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速之客
咚咚咚——
“谁呀？”
“林润。”
吱呀——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墙沿悬着的灯随轻风摇晃。
一张满是沟壑的沧桑脸庞出现在林润眼前。
又是一个老人。
林润不禁打了个寒颤，面对老人上下审视的目光强持镇定：“我找阿布多拉爵士。”
老人蠕动了一下干瘪的唇瓣，露出黄油油的牙齿：“找少爷？可有通行之物？”
“有的。”
包裹着狗皮的燧发枪递到了老人面前，老人黄豆般大小的眼睛微微一眯，浑浊的目光中闪烁过一缕精芒。
“稍等片刻。”
接过林润递来的银枪，老人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瘦弱的手臂将厚重的大门再次关闭。
“力气真大...”林润看着淹没在门缝后的身影，咂了咂嘴。
这个年头，连个看门的大爷都深藏不露，简直不给他这种年轻人活路...
静静等待了数分钟，紧紧闭合的大门再次发出了今人牙酸的响声。
熟悉的老脸再次出现在林润的瞳中，这一次，林润倒是没有再打冷颤了。
“少爷有请。”
老人伸手朝内一引，林润挑眉扫视了一下别墅之中的景象，然后抬腿迈入。
穿过幽静的花园，行走过细石铺铸的地面，林润来到了这栋别墅的大厅之前。
年轻俊郎的阿布多拉似乎早就已经等候在阶梯之上，当他看到林润的容貌清晰出现在眼前之后，不由大喜。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阿布多拉仰天长笑一声，走下玉石雕砌的台阶，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也不嫌弃林润这肮脏的模样，张开双臂就将没来得及反应的林润拥入了怀中。
“好兄弟！”
阿布多拉重重拍打了林润背部几下，引得林润情不自禁发出了几声咳嗽之音。
“爵士，你如果再这样箍着我，恐怕我会断气。”林润翻了翻白眼，只觉肺部的有些挤压。
“哈哈，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来，咱们进去说！”
阿布多拉松开了林润，然后拉着他的手向大厅走去。
林润皱紧了眉毛，有些恶心的低头看了看阿布多拉白皙柔嫩的手掌，鸡皮疙瘩恰到好处的浮出皮肤。
落座在奢侈的皮质沙发之上，林润整个身子都陷入其中。
“呼...”
他长长呼了口气，一天的亡命时光，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如今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紧绷着的神级归于平静，睡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看着林润微颤着即将闭合的眼皮，一直跟在阿布多拉身旁的老人皱了皱眉——虽然他并没有眉毛。
他张口欲将无礼的林润唤醒，阿布多拉却轻轻抬手，阻止了老人的打扰。
“让他休息一下吧。”阿布多拉勾了勾嘴唇，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润，眼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林润被一只形状渗人、模样狰狞可怖的诡异，吞入了血盆大口之中。
躺在诡异柔软的舌苔之上，他隐约能够看见那无数闪烁着寒光、尖锐无比的獠牙。
诡异阴笑的嗓音在口腔之中萦绕，震得林润浑浑噩噩。
嗬嗬——
阴诡的奸笑在耳际环绕，躺在皮质沙发之上的林润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满头大汗的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儿？”
他艰难的转动了一下眼球，迷茫的打量起这金碧辉煌的大厅。
身前的椅子上，一个容貌俊俏的年轻男士，正冲着他微笑。
“你醒了。”
林润沉默，然后轻轻颔首，扣在沙发之上的手指骨显得有些苍白。
“东西，不在你身上。对吗？”阿布多拉温和地摇晃手中的高脚杯，深红色的液体在其中旋转。
“我把它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啪嗒
阿布多拉打了一个响指，饶有兴致地翘着二郎腿看着林润。
“提出你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
看到阿布多拉胸有成竹的说出这句话，林润眼中闪过希冀。
“帮我把通缉令撤掉，让那些该死的警员不要再追捕我！”
阿布多拉看到林润激动得有些发红的污浊脸蛋，轻笑道：“在你正做着美梦的时候，我就已经帮你从警署的通缉名单上除名了。”
“真的？！”
林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兴奋得来回走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帮我把通缉令解除！”
阿布多拉饮下一口红酒，期待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将那尊神像藏在了哪里吧？”
林润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颤抖的双手扶在了沙发之上，然后再次坐了下来。
“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
“给我一百加仑，并且帮我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船只。”
阿布多拉挑了挑眉，诧异道：“你要离开麦格林勒？”
林润重重的点头：“没错，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布多拉沉默了数秒，在林润紧张的注视之下展颜一笑：“可以，只要今晚你带我拿到神像，我立马就能给你安排船只，离开麦格林勒。”
“行！”林润点头，他不是没有怀疑阿布多拉是否会在得到神像以后杀他灭口。可是事到如今，他身上仅仅只有从鱼贩那里拿来的二十枚便士，根本就没有办法乘坐船只离开这儿。
他只能选择相信阿布多拉，不是吗？
“那就出发吧。”阿布多拉长身而起，身上裁剪精细的西服上的纽扣，在灯光下闪烁着银光。
“对了，拿上你的燧发枪。”
看着林润迫不及待站立起来、准备朝大厅外走去的身子，阿布多拉喊住了他，并朝着实木茶几上摆放着的被黑狗皮包裹的银枪努了努嘴。
林润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把自己保命的东西给落下。
将燧发枪握在手中，黑狗皮那粗糙的磨砂感在掌心显得那般温暖，林润将其别入大衣口袋之中。
二人并肩走出大厅，气氛显得有些轻松。林润在即将远离这座给他带来无尽恐怖回忆的城市之际，甚至有心情与阿布多拉说笑起来。
咚咚咚——
行走到距离别墅的大门约有数百米远之地，突兀响起的沉重敲门声让二人停顿了下来。
说笑之音被黑夜吞噬，走在前方引路的老人回头看了一眼阿布多拉。
“去吧，看看是谁这么晚了还找上门来。”阿布多拉不在意的笑了一声，示意老者前去开门。
吱呀——
黑夜之下，沉重的大门如同野兽缓缓张开的大口——却是不知，在门两方的谁，才是将被吞噬之人。
一袭黑袍，头戴圆顶冒的魁梧中年男人，正嘴角擒着微笑，静默站立于兽口唇边。
林润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他身高约有一米九，长得雄壮无比。双手都带着纯黑色的手套，一只手拄着同样黝黑的拐杖，那杖头还嵌有一颗黑橙宝石。
另一只手则保持着敲击大门的姿势，而当大门打开以后，他的手又优雅放在大腿外侧。
略布有细密皱纹的方型脸上，留着粗狂的浓密胡须，从上嘴唇一直蔓延到下颌。
他的眼睛犹如黑夜之中的萤火，淡绿色的瞳仁正散发出饶有兴致的色彩。
林润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着林润。
林润有些莫名奇妙的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然后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阿布多拉。
只见原本还淡然无比的阿布多拉，此时脸色突兀地阴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随着园中刮起的冷风消逝。
林润有些讶然，他没有想到一向表现得自信无比的阿布多拉爵士，居然会在见到这个人以后，变得如此紧张。
没错，就是紧张。
林润敏锐的观察到，阿布多拉的左手，正在微微颤抖。
双方默然对视片刻，最终阿布多拉还是挤出了一缕僵硬的笑容。
“我当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敲门，原来是麦肯爵士大驾光临。”
第17章 血色眼球
晚际的阴风恰如其当的抚过林润的身体，他遍体冰凉。
明明是凉爽且带着冷意的夜晚，但林润的身体却密布汗液。
“麦...麦肯爵士...”林润结结巴巴的开口，眼神之中布满了惊惧。
他没有想到，正主居然会直接找上门来，而且恰好就是这么机缘巧合，就在林润与阿布多拉要离开这里之际，与他撞上。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来复仇吗？四面神像已经被他拿走，眼前的这个麦肯爵士，会一怒之下杀了他吗？
不，不对。
麦肯爵士应该不知道是自己拿走他家中的神像，他目前应该只将注意力放在阿布多拉爵士的身上。
毕竟，阿布多拉可是一直觊觎着他的神像，前前后后派出了不少的人前往他的宅邸进行盗窃。
也不太对...
林润转念一想，麦肯爵士是一名“超能力”者，再加上他在麦格林勒之中的势力，只要仔细一查，难道还能不知道是林润干的？
林润在一旁纠结无比，刚刚放松下来的心脏随着麦肯爵士的来访，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年轻人，真是充满活力，让我羡慕啊。”麦肯爵士雄壮的身影在血月之下被拉扯得很长。
听着麦肯爵士答非所问的话语，阿布多拉皱了皱眉：“爵士，您也不算太老。”
“老咯。”
麦肯爵士哈哈一笑，迈出一条腿踏入了门槛之内。
一旁束手默默站立的老人浑浊的眼睛精光一闪，侧过佝偻的身体，挡在了高大的麦肯爵士面前。
麦肯爵士低头仔细看了一眼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没有想到，洛威男爵居然会派你来守护阿布多拉。”
老人对于麦肯的话不为所动，已经风烛残年的身体，默默挡在麦肯爵士进入别墅的路线之上。
麦肯一笑，朝着脸色有些阴沉的阿布多拉看去：“年轻人就是敢打敢拼，接二连三的失败并没有打消掉你的信心。没有想到，最后居然真的让你成功了。”
“麦肯爵士谬赞了。”阿布多拉拘谨一笑，轻轻弯了弯腰，行了一个贵族礼仪。
“你身旁的这个小伙子，应该就是那晚进入我宅邸之中的人吧？”
林润与阿布多拉身躯一震，均没想到麦肯爵士在绕了一圈以后，居然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这句话。
血月在夜幕之下朦胧，裁剪规整的花园被寒风刮得漱漱作响，耸立在细石小径旁的古树，状若消瘦的恶魔，正沉默享受着不安的惊惧。
阿布多拉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换上了一副疑惑的表情：“麦肯爵士，我听不太懂您在说些什么。”
林润抽了抽眼角，看着阿布多拉这假到不能再假的表情，不由在内心吐槽。
你变脸的时候，能不能够自然一点？麦肯爵士又不是傻子，难道看不见你之前表情之中闪过的慌乱？
“听不懂就好。”麦肯爵士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阿布多拉脸上如同打翻了染料一般精彩纷呈的表情。
“我就怕你听懂了，那就麻烦了。”麦肯笑了一笑，阿布多拉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麦肯抬手打断。
“阿布多拉爵士，我现在怀疑你身旁的这个男子，于昨天前往我的宅邸之中进行盗窃。”
林润脑中轰鸣炸响，双眼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眩晕失重之感于身体各处升起。
“麦肯爵士知道了！他真的知道是我拿走的四面神像！”
心中的小人疯狂尖叫，一股浓烈的危机感充斥大脑。
他期待的看了一眼阿布多拉，现在，能够救他的貌似只有这个身份高贵的男人了。
阿布多拉淡蓝色的瞳仁收缩成了针芒，他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淡然微笑的麦肯爵士，轻描淡写道：“哦？昨晚贵宅被盗？却是不知麦肯爵士家中丢失了何物？”
麦肯爵士沉默了一下，笑道：“这个倒是不方便告知了。”
“这样...”阿布多拉点了点头，接着道：“昨晚这个人与我共度良宵，恐怕麦肯爵士认错了人。”
林润一阵恶寒，他没有想到阿布多拉居然会用这个借口来替他开脱。
麦肯爵士似乎也没有想到阿布多拉居然会这样说，他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在深深吸气。
“没有想到，阿布多拉爵士居然还爱男色。”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想，在私生活上，爵士大人应该没有管我的资格吧？”
麦肯爵士捏紧了手中的权杖，深深看了一眼阿布多拉与林润，淡绿色的瞳仁在血色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呼
又是一阵风起，麦肯爵士的黑袍被轻轻吹动。
“这么说，你是不肯交出这个人咯？”
他的嗓音蓦地低沉下来，略显沙哑的厚重声线响起如同金属片摩擦的声音。
阿布多拉摇了摇头，金色的长发悠扬晃动，“麦肯爵士，您真的认错人了。”
麦肯爵士勾了勾嘴角，林润惊恐的发现，麦肯爵士的牙齿居然浮现出了与血月一般的深红之色。
就如同...涂抹了一层血在牙齿之上。
“真是可惜...”麦肯爵士自言自语的遗憾说完，一直站立在他身前的老人突兀出手！
枯瘦的手臂如同从坟墓之中探出来的鬼手，在波动的空间之中闪烁了几下，瞬间就碰到了麦肯爵士的脖颈！
预想之中的反抗并没有出现，麦肯爵士雄壮的身体如同镜片一般，哗啦破碎！
“什么鬼？！”
林润尖叫了一声，看着叮铃哐啷碎落了一地的玻璃，那上面还残缺有麦肯爵士诡异微笑的容貌。
“镜像？！”老人怒喝一声，佝偻的身子猛然一挺，原本直直探出的枯肢徒然变幻方向，向着地面用力一压。
轰——
整个别墅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如同遭受了地震一般疯狂震动。
大地被莫名的伟力碾压，无数道粗犷的裂缝似蛛网般向外蔓延，转瞬之间就触碰到了林润的脚掌！
“起！！！”
阿布多拉长发纷飞，他伸手用力拽住林润的后衣领，然后整个人如同大雁般舒展到了半空。
林润被空中的寒风吹得浑身一抖，冰凉的气温让他陷入呆滞的神智清醒。
深深吸了一口气，垂头向庭院之中看去。
那原本碎了一地、印有麦肯爵士诡笑面容的玻璃片，此时已经被老人施展的巨力轰成了碎渣，大地上凸起的裂缝，就好似一条条可怖的巨蟒在匍匐。
奢华昂贵的别墅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地震还在持续，奇怪的是DC区街道空无一人，所有存在仿佛对于这儿的异变无动于衷。
“解决了？”待得半分钟过后，轰鸣的地震终于停止，阿布多拉滞空的身体再也维持不住，拎着林润降落到了乱石嶙峋的地面。
“不知道。”阿布多拉沉着脸松开了林润，然后冲着老者僵硬不动、仍然摆着拍击地面姿势的背影试探道：“费老，危机解除了吗？”
“还没有。”费老听到了阿布多拉的询问，如同枯松般的身子稍稍一动。
顺着老人仰起的头颅，林润与阿布多拉不由自主地向昏沉的天空看去。
夜幕被血色侵染，而麦肯爵士那张如同梦靥般的诡笑脸庞，居然平铺满了整片天空！
他右眼是一个空洞，而左眼则恰好被血月镶嵌，正向着他们投射下诡异的光芒。
第18章 逃出生天
林润被血色目光照射，身体四处开始冒出朦胧的烟气，体温骤然升高！
嗤啦——
满是裂痕的地表发出滋滋作响之音，就好似三伏天放置在室外被阳光烤得通红的铁锅。
而林润，就是摊在铁锅上面的生鸡蛋。
寒冷的风已经渐渐炙热，四周还有几棵幸免于难的大树，也突兀自焚了起来。
浓浓的火光与血色混杂在了一起，映得阿布多拉的脸庞阴沉且诡异。
“爵士...”
林润要紧了牙关，口腔之中已然是干燥无比。而包裹在身体外表的大衣，也开始有火苗窜出。
恐怖的高温将他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烤得通红无比，就好像刚刚出炉的烤鸭，还散发着阵阵肉香味儿。
阿布多拉拧紧眉根，随后十指开始优雅地在身前舞动，指关节不断地屈合、伸张，就好似在他的身前有一架隐形的钢琴，而他正在高贵地弹奏乐曲。
被溶得扭曲变化的空间在阿布多拉十指的舞动下，逐渐恢复平静。林润这时才能分散注意力，将视线看向阿布多拉。
他的手指就好像正在梳理混乱的空间，一条条有迹可循的气流于其指尖萦绕，在他的灵巧牵拉之下，已经被高温焚得扭曲的空间也不再异常。
诡异的是，随着他们二人身周的扭曲空间被阿布多拉理顺，被天空之中麦肯爵士血色目光投射的这一片区域，恐怖的高温也随之莫名消散。
“焚烧感没了！”林润身躯微震，激动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体温还是滚烫无比，但是正在迅速恢复正常。
林润扭头一看，阿布多拉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水，而他的手指也并没有在破开高温以后就此停下，反而十指关节之间的屈合变得愈发快速起来。
除去他们二人所待得这一块地方，别墅其他区域已经从小火转变成熊熊大火，焰浪咆哮着纠缠于高空，随后又带着海啸般的气势，朝着不远处孤零零的老人拍去！
“糟糕！”
林润心中猛然紧了一下，这个老人如今可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他死了，那他与阿布多拉肯定也不能独活。
很显然，阿布多拉的实力与这个恐怖的麦肯爵士完全不是处于一个档次。饶是阿布多拉倾尽全力，却也只能够堪堪维持他们二人这不足五平方米的空间不受到灼烧而已。
而麦肯呢？他甚至还有充足的力量，去控制如此强大的焰浪，企图给予老人致命一击！
老人挺拔的身子稍稍动了一下，却是没有如同林润所猜想般直面拍击而来的焰浪，反而朝着天空冲击而去。
“老朽今天就破了你的幻境！”
老人的沙哑的咆哮之音几乎要掩盖掉四周焰浪焚烧的声音，还在苦苦支撑的阿布多拉仿佛听到了老人的话，一时间瞳仁一缩。
“又是幻境！？”林润真想破口大骂，难怪阿布多拉别墅之内有如此之大的震动，居然没有引起DC区其余贵族们的关注——这本身就是极其不正常的一件事情。
现如今看来，从这个麦肯爵士踏入别墅那一刻，或者说从他敲门的那一刻开始，他、阿布多拉以及老人，就全部落入了麦肯的幻境之中。
这个麦肯爵士，一家都是喜欢玩精神攻击的主？
轰——
正当林润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天空突兀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林润慌乱抬头，只见原本麦肯爵士诡笑的脸庞一角，被老人用拳头生生轰裂！
咔嚓而响的碎裂之声笼罩全场，而随着老人接二连三排山倒海般的出拳，麦肯爵士破碎的一角脸庞也彻底破开，露出了血色天空之后的又一抹血色天空。
“两个天...”林润喃喃开口，还未等他心头涌起见到生机的激动之情，那呼啸跟随在老人身后的焰浪，也彻底将其淹没！
“费老！！！”
阿布多拉双眼通红的看着老人被滔天焰浪吞噬，尖着嗓音惨呼了一声，然后就停止了手指间的动作。
熟悉的炙热感再次将林润笼罩，林润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之上升腾而已的火苗，一脸绝望的看着被焰浪吞没的瘦弱人影。
“完了...”
“走！”
林润喃喃开口，身体却突然被巨力提起，他机械化的扭头一看，只见满脸通红的阿布多拉正长啸着带他朝着天空...不，是麦肯爵士的脸冲去！
“是那个空洞！”
林润福临心至，看着先前被老人用巨力轰开的空洞并没有愈合，一时间心中再次涌起了希望。
麦肯爵士这张大脸的后面，就是真正的空间！
只要回归现实，那么麦肯爵士绝对不敢再次强行出手，毕竟DC区之中居住的可全部都是贵族，他们不可能坐视阿布多拉在DC区之中被击杀。
那，是对于他们DC区的一种侮辱！
“想走？把命留下！”
一直保持诡笑容貌的麦肯爵士终于开口说话，他左侧由血月镶嵌的眼珠僵硬的咕噜一转，恐怖的血色光芒就即将再次将他们笼罩！
“不！！！”
阿布多拉绝望嘶吼，象征着希望的空洞已经近在眼前，而麦肯爵士的目光投射而来的速度却更加的快！
林润呆滞的看着笼罩而来的恐怖血光，一种无能为力之感深深将其笼罩。
实力...这就是没有实力的结果。
没有实力，你在这个世界之中，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轻轻闭上了双眼，林润眼角滴下一颗泪珠，又瞬间被炙热的高温蒸发。
死了以后，能不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还是说，就真的彻底死亡了？
砰——
预想之中的焚烧感并没有在皮肤之上升起，天空之中反而突兀响起了一声闷响！
林润飞速睁开双眼，然后见到了让他震撼的一幕。
一个老人。
他面目全非，瘦弱的身体各处已经被火焰吞噬得支离破碎，你甚至看不到在他身体之上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森白的骨骼暴露在腐烂的肉沫之外，于血光之下亮起渗人的幽芒。
他的眼眶已然空洞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依稀能够看到滔天的怒火。
“想杀少爷，得先过我这一关！！！”
老人含糊不清的通过胸腹链接的烂膜震出了这一句话，实际上林润也无法听清这话的意思，不过根据他的猜测，大致意思应该八九不离十。
“老家伙...”
麦肯爵士看着焰浪被老人生生震散——先前的闷响正是火浪四散之音，诡异的表情微微扭曲。
他没有想到，这个已至风烛残年的老头儿，爆发出来的生命力居然会如此惊人！
老人白骨朝前一探，随后五指猛地攥紧，原本已经触碰到林润与阿布多拉汗毛之上的血色目光徒然止顿，一道透明的空气墙将他二人与这血色目光隔绝开来。
血色月光被空气墙阻挡，在上面折射了一下，然后瞬间就洞穿了老人的心脏！
大抵是这名老人已经精疲力尽，亦或者是生命力完全透支，所以面对这折射而来的血色目光没有任何的动作。
噗嗤——
清脆的声音响起，一颗老而有劲的心脏，就此破碎。
阿布多拉眼角擒着泪花，朝着失去了支撑力、急坠至地面的骨架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抓着林润，爆喝之间冲出了破碎的天空！
第19章 挑衅的麦肯
血色天空随着二人的逃离，瞬间崩溃。
镶嵌在真实世界背面的镜片，哗啦作响。随着异变的突发，麦肯爵士那张诡笑的面容也碎裂一地。
虚幻在崩塌，真实在眼前亮起光芒。
DC区一如两个小时之前，林润踏足这儿一般的繁荣。
明亮的灯光悬挂满了夜空，密织的绳索将城区网住。
——砰
天空之中响起微弱的气爆，随着在血月之下朦胧的烟雾弥漫，两道人影穿过浓雾，急速朝着下方的宅邸坠落。
呼啸的冷风在身周缠绕，冰凉的温度让林润鼻涕与口水肆意流淌。
咚——
碎石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林润后衣领被阿布多拉的大手松开，旋即无力瘫倒在了地表的坑洞之中。
阿布多拉剧烈的喘息片刻，然后抬头朝着已经化作正常的天空看去。
血丝儿，在瞳底弥漫。阿布多拉胸膛在起伏，浓郁的杀机从身体之中扩散而出。
寒风仍旧不知疲倦的游走于庭院之中，先前在幻境之内已然化为废墟的宅邸，如今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的变化。
似乎...林润与阿布多拉只不过是做了一场短暂且可怖的噩梦。
“爵士...那个麦肯，应该不敢再来了吧？”林润缓过了神，抬手揉了揉自己发木的脸蛋。
“不会了。”阿布多拉冷笑了一声，麦肯这一次的突袭已经失败，他当然不敢再在真实的DC区之内出手。
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就好...”林润长松了一口气，紧绷如弦的精神这才松了下来。
“还去拿神像吗？”
“当然去！”
阿布多拉咬紧牙关，为了这座神像，他失去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费老的实力就算放在麦格林勒，那也是中游的存在。
哪里能够想到，他居然会被麦肯击杀？
在阿布多拉的认知之中，麦肯并没有这么的强，或者说，在信奉邪神之前，他的实力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你还能走吗？”阿布多拉瞟了一眼林润，眼中浮现的冰冷让林润不禁身体发寒。
经历刚才的突变，阿布多拉已经撕下了他伪装的面罩。也许现在的这个冷漠的阿布多拉，才是真正的他。
林润沉默了数息，在阿布多拉愈发不耐烦的注视之中轻轻点了点头。
他没有选择。
狼狈从地面爬起，林润活动了一下自己酸软的四肢，然后跟着阿布多拉朝宅邸紧紧闭合的大门走去。
——吱呀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首先浮现在二人眼中的，并不是繁华的街道。
而是一个人。
一个林润现在怎么想，都没有办法想到的人。
麦肯爵士。
强壮的身子正静默站立在大门之外，一身黝黑的大衣将他承托得更加雄伟。
精细打理过的浓密胡须在墙沿灯光的投射下微微反光，略微发紫的嘴唇抿出冷漠的弧线。
他的右手正保持半抬姿势，似乎正打算敲门。
“咦？真是巧，居然正好碰到你。”麦肯爵士似乎没有了之前的优雅，大抵是因为第一次突袭的失败，让他的心情阴郁。
看着眼前冷笑着的麦肯爵士，林润脑中轰鸣作响。
不是说麦肯爵士不敢再来了吗？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见鬼！难道麦肯爵士真的不怕DC区其他的贵族？他还想在真实世界之中强行出手？
阿布多拉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敢再来，一时间胸膛剧烈起伏。
“阿布多拉爵士，为何用这幅表情看我？”麦肯看了眼跟前如同见了鬼一般的二人，微笑出声。
“还是说，你已经猜到了我来这里的目的。”
低沉浑厚的嗓音如同徐徐敲响的丧钟，让林润心底一阵冰寒。
冷汗在脸上流淌而下，越过高耸的鼻梁，途径苍白的脸颊，从颤抖的唇角弯延而过，最终汇聚在下巴，滴落在了地面。
气氛徒然压抑，看着这身体稍向前倾的麦肯，沉默的阿布多拉终于沙哑出声：“麦肯，你想在这里动手？”
“我？”
麦肯指了指自己的鼻梁，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布多拉，你放心。我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向你出手。”麦肯笑了一阵，然后面容一变，横眉朝着一旁垂头战栗的林润看去。
“把他交给我，你我自然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
这次轮到阿布多拉大笑了起来。
麦肯皱眉看着哈哈大笑，最后不断喘气的阿布多拉，粗狂的面容逐渐浮现怒火。
“够了！”
麦肯掷地有声，阿布多拉的笑声被喝止，而林润心脏也在这一瞬停止了跳动。
“看你这样子，是不想将他交给我了。”
“你说呢？”
阿布多拉冷冷开口，布满血丝的眼中还闪烁着森然杀机。
那是对麦肯必杀的决心，也是难以化解的仇怨。
麦肯挑了挑眉，接连怒笑：“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
话音落地，麦肯甩袍离去。
“你想保他，那就准备好品尝死亡吧。”
麦肯的话，随着冷风送入了二人的耳畔。阿布多拉眼睛微微一眯，随后朝着麦肯爵士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痰。
“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麦肯雄壮的背影微微一顿，随后消失在了街角。
“这就走了？”
林润呼了一口气，果然，麦肯爵士还是不敢在DC区里公然动手。
不过，林润也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麦肯爵士还要再多此一举，前来这里向他们二人示威。
这未免有点画蛇添足、过犹不及的感觉，实际上，这样只会更加激起高傲的阿布多拉的斗志。
林润相信，麦肯爵士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四面神像，而不是更加的恶化他与阿布多拉之间的关系。
多想无意。
林润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两派之间日后的斗争，已经与他再无关系——反正林润将四面神像交给阿布多拉以后，他也要启程离开这儿，离开这带给他无数黑暗回忆的地方。
阿布多拉与麦肯之间谁会是最后的赢家？那又与他有何关系？
许是为了不再被意外因素打扰，阿布多拉牵来了一架造价昂贵的马车。
看着这俊郎高挺的两匹黑马，林润不禁啧啧称奇。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还是第一次乘坐贵族的马车。
坐在马车内柔软的坐垫之上，闻着燃烧出缕缕烟雾的香料，林润不禁闭合上了双眼，开始假寐。
装潢精致豪华的马车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或是源于两匹骏马速度奇快。随着有规律的马蹄声轻轻踏响，马车在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以后，终于停顿了下来。
林润睁开了双眼，看向一旁气势沉稳下来的阿布多拉：“我给的地址没有这么远。”
“以防万一。”
阿布多拉简短回答林润，马车外的小门被轻轻推开。
一名头戴圆帽的奴仆低着头，恭敬道：“爵士，到了。”
“下车。”
阿布多拉瞟了一眼林润，林润呵呵一笑，就微躬着身子走出了马车。
第20章 拥抱死亡吧...
这是一座破旧的民房。
低矮的平层败落在泥泞的土地之上，哪怕此时并没有雨水，在血月之下混乱的鞋印还是那般醒目。
房旁有一歪脖子老树，树身并不突兀，大抵只有一个半人左右的高度，摇曳在枯枝末梢那被虫蚁啃食得尽是孔洞的树叶，孤寂着将风声渲染。
四周尽是鬼嚎般的风声，昏暗一片。借着车夫手中提着的油灯光芒，林润裹紧大衣，一深一浅走到了斑驳的木门前。
咚咚咚——
“是谁？”
房内先是平静，随后有微弱的烛火摇曳，暗黄色的光透过木门的缝隙，稍稍温暖了林润冰凉的脸。
“是我。”
林润镇定开口。
房中响起细碎的响动，仿佛有人在穿着衣物，随后轻微的脚步声朝着木门靠近。
吱呀——
门被打开，发出腐朽的声音。林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矮小瘦弱的青年看到林润，双眼微微一亮，压低声音道：“你可算来了，现在全城都在追捕我俩！”
“通缉令被撤销了。”
林润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藏在他身后的阿布多拉已冷漠出声。
“谁？！”
矮小青年头皮一炸，瘦弱的身体朝着房内一侧。
看着警惕的青年，林润耸了耸肩膀，让开了身体，负手挺胸的阿布多拉就出现在了青年的眼前。
“你带来的？”青年眼睛微微一眯，看向林润。
林润默默点头：“通缉令已经撤销，是他帮了我们的忙。现在，他是来拿报酬的。”
“我明白了...”矮小青年点头，随后转身走向房内。
阿布多拉打量了一眼肮脏破财的房屋，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侧头低声对车夫道：“在门外守着。”
“是。”
车夫低头应诺。
房间并不算大，狭窄的空间里仅仅只摆放了一张草床，还有三两个木箱。
借着昏黄的油灯，阿布多拉视线在屋内扫视。
“东西在哪？”
林润朝着草床下的泥土努了努嘴，矮小青年咧嘴一笑，从床中掏出了一把生锈的铁铲，冲着双手吐了两口唾沫，就朝着脚底挖了起来。
数分钟后，一个小洞已然成型，阿布多拉通过油灯的投射，看到了一座被麻布包裹着的雕像状物体，正安静躺在洞底。
喜色浮上脸庞，阿布多拉英俊的容貌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发红。
他咽了咽喉结，期待走到了洞旁，然后双手微微颤抖着将神像从洞底恭敬拿出。
“终于得到你了...”他的眼角仿佛有泪花闪烁，低沉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哽咽。
缓缓将麻布扯开，一尊生有四面的诡异神像，出现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矮小青年在看到了这尊神像之后，身体蓦地一抖，随后快速将视线移开。
“爵士，货是对的吧？”林润笑着问道。
阿布多拉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是真的，林润，你可真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现在，我的要求你可以履行了吗？”
“可以。”
阿布多拉微微一笑，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林润的表情猛地变化，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背后！
“小...”
林润慌忙张口，话音还未落地，整个房间之中顿时阴风四起！
阿布多拉神经一紧，条件反射般的就地一滚。
轰——
一道恐怖的爪风恰好贴着阿布多拉的发梢擦过，紧接着狠狠轰在了一旁的土墙之上，土墙轰然倒塌，升腾着的尘埃之中还飘荡着几缕金黄色的发丝。
“诡异！！！”
林润惊声尖叫，他刚刚可是亲眼目睹了那个原本正常的车夫，蜕变成为恐怖的诡异！
似鬼爪般可怖弯曲的利爪，突然拔高的身形，粗壮如同树干般的四肢、大如磨盘的狰狞鬼脸，这模样，正与当初林润在麦肯爵士宅邸之中杀死的老人极其相似！
“嗬嗬...”
诡异冷笑了一声，弯刀般的嘴唇咧出锋利的牙齿，猩红的狭长舌头在污秽的脸庞上来回舔舐。
啪啪啪——
掌声在门外响起，林润侧身挡在瑟瑟发抖的青年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那将门口掩盖的雄壮身影。
麦肯爵士！
“马的！真是阴魂不散！”林润暗自咒骂了一声，这个麦肯爵士简直就是一个狗皮膏药，走到哪他就粘到哪儿。
“阿布多拉，你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麦肯爵士悠然自得的走进了房内，瞟了眼从地上站起来的阿布多拉——他的手中，正紧握着那尊四面神像。
“我确实没有想到，我身边的车夫，居然是你安插进来的诡异！”阿布多拉冷笑道。
麦肯摇了摇头，叹息道：“年轻人，还是太嫩了一点。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来我宅邸之中盗窃之人，全是你派来的？”
“呵呵。”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知道的。”麦肯没有理会阿布多拉的嗤笑，指了指绷紧身子的林润，笑道：“杀了他。”
吼——
诡异怪叫一声，用布满血色的眼睛朝着林润看去。
嗜血、残暴。
这是林润对这个诡异的第一印象——可能也会是永远的印象。
双方默默对视了一息，沉不住气的诡异就咆哮着朝林润冲来！
鬼爪已然高高抬起，林润飘扬的长发被四周涌动的狂风吹划得凌乱不已，而身后的矮小青年在看到了狂暴的诡异朝他这个方向杀来以后，双眼一翻，直接了当的晕了过去。
扑面而来的血腥臭味让林润作呕，他屏住了呼吸，在鬼爪即将拍到他头顶的刹那，将包裹在狗皮之中的银枪快速抽了出来。
——抬手，瞄准。
熟悉的阴影世界再次将他笼罩，四周呢喃作响的窃窃私语充斥耳际。
诡异仍然保持着挥爪的姿势，且那双利爪的距离与林润的头皮之间，距离也未曾因此缩短。
林润仅仅只是恍惚了一瞬，旋即被死亡的气息惊醒，然后咬牙扣动了扳机。
砰——
弥漫着硝烟味的烟雾在黑白世界之中升起，沉闷的枪声惊吓了暗中觊觎的亡魂。
扑通——
诡异逐渐冰凉的身体坠落在了地面，一滩淤血从中渗流而出。
它的头顶，有一个拇指粗的空洞，一缕缕黑色不知名的气体正在溢散。
瞪大了迷茫的瞳仁，诡异硕大的眼珠僵硬向下滚动，一道正剧烈喘息的身影，恍惚闪烁。
——收枪，归袋。
林润额头之上流淌下细密的冷汗，恶心作呕的感觉疯狂在喉结汇聚。
呕——
他再也忍不住，狼狈跪地，双手撑在泥土之上，俯首干呕。
身前就是诡异那僵硬冰凉的身体，四周的平房此时已经彻底倒塌。
尘埃在四处弥漫，阿布多拉与麦肯爵士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呕吐了数十秒，林润这才止住了心中强烈的不适之感，黝黑的瞳仁之中再次恢复了神采。
“我杀死了一名诡异！我真的杀死了一名诡异！！！”
林润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混杂着泥土与污血。
这是林润在保持神智之下，第一次亲手杀死一名强大的诡异。
由不得他不激动。
从死亡的深渊将自己救赎回来的感觉，美妙无比。
鼓起勇气，林润仔细打量了一眼彻底没了生命迹象的诡异。
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林润苍白的脸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心中对于这怪物的恐惧感，好似彻底消散。
第21章 血色平野
狂风肆虐周遭，尘埃被卷到天际，麦肯已经与阿布拉多战斗到了平野之上。
他每一击的挥出，都是直直轰向阿布多拉的面门。然而诡异的是，阿布多拉每一次的抵抗似乎都不仅仅只局限于脸部。
四面。
这是林润最为直观的感受。
仿佛此时与阿布多拉战斗的，是四个麦肯爵士。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都有看不见的无形攻击，在摧残着本来就已经在苦苦支撑了地阿布多拉。
“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一点儿！”麦肯爵士状若癫狂，乌黑的头发在疾风之中狂乱，攻势愈发大开大合，似乎只有进攻，完全放弃了防守。
拳声击打在空气之中，引起阵阵音爆，阿布多拉十根手指头急速抖动，在自己的身周布下了周密的防线。
眼见短时间之内难以拿下阿布多拉，麦肯爵士眼神一变，拳风突兀变换，原本还与阿布多拉正面对抗的拳头居然诡异的朝自己的身后轰去。
那里，空无一物。
林润双眼微微一眯，搞不明白麦肯爵士这样做的目的。
很快，他就明白了。
阿布多拉原本站立的地面突兀撕裂，随后一道强劲的拳风就朝着他的下盘呼啸而来！
“糟糕！”
阿布多拉头皮一炸，条件反射般的向后一仰，然后两腿用力蹬击地面。
他整个人就向着后方倒飞，那拳风于千钧一发之际擦过了小腿，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呼——
阿布多拉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的反应，头顶又猛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音爆！
林润瞳仁猛缩，他清楚的在月色之下看到，一道扭曲有形的拳风居然正好从阿布多拉的头顶落下！
“怎么可能！？”
这简直就是超出了正常人所能够理解的范畴。林润完全想不通，为何麦肯爵士击打自己的身后，拳风会从阿布多拉的脚底以及头顶轰出。
这一次，阿布多拉再没有那么的幸运。
头骨的爆裂之音在平野之中清脆响起，阿布多拉双眼一黑，随即张口喷出大量鲜血。
看着无力跪倒在地面，身体摇摇欲坠、金黄色的发丝被染成黑红的阿布多拉，林润不禁吞咽了下喉结。
“不自量力。”
麦肯扫了一眼垂危的阿布多拉，冷笑一声，走到了他的身边，准备就此了解他的性命。
哪知异变再起！
原本已然丧失了所有战斗力的阿布多拉突然抬起了头，染满了血迹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了狰狞。
“去死！！！”
阿布多拉怪叫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雕刻精美的小刀！
麦肯爵士瞳仁猛然收缩，由于双方之间距离太近，且放下了全部的警惕，他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噗嗤——
刀尖入肉，随后化作点点银芒，从麦肯的伤口四处蔓延，直至将其铸成了银人。
麦肯爵士还保持着企图躲避的姿态，就连表情之上的惊慌也显得那般惟妙惟俏。
“嗬...”
阿布多拉低喝了一声，从西服口袋之中掏出了一瓶林润说不出名字来的绿色液体，接着嘴中不知嘀咕了些什么，然后仰头饮下。
头顶还在渗流而下的鲜血被生生止住，发丝上的黑红已然结成了血痂。
林润长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阿布多拉居然还有后手。
微笑涌上脸庞，林润将昏迷过去的青年叫醒，然后搀扶着他来到了阿布多拉的身边。
“总算解决了。”
“恩...”阿布多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反应了过来，双眼上下打量林润：“你没有死？”
“怎么可能...我有这么容易就死吗？”林润尬笑几声，朝着那僵硬冰凉的诡异努了努嘴。
阿布多拉沉默了一瞬，然后叹息道：“你倒是有成为驱魔人和守夜者的天赋。”
“或许吧。”
呼——
寒风吹过，将二人的衣袍卷动，而一旁已经成为了银人的麦肯爵士，则屹然不动。
“咦，你手中神像的脸怎么在...”已经恢复了气力的矮小青年捂住了嘴，伸手颤抖的指着阿布多拉手中的神像。
阿布多拉身躯一震，低头向神像看去。
拥有着四张脸的神像，此时正在微微抖动，而那四面又荡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波。
“怎么回事？！”林润神经一绷，身体开始向后缓缓倒退。
当三人还在疑惑之时，由四面神像脸上震荡而出的光波已经接触到了一旁成为了银人的麦肯身上。
咔嚓——
平野之上又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头骨爆裂之声，而是银人碎裂之声！
碎裂的声音在不断响起，当银人体表浮现出了第一道裂痕以后，无数道裂缝以其为基点，开始疯狂向全身蔓延！
“糟糕！麦肯要活过来了！”阿布多拉爆喝的话音才刚刚出口，麦肯体表的银屑已经纷纷飘落。
“跑！！！”
林润怪叫一声，那矮小青年早就已经在四面神像异变的当头，拔腿出了数百米之远，随后窜入了小林，消失在了月色之下。
林润：......
“阿布多拉，你差一点就成功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
麦肯低沉浑厚的嗓音响彻二人的耳际，阿布多拉身体微微一抖，然后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四面神像射入麦肯的手中。
“终究还是棋差一招...”阿布多拉摇头苦笑，他没有想到，麦肯是信奉这尊四面神像的，那么理所当然，这尊四面神像会在危难之际助他一臂之力。
“哎...也罢，也罢。”他叹息数声，用遗憾的眼神看向还在拔腿狂跑的林润。
“只可惜，你避免不了死亡...”
话音落地，阿布多拉将身上裁剪精致的西服扯下，随后轻轻一盖，将整个身体都蜷缩其中。
“恩？”
此时的麦肯已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看着隆起的西服迅速扁平下去以后，不由勃然大怒。
哗——
粗暴的扯开落在地面之上的西服——里面空无一物。
“音乐与魔术序列...”
麦肯爵士双眼一闪，随后咬牙将造价昂贵的西服撕成碎片！
林润在狂奔。
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远，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腹以及刺得肺部冰凉无比的寒风，在提醒他体力已经快要透支。
“你想去哪儿？”
玩味儿的声线在耳畔萦绕，四周的温度仿佛徒然降至了冰点，林润后脑勺一阵发寒。
他跟上来了！麦肯跟上来了！！！
跑！！！
这是林润心中仅有的思绪，许是体内潜力的激发，林润沉重的双腿瞬间就轻盈了起来，他就如同一只矫捷的猎豹，平野之上的景象在他身侧迅速倒退。
XC区的微弱光芒已经在远处隐隐亮起，林润染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亮。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只要进了城，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心中的小人在发狂尖叫，腿部奔跑的幅度又加大了几分。
然而，现实永远是这般的残酷。
当看到如同一堵墙横贯在自己面前的雄壮阴影后，林润绝望了。
他放缓了脚步，直至彻底停下。
胸膛还在如鼓风机一般剧烈起伏，林润抬手捂住干燥无比的喉咙，另一只手支撑着膝盖。
豆大的晶莹汗珠不断滴落，没多久就将地面浸湿。
麦肯环抱着双手，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林润。
“真是让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杀死一名诡异。现在看来，我宅邸之中的那个管家，也是你杀的咯？”
林润扯了扯唇角，抬起头挤出了僵硬的笑容：“尊贵的爵士，神像已经失而复得，这真让我替您感到由衷的高兴。”
“呵呵。”
回应林润的，只有麦肯那张冷漠的脸，还有缓缓走来、布满杀机的高大身躯。
第22章 不再见了
“爵士，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毫无防备的走过来。”
林润直立起身子，脸部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麦肯稍稍一顿，微歪着头打量林润：“你在装神弄鬼？”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杀死你那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的吗？”
“不想知道。”麦肯摇头，林润却没有理会，自顾自道：“你那老管家确实厉害，能够施展幻境。”
麦肯脸色一沉，先前他还以为老管家之所以被杀，纯粹是因为轻敌，亦或者被偷袭而已。但听眼前这个少年一说，貌似从一开始的时候，老管家就已然警惕。
不然，他不会布下幻境。
“我在你的身上没有感应到信仰之力。”
仔细观察眼前瘦弱的少年，他与XC区之中其他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破旧的大衣，脏兮兮的脸蛋，孱弱不堪的身体——除了与众不同的黑色瞳仁之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辉。
是什么呢？
麦肯爵士想了一想，大抵是希望？又或者是绝境之时燃起的斗志？
“我是不信神的，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用无信仰者称呼更加合适。”林润微微一笑，接着道：“非要说信仰的话，那应该是伟大的马列主义。”
麦肯：......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实际上我也并不在乎你所谓的信仰。”
麦肯抬腿朝着林润踏了一步，林润的心脏猛地跳动，脸色仍旧古井无波。
“告诉我，你是靠什么杀死老管家的。”
眼前的林润没有任何力量，他也不属于已知的任何序列之中。在麦肯的认知里，林润肯定是用了什么宝物，这才能够将老管家击杀。
林润的命并不比地上的蝼蚁来得更加珍贵，但是如果他有宝物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你猜。”
“我最讨厌猜了。”麦肯摇了摇头，看着眼前强行保持镇定的林润，继续迈步。
“杀了你，你身上的东西自然而然就会是我的。”
麦肯轻描淡写的说完，恐怖的拳风就已经轰出！
“可惜...”
林润哀叹一声，他企图拖延时间，就是幻想着已经逃走的阿布多拉能带人再次折返。
如今愿望破灭，死亡似乎已经成为了定局。
壮硕的手臂刺破空气，轰出刺耳尖锐的音爆，林润的耳膜疯狂震动，扑面而来的气流冲击得他的面皮不断颤抖。
“再见了...”
林润绝望闭合上了双眼。
嗤——
麦肯爵士的拳头最终停留在了林润的鼻尖。
凌厉的拳风将他清秀的脸蛋划出了几道血痕，一滴滴猩红的色彩在风中飘零、解体。
林润眼皮颤抖了一下，预想而来的死亡并没有将他吞没，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麦肯坚毅的面容清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甚至能够看清茂密的黑色胡须之中惨杂着几缕亮白。
尚未彻底伸展的手臂停滞在了半空——实际上只要麦肯的臂弯再下移一毫米，林润的脑袋就会开花。
麦肯原本平顺的呼吸逐渐混乱，略显苍白的脸庞涌现出了一抹潮红。
林润鼻尖之上的汗珠流淌滴落，打湿了麦肯青筋隆起的手背。
“咕噜。”
林润艰难地咽下口水，然后身体踉跄了一下，就倒退着瘫倒在了泥泞之中。
“怎...么...回...”
麦肯沙哑着嗓音，脖颈处青筋爆起，他雄壮的身躯微微颤抖，努力着想要落下拳头。
又一次的失败。
仿佛他已陷入不可见的泥沼之中，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你...”
麦肯双眼之中染上血丝，幽绿的瞳仁填满了疑惑与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他始终无法挥落拳头——在他的身前就如同有一堵无形的空气墙，将他与林润二人阻隔。
一方在这个世界，而另一方则在那个世界。
“他被限制了！”
林润精神一震，虽然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麦肯爵士无法落拳，但林润知道，现在是他逃亡的最好时机！
他当然不会错失这个活命的机会，麻利地支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绕过了麦肯爵士的身躯，朝着数里之外的XC区疯狂奔跑！
跑！
跑的越远越好！
远离这个魔鬼！远离这个恶魔！远离这座城市！
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寒的空气，这是重获新生后，世界给予他的珍贵礼物。
腐败的草地被布鞋踩得沙沙作响，在天空中残月的光辉之下，有一物从麦肯爵士大衣口袋之中窜出，随后射落到了林润的口袋之中。
上衣猛地一沉，林润精神一炸，却也来不及去仔细观察到底是何物，只能提着一口气，加速狂奔。
“混...蛋！！！”
被远远抛在身后的麦肯脸上狰狞无比，浓密的须髯气得根根发颤。
他如同一尊雕塑，就这样保持着挥拳的姿势，直至半个小时过去。
待他终于能活动以后，林润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血色平野之上。
当一个人融入了混乱且人口密集的XC区，你得花费多少的精力才能够找到他？
麦肯爵士并不知道，但他心中有一个坚定的念头涌现——他必须要抓到林润，要将他千刀万剐！
因为，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的思四面神像，又落入了林润的手中...
麦格林勒，XC区。
林润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想要去往平野，那这里就是必须通过之地。先前林润为了将四面神像藏起，也正是穿越过了这儿，才抵达的平野。
如今，他又来到了XC区。
下城区，或者说贫民区的称呼对于这里来说，真的一点都没有错。破旧的楼房毫无任何规则的错落在狭窄的街道两旁，许久未曾清扫过的肮脏地面上四处都是坑洼，里面填满了污浊的水。
如果你能放下矜持伏地观察，你可以看到上面漂浮着的秽物。
滋啦作响、闪烁着不可靠火花的歪斜路灯之下，有依靠着假寐的流浪汉，你甚至能够看到一些发育不良的小孩，正捧手接起坑洼之中的浊水，然后饥渴饮下。
城区的空中到处盘旋有乌鸦，它们用着机敏的眼神扫视着大地。一旦有新的贫民死去，你就能有幸看到黑色潮流从天空席卷而下的壮观景象。
“买一份报纸。”
林润绕过了几条散发着恶臭味儿的小巷，随后来到了一家简易的报摊前。
甩下一枚便士——那枯瘦如材的商家脸上浮现出喜色，慌忙用发黑的双手将其接住，然后放在了苍白且毫无血色的唇边，露出泛黄的门牙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当便士与牙齿之间碰撞出细微的金属之音后，商家才满意收入口袋之中。
“这儿哪里有可靠的旅馆？”
林润随意扫了一眼报纸，随后压低声音冲着商家询问。
借助不远处闪烁着的昏黄灯光，商家浑浊的双眼稍稍看了一眼林润，随后轻咳一声，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快速搓动了一下。
一些不知名的黝黑物质从商家的指肚上掉落，林润皱了皱眉，随后又抛下一枚便士。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保持着沉默的商家大喜，麻利的将还在报纸上滚动的便士抓住。
“向左走，然后直行经过小细里亚酒馆，再拐入第二个路口的小巷之中，那里有安全可靠的旅馆。”
林润满意点了点头，朝着这名商家露出友善的微笑。
起身将报纸稍稍抬起，低头将容貌掩盖在阴影之下，作出阅读状，不紧不慢地悠然离去。
第23章 打尖儿
一间还算不错的旅馆。
林润喃喃开口。
原本应该悬挂在二楼铁扣处的红光牌匾，已然呈九十度歪斜，就这样竖直着垂在旅馆小门前。
——一间还算不错的旅馆，这九个歪曲的字体上镶嵌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灯泡，正冲着林润的双眼进行惨无人道的魔法攻击。
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叹息一声。无奈绕过身前的坑洼泥泞，然后侧身避让开将门一分为二的绚烂牌匾——这让原本就已经狭窄的门变得更加的不友善。
如果是某位肥头大耳的绅士，进这扇门的难度可能并不比瘦一百斤来得更加低。
当然，绅士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
走到账台前，恩...应该可以这么称呼吧？
只有三十厘米高的凳子上面摆放一张面积还算大的纸板，上面凌乱着布满褶皱的纸牌，而四周还坐着几个人。
看情况，他们应该是在打牌。
这个世界主流的牌类——序列对抗牌。
五尊主流神祇，下分了总共二十一个序列。
而序列对抗牌，正是以二十一张序列为基础，由一百零七张牌组合而成。
之所以五尊神祇没有被归纳在内，是因为世人对于神祇的畏惧。
林润上前观摩了片刻，并没有看懂这其中的规律。
“咳咳，请问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马的！蛮力与狩猎序列，你没了！”一名光头壮汉突然爆喝，粗壮的脖颈上拧出条条青筋。
看着激动得唾沫飞扬的壮汉与四周接连扼腕长叹的牌友，林润不由无奈扶额。
“请问，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他清了清嗓子，稍稍提高了音量。
“再来再来！要不是我先前的那张绘画与观察序列事先出了，你根本不可能赢！”
光头大汉冷笑：“马后炮！”
眼见着牌局再次焦灼起来，嚷嚷之音充斥整个旅馆，林润皱紧眉头，深吸一口被烟雾笼罩的浑浊空气，鼓动声带大喝：“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热闹的酒馆倏然寂静，林润甚至能够听到夹在某人手中香烟落地的声音。
沉默仅仅持续一瞬，那先前最为活跃的光头壮汉腾的站立起了身子，坚硬的头颅碰撞到低矮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灯泡，拥挤的旅馆内一阵光影晃动。
“客人，你要住宿？”
光头大汉身材魁梧，站立在仅仅只有一米七的林润面前好似一尊巨人。他低下头，用友善的目光看着林润。
“是的，我需要一间房。”林润点头，嗓子还有些发痛。
“老费得尔，又有生意上门了！”
几人起哄。
“咻——”一声尖锐的口哨响起，一身着麻布男子用发光的眼睛上下打量林润，啧啧称赞。
“真是稚嫩柔软的小伙子啊...”
麻布男子露出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
林润恶寒，掉头就准备离去。
“乌瑟冬，你再敢吓我的客人，我非得把你嘴巴给撕烂！”
光头大汉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麻布男子，男子耸了耸肩膀，理智闭嘴。
“客人，您止步。我这里还有空房间，保证卫生安全！”光头大汉疾走了几步，跨到了门口，将林润挡住。
林润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们没有再理会林润，而是开始了新的牌局。
“多少钱一晚？”
“客人只住一晚吗？”
“不该问的别问。”
看着眼前神情冷漠的少年，壮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尬笑了几声：“是我的错，一晚五枚便士。”
五枚...
林润琢磨了一下，随后面有难色道：“太贵了，我恐怕住不起。”
扫了一眼林润手中劣质的报纸，这是贫民区特有的工艺，用肮脏且布满油渍的复刻机将崭新的报纸复印下来，随后以低廉的价格出售给这儿的居民。
从上面还残留着的乌黑油墨，也能够看出来这是一张反复复刻过的报纸。
壮汉点了点头，大致认可了林润的这个说法，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大家都是下城区的人，应该互帮互助。这样吧，三枚便士。”
看着光头壮汉竖起来的三根手指头，林润犹豫了一下，最后才叹息点头。
“也罢，三枚就三枚。”
说完，他伸手朝着大衣口袋之中摸索了片刻，随后掏出了五枚便士。
其中有四枚是被切割成两半的便士，还有一枚是正常的便士。
壮汉从林润不舍的目光之中拿过五枚便士，将其一一放在嘴中啃咬，最终确定了是帝国特质的金属质地。
“上楼左拐，右边第五个房间。”壮汉从口袋中掏出一大串钥匙，抬手放置在天花顶的灯泡上挑拣。
“给你。”
很快，壮汉就找到了属于林润的钥匙。
接过布满锈迹的铁质钥匙，林润在上楼前最后扫视了一圈旅馆。
恩...这些人还在热火朝天的打着序列牌。
哗啦——
钥匙入孔，木门吱呀打开。
这是一间不足五平方米的房间。
房间布置简陋，除了一张木板床以外，就只有被侵入的风吹得摇晃不已的挂灯。
“好吧，果然没有厕所。”
林润点了点头，这间房间没让他有意外的惊喜。
伸手将房门关上，林润坐在床上，看着没有玻璃的窗户发呆。
窗户外面正对着墙壁，上面还有一只只林润说不出名字来的臭虫游走。
“对了！”
回味着不久前的险境，林润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就从床沿边站立起来。
在逃亡之时，好像有一个沉重的东西落入了他的大衣口袋之中！
林润手掌微微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个物体从袋中拿出。
“不要是它，不要是它...”
事情并没有如同林润祈祷的那般进展顺利，实际上在林润手掌触碰到了这个物体以后，他的心就在不断下沉。
当熟悉且诡异的四面神像在灯光之下出现以后，林润只觉得双眼发黑。
扑通——
他一屁股坐在了木床上，床板响起了重重的闷响。
嘭嘭嘭——
“隔壁的，动静能不能小一点！”
旁边房间的人用力敲打了几下墙壁，当没有听到响动以后，空间内再次静谧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尊神像会主动跟着我...”林润双眼无神，嘴中还在反复呢喃。
神像，居然会从麦肯爵士那儿飞出，然后掉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林润想笑，当笑意涌上脸庞以后，他又想哭。
这下，麦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林润迷茫的扭动头颅。
当看到自己面前的木门被敲击得不断抖动，他神经一炸。
“是谁？！”
林润在内心尖叫一声，旋即慌忙将手中的四面神像藏到了床被之内。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持续，隔壁房间的人暴吼出声：“敲敲敲，大半夜的敲尼玛呢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敲门声徒然沉寂，而隔壁房间还在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润额头上冒出冷汗，他身躯一抖，立马朝着窗户爬去。
低头向下看，下方是一片荆棘。
“跳下去，会死的吧...”
他吞了吞喉结，正值犹豫之时，优雅缓慢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特么的！”
林润咬紧牙关，然后跨步走到了门边。
屏息，侧耳。
门的那边，没有任何的声音，除了熟悉的敲门声还在作响。
抬手放在把手上，林润深吸口气，然后颤抖着将门打开......
第24章 西纳琉斯
楼道处阴湿的风卷入房间，隐隐夹杂着一丝新鲜的血腥味。
身材高挑的男人，正微笑站立门口。
林润紧绷着的神经在看清来人的容貌之后，倏地松懈了下来。
不是麦肯爵士。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头顶还带着黑色圆顶帽，穿着灰色的风衣，双手带着墨绿色的手套。
脚下是一双昂贵的靴子，宽松的裤腿高高隆起在鞋沿。
林润视线移动，最后与陌生男子的双眼对视。
他的左眼好像有一些奇怪，并没有平常人那般灵动的感觉。带给林润的第一印象，就是仿佛这是一颗假眼珠，
“你...”
林润皱了皱眉，原先还以为是某个找错房间的旅客。经过仔细打量以后，林润可以肯定，这种身份尊贵的人不可能会来到这里住宿。
“你不记得我了？”
男子轻笑了一声，然后抬手将林润推开，毫不客气地迈步走进了房间。
林润如同一尊木桩般僵硬在门口，他脑中正在不断回忆。
这个男人...好像确实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
是哪里呢...
对了！
林润身子一颤，然后缓缓扭过了头——这名男子已经坐在了木床之上，冲他微笑。
“你是...那天爆炸之时，在现场的警官！？”
男子哈哈一笑，轻轻点头，肯定了林润的话。
“你是来逮捕我的？”林润朝着门沿靠了一靠，在他背后的右侧不远处，就是前往一楼的台阶。
“不，你的逮捕令已经被消除了，难道阿布多拉爵士没有告知于你？”
林润紧绷着的身子徒然一松。
果然，阿布多拉还是守信用的，而且也并没有欺骗他。
“警...警官，不知您大驾光临，是有何事？”林润挤了挤嘴角。
“你不必紧张。”年轻男人摆了摆手，站起了身子。朝着林润稍稍靠近了几步。
“当天麦威海洛第三街道的爆炸，是我一手策划的。”
“什么？！”
林润张了张嘴，似乎没有想到这位警官居然会说出这句话。
他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吗？
一名警官，居然敢策划一场恶性爆炸事件，导致如此之多无辜的市民死亡重伤。
这可是要被枪决的！
林润与他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件事情？
“我是阿布多拉爵士的人。”年轻男子压低了声音。
“阿布多拉爵士的人？”林润若有所思。
的确，这是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不然，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让自己于警员的手下逃脱，也同样没有必要找上门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爵士现在在哪？”
年轻警官笑道：“在他老爹那里。麦肯爵士的行为已经逾越，洛威男爵震怒，恐怕很快两股势力之间就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哦...”
林润的心稍稍放下，这下是真的确定了男子的确是阿布多拉的人。
阿布多拉爵士与麦肯之间会爆发大战，这对于林润来说倒是好机会。
至少，短时间之内麦肯爵士肯定没有空闲功夫再来找他的麻烦，而他，也就可以顺利逃离这座城市。
“那你来找我的目的...”
“阿布多拉爵士认为你有成为一名守夜人的潜质，所以让我来带你去警局报道，先熟悉一些非自然案件。到时候好安排你进守夜人组织。”
林润一惊，讶然道：“阿布多拉想收我为手下？”
男人耸了耸肩膀，笑道：“或许吧。不过我倒是认为，爵士可能想多一张牌可用。毕竟，麦格林勒可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可是，我当初和阿布多拉提的要求，是离开这座城市。”林润皱紧眉头，他可不想被留在这座城市。
“对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林润走到了床边，将被子翻开。
一尊四面神像，正安静放置在床板之上。
“四面神像？！”
男子一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林润。
“这...这为什么会在你手中？它不是已经被麦肯爵士重新夺回了吗？”
“说来话长...”
林润长叹，然后尽量简短的将当初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男子沉默，双眼之中闪烁过一缕精光。
“真是有意思...”
“什么？”
林润没有太听清男人刚才的话，疑惑询问。
“没有。”
男人一笑，开口道：“既然神像失而复得，你就留着吧。等到时候见到了阿布多拉爵士，你再亲手交给他也不迟。”
“你不要？”
这下林润是着实奇怪了，这男人既然是阿布多拉的手下，那理应现在就拿走神像，回去找阿布多拉复命才对。
男人耸了耸肩膀，道：“神像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意拿起的，所以我才会震惊为何你可以不受任何的影响。”
林润沉默，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这么吸引这尊四面神像。
“收好它吧。”男人深深看了一眼四面神像，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笑意。
“那你明天带我去见阿布多拉，我将神像亲手交给他。”林润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快点将这个烫手山芋给送出去。
有四面神像在身边，好像总有一种被邪恶觊觎的冰寒感。
“不行。”男人摇了摇头：“阿布多拉爵士身受重伤，这几天都见不了客。”
“那我该怎么办？！”听到男人的这句话，林润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
拖到几天以后，那自己还怎么离开这里？
“你走不了的。”男人轻笑，“麦肯已经猜到你可能会在得到神像以后离开麦格林勒，所以他早就派人在各个离城点守着了。”
林润仰头长叹一声，只觉得自己前景渺茫。
“你唯一的活路，就是跟我去警署。麦肯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敢公然杀死一名警署雇佣的人。”
“是吗...”
林润眉头紧锁，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你就算逃离了麦格林勒，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混乱，永远都不是只存在于一座城市之中。”
男人的这句话让林润最终下定了决心，他缓缓点头：“行，我和你去警署！”
“这就对了。”男人微微一笑，开口道：“咱们现在就走。”
“好。”
林润将四面神像放入大衣口袋之中，然后跟着男人走到了走廊之上。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林润面色一变，朝着隔壁房门看去。
有一滩血，从门缝之中缓缓渗出。
“你杀了他？！”林润压低声线问道。
“太吵了。”男人都没有再看一眼隔壁房间，径直抬腿走下了台阶。
看着男人隐藏在宽大风衣内的身躯，林润心中徒然升起一阵寒意。
旅馆一层的几人还在热火朝天的打着序列对抗牌，他们似乎没有看见林润与那名男人下楼，或者说就算看见了，也不在意。
旅馆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离去一两个人，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走上了熟悉的肮脏街道，林润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试探询问。
男人身体微微一顿，保持一定距离的林润也停下了脚步。
“叫我西纳琉斯就行。”
第25章 序列
“序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沉默在月夜下的街道之中，行走了良久，最终林润还是忍不住开口。
先前在旅馆之中看到的序列对抗牌，让他对于这种神秘力量有了想要了解的冲动。
这个古怪的世界，没有实力的下场，可是非常凄惨的。
林润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迫切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守夜人与驱魔人之间的故事。
以及序列。
西纳琉斯没有停顿脚步，而是依旧悠然在道路之上前行。
静静等待了片刻，当没有听到前方有声音响起之后，林润再次开口：“序列，到底是什么？我刚才看到旅馆之中的人都在玩牌，好似与所谓的序列有关。”
“你想知道？”
西纳琉斯的声音响起，林润点头。
“这个世界，有五尊主流神祇。”西纳琉斯顿了顿，清冷的嗓音在寒风之中婉转：“分别是黑夜女神、大地女神、海洋之神、蒸汽与工业之神以及艺术与灵感之神。”
走过街道的尽头，一条深长的小径出现在二人身前。
西纳琉斯抬腿走向小径，林润默默跟上。
“黑夜女神下分五个基础序列，分别是观察者、掘墓人、掌灯者、暗使以及月灵人。”
“这五个基础序列，又都可以相互组合，是吗？”
西纳琉斯回过了头，用他那不太正常的左眼瞟了一眼林润。
“你很聪明，看起来并不是一无所知。”
“谢谢。”林润矜持一笑。
“黑夜女神下分的五个基础序列，的确可以相互组合，譬如观察者与掌灯者组合，那就是观察与掌灯序列。”
林润挑眉：“你的意思是，黑夜女神下分的五个基础序列，不能和其他神祇的序列组合？”
“基本不可能。”西纳琉斯摇头。
“序列最多只能组合两个吗？”林润开口问道。
“不是。”
西纳琉斯再次摇头，笑道：“你以为黑夜女神，为什么会成为黑夜女神？”
“什么意思？”林润有些疑惑。
“黑夜女神，正是五个基础序列全部组合，并且将其提升到了最高阶位，这才成为了神，掌控了黑夜。”
林润脸色布满了震撼，结巴道：“你的意思是，黑夜女神以前是个人？！”
西纳琉斯只是笑，没有回答林润的话。
“阿布多拉爵士是什么序列？”
眼见着氛围再次沉寂下去，林润好奇开口。
“音乐与魔术序列。”西纳琉斯并没有犹豫，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
“让我猜猜，他是信仰艺术与灵感之神？”
“这很容易就能猜到。”
“那麦肯爵士是什么序列？”
“你话有点太多了。”
“额...”林润咳嗽了一声，耸了耸肩膀。
“他是蛮力与狩猎序列。”
“这样...”林润凝眉思考，麦肯爵士的这个序列，可与幻境没有太大的关系啊...
难道是四面神像的信仰带给了他新的序列？
“这些都是最初级的序列，是吗？”先前西纳琉斯说过，黑夜女神正是因为融合了五种序列，并且将其纷纷提升到了顶级，这才成为了神。
这样看来，序列本身是有等级的。
“人都有阶级之分，为何序列没有？”西纳琉斯抬头看了一眼黑夜之中的血月，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序列分为九个级别。”西纳琉斯轻声开口：“选择信仰之后，你就能够获得一个序列的传承，那就是九级序列——观察者、掘墓人这五个都是九级序列。”
“当你将一个序列提升至八级以后，你就能够选择一个新的序列组合。想要晋级七级，你就必须要将这两个序列都升到七级。”
林润恍然：“你的意思是说，序列本身的等级越高，你就能够选择更多的序列组合，从而增加自己的实力。”
“是的。”西纳琉斯肯定了林润的说法，随后道：“可是你得知道，组合的序列越多，你晋级的难度也就越高。如果你突破七级以后再次选择一个新的序列，那么想要晋级六级，你就得花比其他人多几倍的时间。”
“这样...”林润轻轻点头，大致明白了序列的意思。
“所以在五级以前，几乎所有人都只会选择两个序列组合，因为这样无论是在时间精力，还是实力上，都是最优的选择。”
“唔...”
林润沉思，然后疑惑道：“可是，黑夜女神的这五个序列到底是怎么定义的？”
“什么？”
西纳琉斯皱眉，没太听懂林润话中的意思。
“我是说。”林润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这五个序列，是黑夜女神自己修炼领悟出来的，还是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规则之中的？”
西纳琉斯没有想到林润居然会问出这么深奥的问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西纳琉斯沉默不语，林润自言自语：“如果说黑夜女神的五种序列是她自己领悟，并且修炼到了最高境界以后传承下来的话，那也就代表其他人也同样可以领悟新的序列，然后修炼到顶级。”
“那样，一样有人能够成为新神！”西纳琉斯双眼一闪。
“新神？”
“没错！”西纳琉斯深深看了一眼林润，笑道：“你知道为什么麦肯要背叛大地女神，选择信仰另外一尊神祇吗？”
“因为他心理变态？”林润试探道。
“不是。”西纳琉斯摇头否定，“他之所以背叛大地女神，选择一同信奉四面神，正是因为他想成为新神——虽然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于遥远，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
“正统神的序列已经固定，而这几种序列上面的顶端就是他们五尊神祇，你无论怎么修炼，都无法超越他们，成为神祇。”
林润了然点头。
就拿黑夜女神来说，既然这五种基础序列是她传承下来的，那么你就是在她制定的修炼体系之中。
五种序列的尽头，就是黑夜女神。
当你修炼到了最后，当你将五种序列全部提升到顶级，你会绝望的发现，最终横贯在自己面前那无法逾越的高峰，正是你所信仰的神祇。
所以，麦肯爵士，甚至包括很多人在内，都在暗中信奉其他的神祇。
这样虽然会让你精神错乱，甚至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灭顶之灾。
可是，你却有了新的成神的希望。
几种不同的序列组合在了一起，那就是开辟出了一条新的成神之路。大道尽头，再也没有所谓的神祇阻拦。
当然，这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不同序列之间本来就是有严重的互斥性，为什么五尊神祇能成为正统神？正是因为他们传承下来的序列，是最为稳定、且最安全与强大的。
这条路上已经有神祇，那么也就证明这条路肯定不会错。
挑战未知，仅仅有勇气是没有用的。一步不小心，那就是无底深渊。
不知有多少人，在尝试将邪神与正统神序列组合的道路之上，化作了枯骨。
“四面神像之所以这么重要，是不是因为它里面的某一条序列，或者说几条序列，能够与正统神的序列成功组合？”林润眼中精光一闪，沉声开口。
西纳琉斯身躯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唇角微微一勾：“我不知道。”
“一定是！”林润在心中笃定开口。
四面神像之中的某几条传承，绝对能够与大地女神还有艺术与灵感之神的序列成功组合！
否则，麦肯爵士与阿布多拉爵士也不会为了这尊神像，如此付出。
第26章 临时工
麦格林勒警署。
林润跟着西纳琉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正门。
悬挂在警署门顶的那枚象征着帝国正义的葶苈徽章，正在灯光照耀下反射着光芒。
时间已至深夜，而警署内却并没有多么的空旷，大量身穿制服的警员正在走廊之中匆匆行走，手中大多捧着重重的档案。
与外面的寒冷天气完全不同，警署由于有财政署专门的拨款，所以内里都铺满了地暖。崭新洁白的大堂墙壁中还镶嵌有一壁炉，里面火焰正在徐徐燃烧。
“西纳琉斯探长！”
一名路过的年轻警员正好撞见西纳琉斯，一时间身体立得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帝国礼仪。
“辛苦了。”
西纳琉斯微微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林润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行走短短数十米，已经有不少警员向西纳琉斯打了招呼，见着跟在身后的林润，他们的眼神有一丝疑惑。
“这个人不是之前被通缉的那个人吗？”
“听说案件被推翻了，那名死去的狱警脖子上有明显的猛兽爪痕，应该不是正常人类所为。”
“那探长带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林润回头打量了一下这些警员，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走到了走廊拐角，一扇拱门出现在眼前。
里面有几人正在伏案处理案卷，林润瞅了一眼他们肩膀上的花，和西纳琉斯一样——甚至有一个人的还要比他更多。
“大家都在办案呢。”
西纳琉斯进了拱门，打了一声招呼。
一名伏案的壮汉抬起了头，当看到了身后的林润以后，眼神不由一变。
“是你！？”
“是你？！”
林润惊讶出声，看着眼前这个腾地一下站起来的警官，身子不由向着西纳琉斯背后靠了一靠。
“臭小子！你居然还敢来警署？”满脸络腮胡的纳特暴怒不已，抬腿踹开了椅子，拧着浓眉就朝着林润走来。
看这幅架势，林润肯定他要动手。
西纳琉斯轻轻一笑，身子一动，就将林润挡在了背后。
“纳特探长，你要做什么？”
“让开！”
纳特浓眉一挑，恶狠狠的盯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西纳琉斯。
西纳琉斯耸了耸肩膀，随意道：“你想在警署内，当着我们这些探长的面，杀死一名无辜的市民吗？”
其他警探楞了楞神，似乎也没有想到纳特会在见到林润以后反应如此之大，一时间纷纷起身前来劝阻。
“纳特，没必要火气这么的大。”
“都是同事，一点小事何必相争。”
“小事？”
纳特冷笑了一声，伸出他那长且粗直的手指指向西纳琉斯的身后。
“这是一个逃犯！而且我有理由怀疑他与麦威海洛第三大街的爆炸事件有关系！”
“注意你的言辞，纳特！”
那名警衔看起来最高的警长皱了皱眉，沉声喝道。
没有证据，怎么能够胡口乱说？
西纳琉斯轻笑：“纳特，你搞错了吧？林润的通缉令已经撤掉了，实际上咱们已经查明那狱警，是被逃窜进来的野兽杀死的。”
“呵呵。”纳特冷笑，用冰凉的眼神盯着西纳琉斯：“你想保他，是吗？”
“这你得去问阿布多拉爵士，通缉令是他要求撤掉的。”
“好，好，好得很！”纳特连连点头，最后朝着地板吐了一口唾沫，随后扭过身子回到了座位上。
“西纳琉斯，你带他过来干什么。”身份最高的那名警长看着从背影后出来的林润，凝眉发问。
“是阿布多拉爵士吩咐的，他希望林润能来警署协助处理一些非自然事件，好长长见识。”西纳琉斯恭敬说道。
“处理非自然事件？就凭他？哈哈哈！”纳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时间不禁大笑出声。
其他的警长也朝着林润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我说，阿布多拉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居然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协助我们办案？”纳特嗤笑。
“我想你对于一名爵士说话的态度，有点过分。”西纳琉斯默默说道。
纳特脸色一沉，却也不敢再出言不敬。
阿布多拉爵士本人身份尊贵，而且还是一名守夜人，在麦格林勒守夜人组织之中有挂名。
更何况，他的父亲还是洛威男爵。
男爵，在麦格林勒已经是顶尖身份了，就连市长也不过是子爵而已。
更何况，洛威男爵还是市政厅航运管理处的理政官。
麦格林勒是一座沿海城市，而且还有一条大江，所以这里航运发达，整个麦格林勒经济的三分之二，都是靠航运。
洛威男爵把控着经济命脉，就连市财政署的官员，都得看他的脸色。
他们这些小小的探长，还真的惹不起这种人物。
见着叫嚣的纳特闭上了嘴，林润心中不禁冷笑。
说到底，这个纳特还是欺软怕硬。
“既然是阿布多拉爵士的吩咐，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中年警长点了点头，同意了林润在警署之内协助处理非自然事件。
“这样就行了？”
经过管事警长的批准，林润在几张文件上按压下了自己的指模，然后疑惑看向西纳琉斯。
“可以了。”
西纳琉斯将纸张拿起，放在灯光下打量片刻，最后满意点头。
“那个纳特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见着附近没有别人，林润轻声询问。
“因为那一次爆炸事故，他背了锅，被罚了全年的奖金。”
林润：......
难怪这个纳特见到自己以后火气会这么的大。
“对了。”西纳琉斯看了眼林润，说道：“有案件的话，你就跟着我们去现场，工资按小时算，一小时有十枚便士。”
“这么多？！”
林润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工资居然会这么的高。
“正常，最近城里古怪的事情越来越多，敢来参与协助的市民也越来越少，所以工资自然而然也会上涨。”
“额...”
林润脸色一黑，觉着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大坑之中。
“那为什么不找流浪汉？他们可是能够为了钱不要命的主儿。”林润好奇发问。
“他们身份不明，而且也没有什么能力，而协助办理非自然案件的，都得有一定的头脑。”
“这倒也是...”林润点头，如果他们有能力的话，也不至于变成流浪汉了。
“那我睡哪儿？”
西纳琉斯冲着警署窗外努了努嘴，林润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警署办公厅的后面，正林立有一栋栋的房屋。
“你接下来会住在那儿，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记住，不出工的话，一天的工资只有三枚便士。”
“这算是基本工资？”
“可以这么说。”
“哦。”
林润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天空之上的血月，黑雾已经愈发浓重，月色也已经逐渐沉沦。
林润只觉得一切都这般的不真实。
明明昨天他还在被警署通缉，而今天，他却又大摇大摆来到警署，而且还成为了被雇佣的“临时工”。
这大概就是资本的力量吧...
林润不由在心中感慨。
第27章 106号楼杀人事件
第二天一早，林润就来到了警署。
昨晚可能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没有可怖的诡异，也没有了麦肯爵士的追杀。
蒙头就睡，直至天亮。
早上八点，警署内已经人声鼎沸。
“西纳琉斯探长。”
进入一处房间，林润冲着端坐着整理文件的西纳琉斯打了一个招呼。
“还算守时。”西纳琉斯点头笑道：“原本以为你今天会迟到——毕竟短短两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正常人都会疲惫不堪才对。”
“工作还是得严谨的。”林润矜持一笑，然后找到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昨天有研究四面神像吗？”
西纳琉斯看了一眼门外来往络绎不绝的警员，压低了声音。
林润一愣，缓缓摇头。
“我不敢。”
“你其实可以再大胆一点，毕竟你已经杀死过两只诡异了。”
“你知道？”林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西纳琉斯神秘一笑：“阿布多拉爵士告诉我的。”
“他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
叮铃铃——
摆放在桌面上被纸张掩盖的电话响起悦耳清脆的响声，西纳琉斯抬手将听筒提起。
“你好，麦格林勒警署。”
“恩？我知道了，我们马上会派遣警员来的。”
林润在一旁默默注视，直至挂掉电话，西纳琉斯都还是保持着淡然的模样。
可能是经历的案件太多，心态已经磨炼出来了吧。
“西西里街道106号住宅楼，新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你和实习警员蒙特前去勘察现场吧。”
“你不去？”林润挑眉，西纳琉斯居然不随同？
“按道理杀人案件是应该有一名探长带队的，可惜，今天我还要去处理另外一桩案件。”
西纳琉斯略显遗憾地耸了耸肩膀。
“好吧...”
林润无奈点头。
一起杀人案件，居然就这般草率的交给了一名实习警员以及一个第一天才上班的临时工，不得不说麦格林勒的警署实在是太过于儿戏了一点。
“探长，您找我？”
没有坐太久，一名年轻的警员就走进了房中。
“给你介绍一下。”西纳琉斯站起了身子，朝着林润一指：“这是林润，新来的协助调查员。”
“这是蒙特实习警员。”
“你好。”
林润笑着与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伸手，蒙特打量了一眼林润，同样微笑着伸手。
“西西里街道发生一起杀人案件，需要你们二人去做初步探查。等我忙完了这边的事，就会过去。”
“是！”
蒙特许是第一次接到重要的刑事案件侦查任务，一时间白皙的脸蛋激动得通红，身子啪的一声立得笔直。
相比较他，林润就显得没有那么的激动了。
一起杀人案件，林润并不觉得仅仅靠他们两人就能够侦破，如果杀人犯作案手法高深的话，恐怕他们的破案难度会更高。
毕竟，他们二人可都是新手中的新手，特别是林润...
从警署出来，林润与蒙特一同坐上了警署配备的马车，随后朝着西西里街道赶去。
西西里河横贯于麦格林勒，白天河道里尽是响着汽笛音的蒸汽船只，大量废气在天空凝聚，将阳光遮掩。
106号住宅是在距离河岸线数里地之外的街道之上，马车从宽敞的主干道拐入一条较为狭窄的老街，前面错落的建筑已然是此行的目的地。
从马车上下来，出乎林润意料之外的是106号住宅楼前，并没有聚集着的围观群众。
“这倒是奇怪，难道附近的居民并不知道有人死去？”林润皱眉沉吟。
“这没什么奇怪的。”蒙特抬头打量了一眼古旧的建筑，朝着阴暗的楼道之中走去。
“在麦格林勒，每天都有数以十计的贫民死去，大多是长期染病的人。市民对于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原来如此。”林润恍然大悟，这里倒是与地球不一样。自己曾经的世界，人命关天，可是这里却截然相反。
一条人命，可能还比不上某个贵妇人养的宠物狗。
登上阴暗潮湿的台阶，年轻的实习警员蒙特似乎很是不习惯这儿的腐败味，抬手轻轻遮住了自己的鼻子。
林润倒是已然习惯这种混杂的恶心气味，若无其事的走上了三楼。
污浊的房门紧锁，有一名老妇人正颤抖站立在走廊垃圾桶旁。
林润注意到，在老人家的身边，还有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女孩，正紧张环抱着她的大腿。
“老人家，是你报的案？”蒙特挤出一缕和善的笑容，缓缓走到了老妇人的身前。
老妇人身子一抖，布满皱纹的老脸浮现出了惊恐：“是...是的，是我报的案。我是这儿的房东，今天本来是我收租的日子。你知道的，这儿的人总是不肯按时交租。”
老人喋喋不休，口中一直在念叨与案件毫无关联的事情，林润皱眉打断：“你是什么时候闻到房间内传来的臭味？”
房门就在他的右手边，里面有明显的尸体腐败味涌出。
“里昂每次都喜欢拖延上半个月，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再给他宽限了！所以...”
“所以你是几点发现的？”蒙特无奈询问。
“祖母是今天早上七点四十八分的时候，敲响里昂叔叔的门的，然后就闻到了里面的臭味。”
一旁的小女孩鼓起了勇气，将小脑袋从老妇人的臀后探出，弱弱在林润与蒙特身上快速扫了一眼。
林润能看到，在小女孩的胸口上，有些不太显眼的深色。
“七点多...”林润点了点头，然后蹲地笑着问：“小妹妹，那你祖母有没有房间的钥匙呢？”
“有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推了下还在神神叨叨的老妇人。
“祖母，警官要房间的钥匙。”
“钥匙？噢！我的神，说到钥匙，我又想起这个可恨的里昂，他居然在一个星期内丢了两把备用钥匙！”
“等等。”林润挑眉发问：“你是说，这个房间的主人，在这一个星期里丢了两把钥匙？”
“是的！更可恨的是，他配钥匙的钱都还是借我的！”
“唔...”
蒙特见着林润陷入沉思，不禁有些疑惑。
他低声问道：“有发现？”
林润点头：“从老人的话中，不难知道这个里昂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人，那么就排除了劫财的可能。而他的钥匙又在最近丢失，可能是被有过节的人偷走，然后在昨夜潜入杀死了他。”
“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先进房间看看尸体。”
墨迹了半天，蒙特总算从老妇人的手中拿过了钥匙。
推开了门，一股比先前更加浓烈刺鼻的腐臭味涌入鼻腔。
“咳咳咳...”蒙特似乎是第一次闻到如此强烈的尸臭，一时间不由呛出了声。
林润微微眯眼，打量了一圈房间。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房间，客厅处摆放有一张肮脏的沙发，茶几上还放置着一盒香烟，有大量折断的烟头散落在桌面以及地面。
房顶昏黄的灯泡还在努力发着光，看起来主人从昨夜起就一直没有关过灯。
茶几上除了烟头，还有一盏茶，林润用手探了探杯子边缘，已经凉透了。
客厅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异象，也看不出任何的打斗痕迹。
林润将视线看向一旁虚掩着房门的卧室。
浓烈的尸臭味，正是从那里传出。
抬步走向房间，蒙特此时还在弯腰干呕。
吱呀——
轻轻推开老旧的门，林润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尸体。
他躬身坐在椅子之上，手里还捏着一支钢笔，似乎在临死前还在写些什么东西。
桌子上有一盏台灯，灯泡似乎已经到了报废的边缘，此时正在滋啦闪烁。
林润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侧头看了一眼他伏在案上的面容。
第28章 保持微笑
男子的脸色苍白，很明显已经失去了呼吸。
他的鼻翼一左一右处分别有两颗黑痣，在闪烁的灯光下，林润能够看到一丝血迹。
相比较于大部分死人最后保持的惊恐面容而言，这个男人有些与众不同。
他的唇角微微向上勾勒，看起来就像是在...微笑？
由于已经死亡的缘故，他的面部肌肉已经僵硬，眼角挤出一道道皱纹，这也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渗人。
“这是里昂？”
身后传来蒙特的声音，林润抬起了仔细观察的眼睛，疑惑道：“奇怪，为什么他死的时候还在笑？”
蒙特拍了拍林润的肩膀——房间入口实在过于狭窄，林润的身体挡住了他进来的路。
林润侧过了身子，让蒙特进入了房间。
“咦？”看清楚了死者的容貌，蒙特不由惊呼：“这个人为什么临死前还在笑？”
“蒙特警官，目前我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明显的伤口。”
林润观察了片刻，没有找到致命的伤痕。
“哦？难道是在写字的时候突发疾病死去的？”
想至此处，蒙特不禁稍稍向后挪了下腿。
疾病，可是有可能会传染的。
林润沉吟片刻，打量起这个房间。
除了死者里昂坐着的这张椅子还有桌子以外，他的身后还有一张床。
床倒是布置的干净整洁，看起来里昂还是比较注重自己的睡眠质量。
“太臭了！”
蒙特嚷嚷一声，走到了窗户旁，伸手将其推开。
呼——
凉爽的风灌溉而入，室内浓烈的尸臭味被吹散了一些。
看着伏身靠在窗外，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的蒙特，林润不禁苦笑一声。
“咦？林润，快来看看！”
“恩？”
林润闻言立马走了过去，跟着蒙特一起低头向楼底看去。
有两滴猩红的鲜血，正印在下方地面之上。
“我下去看看！”
林润低喝一声，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一老一少还是站在走廊之上，当看见林润出来之后，老妇人浑浊的双眼微微一亮。
“警官，里昂是不是已经死了？”
林润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下了楼梯。
这栋楼的后方是一条早已废弃的街道，里面堆放满了废弃的家具与杂物。
抬头看见了蒙特从窗台探出来的脑袋，林润确定了血液的方位。
蹲下了身子，林润凝眉观察。
这两滴血液早就已经干涸，如果不仔细观察，你根本难以从肮脏的街道里面发现它的存在。
仰头顺着墙壁一路向上，林润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蒙特警官，你看看窗台上有没有什么痕迹？”
“噢！”
蒙特点了点头，然后低头观察。
“有两根头发丝！”
“头发丝？”
林润挑眉，头发丝与这两滴血液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从身上拿出了警示线，然后将两滴血液的区域拉起，随后林润又折身走上了楼。
“警官，里昂是死了，对吗？”老妇人看见了林润上来，再次颤声询问。
“是的，他死了。”林润止住了步伐，点头回应。
“该死！这个挨千刀的，他还欠我两个月的租金呢！”老妇人脸色一变，苍老的脸上挤出一条条象征愤怒的褶皱。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林润此时倒是不着急进房，开始询问起更多的细节。
“昨晚？我的神！早知道昨晚我就应该找他收租的！”
“没有听到。”
林润低头看着露出甜甜笑容的小女孩，一时有些沉默。
“没有听到吗...”
“警官，是不是你们有什么发现？”小女孩歪着脑袋问道。
“没有。”林润笑了一笑，“初步怀疑，里昂是死于突发性的疾病。”
“对噢！里昂叔叔身体一直就不太好呢，前两天我还看到他鼻子流血了。”
“鼻子流血...”
林润了然点头，难道是他昨晚靠在窗户看夜景的时候，鼻子流血了，所以才会在后街有两滴血液滴落在那儿？
那发丝呢？
“对了，他还经常脱发，其实你们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他有些谢顶。”小女孩再次补充了一句。
林润点头：“我会去看的，对了，你要进去吗？”
小女孩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脸色上浮现恐惧，将小脑袋再次躲到老妇人的臀后。
“不...不了，我怕...”
“好吧。”林润笑了一声，看来自己有点多想了。
之前自己所有的疑惑都恰到好处的被小女孩解开，这让他心中微微有些怀疑。
如今看来，可能只是凑巧罢了。
没有再理会还在喋喋不休的老妇人，林润进了房中。
走到了窗台旁，林润伏身观察上面的夹缝。
里面确实有两根黑色的头发丝儿。
“这是里昂的？”林润侧头询问蒙特。
蒙特耸了耸肩膀：“鬼知道，这得拿回警署测验以后才能够清楚。”
林润点了点头，然后折身再次走到了里昂的尸体旁。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头发——果然，是有些谢顶。
“你临死前在写些什么呢？”林润微微眯着双眼，尝试从里昂上半身掩盖的纸张中看出一丝线索。
隐隐约约，他能够看到几个歪曲字体。
“重病...离开这个世界...”
林润摸了摸下巴，看起来这是一封他自己写的遗书。
这房间之中的线索其实并没有太多，除了在后街发现的两滴干涸血液以及掉落在窗台夹缝之中的头发丝以外，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其他的收获。
现在只能够初步确定，里昂是死于疾病，并且在死前还留了一封遗书。
西纳琉斯没有过太久就带来了一些警员，在从林润与蒙特口中得知了基本的信息以后，他点了点头：“将尸体带回警局，还有遗书、头发丝、以及后街的两滴干涸血液——记住在两滴血液的位置画上标记。”
他带来的警员领命，将尸体小心抬上了担架，然后收拾好遗书以及钢笔、发丝，再将血液挖出，随后登上马车离去。
看着熟练将事情全部完成的警员，林润轻轻点头。
这些警员的办事效率，还是挺不错的。
“回去吧。”西纳琉斯轻笑了一声，然后带着林润与蒙特走出了房间。
在经过走廊的时候，林润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正躲在一处房门后面，偷偷看着他们。
冲着小女孩微微一笑，小女孩仿佛受惊，立马将门关上。
警署验尸房。
死人的身份已经确定，就是那名老妇人的租客——里昂。
“法医已经鉴定，死者是于今日凌晨一点十三分丧命，死因是因为海疫症突发。”蒙特将验尸报告放在了西纳琉斯的桌上。
林润双眼一闪，将报告拿了过来仔细观察。
如同蒙特所说的一样，里昂由于长期受海疫症的折磨，所以身体本来就不好。今日凌晨之时，海疫症突然爆发，不久便造成了他的死亡。
“头发丝是他自己的？”
“没错。”蒙特点头。
“滴落在后街地面之上的血迹，也是他自己的？”
蒙特指了指报告的后一页，说道：“后面清清楚楚的写了。”
“那份遗言...”
“是他自己的笔迹。”蒙特拿来了另外一份纸，带着手套将里昂的那份遗书与其一同放在了桌面。
“第一张纸是他以前写的字，与遗言并无不同。”
林润点头：“他在麦格林勒有亲戚朋友？”
“这...”蒙特凝眉思考，缓缓道：“这倒没有去调查。”
“如果他没有亲朋好友的话，这份遗书是写给谁的？”林润扬了扬那张遗言。
“可能是写给房东老人的。”
“可是，这上面并没有说明拖欠房租之类的事情。”
蒙特的眉毛皱得愈发紧，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林润的话。
“你认为里昂不是正常死亡？”西纳琉斯侧头看向林润。
“只是有些疑惑而已。”林润笑道：“既然他是海疫症突发，应该不会还有闲工夫写遗书才对。更何况，这遗书上面都没有提及任何的亲人与朋友。”
林润顿了顿，接着道：“试想一下，如果里昂有亲人朋友的话，那么他在将死之时写下遗书，肯定会提及对方。”
“可是他没有提。”蒙特急忙道。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林润双眸一闪：“试问，哪一个人在将死之时写下的遗书，不会提到自己的亲人呢？”
“那他可能没有亲人。”蒙特理所当然道。
“没有亲人，那他写这一封遗书干什么？我看了看，里面都是些毫无营养的东西。试问如果是你，在快死的时候会拿笔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吗？”
“这封遗书不是他写的？”西纳琉斯若有所思。
“说不准。”林润耸了耸肩膀：“说不定他就是这么个无聊的人，就是想在死的时候写些什么呢？”
蒙特不满道：“那你分析了这么多不全是废话吗？”
叮铃铃——
林润张了张嘴，正打算说话，桌面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西纳琉斯压了压手，示意两人不要说话，然后提起话筒。
“麦格林勒警署。”
林润屏息看着西纳琉斯，直至他挂下了电话，才问道：“又有新的警情了？”
西纳琉斯轻笑着看了一眼林润与蒙特：“看起来，我们又要去106号楼房了。”
“为什么？”
蒙特急忙开口。
“一个小女孩报警，哭着说她的祖母疯了。”
第29章 恶灵附身
林润与蒙特、西纳琉斯三人，来到了白天曾经来过的106号楼房。
从接到了小女孩的报警，再到赶来这里的时间，其实也仅仅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而已。
走进阴湿的楼道，林润跟在西纳琉斯后面迈步登上了台阶。
沉默静谧的楼道之中响起了硬底皮鞋踩踏的声音，昏暗的灯光在闪烁，三人的身影忽隐忽现。
及至三楼，里昂的房门处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而上面也张贴了一张封锁条。
在里昂房间的斜对面，就是房东老人的住所。
厚重的木门紧紧闭合，走廊之中只能听到蒙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你流汗了。”
林润从胸口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身旁紧张不已的蒙特。
“谢谢。”蒙特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左手不自然的放在了腰际——那里别着一把枪。
“放轻松，老妇人不一定是被恶灵附身。”西纳琉斯沉稳说完，抬腿就走到了门前。
咚咚咚——
手指骨扣动木门的声音略显沉闷，在敲了几声之后，西纳琉斯静静等待。
足足半分钟过去，并没有谁来开门。
“没人？还是小女孩已经遇难了？”林润低声询问，蒙特头皮一炸，额头上的汗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一...一个女孩，和一个可能被恶灵附身的老人住在同一个房间，怎么想...也...也不会活命吧？”
蒙特结结巴巴的说完，脑中已经构想出了小女孩在阴暗的房间之中，绝望尖叫着被化为恶灵的老妇人撕成碎片的模样。
咚咚咚——
西纳琉斯没有回答，凝眉再次敲响了房门。
等待了几个呼吸，林伏在门上侧耳倾听，并没有听到房间之中有任何的响动。
“没人？”
“让开，让我将门踢开！”蒙特似乎已经不想再在压抑的氛围之中等待了，他推开了林润，然后抬腿就朝着房门用力踹去！
吱呀——
没等蒙特的腿碰上房门，门就自己朝内缓缓打开。
蒙特收不住力，整个人就踉跄倒向了房中！
房间之内昏暗一片，在晚上居然没有开灯。
窗台外惨淡的月光将墙沿微弱照亮，林润与西纳琉斯在房门打开的刹那就跟着蒙特进入房间。
房间内的温度与外界截然不同，进入了这扇门以后，就仿佛置身于一处冰窖，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林润身子冒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马的！”正当林润还在努力打量房间之时，脚侧的蒙特咒骂了一声，就准备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
“恩？”
林润皱眉看着保持着双手撑地姿势，一动不动的蒙特，不由疑惑道：“你在做平板支撑？”
咯噔咯噔——
蒙特的上牙不断碰撞着下牙，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有发现？！”
林润一震，马上伏地朝着沙发底下看去。
白天见过的那个打扮精致的小女孩，此时正趴在地上，两颗大眼睛之中还布满了惊恐。
“嘘——”
小女孩的下半身已经失去踪影，一滩黑红的血液将她整个人包裹，染满血迹的污浊脸庞扭曲且狰狞。
她颤抖着抬起了手臂，轻轻放在了苍白的嘴唇旁，示意林润不要出声。
林润身躯一抖，完全没有想到白天还好好的小女孩，现在居然会变成这幅模样！
“探长！”回过神来的蒙特低声爆喝，西纳琉斯蹲在地上道：“我看到了，她让我们不要出声，你为什么要出声？”
“啊？”
蒙特捂住了自己的嘴，手臂还在不断颤抖。
“打电话让医院的人来？”林润压低了嗓音。
“找电话。”西纳琉斯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在房间之中打量了起来。
他勉强习惯了黑夜，除了眼前小女孩待着的沙发之外，还有一处茶几，一个早已熄灭掉的壁炉。
而在客厅一侧，就是厨房。
嘎吱——
静谧的房间之中突兀响起了类似于咀嚼的声音，林润倏然扭头，朝厨房看去。
“看地面！”蒙特指了指地板，从沙发后方有一道明显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厨房。
“有人！”
“是那个老妇人？”
林润神经紧绷，将左手放入了自己的大衣之中，徐徐朝着厨房走去。
屏住了呼吸，林润抬手将门缓缓推开。
厨房之中黑暗无比，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林润微眯着眼睛，好似看到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身影，正捧着一双腿在大口啃食！
“是房东！”
林润心中尖叫了一声，然后侧过了身子，让身后的西纳琉斯能够看清楚。
嘎吱嘎吱——
老妇人仿佛没有注意二人的窥探，仍然在忘乎所以的捧着好似小腿般的东西，在咀嚼。
“那...那是小女孩的腿？”林润颤抖了一下，然后扭头朝沙发看去。
蒙特已经将小女孩从沙发底拖出，小女孩痛苦狰狞的面容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恐怖吓人。
“叔...叔，我祖母她...”
“别说话！”蒙特低声说完，看着小女孩愈发苍白的脸色，不由慌忙低喝。
西纳琉斯冲着蒙特使了一个手势，蒙特点头，然后抱着已经失去了下肢的小女孩朝着房门外走去。
吱呀——砰！
眼见着蒙特已经要走到门口，那原本敞开的大门突然转动，随后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重重关上！
突兀的巨响惊得林润心脏巨颤，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探...探长...”
蒙特艰难咽了口口水，僵硬扭过了头，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恶灵...”
西纳琉斯喃喃细语，而被林润紧张盯着的老妇人，突然停止下了啃食的动作！
林润刹那间连呼吸都静止，头皮一炸，就将别在内袋的燧发枪掏了出来！
老妇人机械化的转动了一下脖颈，然后正脸突然看向了林润！
狰狞着如同嗜血野兽般的老脸，松垮的皮肤被紧绷的肌肉挤出一条条沟壑，那怪异歪斜着的嘴唇上染满了鲜血。
诡异的，老妇人朝着林润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林润恍惚，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微笑...
“让开！！！”
西纳琉斯突兀爆喝，伸手重重推开了恍神的林润。
林润踉跄倒地，刚一抬头，就看见了尖啸着朝西纳琉斯扑去的老妇人！
第30章 强行...
西纳琉斯身子朝后用力一挺，整个人就顺势摔倒在了地板上，老妇人染满腥臭的身体与他贴身而过。
西纳琉斯能够闻到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
咚——
老妇人扑跃在半空的身躯坠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嗬嗬——
年过半百的老人完全没有这个年龄阶段应该有的愚钝。她灵活得如同一只猎豹，在地板上迅速翻滚了一圈，然后扭身探手，锋利的鬼爪就掐住了西纳琉斯的脖颈！
砰——
林润扣动了扳机。
燧发枪再次将它拉扯进了那阴影世界之中，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持续太久。
微微一阵恍惚，林润恢复了清明。
眼前的老妇人已经停止了发疯般的动作，透过薄薄的硝烟，老人脑门中央处的空洞在月色下清晰暴露。
“咳咳...”
西纳琉斯揉了揉被勒得发紫的脖颈，上面还有几条显眼的血痕。
“谢了。”
他推开了老妇人不再挣扎的身体，然后皱眉从地上爬了起来。
“呼...”
林润长出了一口气，将燧发枪收入了狗皮之中。
“恶灵死了？”
站立在房门阴影处的蒙特颤声询问，林润微微摇了摇头。
“探长，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奇怪？”
西纳琉斯疑惑道：“你杀死了一只恶灵，这里的危险已经解除，还有什么奇怪的？”
林润默不作声，只是手中的燧发枪并没有收入大衣内袋之中。
他抬步走到了老妇人的尸体旁，然后抬手将她趴着的僵硬尸体翻转过来。
在月光的勾勒之下，老妇人微笑的面容浮现眼底。
“她在笑，我之前还在想，在哪里见过这幅笑容，现在看来，她与死去的里昂都是一个表情。”
“笑能够代表什么？说不定恶灵已经死亡，她是解脱的笑呢？”蒙特在黑暗中质疑道。
在他看来，这种表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相反能够很好的解释。
“而里昂的笑，应该也是被病痛折磨之后，终于解脱的微笑才对。”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林润微微一笑，默默把玩着手中的燧发枪。
“恶灵已经死了，你的资历能够加上一笔。进入守夜人组织的可能性更大了。”西纳琉斯笑着拍了拍林润的肩膀。
“你们好像还忘了一个人。”
“谁？”西纳琉斯挑眉，他觉得今天的林润有些奇怪。
林润看向了黑暗之中、只能够模糊看清轮廓的蒙特。
“你手中的小女孩，怎么样了？”林润笑着问道。
“我手中的小女孩？”蒙特迷茫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去。
小女孩已经闭紧了双眼，原本还滚烫的身躯已经逐渐冰凉。随着老妇人的死去，房间之中的气温并没有上升。
她下半身渗流的血液已经干涸，结成了一道道恐怖吓人的血痂，稚嫩的小脸还紧绷着，先前经历的一切已然成为了她心中的阴影。
“看起来快坚持不住了，咱们得赶快送往医院！”蒙特急忙开口，然后就朝着闭合的大门走去。
“你怎么知道大门能够打开了？”
“你什么意思？”
蒙特空出来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面，僵硬不动。
西纳琉斯皱紧了眉头，缓缓朝自己的腰际摸去。
“我是问你，先前大门紧紧闭合，根本无法打开，为什么你现在又知道能够打开了？”林润重复了一遍。
“呵呵。”蒙特笑了一声，“恶灵既然已经死了，那大门当然能够打开。”
“我没有说恶灵已经死了。”林润摇了摇头。
“可是老妇人明明已经死了！”蒙特提高了声音，似乎对于林润的逼问很是愤怒。
林润双眼一闪，低沉道：“谁告诉你，老妇人就是恶灵了？”
“你们刚才都说了，老妇人就是恶灵！”蒙特显得激动无比。
“哦...好像是的。”林润仿佛想起了什么，笑道：“是我多虑了，你开门吧。”
蒙特似乎松了一口气：“我说嘛，你肯定是被吓糊涂了...”
话音落地，他的手就朝着门把手上旋转而去。
砰——
银色的燧发枪口爆出一团呛鼻的硝烟，蒙特的身体僵硬在了门边。
“你干什么？！”西纳琉斯爆喝一声，他完全没有想到林润居然会突然冲着蒙特开枪！
这可是一名警员，是他们的同事！
林润冷笑了一声：“门后的世界是什么，我不敢赌。”
“什么意思？”西纳琉斯身躯一颤，莫名其妙的盯着林润看。
“看看他就知道了。”林润努了努嘴，西纳琉斯顺着林润指引的方向看去。
原本与常人无异的蒙特，此时已经化作了一滩浓血，而那小女孩也被甩向一边。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血水化出了一张嘴巴，在地板上一张一合。
“今天上午。”林润礼貌微笑。
“哦？”血水蠕动了一下，似乎情绪有些波动。
“其实，在上午进入里昂的房间之前，我都没有怀疑过你。”林润将燧发枪包裹入狗皮之中，却并没有扣起来。
“然后呢？”血水沉声问道。
“从你开了窗户，发现后街有两滴血液开始，我就有些疑惑了。”林润接着道：“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发现了后街那里还有作案时留下来的线索。”
血水冷笑：“既然是线索，我为什么还要叫你？”
“你就算不叫我，也会被后续来的警员勘察现场时发现。”林润耸了耸肩膀，“所以你喊了我，并且成功引我下去，然后才有时间从里昂的头上扯下头发，放在窗台缝隙之中。”
“伪造里昂是伏在窗台看风景时发病滴血的假象？”西纳琉斯默默开口。
“现在看来，那后街哪有什么风景可以看？”林润笑道。
“你这分析不严谨。”血水蠕动了一下，接着道：“就算我不放头发丝，也会有人认为是他伏在窗台时发病滴的血。”
“当然。”林润点头表示赞同：“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会有意见分歧，比如说我，肯定会怀疑——后街有两滴里昂的血，然而窗台却没有任何的发现，这本身就值得怀疑，不是吗？”
“呵呵...”血水沉声道：“就凭这个可笑的理由，你就怀疑我，并且开枪打死一名警署的警员？”
“当然不是。”林润摇了摇头，“我在里昂的鼻翼两处发现了两个黑痣，不过，现在看来，那应该是血洞结成的小痂才对。”
“那又怎么样！”血水咆哮。
“既然是血洞，那法医应当鉴别得出才对，奇怪的是，验尸报告上却对于此事只字不提。”
“可能是法医遗漏了也说不定。”血水狡辩。
“不可能。”一旁沉默的西纳琉斯果断摇头。
“你听到了，探长说了不可能。”林润指了指西纳琉斯，果然血水就朝着西纳琉斯散发出一股阴寒的恶意。
“你呀...”西纳琉斯苦笑，这不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嘛。
“当时验尸房，只有你与法医在，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自然无从得知。”
“还有呢？就这两个理由让你对我下手？”
“当然还有，前面两个只是让我对你产生了怀疑而已，实际上我也并没有将你与恶灵联系到一起。”
“直到小女孩打来的那个电话？”西纳琉斯问道。
“恩。”林润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份资料：“上午回来以后，我就调查了房东老人的背景，实际上她日常活动实在少得可怜，平日里除了那些租客，她根本就没有接触其他人的可能——就连买菜，都是她的孙女去买的。”
“这与我何干？”血水冷笑。
“有。”
林润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老人最近一个月，只与我们两人直接接触过。至于收租，她是准备今早上去的，可惜发生了凶杀案，不得不暂缓。”
“所以你认为老妇人被恶灵...疯掉，是接触了蒙特？”西纳琉斯挑眉。
“不是我，那自然只有蒙特有嫌疑。真是凑巧...”
林润耸了耸肩膀，一切的一切都与蒙特有一丝关系，这些关系链接到了一起，最终暴露了蒙特。
老妇人自然可能是被真正凶手搞疯的，可是，蒙特既然露出了马脚，那么这个凶手为什么不可能是蒙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