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养殖户
柯捕头指了指地上脑袋被炸碎的反空和尚说道：“师爷，这家伙怎么办？”
“不能让他暴尸在这儿，在外面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柯捕头答应了，带人出了寺庙，找块地挖了个坑把尸体埋了。
银钗的父母哭泣着央求捕快帮忙，做了一副担架，把银钗的尸体放在上面抬回去。这是要给辛苦费的，不然谁也不愿意帮忙。
一行人回到了县城。
秋无痕先找到了知县说了事情的简单经过。
知县、典史听得目瞪口呆，连声赞叹，说秋无痕了不起，居然能发现这件案子中如此诡秘的幕后。
汇报完毕，秋无痕告辞出来，悻悻的肚子里嘀咕：案子破了也不给点赏赐。唉，算了，这知县就是个抠门的主，想指望他给赏钱，门都没有，没见他当时跟自己讨价还价，就为了一百文钱都能够拉下知县的面子争了半天，也算服他了。
秋无痕决定早点回家睡觉，困死了。
他回到家，敲开了院门，牛水缸一见他，兴高采烈地说道：“师父，你看！”
秋无痕一眼望去，顿时都乐了。只见后花园里到处都是鸡鸭，咕咕嘎嘎叫的欢，还有几头猪摇着尾巴哼哼的在草地上或者趴着或者摇来摇去。
地上的积雪都已经清除了，他再看池塘，惊讶地发现，整个池塘已经被人掏空了，淤泥都已经全部运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大坑，简直跟月球上的陨石坑一样。
此刻涓涓的细流正往里面流淌，已经有一小点水积在了池底。望着干净整洁而又飘着清香的大坑，秋无痕惊讶的问牛水缸：“这怎么回事啊？”
牛水缸说道：“昨天你刚走就来了很多人，说是师父您雇佣的，他们是来清理池塘的，把淤泥全部挖走。因为这淤泥下面死过人，污秽不堪，清理之后可以养鱼。他们把所有的淤泥以及一层土全都挖走了。人很多，可热闹了。挖完了之后又运来了不少土铺在池塘里，所以池塘表层土全都是新土，然后才开始放水。就在你来之前他们刚走，估计需要几天时间水就能把这池塘重新加满了。”
秋无痕大喜过望，心想这药葫芦办事还真是没摆了，这哪请的这么多义务劳力。
要把那么大池塘整个水都挑干，挖完淤泥再重新运土来填，这得需要多少人力。
要是自己掏钱，那还不花钱海了去了，光这一项作为自己的破案的回报，都已经非常丰厚了。
就在这时，苏劲松他们看见了他，赶紧招手并跑了过来，兴冲冲的对秋无痕说道：“相公，你买了这么多家禽和猪啊？”
秋无痕点头。
二妹苏劲梅高兴地说道：“相公爷，你想得可周到，鸡鸭鹅都买了，还附送好几大包米糠用来当饲料。谢妈妈说了，光喂米糠太费了，还要加上一些芭蕉叶才好。正好我们后院好多的芭蕉树，随便都够了，只是这些家禽粪便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若是弄得到处都是，那只怕脏死了。”
秋无痕苦笑说道：“你们要这么养，这后花园肯定是成养殖场了，当然不能散养，得把它们围起来。不是有池塘吗，用竹子编一个围栏围起来，鸡鸭鹅和猪都围在那围栏之中，这样让它们不至于在花园中的其他地方跑来跑去的。而且鸡鸭的粪便还可以用来种菜，是上好的肥料。”
“这个还用你说，谢宅有一个专门养鸡鸭的地方，只是我们还没收拾出来，就在厨房那边。”
“那就好，要不然这么好的后花园拿来养鸡鸭的确可惜了。这池塘弄得臭死了。”
苏劲松说道：“是，祖母说了，等到我们内宅前院全部收拾出来了，这后花园就只给相公爷你来做文章用，别人就不去打扰了。”
“那倒没必要，我有一个书房的。没必要把整个后花园都给我一个人，那不是太霸道了。”
“我也是这么跟老太太说的。”
秋无痕说道：“这些鸡呀鸭呀这么多，那是不是隔三差五咱们就有鸡鸭可以宰了杀了吃？”
“不行，老太太说了，这些都是下蛋的鸡鸭鹅，每天能下很多蛋，除了自己家吃，还有很多可以拿去卖。这样下来，每个人至少可以吃两块肉了。”
秋无痕大笑：“下蛋的鸡鸭鹅啊？要不要这么爽啊。”
苏劲松说道：“我已经跟奶奶说了，如果明年秋天你乡试还是没过的话，——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我是说如果，那咱们就把鸡鸭鹅猪卖了，再把一些粮食卖了，看看能攒多少钱，再把那些梨木太师椅也拿去典当，凑四十两，估摸着就差不多了，捐一个监生。”
“我都说了很多次，不用担心，我会挣钱的，你们非不听。好吧，先这么着吧，反正离明年秋天还早着呢！”
秋无痕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说服妻子改变她这执拗的主意的，
他回阁楼睡觉，睡到下午就起来了，不然晚上睡不着。起来之后吃了饭又跟一家人说笑了一会儿，又指点牛水缸读书写字和背医书。
中医秋无痕不会，但中医的典籍有哪些他还是大致知道，比如《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之类的只管拿去背就行了，反正小孩记忆力好。
秋无痕一直很担心银钗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我还会回来的”。
他当然不是一个鬼神论者，也不会相信什么鬼话，可是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因为之前发生的案子太过诡异了。
几天过去了，一切太平无事。
银钗的父母把银钗下葬，被银钗害死的那些学生的家长知道这件事之后来银钗的父母大吵大闹。
银钗的父母实在逼于无奈，悄悄地一把锁把房子给锁了，然后跑回老家去避风头去了，这件事才渐渐消停。
秋无痕却没有能够得到消停，因为令狐鼎他们几个开始缠着他，叫他教算术，并让他写文章来模拟做范文。
秋无痕教算术当然没问题。
这些天他已经用阿拉伯数字开始教他们怎么列加减法算式，熟练之后再开始教他们乘除法。
每天早上学堂里就会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别人读的是知乎者也，这帮人读的是乘法九九表。
费知县曾经很疑惑的问过儿子费无旦到底学的是什么？
费无旦神秘的告诉他，是秋先生教的一种提高八股文写作方法的捷径，还拿出了秋无痕写的那篇文章给费知县看。
费知县看过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篇文章便是他也做不出来。不由对秋无痕更是礼敬有佳，也不再过问学算术的事情。
尽管如此，这薪水却没给他涨一文钱。
第138章 一夜花开
这些天没有新的命案发生。
也难怪，这只不过是山区一个小县城，交通不便，人烟稀少，县城都没多少人，哪有那么多凶案。
秋无痕每天在衙门中看看卷宗，再到书堂教几个学生算术题，时不时写一篇范文。
每次他这范文一出，都会让令狐鼎和费知县佩服得五体投地，费知县甚至对秋无痕说，这样的水平乡试都不中，就只能说评卷的官员眼睛瞎了。
转眼间就到了年边，要过年了。
自从家道败落之后，苏家是很害怕过年的，而这一次却不用担心了。家里鸡鸭猪鱼都有了，在那池塘的水整个灌满之后，又有人送来了一千条小鱼苗放养在了池塘之中。苏家当然高兴。
池塘已经没有任何异味，飘着幽香，小鱼在水里游。
阁楼有一处月台伸到池塘中，月台之上，拿把椅子坐着看水面鱼儿游，那还是很有意思的。
马上过年了，各家开始准备过年货。
秋无痕当了知县的刑名师爷，同时又兼任费家私塾的教书先生，也赚了些钱，过年当然就不愁了。
虽然上次秋无痕给苏家女子每个人都挣了一箱子衣服，但老太太还是决定再扯一些新布，每个人再做一套新衣服，过年热闹热闹。
这天秋无痕刚好休息，苏劲松非要拉着秋无痕和妹妹苏劲香一起上街去买布料，让秋无痕也轻松一下换换脑，别整天看书和辛勤工作。
徒弟牛水缸背了口袋跟着，随时准备背东西。
他们走到街上，忽然闻到有一种淡淡的幽香飘过来。
苏劲香吸了吸鼻子说：“好像是谁家的胭脂水粉啊。”
苏劲松也闻到了，摇头说道：“不对，这是花香，不是胭脂的味道。”
“不对呀，现在寒冬腊月的，哪来的花呢？——咦？还真的有人卖花哦！”
只见一位妇人街边卖花，这是一种从没见过的小白花，花香浓郁。
苏劲香蹲下身，拿起一束鲜花闻了闻，真香啊。
她喜滋滋地捧着花对那妇人说道：“大婶，您这花是种的还是山上采的？”
“山上采的，不然寒冬腊月的谁能把花种出来？”
“是吗？可是现在是大冷的天，春天还没到呢，这山上就有花了？我竟不知道。你在哪儿摘的，能不能告诉我呀？”
“这个可不能说了，不然我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那好吧，那这花怎么卖的？”
“一束花一文钱，我这一篓是二十束花，你要买的话，总共十八文卖给你。”
苏劲香扭头望向秋无痕，苏家现在几乎每一文钱都是秋无痕挣来的，他成了书家的财神爷，所以要花钱总得看看财神爷的态度。
秋无痕笑了笑：“行啊，多少都可以。”
秋无痕知道，自己夫人的二妹最喜欢的就是花。以前她的屋子里总是各种各样的野花，因为没钱买，种的花都是从山上移回来栽在盆里的。每次到苏劲香的屋子，总能闻到各种各样的花香，就好像进了花市似的。
苏劲香听到秋无痕答应了，喜出望外，便望着姐姐。秋无痕虽然点头，但是管家还是姐姐苏劲松，掏钱都是从她那拿。
苏劲松有些迟疑，说道：“要不少买一点吧，买那么多干啥？”
苏劲香说道：“这么好闻的花，比以前采的任何一种花都好闻。你自己闻闻，多舒服呀，买回去老太太她们也肯定都很高兴，每个屋子摆上几盆多好啊！”
这时，一个老汉挑着一担白花过来，听到了便站住了，说道：“买我的吧，我家还有一箩筐呢，都是刚摘回来的，连着土的，回去可以直接种。不像她这个，已经蔫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死，种不了的。我这花还便宜，她要十八文，我只要你十五文。”
那妇人一听就生气了，指着那老头说道：“喂，没你这么做生意的好吗，来抢我的生意？”
“这不能叫抢生意，各凭本事。人家小姐少爷自有道理，你卖得贵，人家干嘛要买你的？”
“行啊！那我也卖便宜，十四文！”
“十三文。”
“十二！”
二人争相降价，好像跟不要钱似的。也难怪，这些花就是从山上挖回来的，费劳力而已，这年代劳力不值钱。
秋无痕摆手说道：“你们也别争了，我提个建议，你们俩现在篮子里的我都花十五文买下来。但是有个条件，告诉我这花从哪采来的。我相信前面街上也有不少人卖这种花，你不说有人愿意说，这只是给你们一个挣钱的机会。”
妇人和老头先后看了一眼，马上就都点头说道：“好吧，卖给你了，给钱了就告诉你。”
苏劲松倒没有犹豫，毕竟钱都是丈夫挣回来的。而且花钱买花虽然在她看来奢侈了点，但难得丈夫高兴，于是便掏出钱袋，数了三十文钱很是心痛的给了对方。
二个人各收了十五文，将所有的花都放在了苏劲香的怀里。苏劲香抱着一抱的花，很是开心。
秋无痕瞧着妇人和老头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在哪挖的？”
“叶积寺的后山，那里开了一大片白花，漫山遍野的都是，跟下了雪似的。”
这几天天气变暖，叶积山上的积雪好多都化了，除了背阴的地方。
秋无痕立刻便想起来，叶积寺后面的确有一大块空地是向阳的，应该是雪化了，露出下面的花来。
原来雪下面居然有这么漂亮的花，这可真是奇怪了。
苏劲香一听，喜出望外，马上对姐姐说道：“姐，我们要不去看看，漫山遍野的，一定很壮观。”
妇人摇头说道：“现在去晚了，早被人挖完了。”
没想到老头却说道：“你骗人家干嘛，那里的花挖了又能开，但凡挖过的地方，就算连根刨了，第二天马上又长出小白花来，真的，我还没见过长这么快的花，花香还这么浓。”
苏劲香更是好奇心大起，对秋无痕说道：“相公爷，我们去叶积山看看吧，如果有，咱们可以挖些回来，不用花钱。”
一听不花钱，最高兴的就是苏劲松了，马上点头说道：“这主意好，还是自己去挖。你以前就没少挖，这花的确很香，种在家里也很舒服。”
秋无痕摇头：“算了吧，不就是花吗，何必跑那么远，叶积山来去得两个时辰呢。”
“你衙门不是有马吗，咱们骑马去呀。”
“除非是破案，否则我要动用官府的马去摘花，被人家知道了，会戳我的脊梁骨呢。那是官府的东西，而且我一个刑名师爷，没有调动车马的资格。”
“那我们就自己走着去，不就两个时辰吗，以前我去挖花一去一天呢。”
秋无痕摇头说：“还是不要去了，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怎么不是好地方了？”
秋无痕当然不想告诉妻子和小姨妹在叶积寺发生的案子和它的诡异。而且，这些花从来没人见过，这太诡异了。
所以秋无痕摇头说道：“算了，咱们还是不要去了，赶紧去扯布料做衣服吧。你难道不想做几套衣服？”
第139章 重回叶积寺
苏劲香一扭身子：“我不干，我要去，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苏劲松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对花痴迷已经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她想去谁也阻止不了。如果让她一个姑娘家自己去的话，只怕会有危险，所以求助的望向了丈夫秋无痕。
秋无痕无奈笑了笑说：“既然这样，那好吧，那咱们就找一辆车去，不然走路太远了。”
苏劲松马上明确反对：“不行，我可没钱雇车。”
“不用你，自然会有人掏钱的。”
“还有这么好的事，谁呀？”
秋无痕说道：“别忘了我还有几个学堂弟子，这几个学生有一个是云端县的地主费老员外的孙子费无通，我当然不需要明确这么说，只需要告诉他们我想去赏花，问他们愿不愿意去就搞定了。”
苏劲香高兴的说着：“太好了，那咱们赶紧去吧。”
秋无痕带着妻子和小姨妹来到了他们衙门里的学堂里，他们正好中途休息，几个人正在那吹牛呢，见到秋无痕进来，还带了两个美女，几个人赶紧迎了上来，令狐鼎拱手说道：“先生来了。”
令狐鼎可是有名的教书先生，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的丈夫如此礼敬有加，苏劲松不由得很是诧异。
小姨妹也高兴坏了，不等秋无痕说话，她便抢先说：“我们准备到叶积山去采花，那里有好多花呢，很漂亮的。看到没有，我买了这么多，但是山上有好多。我们刚知道有这个消息，准备到山上去采，要不要一起去呢？”
说着话，目光还望向了身后的费无通。
她当然认识费无通，但却不认识知县的儿子。费无旦红着脸躲在费无通的身后，费无通对花没什么兴趣，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他表妹身上，所以对苏劲香的提议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他知道苏劲香是秋无痕的姨妹，自己的先生也跟着来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所以目光望向了秋无痕，秋无痕点点头说道：“是，那花漫山遍野的很好看，令狐先生一起去看看吧。”
学生哪敢不从啊，虽然令狐鼎比秋无痕年岁要大一倍，一听这话，马上说道：“现在寒冬腊月，雪地里突然长出如此美丽的花，一定是奇妙的景。走走，这样的奇观不去看，那可是人生的一大损失，无通，你准备几辆马车我们一起去吧。”
费无通赶紧答应，令狐鼎毕竟是老资格教书先生，倚老卖老，这面子还是很管用的。更何况春蚕和令狐芷都是欢呼雀跃，高兴的连声说好，小表妹要去，就是一百辆车他也得弄。
马上跑出去雇了四辆车，几人分别坐着前往叶积寺。到了叶积山下便只能步行上山了，马车上不去，他们各自下了车开始步行。
这里竟然比以前行人多多了，因为这座山势险峻，山上又没有村庄，除了那破破烂烂的叶积寺之外，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平时很少看到有人，除了上山打柴的樵夫之外。但现在居然络绎不绝，不少人都是用背篓，竹罗兜挑着一筐筐花．这种花花香很浓郁，飘着一条路上满都是花香。
苏劲香说道：“咱们得加快速度，这么多人去挖，兴许很快就挖光了。”
秋无痕说道：“应该不会，咱们千里来寻，它至少也给我们一些面子吧。不过咱们先探探路，如果真是挖完了，而花面积很大，咱们可以明天一早早点过来，兴许就能挖到了。不过在我看来单纯为了挖这野花那么费劲，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这时间还不如拿去干别的呢！”
不过这番话倒没有引起令狐鼎的赞同，本来他说不要玩物丧志，应该集中精力学习，这是对的。可是此刻令狐鼎看见秋无痕的姨妹和妻子都对这件事非常热心，他是一个极会拍马屁的人，他知道根本不需要对当事人本人拍马屁，只需要拍他最亲近的人，让他们高兴，那比拍当事人的马屁还要管用的多。
所以他选择了拍苏劲香姐妹俩的马屁，还要显得自己不是阿谀奉承之辈，马上板着脸对秋无痕说道：“先生这话我不能赞同，没有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呢，没有经过一番辛劳跋涉，用钱买回来的花就闻着也不会有亲手挖回来的花那么香了。再者说了，亲手挖回来的花比拿来卖的花要方便多了，还能够栽种，多好。”
这话果然让苏劲香很是高兴。
一路说着话，一行人来到了那片悬崖。
这个悬崖非常陡峭，有一条路要横穿这个悬崖。扔块石头下去都能摔得粉碎，更不要说人掉下去了。而这个悬崖也就能两个人并行，非常窄。悬崖实际上并不完全是石头的，有的地方泥土多一些，有的地方石头多些，看着更像是半个山在地质运动之初发生了断层塌陷下去了。
他们小心的准备过这段悬崖，秋无痕拉着妻子苏劲松，而苏劲松侧拉着妹妹苏劲香。牛水缸走在前面探路，他以前经常上山打柴，有时候还要跟着父亲到各村各寨去串，所以什么样的山足都走过，也就不在乎。
可是费无通和费无旦两个小少爷都是娇生惯养的，何曾走过这种路，一个个吓得两股颤颤，都不敢往前挪了。
春蚕没好气的过去揪住了费无旦的脖领子，扯着他往前走。而令狐芷则在后面推费无通，费无通一连声的叫道：“慢点慢点。”
令狐鼎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二位公子可得小心照料，别让他们出什么差错，那可交代不起。
他们一路往前，终于小心翼翼地过了这片悬崖。好在经过这片悬崖的时候，对面的人都是耐心的等着。等到这边的人过了他们再过去，不然几个人在半途交换的时候容易出危险。
终于过了悬崖，几个人甚至都出冷汗。
秋无痕笑道：“就你们这样，等一会儿回来我们干脆走后山。那边路程要多出一半，但至少安全，不用过这边悬崖，免得你们紧张的冒汗。”
没想到令狐芷和春蚕都摇头说：“还走这，可好玩了，而且我不想走那么远。”
她们两个只要不同意，费无通和费无旦二人就是跟屁虫，那绝对也会赞同他们的观点，秋无痕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所以继续往前。
路上又遇到一些来挖的人，都是满载而归。一直到都能看见叶积寺山门了，还能看到几个花农过来带着一箩筐的花，说明花还有。
他们走到了叶积山，拐过去一眼望去便傻眼了。果然看见漫山遍野的小白花，而且这种花离地并不高，就像这大地之上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袍，显得格外的清新。
这一大片满山遍野的小白花真的是花的海洋，比满山遍野的白雪还要让人来的震撼。毕竟白雪见的多了，可是这样满山遍野的洁白的花朵却是很难看到的。
几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虽然还是有一些人在挖花，可是挖去的不过是一小角而已，这么多的花哪里就能一下挖完呢，而且真是怪异，看到这么多花，酷爱花的苏劲香居然傻了，只是呆呆的望着，都忘了用锄头去挖了。
直到牛水缸开始拿着锄头挖花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一把从牛水缸手里夺过了锄头，说道：“挖花怎么能这样挖，根茎全给你伤了，那样的话花就活不了了，至少也活不好了。让我来吧，你在旁边帮我就行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一颗一颗的小白花整株挖下来，挖的面积比较大，都不伤下面的根茎，然后放在背篓里面。
秋无痕在不久前还刚来过这儿，那时这里是满山遍野的雪，也不知道是雪下面就有这些花，还是雪过了之后这些花才长出来的，说不清楚。但是他不知怎么的，反倒没有欣喜，总觉得有些诡异。
他便对苏劲松姐妹说道：“你们在这挖花吧，我到寺庙里去转转。”
春蚕和令狐芷马上说道：“我们也去。”
秋无痕有些奇怪：“你们难道不喜欢这片花吗，坐到这好好赏赏这片花的海洋，这不比逛那寺庙更好？”
春蚕摇头说：“有什么好看的，这片花都是白的，看一眼还觉得震撼，多看几眼就无味了，倒不如花园里的花，什么颜色什么样子都有，看起来那才叫热闹。这个叶积寺我听说过，可是却从来没有来过，趁这个机会去逛逛那才是好玩呢，见到老和尚还能跟他讨杯茶喝。”
秋无痕笑了，说道：“你要是能够找到老和尚讨一杯茶，那还真是你的本事。这个和尚名叫聋哑和尚，但却是会说话，也能听得懂。不过他穿得邋里邋遢的，我倒更愿意叫他邋遢和尚。”
他越是说得含糊，越容易引起兴趣，果然费无旦首先反对：“先生怎么说话含糊，到底是个什么故事，说来我们也听听。”
秋无痕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一种传说。说这个邋遢和尚只要说话就会有人会死，所有见过他说话的人都死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会说话。”
春蚕马上说道：“先生，你把我们吓着了，说得我身上寒毛都起来了。”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引起了其他几个人的兴趣。尤其是费无旦，这个人最胆小但却罪好热闹，马上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这邋遢和尚去，听他会不会说话。”
苏劲松却不愿意去看这么恐怖的事，马上对秋无痕说道：“相公，要不你们到寺庙去坐坐吧，我跟妹妹还有牛水缸我们三个就够了。一会就完，好了我们来找你们。”
秋无痕四下看看，也没有什么扎眼的人。而且光天化日之下挖花的有十几个，男女老少都有。并且就在寺庙旁边，大声说话都能听到，也就不用担心，于是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便去了寺庙。
到了寺庙里面，前后左右都走了一圈，还是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包括地上暗红色的血迹都还在，也没人清扫。
只是过了这些天，那血迹已经颜色暗淡，又被尘土这么一盖，基本上也就辨认不出来了。
眼看着是个废弃的庙，果然没有什么老和尚给他们讨茶喝。几人又来到了大雄宝殿前，见几个蒲团也是脏兮兮的，落满了灰尘。
春蚕和令狐芷原本是想磕头的，费无通赫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摸着供桌和莲花宝座说道：“唉呀，这上面有好多刀砍的痕迹，是不是发生抢劫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秋无痕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他的心却在那佛像上。
秋无痕走到佛像前面抬头看去，佛祖依旧是佛祖，没有变成那尊可怕的佛魔。依旧用那慈祥的目光望着远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秋无痕正感叹，忽然间听到外面有人叫道：“秋先生，是你吗，秋先生？”
秋无痕回头一看，原来是樵夫王小四，不禁愣了一下，说道：“你也在这儿？”
“是呀，我来挖花，拿到城里去卖卖得可好了，五文钱三束。反正比砍柴要划算多了，我已经卖了两箩筐的花了，刚才我在挖花的时候看到来了几个人，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听声音好像是你，所以就过来瞧瞧。果不其然就是先生，好几天没见，你过得还好？”
秋无痕点头说道：“还行吧，你呢？”
“山里人无所谓好不好的，反正日子就这么过着呗。”
这时苏劲松姐妹二个已经挖了一背篓的花了，装不下。有徒弟牛水缸背着，花也不重，他又长得结实，所以背着花倒不费劲。
秋无痕便挥手说道：“回去。”
王小四说道：“您这是要进城对吧，那我跟你们一起走吧，我也挖好了，正准备背到城里去卖呢。”
秋无痕点点头，王小四他让他们稍等，飞一般的跑去，很快挑了两个箩筐来，箩筐前后都装得满满的，他背上还背了一个背篓，总共三筐花。
秋无痕笑了，说道：“如果你脑袋顶上能弄一个，那不是能装得更多吗？”
小王四眼睛一亮，说道：“对呀，还是先生有主意，我回头就找一个筐，把它弄成一个斗笠一样可以顶在脑袋上。这样又可以挑一筐花，总共就有四筐了，太好了。”
秋无痕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随口一句玩笑居然被对方当真了。看来全口人家为了生活还真是拼了，但是当初养活苏家全口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现在也不过暂时有个温饱而已。
第140章 匪夷所思的自杀
王小四对秋无痕说道：“我见到了那个邋遢和尚，就是不说话的那个聋哑和尚。刚才我来挖的时候你们还没来，我走过叶积寺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扭头一看就是那个邋遢和尚。他站在西庙堂一堵矮墙后面，脸色很诡异和古怪。我就很奇怪的说是你叫我吗，他不说话转头就走了，我赶紧追过去，但是他人已经不见。”
令狐鼎在一旁听到了，不由笑了笑说：“我可听说了，谁要见到这聋哑和尚说话，谁就会死，因为没有活人听过他说话的。”
秋无痕笑了笑说：“无稽之谈，我就听过他说话，我咋没事呀？”
众人便都笑了。
王小四接着说：“他却一转身就不见了，我赶紧过去看，却没有人，只有一片荒草。”
几人被他说得一阵发麻，秋无痕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你们来之前。”
“那你来挖花的时候有没有到寺庙里去？”
“没有，我不想去那里头，我只在外面挖花，我是就看到了他，然后打招呼。他只是看着我转身就走了，我再过去找他就没了。我原来不想去找他的，只是觉得他好像看着我有什么话要说似的，这才去看看。”
秋无痕环顾四周，然而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摆手说道：“算了，不用去想了，咱们走。”
一行人开始往回走，走没多远就来到了悬崖处，秋无痕对王小四说：“你走前面吧，你走得快。”
王小四说道：“好啊，那我就得罪了。各位，我还真的赶时间，过了这悬崖我就一路快走，不等各位了，各位慢慢来。”
秋无痕摆手说道：“你走你的，不用管我们。”
王小四又陪了个笑，挑着一筐的花，还有倒头背上的一筐花，便沿着悬崖的羊肠小路小心的往前走。这路虽然险要，但是只要不乱跑也不会往下摔着，而且这么多年也没听过有谁从悬崖上掉下去过。实际上越是艰险的地方反而不容易出事，因为大家都非常留心，反而是那些阳光大道，策马狂奔反而更容易出事。
王小四挑着花走了，秋无痕他们跟在后面，大家谁也不说话，都各自小心着脚下。秋无痕拉着妻子，妻子再拉着妹妹，而牛水缸则走到了后面。
正往前走，看见不远处的王小四突然站住了。
他把肩膀上的花放了下来，又把背上那一筐花也取了下来放在地上。
忽然，他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头朝下，就像一根木头似的直直的往悬崖下坠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劲松和妹妹发出了尖叫，都捂着脸不敢再看。秋无痕则目瞪口呆，望着木头一样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向下坠落的王小四。
这山崖太高了，他居然在空中飞了好一会儿才坠落到崖底，能远远的看见他摔在一大片岩石之上，顿时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滩肉泥。
前面还有一些卖花的，也都看到了这一幕，都发出了惊叫。
秋无痕目瞪口呆，这太诡异了。
这王小四刚才跟自己说笑，说这一段悬崖他要加快速度，赶到城里去卖花，怎么的突然就跳下悬崖自杀了？而且没有任何症状。
他刚才放下箩筐和背上的背着的框子，秋无痕以为他累了想歇一歇，没想到放下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跳下去了。
秋无痕看得很清楚，他绝对不是失足滑下去的，他是自己纵身跳下去的，而且是头朝下，手还摆在了身体两侧，似乎想用脑袋去撞山崖下的石头。
有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自杀，还用这么诡异的一种方式，这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幻觉？
他回头看，发现跟自己一起的几个都在尖叫，包括令狐鼎，都是两股颤栗，簌簌发抖，死死的拉着女儿，整个人都蹲在地上靠在岩石上，不敢往下看。其他人也都或者蹲或者靠在岩石壁上，吓得尖叫不已。
费无旦更加夸张，直接吓得趴在地上用手抱着头嚎啕大哭，他吓坏了。
而费无通是坐在地上的，也是用手抱着头。
反而是春蚕和令狐芷，二人除了尖叫之外，居然还是站在原处探头往下看。仔细辨认山崖之下摔得血肉模糊的人到底还是不是活着，当然哪里还可能活，早就摔成了一团肉泥。
这时跟在后面的一些挖花去卖的村民有人叫了起来：“王小四跳崖了，天哪，他不会是摔下去了吧？”
“是他自己跳的，我看得很清楚。他把花放下来，然后纵身一跳就跳下去了，不是摔下去的。”
“对对，我也看见了，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王小四干嘛要跳崖？天呐，他家里的老母亲那不得哭死，好在他还有个哥哥。”
“还是赶紧去跟他哥说一声吧，天哪，好可怜，摔得血肉模糊，都成肉饼了。”
眼看着这些人在议论着，显然跟王小四是一个村的，相互认识，秋无痕马上招呼说道：“你们等等，我有话问你们。”
他拍了拍令狐鼎，然后对妻子苏劲松说道：“你们先往前走，走到对面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停着等我，我去问问清楚。”
苏劲松吓得簌簌发抖，求助的望着丈夫说道：“你先带我过去再来问吧，我害怕。”
秋无痕想想也是，于是叫那几个村民等着，忙说道：“我是衙门的刑名师爷，这件事我需要查个清楚，你们等我一下。”
那些人赶紧连声答应，退了回去，在悬崖小路的另一端等着。
秋无痕则拉着妻子他们慢慢往前走，令狐鼎也终于鼓起勇气，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着。费无通和费无旦也跟着，就这样爬过了这段悬崖。
反倒是春蚕和令狐芷不仅没有爬，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往下看。经过那一挑花的时候，他们还看看那小花有什么异样。
好在秋无痕提醒他们千万不要碰任何东西，所以她们避开那篮小花。这山道能并行两个人，虽然箩筐占据了一半的位置，但是从旁边爬过去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们一行人终于爬过了这段悬崖，到了对面的山路，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等所有人都过来之后，秋无痕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先查清楚。”
苏劲松拉着他的手说：“你别过去了，太可怕了，那个人一下就跳下去了，太危险了，你别过去，我求你了。”
秋无痕见妻子吓这个样子，便握着她的手说：“那好，那我不过去了。我就这么问，反正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秋无痕便站在，便高声对悬崖另外一头还等着几个挖花去卖的村民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王小四为什么要自杀？他干嘛要跳下去？”
那几个村民都一起摇头，一个村民说道：“他不可能自杀呀，好好的干嘛要自杀？他老娘还说了，如果这花好卖，在卖上一段日子，凑够钱了给他娶媳妇呢，他还等着好日子呢，怎么可能就死了。”
“对呀，他哥好吃懒做的，家里真的全靠他一个人，如果他死了，他老娘都要饿死。”
“那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王小四太能干，他哥才依赖他。真要是没人依赖了，那他还不得自己去解决。”
秋无痕听村民分析，王小四根本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刚才才交谈的整个过程来看，王小四也半点征兆都没有，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会纵身跳下去？
春蚕忽然说道：“刚才这个村民王小四说他见到那邋遢和尚跟他打招呼，在那儿看着他，然后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令狐先生不是说有个传说，谁要见到这邋遢和尚说话，谁就会死吗？他会不会是刚才见到了聋哑和尚说话，所以死了？”
旁边另令狐芷马上说道：“不可能，秋先生说他也见到了邋遢和尚说话了，秋先生怎么就没事？”
春蚕说道：“可能没到时候吧。”
便招来一串的呸呸的唾弃声，都说她乌鸦嘴。
秋无痕却心头一凛，难道实际上自己已经死了？
他虽然不是迷信的人，但是他还是想找到那个邋遢和尚，或许会知道一些秘密。比如那些花怎么就漫山遍野的开在叶积寺的旁边？比如王小四为什么会突然没有任何征兆跳崖自杀？或许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哪怕是参考。
秋无痕马上对令狐鼎和妻子苏劲松他们说道：“你们呆这儿不要走，注意安全，我去去就回来。”
“你到哪去？”
苏劲松紧张的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放心吧，我去找邋遢和尚，我总觉得这事太过诡异。既然刚才王小四说看见过他，他应该就在附近，我再去找找。这个人非常神秘，或许他知道一些东西。”
一听说丈夫要去查案，苏劲松便知道利害关系。于是便放开手指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秋无痕答应，这时那条通过悬崖的路已经没有人走了，两边都有人在那紧张的望向下面。
下面摔得血肉模糊的那具尸体虽然离得很远，看不太清楚，但是那触目惊心的一点红还是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秋无痕小心的沿着山壁的路走了回去，对面的人赶紧闪开。他急冲冲的往叶积寺走去。
春蚕没心没肺的趴在悬崖边瞧着回头说道：“你们说这人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摔成肉饼一般，到下面去看会不会更吓人？有没有下山的路？”
令狐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你还拿当热闹瞧，人都死了。”
“就是因为死了才去看看，他也没死就把他救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哎呀，有人过来了。”
只见几个背着满满一筐花的村民沿着山边的小路往这边走，他们显然决定压制住心头的恐惧，还是做生意要紧。于是一个个从山道便过来了。
令狐芷他们紧张的望着。但是这些人都很平安顺利的通过了这条悬崖上的路，然后也不看热闹，背着那些花沿着路往城里去了。
那边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这才走来一个花农。
这人也是背了一筐满满的白色的花，手里拿着一把锄头，他走到山道中间一块突出的石头下面时突然站住了。
这块石头有磨盘大小，跟人的腰部那么高的位置，稍稍突出一点在岩石上，所以经过这里的时候要稍微侧一下身才能过去。它的上下前后都是泥土，唯独这块石头突出来，就像一个怪物突出的眼珠子。
花农走到这块岩石的时候突然站住了，麻利的取下了背上的那一筐花放倒了岩石之上，拿着锄头开始在那块岩石下方挖掘。
令狐鼎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你干嘛？”
那花农充耳不闻，挖得反倒越来越快了。很快的便把下面掏空了，挖了一个大窟窿出来。
他从背着的装花的背篓里又取了另一把锄头，直接支撑在了那块巨石之上。然后蹲下身接着挖，把挖出来的土便推到山崖下去，窟窿越挖越深。
最后，他把整块石头的下方都基本掏空了。
两边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干啥，都很惊讶。那边又来了好几个背着花的花农，由于他堵住了路，都不敢过去。因为他行为怪异，不知道他在干啥。
令狐鼎又大声的喝问，他还是不听。费无旦下意识的往后退，退到了春蚕的身后，春蚕白了他一眼说：“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我总觉得不对劲，他在干嘛呀？”
“也许他认为那块石头太突，老是容易挡住来来去去的人，想把它挖掉吧。”
“可是他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
“是呀，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把下面掏空了，那块巨大的岩石掉下来，非把人炸成肉饼不可。而他就是蹲在那儿，这样在下面的那块岩石目前没塌下来，很大的可能是他那根锄头做支撑了，否则早就塌下来。而他这样蹲着，那岩石只要往下一落，他铁定被压得扁扁的。”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令人更加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花农居然一弯腰钻到了岩石下面，平整躺在那儿，面朝上，随后他拿着手里的锄头，狠狠一下砸在支撑的锄头上。
锄头飞出，他身上的那块巨石轰然倒下，他的一双脚还露在外头，砰的一声，随即鲜血迸溅，双脚就软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可怕的一幕让两边的人都发出来尖叫。
第141章 新任务
费无通和费无旦两兄弟吓得直接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背过身去不敢看，不停的尖叫。
反倒是春蚕和令狐芷灵狐，两人手拉手张大了嘴，惊恐而又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一切，却没有像别的人那样吓得背过去不敢看，仿佛她们已经被施了定身法钉在那里似的。
令狐鼎下意识的转过身，也是吓得浑身跟筛糠一般。看到女儿跟学生还在那目不转睛的瞧着，好像是被吓傻了。他赶紧张开手挡住了她们的视线，说道：“快转过去，别看了。”
“别挡着呀。”
令狐芷反倒直接探头绕过了父亲，拉着春蚕又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着。令狐芷说道：“这个人干嘛呀？他是自杀吗？”
“傻子都知道，他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藏在下面，然后故意砸掉支撑的锄头，让石头落下来把自己砸死。天哪，这个真是吓人，还有这样的死法吗？这种死法岂不是太费劲了？像刚才王小四那样纵身往下一跳，不是更简单吗？”
“对呀，人真是奇怪，能想出这种自杀的方法，这人脑袋肯定有问题。”
“他没问题怎么会自杀呀？”
春蚕说道：“咱们过去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令狐芷点点头，两人手拉着手便要沿着那山崖往前走。小路对面传来秋无痕的声音：“站住，快回去！”
两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果然看到秋无痕正站到崖边。于是两人不敢违拗，赶紧退了回去。
秋无痕刚才改回崖边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最后一幕，看到那个人钻到崖石下面，敲掉了支撑的锄头，使得巨大的磨盘一般的岩石落了下来，正好把他砸到了下面，鲜血飞溅。而从另一头还能看见他的双脚还露在外头，但是人已经被砸扁了，哪里还有救？
而这块岩石落下来之后，把道路占去了一大半，所以这边的人过不去，秋无痕看见这一切更是目瞪口呆。
刚才他跑到叶积寺里里外外全都搜寻了一遍，叶积寺本来就不大，可是每一块地方都搜索到了，却还是没见到那个和邋遢和尚。
原先住人的禅房和床上薄薄的一床被褥依旧整整齐齐的干干净净的，谁也没有想过要把那被子偷走，似乎都对这个叶积寺心存敬畏，不敢触碰任何东西，更何况那被子也不值什么钱。
秋无痕没找到只好往回走，刚走到悬崖边就看到了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又看到春蚕他们居然要沿着山道去查看那个人死了没有，把秋无痕吓了一大跳，赶紧高声让他们退走。
秋无痕沿着山道往前走到了那块岩石边，蹲下身上下查看了一下，这座山整个绝大部分都是岩石组成，所以结构来说比较牢靠，这块岩石脱落了，整个山体倒还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相对是安全的。
关键是怎么把这块岩石推下去？他站起身对两边的人高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谁认识这个死在山崖下面的人？”
有个花农出来说道：“他是城里的，叫齐三，也是跟我们一起来挖花回去卖的。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
“这齐三你们了解吗？他以前有过自杀的想法吗？”
“想法倒没有，他家里有老婆孩子有父母，做点小生意，家里有些积蓄，日子过的也还行。怎么就死了呢？真想不明白。”
秋无痕说道：“你们赶紧过来去通知他家人。”
说着，秋无痕侧着身子抱着岩石小心的通过了窄窄的一条缝隙。
这缝隙单人走可以，但是要挑着箩筐之类的就过不去了，除非把整个岩石都掀掉。但是这岩石太巨大了，靠人力根本没办法把它掀开，除非找石匠来把岩石凿烂了之后再推下去。
那些背着花的花农见状，商量了一下，只好选择走后山，从后山下去，虽然绕路远一倍，但是至少能把花背回家。在这儿就只有堵在这儿，没有其他路可以下去的。
大部分花农转身走了，倒是有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把箩筐的花合并。另一个人则像秋无痕那样侧着身，从岩石挤过去，然后把装花的箩筐接过来，这才终于过了这危险地段，然后快速跑回县城去通知他家人。
秋无痕走过了山崖，来到了另外一段。
春蚕对他说道：“刚才这个明显是自杀。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自杀？是不是太费劲了，也太血腥了？他不能换一个平静一点的死法吗？”
费无通和费无旦两人已经恢复了一些，费无旦说道：“也许他也是见到了先前那个邋遢和尚这才自杀的。”
令狐鼎怒斥道：“不许胡说，那只是一个无聊的笑话，哪有见到他就会自杀的。”
肺无通突然说道：“他是不是因为家太穷了没有钱买墓地？于是用这种方法来安葬自己，也省事。”
令狐芷白了他一眼说：“省什么事？他把那块石头这么弄下来，把路全堵死了，这完全是费事好不好。”
“行了，我们先离开这回去吧。”
刚才虽然发生了两个人的死亡，可是很明显他们都是自杀。只是自杀的手段太过诡异，而且没有任何征兆，这让他心里沉甸甸的，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就在这时脑海中绕葫芦出现了，晃动了两下，冒出一串文字：“任务：侦破神秘自杀案。”
这居然作为药葫芦分配的一项任务，这就是说这个自杀绝对不简单，背后肯定有深层次的原因，或者不为人知的。不然药葫芦不可能把它作为一项任务让自己去完成。
秋无痕在脑海中对药葫芦说道：“我只需要查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自杀就可以了，对吗？”
药葫芦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出现。
秋无痕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一直要查到你告诉我任务完成为止，你不说就说明任务没完成。”
令狐芷见秋无痕走着突然站住了，在那傻傻的好像在想心事。她当然不知道秋无痕这一刻是在跟脑海中的药葫芦争议。
令狐芷凑过来小心的问道：“先生，怎么了？”
其他人都看着，苏劲松也关切地望着丈夫。
秋无痕马上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这两个自杀案我觉得太蹊跷，必须查个清楚。”
这时，齐三的邻居也过来了，秋无痕马上对齐三的邻居说道：“能不能把这齐三的住址告诉我？我是衙门的刑名师爷，我需要了解一下他为什么会自杀。”
那邻居马上把地址跟秋无痕说了，然后先小跑着走了。
秋无痕他们一路下山都在议论着这件事，走到快到城边的时候，便看见城里来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先前跟秋无痕他们说话的齐三的邻居，应该就是齐三的家人了，哭哭啼啼的。
秋无痕这时候当然不会拦着人家，人家着急了上山去收尸，等到后面再了解吧。
所以秋无痕他们让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身边走过，往叶积寺方向走去了。
进到城门口，便看到守城的两个兵士正在那儿议论着，一个兵士说道：“今天可真邪门了，叶积寺两个人自杀，一个跳崖，一个挖个窟窿让上面的石头落下来把自己砸死，这是怎么了?不过比起来，城里面自杀的两个人那才叫恐怖呢！”
另一个人说：“是啊，我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用这种方法自杀的，真是太诡异了。相比而言我倒宁愿让石头掉下来把自己砸死算了，太恐怖了。”
秋无痕心头一凛，难道城里头也发生了诡异的自杀案件吗？他马上上前拱手道：“两位请了，我是衙门的刑名师爷。”
两个兵士赶紧躬身陪着笑，客气的说道：“哎呀，原来是秋先生。”
“我想问问你们，刚才说的城里头有人用更为可怕的方法自杀，难道城里的人的自杀比那个还要吓人吗？”
“是的，第一个自杀的是炸油饼的老板，大概三十来岁吧。他在自家油饼店门口支了一口特别大的锅，那个大铁锅就是军营里做饭的那种，一锅饭可以够十多个人吃的，里面倒满水都可以洗澡了。结果他在里面却倒了满满的一锅油，架着火在下面烧，把油烧的滚烫。按理说炸油饼用不了这么大的锅吧！你要给大怪兽炸一个超级无敌的大油饼吗？”
“可是所有人问他他都不回答，只顾忙自己的。等到油锅滚烫的时候，他突然踩在一根凳子上纵身一跳，整个人就跳进了油锅里。”
费无通和费无旦他们在旁边听着，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当他们听到这人真的自己跳进油锅里把自己油炸而死的时候，两人还是痛苦的抱着了头，连着退后。
今天这一天他们至少经历了三件极为恐怖的死亡事件。
春蚕和令狐芷两个没心没肺的围着那士兵说道：“那后来呢?他死了吗？”
另一个士兵说道：“那可不是吗，就在我们这，离我们城门不远。我们两个当时都跑去看了，天哪，整个人都成了渣渣了。我们赶紧把下面的火扑灭，但是谁也不敢去捞，当然根本不可能往里面泼水，只能就这么着。现在也不知道捞出来了没有?反正估计捞出来也没用了。”
第142章 跳油锅
秋无痕说道：“这个跳进油锅把自己油炸而死的人在什么地方?”
“进城直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了，距离城门最多三四百步远。现在肯定还有好多人围着看的，因为那口锅的油要想完全冷却估计还得好几个时辰，现在谁也不敢动，他的家人正跪在旁边哭泣呢！也不知道为啥会出现这样情况。”
“如果是在自家院子里发生这种事倒还好理解，也许失足，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大街上，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都吓傻了。”
“当他自己纵身跳进油锅的时候，我听说围观的人中一大半都差点昏倒，都捂着眼睛不敢看。有的人想救，可是靠近油锅身边时，就被那炽热的油锅给逼回去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的油在炸着，飞溅出来的油把油锅旁边都溅了一大圈。开始还有人想救，后面发现根本没办法了，就算把人捞出来估计也炸死了，若是还强打着精神去救，只怕会把自己牵扯其中的。”
秋无痕又说道：“那另外一例自杀呢?”
“更加吓人，就是刚才，大概半个时辰前，就在衙门的桅杆那，一个男人，大概二十多岁，挺敏捷的，他居然沿着桅杆爬到了桅杆顶上。因为杆枯上有一个大的斗，可以做眺望用的。他爬到斗上面，双脚站在斗的两边，整个人靠在那桅杆上，然后用一把刀子开始砍自己的手。”
“下面的人开始还不知道他要干嘛?因为衙门那桅杆是不能随便爬的，所以有几个衙役过来大声呵斥他让他下来。但是他不听，大家还准备拿着铁链把他弄下来之后关起来，却没想到看到他居然是在上面自杀，而且这种自杀简直太诡异了。他不停砍自己的手，直到把自己的左手手掌砍下来。接着砍断他的手肘，又砍断他的肩膀，砍下来的都扔到台子下面。”
“下面人都吓坏了，纷纷散开。有人说上去阻止他，可是谁也不敢去，他对自己那么狠，难保不会被他砍一刀，只是有好心人在下面大声的劝他别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可是他压根没听到似的，砍完自己的左手然后砍自己的左腿，他把左腿脚掌、膝盖都砍断了。”
“接着他又砍自己的右脚，这时他整个人坐在那大斗之上。把右脚脚掌和小腿都整个砍断了，掉在了桅杆的下面。然后他才猛的一刀，居然把他自己的头颅砍断了，那刀应该不算很快，但是他用的力气却非常大，居然一刀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了，那头颅从上斗上掉了下来，然后他整个人靠在了斗上。”
“现在尸体还在上面呢，吓人得很，好多人都远远的围着看。我们刚才也去看了，那尸体没脑袋没手，两条腿都没了，就这么撑在那桅杆的斗上。那场景，天哪，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秋无痕说道：“多谢两位，有没有听说他们为什么要自杀？”
“是呀，每个人都在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自杀？可是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症状，而且他们死得太果决了，没有任何犹豫。而且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他们在做一件平平常常的事似的。”
秋无痕告辞离开，一些人急匆匆地进城去。秋无痕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费无通和费无旦第一个点头。春蚕和令狐芷商量着：“我们也要看。”
令狐鼎皱眉训斥她们，让她们回家。可是这令狐芷压根就不怕他老爹，说非要去看。
何况费无通和费无旦看到他们两个说要去，那自然没得选择了，于是便又点头要跟着去。
秋无痕对妻子他们几个说道：“你们快回家吧，我要负责查这几件事。”
妻子两姐妹可是没兴趣看热闹的，而牛水缸还是个孩子，当然更不适合，于是都回家去了。
秋无痕眼见令狐芷他们都不愿意走，非要跟着自己去看，只好带着他们一路往前。果然走了两三百步，便到了一处十字路口，这里依旧还是围得人山人海的，一个个啧啧连声。
费无通眼见挤不进去，眼珠一转，突然大声叫道：“让开让开，衙门查案。”
一听衙门查案，前面挡着的人赶紧让开。看到几个半大孩子，便没好气地骂两句，但是也有人认出了费无通，这位县太爷的公子。虽然他很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还是有人把他认出来，说这是县太爷的儿子，自然都让开。
他们终于挤到了圈子最里面，果然是一家油饼铺，一口很大的铁锅还冒着热气。里面有某样东西正在翻滚，因为油锅下面的火早就熄了。但是油的热量是持续得比较久的，内部还在沸腾，所以锅内的尸体还在缓慢的不时的滚动。
铁锅旁跪着的几个人，哭得十分的伤心，应该是死者的家属。
秋无痕走到近前蹲下身说道：“各位节哀顺变，我是衙门的刑名师爷，我在调查这神秘的自杀案件，我能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点点头，拱手说道：“原来是先生，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
秋无痕指着油炸铺说道：“咱们到里面去谈吧。”
两人答应，跟着秋无痕进了油炸铺，外面都是人，店里基本上没人，都到外面瞧热闹去了。
找一张桌子坐下之后，秋无痕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死者为什么跳进油锅里自杀?”
老人是死者齐三的公公，而年轻人则是死者的丈夫。两人一起摇头，老人说道：“我这儿媳非常的能干聪明，又勤快，炸油饼炸得可好了，每天都得卖很多。这油饼铺的生意也特别好，她又刚刚生下了孩子，还没到一岁呢，她怎么就突然自杀了?真是不明白。”
秋无痕说道：“她死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吗？”
“真的没有。”
她丈夫痛苦地哭泣着说：“早上起来她还给孩子喂奶，说是过些时候准备再要一个孩子了，不然老大一个人太孤单了，想再生个女儿，一儿一女一枝花嘛！我说要生就多生几个，子孙满堂才热闹。她就笑了说我当她是母猪，我怎么可能想到那竟然是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之后她就没说话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在屋里忙呢，她就出来开店门。我听我爹说她开了店门就拿了一口大铁锅出来，叫一个伙计帮她抬出来的，拿了一个架子支撑着，在街边就开始堆柴火。我爹问她为啥她也不说话，只是自己忙碌，我爹以为她要炸什么大东西弄个招牌什么的，也就没再管。”
秋无痕问道：“这口大铁锅从哪儿来的?”
“这是我们家的，之前遇到灾荒救济要熬米粥来救济灾民，就用这种大铁锅和架子在门口支撑起来，煮上一大锅的稀饭，然后给灾民们分发，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不过现在我们家的生意已经不如以前了，没有那么多钱来施舍灾民了，所以这大铁锅一直放在仓库里头就没动过，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把它搬出来了。”
秋无痕又望向老头说道：“你当时一直在外面?”
“是呀，我儿子在里头照顾小孙子，我儿媳妇来开门。因为她炸油饼炸得好，所以这油饼都是她在炸，我儿子反而照顾孩子，家里还雇得有两个伙计一起帮忙。我就问她为啥要支这么大油锅?她也不理睬，只顾忙碌。”
“你的儿媳有没有什么表情动作之类的?”
她公公摇头说道：“没有，她就把那锅架好了，然后烧开了一大锅的油，接着拿了根凳子在锅边踩上去，一下就跳进油锅里去了，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想到她的孩子，没有想到这个家。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死?我现在都不明白，她也从来没有任何抱怨。”
秋无痕想了想，说道：“对了，你们有没有接触过那种白花?”
他们两个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起望向秋无痕：“什么白花?”
秋无痕说道：“那种街上卖的，这两天才出现的，白色的，有非常浓郁的香味。”
她的公公和丈夫都一起摇头说：“没有，我们倒是在街上见到有人背着那东西沿街叫卖，但是我们做生意的，哪有时间去照顾那些花花草草?所以也从来没有叫进来看过，更没有买过。”
“那死者呢?她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好好回忆一下，这很重要。”
两人又相互看了一眼，都很坚定的摇头：“没有，她一直在忙，她这两天也没有一个人单独出去过，所以不可能接触这花的。”
秋无痕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先前在悬崖边，死的两个人都是把花拿来卖的花农，难道是那突然出现的花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是那样，那这件事就跟那花有关。
秋无痕现在还顾不上对那花儿进行鉴定，他先进行调查了解，然后再做下一步。没想到这诡异的自杀的案件的死者的家属却十分肯定的，说死者根本没有接触过那种神秘的花。
难道仅仅闻到它的花香，或者见到这个花的形状就会自杀吗？这个说法显然是不合适的。接触花的人很多，可是到目前只听到了这几个人自杀，并没有更多的。
第143章 知县的委托
目前已经进行调查的有三个自杀的，其中有一个明确没有接触过小白花，那这花到底还是不是导致他们突然没有任何征兆自杀的原因就得打个问号了。
秋无痕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便告辞离开。
刚才秋无痕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让令狐芷他们跟着，而令狐芷她们也知道秋无痕在查案，其他人是不能参与的，也就没有进来。
等秋无痕出来之后，春蚕说道：“咱们赶紧到衙门去看那个把自己的手脚砍下来的那个人吧，这里什么都看不见，那油锅滚烫又不敢靠近。”
对这个喜欢瞧热闹的美貌小姑娘秋无痕简直无语，竟然有人对这些血淋淋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他们便又挤出了人群，他们是有车马的，坐着车很快来到了衙门的宽大的广场上。
衙门前面是一个很宽阔的广场，在广场的中间竖着一根旗杆，在旗杆顶上有一个是四方形的大斗。上面端坐着一个没有脑袋、双脚和左手的人的躯干，他的肢体和脑袋都落在了旗杆下方的地上散落着，地上都形成了一大滩血泊。
这场地大，远远的都能看到，所以反倒没有多少人靠拢。毕竟这太血腥了，宁愿远远瞧着，叽里呱啦的议论着。
秋无痕他们很容易便挤了进去，来到了那旗杆下。
旗杆下已经有几个人在那哭泣了，商量着去买棺材来收尸。问了之后得知就是这死去的年轻人的家人，其中有一个是他弟弟，其他几个则是邻居。
秋无痕便亮明了身份，他弟弟哭着跟秋无痕走出圈外，来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秋无痕问：“他为啥要自杀，你知道吗？”
他弟弟哭着抹眼泪，“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他死得太突然了，他今天上午还是好好的。”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马帮的脚夫，随马帮运东西到山里去卖，再换一些当地的东西运出来，一个月要走两趟，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的。他今天还在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我们还在说马帮的一些趣事，说着说着他就说他要出门，我问他有什么事，他也没回答，然后就走了。我没管他，想着兴许是马帮的事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拿了家里的一把砍刀出去的，因为他们马帮要经常在外面运东西，会遇到一些山贼或野兽什么的。所以马帮的人每个都带得有刀子，这种刀子非常快，我见过。得知之后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他要拿着刀子去干啥，难道要打架吗？但我已经找不到他了。后来才有邻居跑来说不好了，我哥哥把自己给砍死了，就死在衙门门口的那个围杆上。”
秋无痕说道：“你好好回忆一下，你的哥哥有没有表露过想自杀之类的任何想法?当然，或者他有没有被人胁迫自杀之类的迹象?”
他弟弟摇头说道：“绝对不可能，我哥哥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他活着很开心很容易满足。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跟人有过争执，至于但有人逼迫他自杀，这更是无稽之谈，我说了，他人非常好，从来不跟人结仇。”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在马帮出外跑运输的时候遇到山贼厮杀，杀伤了人，对方要对他报复呢?”
“这个也没有，他跑马帮倒是遇到过几次山贼。可是每次遇到山贼，他们都会抱着头跪在地上不动，山贼一般不会伤人性命，只会把货抢走就完了，所以从来没有一次厮杀过。马帮的领队也叮嘱了大家真的遇到山贼抢劫的话，除非有绝对优势，否则也不反抗，宁可丢货也不能丢了性命。所以他怕麻烦，这么多年还从来没人跟人厮杀过，也就没有结仇，他只是个脚夫而已。”
秋无痕点头说道：“那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这两天市面上有一种白色的花在卖，你知不知道?”
他弟弟点点头说：“知道啊，街上到处都是卖那种花的，说是叶积山上长的一种花。”
“那你哥哥有没有接触过这种花?”
“没有，他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哪有闲情雅致去照料那些。以前在跑马帮山上各种野花多了去了，他也没什么兴趣，他是一个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
“那你们家里有没有其他人买过这种花?他无意中接触过？”
“没有，肯定没有，如果有我肯定知道。”
没有线索，秋无痕心头更沉重了。
出来之后便看见费无通和费无旦两兄弟蹲在地上狂吐，已经吐了不少东西了，显然他们看到的场景太恶心太恐怖。终于在累积了三个恐怖的自杀案件之后，在第四个再也忍不住狂吐起来。
秋无痕说道：“咱们回去吧。”
他们几个往衙门里走，秋无痕则往家走，他想先回家看看。刚走没几步，一个衙役在后面高声叫着：“秋先生，请等等。”
秋无痕站住了，扭头过来瞧那衙役，跑过来有些累，喘着气说道：“知县老爷，请您去一趟，他在签押房等你。”
秋无痕有些意外，说道：“知县老爷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叫我干嘛？”
“刚刚在衙门口知县老爷正好在那跟人说话，看见他儿子他们进去就问了，就得知你刚刚跟他们在一起，正准备回家。老爷这才吩咐我们过来叫你，可能没走远。”
秋无痕来到衙门口，费知县正在跟典史和柯捕头几个人说话，旁边还有几个捕快。
秋无痕说道：“大人叫我吗？”
费知县点头，指了指院子外说道：“今天，据我所知，县城里已经有两个人自杀，而且是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的。现在城里面搞得满城风雨，说恐怕有什么怪事要发生，这么恐怖的事都发生了，有些人已经准备要逃出城去躲。作为父母官，我当然不能够接受子民流离。我得查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缘由，好上报朝廷！”
说到这儿，他又很是不高兴的瞧着柯捕头和典史说道：“他们两个去查了半天，回来什么都没查到，真是让本县十分的气恼。秋先生，你是刑名师爷，破案如神，你把这两个案子给破了吧！弄清楚他们是怎么死的，然后公诸于众，让大家不至于离开。子民都走了，还留下我干什么？”
秋无痕点头说道：“我正有此意。”
费知县指着典史和柯捕头说道：“你们要尽力协助秋先生侦破这些案子，搞清楚他们自杀的原因。”
秋无痕说：“除了县城这两个人之外，在叶积山上还有另外两个人也自杀了，而且他们自杀的方式非常的奇特，一个豪不犹豫的从山崖上跳了下去，脑袋朝下直接摔了个粉身碎骨。还有一个同样是在那悬崖峭壁之上，死亡的方式很奇特，他居然是把山道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掏空了，自己钻进去，砸掉支撑，使得岩石坠落下来把他砸死的。”
知县，典史和捕头都是寒毛直竖，满脸惊恐之色。
典史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知县更是跺脚说道：“既是如此，更要侦破此案。秋先生，这次可就拜托您了。”
秋无痕点头说道：“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快破案，查清楚死亡原因。不过说实话，这四起自杀案我已经开始调查了，叶积山的两件案子我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了自杀的整个经过。可是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没弄懂他们为什么要死。后面的这二件案件我也进行了部分调查，查问了他们的家人，都异口同声的说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要自杀。”
柯捕头说道：“会不会跟那些诡异的花有关？”
他们也把注意力放在这些花上。
的确这花太不寻常。怎么会在大冬天冒出这种谁也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花来?而且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开遍了满山，而死的四个人中，就有二个人是去挖花来卖的花农，自然稍稍有点头脑之人，便会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秋无痕说道：“我也是有这种疑虑，但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两者之间的必然联系。”
知县说：“罢了，赶紧去查吧。”
他又望向柯捕头说道：“你带几个人赶紧去把桅杆上的那个人取下来，然后把这血迹冲洗干净。另外被油锅炸死的那个女的也派人去帮忙，看看能不能早点把人捞出来。大街上造成拥堵，成何体统？”
柯捕头赶紧答应了。
秋无痕离开衙门往家走，家离得并不远。街上到处都是卖那种花，飘着怪异的香味。有的是边走边卖，有的是马路边支个摊卖。
秋无痕随便找到了其中的一个摊位蹲下身，用手捏着花瓣，在脑海秋无痕问药葫芦道：“帮我分析一下这花有没有什么毒性？”
药葫芦嘎嘎的摇了片刻，才冒出一串文字：“这是来自西域天山的一种雪莲，叫碎雪莲，生长于冰天雪地中。平时就是一种草，只有在条件适宜的时候才会开花，而且花香浓郁。但花的本身无毒。”
“既然无毒，那怎么死四个人？”
荮葫芦没有任何反应消失了。
这个问题就是药葫芦要自己去调查的一个任务，怎么自己反过来去问药葫芦?荮葫芦当然就不会理会了。
秋无痕起身又到了其他几家检查了每束花，结果都是一样，一种来自天山的并不常开的花。在条件具备的时候才会突然绽开，
这些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目前并不知道，不过秋无痕并不打算继续调查这件事。因为已经检查过了，这些花并没有毒，也没有可以会使人产生幻觉之类的成分，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种野花而已。
说完话，费知县便转身走了，留下他们三个。
第144章 床下有鬼
典史对秋无痕说道：“先生有没有进一步侦破这些案子的思路?”
秋无痕摇头：“我现在半点头绪都没有，但凡有方向的我都查了，没有任何自杀的迹象。那他们为什么会死？真是让匪夷所思。不过我估计不是只有这四个人，或许还有人，因此马上派人在全城警戒，一旦发现有怪异的苗头，比如类似于刚才支上大铁锅倒油或者爬上桅杆之类的怪异行为，要马上制止，并把人控制起来，然后通知我。也许只有抓到活的人才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一句话提醒了柯捕头。典史眼睛一亮：“对对，我马上派出人手全城巡视。”
柯捕头把所有的人都调集起来，包括各个街道都分配的有，一旦发现立刻控制。
秋无痕告辞离开返回家中。
一路走着，忽然发现街边有一个老人正顺着一个梯子往房顶上爬。下的几个人急忙说道：“你干嘛呀?”
秋无痕不由心头猛的一动。马上冲了过去问其他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他突然拿了个梯子架在房上，然后一声不吭的往上爬。”
秋无痕立刻顺着竹梯爬上去，一把揪住了往上爬的老人的腰带说道：“别往上爬了，我是衙门的刑名师爷，你跟我下去。”
那老头才微微扭头过来瞧向秋无痕，说道：“你别拦着我，我在房顶晒得有萝卜。这晚上要下雪了，我去把它收下来。”
秋无痕愣了一下。
下面的人才说道：“哎呀，倔老头，你快下来，叫你儿子或者孙子去，动作麻利一点。你老人家摔倒了怎么办？”
“这个免崽子，他会把我这萝卜干弄得到处都是，还是我自己去才放心。——唉呀，你抓我干嘛?放开呀！”
秋无痕感觉自己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有些讪讪的把手放开了。
老人又爬上了房顶，果然房顶有很多萝卜干，全部收起来放在一个布口袋里，再从房顶扔下来，下面的二个妇人接住了。
老人又爬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灰尘。很好奇的瞧着秋无痕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衙门的人，扯着我干嘛？衙门现在不让晒萝卜干了？”
秋无痕说道：“误会，我以为你想不开准备跳楼。”
“跳楼?我今年才七十岁，我还准备活到一百岁呢！跳什么楼？真是糊涂。”
其他人也跟看怪物一样看着秋无痕，秋无痕简直哭笑不得，只好转身走了。
街上不时有捕快和民壮，有的认识他的赶紧点头致意，抱拳施礼。
秋无痕回到了自己家，敲开门之后，牛水缸说道：“师父，你回来了。”
“对呀，那些花呢?”
“二姑娘拿去种去了，种在她屋子的前后。”
秋无痕踱步走了过去，来到了苏劲香的屋子前，见苏劲香拿着个锄头正在种，其他几个人在旁边帮忙。秋无痕有心阻止，可是想一想又算了，因为目前并没有发现这花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经过药葫芦检验，也没有发现它有梦幻作用，这就奇怪了。
就在这时苏劲松过来了，招手把丈夫叫了过去，低声对他说：“走，我们到屋里去商量事情。”又问二妹：“你们都忙完了吗？忙完都到屋里去，老太太召集大家。”
苏劲香说道：“已经弄完了，我只是再浇点水就行了。”
洗了手，一个个都跟着来到了老太太的正房。房屋里大家围着老太太坐着。
老太太旁边站着谢妈，看了大家一眼，说道：“前面宅院这些天已经收拾出来了，可以住进去了。我们算了一下，明天就是黄道吉日，可以行乔迁之礼。”
“这之前咱们只是随便住进来的，明天得弄个仪式，好好住下来。谢家这宅院很大，光院子就有十多处，大家这些天恐怕心里多少都有些想法了，想住哪自己选好了没有？没选好就各自再去转一转，选定了住处明天就正式搬进去了。就不要全都挤在后花园了，后花园就留出来给相公爷，他要刻苦攻读，其他人就别进来了。”
苏劲香第一个提出反对，说道：“可是我刚在我住的房子四周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若是不让来，那我这些花岂不是白费了?”
秋无痕说道：“是呀，后花园拿来给大家，我一个人哪能独占那么大一个花园子?”
苏祖母却一摆手说：“不好，这个宅院我当家，我来定。二姑娘，你那些花就当种给相公爷的又有何妨?你自己再去挖就是了。不想挖街上多的是，以前一株一文钱，现在卖的人多了，一文钱可以买四五株，一背筐也就五文钱买下来。咱们十文钱还是掏得出来的，我给你你去买回来再新种在你房前屋后不就行了?”
苏劲香笑了说：“那倒不至于要老太太的钱，我这也有一些零花钱，再不济再去挖就是了。”
秋无痕摆手说道：“不用了，你们再不要去叶积山和叶积寺，那里很诡异。安全着想，宁可花点钱。”
他担心发生的恐怖事件生怕把苏祖母给吓着，没想到他虽然说得已经极为隐晦，但还是引起了苏祖母的注意，关切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劲香嘴快，说道：“有两个人自杀了，就是去叶积寺的那片悬崖，路上一个人跳下去摔死了，一个人挖了个坑，把巨石弄塌将自己砸死了，都很诡异。”
苏祖母愣了，众人都很担心，尤其是苏劲芸很是生气。
没想到苏祖母却摆摆手说：“没关系，我挺得住。其实我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咱们这宅院也有诡异的事，其实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并不真实，传说也有一些或许就是真的。比如昨晚上吧，我就见到了怪事，我只是没告诉你们，怕说出来吓着你们。”
众人都关切的望着她。苏母说道：“到底什么事啊？”
苏祖母扫了众人一眼，才缓缓说道：“昨晚上，我听到有人……在我床下说话。”
一句话便把众人说得头皮发麻，面面相觑。
二姨娘强笑道：“老太太该不会是做噩梦吧?”
“不是，我还叫了谢妈，谢妈就睡在对面。我叫她她就醒了，马上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听到床下有声音。她就点亮了灯笼，撩开床单在床下面查看，可是床下面什么都没有。”
众人的目光又投向谢妈。谢妈点头说道：“是呀，是有这么回事。老太太跟我说了之后，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可是我看了的确没有人，但是说实话我也听到了。而且，不是这晚上，连着好几个晚上我都听到了，声音非常轻，时有时无的。听说的什么听不清楚，有男有女的，有时候还有说笑声，有时候还有哭声。”
众人这下都觉得有一种脑袋后面有人吹气的感觉。这可是有人证的。如果单单是苏祖母这么说，也许他们会觉得是苏祖母产生了幻觉，比如做了噩梦。可是现在睡在一个屋里的谢妈也这么说，那就应该真有其事了。
秋无痕头号其他人：“你们有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其他几个都摇头，唯独苏母点了点头，说：“我也听到过一次，只是我觉得可能是外面的风声什么的，因为非常轻，若有若无的，的确是来自床下面。我还特意看了一下，看不见，我就拿了竹竿捅了捅，什么都没有，我又接着睡了。我还以为是我一个人听错了呢?既然老太太和谢妈都这么说，那就证明我当时没有听错，的确是有这种声音的。”
秋无痕又望向其他人。
二姨娘和三姨娘摇头说道：“我这几天拔草洗东西累都累死了，一沾枕头就睡得跟猪一样，根本醒不过来。别说下面若有若无的声音了，就是在我耳边放炮仗我也未必会醒的。”
众人又都笑了。
秋无痕说道：“既然谢妈和奶奶你们都查看过床下没有什么人，那就一定是幻听了。——有很多声音听着是很古怪很恐怖的，但如果你找到了这个声音其实也就没什么了。比如我在衙门大堂里，我们就曾听到有婴儿哭，结果发现是只猫在叫，跟婴儿哭一样。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也是够吓人的。所以有很多看似诡异的事情，其实知道真相了就没有什么诡异的了。”
众人都连连点头。
唯独苏祖母摇头：“相公爷是饱读诗书之人，按理说你说的话我不能反驳，可是唯独这件事我不同意，因为我听得真真的，那声音就是从地下传来的。不信你问谢妈，她也听到了。而且不光是从我的床下面，她的床下面也听到了，这就说明我们这宅院下真的有鬼。”
“你上次请来的那阴灵师太她把所有的尸骨都收走。当时她就告诉我们，在二百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万人坑，当时死了很多人，尸骨都埋在这，只是埋得很深，所以一直没有人知道罢了。但是我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秋无痕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搬家吗？”
苏祖母瞪眼说道：“搬什么家？都已经把宅院弄得干干净净的了。不就是鬼嘛，它想叫唤就让它叫唤，反正它也不出来，怕什么？也许它在下面住得寂寞了，想聊天。可惜我听不清楚它聊什么。要是能听清楚，跟我说说，我或许也跟他们聊。我有时半夜醒来睡不着，正想着该怎样才能睡好呢?兴许聊会儿天就睡好了。”
这句话说得众人都忍不住笑。
第145章 送信
谢妈说，前院缺一个看门的，她家堂兄弟夫妻二个正好没事做，想请来做门房。这夫妻二个是老实巴交的种地的，如今年岁大了，下地干活干不了了，家里到有子女照料。但是想到县城来住，不想呆在农村了。
苏祖母点头，让谢妈第二天把人带来，知根知底的人才可靠。
第二天。
谢妈把堂兄弟夫妻带来见苏祖母和太太、姨娘们，看了都很满意，便留下在前院当门房了。除了照看前院大门，夫妻二个还负责一些打扫院落之类的力气活。
他们俩都是一辈子辛苦劳作的人，手脚都很麻利，也很勤快。
早上，秋无痕来到衙门。
他看见班房里柯捕头正在那儿训着几个捕快，说他们没用，一个人都没发现。可不同见到秋无痕，赶紧屁颠屁颠迎了出来。点头哈腰说道：“秋先生，你来了。”
秋无痕点头说道：“没有新的自杀事件出现吧?”
“没有，全城都很安静。虽然我们也发现了几件奇怪的事情，可是后来证明都是乌龙，人家压根就没想自杀，我们自己搞错了。还被人家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我们是疯子。”
秋无痕有些尴尬，先前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也被人家老头当作疯子。便摆手说道：“继续留心吧，不能够因为白天到现在没有发现异常就放松警惕。继续坚持，也许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事呢！”
柯捕头心头一凛。点头说道：“对呀，我还说准备把人都撤回来了。听先生这么说，我也觉得越是在晚上越要谨慎，说不定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出什么坏事。咱们还是精神点，我马上把人分成二班轮流值班，这样确保整个晚上都有人值守，有不对劲的马上控制，宁可被骂成疯子也不能够出状况。”
“这就对了。”
秋无痕告辞出来。他没有回家，而是准备到那个把自己埋在石头下面，用石头把自己砸死的齐三家里去看看。
他来到了齐三家，先前已经问了具体住址，距离衙门并不算太远。这还没有完全黑，街上还有不少行人，虽然天寒地冻。他来到了齐三家院门口敲门，门开了，是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疑惑的望着他。秋无痕介绍说道：“我是衙门的刑名师爷，我叫秋无痕，我过来了解，这是齐三家吗？”
少年听了之后，赶紧拱手说道：“是的。”
秋无痕踱步走了进去，马上有一个老头迎了出来。听了介绍之后也忙不迭地拱手施礼，秋无痕进去之后发现院子里已经在准备办丧事了，搭了个凉棚。有几个人正坐在凉棚那守着一口薄木棺材。但是现在还没有入殓，而这头一块门板卸下来，尸体放在了门板上，盖着一个白布单。
秋无痕很是惊讶。他们居然把尸体从岩石下弄出来了，真是神奇。
那老人是齐三的父亲，招呼秋无痕到屋里坐。这家境也不算很好，但也还不错。他到屋里圆桌旁坐了下来，一个老妇哆哆嗦嗦的也不知说什么好，却是齐三的母亲。
秋无痕招呼他们俩坐下，表明来意，二个人都很拘谨的坐下，望着秋无痕。
秋无痕说道：“当时你们儿子死的时候我刚好也在场，前面我没看到，我赶到的时候他刚好敲掉了支撑岩石的锄头，岩石就跨下来，把他给压到下面了。对了，你们是怎么把尸体弄出来的?”
老人说道：“我们请了几个石匠把岩石旁边的一块石头敲掉了，那石头就滚下来。之前我们用绳索把我儿子的腿绑住了的，所以他的人虽然往下掉，但是被绳索拉着，便把可以把它扯上来了。但是砸得血肉模糊，真是可怜……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秋无痕说道：“那条路现在都恢复了吗？”
“恢复了，当时有很多人帮忙，都是叶积山挖那种小白花的，他们也都想走这条路回家，都过来帮忙。那块石头脱落之后就有一大块空缺出来了，再修整一下就成了一条路，如今又可以通行了，只可惜我儿子……”
说到伤心处，呜咽的哭了起来。
秋无痕等他哭泣声停止，才说道：“我奉县太爷的命令，调查最近县城里连续出现的几起很离奇的自杀案。包括你儿子自杀的这件案子，所以我想来问问他为什么会自杀?”
“这实际上也是我们很想知道的，我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我儿子会自杀？到现在都没想清楚。他出门前还高高兴兴的说是挖了一背篓的花，一定能小挣一笔钱就可以过年。多扯几尺布料多做几件新衣服了。”
“你儿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就是帮闲的，在城里打临工，什么地方能挣钱就到什么地方干一点。以前我们村里种地的，后来觉得种地太贵了，就把地租给别人，让人帮忙种。反正家里粮食是够吃的，挣一份就得一份呗，比农村日子要好一些。他还说要知道早就该出来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他一门心思的盼着，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为什么他就死了。若是他自己摔下悬崖，或许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居然在岩石下挖个坑，又把支撑岩石的锄头砸掉，让岩石把自己砸死。天哪，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会选择这样的方法去死，他没有理由的，真的，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去这样做？”
秋无痕说道：“你们回忆一下，这之前他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或者有没有什么你们觉得奇怪的事情?”
秋无痕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四起自杀都很诡异。既然是诡异的事，说不定就有诡异的原因，正常的原因找不到，那会不会有某个诡异的原因才导致这样的呢?
秋无痕便想从这个角度，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听到秋无痕的话之后，老两口都皱着眉思索。
齐三的儿子说道：“我爹说，在三天前有个人让他去叶积山送信，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秋无痕心里一凛，但凡与叶积寺有关的事他都觉得诡异。因为那个寺庙真的很邪门，这之前每一件邪门的事最终都找到了，至少在他看来能够进行解释的原因。
他立刻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说得详细点？”
老人说道：“是这样的，我儿子最近在一个茶楼当茶博士，三天前的一天早上，有个茶客拿了一封信给他。”
“另外给了他五十文钱，让他把这封信送到叶积寺给聋哑和尚，如果他不在，就把信放在他的床上就可以了。”
秋无痕心头一动，赶紧问他：“这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儿子是这么说的，他也没有给我们形容那个人的长相，只说是个茶客。”
“他回家给我们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到了下午才回来。我问他信送到了吗，他说送到了，但是那和尚果然不在。”
“他找到了和尚住的地方，房间倒是干净。整个叶积寺都已经倒塌，差不多都废了，只有那间房间是干净的。”
“房间里有一张床和一个蒲团，床上面有一床被子，也是挺干净的，应该是他住的地方。”
“我儿子就把信半截压到了那床下面，半截露在外面，这样不至于被风吹走，和尚来了一眼也能看到，然后就回来了。”
她刚说到这儿，少年说道：“不对，我爹说他还看到桌上有一张纸，用一个石头压着的，纸上写了一句话，你怎么没说呀？”
老汉有些尴尬，说道：“那是瞎说的。”
秋无痕说道：“说来听听，任何线索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对查清你儿子的死也很重要。你不觉得你儿子的死很诡异吗，不知道会不会里头有什么蹊跷。”
“那好吧，我儿子说，那张纸条上写的是：齐三死于腊月二十三。我儿子只看到这一句，后面还有一些话写的很潦草。”
“他认识字不多，第一句看了就很生气，觉得肯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整这么一出，让他巴巴的跑到叶积寺，结果却看到这么一句话，恶心死了。于是一气之下就把那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床下面，然后就走了。”
秋无痕听了不禁心头一动，说道：“你是说那信后面还有字，你儿子没看吗？”
“他不是不看，是他本来识字就不多，而且后面的字太过于潦草，这才没有看到。但是细细想来，的确太过蹊跷了，上面竟然写的是我儿子死于腊月二十三，可今天不真的就是腊月二十三吗。”
“如果不是看见他自己挖了个坑，让石头掉下来把他压死了，我还真怀疑是那个茶客设的圈套害死他的。
“但就算如此，我也觉得很蹊跷，所以下午的时候我还专门去问过了茶楼的掌柜和其他的茶博士，三天前早上到底有没有人让我儿子去送东西。”
“可是掌柜的和茶博士都说不记得了，真奇怪，这大冬天的，早上喝茶的人也不多，怎么会不记得呢，分明是故意搪塞我们。”
秋无痕心头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很蹊跷的事，有必要查清楚。不过茶楼这时候已经关门了，那些茶博士伙计都回家了，只有到明天上午才能去查了。
但是齐三扔到床下的纸团如果能找到，或许就能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第146章 破案如救火
秋无痕顾不得等到第二天了，他急于想知道那纸团上面写的是什么。他又问了问其他的，但是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然后便告辞出来。
他想先回趟家跟家里人说一声，然后再出发。破案这种事情分秒必争，可不能等到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黄道吉日再去破案，哪怕深更半夜得了线索也要马上去调查。
否则时过境迁，不可知的事发生了，那时候案件就会成为永远破不了的案了。
秋无痕到了家中后花园，敲开门，牛水缸开了门对他说道：“师父，金芝堂的钱掌柜来了，在屋里跟奶奶说话呢。”
说罢他指了指老太太他们屋子，秋无痕心想，这女子怎么还到自己家来，难道是找自己有事吗？
想着他快步来到了老太太屋里，果然看见钱金芝正在屋里跟几个人说笑，说得那叫一个开心。
这钱金芝还真是自来熟，跟苏家也是很快就打成一片，见到秋无痕进来，苏劲松欣喜的跑出来说道：“相公回来啦。”
钱金芝也赶紧过来说道；“我正来找你呢，可巧听到老太太她们说故事，就跟在一起说了一会。你不是去查案去了吗，查得怎么样？”
秋无痕说道：“我正在查，现在马上出门。”
他转头望向苏劲松：“我要出城一趟，叶积寺有一个重要的线索要去核实。放心，我没事，给我准备一盏灯笼，或者有个火把就行了。”
苏劲松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说道：“不行，这么黑的天，你一个人出城到叶积寺太危险了，明天天亮再去吧。”
秋无痕说道：“查案如救火一般，耽搁不得，赶紧准备吧。”
钱金芝马上说道：“我陪你去吧，我有马车，咱们坐车去，这样更快。另外我再带两个伙计，多准备些火把什么的，这样人多也就不会有事了。”
苏劲松说道：“对对，要是钱掌柜带着店里的伙计护送你去，那倒可以。要不太危险了，还是等明天吧。”
苏祖母也蹒跚着走过来说道：“这话说的对，你要么等明天，要么多叫几个人去，你一个人真是不太安全。”
秋无痕无法，只能对钱金芝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呢，本来就想问你今天发生的这几件奇事，听说你在调查。到底查出了什么没有，我还很好奇呢，现在正好跟着你一起谈谈。”
当下钱金芝让秋无痕稍等，她马上回家去备车。
很快她坐着她的豪华马车来了，带了五个伙计，都骑着马，拿着灯笼火把跟在马车后面，到了苏家。
到了秋无痕的宅院后面，秋无痕便上了她的马车。不过他这次已经学乖了，在进车厢之前就把鞋子脱了。
进去之后看到铺的垫褥，果然已经更换了一套新的，心想这钱金芝还真是有洁癖到家了。
当下一屁股坐下，钱金芝也进来坐在他旁边，便吩咐出发。
钱金芝问案件调查的情况，秋无痕还不想说的太细，只说有一个重要线索要到叶积寺去核实。
钱金芝却说道：“我倒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不知道对你破案有没有用。”
秋无痕一听，不禁大喜，赶紧说道：“是什么事，你快说。”
“是那叫王小四的，就在昨天他还跑到我药铺来找我呢。”
“他来找你，为什么？”
“他说他有两次见到银钗了，问我他是不是生病了产生了幻觉。”
秋无痕心头一凛，感觉到全身有些发麻，后脊梁冒冷气。银钗钗分明已经死了，他怎么两次见到呢。
马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问他，他说就在那天银钗死了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他睡觉之前上茅房，到茅房那就看见有个人在一棵树下。”
“他就问了一句是谁，那个人就朝他走了过来，走到距离他还有十多步的时候站住了。”
“但是屋里有灯光，已经能朦胧的看清楚了，就是银钗，她的嘴角还挂着血，穿着那天的衣服。把王小四吓得尖叫，抱着头蹲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王小四才敢抬头，结果前面什么人都没有。又四处找了找，还是什么人都没有，不过那个树下就是有脚印，而且脚印上还有少量的血。”
秋无痕心头一动，王小四也是很诡异的自杀的，难道原因竟然是这个吗。又接着说道：“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昨天早上他跑来我的药铺，跟我说他真的见鬼了，或者他产生幻觉了。”
“他说他前天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打了一担柴挑着回家，在路上又见到了银钗。这一次前面那个女的就站住了，扭头回来看他。”
“她扭头回来的一瞬间他就看清楚了，就是银钗。穿的就是那天的衣服，嘴角挂着血，朝着他冷冷的笑，但是没说话。”
“把他吓得扔掉柴火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出了一里的路，坐在路边呼呼的喘气。”
“后来休息一会儿，有同伴陪伴了才往回走，柴火都还在那，但是银钗不见了。”
“所以天一亮他就跑来我的药铺找我，想请郎中给看看是不是真的产生幻觉了。”
“他说他第一次还觉得可能是遇到鬼了，但家里没那么多钱去看阴阳先生，所以就只好忍着。”
“但是这一次他肯定不是遇到的鬼，因为鬼只有夜晚才出来，而当时虽然是傍晚了，但太阳才刚落山，天还是亮的，鬼怎么可能在大白天的跑出来呢。”
“他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产生幻觉了，还是先找郎中给看看。他毕竟跟我们有过交往，所以他就决定到找我看，我能不能便宜点。”
“于是我就同意了，我说毕竟咱们也是有交情的人，所以就找了个人给他看，只收药钱，不收他的诊金。”
“他很高兴，郎中看完之后说他这是癔症，因为遇到了很可怕的事就容易产生这种幻觉，吃些药调理调理就好了，所以就给他开了药，他就拎着走了。”
“结果没想到我今天听说他死了，从叶积山的那个山崖直接跳下去了，真是见了鬼了。”
“我今天遇到了柯捕头，他带人巡逻路过我药铺，进来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跟我说了你正在调查这四件诡异的自杀案，是县太爷让你调查的。”
“我才知道原来王小四也死了，还有个也被石头压死了，还是他自己挖的坑，自己把石头弄下来压他的，真是吓死人。”
“我就想着你既然在调查王小四的事，那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帮助。所以就来找你，倒不是故意来你家串门的。”
秋无痕点头说道：“你说的非常重要，这两件事我们得核查清楚。叶积寺查这件事之后，马上去王小四他们的村子去调查你说的那两件事。”
“连夜去啊。”
“是的，如果等到天亮就找不到人了。”
一路说着话，车子到了城楼下。这时城门已经关了，秋无痕下车之后，他先亮了自己刑名师爷的身份，要出城查案。
结果守城官根本不给面子，说就算是费知县亲自来了也未必会开，这是规矩。
秋无痕正要亮出自己的锦衣卫腰牌，但是钱金芝已经塞了一锭银子过去，说真的有急事要出城，让他行个方便。
守城官马上眉开眼笑的说：“既然是刑名师爷要出去查案，当然公务重要。”立刻下令开城门。
秋无痕这才知道，有时候身份没有银子管用。当然身份是让对方开城的基础，如果再加上银子就能够办成事，公事公办是行不通的。
而他把锦衣卫腰牌亮出来，对方肯定不敢不听。但药葫芦已经说了，要尽可能减少使用锦衣卫腰牌，因为他是密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够暴露身份。
城门终于开了，他们坐着马车出城，一路来到了叶积山下。
当下他们下了马车，带着五个伙计，提着灯笼火把开始上山。
一路之上都还很好行走，唯独要经过那片悬崖，那是最悬的地方。
今天整个山还有不少地方都有白雪，地上的反光比较亮，天上虽然没有月亮，但是朦朦胧胧的也能把四周看得比较清楚。
而且他们还点着灯笼火把，因此来到那悬崖边的时候倒不用担心看不见路。
钱金芝先走，让秋无痕跟着自己，其他的伙计最后。他们一路前行，到了那块岩石的位置的时候，果然塌下来的那块岩石已经不见了，地下则缺了一小块。
看来齐三的父母说的是对的，他们已经戳掉了下面的一块石头，使得这块大石失去了支撑，也就坍塌下去了。这样绳索吊着尸体的腿把尸体扯住，这才成功的找回了尸体。
而当时的其他人帮忙，重新在山上挖了一条便道绕过了那个缺口，如今他们就是绕过缺口才回到之前的路上。
经过这里时秋无痕站着的，钱金芝回头问秋无痕是不是这儿，秋无痕点点头。钱金芝还举着灯笼四下仔细看了看，但是已经没有什么痕迹留下了。
只有那个缺口，像一个怪兽的嘴张大着，预示着在这里曾经吞掉了一个人的生命。
他们绕了过去接着往前，倒是很平安的经过了这一个陡峭的悬崖，到了对面。
第147章 房顶有人
在对面平坦的路上沿着路继续往前，钱金芝说道：“你说王小四，他的尸体他们家人是不是收回去了？”
“应该是，我觉得王小四跳了山崖，比齐三石头砸下来兴许还要惨。”
“石头砸下来可能还能留个全尸，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估计摔得人都四分五裂，尸体不全了。”
秋无痕说道：“等一会儿到了王小四家，你如果好奇不妨去看看他尸体是不是四分五裂了？”
钱金芝嘿嘿笑了，说道：“我可不敢，吓死人了。”
“你深更半夜说这些你都没觉得吓人，怎么还会害怕呢。”
“那是因为身边有你呀，你在旁边我就不怕了。”
说着话，一路到了叶积寺，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那间禅房。禅房的门是开着的，寒风徐徐吹进去，窗户也开着，屋里还算亮堂。
秋无痕和钱金芝提着灯笼进去，房子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被子依旧折得整整齐齐放在那儿。
秋无痕马上把灯笼放在地上，然后趴在地上朝床下面看，可是床下面什么都没有。他很是失望，马上换了个角度，担心是不是被床腿之类的挡住了。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过去，同样如此，床下积着少许灰尘，却同样没有任何东西。
不过秋无痕留心观察那些灰尘之后，他发现这些灰尘似乎有人动过的痕迹，看来是有人发现了这个纸团，把它带走了。
他马上对钱金枝说道：“帮个忙，我们俩把这张床抬开。”
钱金芝便帮忙，两人抓着床，小心地把床抬到了一边。这床很轻，抬开之后露出了床下面薄薄的一层灰尘。
果然有些痕迹，有人显然钻进床脚，触碰过灰尘是会有手掌印的。
他心头一紧，赶紧用手指触碰手掌印，立刻脑海中便提取到了这些指纹。其中有一枚指纹是清晰无比的，能够形成比对条件。
而这枚指纹出现之后，居然自动进行了比对，而且两枚指纹闪烁，告诉秋无痕，这指纹居然是银钗的。
银钗不是死了吗，现在手印居然出现在了床下面。
银钗在十多天前就已经死在了叶积寺，可是现在三天前齐三在这里送信，看到了纸条把它揉成一团扔到了床下面，而取走这纸团的居然是银钗？
难道银钗没有死吗，怎么可能，银钗明明死在了他们面前。秋无痕进经过检验，确认她已经死了，人都已经下葬了。
秋无痕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一个死了的人两次现身惊吓王小四。而现在她又取走了那个纸团，这银钗到底是人是鬼？
秋无痕想起了银钗曾经在死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我会回来的，难道是鬼魂还魂了吗？
秋无痕是不会相信鬼神之说的，身为一个现代法医，他还是相信科学。
但是眼前遇到了如此诡异的事，又如何解释呢？
眼见秋无痕傻傻的站在那儿发呆，钱金芝也不敢打扰。直到秋无痕转头望向他，钱金芝才急忙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秋无痕摇摇头说道：“我发现一个听着很诡异的事，看到床下面这些指纹手印了吗？我刚才发现这些指纹是银钗的。”
“银钗？银钗不是死了吗，十多天前就死了，难道真的闹鬼了？”
秋无痕说道：“说实话，我不知道，看来明天咱们要做的事还挺多的，可能都要去银钗的坟上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闹鬼。”
钱金芝点头说道：“好啊，我也觉得有这个必要。”
“那现在咱们马上到王小四他们的吉水村去看看。”
忽然钱金芝叫道：“是谁？”
接着对面的房顶上黑影一晃就不见了，钱金芝立刻飞身追了过去，绕到房子后面，但是却没有看到有任何人影。
钱金芝立马回到了秋无痕在的地方。
秋无痕问道：“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有人在房顶上偷看我们，露出半个头，我一叫他就不见了。”
“你没弄错吧？”
“绝对没有。”
“那好，你把我带到房顶上去，我们看看房顶上有没有留下他的痕迹。”
这房子其实已经半边坍塌了，还有半边还是好的。房顶已经歪斜，而从坍塌的残垣断壁是可以爬到房顶上去的，秋无痕却懒得爬。
瞧着钱金芝打出了飞索，抓住了那片山墙，正要说话，秋无痕已经毫不客气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蛮腰。
钱金钱咯咯一笑，感到脸上有些发烫，说道：“这一次你倒是乖巧。”
“那当然，我可不想再被你扛米袋一样扛在肩膀上，那滋味太难受了。”
钱金芝手脚并用，带着秋无痕爬上了山墙，而秋无痕搂着她的小蛮腰，甚至贴的紧紧的，能够从她身上闻到处子的幽香。
看来这女子说的没错，她虽然成亲了，可是个处子之身，是因为太过洁癖，受不了丈夫的邋遢。竟然洞房花烛夜都不让丈夫靠近自己，最后甚至还逼着丈夫休了她，还真是绝了。
秋无痕脑袋里想着，他们已经爬到了山墙的顶上，耳边传来钱金芝的声音：“还不松开。”
秋无痕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地方了，都已经踩到了房顶，可他还是死死的抱着对方的腰。
听到这话他赶紧松开，说道：“是你的腰把我的手粘住了好吗？”
钱金芝白了他一眼，指了指不远处房顶说道：“就在那，你自己过去吧。”
这房顶半边已经塌了，这半边都有些颤巍巍的，如果两个人的重量都过去的话，有可能会塌。
钱金芝说道：“要不要我给你弄一个灯笼过来？”
秋无痕摇头说道：“你告诉我具体区域就可以了。”
秋无痕只需要用手触摸到对方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就能提取到指纹，而不需要真正的照明，灯笼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用处。
钱金芝指了指当时她看到的那人所处的位置，秋无痕便小心翼翼的沿着房顶挪动到了那人趴着的位置附近，用手在他可能触碰的地方进行触摸。
立刻他触碰到了两枚比较清晰相对完整的手掌印，左手和右手的，而且脑海中自动与现有的指纹进行比对，立刻便命中，答案同样让他目瞪口呆，居然还是银钗的。
银钗一直在跟踪他们吗？而且还趴在房顶上看。
以钱金芝这么快捷的身手，居然被她轻松的逃脱了，难道她的武功比钱金芝还要高吗？
这就不对了，如果是那样，那天晚上她完全可以轻松的杀掉所有的人，根本不需要依靠那个佛魔，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秋无痕感觉到身子下的房顶颤微微的，似乎要坍塌了。他赶紧小心的往后退，可是没等他退回，房顶轰然倒塌，毕竟两个人站在房顶上，还是支撑不住了。
好在钱金芝早已经有了防备，一伸手便抓住了秋无痕的腰带，随即双脚在倒塌的房顶上猛地一踩，提着他腾空而起。
同时右手打出一道飞索，钩住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像蜘蛛一样荡了过去，落在了树下的草丛里。
那房子轰然倒塌，尘土飞扬，几个提着灯笼火把的伙计吓坏了，赶紧后退。
不过他们已经看见房顶上的掌柜的带着秋无痕已经飘然落在了旁边的树下草地了，应该没有被倒塌的房顶伤到。于是赶紧跑了过去，看见他们俩狼狈的从草地上爬起来。
却原来落地的时候刚好是个坑，又是慌乱之下，夜晚看不大清楚，竟然落在坑边，结果两人一下子摔到坑里头去了。
秋无痕又不会武功，笨手笨脚的直接把她压翻了。
秋无痕手忙脚乱地撑起来，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反正软软的。
吓得他赶紧说道：“唉呀，咱们掉到烂泥塘了，怎么软软的。”
钱金芝呸了一声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烂泥，是草丛好吗。”
“这草丛也是软软的嘛，嘿嘿。”
钱金芝又白了他一眼，收了飞索说道：“都怪你，非要去那房顶，这房子看着都不结实，只有半边了。”
“幸亏你眼疾手快把我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小生感激不已，只能以身相许。”
“呸，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帮你了。”
说罢又斜眼瞧着他说：“搞清楚，你可是苏家的上门女婿，给苏家续香火的，你可没有权利纳妾，要纳妾也得苏家说了算。你还以身相许呢，你有那资格吗？”
秋无痕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还有这种说法？
便挠头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谁也不能左右我的命运。”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几个伙计跑过来了问有没有伤着，钱金芝摇了摇头。这房子反正也不高，即便坍塌下去也不会受伤的，毕竟他们是踩在房屋的顶上。
刚才之所以带着秋无痕用飞索逃走，只是为了避免弄一身灰尘罢了。
秋无痕知道钱金芝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欠她的人情。
一行人沿着残壁一路往前，很快就到了王小四所在的村子，还没进村就听到有唢呐和道士念经的声音。
二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这王小四家似乎并不是能请得起道士做道场的人啊，难道还有别的家也在办丧事吗？
第148章 送信
他们进去之后，便看见有不少人。他们进了村，顺着喇叭声来到了办丧事的所在。
一眼瞧去，果然是在办丧事，问了旁边一个村民，得知就是王小四家。
秋无痕和钱金芝迈步走了进去，秋无痕倒也罢了，没几个人认识他，可是钱金芝相当一部分村民都认出了她，热情的招呼。
因为钱金芝开的金芝堂是多年的老字号，是云端县最大的药铺，很多人都在她那看病抓过药。
又加上她是一个美貌的女掌柜，所以都格外的留神，也就认得了，赶紧招呼。
王小四的哥哥和母亲得到消息出来，钱金芝说道：“我们是得到消息前来吊唁的，这位是衙门的刑名师爷秋无痕秋先生。”
说着，取了一小锭银子递过去说道：“事出仓促，来不及准备，聊表心意。”
他哥哥抢着把银子接了过去，满脸堆笑说道：“多谢多谢，真是有心了。”
说罢又强堆出愁容说道：“我苦命的弟弟哟。”
接着又赶紧过来跟秋无痕见礼。
秋无痕说道：“我们先灵前吊唁一下死者，然后再坐下说话。”
几个人到了灵前上香，然后这才到了屋里。
秋无痕指了指在外面正在做道场的几个道士说道：“看来你们家还是挺有钱的嘛，还能请那些道士做道场。”
王小四的哥哥说道：“师爷，这是那个邋遢和尚帮我们请来的，没要钱，说是做三天法事，管吃的就行了。而且也不要大鱼大肉，一碗米饭吃就可以，我们自然感激就答应了。”
秋无痕一惊，忙问他：“那个邋遢和尚呢，他人呢？”
“不知道啊，他把这几个道士带来之后就走了，连水都没喝一口呢，真是好心人。”
秋无痕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我想核实一下。十多天前王小四有没有在晚上上茅厕的时候说是见到鬼了，大喊大叫？”
王小四的哥哥说道：“对呀，他其实很胆小的。我们去了之后他说见到了一个死去的女的，说是那人在头天已经死了，可是却出现在我们家的屋后面茅厕旁边，真是奇怪了。”
“可是我们把附近都搜了一遍，没有见到什么人，所以他肯定是眼花了。”
“能不能带我先去看看他说见到鬼的地方？”
王小四的哥哥答应了，带着他们来到了屋后，这里都没什么人，办丧事的人都在前面。
他哥指了指茅厕前方说道：“当时他就蹲在那儿说有鬼，然后我们就四处搜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他自己也说了也没有人，就回去了。”
秋无痕接过了掌灯走了过去，在他哥指示的位置看了看，果然前方不远处有一棵树。
他走到那树下，并不靠近，生怕破坏痕迹，只是蹲下身仔细查看。
让他心头高兴的是，恰好这个树下没什么草。之前又下了雪，土地是湿润的，但是踩的时候雪应该已经化了，地上居然发现了半个不是很清楚的脚印。
秋无痕立刻用手触摸脚印，将它提取。
提取之后的脚印立刻跟脑海中已有的进行比对，果不其然，居然比对了银钗的鞋印。
真的是银钗，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她会回来的，她就真的回来了。
那她回来找王小四干什么呢，是要吓死他吗，那她为什么不做的更吓人一点，只是嘴角有一点血，这叫什么吓人。
她应该变成个厉鬼过来掐王小四的脖子，这才能把他吓死呀。又或者直接亲手把他掐死不就完了吗，何必要费这么多劲呢？
秋无痕当真有些琢磨不透。
除了那个脚印之外，就没有发现其它脚印了。当然也是因为除了树下没有草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有草或者碎石什么的，脚印不容易留下。
秋无痕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他心头更悬了。
原本是来查齐三的离奇死亡的，结果没想到在王小四死亡这个案件上得到了一个重要突破。
可是这个突破发现的线索却是让人毛骨悚然，是一个已经死去了的女人。
秋无痕开始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没死，自己当初检查她难道出错了吗？
秋无痕不相信，以他这么多年的法医经验，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亡他还是拿着准的，但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秋无痕问王小四的父母说道：“这些天王小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者你们觉得怪异的？”
他父亲摇摇头，望向大儿子。
他哥想了想说道：“前天晚上他回家，说他在路上遇到了个鬼，是之前死了的一个女人。”
“不过他也没说得清楚，说是去了金芝堂看病，金芝堂的掌柜的跟他有些交情，少收了些钱。”
“对了，他说他还赚了点钱，看完病之后有人让他去送了一封信，赚了五十文钱呢。”
秋无痕又是心头一动，又是一个送信的。赶紧问道：“他有没有说让他送信的那个人长的什么样，是在哪让他送的信？”
“他没说，反正在县城里头有人让他送一封信，是送到叶积寺给那个聋哑和尚的。”
秋无痕与钱金芝又相互看了一眼，又一次出现了叶积寺聋哑和尚，而且也是送一封信。
并且王小四和之前送信的那人几乎是同一刻在前面的悬崖，一个跳下去摔死了，一个挖了个坑让石头把自己砸死了的。
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替人送了一封信，都得了五十文钱。
秋无痕突然心头一动，问道：“对了，他得到的那五十文钱在什么地方？”
“已经花了啊，买了油盐酱醋了，家里正缺呢。本来就准备过年，他得了钱就马上买了，然后送了信就回来了。”
“他有没有说送信的情况？”
“他没有去送信，因为他说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聋哑和尚，他说前几天才刚去过。什么时候见到了那和尚，再跟他说有这么一封信，再送去就行了。”
秋无痕大喜，说道：“这么说，那封信还在你们这儿。”
“已经烧了。”
“烧了？为什么？”
“道长说了，因为他死的太诡异了，所以凡是他的东西最好都烧给他，免得他惦记着回来找人，所以全都烧了。”
秋无痕大失所望，而就在这时，王小四的母亲却说道：“那封信没有烧，信还在我这儿呢。”
秋无痕又惊又喜，赶紧说道：“太好了，信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放在我的首饰盒里的，小四说这信是给那和尚的，所以让我帮收着，不然他记性不好，老四丢三落四的，生怕把这封信给弄丢了。”
“我当时还说你记性不好，难不成比我还不好吗？不过我还是帮他把信收了起来，还真怕他把人家信给弄丢了，好歹拿了人家钱，做不到总是不合适的。”
一边说着，一边拿来了首饰盒，其实也就是些铁盒子之类的，打开后里面就盖着一封信。
她伸手要拿，秋无痕赶紧阻止了，说道：“你别碰，让我来。”
秋无痕走过去看了一下这封信，就放在最上面。
秋无痕马上小心的把手掌整个覆盖在那封信上，并慢慢移动，立刻脑海中便得到了这封信表面的所有留下的指纹。
接着他又用手掐着两侧把信拿出来，翻过来放在桌上，同样用手覆盖提取了上面的指纹。跟现存的所有指纹进行比对，对中了王小四的这个好理解。
另外还有几枚指纹是不一样的，他马上又提取了王小四的母亲双手食指的指纹进行比对，其中的好几个指纹都是他母亲留下的，因为他母亲要把信放在首饰盒里。
唯独有一枚指纹没有人比中，这枚指纹应该就是那茶客的了。
秋无痕心里琢磨着，这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银钗呢。他把指纹进行了比对，可是发现跟银钗的并不吻合。
事实上在之前自动进行的比对中，如果是银钗的，那就会自动显示已经比中了，既然没有显然，当然就证明没有比中。
秋无痕看了那封信，信并没有封口，只是折起来的，他便把那封信从信封里抖了出来。
秋无痕尽可能先把纸的表面进行摸索，又提取到了指纹，其中有一枚指纹跟信封上的指纹是吻合的。
接着他把信展开，惊讶的是这信纸居然是空白的，连一个字都没有。
他很惊讶，马上把信调转过来，但是背面也没有字。对着光线观看，同样上面也没有任何用米汤之类的写着隐形的字迹。
这就奇怪了，这喝茶的茶客为什么要把一封根本没有写字的信交给王小四，让他送到叶积寺给邋遢和尚呢，真是奇怪了。
可是现在王小四死了，一时找不出这个让他们送信的茶客到底是谁。
秋无痕用手提取了这封没有字迹的信的正面和背面，又提取到了几枚指纹。
而且秋无痕先前打开时背面的指纹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留下的。
一直等他取完，身边的钱金芝才狐疑的瞧着他说道：“怎么上面没有字迹呢？”
“这应该是那茶客故意的，他故意说有一封信，事实上这封信压根就没有内容。”
“他的目的只是想让齐三和王小四到叶积寺去见那个邋遢和尚，至于为什么要让这两个人以书信为借口跑的叶积寺去见和尚还真猜不明白。”
第149章 死而复生
秋无痕说道：“前天王小四说他遇到鬼的时候，说是跑了一段路才停下来的，是见到一个村民才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个村民是谁，能不能找到他？”
“能找到呀，他叫冯胖子，自小跟我弟他们一起长大的。是朋友，他现在就在前面办丧事那，估计快喝醉了。”
古代办丧事，把丧事当喜事来办，热热闹闹的，主人家该哭的哭，可是来陪伴吊唁的人该笑还是笑。
有些还笑的前仰后合的，不时有笑声能够传到后面来。他们来前院招手把一个胖子叫了过来，他就是刚刚提到冯胖子。
介绍之后冯胖子有些紧张，忙拱手说道：“见过先生。”
秋无痕说道：“前天下午砍柴回来的时候你在路上遇到王小四，有没有这回事？”
“是呀，他跟我说他见到鬼了，我看他吓得脸都白了。我就说光天化日的天还没黑，哪来的鬼。”
“他却一直说有，我说那你跟我走，我就不相信，咱们两个大男人，青天白日的还怕它。于是他就跟着我了，到了前面他剩下柴火的地方，什么人都没有。”
“我还刻意的拿着石头往柴里砸了几石头，装腔作势的说看到你了，快出来，可是没有人理睬，然后我们就挑了柴回来了。”
“没想到那居然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他竟然就死了，还是自己跳崖死的。我是帮着去把他尸体抬回来的，他整个人都摔碎了。”
秋无痕说道：“他说的当时见到鬼的地方在哪儿？”
冯胖子说道：“快到村口了，那棵桃子树下。”
又是一棵树下，秋无痕心头一动，马上说道：“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现在？”
“是呀，我们这么多人，还用担心吗？”
“那好吧。”
王小四的哥也陪着去，冯胖子也提了个灯笼，钱金芝带着五个伙计。
出了村子，走半里地就到了。果然是棵歪脖树树下，就在一个拐弯处，拐个弯就能看到了。
秋无痕拿来一个灯笼上前查看，发现地上又有一枚脚印，而且也只有半个。
因为只有这一块有一些积雪浸泡过的地方，他用手轻轻触碰脚印，立刻便提取到了脚印。
然后跟脑海中的进行比对，居然就是银钗死的那天穿的那双鞋，当然也就是出现在王小四家后面茅厕旁的那棵树下的脚印。
秋无痕走出一段路，站住回头看那棵树，然后又走近了。
钱金芝不知道他在干嘛，问道：“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模仿当时他看到银钗时的景象。”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秋无痕把她招手叫了过去，离众人远一些。
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树下也发现了一个脚印，这个脚印同样是银钗的。”
钱金芝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的四下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主要是他们提着灯笼把其它灯光都遮挡住了，远处反倒变得非常黑暗。
钱金芝打了个哆嗦，尽管她武功高强，可是在鬼魂面前还是感到害怕的。
秋无痕说：“我们还是必须要去看银钗的墓地了，难道她死而复生吗，那天我敢肯定她已经死了。”
“既然已经死了，那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这就是我想查清楚的地方。”
于是他们跟王小四的哥哥告辞下山，返回县城。
银钗的墓葬埋藏在了城外一片坟地，当然不是那片乱坟岗。
由于车马停在了另外一条路，所以他们决定还是返回叶积寺，在从叶积寺过悬崖下山。
他们到了叶积寺的时候，突然秋无痕一下站住了，说道：“寺庙里面有人。”
钱金芝愣了一下，侧耳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围墙被挡着了，没见到什么人，一会儿瞧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寺庙里面有人？”
秋无痕指了指墙角：“刚刚有人在这撒了泡尿，是个男的。”
钱金芝一眼望去，果然墙角根儿有尿渍。
钱金芝说道：“看水渍倒的确是刚刚有人撒的，那为什么你从这个就能判断寺庙里有人呢？”
“人就是奇怪，寺庙里面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随处都可以撒尿，而这个人却要跑到寺庙外面来。”
“可见他对寺庙的整洁还是下意识的保护的，不想在寺庙里拉屎拉尿，污秽佛祖。因此宁愿跑远一点，到寺庙围墙外面来撒尿。所以我判断他是寺庙里的人。”
“难道是那个邋遢和尚吗？”
“或许是，先去看看，先不要惊动他。”
他们马上蹑手蹑脚的进了寺庙，果然看见那个唯一干净的禅房亮着灯，灯光透过窗棂照了出来，但窗户是关上的。
钱金芝示意秋无痕，让他远处等自己，而她则悄悄地来到窗户下，轻轻地捅破了窗棂往里观瞧。
瞧了片刻，钱金芝摇摇头，招手把秋无痕叫了过去。秋无痕顺着窗户往里瞧，但是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不过有一盏油灯放在桌上，灯下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好像有人准备在这写什么东西，但是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秋无痕说道：“进去看看。”
这次不用蹑手蹑脚了，而是大声叫着：“大师，你在吗，我是县衙的刑名师爷秋无痕，咱们见过面的。”
“如果你在的话，能否相见，我有事想询问你，是关于最近连续发生的自杀事件的。”
可是没有人回答，钱金芝苦笑说：“他不是叫做聋哑和尚吗，你这么叫他未必听得到的。”
“我听过他跟我说话，对答如流，根本不是聋哑的。”
秋无痕说着迈步走进了房间，房间里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什么人都没有。
秋无痕趴着看床下面，他担心有人在床下面趴着，床是他们俩提取了指纹之后就在原位放着了。但床下面此刻是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秋无痕无奈的摇摇头，对钱金芝说道：“这个大师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算了，他不肯见我们，也是无缘，走吧。”
他们一路出了叶积寺，经过那片悬崖的时候，秋无痕忽然站住了，探头往下看。
这把钱金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秋无痕扭头看她，说道：“你干嘛呢？”
“我怕你突然跳下去，上次王小四直接就跳下去了，没有任何征兆，你不会跟着他这样吧？”
“是呀，有人说见过那聋哑和尚的人都会死，我就见过，还跟他说过话。不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没关系的。”
“你倒想得开，没事赶紧走吧，这风挺大的，当心把咱们直接吹下去。”
说着沿着小路到了另一头。
其他的人也都跟着过去了，一路下山，再没遇到什么事。
到了山下，一路来到城门口，这时已经快天亮了，钱金芝表明了身份，又塞了一锭银子，守城官笑眯眯的开了城门。
毕竟山高皇帝远的，小县城没有交通要道城池卡得这么严。
进城之后，他们径直来到了银钗家，到她家门口时天才刚刚亮。
钱金芝上去敲门，很快银钗的父亲打着哈欠出来了。开了门之后看到是秋无痕他们，马上上前拱手施礼，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秋先生，有事吗？”
“当然有事，我们需要对对你女儿的坟进行勘验，具体为什么你不用管，但是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啊，这个刚刚安葬下去又要挖出来？我们也不会开棺呀。再说还得请和尚道士重新念经，选黄道吉日。”
“而且我女儿刚刚安葬，如果再挖，会不会让她在天之灵不得安生。”
钱金芝直接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他手心里说道：“现在她应该安心了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事实上他爹还真不是想敲诈，只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了。可是秋无痕是衙门的人，他哪里又敢明着对抗，正找借口想看看能不能商量。
没想到一锭子银子到手，他家并不富裕，这一锭银子抵上半年的收入了，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忙不迭的答应了。
有了这锭银子，就算重新开棺再安葬也没什么的大不了。花一吊钱请道士再重新做个道场也就可以了，便宜的道士满大街都能找到。
银钗的父亲回到屋跟妻子说了一下便出来了，钱金芝让他跟他们一起，拉一匹马骑着往城外走。
他们先来到棺材铺，请了两个仵作帮忙去开棺验尸，仵作雇了一辆车坐着出城。
在银钗父亲的指引下出城之后，很快来到了墓地。秋无痕准备上前，居然有一个老尼姑正坐在那儿，盘膝坐在坟墓前念经。
秋无痕远远的看着有些眼熟，走近了一瞧，不由高兴的说道：“是你呀，阴灵师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阴灵师太见到他微笑点头，却并没有立刻起身相见，依旧叽里呱啦的轻轻念着经文。
一直到把这段经文念完，她这才蹒跚着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原来是秋公子，别来无恙。”
“你不是在乱坟岗那边修行吗，怎么又跑这来了？”
“但凡有新下葬的墓葬，我都要来念上几天的经文，超度亡灵，同时借着亡灵的经文来参禅悟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修炼的是苦禅，必须刚死的人才能够帮我磨练参禅的功夫。”
第150章 脏东西
秋无痕简直对她无语，这个师太神神叨叨的，而且参的禅简直让人感到诡异，居然是到坟墓里面。
而现在一旦有新的墓葬，她还跑来免费替人家超度，同时自己也顺便修炼，这种修行方式真是匪夷所思。
秋无痕对师太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要开棺验尸，把尸体取出来，检验完了之后还要重新安葬。正好你在这，顺道帮忙念一下，给死者超度，他就不用去找别人了。”
银钗的爷一听大喜过望，一躬到底，对师太说道：“多谢师太。”
阴灵师太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你就算不求我，我也会替你念的。更何况你都已经说了，我自然会更加用心，好生给你家女儿超度。”
说着她又扭头望向秋无痕，有些好奇的说道：“我就有些不是很明白，干嘛要重新开棺验尸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查案子需要，我先看看再说吧。”
秋无痕仔细绕着那坟墓转了一圈，发现坟墓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
觉得奇怪，不过这是一座新坟，就是一个土包，如果坟挖开了之后把尸体取出来，再重新把坟堆好，也是一堆坟包。
除非原来的样子能够清楚的记得，可以进行对照。但当时下葬的时候秋无痕钱金芝他们都没有来，所以也就不存在对比的问题。
秋无痕便问银钗的父亲：“你看看这处坟，跟你女儿下葬时的坟墓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我是说有没有人把它挖开过，又重新把它堆上了。”
银钗的爹苦笑摇头，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就是把土堆上了，到底是不是跟原先一样不大清楚。”
秋无痕当即下令开棺，两个仵作上前开始刨坟，很快便把土堆刨开了，露出来那口棺材。
仵作小心翼翼的将棺材钉撬了起来，把棺盖打开，里面跟之前下葬的时候是一样的。
上面铺着一层层的棉絮，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油布纸上，最下面就露出了死者银钗。
一瞧之下，银钗基本上还没有开始腐败，依旧躺在那儿，嘴角还带着一抹鲜血，不过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他的父亲看了之后嚎啕大哭，秋无痕下到坟坑里面仔细检查了，死者果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而且尸斑都已经出现，并且已经完全消退了。
眼睛的整个眼球都已经成了灰白的一片，活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眼球浑浊的。
秋无痕很是有些纳闷，又到了棺材的尾部检查了一下死者的鞋子，后来他用手掌贴在鞋子的底部，忽然心头一动。
因为他提取的鞋子的纹路跟她死之前穿的那双鞋不是同一双，比对不能认定同一。
秋无痕心念如电，在王小四看见了两次银钗的鬼魂，穿的都是死的那天的鞋子，而现在在棺材里的死者穿的是一双新鞋子。
会不会鬼魂以他死亡的那天的形象出现，所以穿的是旧鞋，当然这种逻辑前提是鬼魂的存在，而秋无痕始终不相信这一点。
所以他必须要用符合逻辑的思维来思考，立刻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有人使用了银钗死的时候这双鞋假装了银钗来吓王小四。
假扮银钗并没有太困难，只要穿上她的衣服，梳她那天的头饰，再画一个类似的妆容。
这两次王小四见到银钗的所谓鬼魂时都是光线昏暗，或者是半黄昏，黄昏的那次距离还比较远，大概有五六十步远远的看到。
更多的是从她的衣着和头饰来判断是她，而且王小四之前就已经见过一次所谓的银钗的鬼魂，下意识的第一感觉就是又见到了银钗的鬼，先入为主，才会让他相信见到的又是银钗的鬼。
所以这装着银钗鬼魂吓王小四的肯定是个人，这个人是谁呢，他一定使用了银银的衣服和鞋子。
秋无痕回头打量银钗，果然她身上是一套崭新的衣服，而不是死的那天穿的，那一身橘红色的衣裙是很显眼的。
秋无痕马上跳出了坑，对银钗的父亲说道：“你的女儿死的那天穿的那套橘红色的裙子和还有鞋子到哪里去了？”
“烧了呀。”
秋无痕眼珠一转，马上又说道：“是你亲自烧的吗？”
“不是，是她的几个同学过来帮忙的，他们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就说让他们帮忙把银钗的东西都烧了，免得她到阴曹地府没东西用。”
“反正这些东西留着看了也伤心，还不如烧给她到阴曹去用。他们就拿去都烧了，包括她读书认字的笔墨纸砚书本，还有她自己的贴身衣服用品，全都烧了。”
秋无痕说道：“是哪几个人负责烧她遗物的，有没有印象。”
“只有一个我认识，就是叫春蚕的，她跟我女儿关系不错，有时间常到家里来玩。她好像是县太爷一个远房亲戚，好像姓桑，叫春蚕。另外还有三个男的，也是他们学堂的。”
秋无痕又说道：“当时烧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烧的？”
“就在厨房后面空地有一个炉子，专门拿来烧东西的，他们在那儿烧的。”
“烧的时候你在场吗？”
“我不在，我在前面说话照应呢。”
秋无痕点头说道：“行，没有什么了，可以重新收殓安葬了。”
他对阴灵师太说道：“师太，辛苦你了，再给她念经超度吧。”
阴灵师太却望着秋无痕，突然摇了摇头说道：“你身上不太干净。”
“是呀，好几天没洗澡了。”
“不是，我是说你被脏东西盯上了，要留心。”
“脏东西，你是说鬼？”
“不要直呼其名，或许就在你身边，它听得到的，该说脏东西或者说那种东西。”
“是吗，那该如何化解？”
“我给你的那柄刀还在吗？”
“在呀，在我靴筒里，这把刀用来解剖尸体还真是管用。不管是切割甚至砍骨头都顺手得很，我甚至都不需要特别的东西，尤其是在紧要的时候，直接拿来用最方便。”
阴灵师太苦笑摇头说道：“上好好一柄刀，却被你用来解剖尸体，也真是作孽。”
“好吧，我告诉你，这柄刀跟随我很多年，已经得到我的道行。”
“所以但凡遇到脏东西靠近的时候，你如果觉得全身发冷，有说不清楚的东西靠近你，你就把这把刀拔出来攥在手里，它就能够护卫你，明白吗？”
秋无痕笑道：“算了吧，我如果把刀拔出来，万一靠近的是人，我一下子惊吓之下把人给捅了怎么办？”
“你不需要把它拔出鞘，连刀鞘一起握着就可以，不会伤到人的，相信我。”
“那好吧。对了，你有没有知道我身上到底是什么脏东西啊，能看出来吗？”
阴灵师太后退了一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秋无痕。又绕着圈走了一个转，说道：“是一个极凶恶的山魈，介乎于鬼和神之间。”
“他是鬼，想修炼成神，但是还没有修炼到位，但已经极其凶猛了，他正在四处搜寻亡灵来加深他的法力。”
“等他收够了足够的亡灵，他就能变成神了，那时你的心智就会受他控制，变成一个半人半魔。”
秋无痕赶紧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已经成功的吓到我了。你说吧，该怎么化解？”
“等你得空了到乱坟岗来找我，你知道我住在哪的。跟着我修炼一段时间，我替你把心魔消掉，它就不会祸害你了。”
“是吗，行，我有空来找你，我也正想修苦禅。”
“不要不相信我的话，你要不相信你会吃大亏的。”
“我非常相信，所以我才把你的刀子带在身上。好了，我没空跟你磨牙。”
师太摇摇头，忽然又说道：“对了，你们家住的地方不干净，开始闹动静了，对吧。”
秋无痕很是奇怪的看着她：“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鬼神这些东西是逃不出我的法眼的，我修的就是鬼神之法。所以能够清楚的知道，你们家是不是听到了地下有鬼魂说话。”
说这话时，阴灵师太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凑到秋无痕耳边说的。秋痕一激灵，这师太还真是厉害，这也知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家人说出去的。
秋无痕说道：“那师太有办法镇住这些地下说话的鬼吗？”
阴灵师太摇头说道：“没有办法的，这些鬼魂太多了。我说了，那谢家大宅地下在二百年前曾经是万人坑，有很多人死了之后就埋在下面，在上面做宅子是非常极阴之地，的确不适合。”
“作为宅院的谢家之所以被满门杀绝就是这些鬼魂作祟，请道士和尚来做道场念经超度也是没用的，镇不住，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宅院一把火烧了，或者直接拆毁填平，在上面再种上桃树才能镇得住。”
秋无痕笑了笑说：“可是我们家已经住进去了，你让我们搬出来，到哪去住啊。”
“公子，我是一番好意，命比什么都重要。没有命再好的房子又有什么用，哪怕像我住在坟墓里，也好过住在那种地方。”
秋无痕笑了，饶有趣味的瞧着她说道：“当初你屁股下面坐着尸骨呢，坐了一年你都没发现，我对你的道行还真不怎么相信。”
阴灵师太不禁愣了一下，一张老脸稍稍有些涨红，说道：“那个是意外，我只是没有开天眼去仔细勘察，不然我是能发现的。眼皮底下的东西反而容易忽视，你没听说过这种话吗？”
“改天咱们再聊，我还要查案呢，你的劝告我记住了。如果你想到有什么办法来帮我去除地下的那些特奇怪的声音的话可以来找我，多谢。”
第151章 春蚕的话
师太并不再言语，双手合十，秋无痕便带着钱金芝他们离开墓地回城了。
坐在马车上，钱金芝问秋无痕：“你们家老宅听到地下有鬼说话？”
秋无痕点点头说：“是呀，老太太和谢妈妈，包括太太都听到了，而且在不同的房间不同的床上听到的。”
“但是说话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有男有女，而且有哭有笑，声音非常轻，时断时续的，不过我都没听到。”
钱金芝紧张的说道：“那还真不是开玩笑的，那是一个鬼宅。谢家满门被杀，我当时去看过。”
“天呐，那真是叫一个惨，连狗都没有放过，上百口人全都杀死了。”
“要说这么狠毒的灭门惨案简直闻所未闻，他们不就是要钱吗，把人杀住了把钱抢了就行了，干嘛把人全都杀死。如果说要灭口，那也不存在啊。”
“毕竟他们三个都是谢家的护院，其他人都死了，唯独他们三个还活着，又有谁不知道是他们干的，还灭什么口。”
“反正我觉得那宅子挺邪门的，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你还真的该听一听师太说的话，趁早搬出来吧，不要住那儿了。”
“如果没有钱，我可以先借给你，租一个宅院不用那么大，你们家人也不多。实在不行搬到我那里住也行，我那虽然小一点，但住你们一家应该够了。”
秋无痕点头说道：“多谢，不过宅院才收拾出来了，一家老小也都很喜欢，目前还没有搬出来的这种想法。”
“那咱院闹鬼我们也是知道的，但是苏家都相信我这个人命硬，镇得住这些鬼，目前也没发现什么诡异的事。”
“至于地下有鬼说话什么的不用在意，又不是真见到鬼了，也许只是一种幻听吧。”
“那好吧，我也不劝你，反正哪天你想搬出来就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找房子。”
“如此多谢了。”
“那我们现在去找那些烧银钗衣服鞋子的同学吗？”
秋无痕点头，同时很赞许的瞧了她一眼，心想这个药铺掌柜的真是思维敏捷，很快就发现了关键。
秋无痕点头说道：“是呀，我觉得王小四见到那两个所谓的银钗的鬼魂肯定是有人假冒的。穿了她的衣服鞋子，利用光线昏暗，装成她来吓王小四。”
“有这种可能，刚才我们已经开棺验尸，她的尸体好端端的在棺材里头，况且也根本没有破坏过的痕迹，那会不会是烧衣服的人把衣服拿走了假扮她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干嘛要吓王小四呢？”
秋无痕说道：“我不清楚，但是邋遢和尚当时曾经说他雕了八个人的塑像全部放在那如来佛的肚子里，是想用如来佛镇住他们的鬼魂。”
“七个人死了的都是雕刻好的，唯独第八个，就是王小四的雕塑没有完工。”
“或许他当时还不该死，后来才死的，这跟邋遢和尚所说是吻合的，也就是说王小四肯定是要死的。”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要吓王小四，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答案。”
“或许他就是想要王小四的命，装鬼吓死对方只是一种手段，所以找到他也许就能揭穿王小四自杀的秘密。”
钱金芝说道：“那我们现在去找谁？”
“找我的学生春蚕。”
“春蚕是你的学生？”
“嗯，不过我教他们的不是八股文，而是算术，做题的。”
“算术？难道她想当账房吗？”
秋无痕没有更多解释，笑了笑说道：“人各有志嘛，或许这是她的爱好呢。”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衙门口，秋无痕和钱金芝下车，径直来到了费知县的私人学堂。
令狐鼎正在讲解论语，令狐芷和春蚕听得很认真，还不时记笔记。可是费无通和费无旦两个只能算强打精神，眼睛盯着书本，眼皮都在打架。
秋无痕在门口看着直摇头，这两个这样的学习态度，还想考秀才，烤烧饼还差不多。
秋无痕在门口招呼令狐鼎：“令狐先生，我找春蚕有点事。”
令狐鼎一听，赶紧把书本放下，起身躬身一礼说道：“秋先生来了，春蚕，秋先生叫你，快去吧。”
春蚕喜上眉梢，赶紧把书本和笔都放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这才蹦蹦跳跳的出来。仰着一张俏脸，笑眯眯的对秋无痕说道：“先生叫我？”
秋无痕指着外面说道：“咱们到院子外面去说，别影响别人上课。”
说着带着春蚕出了学堂，到了外面。
秋无痕说道：“银钗办丧事的时候，她的衣服裙子是不是你和其他同学一起帮忙烧的？”
春蚕一听秋无痕原来问的这件事，不由得有些黯然。
点了点头说：“对呀，是我跟几个同学一起烧的，在学堂里我跟她是最好的姐妹，所以帮帮忙，怎么了？”
“那你好好回忆一下，她死的那天身上穿的那件橘红色的衣裙，包括鞋子是不是你烧的？”
春蚕愣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可记不得了，当时我们几个都在烧。”
“这银钗家里不是很有钱，可是衣服倒是不少，不过有一些都很旧了，有没有那件橘红色的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因为银钗喜欢穿亮色的衣服，好多衣服都很鲜艳的，到底有没有烧那件我忘了。”
秋无痕点点头问：“当时参与烧衣服的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两个男生，一个叫壮牛，一个叫绣娘。”
秋无痕心头一动，问道：“这壮牛是不是身材高大，很壮硕的样子，所以才叫牛啊。”
“对啊，我们都这么叫他，他个子比你还高，而且很壮，其实主要是肥了。”
“家里有点钱，吃得好，肥头大耳的跟猪一样。其实应该叫肥猪更好，但是肥猪是骂人的，叫壮牛更好一点，他也爱听。”
“那叫绣娘的是不是女的？”
春蚕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猜他是女的，其实他是男的，只是长得秀秀气气的，个子跟我差不多。”
“但是他说话细声细气的，而且动作也像女的，他实际上是男的，还长胡子呢，所以学堂里都叫他绣娘。”
“因为他妈妈和姐姐都是绣娘，在绣房里干活的，刺得一手好刺绣，听说这绣娘也能绣花呢。”
“只是他在我面前从来不承认，不过大家都这么叫他，他也就默认了。”
“这绣娘和壮牛住在哪？”
“他家具体住在哪我不大知道，不过他现在可能在学堂里，要不要我带你去找他？”
“好啊，那就辛苦你。”
春蚕带着他们来到了县衙的学堂。
凑巧的是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课间休息，学堂在衙门的旁边不远处一个单独的院子里，整个院子里都是学堂的学生。
春蚕很快就找到了绣娘，带着秋无痕他们过去做了介绍，绣娘一听春蚕介绍秋无痕是衙门的刑名师爷，顿时脸就白了，惶恐的举手施礼。
秋无痕说道：“我听春蚕说你跟她参加了给银钗焚烧衣服，是这样的吗？”
绣娘又惶恐的看了一眼春蚕。
春蚕说：“你必须说实话，他们在查一桩命案。”
绣娘立刻就打了个哆嗦，瞧了一眼秋无痕，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秋无痕看他的这表情，便已经猜了个八九分。
说道：“我问你，银钗死的那天穿的那套衣服，橘红色的很鲜艳，你有没有拿走？”
他马上又打了个哆嗦，立刻摇头说道：“不不，我没有拿走。”
秋无痕说道：“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只有带人到你家去搜一搜。”
“如果搜出了她的衣服，你可就是干扰衙门办案。光凭这一点就可以治你的罪，打你的屁股，把你撵出学堂。”
秋无痕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做，他就随口胡诌想当然。
没想到这话一下子就切中了绣娘的心头最担心的事，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这么做。现在刑名师爷说了都可以，那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他吓得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却被秋无痕一把抓住了，把他提了起来。
盯着绣娘说道：“四周的学生都看着呢，你现在最好如实的说。”
“如果你现在交代了，我调查了之后你跟这案子没有关系，我可以不追究你这件事。你还可以在衙门学堂继续读书，还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博取功名。”
“但是如果你还想抵赖，那等待你的只有严惩，只有刚才我说的结果。”
绣娘终于抵不住这强大的压力，点了点头说：“是，是我拿走了她的衣服。”
秋无痕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里人很多，走吧，你跟我们到你家去，你跑去跟先生请个假，就说有急事，不要说我们，说你不舒服就行了。”
“然后带我们到你家去，把那些衣服交出来，然后在路上说到底怎么回事。就不在这儿说了，免得引人注意。”
绣娘知道这是为他好，感激的点点头，飞快的跑去跟先生请了假，然后带着秋无痕他们出来。他们家离学堂并不远，走路就可以到。
秋无痕对春蚕说：“多谢你，你可以回去上学了，这边我们来调查。”
春蚕点点头说：“令狐先生说了，这两天你有空了再写一篇范文，我们现在都是拿先生的范文来学怎么做文章呢。”
“先生的文章比其他的写的好的多，令狐先生说选你的文章最有用了，字也写得最好，还让我们模仿你的字迹，还练书法呢。”
望着她一脸崇拜的样子，秋无痕笑了笑，挥挥手：“快去吧，我抽空会来的。”
春蚕点头，喜滋滋的回学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