”,这小丫头是个人来疯,就怕没人理她,听了知月的话自然跃跃欲试了。

    “纯妹妹果真好性子,想必日后谁若有幸娶到妹妹,那可就是寻到宝了”,一旁看热闹的清蓉蓉也被纯喜妹搅起来的欢快气氛感染,忍不住上来调侃几句。

    “我们姐妹之中,清姐姐最为年长,要嫁也是清姐姐先嫁才对,就是不知道姐姐的意中人是哪个,怎么还没来求亲,要是姐姐等的烦了,可就要自己找婆家喽……”

    知道清蓉蓉性情温和脾气又好,小丫头开起玩笑来胆子就大得多了。

    “你个死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利嘴”,清蓉蓉被纯喜妹几句话说的羞成了大红脸,恨不得赶紧脱离众人的视线才好。

第四十三章 静观其变

    这最后一轮的才艺比拼,也是整场赏心赛最精彩的一环,若非王母做寿,就算是神仙,也很难观赏到如此意趣横生的表演。

    水心的大鼓舞一结束,比赛就算全部收官了,台上台下此时都在焦急地等待结果,最终的三甲即将在花日新、清蓉蓉、纯喜妹、今非儿、知月、水心六个人之间产生。

    知月在路游给她的“小黄本”中读到过,赏心赛的规则很明确,不论有多少位参赛者进入到第三轮,最后还是要通过在座所有神仙的投票决胜。

    把排名相对靠后的直接淘汰,只留下得票最多的前三位佳人,然后再由蟠桃寿宴的主人王母再出一题,“天选”出所谓的青娥(第三名)、粉黛(第二名)、婵娟(第一名)。

    这投票嘛,还是延用第一关时叠“光柱”的玩法,只不过这次诸位神仙们的手速可明显慢多了。

    回顾最后一场,这六位佳人的表现,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花日新的一曲高歌可谓余音绕梁、悦耳空灵;

    清蓉蓉则是调香高手,寻常香料一息之间,便可混合出意想不到的味道;

    今非儿更是身怀绝技,单凭几个手势,刚刚还狂躁凶猛的野兽,转瞬之间即可供她驱使……

    再加上知月的慈母图、纯喜妹的万寿窗花,还有刚刚结束的大鼓舞,可以说是好戏连台,各路神仙也大呼过瘾,不过真让他们选出最喜欢哪个,一时间总有些难以取舍。

    个人的好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参选的虽说是凡人,可都是仙山大宗的嫡系,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不小心站错了队,生出什么嫌隙可就不好了。

    再有,神仙之间也是讲交情的,三千年、一万年的老友带着小徒弟来露脸,你好意思不给些颜面?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尴尬。

    还好他们只负责票选前三,最后一棒的烫手山芋是王母她老人家的差事,要不然这些个“老滑头”宁可托故不来赴宴,也没几个愿意趟这浑水的。

    侍候的仙婢们又新添了一回酒之后,三甲的名单总算是出炉了,六人之中,脱颖而出的反而是年纪略小的三个,也就是说,知月、水心和纯喜妹的支持者最多。

    那么按照规则,花日新等人是要被淘汰出局的,可不知怎么,最小的纯喜妹突然宣布要退出比赛,说是什么旧疾复发。

    知月觉着事有蹊跷,虽然她和纯喜妹在这蟠桃会上才是第一次见面,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不过打死她都不相信,这小鬼头会有什么顽疾,以至于非要在最后关头放弃角逐。

    显然,这件事和花日新绝脱不了干系,因为只要纯喜妹一退出,按照排名的顺位,最有可能补上来的就是花日新。

    果不其然,掌事的仙婢又请水心、知月、花日新三个人重新站回舞台中央。

    知月冷眼瞧着身旁得意洋洋的花日新,其实早在那场无名火没烧起来之前,她就知道花日新会对她下手。

    因为就在她们抽签决定出场顺序的时候,水心佯装差点儿摔倒,引得知月扶了一把,她便乘机把一个纸团塞到了知月手中。

    知月当时不动声色,稍稍的到没人的地方拆开一看,上面写着:“草化之人口蜜腹剑,小心为上”。

    知月明白那“草化之人”指的就是姓花的,之后她便更加留意花日新的一举一动,没过多久,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她裙尾处撒了些白色粉末。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最后一场,她之所以要女扮男装全拜花日新所赐。

    现在纯喜妹又莫名其妙的退出,还有之前季彩儿的事说不定也和花日新有关,可恨,难道就这样任由她,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吗?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要是风师兄在就好了,他做事一向沉着冷静、处变不惊,肯定会为自己想出解决之策的,不过现在师兄他……

    对了,临行之前,风师兄不是给了她一个卷轴吗,当时没让拆开,后来,在锦束给她寻衣服的空挡,她无事可做便打算拾掇一下细软,卷轴那时正好掉了出来。

    展开之后,正面画的是她初来逍遥时的天真模样,一个脏兮兮的“假小子”,看起来衣衫破烂、弱不禁风,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那双晶莹透澈的大眼睛。

    再仔细看,背面还附有一行小字“木强则折,静观其变,相机行事”。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风师兄从前是随师父来过蟠桃会的,想必他已经料到前面的比试难不住自己,那么这个卷轴就是给她最后一关的提示。

    可依现在的情行,表演已经全部结束,她们站在舞台上只能等待“天选”,这个时候她还能做什么呢?还有,那字面上的意思她是能明白的,但为什么要写在画的背后?

    如果画本身没有意义,像水心一样写个字条不就好了吗?何必如此大费周张呢。

    不对,不对,没道理啊!既然风师兄能给出这样的提示,并且让她带在身上……

    想起来了,她从逍遥山带来的可不只这个卷轴,还有路游的“小黄本”,上面除了赛制规则的记载之外,还附带了历届优胜者的资料。

    哈哈!她终于想通了,原来风师兄是想提醒她,别被一时的义愤冲昏了头脑,忘了自己来这蟠桃会的初衷,最后得不偿失。

    这花日新如此求胜心切、不择手段,多半是和前几届的头名一样,为了早登仙界,来这儿走捷径配仙婚的,也可能是早就有了倾慕的对象,想让玉帝当众赐婚。

    可自己现在,既不想嫁人,也不急着成仙,何苦与她这宵小之辈作无谓之争呢。

    何况如今已入三甲,最差也有个第三名在手,师父和逍遥山的面子也挣到了,该着急的是那姓花的,王母“天选”岂是随便什么人能左右的,咱就来个“静观其变”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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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七城介绍:
【生于末世,热血江湖】 末世灾变,曾经的种种光辉都已化为过眼云烟。 百废待兴,看草莽英雄如何崛起于乱世腾九天。 无人管辖区人命如草芥,城邦安全区暗箭似无形。 无名小卒,乱世颠沛流离力争上游,血色江湖之中扭转乾坤。末世第七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第七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第七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