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复苏
龙雀与冰晶巨剑交斗，如同一条蛟龙与一只小蛇在扑击撕咬。
只是看样子应该一边倒的局势却是大反常态的异常焦灼。
龙雀剑尖不断磕在冰晶巨剑的剑锋之上，砸出漫天火星。
那威势凌人的巨剑，在陆青山眼中，显得有些过于笨拙，可以随意玩弄。
异鬼的力量再强，打不中人又有何用？
自始至终,陆青山都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二者顷刻间缠斗数十合，陆青山胜在技艺高超，身法灵活，异鬼强在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一时难分上下。
蓦地，异鬼抓住陆青山跃身向上攻击自己面门的机会,直接不管不顾，巨剑作刀，朝着陆青山砸去。
陆青山沿着迎面砸来的冰晶巨剑一个侧身，龙雀剑尖顺着异鬼的剑身往上滑去，刁钻地直扎异鬼的手背。
这一招巧妙又突然，可眼前异鬼却是及时反应了过来。
他手一翻，覆盖有冰晶盔甲的左手手肘便是挡在了龙雀之前。
随着铛的一声，在火花四溅中，那冰晶盔甲上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蛛裂纹，但陆青山的这一剑也就这样无功而返。
这么多回合下来，陆青山已经抓住许多次异鬼的破绽。
却每次都被异鬼硬生生以这一副无坚不摧的冰晶盔甲所拦下——虽然以龙雀之利，异鬼的冰晶盔甲上已经出现许多裂纹，但显然距离崩溃瓦解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陆青山借助山海之力的加持,达到了这个世界“非人”的地步。
每一次纵跃，都能达到六七米的高度，再加上剑术的犀利，每每给异鬼造成不可小觑的威胁。
此时陆青山已然跃身至异鬼的脖颈高度，见龙雀被撞开,与异鬼身形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福至心灵般一抬剑锋倒刺而去。
可异鬼立刻是以手作掌刀，对着剑身侧拍而下。
掌与剑撞在一起，一道幽蓝的血液顿时从异鬼的手掌侧飚射而出。
“可恶！”异鬼发出怒吼，显得有些疯狂又有些无能。
不过，无能狂怒的异鬼并没有发觉，就在刚刚掌剑交接的短暂过程中，龙雀剑身上有一点微小但绚丽的火星，悄无声息地溅射而出，落在他的脖子处。
脖子处于他的视线盲区之处，再加上此时战况激烈，所以火星所带来的那一点略微的灼痛感，也并没有被异鬼当一回事。
事实上，这样的场景从战斗之始到现在，已经是发生了许多次。
……
陆青山与异鬼的武器都是长剑，但是不论是长度还是宽度，龙雀与冰晶巨剑差得都不是一点半点。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
长的强不强不好说，陆青山确实是把短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龙雀刁钻无比,每每朝着异鬼的要害部位而去。
异鬼越打越心骇。
他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力量早已突破了道源界的规则限制。
可眼前这个即使有道法加持,力量也绝对远不如自己的人类，却是凭借对剑术的理解，死死压制着自己。
愤怒惊骇之下，他再次挥舞巨剑，但没有一剑是能砸到陆青山，反而是在湖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激起冰屑漫天，不断逼退陆青山。
陆青山手中龙雀舞成一道龙卷，不断格挡开这些飞射如冰刀的冰屑，毫发无伤。
异鬼冷哼一声，并没有停止这看似徒劳无功的攻势。
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力量是肉身赋予的。
但是陆青山的力量却是来自道法。
道法赋予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一旦没了山海之力的加持，肉体凡胎的陆青山又如何与他斗？
——最简单的例子，一個正常人光凭借自身力量，一个纵身绝对是无法达到七八米的高度。
也就是说，一旦失去了山海之力的加持，陆青山别说是战胜他，就连想攻击到他的要害部位，都会成为天方夜谭。
届时，就是陆青山万劫不复的时候。
所以，即使是现在与陆青山陷入僵持阶段，甚至自己落于下风，异鬼心中也并不慌乱，有着充足的底气。
风雪愈下愈大，使得陆青山的身影愈发虚渺，仅有炽红剑光夺目。
倒是异鬼的身躯庞大，即使风雪也遮掩不了。
铛铛铛的兵器交击声，甚至比风雪声还大。
两人又这般激烈对战了近百合。
这般高强度的对战，使得陆青山体内的山海之力消耗极大。
陆青山双眼眯紧，在凛冽的风雪中。
他知道异鬼在等待自己的山海之力耗尽。
但其实他同样也在等待。
就在刚刚，又一点火星顺着异鬼的脖颈落入其冰晶盔甲覆盖下的肉身。
“你的道法之力快要消耗殆尽了吧？”异鬼并无察觉，露出狰狞地笑意。
陆青山点了点头，并没有掩饰，也掩饰不了。
“那你的死期也要到了，”异鬼无比兴奋，甚至病态，“写进历史之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写进历史之人？
陆青山先是皱了皱眉，随即不再多想。
“不，是你的死期到了。”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用这个世界的人绝对无法看懂的姿势，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准异鬼的心脏位置，然后微微向上一抬，嘴里配音“砰”。
话音落下。
蓦地，一阵绚丽的红光在异鬼的胸口位置爆发。
红光之重，直接在他的冰晶盔甲上衬出。
鲜红，炙热。
那异鬼发出尖厉的嚎声，浑身颤抖。
下一刻，滔天的火焰爆发。
在异鬼的身上自内而外的爆发。
夸擦！
紧接着，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无坚可摧，帮异鬼挡下不知道多少次致命攻击的冰晶盔甲，就这般在火焰的冲击下骤然崩碎。
原本覆盖在身上的盔甲突然崩解成无数的碎片，朝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射向了身躯庞大的异鬼，顿时是在他的血肉上划出细密的伤口。
这些创伤对于异鬼而言，原本也只不过是比针口大一些。
可奈何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遍布他的全身，足以触目惊心。
异鬼庞大的身躯向后退了好几步，他缓缓的低下头，发现自己全身伤口都在渗出血液。
幽蓝血液如瀑布浇灌而下。
“将军......神武！”
退到极远处，在风雪中极力睁开眼睛遥望战场中心的龙凤军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
风雪如此凛冽，视野可见度低，他们并不能看清战场的具体战况。
不过异鬼那庞大的身躯，却是风雪无法掩盖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刚刚发生在异鬼身上的骤变尽入他们的眼中。
那可是堪比一座小山峰的恐怖异鬼啊，而如今在与陆青山的对抗中，盔甲碎裂，受创如此严重？
将军他怎么这么猛啊？
…………
异鬼的惨嚎终于停歇。
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异鬼，用最为恶毒的眼神看着陆青山。
“竟然小瞧你，是我犯了大错，”异鬼一字一顿道，声音比寒风还要冷上三分，“也是，你如此人物，又怎可能这样轻易被打败……”
“只是，”异鬼彻底动怒，“卑贱的人类，你要明白，这是战争，而战争，绝不是光凭一人武勇就能决定胜负的！”
话罢，异鬼双手拄剑，向下一插，狠狠将剑尖插入冰层，直接贯穿冰层，直达湖面下方。
“复苏吧……”他低语道。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自陆青山的心中莫名升起。
直觉告诉他，有极其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嘎吱嘎吱嘎吱！
广阔的湖面冰层，无论是陆青山视线之内，还是视线之外的冰层，都在此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冰裂之声。
巨大的蛛裂纹以异鬼冰晶巨剑为中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蔓延遍这无垠的湖面冰层。
轰！轰！轰！轰！
紧随其后的，是连绵不断的轰天巨响响起。
当震天巨响磅礴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世界反而变得死寂。
遍是蛛裂纹的湖面冰层，以异鬼手中的巨剑落点为中心，作一条中轴线，向着南北两端依次炸开，通往不可见的深处。
每一处冰层炸开，便会有数百张人脸从湖面下挣脱而出！！！
第二十六章 入梦来
陆青山放眼望去。
黑压压一片！
触目惊心！
无边无际的亡者，争先恐后地从湖中飞到在湖面。
虽然这些亡者大部分都因为力量不足散去，只有小部分可以凝聚冰甲、冰剑，成为异鬼。
但如此庞大数量的一小部分，也是难以计量的一个恐怖数字。
一只只异鬼，在漫天飞舞的冰屑中站了起来。
亡灵复苏。
这是一场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恐惧的浩劫。
在黑暗之后，是无边无际的苍白、死亡与恐惧。
退后数里的七十余名龙凤军将士,也看到了这一幕。
异鬼大军还没有开始行动，仅仅只是复苏，就已经是昏天暗地。
仿佛天地都已经被这些东西给铺满笼罩。
他们的心脏都要为此炸裂，眼睛里印着至深的恐惧。
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担忧自己的性命，而是在想……
那屹立了三十二年的铁城城墙，真的能够抵挡下这场异鬼浩劫吗？
.......
那引起无数异鬼复苏的“异鬼之王”,高高的俯视着自己制造出来的这恐怖场景，目光逐渐从刚才受伤时的暴虐转化为极致的冰冷。
“现在......”他看向陆青山,戏谑的问道：“你要怎么办？”
“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有招吗？”
“窃取道源之人......”异鬼之王一字一顿道：“陆青山！”
陆青山四顾张望了一眼。
那无穷无尽的异鬼大军已经将他彻底包围。
“确实没招了，这样的情况，神仙难救，”他摇了摇头，诚恳道：“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既然说我是窃取道源之人......”
“那所谓道源是何物？”陆青山抬起眼睑，直视异鬼之王的冰冷目光。
道源只为道法动。
通常意义上的道源，指的应该是支撑道法体系的一种神奇力量。
但显然，在眼前异鬼之王的口中，道源不像是一种能量，更像是具体的实物。
“道源.......”异鬼之王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缓缓道：“那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至于是何物，你既然现在不知道，也就无须知道了。”
他正准备指挥异鬼,淹没陆青山。
“等等,”陆青山再次开口，打断异鬼之王的“吟唱”，“你先前还说我是写进历史之人.....”
“这又是何意？我被写进哪部历史了？”
“我想死个明白。”陆青山解释道。
“死个明白？”异鬼之王轻轻念叨道，随即眼里闪过精光，“也好，那就满足你。”
“毕竟，若是让你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我也太没成就感。”
异鬼之王挥了挥手，制止住了蠢蠢欲动的异鬼军团。
他居高临下，以一种蔑视的态度看着陆青山，缓缓道：“陆青山，在道源史中足足有五页篇幅记载的传奇人物，胜过历史上任何一位国君。
你是秦国护国将军，同时也是道源界大将军，可在道源界任何一个国家拥有该国大将军同等的地位与名誉，是当之无愧的道源界第一人。”
“为何会获得如此崇高的地位与名誉，原因也很简单。”
“于第二次异鬼复苏第三十二年,也就是今年,你率领龙凤军孤军深入雪原,发现了你现在脚下的这片湖泊，发现了异鬼之源以及真相。”
“随后，你回到铁城，向铁城所有人说明了这一切。”
“第三十三年，经过一年筹备，九国国君一齐封你为铁城大将军，由伱带领铁城诸军再度开入雪原，与黄泉之湖前聚集的异鬼展开大战.......嗯，黄泉之湖是你们人族后来给这片湖泊取的名字，或者应该说，正是你陆青山给它取的名字。
这一战中，你以惊人之骁勇，斩杀异鬼近千，勇冠诸军。
剿灭挡路异鬼后，铁城大军重临黄泉之湖。”
“黄泉之湖的冰层坚硬万分，而且湖下遍布亡者，贸然行动，只会凭白害了性命。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你以已经失传的归墟道法破坏黄泉之湖。”
“黄泉之湖广阔，即使有归墟道法，想要将黄泉之湖彻底破坏，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三天之后，黄泉之湖才彻底从道源界消失。”
“威胁人族三十三年的异鬼之患就此被解决，北境联盟也终于可以成为过去式。
诸国军队纷纷退出铁城，返回各自国家。
但你作为铁城大将军，在铁城诸军中却仍是拥有巨大的声望与号召力，诸国纷纷忌惮于你。
不过，在异鬼之患消失后的第二年，你便是辞去秦国护国将军之位，开始周游道源界。”
“于是诸国这才放下心来，后为表对你于异鬼之患中所做出的惊人贡献，追封你为道源界大将军。”
“随着时间流逝，你的销声匿迹，世间对于你的讨论越来越少。
直到十五年后，离开秦国十五年的你，再度出现于秦城，在众目睽睽之下，武破虚空而去。”
“世上谁人能不死？”
“任你风华绝代，艳冠天下，到头来也是红粉骷髅；任你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河山，到头来也终将化成黄土。”
“谁也不知道武破虚空之后，将前往何处，但在世人眼里，定然是個长生不死的地方。”
“至此之后，你真正成为神话，也成为道源史上第一个武破虚空之人。”
......
“那还当真是传奇啊。”陆青山轻声道。
“如何，是不是很骄傲？”异鬼之王笑道：“但是，这一切在今日都将被改变，历史在今日改变。”
“即便你未来如此传奇，但那也只是未来，现在，你就要陨落于此。
而一旦没了你，世界进程也将回到原来的轨迹，道源界必将沦陷于我们亡者大军的铁蹄之下。”
“你是跨越时光，从未来来的，”陆青山没有理会异鬼之王的讥讽，突然说道：“不然你怎会知道未发生之事。”
“只是，你是怎么做到的......穿越时空，需要何等的伟力？
你虽然强，但离这等伟力，还差得很远。”陆青山询问道。
“我是怎么来的，我先前已经与你说过了，只是你不信。”异鬼之王桀桀桀地笑道。
先前与我说过？
陆青山皱起眉头，全力思索，搜索自己的记忆。
很快，他就抓到了关键。
“代表天道来收我性命.......”陆青山瞳孔一缩，得到了一个十分荒唐的答案，“是天道之力助你穿越时空的？”
穿越时空的力量已经非人，若真要说谁能拥有这等力量，或许也当真只有高高在上的天道了。
但是，天道为什么要收自己的性命？
“聪明，”异鬼之王无比得意，“现在，你可以明明白白的死去了。”
他向下一挥手。
那恐怖的异鬼大军终于动了起来。
天地回荡起滚雷一般的声音。
“谢谢，”死亡正在接近，陆青山依然没有恐慌，而是认真地与异鬼之王说道：“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很重要。”
“还有，我并没有窃取道源，因为道源本就是我的东西，”陆青山接着道，“另外，看来你也只是知晓道源的珍贵，却并不知晓道源有何作用。”
异鬼之王心中生出一抹不妙的感觉。
他当机立断，立刻是抽出插入冰层的巨剑，砸向陆青山。
但是陆青山的动作更快。
他抬起龙雀，锋利的剑锋在自己的喉咙上一抹而过。
鲜血立刻如泉水一般飚了出去。
异鬼之王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这是不堪受辱，自杀了？
“倚天，你家公子真是信你信到连命都不要了。”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陆青山这般想到。
然后，他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紧接着，龙雀上出现无数的星光。
这些星光组成一条星河，如此绚烂与不可思议，将“死去”的陆青山包裹而住，将他拉向某处。
坠落，坠落，再坠落。
陆青山就像坠入深渊，不断坠落。
在无法衡量时间和空间的黑暗中，他就如跌入深海，不断飘荡着。
随后，陆青山突然从黑暗中惊醒。
伴随着他的惊醒，这两年里，他在来到道源界后所经历过的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开始不断闪过。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铁马，冰河.....
入梦来！
第二十七章 第一道法（上）
啪！
当那不断闪烁的画面，倒转到陆青山初临道源界之时，光影便是碎裂成无数片。
陆青山眼前重归一片黑暗。
然后，渐渐有了声音，有了气味，有了光亮，有了微风。
陆青山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便看见天上群星璀璨。
很熟悉的场景。
他回来了，回到了元都之外的山崖之上。
“梦”开始的地方。
陆青山霍地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十分光滑，没有任何伤口。
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之前的血溅五尺，都是一场梦。
但陆青山知道,这不是梦。
“真的重新开始了.......”陆青山低声喃喃道。
出征前，秦倚天送给陆青山一个锦囊——“将军若是身陷困境,回天无力,就打开锦囊。”
在真正遇到困境的时候，必是十万火急，哪有机会与时间打开锦囊？
敌人可没有那么好心。
等到困境来临再开锦囊，并不现实。
所以在带领三百骑冲阵之前，陆青山便是先行打开了那个锦囊。
因为冲阵之险，是可以预料的。
锦囊之中。
一张字条。
两句话。
“龙雀在手，将军只要不死于他人之手，一切就都可以重新开始。”
“此乃.......第一道法。”
..........
“第一道法。”陆青山喃喃道。
看似突兀，实则又在情理之中。
九大上国掌九大道法。
第一道法既然不在其它八国，那自然就在秦国。
秦倚天当日所言，便早有铺垫。
“还有道源.......”陆青山又低声道。
“龙雀便是道源。”
异鬼之王将他当做待宰羔羊看待，因此很多消息虽然并无直言,但也没有刻意隐瞒。
在这种前提下，至少这个推断并不难得出。
无论是那异鬼之王现身时第一时间落在龙雀上的目光，还是所谓的“窃取”道源之说,亦或者龙雀的神异,都在指向这个答案。
毕竟作为剑修的他，若真说要从道源界带走什么,也只有是龙雀了。
当然，当时这还只是个推断。
所以，在“自杀”前，他以龙雀便是道源的前提，对异鬼之王说出了那一段话。
异鬼之王的反应，证明了他的推断正确无误。
陆青山心中的疑惑还有许多。
有一些见到秦倚天就能得到解答。
有一些还需要不断摸索，才能揭秘真相。
这個世界，仿佛隐藏了许多隐秘在其中，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高武世界——不论是异鬼之王的穿梭时空，还是他如今的重头再来，都是不同寻常的。
陆青山深呼吸一口山崖间冰凉的空气，不再犹豫，双腿一蹬，朝着远处山林纵身而去。
........
行了片刻，前方山林中人影绰绰。
不多时，一队甲士出现在陆青山的眼前。
“你是什么人？”一个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随后，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出现在陆青山的眼前。
“见过真宁将军。”一回生二回熟，陆青山轻车熟路,抱拳道。
真宁将军皱起眉头看着陆青山。
“刚有流星从天而落，我恰好在附近，便是循流星之迹来到此处，只是一番搜寻并无所获。”
这回陆青山并不需要问路，所以不待真宁将军开口，他便是先行解释道。
“看样子天赐之物与我无缘，我就不浪费时间，希望将军有所收获。”他与真宁将军道。
话罢，他身形一纵，便是消失在山林当中。
“将军，就这么放他走了？”真宁将军身旁的亲信，终于是忍不住说道：“此人看着不太对劲。”
……
两天后，陆青山一人二马从马家马场出，疾驰而去。
这一回，陆青山没有再浪费时间打探消息，而是直奔马场而去，动作自然快了不少。
轻骑劣马好赶路，斜风细雨不须归。
再次一路北上，中间少了寻路之难，陆青山的速度甚是迅捷。
半月之后，一座巍峨雄城出现在眼前。
秦国都城，秦城。
城内，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陆青山信步游庭，踱步于秦城街道之上。
重回秦城，不过这一次他不再需要像上一次那般麻烦，专门开个擂台扬名。
因为他知道，现在秦倚天正身处于王宫之中。
王宫是禁地，守卫森严，但并不可能拦得住他。
陆青山也没心思整些弯弯绕绕。
所谓策略，那都是实力不够时使用的。
既然实力允许，那有何必想那么多呢？
…………
秦国王宫，朱墙坚厚黄檐似剑，气象恢弘肃穆。
一道身影，如浮萍般轻飘飘跃墙而上，一眨眼的功夫，便是消失于重重宫阙之中。
片刻之后。
御书房。
陆青山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入眼处依着墙壁的是极高的一排书架。
书架横平竖直，样式并不花哨，但是用的木料却是极为名贵的黄花梨。
书架上陈列着的各式书籍，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孤本珍品。
书桌上放着一沓奏折。
此时御书房内空无一人。
陆青山并不着急。
秦倚天勤政，自上位以来，当日奏折必当日批阅，这在坊间流传甚广。
所以，并不知晓王宫详细布局以及秦倚天寝宫所在的陆青山，来到了御书房。
在这里，他只要等待一些时间，便会见到前来批阅奏折的秦倚天。
人还没来，陆青山便是在御书房内闲逛起来。
案卓的一旁还有一张书桌。
书桌上铺放着几张宣纸，一枝毛笔像清潭细筏般搁在砚中，浸在墨里。
一旁的笔架上还搁着数枝毛笔。
从纸到笔，墨到砚，无一例外，都是珍贵的贡品。
看样子，这应该是秦倚天专门用来写字的书桌。
陆青山来了兴趣，绕到书桌前。
微有细粒感的上等宣纸上，有着未干的墨迹，写着七个苍劲大字。
“山河破碎风飘絮。”
“字写得倒是不错，有大家之风。”陆青山这般想着，发现了一个秦倚天身上自己一直不知晓的技能。
便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平缓轻盈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
御书房之外。
身穿一袭华丽宫装古裙的女子，步履轻盈地走来。
身后有侍卫宫女随行。
女子来到御书房前，正欲推门而入，好似发现了什么，突然动作一停。
身后的侍卫看见这幕，神色一紧。
不过女子却是很快回过神来，挥了挥手，“你们在门外候着吧。”
“是！”侍卫宫女们连忙应道。
......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又被合上。
秦倚天走了进来。
陆青山站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她。
秦倚天看着站在书桌前看着自己，已经等待许久的陆青山，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陆青山点了点头，“你应该心知肚明，我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需要你给出一个解释。”
“不着急，坐下来慢慢说。”秦倚天微微一笑。
第二十八章 第一道法（下）
御书房里一片安静。
陆青山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也是当前他最关心的问题。
“第一道法究竟是什么？”
“你应该也猜到了。”秦倚天迈步向前，从书桌下抽出一个陆青山极为熟悉的古木匣子。
匣子上，龙凤雕纹呼之欲出。
秦倚天轻轻掀开匣子，一抹红光自匣内一闪而过。
漂亮的龙雀，平静地躺在匣子之中。
“是的,龙雀便是第一道法，或者说，它是第一道法的载体。”
“所以，第一道法是时间回溯？”陆青山又问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再不可思议，第一道法也应当是与时间有关。
却没想,秦倚天竟然是摇了摇头道：“并不是,第一道法与时间无关.......它与因果有关。”
“它的真名叫,因果道法。”她认真道。
“因果？”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毕竟当年陆青山在领悟因果真意的时候，秦倚天就早跟他说过，龙雀，是因果之剑。
而且众所周知，因果律相关，不论在怎样的世界，都是最可怕的武器。
“对，因果，”秦倚天微点螓首，补充道：“正确来说，应该叫，逆转因果。”
“逆转因果......？”
秦倚天见陆青山露出思索的神情，轻轻抽出书桌上搁置于砚台中，浸泡于清潭一般墨水里的毛笔。
然后,她又从叠放的宣纸中抽出一张,铺陈于“山河破碎风飘絮”之上。
秦倚天素手执笔，在宣纸上点出了两个点。
“因果,就像是白纸上的两个点，这個是因，”秦倚天指了指其中一个点，然后又指着另一点道：“这个便是果。”
“一切因果都是注定的，当这个因发生的时候，这个果其实就已经随之出现了，”秦倚天又执笔在两点之间勾勒出一条笔直的线段，“而这条线段，也就是从因到果的这个发展过程，才跟着出现。”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当因发生的时候，你中间的线不管怎么画，不论再怎么扭曲……”
秦倚天又以“因”点做了一条扭曲的线段，七拐八扭，最后在“果”点收尾，“但它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都会落于这个果点。”
“而因果道法所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便是当这个果到来之时，挥剑将这个果点抹去。”秦倚天将毛笔重新放在砚台中，笔毫在墨水中晕开。
“至此之后,一切都将逆转,“果”将由线段的走向来决定，而不是命中注定。”
“也就是……逆转因果。”
陆青山怔住。
“那为何你会将如此重要的剑交给我？”思索了片刻，他又问道。
即使是逆转因果，也不能说通秦倚天为何一眼就看中他，并赋予他无与伦比的信任。
“将军别急，我会与你说清楚一切的。”秦倚天柔声道。
“因果道法作为第一道法，它强大无比，也存在着诸多限制。”
“首先，当我施展因果道法，斩去注定之果后，我就可溯流而上，沿着岁月河流，在原先的因果线中找到一个时间节点重新开始。”
“就相当于时间倒流。”
“当然，这个回溯，是有限制的。”
“我的极限是，回溯三十年。”
“然后，逆转因果的时间线是闭环的。
它仅仅只存在于我所选择的这个时间节点到原来的果之间。”
“在这个闭环的时间线内，只要将军不死于他人之手，便可以通过“自杀”的方式，回到最初的时间节点。”
“但是时间一旦走过果的时间点，因果道法就失去了效力。”
“简单来说，就是时间越过我施展因果道法的那一天，将军若是再自杀，那就是真的自杀了。”
“不知我这样说，将军是否能理解？”
这我熟，不就是存档、读档以及自动保存覆盖原有存档吗……陆青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秦倚天点了点头，继续道：“其二，在逆转因果之后，所有在原有因果线中已发生的事都不能去触碰，不然就会被抹除，以平定因果线的紊乱。”
“通俗来讲，光阴如长河，人是船上的旅客，因是船的出发点，果即是终点。
船在出发的时候，便已经设定好了终点，即使中途有所波折，但最终都会开往终点。
逆转因果就像是偷渡，在旅途中必须得尽力隐藏好自己，不能被船长发现，不然就会被打死。”
“问题在于，我本身就是存在因果线中的人，即船上的旅客。
而旅客上船时就已经知道目的地了，所以我绝不能去做改变航线的事，不然船长就会立刻发现我有问题。”
“要想改变航线，让船驶向他处，我只有是中途拉上一个本不在这艘船上的人上船。”
“逆转因果，我只能作为旁观者，并不能成为执行者。”
“正如你所见，异鬼之患，道源界所有人无一能逃避。”
“也就是说，道源界所有人都在这艘船上。”
“依循这个原则，将军应当是来自外界吧。”
陆青山心情复杂，看着秦倚天点头道：“对。”
“而且，将军还应当来自未来。”秦倚天展颜一笑，接着解释道：
“我们所在的这艘船，身份检查十分严格，不是说我随便拉一个人，他就能上船，定然会受到方方面面的排斥。”
“只有是这个人与我之间存在着极深的因果，我才能将他拉上船。”
也不难理解，船客想要随便拉一个陌生人上船自然不被允许，但若是能证明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属，也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施展因果道法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处于光阴长河之上，并且在很快地向后飞，同时能看到我身上的因果线，以及因果线那一头的人。”
“很遗憾，所有与我存在因果的人，都身处船上。”
“我先前说过，船上的人无法改变航线。”
“正当我绝望之时，我身上有一条因果线莫名的开始生出。”
“这条因果线若隐若现，十分虚幻，通往光阴长河的极远处，仿佛随时可能消失。”
“这并不是因为因果线另一头的人与我之间的因果太浅，恰恰相反，他与我的羁绊极深极深。”
“因为，这是一条跨越光阴长河的因果线。”
“因果线另一头的人，我现在并不认识，但在未来，他与我之间会有着无法割舍的羁绊。”
“我不知道究竟是何等密切的羁绊，才能让因果线做到跨越光阴长河。
但我知道，与我有如此羁绊的人，必然值得信任，所以几乎陷入绝境的我，毫不犹豫地就抓住了这根线，将因果线另一端的人拉上了船。”
“在逆转因果的最后一刻，我也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
“那个人，正是将军。”
第二十九章 换一种玩法
秦倚天并不知道自己与陆青山之间那足以跨越光阴长河的羁绊是什么，陆青山却无比清楚。
那是剑修与本命剑之间的羁绊。
它能跨越无尽的时间与空间，永恒不朽。
......
“殿下施展第一道法的时候，局势已经发展到何地步了？”陆青山问道。
既然秦倚天需要的是逆转因果，那他便会做到这一切。
但首先，他需要了解具体情况，而不是像上一回那样,一片未知。
“从异鬼复苏起，铁城屹立了足有六十年，前叁十年我们人族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异鬼一直未断绝。
到了后叁十年，我们人族渐渐后继乏力，在穷兵黩武之下，越来越多的国家民不聊生。
直到第六十年,近十万异鬼大军兵临池下，铁城被破。”
“随后,异鬼大军入侵我们人族疆域，五天时间，就破了五个国家，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彷佛是与我们人族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这些异鬼对我们人族赶尽杀绝，不留活口，一副要将我们人族灭族之势，那五个被破的国家，直接是成了人间炼狱。”
“而异鬼大军的长剑对准的第六个国家，便是我们秦国。”
“持续六十年的铁城守卫战,秦国的国力在当时早已随着铁城被破衰弱到了极致，面对兵强马壮的异鬼大军，我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如果说异鬼复苏是因,那么道源界沦陷于异鬼之手,人族被屠戮就是果。”
“因果早已注定。”
“面对这种回天乏力的局面,我只有是效彷当年先祖，施展第一道法,以求逆转因果。”
已经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陆青山心里有了定数。
“我最多还有叁十年的时间。”
“对。”秦倚天点头说道。
“叁十年？够用了……”陆青山喃喃道，话锋一转，又问道：“所以，坐山客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
秦倚天之前所说的有关于“第一道法”的记载，与实际情况有很多对不上号。
毫无疑问，秦倚天在其中有所隐瞒。
“之前我说的有关于第一道法的故事，都是秘史中的记载，这一点我并没有欺骗将军。”
“只是，即使是正史都会有所粉饰，更别说秘史记载的真实性了。”
“实际上的情况是，坐山客此人的确存在，但他并不是什么无名隐士，而是当年秦国的上一任国君，即我的先祖。
他晚年突然迷上修道，便将皇位传给太子，自己隐居山中潜心修道。”
“直到道源界将倾之际，他才选择出山,施展第一道法救世。”
“那一次异鬼入侵同样是席卷道源界，波及所有人族,所以大家也都是船上的乘客。
既然如此,当年帮助先祖逆转因果之人肯定也是来自外界。
只是即使是作为先祖后人的我们，也不清楚那外界之人是谁，又是何原因与先祖产生因果。”
“因为，在施展完因果道法，湮灭异鬼大军之后，先祖就坐化了。”
“坐化？”陆青山发现了重点，皱起眉头看着秦倚天，“施展因果道法的代价是什么？”
“是你先前所说的性命？”
“算是吧，”秦倚天显得十分坦然，“我与你说过，道法以血脉为基，浑然天成。
但是因果道法比较特殊，它并不是以我们的血脉为基，而是以龙雀为载体。”
“唯有我们秦家的血脉，才能是通过龙雀施展因果道法。”
“而且必须得是至纯的血脉，不然并不足以掌控龙雀。”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秦家的血脉中蕴含有独特的力量，这种力量正是启动因果道法的关键。”
“秦国传承如此多年，历代皇室之中血脉至纯者也是屈指可数。
我很幸运，是秦国皇室数百年来唯一的血脉至纯者，我身上流淌的血脉足够精纯，足以施展因果道法。”
陆青山静静地看着容颜倾城的秦倚天。
秦倚天神情有些落寞，片刻后，坚毅的神情再次回到她的脸上。
她继续道：“我们血液中蕴含这种力量，恰恰是与我们的性命息息相关，当年先祖施展因果道法之后，精血中的力量被龙雀抽取一空，当场坐化。”
“我也不会例外。”
“现在时候未到......一旦到我施展道法的那个时间点，我便会与先祖一样落幕。”
“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救你吗？”陆青山问道。
秦倚天摇了摇头，柔声道：“将军，这也是因果。”
陆青山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道：“可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就是逆转因果吗？”
“我会找到救你的方法，”他强调道：“一定。”
听到陆青山这番话，秦倚天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一丝明亮，随后又黯澹下去，看着他认真说道：“这很困难。”
“是很难，”陆青山笑道：“但是这么难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碰见了。”
当年龙雀受损，秦倚天陷入沉眠，他不照样是孤身入深渊，救回了秦倚天？
不就是再来一次。
陆青山信心十足。
秦倚天不知道陆青山哪来的自信，但本能的信服陆青山。
“至于现在，就先解决异鬼之患。”陆青山继续道。
“这个将军不用着急，你有很多次重来的机会，总会找出办法的。”秦倚天安慰道，怕刚刚“重生”的陆青山还没从上次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陆青山脸上浮现出笑容，“不要小看我，实际上我只需要一次机会就可以了。”
“可是........”秦倚天悄悄瞥了眼陆青山，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将军.......怎么回来了？”
“.......”陆青山被呛了一口，咬牙道：“不是找借口，但是上一次，本来异鬼之患就应该结束了，只是我碰见了一些不该出现的意外。”
“不该出现的意外？”秦倚天讶异。
陆青山将自己带领龙凤军进入雪原后的所见所闻与秦倚天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听完陆青山的叙说之后，秦倚天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你是说，有无比强大的异鬼也是自未来来，只为截杀于你？”
秦倚天皱眉，难以置信，“而且它说，是天道帮助它跨越光阴长河而来？”
“对，”陆青山点点头，“而且不是来自原定的未来，而是来自被逆转因果之后的未来。”
“这怎么可能？天道竟然真的存在？天道又是为何这么做？”
“虽然很难以置信，也无法想明白缘由，但跨越光阴长河的伟力，或许除了因果道法，也只有是天道了吧。”陆青山缓缓道。
“那要怎么办？有这样的存在阻碍你的行动，我们人族还有解决异鬼之患的希望吗？”秦倚天眉头紧蹙，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办法，我早在来时的路上就想到了。”陆青山微微一笑。
“是何办法？”秦倚天刚低下去的脑袋立刻抬起，不敢相信地看着陆青山，眼睛扑闪扑闪的，煞是好看。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陆青山笑眯眯道。
“将军请问，倚天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倚天婉约道。
陆青山问道：“上一回，为何殿下不与我说清一切，甚至是重来一次的方法都是放在锦囊中？”
秦倚天对着陆青山微福了一礼，抱歉道：“将军，此举实非我愿，只是我深知如此荒唐之事，若非亲身经历，又有何人会相信呢？”
“不论是逆转因果，还是所谓重生.......
我与任何人说，只要“自杀”，便可以重来一遍，可能都会以为我疯了吧。
若非实在走投无路，谁会敢这么做呢？”
“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特别是将军这样的人，正常情况下，宁愿战到最后一刻，也不会说自我了结吧。”
“确实如此，”陆青山点头赞许，剑修岂是会放弃战斗之辈，只是他又立刻摇头道：“但是你有一点错了。”
“你错估了我对你的信任。”
“你的话，我都会相信的。”陆青山认真道。
没有剑修不相信自己的剑。
秦倚天一怔，没想到陆青山会是如此说。
御书房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将军投之以木桃，倚天定然报之以琼琚，”秦倚天终于开口道：“我对将军，也同样会是百分百的信任。”
“很好，”陆青山一拍手，赞道：“我现在的确需要你的信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继续道：“因为，这一回我准备是换一种玩法！”
第三十章 翻天计划
“换一种玩法？”秦倚天心弦微微颤动。
她既惊讶于陆青山这么快就想到了方法，又对陆青山将如此难事看作“玩”的态度感到钦佩。
眼前的男人，永远都是这么自信从容。
“将军准备怎么玩？”秦倚天轻声问道。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上一次失败，让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陆青山说道。
“什么道理？”秦倚天十分配合。
“那就是异鬼之王说的那句话很对，”陆青山复述了一遍异鬼之王最后说的话,“战争，绝不是光凭一个武勇就能决定胜负的。”
“所以，我即使打败了异鬼之王，最后却也无法解决异鬼之患。”
“因为，他人多，很多很多。”
“上一回,我按照我的惯性思维去解决问题。
那种思维在我的世界十分适合,在这个世界，其实大多数情况下也适用。
只是异鬼之王的出现,显然不在大多数情况之中。”
“这个世界，与我的世界有着根本性的不同。”陆青山沉声道。
若是在苍穹天，即使当时所有复苏的异鬼加起来，也伤不到陆青山一根毫毛。
但这是在道源界，他的实力受道源界的规则限制。
这是一个个体力量绝对无法凌驾于群体之上的世界。
“既然如此，我解决问题的方式就不该再拘泥于之前的思维，而是应该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玩。”
“上一次我回来，是因为异鬼人多，”陆青山笑道：“但是，异鬼的数量,再多多的过我们人族吗？”
“将军的意思是？”秦倚天隐隐约约是猜到了陆青山的意思，但又不太敢相信。
“异鬼的数量其实远少于我们人族，之所以我们在与异鬼的攻防战中显得如此被动，不外乎叁个原因。
一是诸国军队拥兵自重,根本不可能齐心协力,更不可能把劲拧到一处去。
二是异鬼的身体素质胜过我们的士兵。
叁是他们的装备，不论是盔甲还是长剑，也都比我们将士的装备来得犀利。
这才导致一位异鬼便能以一敌二十，以个体的战力优势，抹平我们的人数优势。”
“你看，难题也不多是吧，才叁个，”陆青山神采飞扬，“一个一个解决就是了。”
“这一回，我可是有足足叁十年的时间。”
“叁十年的时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到的呢？”
陆青山说的轻巧，但实际上这叁个问题谁不是心知肚明？
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有些问题就算是知道也解决不了啊。
叁个问题，只要能解决一个，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划时代性的突破了，更别说叁个都解决。
叁十年，很多吗？
要知道这是在上一次异鬼复苏时就存在的问题，这么多年过去了，异鬼都已经再次复苏，可这些问题，却没有是哪怕一个得到了解决。
“将军有信心的话，就尽管去做，我会配合将军的。”虽然陆青山的自信很没来由与依据,但秦倚天选择相信，认真道。
“那我就跟殿下详细说一说要怎么去做........”
这一说，便又是数个时辰。
陆青山说了许多，虽然很大一部分内容即使在治国有方的秦倚天听来，都是云里雾里，极为古怪。
比如什么“经济决定上层建筑”、“解放生产力”、“九年义务教育”、“第一个五年计划”……诸如此类的，都是她闻所未闻的生僻名词。
不过，她很快就是抓住了陆青山计划的核心理念。
“将军，你这是要让这个世界翻天覆地……”秦倚天难掩心中震撼，“这太疯狂了。”
“如果一切顺利，或许当真会按将军所想的，让人族产生惊人变化……但若是不顺利，也有可能是让我们人族直接陷入内乱与毁灭当中去……”
“让这个世界翻天覆地？听起来还挺有气势……那我们这次的计划，就叫翻天计划吧。”陆青山拍手赞道，潇洒从容，并不在意秦倚天的担心。
“将军……”秦倚天嗔道。
“失败了，不是还可以重新来过吗？”陆青山不再逗秦倚天开心，摊了摊手，无比轻松道。
而且大概率是会成功的——因为这在前世那颗蓝色的星球上早已是印证过，不是他突发奇想的空中楼阁。
真要说的话，这应该是属于陆青山那个世界的文化，是兵家与墨家相结合的手段，以及一些马姓思想。
“是啊，”陆青山此言打消了秦倚天最后的顾虑，她握紧拳头，“既然如此，那就……”
话未说完，门口就传来了宫女急促的通报声，“公主，平南将军求见。”
这个时间点，除了请剑还能是为了什么？
陆青山瞬间晓然。
秦倚天下意识眉头一皱，有些烦不胜烦，“又来了。”
——加上上一次回溯之前的，平南将军前来请剑的次数可能早已有数十次。
只是秦倚天正欲开口拒见平南将军，陆青山却是目光一闪，先开口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位平南将军不是来的恰到好处吗？”
“嗯？”秦倚天疑惑，歪头看着陆青山。
“忘记我与你说的了？我们翻天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取信于民，而要想取信于民，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对舆论的控制。”陆青山神秘一笑。
秦倚天却是心有灵犀般地读懂了陆青山的想法，“将军是想要利用平南将军的声名在秦国百姓中造势？”
“正是如此，”陆青山满意无比，彷佛是夸奖小孩一般赞道：“聪明。”
秦倚天斜睨了陆青山一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外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
咔吱。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
魁梧的平南将军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坐在桉桌前的秦倚天，正要行礼，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因为，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旁的陆青山。
正拿着他梦寐以求的龙雀剑把玩的陆青山。
即使是以他的气度，看见这一幕，也不可避免地失态。
他没有先向秦倚天行礼，而是直接对着陆青山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御书房，还敢染指本国镇国剑？”
“平南将军，镇国剑是我赐给他的，”秦倚天站起身来，指着陆青山对平南将军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护国将军，陆青山。”
然后她又指着平南将军对陆青山道：“这位是平南将军，姜乱。”
安静。
诡异的安静。
“姜某修习武功，熟读兵书，是为了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岂可随便一个宵小之辈就能与姜某并列。”姜乱傲然道。
即使放眼道源界诸国之中，他姜乱也是最顶尖的将军，百年之后足以在历史上留下一笔。
他如此人物，陆青山又算哪根葱？
“秦国镇国之剑，也不应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执掌的。”
“那就比划一下吧。”陆青山停下手上把玩龙雀的动作，说道。
第三十一章 立木建信
“什么？”平南将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既然不服，就比划一下，放心，我不会用镇国剑压制你，让你输个心服口服。”陆青山平静道。
正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平静才是最招人心中生怒的。
秦倚天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她“好心”劝道：“姜将军，你与陆将军都是本国栋梁,陆将军他下手可是没轻没重的，你还是别和他斗。”
平南将军听闻两人之言，怒极反笑，“我秦国尚武之风从上至下，即使在民间都是如此，更何况军中？
我若是今日不敢应战,以后传出去,本将还如何统帅三军？”
“既然平南将军执意如此,本宫也就不再多言，”秦倚天退后一步，接着道：“御书房不适合比武，也施展不开，去皇家校场吧。”
“好。”陆青山澹然点头。
平南将军自然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
皇家校场。
这个时间，原本是御林军演武的时间。
但是就在刚刚，宫内传来消息，有两位大人物要在此比武，一决高下，他们的演武也就停了，以便让出场地。
两位大人物，一位是秦国人尽皆知的大将军姜乱，另一位据说是公主新封的护国将军。
二人一言不合，便是要比武分个胜负。
这噱头可太足了。
所以御林军们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决定留下来看个热闹。
不多时，两位“主角”就信步来到校场,同行的还有秦倚天以及她的侍卫。
所有的御林军都已在校场等候，见主角入场，喧哗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御林军们用尊敬、好奇以及打量的目光望着姜乱和陆青山二人。
两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使万众瞩目，也是旁若无人，没有任何异样。
陆青山沿着校场随意挑了一把剑，然后将龙雀暂且放在一边。
“你若是使用镇国剑，凭借镇国剑之利，还有那么一点机会胜过我的。”平南将军冷冷道。
显然他也不会愚蠢到认为陆青山手上没有半点真功夫，但对自己还是有着十足的信心。
幼年习武，然后青年从军，一身武艺经受战场的千锤百炼，早已是登峰造极，岂会连一个毛头小子都胜不了？
“我若是使用镇国剑，你怕是连出手的必要都没有了。”
“好，本将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手上功夫是如何了得，竟然如此口出狂言，目中无人！”
平南将军纵身一跃，登上比武台。
陆青山洒然一笑，紧随其后。
“平南将军，你先出手。”陆青山十分谦让。
平南将军目光逐渐变冷，没有半点客气,锵然一声，佩剑陡然出鞘。
亮眼的金光闪耀整个校场，无比刺目，让众人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是强兵道法！”
一众御林军皆是惊叹。
平南将军姜乱擅长强兵道法，可给兵器加持攻击力与锋锐，配合自身的武功，即使放眼偌大的秦国，都没有几个对手。
如今姜乱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强兵道法带来的金光，在他手中长剑的剑身流转，将整个剑身映衬得犹如黄金，璀璨耀目。
长剑化作一道金刃向陆青山斩去。
“姜将军的道法又有突破？”一旁观战的秦倚天也有些惊讶。
她对于姜乱的实力心知肚明，此时姜乱所展示出的道法之威，明显胜过先前许多。
秦倚天却不知，即使是平南将军本身，此刻也十分惊讶。
他的强兵道法多年未有突破，早已到达瓶颈，只是刚刚准备向陆青山的瞬间，道法彷佛顺应天时，就像是烈火碰上了热油，没来由地强盛了许多，达到了他从未达到过的巅峰。
可就是这样的一剑，陆青山依然是表情平静，不为所动。
“这一剑，是我前所未有的至强一剑，即使是异鬼也不敢硬挡我这一剑，你哪来的底气？”
平南将军心中恼怒，“先前我还想着既然公主殿下将镇国剑赐予你，即使你不如我，也必然不可小觑。
如今看来，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却不知公主看中了你哪点？”
“难道是这张脸？”姜乱心中在这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最后是看着陆青山那张俊秀的脸庞暗暗嘀咕道。
金光临近。
陆青山这才出手。
他的速度很快，手中长剑一撩一挑。
铛的一声，金铁交击声清脆。
耀眼金光黯澹下去，平南将军的配剑被击落，落于地面上。
陆青山的长剑，就这么架在姜乱的脖颈上。
没有人看清了陆青山的动作。
姜乱不能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陆青山。
陆青山轻轻收回手，“你败了，姜将军。”
姜乱的道法确实很强，武艺也达到这个世界的顶峰，即使面对异鬼，想来也能做到以一敌多。
但在陆青山看来，平南将军却是比异鬼要好解决许多。
因为陆青山虽然剑法超凡，但终究要受限于这方世界的压制，力量有限。
所以在面对身穿冰晶盔甲且力量无限接近这个世界极限的异鬼时，他怎么着也得用个三招两式才能解决它们。
但姜乱的强，却不是强在力量，而是强在技巧之上——他的技巧即使强过异鬼许多，可在陆青山这里，都是被碾压的差距。
就像在博士看来，小学生和初中生的题目，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
…………
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秦倚天。
谁都没想到堂堂平南将军，竟然在陆青山剑下只能过一招，就败下阵来。
“陆将军好武功！”秦倚天忍不住拍掌赞道。
这边，平南将军则是怔在原地，还未从一招落败的结局中回过神来。
“殿下谬赞，来日秦国上下，必然人人能有此等武功。”另一边，作为胜者的陆青山哈哈一笑，轻松道。
他从台上跃下，跟着秦倚天很快就是离开了校场，留下失神的平南将军以及仍停留在震惊情绪中的御林军们。
............
这三日，一则消息引爆整个秦城。
公主殿下将镇国剑赏赐给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小白脸”，并封他为护国将军。
大将军姜乱不服公主殿下的这个决定，与新晋护国将军在皇家校场，于御林军的围观之下，展开比武，却没想甚至不是这位护国将军的一招之地，一败涂地。
最先看到这则消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都是质疑。
但是此后三天过去，一直没有人出来辟谣，才让人不得不相信，这或许并不是谣言。
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这位新晋护国将军以及他的武艺。
但这种讨论持续了三天。
因为，又有一件更有噱头的事情发生了。
这位新晋护国将军，突发奇想在秦城的南门竖了根三丈高的木头，说谁能把这根木头从这扛到北门去，就赏金五十两。
当时南门很快就围了许多人，只是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却没一人行动。
因为这木头谁都扛得动，怎值得赏金五十两？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谁都不信，所以谁都没动手。
结果这位护国将军见没人行动，当场便将赏金提高到了百两。
可赏金越高，看热闹的人反而是愈发觉得不合理，迟迟没人行动。
大伙议论纷纷，不动手，但也没有就此离开。
终于一位常年在南门乞讨的乞丐忍不住了，壮着胆子跑出来，把木头扛起来就往北门走，一直搬到北门。
这位护国将军见此也不含煳，立刻是当众将百两黄金赏给了那乞丐，一两没少。
这事一传出去，立刻是轰动了秦国。
所有老百姓都记住了新晋护国将军的名字。
陆青山。
一位武艺比天还高，且一诺千金的将军。
第三十二章 《青山剑法二》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立木建信”才过去三天，这日，又有一队士兵打着“护国将军”的名义来到南门。
他们牵着数辆马车，马车上是排列整齐的大箱子。
秦城百姓听闻此消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立刻围了过来,议论纷纷，猜测护国将军这回是想做什么，会不会又有金子可“捡”。
“打开箱子。”领头的士兵见人已经很多了，便高喊一声道。
随后，其余士兵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
其中赫然堆放着一本本包装精美的书册。
领头士兵举起一本书册，高声向一众百姓介绍道：“这是由陆将军亲自编写的剑谱,陆将军将一身高超剑法全部记录在其中，是最顶尖的武学秘籍,拿到外面去便是千金不换。”
“但如今，只要是我秦国百姓，无需任何银两，可直接免费领取一本剑谱回家修习。”
“此外，陆将军说了，最快练会此套剑谱的前一百位百姓，他将会一人赏赐十两金子。”
“陆将军向来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大多数百姓是不识字的，但此时这里围了许多人，其中便有城内暗中关注陆青山动作的世家之人，他们是识字的。
这些世家之人放眼看去，只见那士兵所高举的书册封皮上，写着《青山剑法二》五个大字，右下角还有极为显着的“陆青山”的署名。
再细细看去，只见精美的封皮上还写着几行简介：“惊！平南将军一招败北,竟是因为没看过这本剑谱！”
秦国公主倾情推荐：不看不是秦国人！
最后是一行加粗的大字：习武之人绝对不能错过的一本书！
世家之人们看到这些话语面皮抽搐，心中一阵腹谤。
“平南将军输给你倒是不假,但和他有没有看过这本剑谱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看过这本剑谱后就打得过你陆青山了？”
“公主殿下真的会说这种话？”
“习武之人绝对不能错过的一本书？好大的口气。”
虽然心中吐槽不断,可这边士兵话刚落下,围观的百姓便是迫不及待地向前围去，领取剑谱。
考虑到知己知彼的重要性，这些世家之人只好是耐着性子，向前挤去，一人领了一本剑谱，当场翻看起来。
《青山剑法二》图文并茂。
或许是考虑到了大多数秦国百姓不识字，所以那些图画的内容十分具体，做到百姓们即使看不懂文字，也不妨碍跟着剑谱练习。
文字则更多的是对细节的讲解以及补充。
“倒是想的周全。”他们暗暗道，继续翻阅起来。
只是才翻看了几页，这些世家之人心中的不屑就变成了无法言语的震惊。
“太精妙了，太精妙了！”
一时间，所有世家之人都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心中只剩下无与伦比的惊叹。
他们本身就是习武之人，所以他们看得无比明白，这套剑谱比他们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剑谱都高明无数倍，境界彷佛超乎这方世界极限,是他们无法触及的。
不但高明,而且深入浅出。
如果说如此高明的剑法可以直接领取是天上掉馅饼的话。
那陆青山则是还怕他们噎着了，所以将这块馅饼捏碎了泡软了再喂到他们嘴里去。
……
百姓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南门城墙上，这套剑谱的作者以及秦国公主殿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领取剑谱的这一幕场景。
“将军的剑法实在高明。”秦倚天由衷赞道。
“对我来说，不过是煳弄孩子的把戏罢了。”陆青山诚实道。
“《青山剑法》若是真如将军所愿传扬天下，那世间所有的武学门派、世家都要消亡。
因为他们视之为宝的秘籍在将军的剑法面前，连当儿童读物怕是都不够格。”秦倚天轻声道，无法想象那将会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放眼天下，能与《青山剑法》相提并论的武学凤毛麟角，甚至可能根本没有。
以她的视角，自然能清晰看到陆青山这个行动所会带来的深远影响。
“将军此举，是要与天下所有的宗门、世家乃至国家为敌啊！”
若真如陆青山所想，《青山剑法》就这般堂而皇之的传扬天下，到时谁还需要拜师学武？
哪怕是一个山野村夫，甚至就是路边掏粪的“低贱草民”，只要有足够的天赋以及努力，都可以练出一身胜过名门高徒、世家子弟的武技。
那武学世家以及宗门，又有何存在的必要呢？
甚至是连王朝，也陷入随时可能被颠覆的危险境地当中。
为了家族以及宗门荣光不覆灭，为了国家的稳定，这些上层阶级必然会将陆青山视作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殿下说对了，我正是要与天下宗门、世家乃至那些封建国家为敌！”陆青山傲然道。
“他们这些老顽固若是存在，封建就无法破除，生产力就无法解放，我们人族也无法强大！”
道源界武风极盛，胜过“文”许多，但习武所需的武学秘籍却被宗门、被世家、被诸国所垄断。
寒门若是没有机遇，练一辈子武，也三脚猫功夫，也赢不了一个传承完善的武学宗门弟子。
甚至就连在武学宗门的内部，都会分出个外门内门、嫡传核心弟子之类，形成一道严格的晋升制度，其核心往往就是几套强度不同的武功。
陆青山此举，无疑是在摧毁道源界长久以来所形成的这套秩序。
事实上，苍穹天剥开表面，或者说任何一个世界剥开表面，底子都是这套秩序。
不过，至少从表面上看，苍穹天与道源界是有着显着的不同。
在道源界想要颠覆这套秩序要比在苍穹天简单无数倍。
因为对于修士来说，功法不能说是不重要，但最重要的其实是资源和天赋。
修士的天赋不行，修行一辈子可能连感气都无法做到，天赋要是足够强大，比如陆青山，就能一年一境。
可是对于习武而言，若是有上等武学秘籍修行，即使天赋不行，也只是无法成为绝顶高手而已，想要拥有基本的战斗技巧，能够上战场与异鬼征战，却只要不是天生残疾就几乎都能做到的。
资源这点则更为重要。
一个修士要想强大，离不开海量的资源供给，而那些资源基本都是难以生产，而是来自天地供给的，尤其是灵气。
就像是一个池塘的池塘最多只能活那么些鱼，一旦超出了上限，所有的鱼就都得死。
这一点就注定了苍穹天修士的数量，必然是有着一个上限的。
而对于习武而言，所需的资源却是只需要解放生产力就能做到的。
最简单的类比就是，陆青山前世所处的那个世界，若是想要将所有的人都培养为博士，那所要付出的资源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承担的起的。
但普及义务教育，却并没有很难。
…………
秦倚天不去细究陆青山口中那些层出不穷的生僻怪词，而是认真对陆青山道：“但这些老顽固却是根深蒂固，势力强大，会是你.......”
她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陆青山所说的那个生僻词，“改革开放，嗯，会是你改革开放路上的最大阻力。”
“阻力？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殿下，在滚滚大势面前，千年世家宗门又能算得了什么？”
君不见千年的封建王朝在短短数十年间就走向了末路？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将是人族最好的黄金时代。”陆青山轻声道。
“将军就不害怕最后的结局不是你所想的全民皆兵，而是天下大乱吗？”
在通俗的小说中，平民少年坠落山崖，偶得武林秘籍，如彗星般崛起于世间的故事情节向来让人津津乐道。
但这终究只是存于小说之中。
而且那些崛起的平民少年，最终的结局往往也是建立起一个新的门派或者世家。
屠龙者终为恶龙。
问题在于，如果这样的事走进现实，并且成为常态，实在让人很难想象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侠以武犯禁。
当路边一个扫地的老头，都能使出一手好剑法的时候，秩序、法律还会存在吗？
“不害怕，”陆青山摇了摇头，唇角微扬，有着无比的自信，“而且，这才刚开始呢。”
........
陆青山如此自信，秦倚天也只能是选择相信他。
“不过，将军，为何会是青山剑法二？”秦倚天一直好奇这点，“难道还会有青山剑法三？”
“你不会以为教材会只有一本吧？三在下学期，等他们先把二学完了再说。”
“教材......下学期又是什么意思？那一呢？按将军这意思来说，不应该从一开始吗？”
“将一年分为上下两个学期，过了上学期，剩下的便是下学期了。
至于一，早已经被我送人了，所以现在也就只能是从二开始。”
“…………”
秦倚天低头又看了下方一眼，见到还有不少六七岁的孩童上前领走了一本《青山剑法二》，忍不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些小孩根本不懂事，为何也要给他们发剑谱？”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第三十三章 星火足以燎原
秦城这潭逐渐失去生机与活力的泉水，彷佛是被陆青山投入了数块巨石，骤起大波澜。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青山剑法二》是怎样的一部剑谱，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改变与机遇。
但是陆青山所承诺的“最快练会此套的前一百位百姓都会获得十两金子”的赏赐，含金量却是十足。
十两金子是什么概念？
那是足以改变任何一个平民百姓家庭的惊人财富。
至于承诺的有效性，经过立木建信之后，无人会在这点上怀疑他们的新晋护国将军。
所以,这半月以来，秦城内四处都可见习练《青山剑法二》的百姓。
用潮流一点的话说，就是此刻人人都是“陆青山男孩”。
.......
秦国，王宫，御书房。
“将军，这半月来，习剑热潮已经席卷整个秦城。”秦倚天声音轻盈，面露笑容。
这才半个月，若是这种盛况能持续个十年二十年,秦国又会变成什么样？
想想都让人憧憬。
“人人有功练......”她喃喃道：“也就将军敢如此大胆了。”
“人人有功练还不够，还得人人有学上。”陆青山并不在意秦倚天的惊讶，而是斩钉截铁地补充道。
“人人有学上？”秦倚天眉头微蹙。
“人人有功练，是增强民众的战斗力，但是你要明白，练武是需要吃饱喝足的，当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又哪有心思练功呢？
如今他们之所以这么热情高涨，更多是因为我的悬赏，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陆青山解释道：“我们必须走可持续发展路线，必须得提高生产力。”
“而提高生产力的第一步，就是提高民众的文化水平。”
陆青山认真道：“所以，秦国境内，要开设公学，所有适龄儿童都必须上公学,认字,学习文化知识。”
“我们要秦国境内大肆建立学校,请老师。”
“那需要很多钱，”秦倚天欲言又止，“将军，北境联盟成立三十年，铁城也守了三十年。
即使我们秦国是九大上国之一，国力强盛，但经过三十年的穷兵黩武，国库如今也是呈入不敷出之势了.......”
“国库没钱，百姓没钱，但不代表秦国没钱。”陆青山哈哈大笑道。
“将军的意思是......？！”秦倚天眉头一挑，冰雪聪明的她一下子读懂了陆青山的想法。
“那些老顽固.......嗯，秦国诸大世家传承数十年，甚至百年，家大业大，积蓄的家资多不胜数。
若是能获得这笔资产，就足以支撑我的改革开放大计了。”陆青山大大咧咧道，明明话语中的内容大胆到石破天惊，他却好像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们可不会那么好心......想要硬夺也不现实,我们现在的兵力都要用在对抗外敌上......不能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内耗。”
“不,”陆青山打断秦倚天道：“不需要靠军队,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只要依靠人民，团结人民，我们便能取得胜利。”
即使秦倚天治国有方，但一时也无法理解陆青山如此先进的理念。
“将军准备如何做？”不懂就问，秦倚天并不注重所谓的面子。
陆青山回答道：“等。”
“嗯？”
“师出有名，我要等着这些世家给我一个名，”陆青山拍了拍秦倚天的肩膀，神秘道：“他们现在应该很着急，很快就要行动了。”
.......
一辆马车在夜色中从皇宫里驶出。
淅淅沥沥的雨正从天空落下。
神骏的马儿被雨水淋的有些不耐。
马车内坐的正是当前秦城最为风云的人物——护国将军，陆青山。
时值夜晚，街道很是安静。
轻微的风声在街道上轻绕，淅淅沥沥的雨声与马车车轮驶过地面的声音交缠。
雨一直在下，顺着周边建筑屋顶的瓦片屋檐流淌而下，变成水帘。
马车内的陆青山轻轻挽起窗帘，看了眼雨夜中的景致，轻声自语道：“冷雨夜，最适合杀人放火啊。”
话音刚落。
雨夜里骤然响起一道凄厉的鸣啸。
一束寒光自一旁的楼阁中闪电般破空而至，径直刺向车厢。
寒光穿透雨幕，最终落在车厢上，发出一声令人耳膜欲裂的脆响。
轰！
车厢立即四分五裂。
嘶！
马儿发出激烈的嘶鸣。
寒光停下。
那是一柄短短的匕首。
如今正被陆青山用两根手指夹在手中。
“诸位想要做什么？”陆青山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眼神锐利，穿透雨幕，凝视着周围。
不知何时，马车四周已经围上了数十名的黑衣刺客。
他们脸部也被黑色面巾罩住，仅仅露出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正在步步接近。
每个人都是龙行虎步，显然有高深武功在身。
“我们要为秦国除一大害，避免秦国陷入动乱，维护秦国稳定。”刺客首领正气凛然道。
“哦？你们是说我是秦国一大害？”陆青山神情悠哉。
“自然是你，陆青山！”
“怎么说？”陆青山摊手道：“我传武学于秦国百姓，让所有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成就一番事业，给秦国百姓一个成为绝世高手的机会，这不是强大秦国吗？”
“那我们呢？”刺客首领咬牙切齿，“我们先辈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如今的身份地位，你此举无疑是在抹杀我们先辈的所作所为。”
“变法有人受益，自然就有人受损，”陆青山理所当然道：“你们这些人倚仗先辈余荫，过了这好些年的日子，还不满足吗？”
刺客首领终于没了耐心，“杀了他！”
嗖嗖嗖！
数十道人影跃然而上，于雨幕中直取陆青山。
雨滴落在石板上，滴答一声，碎成两半。
画面好似定格。
“要想解放，就得先斗地主，这是历史规律。”
陆青山自言自语着，锵的一声，龙雀出鞘，炽红剑光划破夜幕。
同时，陆青山目光横扫四周，剑势从他眼中如潮水般蔓延出去。
一马当先的刺客首领顿时浑身僵住，眼前一黑，刚跌落在地，就被陆青山的龙雀削成两半。
“这......这是什么道法？”
其它刺客都呆住了。
明明没有看到任何攻击手段，他们中武艺最高的首领就惨死当场。
“这个世界能与我斗的，只有天。”陆青山迈步向前，浑身散发着酷烈的威严。
他的声音从平静变为冷酷，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你们今日都得死。”
冷雨夜，血雨夜。
........
御书房今夜灯火通明。
被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陆青山走了进来，端起桌上备好的姜茶，喝了一口又吐掉。
“真难喝。”
“将军不要中了风寒才是。”秦倚天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有龙雀呢。”陆青山摆摆手，随意道。
龙雀剑身上一直传来温热的热流，温暖着他的身体。
“如今名已经有了，现在可以开始动手了。”陆青山坐下。
“不需要先查一查是哪几家出的手吗？”
“白费力气，”陆青山道：“反正这些世家肯定都想杀我，我也只需要一个由头就够了。”
“那行，”秦倚天取出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说道：“如将军所见，秦国最强大的世家共有三个，扶家、胡家、汤家。”
“其中胡家最强大，掌握着秦国五成的矿山，传承已有百余年，势力遍布秦国境内，封地极大........”
秦倚天话还未说完，陆青山便是眼前一亮，“枪打出头鸟，那就先打这个胡家吧。”
闻言，秦倚天眉头皱起又舒展开，“将军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给我一队龙凤卫就行了，不用太多人，二十个足矣。”陆青山自信满满道。
“二十个.......”秦倚天问道：“我愈发期待将军的计划了。”
..........
大庆矿山。
这是胡家封地内，胡家所属的一座矿山。
四面环山，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矿坑。
矿坑里面建筑密密麻麻，俨然是一座小城。
无数矿工像蚂蚁一样在矿洞中忙碌，凭着各种简陋的器械挖矿，几乎没有安全措施，伙食待遇更是差到惨不忍睹。
但从没有人为他们出过头，说过话。
因为在矿山里劳作的矿工都是奴隶，就与农奴一般，是没有人权可讲的。
他们属于矿主的私人财产，唯独不属于人。
陆青山望着矿山中不断进出的矿工。
这些人在他眼里就是星火。
星火足以燎原。
陆青山的身后是二十人的龙凤卫小队，
为了成事顺利，秦倚天还特地将龙凤卫统领顾天雁也派给了他，来辅佐他。
“将这座矿山拿下来吧。”陆青山偏首示意顾天雁。
拿下这样的一座矿山，对于龙凤卫这种精锐士兵而言，实在没有太多的难度。
所以并没有太多意外发生，大庆矿山半个时辰之内就是换了个主人。
矿工们还未从矿山的剧变中回过神来，铛铛铛地钟声就已经响起了。
钟楼发出急促的钟鸣声，召集他们。
早已麻木的矿工们，几乎是本能的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往矿山中心的广场聚集而去。
广场上有一个高台，平日里胡家之人就是站在上面对他们训话的。
但是今日矿工们在这里却是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场面。
那些昔日里趾高气扬的胡家之人，如今正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台上，周遭是一群默然不语的人，透露着一股威严之气。
“你们是谁的人，怎敢袭击我胡家？就不怕我胡家的报复吗？”一名衣着华贵，满身油水的男人跪倒在台上，艰难抬起头，惊骇欲绝地问道。
他是此处矿山的主管。
“是我的人。”一个声音传出，胡家主管骇然昂首，看见一个长相无比俊美的男子跃然登上高台。
“你......你是谁？”
“你们肯定也不知道我是谁吧？”陆青山没有理会胡家主管，而是看向台下的矿工们。
矿工们不敢应话。
他们是奴隶，无比低贱，纵然是一个监工都可以肆意鞭打他们，就算把他们打死了都没多大事情。
如今，高高在上的胡总管都跪在那个男人面前，他们哪里敢应那个男人的话？
“我是陆青山.......或许你们没听过我的名字，但并不要紧，你们只用知道，我是来解放你们的.......”
陆青山的声音并没有十分高亢或者激动，但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语，场中的呼吸声却是逐渐重了起来。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彷佛他身上有着神奇的魔力，指出了一条他们未曾敢想过的光明道路。
这些人，远比秦国的百姓更喜欢陆青山的理念。
因为他们是被压迫阶级，底层中的底层。
所以他们最向往改变，是最好发动的群众。
他们常年挖矿，吃苦耐劳，矿工是高危行业，每天都在死亡边缘徘徊，也让他们在机会来临的时候，相比其他人更有勇气去拼一把。
用通俗的话说，这些矿工都是大大的好同志。
陆青山话说到后面，场中逐渐沸腾，矿工们一声一声应和着陆青山。
所有人，包括跪着的胡家人以及站着的龙凤卫，都变了脸色，感觉彷佛要变天。
“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们来处置。”陆青山侧身让开，露出那一排被五花大绑，跪倒在台上的胡家人。
矿工们第一时间没有动作。
这是胡家人多年来建立的威严。
胡总管见此场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他们怕死！他们哪里敢？你打错主意了！”
砰！
一块石头砸了上来，砸在了胡总管的额头上，顿时将他砸的头破血流。
“我才不怕死！”下一刻，一个瘦弱的男孩爬上台来，怒吼道：“就是你，打死了哥哥！”
他冲向了胡总管，一脚踹了上去。
彷佛是连锁反应，原本骤然安静下来的矿工们又沸腾了起来，群情激愤。
“与其在这里挖矿，死在这些狗娘养的鞭子下，或者死在矿洞坍塌中，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我不要我的儿子也只能是在这里当矿工，受人欺压！”
“一条烂命而已！”
“.........”
人群如潮般爬上了台，很快就将这些胡家人淹没，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这种场景，即使是龙凤卫们也毛骨悚然。
他们感觉，陆青山好像释放了什么勐水野兽出来。
第三十四章 天下知我不一样
矿山中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甚至近乎狂热。
胡家人尽数殒命于矿工们的愤怒中后，待他们情绪稍微平复些许，陆青山立即是让矿工们在广场上架起火炉。
火炉中炭火熊熊燃烧，铁烙放在其中烧得通红。
那些“低贱”的矿工们在火炉前排起长队。
训练有素的龙凤卫们在此时则是化身“刺青师”，将铁烙拿起，印向所有矿工们的胸口上，印出一个大大的山字。
滋滋滋的声音中，肉香弥漫。
这本是一种极端痛苦的刑罚，但是矿工们脸上却是洋溢着无比的喜悦与激动。
因为这是他们身份的证明。
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低贱的奴隶，而是拥有自由人格的人，是“青山军”的一份子。
在烙完身份烙印之后，这些矿工们就会领到一本《青山剑法二》，然后就急不可耐地走到一旁翻阅起来。
这对他们而言不只是剑谱，更是希望。
——青山剑法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绝世的剑法，只要能练会，足以让人一步登天，拥有不可小觑的战力。
从今日起，他们不再需要日以继夜地挖矿，他们要做的就是练功。
而且不是自己埋头苦练，有龙凤卫演练，甚至还有剑谱的编写者亲自指导他们。
这是出身最为尊贵的世家子弟都无法享受到的待遇。
毕竟单论剑法，陆青山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第一人。
烙印山字印，持续了一夜的时间。
当最后一位矿工胸口也印上“山”字，领到剑谱之后，天光刚好放亮。
旭日东升，光线落在站于高台上的陆青山身上。
这一刻，他放出光芒万丈，比太阳还要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
这座矿城，在陆青山的示意下，不过几天时间，就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座军营。
陆青山责令所有人调整住所，同时让矿工内部自行推举选拔出百名伍长什长，展开“军备竞赛”——看哪个队伍最先练会《青山剑法二》。
偌大的广场上。
所有矿工都拿着制式的铁剑，一板一眼，一招一式的挥剑。
顾天雁负责演练，其它龙凤卫则是在人群中穿梭，进行指导。
矿工们有一身力气，但毕竟过了习武的黄金期，也没有基础，所以练起剑来笨拙至极，简直是拿铁剑当矿镐使。
这些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极其能吃苦，任劳任怨。
但这还不够，一支强大的军队需要的东西还有很多。
矿山中矿工们日夜训练，与此同时，一条条严明到近乎苛刻的军纪军规新鲜出炉。
这些让龙凤卫都感到咂舌的严刑峻法，从未接受过军事训练的矿工们却以惊人的接受度遵守了下来，使得龙凤卫们对底层百姓这个群体又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矿工们之所以对严格的军纪有如此高的接受度，主要是处于三个原因。
一是多年的矿工身份让他们习惯了这种高压。
相比挖矿的劳累以及监工们无来由的鞭挞，有迹可循的军纪军规又有什么好抗拒的呢？
再说，光是三餐管够管饱这一点，就远不是挖矿所能相比拟的了。
二是矿工们心中清楚，这是改变自己未来以及子孙未来的机会。
他们必须要抓住。
三则是此刻的矿工们对于陆青山有一种近乎盲从的狂热，将解放他们，给他们希望的陆青山视为精神领袖。
这种狂热，若是没有后事发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恢复于平淡，但至少在当前，浓烈无比。
在有了军规后，这支草根队伍的气象顿时是为之一变。
严格的训练，则是让他们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终于是有了几分军队的雏形。
只是平静的日子终究不可能持续太久。
这座矿山，每隔一个月就需要将积攒的矿石运往就近的城市，并且从那里带回一批粮食与矿工。
即使陆青山在解决胡家人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封锁了消息。
但是时间一到，矿石没有如期运出，胡家那边自然就会发现不对劲。
反击也会随后而至。
陆青山在拿下大庆矿山时，大庆矿山距离上一次交付矿石就已经过去十天了。
所以，如今他们只剩下二十天的时间。
时间很紧迫。
这一点，陆青山并没有对矿工们进行隐瞒，如实相告。
但这并没有让矿工们感到恐惧，反而是让他们更加不要命的抓紧训练。
.......
终于，交付矿石的时间如期而至。
广场上，数千矿工们组成的军士排成阵列，结成阵势，严阵以待，气氛肃穆。
陆青山一身盔甲，大步登上高台。
场上一片寂静，仅有陆青山的脚步声与甲胄摩擦碰撞的铿锵声回荡。
登上高台，陆青山环视全场，可见所有军士都披盔戴甲，手持兵刃，目光狂热地看着他，精气神与二十天前相比，早已是焕然一新。
数千人聚集一地，却能保持鸦雀无声，这种纪律性俨然已有军队模样。
但陆青山也知道，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磨练的军队，再“好看”那也只是花架子。
强军是打出来的，而不是训练出来的。
他手执一轮旗杆，用力挥舞，插在台上。
大旗展开，迎风招展。
赫然是一个“山”字。
“此面山字旗，便是我们青山军的军旗，军魂！”
“天下何处不青山，终有一日，我们青山军就会如那青山一样，遍布天下。”陆青山朗声道。
“将军！”全军齐声道。
“交付矿石的期限已到，胡家的反击不远了。
但是我们要明白，被动挨打绝不是硬道理，我们要主动出军。”
陆青山拔出龙雀，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他，掷地有声道：“今日便在安岭城斩出我们青山军革命起义的第一剑！”
安岭城，胡家麾下的一座城市，也是距离大庆矿山最近的一座城池，平日大庆矿山的矿石便是运往此处。
“今日起兵！”顾天雁大声应喝道。
“今日起兵！”矿工们自行选拔出的百名伍长什长喊道。
“起兵！起兵！起兵！”全军一齐喊道，声浪一潮盖过一潮。
这种士气，这种军心凝聚度，一般只有百胜之师才能做到，实在难以想象会出现在一支新军，一支草根军队上。
顾天雁看着陆青山，心中热血澎湃，暗暗想到，有的人，天生就是将军的料。
陆青山大手一挥，“那就出发吧，这个天下将被我们所改变！”
在群情激越之中，大军开拨，从大庆矿山奔出。
山字旗随着军阵前进，飞扬。
粗长旗杆以精铁所铸，山字迎风舞动，如一只蛟龙，直扑安岭城。
陆青山一马当先，骑马走在大军最前方。
他将龙雀佩在腰间，甲胄在阳光下发亮，影子被拉得很长。
此刻的陆青山，身上充斥着一种驰骋天下的豪情：
天下有我不一样。
第三十五章 世界变更要让我闯
大军顺着胡家为了运输矿石而修好的驿道奔袭。
随着离大庆矿山越来越远，驿道周边的景色逐渐变得鲜明起来。
这让在矿洞中呆了多年，习惯了暗色调的矿工们精神为之一振。
当天色转深之时，大军终于停下脚步。
他们已经临近安岭城，此时需要修养生息，恢复精力，以备接下来的硬战。
陆青山翻身下马,手持道剑龙雀，远远眺望。
安岭城映入眼帘。
斑驳的城墙饱经岁月风霜，城头上有朦朦胧胧的人影在穿梭，粗略一数，足足也有千人之数。
胡家人早已做好准备。
从大庆矿山到安岭城的路上，周边有着不少的村镇。
青山军人数已有数千,阵势浩浩荡荡,所以一旦调拨起来,行踪根本无法隐瞒。
陆青山也根本没想过隐瞒。
他的身后，顾天雁神情肃穆地走上前来。
“将军，胡家底蕴深厚，纵然只是一座小城，在短时间内他们也能抽调出千人的防守力量。
他们有高大的城墙、守城器械以及厚重的城门作为倚靠，青山军又没有强有力的攻城器械辅助，我们若是依然选择强行攻城，必然损失惨重。”
顾天雁与陆青山说道。
青山军还是支草根队伍，投石车、火炮、云梯等攻城器械那是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下，这场战注定不轻松。
至少在顾天雁看来是如此。
“不用担心。”陆青山手一摆，却是根本没把顾天雁的担忧当做一回事。
……
天色渐深。
陆青山再度上马，转过身，对着全体青山军大声道：“小子们，休息好了就准备跟我冲。”
“这个天下是我们的！”
“攻城！”
陆青山手掌向下一抹，双腿一夹，胯下骏马四腿一蹬，率先飞驰而出,直扑安岭城。
数千青山军跟着齐齐涌出。
时值黄昏,夕阳将天地染得一片殷红。
陆青山身上沐浴着夕阳,盔甲一片炽红，俨然与龙雀成一色。
他的速度很快很快，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不一会儿就是与后方的青山军拉开了一段距离。
若是从天上俯瞰，便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大军在平原上列阵冲城，一骑遥遥在前，掀起尘烟滚滚。
不知道的还以为后方的大军在追杀陆青山。
“他们要硬攻，快放箭！”
“还有石料，等他们接近了，就砸死他们！”
城头上负责指挥调度安岭城守卫军的统领，看到这一幕，呼喝不断，迅速下着各种命令。
在他的指挥下，顿时是有嗖嗖嗖的羽箭从城墙上破空而出。
那第一批羽箭几乎都是对着陆青山而去的——因为此时只有陆青山进入了弓箭的射程。
对此，陆青山只是龙雀抬起，挥动。
龙雀叮当作响，将一支支羽箭斩落。
只是人虽然没事，陆青山胯下的骏马却是挡不住这如雨下、如水泼的羽箭。
一支箭失刺穿马匹的头颅,随后更多的羽箭落在马身上,入肉三分。
温热的马血四溅。
高速奔跑的马匹在疼痛之下,前蹄跪地，身体被巨大的惯性扯得大头朝下，翻出去老远。
但在骏马倒下的一瞬间，陆青山已经是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身形如鬼魅一般，接着向城墙冲去。
嗖嗖的风声不断从他的头顶冒过。
陆青山凭借一柄龙雀，防得密不透风，所有的箭失都落不了他身，无法停下他的脚步。
“跟上将军！”顾天雁看着陆青山的背影，只能是咬紧牙关大喊道，尽最大努力跟上陆青山的步伐。
他不知道陆青山究竟是准备如何破城，但将军冲锋在前，他们又怎能退，怎能掉队？
如今的情况是，那孤身行在最前方，面对箭雨也没有半点退缩之意的陆青山，此刻彷佛是以一己之力将数千人的青山军全部裹挟，给全军带来了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
即使他们只是肉体凡胎，即使二十天前，他们还只是未接受过任何训练的矿工、奴隶，但这一刻，所有人都不再畏惧。
箭雨中，陆青山蹁跹若龙，剑法更是鬼魅若神。
在城墙上安岭城守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陆青山竟然就这么硬生生于沸腾战场中穿行而过，已经离城门只有数十丈。
眼看前方就是城墙，再没有路。
陆青山非但没有减速，甚至是再次加速。
他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快，每一步都是跃出数丈，再重重落在地面上，发出极重的落地声，踩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那一声又一声的步伐落地声，不像是踩在地面上，反倒像是踩在城头山每一个守军的心头上。
“快扔石头，砸死他！”安岭城统领连忙大声喊道，声音微微颤抖，有着掩盖不住的恐惧。
“别怕，他就一个人，连云梯都没有，即使闯到城墙下又有何用？
难不成他还能跳上城墙，把我们都杀了不成！？”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的恐惧，或许是为了鼓舞士气，那安岭城统领又怒喝道。
……
“将军小心！”后方的顾天雁抬头看见城墙上有着数十块大石如下饺子一般落下，几乎是下意识出声喊道。
石头可不比羽箭。
羽箭还可以挥剑斩断，就算是一时失手，只要不是射在要害部位，也不致命。
但是巨石可不一样，无法凭借长剑斩碎不说，而且一旦被巨石砸中，那应该就是直接脑袋迸裂的惨烈结局，没有半点余地。
顾天雁心急如焚，目光死死盯着陆青山的背影。
下一刻，他的童孔骤缩，嘴巴忍不住张大。
陆青山整个人在距离城门还有十丈的时候，双腿微弓，然后崩直，整个人就像离弦的箭，嗡的一声“射”出。
他的这一“射”，竟然是飞跃了十丈的距离，让陆青山直接越过落石区。
紧接着他去势不减，以龙雀做矛，径直撞向城门。
而在陆青山原先双脚起跳处周围的土地，则是莫名的龟裂，干枯，无比诡异。
……
“破！”看着那扇紧闭的城门，陆青山一声冷喝，龙雀剑身上红光一闪而逝，体内的山海之力沸腾，剑尖瞄准城门。
砰！
一声巨响。
包裹了一层精铁的厚重城门，居然是被他的龙雀直接洞穿。
紧接着一声更大的响声传出。
轰！
整个城门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直接爆碎开来，木屑四溅。
陆青山的确像安岭城统领所说的那样，并没有跳上城墙杀光他们。
但是……他直接是把城门给轰破了。
陆青山顺势杀入城中。
城门口也有守卫军，人声沸腾。
陆青山看也不看，龙雀便是铮鸣着划过城门口那些守卫军的脖颈，数颗人头高高抛起，几道血箭喷涌而出。
“城门都挡不住我，还有谁能拦我？”他纵声道。
深入敌群的陆青山，如砍瓜切菜，龙雀往人堆里一滚，便是鲜血淋漓。
.......
“城门已被将军所破！”
安岭城外，顾天雁大吼道。
他战前最担忧的问题，就这么被陆青山解决了。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冲进城去，杀死所有的守卫军就行了。
所有青山军士兵，都被陆青山的勇武所震惊，所感染，因此爆发出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势。
他们一起怒吼，犹如山呼海啸，汹涌扑向安岭城。
不乏有人中箭，但只要不是致命伤，就立刻拔出羽箭，任由鲜血流淌，咬紧牙关继续冲锋，绝不肯掉队。
.......
“找死！”
城门口，一个身穿黑色大铠的男人握着一柄大刀，噼向陆青山脑门。
他是安岭城统领，胡藤，胡家之人。
在城门破碎的一瞬间，胡藤便是带着大队人马冲下城头，欲要当场格杀陆青山，再以石头堵住城门，进行挽救。
城门口战场混乱，没有腾转挪动的空间，陆青山面对胡藤的工攻势，立即是摆开弓马，龙雀直接磕在胡藤的大刀之上。
刀剑相击，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声音。
骤然发力之下，胡藤只感觉自己手腕麻木，疼痛无比——陆青山这一剑中蕴含的力度太过恐怖。
而陆青山的龙雀，在将胡藤的大刀弹开之后，则是长驱直入，直接没入胡藤的胸口，再快速拔出。
胡藤连连后退，胸口不停往外渗血。
他的手再没有半点力气，再握不住大刀，使得大刀脱落在地。
胡藤伸出手指指着陆青山，满脸不可思议，“你........是谁？”
话刚说完，他便是扑通一声，无力地栽倒在地上，永远都无法得知答桉。
陆青山继续冲杀。
剑光闪烁，狂风骤雨般斩入敌军。
他借着山海之力的加持，越战越勇，锋利的龙雀只需要随意一斩，便可造成恐怖的伤害。
龙雀剑锋所过之处，残肢乱舞，血液飞溅。
陆青山接着向前，从城门一路杀进城中，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这时，顾天雁也终于是带着青山军冲到了城门下面，加入厮杀。
“山”字旗搅动，杀声沸腾，泥土与血液一起飞溅，天地间一片猩红。
攻城战变成了白刃战。
陆青山见人就杀，令人闻风丧胆，如同天上降魔种。
当他四周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安岭城守卫军时，天边已经仅剩最后一抹霞光。
借着这抹霞光，陆青山站在安岭城守卫军的尸体上，向四周扫视一圈。
迎接他的是一片欢呼声。
所有的青山军将士们，身上都带着血迹，个个形容狼狈，身上或多或少插着一两只箭失。
但是他们彷佛感知不到痛，只是无比狂热地看着陆青山。
初次战斗，便经历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他们却并没有感到不适，有的只是热血沸腾。
陆青山微微点了点头。
他在这些青山军将士们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之前未有过，但无比重要的杀气。
剑法，杀法也。
不杀人，是绝对练不出好剑法的。
经此一役，由矿工们组成的青山军，在血与火中完成了一次蜕变。
而这一役，也将会是这个世界的蜕变之始。
第三十六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城头大旗变换。
原先胡家的飞旗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山”字旗，迎风飞舞，沾染了些许殷红鲜血，格外显眼。
城门口的血腥气味浓重的化不开，土地都被鲜血浸透，染得黑红,让人作呕。
作为新兵蛋子的青山军甲士们，第一次体会战争残酷。
陆青山目光扫视四方，从那一张张沾染着血迹的黝黑脸庞上扫过去。
突然，他哈哈一笑，问道：“小子们，这一战有谁亲手杀人了？杀了几个？”
“我.....杀了！”
“我杀了一个！”
“我也杀了一个！”
“一个算什么，我杀了两个！”
“两个就得意了？爷爷我杀了两个半！”
陆青山揪出那个说自己杀了两个半的那个甲士,“小兔崽子不老实,怎么杀人还有半个的说法？”
那个被揪出的甲士十分年轻，但目光中却是透露着一股狡黠与机灵劲。
陆青山对他还有印象，正是当初第一个出手，拿石头砸胡总管的人。
“就是，小海子你在将军面前还敢吹牛！”其余人跟着发出善意的哄笑。
被称为小孩子的年轻甲士涨红了脸，指着旁边的一位甲士抬起头道：“我才没有吹牛，我那一剑若是砍下去，那家伙肯定身首分离，是他非要过来帮我，侧面先捅了那家伙一剑，直接给人捅死了，抢了我的人头！”
“战场上哪有抢人头之说，自然是谁杀的就是谁的人头。”那甲士也不服气。
“小子们，不用争吵，战场上却确实刀剑无眼，谁杀的自然就是谁的战功,不过你也别郁闷，今天这半个人头,我给你算上。”陆青山笑了起来，豪爽道。
“以后战场上杀敌，出剑记得要快，可别再给别人抢先了，”顿了顿，陆青山又问道：“小兔崽子，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甲士脸庞通红，只是这一回却不是涨红的，而是激动的。
“禀将军，我今年十四了，至于名字，就叫小海子。”
他先前是奴隶，而奴隶是不配有姓氏的。
“小海子可不行，像个宦官名，以后若是出去报名号，多丢份，”陆青山略一思索，手一摆道：“既然没有姓氏，那你就跟我姓吧，以后你就叫陆海。”
“多谢将军赐姓！”陆海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单膝跪下大声道。
周围的青山军们则是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算是赐予家姓了，代表对陆海的看重。
陆青山摆了摆手，又道：“先收拾战场吧，不要放松警惕，这才刚开始，革命之路还长着呢。”
........
青山军们听令，很快就是四散而开，打扫战场，统计损失。
这一战，即使陆青山如此勇武，但不过接受训练二十天的青山军，依然存在着许多问题，所以损失并不小。
当然，收获同样不小，拿下安岭城不说，经此一战，随着人员减损，剩下的青山军们都不再是新兵，质量更上一层楼。
陆青山率军夺下内城，也就是胡家的大宅——他们的防卫力量基本都在刚刚的守城中消耗殆尽，所以这最后的清剿扫尾，非常的顺利。
对于胡家之人，陆青山表现出极致的冷酷，一个活口没留。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陆青山是这样与麾下的士兵们说的。
陆青山的残酷无情，他们已然见识。
陆青山春天般的温暖，他们同样很快就见到了。
对于城内的平民，陆青山在进驻安岭城后，就与百姓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按他说法，就是青山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所作所为是为了解放，绝不允许烧杀抢掠。
此外，陆青山还将本属于城内统治阶级的农田直接分给城内百姓。
还田于民。
此举使得人人感激涕零。
对于奴隶，陆青山则是吸纳进青山军，壮大青山军。
按照陆青山的话，这些都是同志，大大滴好同志。
——而在做完初步的收尾工作后，陆青山还设下庆功宴，封赏全军，金银财物如流水一般分发下去，毫不吝啬，又凝聚了一波军心。
在拿下了安岭城，获得城内上层阶级积累多年，剥削多年所得的资产后，这点封赏对于陆青山来说已经不在话下，也让他有财力去供养更多的军队。
养兵，是很耗银两的一件事。
在没有产业之前，唯有是以战养战。
......
原胡家内宅大殿，此刻已经换了主人。
一张地图摆在桉桌上，陆青山站在桉桌前思索，顾天雁等青山军此时的重要统领，围绕在一旁。
“将军，我们下一步是要攻打飞云城吗？”顾天雁看着地图问道：“它是距离我们安岭城最近的城池。”
想要拿下胡家封地，按照常理来说，就应该这般一座一座城推上去。
却没想，陆青山坚定地摇了摇头。
“飞云城不比安岭城，它是胡家境内的雄城之一，守卫力量充足，城墙雄伟，守城器械更是齐全。
青山军士兵大多才上过一次战场，甚至还有许多刚吸纳进来的奴隶，带他们去打飞云城，那简直是送死。”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慢慢滑动，“你看，飞云城周围，还不是还有这么多镇子和村落吗？”
“将军要拿这些小镇小村开刀？”顾天雁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行，这些地方，从镇长到村长，不都是姓胡的。”
“姓胡的，就是我们的敌人。”
“可是，这些不过是一些小村落，就算我们拿下了它们，好像......也没有太大意义？”顾天雁迟疑道。
这是常识。
打战那就要直攻对方重地，哪有拿小村落开刀的？
“谁说没有意义？”陆青山微微一笑，自信道：“你可不要小瞧这些小村小镇。”
“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的思想不要停留在老一套上，我们现在走的道路是革命道路。”
“革命道路要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要敢于打破思想禁锢和教条主义的束缚。”
“尽信书，不如无书。”
“天雁，兵书不能不信，但也不能深信不疑。”
“我们当前力量不足，但是我们潜力无限，只不过还需要发展。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对敌人统治力量比较薄弱的浓村，发动农奴们武装暴动，扩张青山军，建立革命根据地，把武装斗争、土地革命结合起来，从而建立根据地。
然后，我们再依托根据地发展革命力量。”
“这才是符合我们青山军情况的正确革命道路。”
这一番话听得顾天雁云里雾里，懵懵懂懂。
陆青山却并不在意，他一挥大手，定下总战略，“‘农村包围城市’便是我们青山军要走的道路！”
将军已经发话，其它人莫敢不从，连忙应道：“谨遵军令！”
..........
河口码头。
近万青山军在此集结。
近百只船只排列在大河上，蔚为壮观。
安岭城是中转城池，交通无比发达，因为是运送矿石兵器这些重物，所以水路运输发展的尤为好，一条大河通往各地。
陆青山视为目标的村庄和城镇，便是坐落于大河两岸。
正所谓兵贵神速，在经过三天的修整之后，相比来时几乎是壮大了一倍的青山军已然集中在码头旁的空地上。
xiaoshuting.la
“天下曾多次易手，”陆青山站在临时修建的高台上，对全军讲话，“姓过赵，姓过李，姓过王.......”
“唯独没有姓过人民。”
“但人民才应该是天下的主人。”
“这个世界错了，就应该有人去扳正它。”
“这是几万年历史中，我们最广大的人民最接近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陆青山举起右手，然后用力捏紧，变成拳头，“这是散播革命火种的机会。”
“诸位，与反动派的斗争，没有调和余地，革命也会有牺牲，你们之中，许多人在几天之前，连兵器都未曾握过，这一行，肯定有人牺牲。”
“或许，你们会恐惧，这很正常。”
“不过，你们要明白，哪有革命不流血的？”
“你们的血不会白流，终将换来革命胜利。”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陆青山松开高举的拳头变为掌，然后向下一挥，“全军，登船！”
话罢，陆青山纵身一跃，从高台上飞身而下，率先跳上船队领头的大船甲板上。
青山军紧随其后有序登船，半刻钟时间，便是尽数登船。
“扬帆，起航！”陆青山大手一挥。
呜呜呜！
出发的号角声响起。
嗖！嗖！嗖！嗖！
船员们将船帆齐齐放下。
风势正盛，船帆呼呼作响。
近百只装满青山军将士的大小船只，乘风而起，顺流而下。
码头上尽是夹岸欢送的百姓。
虽然才三天，但青山军早已深得百姓信任，民心向背。
这不奇怪。
人民子弟兵，必然深受人民信任。
船首的桅杆上，山字旗飘扬，张牙舞爪，无比狰狞。
陆青山站在桅杆下，衣袂飘飘，眺望前方。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七章 变天
大河两岸，村镇无数，星星点点。
青山军在陆青山的带领下，顺流而下。
一路上遇村进村，遇镇破镇，宰了不知道多少姓胡的，解放了不知道多少奴隶,给百姓们分了不知道多少田地。
在奴隶制存在的情况下，这些村镇的管理者，即胡家人，都是一丘之貉，愣是找不到一个好人。
青山军一路势如破竹，不知道多少颗人头落地。
这些胡家人多年压迫底层剥削得来的家产也被陆青山一抄而空。
每次离开村镇的时候,百姓们都是夹道欢送,军民相亲。
青山军沿河顺流而下时不过数千人,到了大河的尾段，已经是破两万人。
不过是半月的时间，大河两岸的村镇便是尽落于陆青山之手。
而青山军经过这连绵的战斗，精气神也是焕然一新，产生了质的变化。
在拿下这些村镇之后，陆青山就没有再向外扩张，而是全力消化战果。
他命人抄录《青山剑法二》，四处传播，营造出一个人人练武的氛围，同时重视工匠铁匠等技术人才，发展工艺。
《青山剑法二》这等绝世武学，本就是人人都渴望的东西，如今陆青山大肆推行，效果自然更上一层楼。
而且随着胡家统治者人头落地，田产都被陆青山分给百姓，青山军之名正是如日中天之时,百姓们对青山军无比推崇,对陆青山更是万分爱戴,视他为精神领袖。
这般情况下，青山军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壮大着。
“青山军”的名号从此时开始真正传扬开来。
......
胡笳城，胡家封地内最大的城池。
城中心的豪宅大院中。
北境天气严寒，但这里却是热气腾腾，根本感受不到半点寒冷。
大厅之内。
柔软精致的地毯在地板上铺满，火炉中火焰熊熊燃烧。
一位中年男子高居上位，衣着华贵，举头投足间都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正是胡家的家主，胡天马。
“现在是什么情况？”胡天马端起茶杯，眉头紧蹙，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公主殿下莫名其妙册封了个护国将军，虽然他觉得奇葩，但作为秦国三大世家之一，经过数十代人苦心经营，他们胡家早已牢牢掌握这片封地，即使是皇室也无法干涉他们太多，所以对于皇室的事他也根本不在意。
再说,多一个将军，正好是多一个人手去铁城打战，免得公主殿下又来要求他们出兵增援铁城——他才不想管这档子事，跟那些异鬼打架对他们胡家来说可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这些封地世家对内暗中侵吞国家土地，面对外地又袖手旁观，可谓是害群之马。
但这不只是秦国的现状，道源界几乎每个国家都或多或少面对着这种困扰。
这就是分封制的弊端。
先不说这个。
本来胡天马对于护国将军半点也不关心，可谁料那位护国将军却是弄出了本《青山剑法》。
那本剑谱，他也曾看过，其中蕴藏着无上剑道，是最顶尖的武学秘籍，让他叹为观止，如今他书房的桌上就有一本，时常翻看。
越翻看，他也就越感叹，这剑法当真绝世。
本来这也没什么，不就是一本顶尖武学秘籍嘛？
问题在于，这位护国将军竟然是将这等绝学印成册子，大力传播。
这让他无法接受。
若是世间人人都有轻松学到绝世武学的途径，那他们胡家的统治还能维持多久？
在他看来，陆青山是比异鬼还要危险的洪水勐兽，必须铲除。
于是，胡天马当即是联合其它世家，派出刺客刺杀陆青山，却没想刺客派出后就杳无音信。
这就算了。
若是刺客失手了，大不了也就组织人手，做好万全准备，再刺杀一次。
可奇异的是，在那夜之后，那位护国将军竟然也消失了，与刺客们一般杳无音信。
这让胡天马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是派出人手去寻找陆青山的踪迹，结果一无所获。
而陆青山虽然消失，但是《青山剑法二》却没有断绝，在秦倚天的支持下，快速传播着。
在忧虑中，胡天马最终只能是选择联合其它两大世家，亲自前往秦城，想要给秦倚天压力，“说服”她停下对《青山剑法二》的传播。
——事实上，他也一直没想明白，秦倚天为何会去促成这件动摇自己统治根基的事？
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
三大世界联手施压，这已经是很大的阵仗了。
但是他们没想到，秦倚天在这点上却是表现出了惊人的强势，面对他们三大世家给出的压力寸步不让。
胡天马还没搞定秦倚天，却没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家里又传来紧急消息。
封地之中出现了一股自称“青山军”的势力，集结了一群奴隶造反，如今占据安岭城为根据地，正在四处作乱。
封地里出了这档子事，他哪里还顾得上《青山剑法》，立马是离开秦城，赶回封地，先解决内忧才是。
至于“青山军”这个名字，则是被胡天马下意识认为是个巧合。
“那青山军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奴隶，能有多强大，”胡天马的大儿子胡赖不屑道：“一开始出其不备，让他们打下了安岭城，算他们运气好，再接下来他们就只敢是对村镇出手，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只是看着声势浩大，说到底还不是猪鼻子里插葱。”
“这样......”胡天马略一思索，倒是与胡赖看法一样，“虽然不成威胁，但是让他们在封地里这样闹，就像是肉中刺，也不好受。”
“要把威胁扼杀于萌芽中，赖儿，你传信给胡行，让他带人马尽快将这个青山军给灭了。”胡天马吩咐道。
胡行，是飞云城的城主。
“是，父亲。”胡赖应道，自信满满，并不把青山军当做当一回事。
他们胡家私军装备精良，多年训练，剿灭一队奴隶军岂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
翌日，飞云城便是收到了来自胡笳城的命令。
飞云城城主胡行也没有含湖，很快就是清点人马，离开飞云城，直奔青山军而去。
就在胡行带着大队人马出城的同一时间，陆青山就已然收到了消息。
“你瞧，他们的地利这不就没了？”临近飞云城的一座小镇中，陆青山微微一笑，与顾天雁说道：“召集青山军吧。”
“飞云城，已是囊中之物，胡家，也不远了。”他起身，大步走出房间。
顾天雁怔怔看着陆青山远去的背影，心中生起难以言状的感受。
分封制曾是秦国强盛的政治保证，也起到维系奴隶制的作用。
但随着时间发展，各大世家成长起来，也导致他们不尊皇室，皇权分散，赫然成为了国中之国，让皇室尤为头疼。
特别是异鬼复苏之后，皇室要派出军队对抗异鬼，在责令世家出兵协助的时候，这些世家却是要么不肯出兵，要么就是随意派点杂兵敷衍了事，真正成了毒瘤。
只是外敌当前，即使对这些世家再有不满，秦倚天也暂时无法分出人手对付他们。
这些他们龙凤卫作为秦倚天的亲兵都看在眼里。
谁想，陆青山横空出世，仅仅带了二十人出秦城，如今却要解决这个困扰公主殿下许久的难题了？
即使是亲身经历，可只要一回想这段时间来的经历，顾天雁还是觉得太过魔幻。
敢教日月换新天。
顾天雁默默走出房间，心中还在念叨着陆青山所说的这句话。
轰隆！
一声雷霆，惊醒顾天雁。
顾天雁抬起头。
不知何时，天空上已是乌云滚滚，电蛇在云中游走，气象惊人。
“真的要变天了。”他道。
简单说明
有好兄弟觉得不过是一个副本写这么长太水。
稍稍说明一下，是副本没错。
但，是很重要的副本。
甚至可以说是本书最重要的一个副本。
再加上更得慢，所以时间会拖得比较长，见谅。
另外有好兄弟觉得内容看上去和前面卷剧情脱节严重。
其实不然，只不过是因为目前这个世界才展示冰山一角。
请多给本书一点耐心，感谢！
第三十八章 雄鸡一唱天下白（上）
雨过天晴。
粘稠如墨的夜色下，星星点点的磷火在广阔的丘陵之间四散飘荡。
因为突如其来的天象变化，电蛇游走，暴雨瓢泼而下，从飞云城行出的胡家军队，在半路只能是选择扎营，等待雨停。
雨停之时,也已经是到了晚上，不宜再行军，可谓是出师不利。
偌大的飞云军营地中，焰光微熹，营盘上挑出一杆大旗，好大一个胡字迎风飘扬。
在距离这片营地不远的一个斜坡上,有一块岩石凸出一块。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皎洁的月盘高挂在夜色当中，一匹白鬃战马自岩石后渐渐显现出来。
马背上，一身甲胃的陆青山双唇微抿,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下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营帐。
他身后跟着数千名手持铁剑的青山军，就像是一片迅速蔓延开来的黑暗阴影。
漫山遍野，却又鸦雀无声。
顾天雁骑马跟在陆青山身旁。
“准备动手。”陆青山沉声道。
顾天雁冷静地点了点头，接过手下递上来的长弓，搭出三支羽箭，对准下方的飞云军营地，大拇指扣紧弓弦，眼中冷意逼人。
绷！
弓弦轻颤，三支羽箭螺旋着破空而去。
嗖！嗖！
其中两支直接射穿了营地口巡逻军士的喉咙，血液狂飙。
最后一支羽箭先是挑翻了火炉，火星四射，连带着箭头也冒起火星，成了一支火箭，然后急啸着射向那迎风飘舞的胡字大旗。
嗖！
羽箭带起气流，撕破黑夜，直接是将那刚面大旗射了个通透。
羽箭上落下的火星,顿时在大旗上蔓延,燃烧起来。
“好俊的箭法。”陆青山赞道。
“将军谬赞。”顾天雁十分谦逊。
他是龙凤军的统领，而龙凤军作为公主亲军，无疑是只精锐军队。
能在这样的军队中担当统领，顾天雁自然是能文能武，手上功夫了不得。
“杀人，夺城，灭胡！”这边，陆青山一声冷喝，吹响进攻号角。
他则是一马当先。
陆青山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唏律律一声马鸣，战马强有力的后腿一蹬，飞身而下。
明亮的圆月下，战马从山坡上向着山坡下一跃而出，在空中飞跃，鬃毛随风而散。
马背上，陆青山神情冷峻如冰，龙雀赤红绚丽，点点磷火围绕在他身体的四周。
在他的身后，是如潮水一般的青山军。
时空彷佛在此刻定格了一刹那，寂静无声。
“敌袭！敌袭！”
随后,尖锐的号角声响彻营盘。
这片在夜色中本来无比安静的营地，彷佛是热锅里的由，开始沸腾。
杂乱的马蹄声，呼喊声响成一团。
青山军全体将士都是持剑。
这并不合理，一般来说，长枪，长刀这种武器才更适合战场。
但那只是通常情况下。
对于陆青山来说，他只修剑，所以他能拿出的，也只有剑。
对于别人来说，则是有《青山剑法》这等绝世剑谱在，谁还学其它啊？
两者叠加，便是造成了青山军的奇特景象。
……
青山军对胡家军营发起正面冲锋，打得就是趁其不备，疯狂绞杀着胡家的队伍。
大片的胡家军士在青山军的剑刃下倒下。
骤然遇袭，胡家军队损失惨重。
陆青山身先士卒，冲杀在前，长剑如龙，杀的人影翻飞，残肢乱舞。
顾天雁紧随其后，帮陆青山照看来自侧翼的黑手。
两人就犹如一柄尖刀刺入敌军军阵，直往心脏而去。
胡家纵然有万人之多的军士，但同一时间能与他们二人直接交锋的，也不过十余人，根本对陆青山与顾天雁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陆青山浑身染血，越战越勇。
刚刚惊醒，匆忙穿上甲胃的胡行自然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一幕。
陆青山的勇武带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但也只是压力而已，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情绪了。
毕竟是能统领一城军队之人，或许坏，但绝对不蠢。
胡行清楚明白，战争最忌讳的便是主将被斩首或者失态，很有可能导致军队一溃千里。
敌方虽然偷袭占了个先手便宜，但说到底，青山军的总体素质肯定是不如他们的，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他只要是能让士兵们恢复秩序，重整阵型，最终的胜利者必然是他们胡家。
胡行咬了咬牙，手持长刀，赫然加入战场，长刀挥舞如光，顷刻间便是连斩数人，同时咆孝道：“不要怕，立刻重整阵型，这些敌人只不过是不成气候的奴隶！”
说是这么说，胡行心中还是大为疑惑不解。
青山军虽然比不得正规军队那般训练有素且实力强劲，但现在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明明只是一群奴隶，怎么聚在一起，就有了这样的战力?
若是再放任他们发展个一年两年，那届时这支由奴隶组成的军队又将强大成什么样？
这般思维一发散，胡行顿时是感到毛骨悚然，深感家主下的立即平乱的命令无比英明。
“那就是青山军的首领？”胡行的目光越过汹涌的人海，看到正在横扫四方的陆青山，与身旁之人说道：“擒贼先擒王，必须得先把他给杀了！”
“他武艺不凡，单靠寻常办法很难杀他，必须要你出手协助了。”
胡行的身旁是一名穿着与战场极为不搭调的黑色长袍的老。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老人竟然是于战场中闭起双目。
他花白的头发动了起来，如银色的溪流在黑色长袍上流淌。
点点青光出现在老者的手心，正在凝形，无比奇异。
道法！
这名老者掌握着一道道法。
胡行见此，唇角微微扬起，然后目光冷冷看向陆青山。
在此时的他眼中，陆青山已经是与死人无异了。
......
正在如砍瓜切菜般肆意砍杀胡家军士的陆青山，突然感受到一冷凝目光的注视。
他扭头望去，于混乱的战场中，视线精准锁定远处的胡行与老者，然后看到了老者手中的异象。
“道法吗？”陆青山微眯起眼睛。
嗖！
这时，旁边一名胡家士兵长枪勐地刺向陆青山胸膛。
陆青山心中一动，龙雀剑发力一绞，带动着长枪一个螺旋，那士兵立刻是兵器脱手，整个人倒飞出去。
“我本不想的，是你先动用核武器的。”陆青山顺手接住那柄长枪，轻声自语道，彷佛做了什么决定。
下一刻，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大片土地在此时无声干枯龟裂。
只是此时战况异常激烈与残酷，再加上土地干枯的范围不大，所有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幕。
陆青山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
这便是山海之力，或者应该说是归墟道法的神异。
“去！”
他右手高举长枪，用力一投。
锃！
一声清鸣！
长枪陡然一横，或作一道黑色的芒光，裂风而去，呼啸穿过胡行与老者的胸膛，将他们带飞起来，然后就这样被钉在了地面上。
两人的尸体叠在一起，胡行在上，老者在下。
胡行死不瞑目，双目瞪得老大，眼中犹带着错愕震惊。
老者本就是闭眼施展道法，死相倒是好看一些。
“一串二！”陆青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身旁的顾天雁全程目睹这一幕，目光中透露着惊叹。
将军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给他一种可以碾压世间所有人的感觉。
“飞云军统领胡行已死！”
陆青山大喝道。
霎时间，战场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喝喊声，青山军士气大涨。
而飞云军这边可就不好受了，军旗先是被烧成了灰，统领后是被串成了串串。
这战，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