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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藏剑楼主     大齐信庭侯txt下载     大齐信庭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三十七章 左军都林,阵前斩将

    “传令全军,迅速清扫战场,统计伤亡,另安抚百姓,切记不得扰民,违者,军法从事!”

    “喏!”

    会武城三门同时被破,城内云龙军不过五、六千人,加之初尝败阵,哪里还有战意,因此颜盏烈审时度势,下令退兵了。而青城所部也仅有六千余人,剩下的都在柳随风率领下殿后,因此也并未穷追不舍。

    此一战,青城一夜之间夺回会武,歼敌一万五千余人,而齐军的伤亡不过二、三百人,足令柳随风和定远伯为之钦佩。因此,入城之后,众人依旧以青城为首,任其发号施令。

    会武攻克之时,乌廷圭斩杀了会武城守,因此这里并无主事之将,待青城等人入城之时,虽是夜间,但百姓们仍旧出门庆贺,夹道欢迎。青城看在眼里,忍不住向一旁的柳随风问道:“柳大哥,会武夺回,百姓夹道相迎,看来,咱们的驻城军很受爱戴啊。”

    闻言,柳随风环顾四周,沉吟片刻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恰恰相反。据我所知,会武城守嚣张跋扈,苛待百姓,奈何天高皇帝远,民声不得上达天听,这里的百姓,对咱们应该并无好感才是。”

    听他这样一说,青城不解的愣住,随后细想片刻,想到云龙拿下会武已有多日,似乎略有所悟,沉默着点了点头。

    “哎,边陲事大,奈何守将不仁,受苦的还是百姓啊。若非云龙只擅攻伐,不通治化,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夺回会武。所幸云龙驱逐,我等入驻,能还他们一片安宁了。”

    青城忧国忧民,柳随风看在眼里,沉默半晌,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待王爷抵达,必有机会告知,即时再请朝廷委以要员至此,相信该有起色,你也不要挂在心上了。此一战你居功至伟,大显神威,真教愚兄大开眼界啊,哈哈。”

    柳随风夸赞青城,后者苦笑连连,说道:“大哥莫要取笑我了,这点手段还进不了大哥眼内吧。若非乌廷圭草包一个,不通谋略,我也不会这般顺利的歼敌。”

    “青城你太过谦逊了。先是扰敌以乱,再以‘烟花’迷惑,随后雷火歼敌,更借助乌廷圭攻入城内,这款款计策,当真是紧密相连,有勇有谋啊。话说回来,你让疾风收集火药之时,愚兄还真没猜透你的打算呢。”

    事到如今,真相清楚,青城从一开始让疾风收集火药之时,就已经定下计策,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先是以六千人为诱饵,不断扰敌以乱,更造成齐军看“烟花”信号撤离的假象。随后,在林中和将士们演了一出兵将二心的戏码,迷惑云龙,致使乌廷圭轻敌出战。再然后他假装不敌,让乌廷圭贪胜心起,这才逐渐走进了他事先设置好的陷阱里。

    会武南、北二门同样布局,青城当真是以六千人大破云龙一万五千士兵,更顺势夺回会武。这不仅阻挡住了云龙进攻的势头,更给予当头棒喝,让连战连胜的云龙军,知晓大齐仍有名将坐镇,给他们泼了一头冷水。

    更重要的是,青城保存住了齐军的力量,此一战仅伤亡不过三百人,与云龙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如此,西征之事,齐军实力未损,后继有力。

    在柳随风看来,青城

    这一仗硬的漂亮,应该算是完成了北疆王交给的任务,因此笑道:“青城,你此番一夜夺回会武,大败云龙军,声名远播,相信疆王到来之时,该很满意了。”

    柳随风提及此事,青城沉吟片刻,轻笑着摇了摇头,并说道:“仅夺回一城,并未重创云龙,若我当真如此交差,疆王必定不允。”

    “哦?难不成你想继续进攻?”

    “没错”,青城坦言承认,继续说道:“若不能连收三城,怎能让云龙有所忌惮,更别说稳固西垂,反击东图了。何况王爷尚有两日方到,战局瞬息万变,我们若当真固守,谁又能保证,云龙不会犯我呢?与其被动反击,不如先发制人!”

    青城态度坚定,柳随风听罢,富含深意的一笑,说道:“如此看来,下一战你也该有所筹划了。也好,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着咱们收回失地,将士们军心大振,再克一城,锦上添花也好。”

    “最重要的是,见会武城内情况,前方百姓犹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等既来到了西垂,怎能不居安思危,尽快解救万民呢。不过,此战过后,云龙必定警惕起来,再想出其不意怕是难了。柳大哥,后面场场硬仗,还要你多帮帮小弟了。”

    柳随风知道青城只是在客气,相信他后面必有筹谋,加上他环顾会武城内后,发现似乎少了一些人,细想过后似有所悟,因此,此刻他听闻青城邀助,轻笑着似有深意的说道:“放心,有你做主帅,愚兄必定全力相助。反正,辛苦的也该是疾风了,哈哈。”

    柳随风提到疾风,青城眉头一挑,看向他的同时,暗想道:大哥已然看透,果真不负西北利剑之名啊......

    一夜之间,青城仅凭六千兵力就成功夺回会武,定远伯为之惊讶的同时,担心此人太有本事,后续也用不到他支援,难免错过立功的机会。因此深思熟虑后,他留下一万驻城军守卫宁远,另带着一万兵勇赶至会武,声称协同抗敌,助力青城。

    至此,会武城内已有五万西征军驻守,更有青城和柳随风这等上将坐镇,不说进攻,若是固守不出,云龙已难有进犯的机会了。但青城急于夺回失地,解救百姓,反击东图,再助战国公脱困,稳固西垂安宁,因此,他岂会停下步伐?加上此战齐军仅有六千龙骑军上阵,大军无需休整,更有欧阳岚为他筹措粮草物资,相信很快,就又要和云龙再战了......

    会武城西六十里处,是兴合城。兴合城规模虽不及会武,但城守励精图治,治下有方,且爱民如子,经年下来,此地倒比会武富足繁华许多。

    云龙进犯之时,连同乌廷圭部共计三万之众。兴合城守、驻城军主将范云眼见云龙大兵压境,虽有心杀敌,奈何城内仅有不到八千守军,实力悬殊。未免徒添伤亡,范云在竭力抗敌失败后,云龙破城之际,就率部弃械,并希望云龙主将善待百姓。

    不过范云仅是放弃抵抗,并未投身云龙。然而他的情愿并未被云龙采纳,他们攻占兴合之后,大肆敛财,劳役百姓,征男霸女,惹得民声载道。而范云等一干驻城军,也被押入军营,饱受摧残。

    范云苟且偷活,就是等着援军来到,反击云龙,为死去

    的百姓和将士们报仇。然而他想不到的是,会武在兴合被攻占后,也被云龙拿下,直到昨夜才被青城夺回。因此,范云迟迟未等到支援。不过,他心中的复仇之火并未熄灭,仍在等待着时机到来,给云龙以痛击。

    再说云龙这边。昨夜齐军反击,会武失守,乌廷圭和颜盏烈只好率领着三千残部退至兴合城。而青城一夜夺城,以六千人踏破会武城门之事也被传开,让连战连胜,士气大涨的云龙军为之一惊,只以为有名将率重兵来援。

    后云龙派出斥候,打探会武虚实,方知齐军已有五万援军抵达,然而兴合城内此时仅有一万云龙军,若齐军强攻,他们哪里抵挡得住?因此,云龙一方面严阵以待,坚守兴合;另一方面发信后方,请求支援。

    今日傍晚时分,城守府议事大厅内,乌廷圭单膝跪在中间,神情紧张,神态低垂,颜盏烈坐于一旁,眉头紧皱,神态焦急。而议事厅内另有一人端坐主位,他看着眼前的乌廷圭,一脸的鄙夷之色不加掩饰,更怒气冲冲,快要发作。

    半晌,颜盏烈为打破这压抑的气氛,轻咳一声,然后开口说道:“将军,事已至此,还是......”

    不等颜盏烈把话说完,那人竖掌拦下,后者只好收声。片刻后,他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向乌廷圭,眼神逐渐冷厉。

    此人个头不高,但身强力壮,且年纪略轻于乌廷圭,一撮络腮胡虽不加休整,倒比乌廷圭看上去要俊俏许多。不过看场中架势,他的军阶应比乌廷圭略高一些,气质也更加稳重,想来,该是云龙南鹏军左先锋都林了。

    云龙朝中以左为尊,因此左先锋的军阶要比右先锋高半头。同理,黑狼王这个左贤王,也比赤狼王更尊贵半分,实为云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爵。

    左先锋都林,是南鹏军新贵,据传是银狐王一支的族人,因此平日里嚣张惯了,除了主帅,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尤其是乌廷圭这个有勇无谋的大老粗,更是看不上眼。

    而此番他兵败撤离,在都林眼中,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责,自然不会轻易饶过。不过,他对颜盏烈倒礼遇有加,也不难看出,后者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

    此刻他见乌廷圭跪在厅内,走到他的身前,没好气的轻哼一声,开口说道:“不过数日,就兵败垂成,更使我云龙上万勇士丧生,士气锐减,你竟还敢回来?”

    闻言,乌廷圭虽然有气,奈何自己兵败是实,也不敢太过顶撞这个后辈,只好解释道:“都林老弟,此战本将有罪,绝不狡辩。但齐军有上将西援,布阵狡诈,用兵出奇,我和颜盏大人退至此地,只是想汇报战况,以我之教训,给你以提醒,以免......”

    “放屁!”

    不等乌廷圭把话说完,都林喝止,然后厉声骂道:“你损兵失地在先,临阵脱逃在后,明明是傲慢轻敌,还说有上将到此,齐军狡诈,这不是狡辩又是什么?哼,你还敢说给本将军提醒,本将军用得着吗?你乱我军心,数罪并罚,既已认罪,本将军就送你上路!”

    说罢,都林拔出佩刀,作势要砍下乌廷圭的脑袋,让后者和一旁的颜盏烈都震惊不已......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云龙内斗,颜盏毒计

    乌廷圭兵败失地,都林有心问罪,竟直接拔出佩刀,作势要砍下前者的脑袋。事出突然,乌廷圭一点提防都没有,只是愣在当场,惊讶万分。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竟是颜盏烈快步走到两人身旁,出手拦住了都林。

    “将军息怒。算他有罪,但阵前斩将恐有失军心,何不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呢?”

    颜盏烈出手拦住了都林,又急忙冲着乌廷圭使眼色,后者会意,急忙附和道:“颜盏大人说的是。末将知罪,但眼下战事在即,希望左先锋能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哪怕是死,末将也愿死在疆场,请左先锋成全!”

    乌廷圭态度诚恳,加上颜盏烈出言求情,都林沉吟片刻后,转过头看向颜盏烈,竟发现他在冲着自己眨眼示意,这才收回佩刀,轻哼一声道:“若不是有颜盏大人给你求情,本将军连战死沙场的机会也不会给你,起来吧。”

    都林松口,颜盏烈和乌廷圭俱是松了一口气。乌廷圭站起身后还忙冲着颜盏烈抱拳施礼,恭敬地说道:“此战失利,全是末将不听颜盏大人劝告所致,末将悔恨万分。承蒙颜盏大人求情,乌廷圭感念于心,日后必听凭吩咐,百死不悔!”

    乌廷圭傲慢无礼,少有这般态度,颜盏烈细想,知道他当真是被自己的智谋所折服,也是感谢自己求情一事。因此,颜盏烈轻笑一声,扶着乌廷圭的双臂,说道:“将军言重了。会武兵败,全是齐军狡诈所致,将军奋勇杀敌,一骑当千,在下是看在眼里的。往后,咱们有事商量着来,切莫冲动就是。”

    颜盏烈语重心长,全不计较之前自己不听劝告之事,还能为自己求情,乌廷圭看在眼里,感念于心,当真是把他认作了恩公。更暗自发誓,往后有战,必定听他吩咐,绝不鲁莽误事。

    “都听颜盏大人的!”

    乌廷圭真心顺服,颜盏烈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林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交谈,想不明白颜盏烈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没好气的说道:“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本将军还有要事与颜盏大人商议,有用到你的地方,本将军会吩咐你的。”

    闻言,乌廷圭识趣告退。而等他走后,都林忍不住的开口问道:“这匹夫损兵折将,丢失会武,留着有什么用?你为何不让我斩了他?”

    颜盏烈早就知道都林会有此一问,当下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解释道:“将军莫急。这莽夫除了脑子笨点,也并非一无是处。眼下略施小恩与他,其必定感念在心,往后有事驱使,也会方便许多。”

    “哼,他能有什么用?”

    都林不明所以,生气的反问着。而颜盏烈沉默片刻后,并没有再继续说乌廷圭的事,反而是走到都林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关于兴合去留,将军可有定夺?”

    颜盏烈问及此事,都林沉吟片刻后,无奈的叹息道:“哎,我就是想与你商议此事。会武兵败,齐军必定乘胜追击

    ,兴合仅有一万守军,哪里抵挡得住?况且往后战事多着,如何为我方保留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若此时就离去,我担心上将军那里不好交代啊。你也知道,他可是赤狼王的人,对咱们一向不满,若当真让他抓住机会,难保不会......”

    都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颜盏烈已经明白了前者的意思。都林提到赤狼王,并说日常就对他们不满,而在云龙军中,赤狼王忠肝义胆,最恨权臣黑狼王,不难看出,这两人多半就是黑狼王的人了。

    “将军说的是,若连齐军的面都没见到就撤兵,一仗不打就放弃兴合,南鹏军连失两城,到时上将军必会追究,更会趁此机会除去你。所以,撤兵是必然的,但何时撤兵,才是要考虑的。”

    闻言,都林点了点头,接口说道:“这方面就要多拜托你了,我也是个武人,只懂上阵杀敌,不懂权谋制衡。若非如此,王爷又怎会派你前来相助呢。”

    颜盏烈竟是黑狼王派来南鹏军的。难怪此人虽无军衔,但都林和乌廷圭二人都对他礼遇有加。此时他听闻都林所言,富含深意的一笑,说道:“所以在下才不让将军杀了那大老粗啊。”

    “哦?何解?”

    颜盏烈心中似乎已有定夺,都林忙追问到。颜盏烈一语过后,凑到都林近前,低声说道:“将军莫急,我料定那齐军今明两日内必有攻势,即时,我军稍作抵抗,就可全身而退。”

    颜盏烈言辞凿凿,都林更加不解,反问道:“你如何得知他们会有攻势?咱们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呢?”

    “将军有所不知,齐军阵中主将,乃是昔日青城军少帅段青城。其父段飞岩被齐帝定罪罢黜后,此人就投身军中,先是在齐国东境,于万厉军中大败海川,并有传言说此人手刃了海川剑圣上泉信玄。其后转投北疆王的龙骑军,这才被派来此地。”

    都林也曾听过青城的事,更听黑狼王夸赞过此人,但颜盏烈此时提及,他却不知有何深意,忙问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王爷还曾亲口夸赞过这个段青城,并说大齐年轻一代将帅中,能与之相比的不过五指之数。但是,这跟齐军的进攻有何关系?”

    “将军细想,此人名门将邸,本应前途无量,但家族蒙受巨难,昔日少帅沦为布衣,而之后他又投身军中,不就是想以战功立业,为段家扭转局面吗?既如此,他又来到此地,会武一战更大显神威,一夜夺城,那区区兴合,尚不及会武规模之大,兵力之多,他又如何会等?自然是乘胜追击,再建奇功啊。”

    颜盏烈分析的不错,都林听后点头应和。然而他却想不出青城会如何用兵,又问道:“确是如此,那你有想过他们会如何来攻吗?”

    “这个,在下一时还真想不透。毕竟此人名将世家出身,自小就被段飞岩锤炼,熟读兵法,用兵有道,若我当真能摸得透他,那也就不用等,直接反击了。不过,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会

    如何进攻兴合,但在下可以确定的是,就在这一两日,他们必定来犯。”

    闻言,都林眉头微皱,想到齐军有五万之众,区区兴合哪里抵挡得住,又怎会像颜盏烈所说一般,能在齐军来犯时全身而退呢?

    颜盏烈看着都林的表情,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富含深意的笑道:“将军莫急。若我们当真此时就退,上将军那里必定交代不了。但若然齐军来犯,兴兵五万之众,我等又尽力抵抗过了,那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吧?毕竟是乌廷圭损兵失地在先,深追下去,怕是要砸了自己的脚啊。”

    从颜盏烈的口中,不难听出乌廷圭竟也是南鹏军主将的人,且和黑狼王并非同一阵营。都林听着颜盏烈的分析,点了点头,却又担忧的问道:“可是,齐军当真来犯,我们如何全身而退呢?”

    “只要有一股精兵拼死挡住齐军,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再弃城而去,齐军并不会深追。”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如此一来,不又要损兵折......将......”

    说着说着,都林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而见他语塞,颜盏烈轻笑一声,接口说道:“不是还有乌廷圭呢吗。反正他也罪该万死,何不让他出力为我们挡住齐军,也好圆了他战死沙场的梦,更能剔除南鹏军中这一反对王爷的力量。”

    都林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颜盏烈为何会替乌廷圭这个赤狼王的人求情,当下急忙夸赞道:“真有你的!这样一来,我的手下没有损伤,乌廷圭反被处理掉,我等更能名正言顺的退兵,上将军那里也说不出什么来,真是一箭三雕啊,哈哈。”

    都林明白了自己的深意,颜盏烈轻点了点头,叹息道:“哎,原本也没想这么快就处理掉他,奈何乌廷圭将军‘愿听凭调遣,百死不悔’,我也只好遂了他的心愿。这样也好,他总算在临死前为王爷尽忠。”

    乌廷圭感恩颜盏烈搭救之情,殊不知后者只是另有算计。云龙军中两派分裂,也不似看上去那么上下一心,此番联合东图进犯大齐,或许,黑狼王也是另有筹谋呢。

    都林和颜盏烈又商议了些黑狼王的交代,很晚才去睡下。而等到丑时初刻,兴合城已然静寂无声之时,云龙军营中,竟有一黑衣人趁着月黑风高之时四处察看。他身手敏捷,身法矫健,再接着天黑之便,倒躲过了云龙军中的值夜兵。

    此人也不知有何目的,竟敢夜探云龙军营。四处察看许久都没有收获,就在他略显焦急之时,突然,他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悄悄地摸进一处营帐内,里面竟是大齐被俘的兴合城守军,包括城守范云和两个副将,都在这里面。

    这人摸进来之后,并未急着有所行动,而是静下心来仔细聆听,发现并无人注意到他,才放下心来轻出了一口气。然而就在此时,一副睡相的范云突然睁开了双眼......

    “谁!”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青城之谋,兴合战起

    寂静的营帐内范云突然开口发问,吓得黑衣人一惊,瞬间戒备起来。而他上下打量过范云之后,见这人齐国装束,满身是伤,料想该是自己此行要寻找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兴合城守军?”

    来人一口流利的汉话,加上这身打扮,让范云同样为之一惊。然而他细想过后猜到一二,急忙回复道:“在下兴合城范云,不知足下是?”

    范云之名,早在来此之前黑衣人就已听闻,见眼前这人道出,他略显兴奋,正要回话之际,突然眉头一挑,沉吟片刻后警惕的问道:“如何证明?”

    “呵呵,这有什么好证明的。在这云龙军中,还会有人冒用我范云之名吗?”

    范云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但多少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这才接着说道:“不过我知你为何谨慎。在下怀中尚有令牌,云龙贼首没有收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佐证,阁下信与不信,在下也无可奈何了。”

    闻言,黑衣人警惕地走到范云身前,将手探入其怀中摸索,果然寻出一个令牌,并写着范云的名字,和兴合城守等字样。此物确是大齐所铸,黑衣人惊喜万分,先是为范云松了绑,扶着他坐下之后,才开口解释道:“事关重大,莫要介怀。”

    黑衣人将令牌还给范云,如是说到。范云接过令牌,爱惜的放入怀中收好,然后摆了摆手,说道:“足下该是援军吧?只身一人就敢擅闯云龙军营,是个好汉,谨慎些也是对的。”

    范云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黑衣人摘下遮面巾,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孔,并向范云解释道:“范将军有礼了。在下疾风,隶属龙骑军,是此番援西大军中一小人物,能得范将军夸赞,实在荣幸之至。”

    此人竟是疾风!范云听后也是十分惊讶,不解的问道:“龙骑军?竟是疆王的援兵,难怪如此胆大心细。疆王既来到西境,尽可解围,实乃百姓之福啊。”

    范云心系百姓,疾风在之前打听他情况的时候,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才对他礼敬三分。而听着他的感慨,疾风深知时间紧迫,不容客套,急忙说道:“范将军,等出去了我再与你细说,眼下实在有要事相商。”

    范云知道疾风来此必有重任,不敢耽搁,急忙说道:“尽管吩咐吧,只要你能用得上,范云愿听调遣。”

    “范将军言重了。我军昨日大败云龙,已夺回会武,我家上将军略施小计,歼敌一万之多,又为顺利攻破兴合,命我带了百十人换上云龙装束,混入乌廷圭的败军之中,这才进了兴合城。而在下来此,一是为解救范将军,二来,更有重任在身,需要范将军相助,协力夺回兴合城!”

    原来,早在林中设伏之际,青城就命疾风率领着百十人趁乱换上了云龙士兵的装束,并跟着乌廷圭混进了会武城内。后云龙撤兵,疾风等人又跟着乌廷圭顺利的混进了兴合城。难怪柳随风事后提及疾风之时,青城就知他已看破自己的布局,原来此番疾风果然是辛苦了。

    说范云,当他听到龙骑军大败云龙之时,心中喜不自胜,但当他听到夺回会武后,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毕竟他被俘已久,并不知道会武沦陷的事。所幸龙骑军西援,已然开始收复失地,这也算是幸事。

    不过,眼下并非细问此事的时候,因此范云只是说道:“不愧是疆王的龙骑军啊,竟能一夜夺城,还歼敌一万之多。不知疾风兄弟你家上将军姓甚名谁,在下实在钦佩。”

    “好说,我家上将军名叫段青城,现为西征大军主将。”

    疾风骄傲的介绍着青城,范云听后顿感这名字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加上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这些,急忙问道:“不知兄弟所说相助之事,是有何示下?”

    “范将军,你执掌兴合经年,对城中各处府衙、要道以及城内布防该很清楚吧?在下奉命来此造乱,以配合城外的大军杀进,尚需范将军指引一二。”

    闻言,范云听懂了疾风的意思,回道:“兄弟放心,范某自当尽力。眼下我尚能行动,就与兄弟一道行事吧。”

    范云满身是伤,还要一起行动,疾风担心他撑不住,眉头微皱。范云许是看出了疾风的担忧,笑着说道:“疾风兄弟不用顾虑,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何况你若要造乱,必定是多方同步,未免人手不够,自然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啊。对了,这营中尚有不少将士还未受刑,我知道他们身在何处,约有七、八百人,定能助你一道成事。”

    听到这营中还有七、八百名将士能相助自己,疾风惊喜过望,连忙说道:“如此甚好!若有这么多人在城内造乱接应,我大军必可长驱直入。夺回兴合,就在今夜!”

    范云点头应和,然后叫醒了一旁的将士,为他松绑之后简单说明情况,这才回过头来,和疾风说道:“疾风兄弟,你带来的人该也在营中吧?这样,你与我先去解救部下,待人手聚齐,我们就开始行动。”

    “好。”

    说罢,二人动身,疾风在范云的引领下来往多个营帐,救出不少兴合城守军将士。疾风固然身手矫健,行动利索,但云龙值夜兵也略显疏于防范,因此,疾风和范云顺利的救出了那批将士。

    这些人足有八百之多,加上疾风带来的,近千人小队就聚齐了。之后疾风发布命令,先是留下了一百人在营中各处,并分发火信,待城中乱事一起,他们就趁机火烧军营,阻拦云龙军出兵,并借机救出营中同胞。

    另有三百人,分别派往城中各处要道,同样分发火信,趁势造乱。再派三百人,于城中大乱之后,随范云偷袭城守府,以火攻拦截都林等人出府应敌。剩下的三百人随疾风突袭城门,放大军进城。

    与此同时,青城那边也已整军完毕,兵两万,由他和柳随风带领,至兴和城外二十里地驻扎,只待寅时初刻一到,青城发兵兴合城,疾风在内策应,一举夺城!

    诚如青城所说一般,仅是夺回会武,难免北疆王不够

    满意,况且云龙和东图发兵已久,大齐的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众,青城自然急于解救。因此,在攻打会武之前,他就已经定下计策。若计成,乌廷圭果然中伏,那疾风就趁乱混入,以作内应。

    攻一城,谋三城,奇兵频出,段氏风范。这也是青城为何不杀乌廷圭的原因,若他身死,疾风即便混入云龙军中,将帅不在,当他们退至兴合城时,也难保不会受到严查。即时露出马脚,再想混进城内就难了。但乌廷圭人在,他也完全想不到青城会安插内应,自然照顾自己的部下伤兵,这些检查当然能省就省了。

    因此,一个乌廷圭换回两座城池,青城自然觉得稳赚不亏。寅时初刻,相约的时辰到了,青城深吸一口气,冲着身旁的柳随风轻点了点头,后者回以微笑示意,二人同时策马扬鞭,并下令出击,兵发兴合城而去。

    此时的兴合城内一片寂静,云龙将帅也都安心睡下。颜盏烈料定青城会在两日之内进攻,却没想到,青城一日都等不及,昨夜刚刚攻克会武,今夜就来兴合。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棋手,不同样的谋略,但,注定会是同样的结局......

    城守府内,都林犹在休息,突然,他的耳边传来诸多喊声,他惊醒过后,连忙警惕地滚下了床,并看向窗外。然而当他的视线望向窗户时,眉头瞬间紧皱,只因门外火势汹汹,已映红了窗纸。

    “难道,齐军这就攻进来了?”

    都林万分惊恐,简单穿戴过后,拿着兵器踹开了屋门。然而他刚一出门,一股油然而生的危机感强令他退回屋内,并发现竟有两个齐军分别站在他的屋门外两侧埋伏,就在他刚迈出步子之时,两人就急于动手,被他躲开之后,两人的佩刀仅是砍在了门框上。

    “找死!”

    躲开二人刺杀之后,都林怒气腾升,一刀捅进左边那人的腹部,同时左手抬起,抓住那人握刀的手腕,然后砍向右边的齐军,行动迅速,出手利索,不等二人有所反应,已然被都林解决。

    “将军!齐军打进来了!”

    “什么?”

    听到齐军攻进城内,都林惊恐万分,抓过来报的那个士兵,凶神恶煞的问道:“城门上的人呢?都死了吗?为什么齐军攻城不上报于我!”

    那人被都林的样子吓个不轻,战战兢兢地回道:“将,将军,城里,有齐军内应,他们把守住各处要道,咱们的人正要上报军情,结果来一个被人家杀一个。后来城门的人见将军迟迟不到,正准备吹响号角,结果那伙人就强攻城门了。他们还在军营放火,阻挠我军支援,这才让齐军顺利进......啊,噗!”

    这人说着说着,突然脸部狰狞,然后喷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都林惊讶之余忙察看,才发现此人身后中箭,已然气绝。而等他抬起头看向身前,眉头微挑,轻哼道:“你好大的胆!”

    “之前为顾百姓,没能和你一较高低实在遗憾,今日,我定要你葬身于此!”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章 云林交手,青城杀至

    兴合城乱,齐军攻进城内,都林睡梦中惊醒,得知一切后本就窝火,见范云竟敢攻入城守府,找上自己,更是恼怒。没错,攻入城守府内,声称要都林葬身于此的,正是范云。

    当初云龙进犯之时,范云见大势已去,为顾百姓安危,才下令器械,放弃抵抗。然而云龙攻占兴合城后,四处烧杀抢掠,侵扰百姓,更施重刑虐待已经投降的兴合城守军。范云见此情形悔恨不已,对都林早就怀有必杀之心,而今夜疾风奉命潜入兴合城造乱,以接应青城等人攻入城内,夺回失地,趁此机会,范云自然有仇报仇,找上门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范云一个箭步冲到都林的身前,举起手中佩刀狠狠地砍向都林肩头。后者见状,轻哼一声,似乎全然没有将范云置于眼内,仅是横举佩刀,挡住了范云的攻势。

    然而这一挡,却让都林惊讶万分,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文弱书生样子的范云,当初主动器械的齐军,竟也有些力气。

    范云一招被挡后,左腿直踢,攻向都林的腰腹。后者则屈膝抬起左腿,以膝盖挡住了范云的左脚,两人各自发力,互退数步,拉开了距离。

    范云自然是有本事的,但更多的,是怒火攻心,怒极力狠。兴合被夺,百姓受苦,部下被杀,这仇恨能让范云能提起最大的力量,且招招狠辣,旨在必杀。然而都林乃是云龙南鹏军左先锋,自然也有本事在身,因此两人一招半式间,当真分不出胜负来。

    然而齐军已经攻进城内,云龙军还等着都林出去主持大局,他哪里有心思和范云缠斗。本以为眼前这人是个草包,自己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其拿下,这才与他一战。但范云的武艺恐不在自己之下,一时半刻出不去,云龙军又如何能组织撤兵呢?

    不过,都林有顾虑,范云却没有,他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都林,为兴合城报仇。因此,一招过后,范云不作停歇,立刻欺身而上,一刀捅向都林的腹部。

    范云杀到,都林不敢轻视,他握着刀柄的右手举过胸前,刀尖向下,以刀刃挡住了范云的攻势。紧接着他左手探出,想要抓住范云将他摔倒,不想后者向下一蹲,躲开他的反击,同时手腕一翻,刀刃横过来后,他原地一转,以横扫千军之势砍向都林的肋部。

    都林见状,急忙脚一点地凌空跃起,双手握刀柄,高举过头顶,落地的同时砍向范云脑袋。范云蹲在地上,右手举过头顶,刀刃斜挡在身前,左臂抵住刀背,硬挡住了都林这一刀。

    挡住都林的攻势后,范云急忙反击,只见他在原地顺时针一转,右腿趁势伸直,以扫堂腿踢中都林的脚踝,使他站立不稳,侧倒在地上。范云得手,再作强攻,一刀捅向都林的腰肋。

    都林倒地之后已有准备,见范云攻来,他急忙向后微微一滚,堪堪躲开了范云的刀,使后者捅到了地面。紧接着,他又急忙滚了回去,以身子压住范云佩刀,同时左脚高踢,正中范云胸口。

    范云胸口中招,兵器脱手,更被都林这一重脚踢得接连后退。但他反应敏捷,在后退前右手已经抓住了都林的左脚,并借力向后一拉,将都林拉起来后,左手趁势抓住他的束带,但见他怒吼一声,将都林扔了出去。

    都林落地

    之后不见反击,竟直接冲着府门奔去,他是关心战事,着急出去主持大局。然而范云岂会让他称心如愿,他弯腰捡起佩刀之后,将其掷出,刀冲着都林的身后直飞而去,眼看着就要一刀穿心,不想都林竟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机。

    都林脚步不停,但身形转动,使他面向身后,同时一刀自下而上斜砍,正中范云的佩刀,将其打飞,缓解了危机。不过此时范云也追到了他的身前,他脚一点地微微跃起,身形转动,以回旋踢之势攻向都林,先是以右脚踢飞了都林的佩刀,紧接着又以左脚踢在了他的脸上,让都林顿感恼火。

    身为云龙南鹏军左先锋,脸都让范云给踢了,何等奇耻大辱?此时都林也顾不上外面的事了,因为他明白,不把范云杀了,他是不会让自己顺利出去的。

    见范云落到地上,都林眼疾手快,身子往前一探,趁前者尚未站稳之时,双手齐出,一上一下,成功抓住了范云的衣领和束带,然后爆喝一声,用力将范云高举过头顶。

    “喝!”

    都林抓住范云之后,将他仍向身前,同时右脚直踢,踢向范云的腰肋。范云冷不丁被都林抓住,到此刻也是有了准备,见这一招躲避不开,只好在落地的同时以左腿向后踢去,在都林踢中他的腰肋时,他同样踢中了前者的面门,二人各自中招,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范云在落地之时,为了再给都林添一把火,让他恼羞成怒,只见他落地之后翻滚一圈,然后右手突然探向身前,仔细看去,还有一点寒光自他掌中反射。然而不等都林看清他的动作,那道寒光就已然飞射而出,打向他的面门。

    都林一惊,深知范云这是用了暗器,但其手法熟练,出招迅速,自己未必来的及躲开,只好尽最大的力量向右歪头。虽说面门确是未伤,但他的一缕头发,正被范云的暗器成功打断,落在了地上。

    都林回身望去,见身后的房梁上多了一支细长镖钉在上面,暗自惊叹大意的同时,转过头来看向地上他的头发,果然怒气攻心,恶狠狠地看向范云,恨不能生吃了他一样。

    “云龙的先锋,不过如此。”

    范云重新拿起佩刀,并轻蔑的嘲讽了都林一句。后者闻之,怒而说道:“本将军要将你,碎尸万段!”

    都林一语过后,急忙向身旁翻滚而去,将兵器捡回手中,接着不假思索的向后一捅,攻向欺身过来的范云。而范云见他反击迅速,竟以前空翻躲开了他的刀,翻身落向都林身前的同时,一刀向下砍去,正好砍在都林的左胸前,一道血口浮现出来。都林怒而大吼,一刀捅向头顶,砍伤了范云的左臂。

    二人互有伤势,而范云落地之后,因为距离府门较近,突然听见门外想起齐军的冲杀声,料想该是疾风等人杀到了此处,心中大喜的同时,转过身去看向都林,轻哼道:“你们的死期到了!狗贼,纳命来!”

    范云一语过后,箭步冲到都林的身前,一刀捅向后者的腰腹。此时都林也已听到门外传来的冲杀声,深知大势已去,齐军已然攻到了眼前。心灰意冷之际,他竟不躲不闪,同样一刀捅向范云的腰部,要和他同归于尽了。

    “云龙将帅不可辱!”

    “大齐之人不

    可欺!”

    眼看着二人就要同归于尽,就在这时,范云突然眉头一挑。原是自都林身后射来一箭,正中他的刀刃,将他佩刀打偏几分,已然刺不中都林了。然而都林力道未减,眼看就要刺中范云的腰肋了......

    “二人交战,何以另有人在,暗箭伤人?滚!”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了范云的肩头,在都林就要刺中他的时候,用力将他拉向身后,总算躲开了都林的攻势。紧接着那人一脚踢在都林的胸口,后者顿感巨力袭来,喷出一大口血后,接连倒退数步。

    那人还以手中长枪挑中地上的暗箭,然后发力掷出,射回原点,幸而颜盏烈躲避及时,那暗箭则射中了他身旁的云龙士兵,但他着实被来人武艺惊住,心中顿感不妙。

    没错,以暗箭阻碍范云的,正是颜盏烈。至于出手救下范云的,乃是一手持长枪,身穿劲甲,威风凛凛的少年将,正是冲杀至此的青城!

    今夜计成,青城和柳随风率领着两万齐军攻入兴合城内,大败云龙,歼敌无数,更一路冲杀至此。适才他眼见二人死斗,竟有人从中作梗,这才仗义相救,为范云解了围。

    此时此地,颜盏烈和乌廷圭已率领残部救助都林而来,范云那边,则有青城压阵。双方对峙,仇人见面,乌廷圭看着青城怒气腾升,指着他说道:“都林将军,这就是夺我会武的段青城!”

    闻言,都林着实一惊。乌廷圭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虽说不及自己,但也有些本钱,可据他所说,他在青城手中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上,换成是他都林,又能战至几合呢?何况青城刚才那一脚踢中,都林已然感受到对方那强横霸道的力量远非自己可敌,而放眼场中,又有谁能挡得住他呢?

    再说范云,他被青城救下之后,感激的同时也暗自感受到了青城那霸道无匹,深不可测的功力,原本还有些惊讶于来将是何身份,但乌廷圭的喊声他也是听到耳中,这才确认了青城的身份,原来他就是大破会武,又定计夺回兴合的西征主将。

    “末将范云,见过龙骑上将军!”

    知晓青城身份后,范云也不敢造次,急忙单膝跪地,施以重礼。

    一方面呢,青城虽然并无官衔,但他毕竟是龙骑军上将,而范云不过一小城城守,身无爵位,见到青城确是理当行礼。何况,青城连夺两城,救出他和兴合百姓,单说这一点,范云也对青城感激并钦佩。

    而青城在定计之前,同样打听过范云的事迹,知道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对他也心生好感,因此急忙扶起他来,同时客气的说道:“范将军不必多礼,你还有伤在身,快快请起吧。”

    “上将军搭救兴合之情,范云没齿难忘,若有机会报效上将军门下,必定肝脑涂地,鞍前马后,以作报答!”

    “范将军言重了。大家同朝为将,护国卫疆,夺回失地仅是职责所在,有什么好谢的。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解决了他们,青城再和范将军好好聊聊,至于现在,请范将军暂且退到一旁吧。”

    说罢,青城踏前一步,长枪一指,眼神渐冷,杀气外放,吓得都林等人胆寒心裂......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一章 颜盏之谋,终到用时

    青城枪指云林众人,霸气外露,杀意不掩,吓得都林等人俱是一惊。场中哪里有人是青城的对手,何况齐军已经杀进城内,云林兵败既成事实,眼下青城杀意既起,他们如何能全身而退?

    颜盏烈出手救下都林之后,先是让乌廷圭扶着他退到了身旁,然后细细打量着青城,并苦死安全撤退之法。都林见他默不作声,急忙凑到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齐军进城,眼前这人又是个万夫莫敌的上将,我等如何退去,你要尽早定夺啊。”

    都林十分信任颜盏烈,后者也深知情势危急,细想过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先踏前一步,双手抱拳施礼,并开口说道:“在下云龙颜盏烈,敢问阁下就是齐国上将段青城吗?”

    眼下云龙势危,青城一人杀光他们也是绰绰有余,而这颜盏烈竟还有胆气沉着应对,上前问话,单是这一点,青城就对他另眼相看。

    “在下正是段青城。阁下一身胆气教人敬佩,若是放在之前,在下乐得结交你这个人物。但是,你我两国相安多年,已少见战事,然你等此番纠结东图,助纣为虐,犯我西垂,扰我百姓,乱我国治,既是战场相见,你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兵器上见个高低吧。”

    青城深知战局瞬息万变,何况此番战事,全是云龙和东图侵扰齐境所致,劳民伤财,百姓遭殃,因此他不愿与颜盏烈多费口舌,说罢就要动手。然而颜盏烈哪里是青城的对手,自然不会真的与之一战。此时他意在牵制青城,为后续安排争取时间罢了。

    “将军所言差异。所谓识英雄重英雄,在下钦佩将军手段,更惊叹将军武艺之高,即便是战场相见,也乞望结交将军,这才上前说话。况且,在下并非武将,没得半点武艺傍身,哪里是将军的对手呢?因此,还请将军莫急,在下有一事相问。”

    青城当然明白颜盏烈是在拖延时间,因此不愿与他纠缠,厉声怒喝道:“你既是文官,那就退到一旁,段某不欺你,但你也不要再过多啰嗦,快让你身后武将出战,咱们比个高低!”

    青城不愿与自己纠缠,且邀战都林和乌廷圭,颜盏烈自然不允,不识趣的继续说道:“呵呵,人说大齐文治武功,天朝上邦,不论文臣武将,俱是懂礼数,识大体,可今日一见,实在让人失望。不论战场还是官场,将军既已大局在握,何必急于杀败我等?在下以云龙使者身份相交将军,可将军诸多推辞,更无礼在先,莫非是欺我云龙无人,看不起我等?”

    颜盏烈言辞凿凿,范云听后都感气恼,正欲发作,不想被青城拦下。

    “哼,好一个云龙使者。”

    青城拦住正欲动手的范云后,看着颜盏烈不由得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听着。两国相安,互有朝拜往来,先上拜帖,再定时日,备齐贡物,后经由我大齐礼部官员接待者,才算是云龙使者。或是两国交战之时,也可

    有使者拜会,商议要事。再者,倾慕他国名人,想引为知己者,在送过书信,经对方首肯后,相约一面,畅谈一时,也可为使者。而今你既兵败,我大齐兵至,你既非投降,也未器械,只是在拖延时间,另有谋划,也敢自称云龙使者,论我不识礼数之罪,当真是可笑至极!”

    青城出言反驳,教训了颜盏烈,但后者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苦笑一声,说道:“呵呵,我云龙只知若惺惺相惜,且真心相待,当不分时局,不论贵贱,不需礼品贡物,却不知齐国交个朋友都有诸多规矩,全然看不出一颗诚心,只是在盛气凌人罢了。”

    颜盏烈犹在自说自话,青城没好气的回道:“非是我大齐不愿结交朋友,诚如阁下所说,我与你并非惺惺相惜,又何来诚心结交之说?倘若阁下当真要交朋友,那就请你器械投降,若你当真能做到,段某自愿请罪,并设宴款待,与你一醉方休。你敢吗?”

    “哎,说来说去,将军也只是关心战局,根本没有结交在下的意思。在下诚心结交,将军竟让我等器械投降,当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啊。实在抱歉,我云龙并无降将之说,若将军当真想设宴款待,那就请于此地筹备吧,在下愿意等你。”

    颜盏烈还在胡搅蛮缠,青城没了耐心,踏前一步后,厉声说道:“在下是领兵之将,承蒙众将士信任,愿以性命相托,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理当以战局为重。何况你云龙是来犯之敌,在下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你莫要再诸多废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没有缘分成为朋友,那就请阁下赐教吧。若再执意纠缠,莫怪段某无情,先出招了。”

    青城不愿与颜盏烈纠缠下去,态度明确,后者也深知没法继续拖延,这才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并说道:“既如此,在下也不愿浪费口舌了。不过在下的确不是武将,不敢向将军讨教,请将军稍待,我方这就换人。”

    说罢,颜盏烈转过身去,走到了都林和乌廷圭的身旁。青城以为他当真放弃拖延,就没再难为,在场中静待。

    见颜盏烈不再牵制青城,都林不知他有何后招,急忙问道:“你可有对策了?”

    “放心,应该差不多了。”

    颜盏烈听着都林的问话,先是长出了一口气,看上去放松不少,并声称已有安排,让都林和乌廷圭既惊既喜。而颜盏烈沉吟片刻后,叹息道:“此番是我失策了,没想到齐军竟有人混在了乌廷圭将军的部下中,进城以作内应。更没想到他们今夜就会动手,这个段青城,果然是立功心切啊。只可惜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将士,哎。”

    齐军进城之后,有青城和柳随风亲自领兵,兴合城内又有谁人能敌,自然是大杀四方,歼敌颇多。原本按照颜盏烈的打算,只牺牲乌廷圭那三千残部足矣,为都林尽可能的保存实力。却不想,此番齐军攻城,内外呼应,筹谋颇多,致使兴合城内的一万云龙军,已伤亡

    近四千人,当真是令他心疼。

    然而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都林急忙说道:“齐军狡诈,不能怪你。待成功撤出后,我等会师上将军,必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一雪前耻。眼下,还是如何撤出最重要啊。”

    颜盏烈明白都林的意思,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将军放心,我已命人组织撤离事项,现在大军正撤往西门,另有飞鸽传书送往后方,上将军收到后也会赶来支援。只要我等能撤到西门,必可全身而退。”

    颜盏烈果然已有安排,但如何能在青城的眼皮子底下撤离,这也是个头疼的问题,因此都林眉头微皱,不解的问道:“可是这段青城不会放我们走啊,以他的手段,杀光我们也并非难事。”

    “所以,我需要有人挡住他一时半刻,好掩护大军撤离。”

    颜盏烈说罢,眼珠一转,看向乌廷圭。他换上一副难舍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将军,颜盏烈与将军相处时日不长,但惺惺相惜,引为知己。眼下时局甚危,兵败已成定案,全怪我颜盏烈无能,才被齐军趁虚而入。但是,兵败不意味着认输,往后战事多着,而当前最重要的,是为我云龙保住这几千将士,我们也算尽最后一份力了。”

    闻言,乌廷圭握住了颜盏烈的手,并坚定地说道:“颜盏老弟所说不差,你有何吩咐尽管示下吧,我愿听调遣!”

    “主将不走,将士们断不会离去,更有甚者,都林将军有危,他们还会拼了命的前来搭救。因此,都林将军必须安全离开,将士们才会撤离。所以,眼下能阻拦这段青城的,也就唯有......”

    颜盏烈一时语塞,重重的叹了口气,表情悲痛,看上去竟是说不出话了。而见他这般,乌廷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说道:“颜盏老弟不用难过,我损兵失地,早该领死,幸而老弟求情,才有了这战死沙场的机会,我乌廷圭值了。你说得对,都林将军必须离去,才能保证将士们撤离,而你又是我军智囊,更不能死在这里。就让我来挡住他们,你们快走吧!”

    闻言,颜盏烈心中大喜,暗想着这人果然意气用事,上当了,同时沉痛的说道:“将军深明大义,颜盏烈钦佩至极!将军放心,待我和都林将军离去后,必火速求援,赶来相救。将军不必与那段青城比斗,把守住这里不让他们过去就好,只要能撑上半个时辰,在下必带领大军杀至,支援将军!这里有二百弓箭手和一百刀斧手,都是将军的心腹,在下就留给将军,以作阻敌之用了。”

    乌廷圭看了一眼身旁的将士们,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从一人手中接过弓箭,然后坚定地说道:“大萨满佑我云龙,必能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将军大义,万望珍重!”

    一语毕,乌廷圭突然转过身去,拉弓搭箭,射向青城。与此同时,都林和颜盏烈则趁乱逃离。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狼传闻,兴合死战

    乌廷圭感念颜盏烈曾在都林面前为自己求情一事,有心报答,这才毫不犹豫的应下了阻敌之事。然而任谁都明白,留下来要面对的,可是曾一招就杀败乌廷圭的青城,甚至还有号称是西北利剑的丰户侯柳随风,不论颜盏烈能否调来救兵,乌廷圭都深知自己是九死一生了。

    不过,将军百战死,能战死沙场,对乌廷圭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当然,临别之际他还是将自己那三千残部托付给了颜盏烈,希望后者能带着他们一起冲杀出去。但是,颜盏烈会吗?

    乌廷圭一箭射向青城后,料定后者必能躲开,而此举意在引开青城的注意,倒没想着能一招得手。而他见颜盏烈和都林已自城守府后门顺利撤出,急忙带着身边的将士们守住了此地,并以弓箭手牵制青城,让他不能即时追赶。

    面对二百弓箭手,强如青城这般,也不敢冒进,他眼见乌廷圭誓死也要为颜盏烈和都林守住此地,只好先拉着范云躲到假山后面,暂避锋芒。

    要说这二百弓箭手确实不易对付,毕竟青城只身一人,纵有过人武艺在身,也难保不会有失。但让范云最不解的是,青城看上去似乎并不急于追敌,反倒是沉下心来,在这里躲着了。

    “段将军,眼下兴合城内的云龙贼寇已然溃不成军,正是一举擒敌的好机会,末将愿以身做盾,为将军开辟一条道路来,只求将军火速杀敌,为我兴合城报此大仇!”

    范云担心都林逃走,沉思片刻后脸上露出一抹决然的样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如是说到。而见他果真是打算不要命的冲出去了,青城急忙拦住,好言相劝。

    “范将军莫急。将军乃是我大齐一镇城守,深受百姓爱戴,怎能如此罔顾性命?你放心就是,咱们只管杀败眼前之敌,至于都林,有人在等着他呢。”

    听青城所言,该是另有安排,范云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难道将军早有预料?”

    “早有预料倒不敢说,但云龙兵败,撤出兴合城确是必然之举,这一点,在他们于会武兵败后,即果断撤出就不难猜到。既如此,段某又怎能不作谋划呢?何况,适才那颜盏烈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在下又岂会不知。只是,我方亦有安排,需在下为其拖延,这才与他多费口舌。眼下,他们就算撤出此地,也该遇上段某的‘后手’了。”

    闻言,范云恍然大悟,这才放下心来,同时暗自佩服青城的行兵有道,料敌先机。既然不用担心都林那边的事了,范云倒也沉住气,静候青城安排,如何杀败乌廷圭了。

    “那个颜盏烈......倒也算是个人物。云龙兵败,他又手无缚鸡之力,都林和乌廷圭皆是云龙南鹏军领兵之人,驰骋沙场多年,尚不能镇定谋动,而他竟能临危不乱,沉着冷静的与在下周旋,单是这份胆气,已然足以称道了。”

    青城沉默许久,想着刚刚与颜盏烈周旋时的景象,忍不住出言夸赞。而范云听到他的话后,也应和道:“将军所说不差,据末将所知,此番东图生变,云龙支援,最先抵达我西垂的,正是这支南鹏军。而都林和乌廷圭作为先锋大将,正是那个颜盏烈从旁协助,出谋划策,这才连克数城。此人虽无过人武艺,,但用兵有道,极擅兵法,是个人物。”

    范云竞也对颜盏烈另眼相看,并声称此人乃是南鹏军的军师,青城听后略感一惊,沉默着点了点头。而范云说罢,突然眉头一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末将还曾在他们的对话中听出,都林和乌廷圭都对此人礼敬三分,好像,好像还说他是什么王爷派来的人。”

    “王爷?难道是黑狼王?想不到此人竟还有这等神秘来历。”

    青城隐隐觉得范云所说之人,该是云龙黑狼王,那就说明,这个颜盏烈还是黑狼王派来南鹏军的援手,想来自然是有些本钱的,不然,以黑狼王之才,又岂会放心托付于他。

    “云龙武将最擅冲锋破阵,且‘无双铁骑’之名,更是天下皆知。也正因此,他们多半都只会直来直去的攻杀,却少有人能懂战场谋略。王爷(北疆王)曾说,黑狼王在这方面就是个异类,他曾千里求学,来过我们大齐,也去过海外,其人已然是天下少有的猛将,却又深知云龙短处,耗时经年求学谋略,这才有了今时今日在云龙无人可动摇的地位。”

    云龙黑狼王,一直都是个传奇般的人物。他自幼与狼为伍,狼性十足,杀伐果断,恩怨分明。年长一些后,其兄(云龙先皇)为其拜请名师教导,教其武艺,传其神功。

    后来,黑狼王学成出山,从军入伍,一鸣惊人,立下赫赫战功,云龙军中无人不服。而待他成年之后,深感云龙军队在攻伐之中有太多短处,所谓兵法又太过简单,倘若对上齐国深谙兵法之将帅,难免不被算计。

    为实现云龙先祖的大业,黑狼王深知早晚会与大齐逐鹿中原,为争夺天下一战。因此,他抱着光学天下策,广纳四海贤的想法,竟离开国都,更不远千里求学。期间到过大齐,去过西域,也远渡了海外。

    学艺经年,重回云龙,黑狼王以智谋国,这才有了今时今日,他在云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更有传闻,自云龙先皇驾崩后,新登基的幼主无论文韬武略,都远非黑狼王对手,皇权已然快压不住黑狼王了。而若非有忠肝义胆的赤狼王与之极力周旋,或许今日云龙之主,早就是黑狼王的了。

    这些事青城曾听段飞岩提及过数次,不难看出后者对这位云龙王爵之首,也是十分赞赏的。而既然那颜盏烈或出自黑狼王门下,此人又有勇有谋,倒让青城感到不能小视了。

    “都林并无过人之处,倒是那个颜盏烈,若能顺利擒下,此番西援之路,将会顺畅许多。希望柳大哥那边一切顺利吧......”

    再说乌廷圭,他眼见青城和范云被弓箭手逼到了假山后面,不敢妄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深思片刻,想着此时颜盏烈和都林也该撤走,心中萌生退意。他让弓箭手分作五队,最前排的继续牵制青城,而剩下的则逐队从后门撤出,待最后四十人撤退之时,乌廷圭亲自为他们断后。

    箭矢逐渐减少,青城观察细微,自然不难发现。而等到乌廷圭也撤出城守府后,青城探着身子向外张望,见这大老粗果然走了,嘴角微微上扬,招呼着范云追了出去。

    乌廷圭带着三百心腹撤往兴合城西门,心想只要出了城,就头也不回的跑,而颜盏烈那边再带着救兵来援,他就能逃出生天了。然而,且不说颜盏烈会不会来援,他这一门心思都在撤退,却忽视了周围竟无齐军之事,只顾着跑了。

    眼看着西门就近在咫尺了,突然,城头上涌现出大批齐军,高声呐喊,并以箭矢攻之,阻挠乌廷圭出城。乌廷圭见状,惊慌失措下急忙下令自两旁寻找遮蔽物暂躲,然而随着城头上的齐军现身,大批齐军自四周冲了出去,将乌廷圭和他手下的将士们团团围住。

    “可恨!又上了那齐狗的当!”

    “将军莫慌!”

    就在乌廷圭一筹莫展之际,西门外突然有大批云龙士兵冲杀进来,解了他的围。乌廷圭闻之满心欢喜,只道是颜盏烈成功的逃了出去,并率救兵来援。

    然而就在他疑惑,因何救兵驰援如此之快时,那批云龙士兵也冲到了他的近前,而待他细细打量过后,脸上的喜色逐渐退去,甚至眉头紧皱,看上去很是诧异。

    “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颜盏大人呢?”

    前来解围的竟不是后方救兵,而是乌廷圭的三千残部,这才令他疑惑不解。自己不是拜托颜盏烈带着他们撤退了吗?为何又返回兴合?难道是撤退失败了?

    “将军,颜盏大人和都林将军已经撤出兴合,具体情况不明,但料想此时也该安全。”

    乌廷圭原本还在担心颜盏烈的安危,听到部下所说,这才稍作放心。但是,颜盏烈明明逃出去了,他们又为何杀了回来?乌廷圭不解,气道:“你们为何不跟着颜盏大人离去,硬要往这死路上跑呢?”

    闻言,那人顿感诧异,一脸疑惑地表情,不解的反问道:“不是将军要我们回来的吗?”

    “什么?本将军何时说过!”

    “这”,那人见乌廷圭否认,更加疑惑,继续说道:“我们刚才的确是跟着颜盏大人撤退了,但撤出西门之后,颜盏大人说,‘将军有令,乌廷圭部绝不贪生怕死,誓要和齐军一决高低’,还说将军让我等护送颜盏大人离开后,就火速回城,和齐军决一死战啊。将军你忘了吗?”

    这人只道乌廷圭是急中生乱,忘了自己的将令,却不想,实是颜盏烈借刀杀人,要他们葬身于此才假传将令。然而乌廷圭却是清楚的,自己绝没有说过这些话,一时也想不通颜盏烈为何如此了。

    此时青城和范云也追到了此地,前者正好听见了乌廷圭和那人的对话,深思片刻后,不免冷笑道:“乌廷圭啊乌廷圭,你仗义断后,舍生忘死,却不想被自己人给算计了。我虽不知那颜盏烈如何诓骗你留下的,但见他派来的援兵,竟是会武兵败后的残部,而非兴合城内的精锐,又岂能和我大齐王师再论高低?况且我听说那人乃是黑狼王门下,而你乌廷圭却道不同,不知你可曾听过我们汉人中的一个说法,叫铲除异己。”

    乌廷圭本就起疑,被青城这样一说,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眼下都林部已然撤出,颜盏烈派回来的,又都是自己的部下,那不就是说,除了他和他的心腹,都已经走了吗?而面对有青城这等猛将率领的上万齐军,乌廷圭部又何来一战之力,可不就是要葬身于此了吗?

    想到这里,乌廷圭沉默许久,忍不住的放声惨笑,心里暗想道:上将军曾多次叮嘱,要我留心颜盏烈,可叹我明知他是黑狼王的人,竟还痴傻得以为他与我推心置腹,引为知己。我乌廷圭兵败失地,身死事小,可惜还连累了这帮兄弟,更让上将军孤立无援,我,我愧对上将军啊!

    乌廷圭一个大老粗,不懂阴谋诡计,又岂会想到,面对齐国外敌,自己人竟还会窝里斗,甚至不惜牺牲这上千将士。然而即便如此,乌廷圭深知无力回天,却不想让齐军看笑话。他收起笑声,面容狰狞,怒气冲冲,握紧了手中的佩刀,下达了他这一生中,最后一道将令。

    “兄弟们!死又何惧,我云龙勇士绝不能胆小怯战,让齐狗看我们的笑话!大萨满佑我云龙,我们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来啊,随本将军杀!”

    “杀!”“杀!”“杀!”

    云龙将士誓死不辱国威,愿与乌廷圭共存亡,与齐军死战。他们随乌廷圭高声呐喊,一时间杀气冲天,声势不小。而看着乌廷圭带领这三千残部冲杀而来,青城叹息一声后,眼神逐渐变冷,并下令道:“杀!”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鼓作气,青城所谋

    乌廷圭看清了颜盏烈的用心,虽悔恨无比,但眼下大敌当前,身为云龙将帅的他,宁死不辱国威,即便面对青城这等悍将,他依然没有退缩,率部展开了最后的冲杀。

    乌廷圭不过只有三千残部,而青城这边,是龙骑军上万精锐,原本青城只需一声令下,让弓箭手就地射杀即可。但是,青城敬重乌廷圭在看清被害真相后,面对三倍于己的强齐还能有如此战意,因此没让放冷箭,而是率部和云龙军展开了厮杀。

    乌廷圭抱着必死的决心,战意爆发到了极点,一路横冲直撞,终是来到了青城的面前。后者见他只以云龙佩刀作兵器,料想该是双斧被毁后,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替代。思来想去,青城也将惊雷闪神枪插进了地面,并抽出佩剑,剑指乌廷圭。

    看着眼前这个劲敌,想着自己被他一招击败时的景象,乌廷圭心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和怨恨。

    此番东图起兵,云龙相助,南鹏军作为伐齐先锋,一路攻城略地,连克八城,势不可挡。乌廷圭作为右先锋,收获了他自从军以来最大的成就和赞誉。看着眼前一个个无能的手下败将,乌廷圭原以为大齐安稳的过了几年后,百官开始贪慕荣华,奢靡风盛,朝中已无大将,而自己,必定可以一路杀至殿京,功成名就。

    即便到了最后,龙骑军驰援,北疆王亲临,他不敌退下,也算情有可原。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云龙的步伐才刚刚抵挡会武,自己的抱负还未来得及施展,大齐就已然派来了青城这等有勇有谋的猛将,其身边更有丰户侯柳随风这等名将协助,自己的美梦刚刚开始,就被人泼了一头冷水,狠狠的叫醒。而到了此时此刻,更面临着绝境,当真是心有不甘。

    他不甘心,自己还未攻入大齐内地,还没到功成身退之时,怎么就来了上将之才,阻挡自己的步伐。何况眼前这人名不见经传,败在他的手上,自己又如何会被人铭记?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因此乌廷圭的心中,对青城充满了怨恨。他又惧又恨,盯着青城看了片刻,双眼瞪得极大,瞳孔不断收缩,眼中布满血丝,呼吸逐渐急促。突然,他一声暴喝,仿佛是在给自己壮胆,之后,就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青城。

    “齐狗!给本将军死啊!”

    乌廷圭冲到青城的面前,大力的挥舞着手中佩刀,以横扫之势砍向青城的脖颈。青城见状,右手持剑,竖立胸前,挡住了乌廷圭的攻势,以霸道的手劲让他寸步不得进。同时他左脚高踢,踢在乌廷圭的腰肋。

    青城的金刚腿腿劲十足,力发千钧,乌廷圭中招吃痛,眉头紧皱,右臂微微一颤,险些抓不住兵器了。而青城一招得手后,脚一点地微微跃起,右臂高举,再落向身前,狠狠地劈向了乌廷圭的脑袋。

    乌廷圭忍住伤痛,双手握刀举过头顶,竟硬挡了青城这一剑。然而后者功力霸道,发力强猛,又岂是他能挡住的?刀剑相碰后,乌廷圭顿感巨力袭来,身子撑不住,左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青城只盼速战速决,对这等来犯之敌并不心软,因此,见乌廷圭被自己迫的单膝跪地后,青城抬起左脚,一记膝顶打在乌廷圭的面门上,后者鼻梁断裂,嘴里和鼻子里都流出不少血来,并踉跄的向身后倒去。

    青城欺身而上,一剑刺出,乌廷圭恍惚间只看见一道寒光袭来,虽有心躲避,但他却再无招架之力了......

    “噗!”

    疾剑穿喉过,剑光令胆寒。青城剑刃封喉,乌廷圭瞪大了双眼,踉跄几步,以刀拄地想要撑住身子不倒,然而不消片刻,他突然眉头一挑,感受到自己的咽喉处正在流出大量鲜血,他急忙用手捂住,但为时已晚。最终,乌廷圭倒地不起,不再折腾。他死在了青城的剑下。

    主将身死,乌廷圭那三千残部本就战力微弱,此刻又群龙无首。而因其无人投降,龙骑军在疾风的带领下,顺利的将他们全歼于此,兴合之战方才结束。

    “传令将士们迅速清扫战场,救治伤员,兴合城守军负责安抚百姓,全军将士,不得骚扰平民,不得乱我军纪,违令者斩!”

    “喏!”

    齐军大胜,欢呼庆祝。青城见状,下令整顿兴合,安抚百姓。疾风走上前来,汇报战况,说道:“禀将军,此战共歼敌八千,其中包括会武城逃走的三千残兵,斩获敌军中阵级以上将领五人,另有南鹏军右先锋乌廷圭败于将军之手,战死。此战我军伤亡合计七百余人,其中战死者三百余人,重伤者八十余人。待战场清扫完毕,末将再呈递详细战报。”

    青城听着疾风汇报的战况,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想着纵有暗度陈仓之策,又有他和柳随风这等上将领兵,仍是有三百余人战死,心中难免惆怅。但这就是战争,纵有通天之才,兵圣之谋,也难保不费一兵一卒的击败敌手。何况青城以三百换八千,已然值得称赞了。若是一旁的范云知道他在感慨些什么,怕是难以理解了。

    “尽快组织救治伤员,待战场清扫过后,让将士们好生休养。此一战后,云龙必定不敢冒进,加上柳大哥那边若能成事,短时间内云龙是不会再有进犯之可能了。这段时间让将士们好好休整,毕竟真正的硬仗,还没开始呢。”

    “喏!”

    青城体恤士兵,范云看在眼里十分赞赏,他见疾风也在,急忙走上前来,冲着二人双手抱拳,感激地说道:“承蒙上将军和疾风兄弟搭救,我兴合城百姓才能免于水火,我等守军才能脱困。适才战事中不便多谢,眼下战事已毕,还请上将军和疾风兄弟受范某一拜。”

    说罢,范云就要单膝跪地,施以重礼。青城听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范云双臂,拦住了他的行动,并诚恳地说道:“范将军何必如此?我等既同朝为将,将军有难,理当搭救。何况云龙犯我国土,龙骑军奉命西援,夺回兴合也是职责所在,将军切莫行此大礼。”

    “是啊范将军,你就别客气了。我家少主不是那种给人恩惠还让人感激的人,他心怀百姓

    ,关心苍生,怎可能见死不救。”

    疾风从旁打趣的说着。范云见青城态度坚持,无奈之下只好作罢。不过,疾风那一声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少主”,却让范云听后眉头一挑。

    以他猜想,青城这等上将绝非名不见经传,必定是自己常年戍边,远离中枢,这才孤陋寡闻。而疾风明显是他的家将,本事已不再自己之下,足可说明青城来历不小。

    范云深知此番兵败失地,他这个兴合城守虽然大难不死,怕是也做到了头。但他一腔热血只愿报效家国,如此,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一二了。而青城文韬武略俱是上将之才,范云观之其人更是志虑忠纯,心怀百姓,体恤下属。若再是忠良之后,那他范云自当愿意追随!

    “将军大义,范云钦佩至极。不过请恕在下唠叨,仍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上将军。”

    青城听着范云有事要问,轻笑着反问道:“范将军可是仍在想着都林之事?想问段某究竟有何后手吧。”

    “将军高明!”

    青城猜到了范云所想,沉默着转过身去,目光看向兴合城西门外。待他沉吟片刻后,开口解释道:“兴合城内,不过只有一万云龙军,疾风暗度陈仓,混进了兴合,既可以四处造乱,提前谋划,又能接应大军,拿下城门,助我顺利攻进城内。加上城内有些名头的将领仅有南鹏军左、右先锋二人,这等情况下,我和柳大哥又何须带着两万精锐同时攻城。”

    闻言,范云恍然大悟,四处打量之下才发现,这里只有龙骑军的将士,丰城军的人的确一个不见,细想过后,不禁问道:“所以攻城驱敌的,只是上将军所带领一万龙骑军,而丰户侯所带领的一万丰城军,就是上将军的后手?”

    “没错”,青城点头应下,继续解释道:“城内大乱,都林这个主将又被范将军牵制住,加上内有疾风策应,云龙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夺回兴合,一万龙骑精锐足够了。至于柳大哥,按照我们事先商议好的计策,他会在进城之后命令丰城军假意撤走,实则分散式的赶往兴合城西门外设伏。云龙兵败,只能通过西门撤退,那时,他们也就进到柳大哥的虎口了。”

    范云听罢,赞叹不绝,说道:“上将军果然足智多谋,能用一万兵,绝不多用两万。剩下的一万人,则放到了更重要的位置,敌军兵败撤退之时的必经之地,如此安排,堪称天罗地网,无懈可击。将军料敌先机,早有后招,范某实在佩服啊。”

    听到范云说自己料敌先机,青城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段某并非料定云龙有撤退之路,逃离之策,也没想过要堵死他们。只是,家父曾言,‘攻一城,谋三城,环环相扣,一鼓作气势如虎’。兴合只在其二,而柳大哥的丰城军,真正的目标,可不止都林那么简单呢。”

    范云听着青城的话,有些费解,然而他沉思片刻,突然眉头一挑,似乎略有所悟,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上将军所谋的,不止兴合一城......”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云龙生变,未战而退?

    “攻一城,谋三城,环环相扣,一鼓作气势如虎。段某并非料敌先机,算准了云龙能顺利撤离才让柳大哥埋伏在西门外,而是继兴合之后,我要一举夺回安荣。”

    安荣城,兴合城西小城,城池规模和兴合差不多。青城声称柳随风所率伏兵并非意在围剿都林部,而是要乘势夺回安荣,此话一出,确认了范云的猜想,让他着实一惊。

    兴合之战虽说内有疾风暗度陈仓,外有大齐两万精锐,里应外合,攻克不难。但事在人为,疾风是否能成事,龙骑军又是否能顺利攻入兴合,这些仅是推测,却并非十拿九稳。然而即便如此,青城在攻伐兴合之时,还能调出一万丰城军去谋划安荣之事,不说这等计策如何,但是这份魄力,在范云看来,已然足以称道了。

    倘若疾风失败,云龙亦有提防,龙骑军攻之不入,兴合陷入胶着战,那柳随风部所谓的后手,根本就用不上了。这一点青城必定明白,然而他仍是兵行险着,分兵谋划,确是有勇有谋。然而,柳随风也不过仅有一万丰城军,就算是精锐,又如何能连克安荣呢?

    想到这里,范云略感不解,遂问道:“即便如此,可丰城军也仅有一万人,敢问上将军,如何断定丰户侯爷必能攻破安荣,夺回失地呢?”

    范云问到了关键,青城轻笑着解释道:“所以才会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说法。事先我探知安荣规模较小,且守城的也只是都林的副将和八千云龙军,这等战力,根本不是柳大哥和丰城军的对手。只要他能顺利攻破安荣城门,冲进城内,云龙必定不敌。而那都林才逢战败,已然是惊弓之鸟,哪还有抵抗之心,交战之意,必定落荒而逃,会师后方的南鹏军主帅再做筹谋。因此,安荣夺回不难。”

    青城说的不错,都林才逢战败,又被范云所伤,加之青城之谋,柳随风之勇他业已领教,必定不敢硬拼死斗。何况安荣只有八千云龙军,论兵力,他也不占优势。既如此,必定会撤出安荣,会师后方的南鹏军主帅,合兵之后,再做筹谋。

    也正因此,才会有一鼓作气势如虎的说法。敌人亲尝败绩,已然生畏,而我方得胜,军心大振,士气如虹。在这种情况下,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接连交战,兵力又无优势,敌人必定越战越怯,我方则越战越勇。此消彼长,何愁不胜。

    恐惧是人心中难以克服的情绪,一旦败给了别人,短时间内必定生畏,从而影响战意和判断。因此大战过后,才会有休养一说,既是为了恢复体力,也是为了整理情绪,以便冷静判断。

    而青城此谋,恰巧就是抓住了这个心理。都林兵败,已然生畏,又亲眼见识到了青城之谋,加上丰户侯之勇早已响彻云龙,毕竟柳随风曾斩杀云龙鹏将。因此,只要不给都林休整喘息的机会,继续战下去,都林仍不能胜。

    然而范云却有不解之处,细想过后还是开口问道:“上将军深谋远虑,可是末将仍有不明之处。丰城军仅有一万兵力,上将军如何断定,侯爷必能攻破安荣城门呢?都林确会畏战,但他仍可以死守啊。”

    范云所虑也在情理之中,丰城军仅有一万兵力,虽说有柳随风这等上将亲自领兵,都林自然不敌

    。但他若固守不出,丰城军也难攻克。况且,依范云观察,青城似乎并不急于支援,反倒很沉得住气,这若非胸有成竹,那就只能是另有谋划了。

    听到范云的疑惑,青城转过身来看向他,沉吟片刻后轻笑道:“所以柳大哥才会埋伏在西门外啊。他设伏于此,并非围剿都林,而是意在放虎归山。待都林出城之后,他自当迎战之,但也早就嘱咐过丰城军的将士们,稍作放水,让都林能逃出生天。柳大哥再紧追其后,待到了安荣城下,守城之人既是都林副将,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必定开门迎敌,意在救回都林。如此,柳大哥不就有机会攻入安荣了吗?”

    范云听完青城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柳随风埋伏在城外,目标并非仅是都林,而是有意让他逃往安荣,再紧随其后,趁势攻之。

    “上将军果然高明。不错,一个都林算什么,哪有夺回安荣重要。安荣的云龙军守将是都林的副将,那人曾随都林一同进攻过兴合,二人关系极好,见都林有难,绝不会放任不管。而丰户侯爷紧追不舍,若贸然放箭驱逐,又难保不会伤到都林和他的部下,因此,只要安荣的云龙军有心搭救都林,就只能开门迎战。即时,城门大开,以丰户侯爷的本事,攻进城内绝非难事。”

    范云明白了自己的谋划,青城轻点了点头,接口说道:“这一招,我曾在攻克会武城门时用过。云龙之人极重感情,副将和主将之间更是同僚多年,过命的交情,安荣那人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都林死在城外。何况都林是南鹏军左先锋,若他的副将当真不顾其性命,怕也不好与南鹏军主帅交代。最重要的是,都林都败了,那人必定会猜到我大齐已经开始组织反击,而安荣不过仅有八千兵力,又能撑到几何?横竖都是要撤,他当然会出兵救回都林。”

    青城分析到位,范云点头应和,然而他转念一想,忍不住又问道:“依上将军所言,侯爷此时该已攻入安荣城内,但是末将看上将军似乎并不急于支援,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安排呢?”

    青城给范云的感觉,似乎什么都料的到,所有事也都安排的妥当,这才有此一问。然而听着他的话,青城忍不住的笑道:“范将军抬爱了,哪还有什么安排。只是,都林已然生畏,其副将更是不入流之辈,安荣不过八千云龙军,哪里会是柳大哥的对手。何况柳大哥又是西北名将,与云龙交手,以八千将士大胜云龙两万兵马,更斩杀过云龙鹏将。此等上将一出,区区安荣,岂会失手?怕是云龙敌寇见到他后,也就不敢战了。”

    闻言,范云似有所悟,苦笑一声后抱拳拱手,忍不住的夸道:“上将军果然行兵有道,安排妥当。恐怕,这也就是你来攻兴合,侯爷夺安荣的原因了吧?”

    范云之意,是指青城攻兴合,柳随风夺安荣的分配方式也在谋划之中。因为柳随风名震云龙,夺回安荣,旨在收复失地,并非歼敌杀将,因此最重要的就是速战速决。若是换上青城,云龙守军并不识得,怕还会顽固抵抗,奋力一战。

    但是,已然兵败的云龙,再见到柳随风这等名将杀至,自然更加畏惧,这对大齐一举夺回安荣的谋划来说,可谓是点睛之笔了。反观兴合城内,乌廷圭是青城手下败将,颜盏烈也亲尝青城之

    谋,由他来攻兴合,又是奇兵打头阵,同样的道理,也会让兴合城内的云龙军战前生畏,自然有损战力。

    范云所想自然不错,这确是青城之谋。然而,青城不急于支援柳随风,却有另一个原因。

    “柳大哥多番相助,又力荐我主战,该是有意让我战功,我既心知肚明,又岂能霸道专横,将战功尽数拦入怀中,那样又岂是朋友所为?安荣大胜,可谓十拿九稳,这战功,理当是大哥一人的。”

    这般想着,青城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沉思片刻后抱拳拱手,说道:“范将军,兴合战事既毕,以防不测,我也该去安荣支援了,城内之事就拜托将军,待安荣夺回,咱们再聚。”

    兴合城守军仍有不少人还在,剩下的琐事范云自然理得来,当下也不客套,同样是抱拳拱手,说道:“上将军放心,这边就交给末将吧。恭祝上将军一切顺利,收复失地,名震西陲。”

    “承范将军吉言,我大齐必胜。疾风,我先带两千轻骑赶赴安荣,你即刻集合将士们,火速追上,驰援丰城军。”

    “喏!”

    说罢,青城不再耽搁,提枪上马,带着两千轻骑火速赶往安荣了。疾风也在青城离去后,和范云拜别,并火速集合龙骑军,准备出发。

    青城马不停蹄的疾驰着,心中犯起了嘀咕。虽说安荣之战十拿九稳,但他多少也有些担心,万一城内有云龙名将坐镇,后方又增兵来援,自己这谋划失策,丰城军被迫陷入苦战,他又不来支援,本是一番好意,再弄巧成拙可就悔之晚矣了。

    然而等他到了安荣城下,总算是稍作放心。此时城头已然挂起丰城军的大旗,见青城来援,将士们更急忙打开城门来迎。城中柳随风策马而出,一脸喜色,安然无恙,青城这才宽心。

    “大哥果然神勇,不消片刻就已夺回安荣,真教小弟佩服啊。”

    青城走上前去,抱拳拱手称赞柳随风,后者闻之,轻笑着说道:“还不是上将军足智多谋,用兵有道。那都林被我在兴合一吓,已然全无战意,等到了安荣,云龙守军果然来救,我趁势攻破城门,率丰城军攻进城内。那都林虽说抵抗了一时,但眼见毫无胜算,只好灰溜溜的撤走。我听你吩咐没有再做深追,原地休整,就等着上将军来了,哈哈。”

    青城此谋功成,安荣也被齐军顺利收复,可谓振奋军心。柳随风紧接着又说道:“此战共歼敌三千多人,伤亡合计三百余人,其中战死者仅有五十余人。贤弟两日之内连克三城,歼敌近三万之多,收复失地,大振军心,挫败云龙进犯势头,可谓此次西垂战事的首功啊。相信此等战绩,定会让疆王大感满意。对了,我已派出斥候打探后方敌情,咱们进城去等吧。”

    “好。”

    说罢,两人就要进城。而就在此时,一丰城军将士火急火燎的跑到城门,一脸兴奋激动的样子,见到柳随风后急忙单膝跪地,高声说道:“禀侯爷,前方传来战报!云龙兵败,退守惠和,然不过半个时辰,不知何故,云龙竟弃城而去,退往后方了!”

    “什么?未战而弃城?”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弃守之谋,云龙右相

    “禀侯爷、段将军,云龙军兵败之后即退守惠和,闭门不出,固守不战。然半个时辰后,有惠和百姓出城逃难,末将等人忙迎上问话。一番询问方知,云龙军退守惠和仅半个时辰,就弃城而去,退往后方了。眼下惠和并无云龙敌军,只待我大军进驻,即可收复失地。”

    惠和城,安荣西大城,规模足与宁远城相媲美。此刻青城和柳随风已率部进驻安荣城内,并在城守府听着斥候探报。二人听罢,俱是感到诧异。一向英勇好战的云龙,退守惠和之后,何故未战而弃城呢?

    青城百思不得其解,沉吟片刻后想到一事,开口问道:“可探知惠和城内驻城军情况?”

    “禀将军,城内已无驻军了。据惠和百姓所说,惠和城遇袭之时,城守为保百姓安宁,国土不失,誓死不降,并率部奋力抵抗。然云龙军五万之众,兵力几近三倍于惠和,惠和不敌,城门被破,城守又率驻城军在城内与敌死战。战至三个时辰,惠和城内已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伤更不计其数。最终城守兵败身亡,然惠和守军遵城守命,继续抗敌,直至,全军覆灭。”

    这名丰城军的将士,汇报着惠和城内守军的情况,眉头紧皱,神情失落,说到最后甚至不住的叹息,不难看出,惠和之战的惨况,是何等悲壮。青城和柳随风听到惠和城守军竟全军覆灭,也是十分震惊。

    “什么?惠和城守军全灭?!那可是足足两万人啊!”

    惠和城是西垂大城,规模与宁远城相差无几,城守是大齐二等义威伯,领兵两万驻守。此等兵力,竟全军覆灭,青城和柳随风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深深地佩服义威伯的气节。宁死不降,百死不悔。

    “义威伯,是条好汉。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其人忠肝义胆,刚正不阿,深受将士们的敬重。本以为咱们连战连胜,已到了惠和之东,眼看着就能救出惠和之民。待收复惠和之时,还想为你俩引荐,却不想那一面之缘,竟成了永别。”

    柳随风曾与义威伯相识,对他为人很是赞赏,此刻听闻故人已去,忍不住的伤怀起来。而见他这般样子,青城沉默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城守战死,将士们仍能奋勇抗敌,护我疆土,保我百姓,更无一人投降,足以证明义威伯治下有方,忠心可鉴,此等气节当为我辈楷模啊。哎,可惜,两万人就这样没了。”

    青城因义威伯的壮举感到敬佩,同时也为惠和城战死的将士们感到悲痛,而他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前人为保百姓安宁,国土不失,以这般壮烈之举警示我大齐将帅,我等又岂能辜负?义威伯,以及所有为国牺牲的英雄们,我段青城在此立誓,必驱逐贼寇,收复失地,护我疆土,保我大齐安定!”

    “说得好!”

    柳随风听着青城的誓言,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好。他稍作整理,情绪恢复许多,才接口说道:“如我大齐尽是贤弟和义威伯、范将军这等

    豪杰,何愁山河不能永固?此番之战,是东图背信弃义,妄生战乱,又有云龙教唆,合谋犯我国土,扰我黎民。我等王师顾民心驱敌,以王道立威,秉仁心教化,自是天命所归,战无不胜!”

    柳随风慷慨激昂,青城深表认同,他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柳大哥,小弟愚见。既然云龙弃城,惠和自当收复,如此算来,已有四城战毕。会武、兴合和安荣俱有守军,无需我等驻扎,大可交由定远伯和范将军主理战后事宜,让宁城军多方协助。而惠和无兵,丰城军和龙骑军就驻扎在此吧。一方面可以安抚百姓,处理战后事宜;另一方面,惠和城固,我西征大军也可以此为据,组织工事。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青城的提议柳随风十分赞同,后者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此间之事,贤弟安排妥当,愚兄并无异议。只是,依你这般安排,那定远伯可就成了战后处置之将,宁城军不能上前线,自然也无战功,愚兄怕那厮不同意,会与你理论啊。”

    柳随风所言不假,依照青城的安排,定远伯就得去主理三城战后处置,哪还有余力援西,以他个性自然不允。

    当然,这一点青城也是想到了,只是眼下兵力吃紧,三城战后又急需整顿休养,要说抽调龙骑军或者丰城军的人手,青城自然不愿。毕竟前方战事同样重要,而在他看来,定远伯并无建树,与其让他替代龙骑军或丰城军上前线,留在后方主理战后事宜,更加合适。

    不过定远伯毕竟是大齐二等伯爵,眼下北疆王未到,青城也不敢怠慢,因此他略带歉意的苦笑道:“这就得多得大哥辛苦了。小弟并无官爵,也无威信,哪里指使得动他一个戍边伯爵啊。但是大哥不同,你贵为我大齐一等侯爵,又是丰城军主帅,深受陛下和疆王的赏识,若大哥出面,他定远伯该不会反对吧?”

    听着青城让自己出面,与定远伯说明此事,柳随风深觉青城一早就算计好了,忍不住的笑道:“得,连我你都安排好了。哎,好吧,谁让你是贤弟,我是愚兄呢,当大哥的哪能让你难做啊。定远伯那边你不用管了,我会让他听话的。”

    见柳随风一口应承下来,青城略喜,急忙说道:“多谢大哥!”

    “谢啥,这不见外了。好了,这些事暂且一放,青城,愚兄有一事不明,你既想到战后整顿之事,莫非依你看来,短时间内云龙不再进犯了?这与弃守惠和之事,是不是又有什么关联呢?”

    柳随风不愧是戍边上将,一等武爵,仅是通过青城的安排,就能看透他的心思。的确,通过惠和之事,青城隐隐感觉战事会稍缓几日,而他见柳随风问及此事了,当下轻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果然心思缜密,竟一语道破小弟的揣摩。没错,依我看来,云龙该不会再冒进。而他们若固守不战,短时间内,我等也难有再进了。”

    说到这里,青城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语气中还略带几分忧虑。柳随风听罢,深思片刻后说道:“云龙弃

    守惠和,退至后方,明显是要整合兵力,再做谋划。敌军虚实不明,后方究竟有多少兵力,何等配置我方尚不清楚,此时若是强攻,即便攻克,也难保不是残胜。但后方东图仍是此次西征主敌,若因云龙耗费太多兵力,又恐无以为继。因此,云龙固守,我等也不能冒进了。”

    柳随风分析到位,青城点头附和。而他细想过后,总觉得云龙此番弃守惠和,有些出人意料,不禁眉头微皱,说道:“此番之战,云龙连克八城,势不可挡,兼之后有东图支撑,按说以他们的习性,即便是被我等夺回三城,也不该这般速退啊。何况惠和是座大城,规模不下宁远,即便转攻为守,云龙也该固守惠和,后方再做支援才是,怎么就退了呢。而且短短半个时辰之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呢?”

    青城说出顾虑,柳随风听后,深觉他是感到云龙用兵之法有些变化,沉思片刻后,他眉头一挑,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感觉,云龙换帅了?”

    “大哥高明。”

    柳随风一语道破,青城点头称是,并解释道:“此番之战,云龙先锋是南鹏军,而云龙四鹏将早已名声在外,小弟虽未遇上过,但也有些耳闻。虽说各有不同,但都是好战、善战之上将。他们连克八城,士气大涨,正是势头最猛的时候,虽说被我等反击成功,但理应再思进取之法,何来弃城之说?大哥可是戍边上将,肯定明白这未战弃城的做法,意味着什么。”

    “未战弃城,士气大挫,锐气全无,若非万般无奈,绝不可行。”

    柳随风明白青城的意思,因此他点头应和,并如是说到。是的,两军交战之时,不论战况如何,可败、可守、可避战、亦可不战,但决不可退。因为交战之时,士气最重,而一旦退了,等同认输,将士们士气大挫,战意锐减,如何再谋?

    因此,若非兵力差距过大,且后方有失,万般无奈,任何一个将帅也不会轻易做出未战弃城的事来。而依青城所说,云龙四鹏将皆是好战、善战之将,又如何会有这等决策呢?所以,青城猜想,云龙该是换帅了。

    “弃守惠和,绝不是云龙怯战之故,而是眼见我大齐调兵西援,且战力不俗,势头正猛,故而示敌以弱,让我等以为畏战而轻敌。这等行兵之道该不是南鹏主帅的风格,所以我猜想,云龙定是换......”

    “报!惠和有信传来!”

    青城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丰城军将士的声音,并声称惠和有信,二人对视一眼后,柳随风急忙回道:“进来。”

    “喏。”

    那将士回应一声,进到屋内,单膝跪地,双手呈递一物,并说道:“禀侯爷、段将军,惠和斥候传来战报,云龙留有书信,指名段将军亲启。”

    “哦?给我的书信?可有署名?”

    “禀将军,署名之人,自称云龙右相。”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六章 俊眉舒音,完颜右相

    “云龙右相?”

    听到有人给自己留了书信,署名还是“云龙右相”,青城不免感到有些诧异。虽说他对这个云龙右相了解并不多,但也知道那是云龙朝内实为文官之首的人物,而自己与那人又素昧平生,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图谋。

    “青玉段家,名门将邸;世代忠良,守土卫疆;文能治世,武能安邦。纵观天下,群雄逐鹿,英雄辈出,然无人不知段家忠义之名、上将之威、爱民之心、护国之力。本应建不世之功、光耀门庭之年,却突逢巨冤,蒙受巨难,盖因昏君无道所致。虽是异族,我云龙亦为将军不平,今见故人之子重回沙场,委实又惊又喜。将军急功,今以惠和相赠,聊表心意,然齐帝无德,不近外臣,将军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施展之机。劝君良禽择木而栖,切莫重蹈覆辙,误人误己。我云龙礼贤下士,万众一心,代天行道,诛伐暴齐,盼将军早日回头,我自岸边恭候。”

    青城读完了这份信,看着页尾果然留有署名“云龙右相”,且注明“青城将军亲启”的字样,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想道:阵前劝降?还是,离间计?

    青城毫不避讳的把信当众读出来,柳随风见状,沉默不语。或许青城认为清者自清,无须遮掩,也或是信任柳随风,这才坦诚相待。然而,隔墙有耳,柳随风真正担心的,是这信的内容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大做文章。

    沉吟片刻后,柳随风看向传信那人,严肃地说道:“你下去吧,告知所有见过这信的将士,此乃云龙离间之计,意在陷害段将军,分化我军,故我等万不可上当。此信,你们谁都没见过,也从来没有人给段将军写过这样一封信,今后不论是谁,问起此事便这般回答,若有人胆敢构陷,别怪本侯军法从事!”

    柳随风不似青城,早已在官场混迹多年,深知害人的手,未必执剑,也有执笔之人。因此,为保青城名誉,不论他作何反应,柳随风都不会让这封信的事流传出去。

    “喏!侯爷放心,此事只有咱丰城军的几个人知晓,末将必会处理妥当,不让有心之人伤及段将军清誉。”

    好在此时只有丰城军和龙骑军在侧,派去惠和的,又是柳随风的亲信,对其忠心耿耿,言听计从,自然不会有异议。柳随风执掌丰足城多年,恩威并施,以德服人,以仁治下,以武护土,以诚待人,当真是深受将士们的爱戴。

    那人说完话,识趣的退了下去,待他走后,青城忍不住的发问道:“大哥,有此必有吗?小弟虽年幼,但也能明白此乃云龙离间之计,又不会真的变节。刻意隐瞒,不更像是心虚?”

    青城单纯耿直,柳随风有心解释,他少见的收起笑脸,严肃地说道:“贤弟,这世上最重要的,从来就不是真相,而是人们‘看到的事实’。你清

    者自清,奈何有人忌惮段家,硬要构陷,再稍作筹谋,一封离间之书,也会被他们说成是‘通敌书信’。即时,若皇帝偏信,众臣加害,百姓蒙蔽,你是百口莫辩啊。说句不敬之言,段帅就是前车之鉴啊。你现在身份特殊,又是这等敏感时期,若一切顺利还好,倘若战局稍有不利,那你......”

    柳随风没有把话说完,但青城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的确,段飞岩又何罪之有?又岂非忠臣义士?不一样落得个罢黜离乡的下场,又何况此时的青城,无官无爵,戴罪之身,哪里招架得住那帮小人的陷害。

    见青城沉默不语,神态低垂,柳随风深知他志虑忠纯,一时难以接受这等不公的现实,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所以,一切不利于你的事,都要扼杀在源头。你也不要有太多顾虑,咱就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柳随风所言不假,青城赞同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双手抱拳施礼,诚恳地说道:“小弟涉世不深,不通世故,幸有大哥相助,从旁提点,实乃小弟之幸,多谢大哥了。”

    见青城这般,柳随风知道他总算是学着接受了,心中略喜,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扶住青城的双臂,调笑道:“你还不通世故?得了吧,你可比段帅世故的多了,哈哈。好了,你我既以兄弟相称,我这当大哥的,理应照顾着你,再多客套,可就是见外了。”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情谊又增进不少。见此间事了,柳随风话锋一转,问到了书信的事。

    “说说你对这封信的看法吧,坦白说青城,若当真是这个云龙右相来到西境,咱们还真得多加防范了。”

    柳随风对这个云龙右相颇有忌惮,青城听后,猜想前者该是识得此人,急忙反问道:“大哥认识这人?”

    “谈不上认识,毕竟素未谋面的,但总有些耳闻吧。”

    提到此人,柳随风沉思片刻,轻叹了口气,脸上已浮现出几分赞赏之色,开始介绍了起来。

    “云龙右相,名为完颜舒眉,其母璃妃,是云龙烈帝最宠爱的妃子,也就是那黑狼王的母妃。此女生的极像其母妃,尤其是那一对勾人魂魄的俊眉,颇有璃妃几分样子,加之她又是烈帝最小的一个公主,因此,最得其父皇疼爱。烈帝驾崩,云龙先皇继位,封其为舒音公主,尽享荣华。而此女深得云龙传统,不仅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且自幼喜好舞弄枪棒,每逢战事,还必会要求亲上前线,领略战场之威。待其兄黑狼王出游之后,竟能替其统领四鹏将,也未见有事。当真是奇女子也。”

    云龙烈帝,是云龙在位之皇的祖父,也就是黑狼王和先帝的父皇。不过,黑狼王并非与云龙先皇一母同胞,其母妃则是烈帝最宠爱的璃妃,至于这个云龙右相,不仅是个女子

    ,竟还是黑狼王的同胞妹子,云龙之皇的姑母。

    听到此人身世,青城略感吃惊,不仅开口说道:“竟是个女子?还是黑狼王的亲妹。可是,她又如何成为云龙右相的呢?”

    云龙国内,武将以黑狼王为首,提领四境之军;文官则以“左右二贤相”为首,是以,此二人实为云龙朝内,百官之上。黑狼王素有不臣之心,青城曾听父亲提起,但他只以为前者在军中威望甚高,却不想,其一母同胞的妹子,竟还是云龙文官之首。如此说来,除了一个皇帝的虚名,整个云龙,岂非早就是黑狼王的囊中之物了?

    “嗯,是个女子,还是个奇女子。这云龙朝内,文官以左右二贤相为首,总理国内要事。不过,云龙以左为尊,因此,二相之中,当是左贤相更为尊崇。而这左贤相......哎,也真真是个人物啊。”

    柳随风说道云龙左贤相,不知何故,语气中竟平添了一丝伤怀。青城闻之,大感不解,奈何柳随风似乎无心解释,青城自然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这完颜舒眉天资聪颖,不论何事,一学即会。且其智慧过人,远胜百官。其幼时,因烈帝宠爱,常伴随其左右,不论朝中事宜,还是战场之策,都耳濡目染,深得其真传。等到黑狼王出游之时,竟也放心的将后事交到她的手上,后者将大事小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很是出色。待到黑狼王归国,兄妹二人相互钻研,互有进益。后来新帝继位,黑狼王提出左右二贤相提领百官,辅助新皇主理要事之说,又分别举荐了二人,其中这右贤相,就是其妹完颜舒眉了。”

    柳随风犹在介绍着,按他所说,完颜舒眉在黑狼王的支持下顺利成为云龙右贤相,但其出色的本事和手段,也让百官为之敬服。时至今日,云龙境内早已遍地她的传闻,“俊眉舒音右相贤,治国安邦胜男儿。”

    青城听闻此人是这般经历,又是这等贤能,不禁感叹道:“倒也是个人物。看来,云龙此番弃城退守,该是她的主意了。胜不贪,败不乱,假意怯战,示敌以弱,确有黑狼王的几分样子啊。”

    听到青城对完颜舒眉的评价,柳随风沉默片刻,饶有兴致的说道:“不过,此人竟也识得段家,知道青城你是段帅之子,又以惠和相赠,还送来这样一封书信。依愚兄拙见,离间是真,但这惜才拉拢之意,怕也是真啊。”

    “不论真假,都不会动摇我心。眼下,我倒略有担忧,此人多番筹谋,要说诚意相赠惠和,我是不信的。若果真如此,还打的什么仗,直接退兵不就是了?两国交战,事关者重,绝非儿戏,因此,小弟猜想,她定是另有所谋,故意引开我们的视线罢了。亦或者,这个云龙右相已然出招,只是我们尚未察觉罢了。”

    另有所谋?谋的是谁?又会有何谋呢?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七章 深夜相谈,报国坚持

    云龙弃守惠和,退兵休战,朝中又有右贤相完颜舒眉来援,更发信拉拢青城。种种迹象都让青城深感不安,他和柳随风商议过后,一致认为云龙必有阴谋,眼前所见不过障眼法。

    这种情况下若仍要强攻,未免太过被动,因此,大齐方面也暂缓了攻势,趁这段时间正好帮着四城休养恢复。同时,青城和柳随风各自派出精锐斥候,四方打探,以期探明云龙有何动向,也好再做筹谋。

    连续两日都是夜间作战,终于攻势暂缓,将士们也能好好休息一下。然而城守府内,却有一人在庭院里独自忧愁,不能安然入眠。他想着这两日的战事,分析着云龙的行兵之道,揣测着他们或有的行动,始终不得其解。尤其是,当他想到完颜舒眉给自己的那封信时,愁容更盛。

    “贤弟,还在分析战事吗?”

    青城正独自发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柳随风的声音,急忙转过身去抱拳施礼,并开口说道:“柳大哥,是小弟吵到你了吗?”

    “你左右不过是默念,能吵到谁啊。我是睡不着,想出来吹吹风,正好看见你在,这才来和你说说话。”

    柳随风说着,走到了青城的身旁。他看着后者的动作,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啊,怎还这般客套,这里就咱们兄弟二人,何须行礼啊?”

    被柳随风这么一说,青城这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放下双手,解释道:“大哥贵为一等武侯,又是戍边大将,若非看得起小弟,小弟也没这福分和大哥你称兄道弟。总有些习惯一时半刻也改不过来的。”

    柳随风明白青城的意思。他沉吟片刻,忽而举头望月,叹息道:“曾几何时,青城军灿烂辉煌,段帅天下闻名,青玉城段氏更实乃大齐立国支柱。那时的段家,明亮如天狼(天狼星),光芒璀璨,在漆黑的夜幕下,让群星低头,更能光照大地,指引迷途。然皓月当空,岂能黯然失色?光芒终被盖过。青城,你懂吗?”

    柳随风似乎话有深意,但他突然提及段家,青城确实一愣。待他细思过后,才回道:“大哥深明大义,知我段家蒙冤是真,小弟感激。”

    青城没能想明白柳随风话里的深意。后者知道这是他心性所致,眼下解释太多,青城也未必能听得进去。但这番话柳随风今日说出来了,青城的记忆里就会有,若将来果真有那么一天,青城能看清一切,必会想到柳随风的话,那时,他自然能懂。

    想到这里,柳随风决定不做解释,反而是话锋一转,问道:“青城,段家突逢巨难,你可有恨过、怨过?”

    柳随风这番话,北疆王也曾问过。然而二者身份有别,北疆王毕竟是皇室支柱,韩姓王爵,青城的回答自然小心翼翼。可柳随风为人坦荡,性格豪爽,又与自己兄弟相称,二人惺惺相惜,引为知己,青城倒觉得,难得有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因此并没有过多修饰。

    “恨过,也怨过,但慢慢的,也不知道该恨谁,怨谁了。”

    青城坦诚直言,沉默下来。见他这般,柳随风深知他是在感怀往事,因此并未打扰,反而是静待一旁,等着青城一吐

    为快。然而,青城还是青城,他深思片刻,满心忧愁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并未宣泄。

    “哎,奸臣当道,忠臣难立,自古正邪不两立,必相战不休,斗争不止,也由来已久。家族蒙冤,定是奸人陷害,又有陛下偏信,虽说可恨可怨,但成王败寇,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与其执着于恨,不如选择相信圣心,再以自己的忠心自证清白,还我段家一个公道,更来得实际一些。”

    来得实际一些......果然,他的心性还是受到了影响。柳随风这般想着,渐渐收起了笑容,并说道:“青城,我知你所说是真心话,但是,不知你信不信,我猜想段帅一定会恨、会怨,更会骂。从皇帝昏庸,到奸臣构陷,甚至疆王糊涂,同僚不顾,段帅一定会逐个骂遍。”

    柳随风这番话确实让青城有些意料不到,甚至猜不透他想说什么,只好诧异的看向前者,等着他的解释。而柳随风看着青城愣住的样子,忍不住苦笑连连。

    “因为这就是段帅。”

    柳随风并未解释,青城一脸茫然。他正待发问之时,不想前者伸手拦住了他,并笑着说道:“你先别急着问。青城,你我素未谋面,宁远城实乃初见,然愚兄主动示好,更有意亲近于你,你该能感受得到吧?你就没有猜想过,是有何缘由吗?”

    柳随风突然问及此事,青城确有过疑惑,然相处下来,不论欧阳岚的介绍,还是自己的感受,青城都认定柳随风如君子坦荡,是个重交之人,因此,也就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不过柳随风今夜突然问及,必有深意。青城细思片刻,想着二人之前讨论的事情,试探性的问道:“是因为家父吗?”

    “没错,正是因为段帅。”

    柳随风一口应下,证实了青城的猜想,并解释道:“青城你该听过,我曾投身龙骑军中,并受教于疆王。但你必定不知,当时去龙骑军,是因为段帅啊。”

    闻言,青城略感一惊。柳随风一语过后,沉默良久,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那时,正值北境战乱,云龙兵发二十万,又有银狐、金鹰二王亲自挂帅,犯我边境,声势浩大。疆王亲率龙骑军抵抗,又恐不敌,请圣命,调来青城军支援。云龙兵众,将帅非凡,然面对我大齐两大战神,终是不敌,退兵而去。此后经年,云龙未敢再犯,俱是疆王和段帅的功劳啊。”

    柳随风说罢,青城频频点头。那一战时,他虽人在落雷峡闭关,并未亲往,但事后也曾听父帅详细讲过,确是悲壮惨烈。尤其是,青城所学兵法,多半都在那一战时有所运用,因此多年过去,青城始终铭记于心。

    柳随风提及此事,必定有所原因,青城试想过后,问道:“难道,大哥当时也在北境?”

    “是的,若非此等战事,这般阵容,家父又岂会允我离开丰足城,前去领略。那一战,足可谓是我大齐开国以来,最艰难的一战,最传奇的一战。因此,我辈后学岂能不亲身前往,领略参悟。而当时,我原本想投身青城军中,跟着段帅领略他的奇兵伐谋,然而疆王不允,并说不合军制,若我一意孤行,被有心之人知道,反对

    段帅不利。因此,我这才进了龙骑军。”

    柳随风早年已袭爵,贵为一等武侯,又是丰足城城守,戍边大将,若投身于北疆王门下,合情合理合制。但他若去了青城军,且不说段飞岩仅是二等伯爵,本就无权调动柳随风,加上二人皆是外姓镇军将帅,素昧平生,却甘愿效力,北疆王担忧的,其实正是皇帝会有所怀疑。

    大齐两代帝王,皆是猜忌心重,不信外臣之人,这一点北疆王早就知道,但他也仅是多番劝诫,并未再有寸进,这也间接导致了段家蒙难、镇海侯反的发生。

    “王爷所虑不差,依军制,柳大哥和家父皆是一方镇军主帅,家父确实不能节制。不过,反正都在一起,于大哥而言,倒也无妨吧。”

    柳随风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王爷事后还调笑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过,王爷同样用兵出神,能跟着他们二位领略战事,实乃我生平之幸,确实受益匪浅啊。不过青城,我要说的是,当时段帅并未在意疆王之言,并坚持让我随意选择,不用考虑太多。也就是那时起,我见识到了段帅的坚持、执着,并深感钦佩。”

    柳随风话锋一转,突然说到段飞岩的坚持,青城先是一愣,沉默中想到了适才前者所说之事,眉头不觉一挑,开口问道:“所以,大哥的意思是,家父性格直率,有恩必还,有怨必恨?”

    青城明白了一些自己的意思,柳随风看着他,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严肃地说道:“‘世人皆醉我独醒,举世混浊我独清’,我佩服段帅,不仅是因为他的奇兵伐谋和忠义无双,更难能可贵的,正是他的坚持。信我所信,忠我所信,执着于心,不受举世影响,在这黑暗的朝局中,在这浑浊的天下,段帅始终能保持初心不减,坚持去做他认为对的事,不论后果为何,始终不变。这,就是我敬佩的段帅。”

    柳随风一番言论说罢,青城大为感动。他有想过前者识得其父,更佩服他的用兵之道,却万万没想到,柳随风竟会有此说法。世间浑浊已久,清者自清,但又有多少人,能珍惜这股清流,珍视这等清贤呢?

    “段帅明知圣心不悦,仍坚持北伐,意在收复燕云之地,构筑北境御敌屏障,更期望早日收复河山,还百姓一个安定。段帅之坚持,敢为天下人不能为之事,敢逆王道圣心,即便明知招惹祸端,也要坚持己见,到头来,就是这份坚持害了他,害了段家。然,这也正是段帅之所以能成为段帅的原因吧。试想,若天下人中再无敢有此坚持者,我大齐该如何收复失地呢?”

    说到这里,柳随风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不忍,他沉吟片刻后,看向青城,说道:“听闻你投身龙骑军,又奉命西援,我满心欢喜,迫切的想与你见上一面,更期望在你身上能看到段帅的坚持,毕竟你是他的儿子。然而,你我初见之时,我曾玩笑称你比段帅圆滑世故,其实,是看到了你历经磨难,锋芒收起,心性转变之故,才有心提醒。青城,我知你难,更知你有所怀疑、顾虑。但今日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明白,段家之事,罪不在段帅啊。”

    闻言,青城大感震惊,似乎被柳随风的一席话,直击心灵......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尽忠报国,儿女情长

    “家族蒙难,盖因奸佞陷害,陛下偏信之故,但是,奸臣为何构陷?陛下因何偏信?难道,这里面真的就没有父亲的错吗?同朝为官,各有各的路子,各有各的行事风格,各有各的做派,父亲所坚持的,就一定是对的吗?父亲生性直率,刚正不阿,是否也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一些人呢?若非这般,我段家该不至此吧......”

    柳随风的一席话说完,让青城听后大感震惊。并非柳随风杞人忧天,多管闲事,而是青城真的曾怀疑过,家族蒙难,是否也跟父亲的性格有关,是否他太过刚正直率,不懂世故,这才惹人厌烦,招人算计。而如果父亲能够圆滑世故一些,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了呢?

    所谓三人成虎,何况满朝文武。段飞岩被害,辉帝偏信,疆王不顾,文官构陷,武将坐视,看上去,似乎一个段家,已然招致皇帝和满朝文武的不悦,如此说来,段飞岩真的就没有错吗?

    青城涉世不深,未居朝堂,更不懂何为黑暗的朝局,浑浊的世间,在他看来,父亲行事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率直坦诚,这些都是他敬佩的地方。但是,既然有这么多人参与到了段家蒙冤一事中,难道,就真的是举世混浊,他独清吗?

    柳随风的担心不无道理,青城的世故圆滑的确不是自段飞岩处学来,而是在经历了家族之难后,心性转变所致。然而青城毕竟年轻,是非观尚未明确,经历过巨变后,难免会有些怀疑,困惑。而柳随风的出现,恰恰就是那个把要迷路的孩子,引回正道的大哥。

    柳随风对青城赞赏有加,却又忧喜参半。他喜得是青城不论文韬武略,排兵布阵,亦或大是大非上,都不辱青玉城段家之名,一眼就能看出是段飞岩教导有方;然而,青城的心性在经历过家族巨变后,又无人加以引导的情况下,已然有些走偏了。

    在这一点上,柳随风既理解青城,又暗自心疼。原本风光无限,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城,自小就在名门将邸中长大,又得段飞岩这等名帅悉心指导。加上旁人的追捧和赞叹,自然信心十足,光明磊落,又或多或少有点傲气。但是,突然的变故,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降临段家,让他这个天之骄子转瞬成为罪民,此等巨变,又岂是常人能承受的呢?

    柳随风曾亲眼所见,另一个天之骄子的堕落,以及他的现状,情况和青城几乎无差,因此他深深的明白,此时的青城若无人引导,难保不会重蹈那人覆辙。但,也正因此,柳随风更能明白他心中的苦痛和难处,不忍心生怜悯。

    “同是世代忠良,豪气冲天,才高八斗,那人父亲当年在朝中之地位,哪里比军中段帅差,可遭受的苦难,又何尝不同?哎,二人文武双绝,若能得遇明君,必能匡扶社稷,开创盛世。奈何,君心不向,世所不容,那人现在也算是风光无限,可又有谁能明白他心中的苦痛,哎。青城啊,你绝不能成为第二个他啊。”

    柳随风追思故人,不知为何竟想到了完颜舒眉留下的那封信,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深知眼下的青城,需要他的帮助。因此,他沉默片刻后,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青城肩膀,说道:“我知你会怀疑,会困惑,但是青城,段帅真的没有错啊。”

    青城抬起头来看向柳随风,后者惊讶的发现,他双眼中已布满血丝,脸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面相十分狰狞,似乎心中正邪的两个面正在激烈的争斗,纠缠不休,让他饱受煎熬。

    看着青城这般样子,柳随风不忍得皱起了眉头,叹息道:“举世混浊我独清,靠的就是坚持己见,信我所信,忠我所忠

    ;世人皆醉我独醒,靠的更是心中那一丝坚持,才能百饮不醉,近墨不黑。青城你是段帅的独子,理当不辱乃父之名。段帅一心为国,百姓在先,社稷为重,鞠躬尽瘁,殚精竭虑,一生为苍生顾,生平光明磊落,坦荡君子,奈何浊世不容,醉人不忿,又岂能怪罪于他?青城!你好好想想吧。”

    柳随风一再提醒,青城心中更是乱作一团。原本对父亲的怀疑,和尽忠报国的坚持已然产生对立,适才被柳随风一席话点燃,更是正面开战。此时的青城犹在鬼门关外徘徊,稍有松懈,或因疲累就会放弃原则,走上歧路。而柳随风再次出言拉拢,青城听后,恍惚间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心中响起,他瞬间惊醒。

    “何为尽忠报国?”

    没错,将青城拉回正道,让他不再困惑的,正是当年临别之际,段飞岩那一句问话,让青城钻研一生的“何为尽忠报国”。

    “家族蒙冤,突逢巨难,要说难,最难得还是父亲。奸佞构陷,陛下偏信,说的可是父亲谋逆,所以,他背负的,不仅是整个家族的巨变,还有被污蔑的清白。我一介府中贵子,涉世不深,有什么会比父亲还难的?但即便如此,父亲临别之际告诫我的,竟还是为国为民,尽忠报国,此等人物,岂会有罪?段青城啊段青城,你竟然还怀疑和你朝夕相处的父亲,真是枉为人子啊。”

    在柳随风的引导下,加上突然想起段飞岩那一句“何为尽忠报国”,青城终是醒悟。他如释重负般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似乎在宣泄着一身的疲惫。柳随风见他这般样子,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深知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总算是将他拉了回来。

    “举世混浊,众人皆醉,与我何干?我段家世代忠良,为国为民,求得又不是虚名度日。若在我辈坚持之下,终能造福苍生,匡扶社稷,纵使含冤被贬又如何?纵使被人冤枉又如何?我们所求的,从来都是以七尺之身,许国许民,尽忠报国!”

    青城一番低语,彻底醒悟。待他长出了一口气后,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施以重礼,并开口说道:“大哥深明大义,知我段家,助我迷途得返,小弟拜谢!”

    见青城这般,柳随风总算是放下心来,一抹微笑挂上脸庞,伸手扶住青城的双臂,说道:“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家族生变,任谁都会迷茫,但青城你不同,你是段帅的儿子,段家的后人,从来不为名利权势所动,自能领悟其中大道。希望你能理解段帅的良苦用心,秉承其志,再造传奇,方不负前人所托啊。更重要的是,切不可误入歧途,误人误己,抱憾终身。”

    柳随风最后的劝诫,似乎大有深意,青城听后眉头一挑,看向他的时候,脸上疑惑的表情难以掩饰。柳随风看到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曾与一人相识,深感其才能经天纬地,奈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那人承受不住,走上错路。虽说眼下风光无限,但他心中的苦痛,或许唯有他一人能知道啊,哎。”

    “大哥所说之人,是......”

    “你就别问了,早晚都会再相见,有机会,我再和你细说吧。”

    柳随风说话间有些黯然神伤,青城心知必是心疼故友所致,这才识趣的没有再问。而见他沉默下来,柳随风稍作整理,待情绪稳定后,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说道:“希望你能理解,段帅的坚持,是这个大齐最需要的良药,更是造福苍生的关键,也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坚持,并坚定地走下去,如此,我柳随风必定与君同舟共济,生死相随。”

    青城听着柳随风的誓言,心中感激不尽,最终千言万语在一躬,千恩万谢在一句。

    “多谢大哥。”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休息,好让你俩说说悄悄话。”

    柳随风说完,青城先是一愣,随后细细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方才意识到,原来另有一人,早早的来到了这里。适才青城太过投入于心中的执念,未及发现,眼下柳随风离去,那人走上前来,原是欧阳岚。

    “岚儿,还没休息吗?”

    见欧阳岚还未睡去,青城不免出言问到。而等欧阳岚走到他的近前,看着他的面孔,沉默片刻后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略有心疼的说道:“青城哥,你与段伯伯又有何不同,不一样都是背负着许多。”

    闻言,青城心中一暖,想着不论何时,仍有一人关心着自己,不禁攥住了欧阳岚的手,苦笑道:“世上之人,又有几个是容易的。我好歹身负报国之志,又略有治世之才,岂能不尽心竭力?何况男儿大丈夫,理应志在四海,尽忠报国。岚儿,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看着眼前这个心爱之人,在经历过家族巨变后逐渐被磨砺的棱角,欧阳岚心疼不已。但她明白,他有自己的坚持,更有自己的抱负,她,理应支持,而非泄气。

    想到这里,欧阳岚深吸一口气,把想说的话憋回去,才开口说道:“青城哥,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明日一早,我就要走了。”

    闻言,青城先是一惊,略有不舍,随后平复下来,说道:“也好,这里战乱将至,你一个女孩子确实不该留下。况且,见到柳大哥,你也该放心,是时候回家去了。”

    青城深知欧阳岚一路相随,是担心有人刁难生事,她好以欧阳家的势力,助他一路畅通。而眼下柳随风和青城坦诚相交,军中又有北疆王支持,良师益友俱在,她也能放心了。

    “青城哥,欧阳家经营丝路已久,在西垂也是颇有势力,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眼看着就要和云龙、东图开战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

    欧阳岚话中有所指,奈何青城并未意识到,只以为她要回南境了,不免轻笑着说道:“欧阳家在南境的势力我是知道的,只要你能安然南下,必不会有事。我这里你也尽管放心就好,管他什么云龙右相、鹏将之流,亦或是东图之辈,都不会是你青城哥的对手,不用担心。你就安生在南境待嫁,等我封侯拜将,就娶你过门,再也不分开。”

    青城仍在坚持当年的誓言,欧阳岚沉吟片刻后,还是劝说道:“青城哥,我俩青梅竹马,我愿嫁你,是因为你心地善良,坦荡君子,对我又极好,绝非贪慕什么侯爵之名。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能有最好,但也不要太过强求,只要你来娶,我随时都嫁。这既是我的意愿,也是父亲的意思。”

    闻言,青城深感欣慰,忍不住将欧阳岚揽入怀中,爱护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并说道:“岚儿,我知你心意,更感念欧阳伯父的美意。但也正因此,我段青城,绝不让你下嫁!”

    “青城哥,你......”

    “好了,我们不要再争执。如此明月当空,繁星点缀,佳景美人,不要破坏了这个气氛。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咱们就好好的赏赏月,看看景吧。”

    欧阳岚劝不动青城,无奈作罢,只好依偎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期盼着这一刻不要结束太快......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四十九章 欧阳西进,南鹏术虎

    次日清晨,欧阳岚果然离去,还留下一封书信给青城,并称自己此行非是南下,实为西进。

    “兄长见信如晤。岚此行意在西进,既是家族行商,也为打探边塞战况,以便兄长日后驰骋之时料敌于先。此行凶险万分,然欧阳家行商丝路经年累月,颇有势力,有惊却无险,望兄长勿怪勿念。更盼兄长早退敌兵,一鸣惊人,名震西陲。”

    其实欧阳岚早已打算好,等青城这边安顿下来,她就借着行商之便西进,为青城打探西垂战况,以及战国公下落等。

    她早先曾听青城说过,此战关键仍在战国公这个西方擎将的身上。若能成功驱敌退境,再联络上战国公以合围之势反击东图,必能转危为安,反败为胜。因此,欧阳岚一直将此事记在心上,想着青城退敌为重,定是离不开这里,那战国公那边,就由她去打探情报。

    不过,诚如欧阳岚所说一般,此行凶险万分,若她坦言相告,青城必不允。因此,她昨夜只说道别,并未过多解释。而等她走后才让人送来书信,青城纵使想留,也追不上了。

    青城看完欧阳岚留下的信,眉头紧皱,默不作声,心中暗想道:岚儿知我忧心战国公安危,又需合他兵力成围堵之势,这才亲身西进,为我打探情报。但她知道我必会差人去南境打探,她是否安全到家,这才留下书信,担心我找她不见,心理着急。可是岚儿,你西进东图,我如何能勿念呢?哎。

    见青城愁眉不展,柳随风深知他在担忧欧阳岚的安危,沉思片刻后,不免走上前去,安慰道:“青城,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以欧阳家的势力,仅是行商,该不会有事。何况弟妹也并非常人,这‘丝路冰莲’的名号早已响彻西部,即便是吐蕃诸部和东图,多少也会给些面子的。毕竟,不论战事胜败,中原谁主,历朝历代都会安抚江南三大世家,又何况弟妹这个欧阳家的大小姐呢。”

    柳随风所说不假,江南三大世家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且财力惊人。两国交战,不论谁胜谁负,战后总要治理天下,安抚黎民。而这一句治理天下,三分靠治理,七分靠经济,若无南境世家的支持,必定事倍功半。大齐立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想当初韩家就是借助江南三大世家的支持。

    因此,欧阳岚顶着欧阳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只要不是遇上仇人死敌,轻易是不会有事的。甚至,若让东图知道她的行迹,说不定还会主动示好,尝试拉拢。

    然而这些青城又如何不知?只是,事关挚爱,即便万无一失,也会心生挂念,又何况前路凶险,岂能无忧?不过,欧阳岚既走,青城就更加急迫的退敌,希望尽早的赶至东图境内,才好安心。

    青城点头示意,谢过柳随风的安慰之言,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岚儿为我做的,实在太多了。也罢,她既上路,我也不好杞人忧天,对了大哥,这么早就来找我,是有要事相商吗?难

    道是王爷到了?”

    青城算着北疆王到达的日子该就在这两天了,又见柳随风一大早就来找自己,想着该是此事。然而听他这么一说,柳随风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眉头微皱,略带忧虑的说道:“倒不是此事。不过,经你一提,倒也奇怪。按理说王爷忧心战事,必定马不停蹄,这两日也就该到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接到后方传信,若非是王爷刻意隐瞒,要给咱们个惊喜,那就只能是有事耽搁了。会有什么事呢?”

    柳随风的顾虑自然也是青城的疑惑,待前者说完,青城深思片刻,仍不得要领,只好说道:“许是调兵去了?眼下能耽搁王爷行程的,也就唯有此事了吧。或是王爷另有筹谋,亲身做奇兵?”

    “哎,谁知道呢。不过,王爷可是咱大齐的战神,行事自有分寸,咱们就静候吧。对了,我来找你,是另有要事。”

    说罢,柳随风从怀中取出一物,抵与青城,并轻笑着说道:“你今日可谓是‘艳福不浅’啊,不光弟妹给你留了信,这不,那完颜舒眉也来找你了。”

    “完颜舒眉?找我?”

    听着柳随风的话,青城顿感诧异,接过书信并拆开来看,果然是云龙右相,完颜舒眉给他的书信。此人先是以惠和相赠,又书信拉拢,现又来招惹青城,究竟会有什么阴谋呢?

    惠和以西六十里,原是风景宜人,民风淳朴之地,此处有一小城,名曰信元。信元土地肥沃,百姓好耕种,且盛产鲜果,可用于作成果品点心,以及各式果酒。战争来临前,这里的百姓无忧无虑,生活的很是滋润。然而,就在不久前,云龙大兵压境,强势攻城,扰民掠地,让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城,被腥风血雨疯狂席卷。

    信元城守是二等文犁伯黎崇,此人文采风流,最好诗酒,然性格桀骜,不愿入仕为官,承袭伯爵之位前曾周游各地,若非家父病重,还不知在哪逍遥呢。后来其父病故,黎崇袭爵,虽说顽劣,但对百姓也算关怀。他不喜舞枪弄棒,但对治邦之法小有钻研,带着百姓过着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日子,倒也快活。

    然而,文犁伯不受辉帝待见,才被发配于此,因此并无实权,城中守军也不过七、八千人。面对云龙数万精锐,哪里抵挡得住。加上黎崇不擅战场厮杀,又不愿兵勇百姓白白牺牲,只好开门迎敌,弃械投降了。黎崇也被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此时的城守府,尽是云龙兵勇布防,而在议事厅内,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颜盏烈和都林恭敬地站在一旁,在他二人对面,是一个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壮汉。

    此人年过四十,满脸沧桑,但器宇轩昂,神采奕奕。他长发垂落身后,扎了几个粗辫;有着一对粗厚的卧蚕眉,眉峰上调,略带三分傲慢;双眼微眯,双牟小而有神,眼光犀利逼人;鼻梁高挺,双耳长,且耳垂厚大,有福之相。皮肤略黑,人高马大,孔武有力

    此人左脸颊上有一道从耳前直至下巴的疤痕,看上去很是吓人。不过,熟识他的人都知道,这道伤疤也是他荣耀的象征。不为别的,只因这道伤疤,是“王道”所留。

    没错,此人曾与北疆王交过手,且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后来云龙鸣金收兵,他恋战不休,一时着急,被北疆王抓住机会,险些砍下脑袋。幸而他反应及时,保住了性命,却留下了这道可怖的疤痕。

    北疆王赞赏其出众武艺和过人胆识,直言云龙四鹏将中,论勇猛无人出其右。没错,此人乃是云龙四鹏将之一,且正是此番与齐之战中先锋军主帅,南鹏将,术虎高峰。

    术虎高峰,云龙贵族,自幼习武,过于常人,从军后屡立战功,并在与北疆王一战中展现出过人的勇猛和胆识,被封南鹏军主帅,赐号“南鹏将”。

    云龙四鹏将皆是上将之才,而这个术虎高峰竟能与北疆王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足见其武艺之高。此番云龙进犯,南鹏军是先锋,在术虎高峰的率领下,又有都林和乌廷圭左右先锋开路,一路势不可挡,连克八城,早已传至云龙境内,无人不知。

    然而,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青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竟能在两日之内接连夺回三城之地,并歼敌近三万,还斩杀了右先锋乌廷圭。在都林和颜盏烈退守惠和之后,术虎高峰听闻此间之事,好战心起,声称想要去会一会青城。

    然而,朝中来了权贵,右贤相奉命接掌攻齐之事,不仅术虎高峰邀战青城一事不允,竟未战弃城,主动放弃惠和。这一举动在武将出身的术虎高峰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然而右贤相位高权重,纵使他有千般不忿,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

    此刻议事厅内,术虎高峰、都林和颜盏烈站在两侧,而端坐主位之人,竟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过,从三人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此人该就是那个传奇的云龙右相,完颜舒眉了。

    完颜舒眉,云龙右相,黑狼王之妹。此女年过二十,正值桃李年华。她美艳高挑,冷峻高傲,皮肤白哲,晶莹剔透。她有一对英气眉,眉峰高挑,却比男儿剑眉略显平滑,更惹人怜爱;她明眸皓齿,双瞳剪水,凤眼含情,勾魂摄魄,一看就是媚术过人。鼻娇小可爱,又有樱桃小口点缀鼻下,一张一合动人心弦。

    她长发秀丽,垂落身后,发尾绑着一根红绳,脸庞两侧各扎了一缕小辫。她身穿一袭颇有云龙风情的红色劲装,衣服上绣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孔雀,振翅垂首,正好将裙摆上绣着的一朵曼珠沙华衔于口中。

    此女媚眼动人,举止却又端庄大气,虽是女儿身,但身处这战乱前线,无人不恭敬待之。而且她那一副荣辱不惊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大局在握,沉稳镇定。她看着厅内三人默不作声,细细打量,沉吟片刻后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有酒吗?”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五十章 舒眉论贤,将军赏光

    议事厅内,术虎高峰等三人都在等着完颜舒眉发话,并对弃守惠和做出解释,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位云龙右相一开口,竟是要酒喝?

    术虎高峰犹在诧异,颜盏烈也不得其意,唯有都林懂个眉眼高低。他见完颜舒眉要酒,也不管她想干什么,急忙吩咐手下将士从府中酒窖取来,并殷切的靠近完颜舒眉,递上酒囊。

    都林深知完颜舒眉地位尊贵,懂得巴结讨好,走上前去递过酒囊,还谄媚的笑道:“不知右相大人有此喜好,一时准备不及,还望大人见谅。这是信元城内的果酒,此地百姓自己酿制而成,虽说酒劲略低,却也香甜可口。”

    都林一脸的谄媚样子,让术虎高峰看的极为不齿,鄙夷的轻哼了一声,转而看向完颜舒眉,没好气的说道:“大人,军中不能饮酒。”

    “军中不能饮酒,可妾身就是要,术虎将军又待如何呢?”

    完颜舒眉随口一说,并媚眼含情的看向术虎高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术虎高峰闻言顿时一愣,似乎并没想到她会这般对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二人对视间,完颜舒眉眉峰一挑,术虎高峰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暗想道:这娘们儿果然媚术了得。

    术虎高峰定力不高,不敢再和完颜舒眉对视。见他不再斥责,完颜舒眉先是晃了晃手中的酒囊,似乎在掂量着里面的酒量,随即打开塞子,将酒囊放在鼻下仔细一闻,一股鲜果花香扑面而来,很是醉人。

    “大人,这酒可还香?”

    都林见完颜舒眉闻着酒香闭上了双目,似乎有些陶醉,急忙询问邀功。而完颜舒眉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酒塞盖好,随后系在腰间,并说道:“果香、花香俱佳,实为上品,够用了。”

    完颜舒眉并没饮下美酒,倒让术虎高峰等三人为之一愣。而她沉吟片刻后,扫视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到颜盏烈的身上,并开口问道:“烈兄,‘谷’里可来信了?”

    完颜舒眉对颜盏烈礼敬三分,称呼上也极为尊敬,让颜盏烈诚惶诚恐,急忙从怀中取出一物,并回话道:“禀大人,今日一早已传来书信,请大人过目。”

    颜盏烈恭敬地递过书信,完颜舒眉伸手接过,拆看细看。片刻后,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并说道:“谷里高手已到边塞,本已得手,却突发状况,这才推迟了几日。不过眼下还在掌控之中,那人绝逃不出他们的围困,再过几日,相信必能得手。”

    完颜舒眉话音落下,厅内三人俱是一副难掩的震惊表情,似乎她所说之事三人早就知道,只是,眼下听到那“谷”里人竟真能得手,当真是又惊又喜。

    “竟有这般实力,还真能截杀了那人?黑狼王狼子野心,早就不臣,奈何其军中威望过高,朝中又有这左右二贤相支持,现在又有了那“谷”里的相助,放眼云龙,还有谁能钳制了他......”

    术虎高峰心中这般想着,眉头紧皱,略显忧愁。完颜舒眉见他这般样子,深知他在担忧什么,当即富含深意的笑道:“

    术虎将军一脸愁容,难不成我云龙有此助力,倒让将军怕了?”

    闻言,术虎高峰眉头一挑,他知道眼前这女人聪明过人,该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急忙轻笑了一声缓解尴尬,并说道:“右相哪里话,这等助力非比寻常,若当真是全心全意的效忠我皇,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末将就是担心,怕这些江湖人图谋不轨。”

    术虎高峰话有所指,颜盏烈和都林听后都不禁有些惊慌,然而完颜舒眉却风淡云轻,不见丝毫动容,反倒是随意的说道:“是助力就好,何顾忠心与否,唯有能者统御罢了。汉人有句话说得好,‘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人有了本事就不甘平庸,自然勇争上游。就好比将军之佩刀,刀锋既能杀敌,亦会伤己,就看将军握不握得住了。有能者居之,有能者御之,这天下,亦是非有能者不可主之。”

    完颜舒眉毫不遮掩,竟当众这般说,让术虎高峰暗自一惊,想道:黑狼王的势力,也确实到了不需遮掩反心的地步......哼,这娘们儿毫不避讳,是欺我不敢动她不成!

    心中这般想着,术虎高峰细思片刻,竟放声大笑,并抽出腰间所佩戴的弯刀。都林和颜盏烈见状,都为之一惊,并暗自握住了兵器,准备护驾。然而完颜舒眉看着术虎高峰的动作,倒未见动容,似乎并不在意,仍是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

    见颜盏烈二人略显惊慌失措,术虎高峰不屑的轻哼一声,随后举起佩刀,双手握住两端,并开口说道:“若按右相所说,又何来君臣之道?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不论有何手段,哪怕通天之能,臣依旧是臣,又岂能因其材而犯上作乱?末将手中佩刀固然锋利难寻,但它若反主伤我,哪怕再锋利的宝刀,也断不能留!”

    说罢,术虎高峰双臂发力,低喝一声,竟将其精钢所铸宝刀生生掰断,碎落一地。颜盏烈二人见状,虽说有惊无险,稍作放心,但术虎高峰话中所指明头就是黑狼王,同样不加掩饰,让二人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完颜舒眉。

    术虎高峰为证忠义,不惜自断宝刀,完颜舒眉看在眼里,沉默不语。半晌,她略带惋惜之意的轻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走到术虎高峰的身前,弯腰蹲下,捡起一段刀片,细细打量。

    “如此宝刀,就这般废了,着实可惜。”

    完颜舒眉叹息的说着,随后站起身来,看着术虎高峰,冷不丁的嘲笑一声,说道:“若依将军之意,又岂会有改朝换代之说?此等宝刀,仅为一言,就废于内,而不再战于外,如此蠢事,将军还自觉清高,不以为然,当真是可笑。妾身敬重将军之忠义、胆识,愿奉劝将军一句,若宝刀尽断,将军难不成要靠一张嘴来驱敌吗?”

    完颜舒眉话有深意,术虎高峰听后震惊不已,虽说二人政见不合,立场不同,但仅通过一席对话,就让术虎高峰对前者另眼相看,受益匪浅。因此,术虎高峰并未继续针锋相对,反倒是左手握拳置于右肩,微微躬身,并诚恳的说道:“多谢右相提点。”

    “将军见外了。”

    术虎高峰肯

    低头,完颜舒眉也不愿再与他计较,毕竟此战仍要用他。她收起笑脸,转过身严肃地说道:“本相现传达几项军令,请三位严格执行下去。”

    “是。”

    完颜舒眉严肃起来,三人不敢怠慢,急忙单膝跪地,等待发令。

    “此战耗时不短,且牵扯甚多,为保我云龙日后入主中原无阻,此战期间,本相严令:一,不可掠夺财物;二,不可奸|淫妇女;三,不可纵火行凶;四,不可妄杀降将;五,不可扰民占屋;六,不可擅自离队。凡此六项军令,全军将士务必严守,若有胆敢忤逆犯禁者,杀!”

    完颜舒眉颁布了六项严令,三人听后俱是感到诧异,半晌,见三人未曾答话,完颜舒眉冷声问道:“三位有何异议?”

    “末将领命!”

    都林和颜盏烈都是效忠黑狼王的人,自然不敢违逆完颜舒眉的军令。唯有术虎高峰听后眉头微皱,说道:“禀右相,攻城之后掠地,将士们放纵三天,这已是军中习俗,既是为了犒劳将士们,也是为了让他们作战时更卖力。左右都是齐狗,右相何必为照顾他们,反而冷了自家将士的心呢?”

    术虎高峰出言反驳,完颜舒眉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斥责道:“本相倒不知道,我云龙勇士竟还需要这等龌龊奖赏,才能卖力作战,将军当真是‘治下有方’啊。”

    攻城之后掠地,将士放纵三天,这本是云龙军中默许的事,但也确实搬不上台面,因此,被完颜舒眉教训了一句后,术虎高峰也很是无奈,不知如何应答。

    “中原人总喜欢称我们是化外蛮夷,就因为我们如同劫匪,不懂治化。我们要入主中原,不是屠尽中原,早晚都要统治中原百姓,若还是这般行径,又如何得民心呢?将军,本相希望你明白,我们现在不是简单的争地盘,而是逐鹿天下。”

    完颜舒眉义正言辞,术虎高峰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右相教训的是,末将领命。”

    “另外,不要总是左一句‘齐狗’,右一句‘齐狗’的,我云龙志在四方,早晚一统天下,即时,万民皆是臣民,又何来云齐之分?所以,从现在起,我们针对的仅是齐国朝廷,而非百姓和兵勇。凡攻一城,必善待百姓;夺一地,必宽待降将,如此方能自持正道,笼络民心,内外兼施,瓦解强齐。”

    完颜舒眉说的头头是道,术虎高峰虽心有不服,但也明白,这才是治化之道,若云龙当真要一统天下,也唯有行此方针,才能安抚四方,避免祸乱。

    “右相所言极是,末将等必严格执行,不敢懈怠。”

    都林及时答话,殷切谄媚,术虎高峰看在眼里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物,并说道:“另有一事,需禀告右相,齐......军回信了。”

    “哦?”

    闻言,完颜舒眉眉头一挑,急忙接过术虎高峰递来的书信,并拆开细看,随后喜上眉梢,暗想道:妾身多谢将军赏光了。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完颜媚术,交谈无欢

    这日傍晚时分,惠和城西一座小山丘上,完颜舒眉坐在命人搭建的一个小凉亭里温着酒,等着人。她在等谁?不得而知,只是她卸下了白日里穿着的劲装,换上了一袭艳丽的汉服,还抹了淡妆,十分动人。

    见时辰差不多了,完颜舒眉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品尝过后微微点了点头,将之握在手中举过胸前。片刻后,只见她手掌发红,酒杯微颤,酒水沸腾,酒气腾升,不多时,一杯果酒竟被她以内力蒸发殆尽,酒气弥漫在附近,很是香甜。

    完颜舒眉竟也是个高手!且看她能以内力煮沸酒水,不难猜想竟也是个一流高手。世人皆知舒音公主美艳动人,天资聪颖,犹胜男儿,却不想,她深藏不露,竟还有这一手武艺傍身。

    黑狼王曾周游天下,遍学名家,其中也包括很多武艺、内功。据传他根据自己所学创出多种高深武道,再传授给云龙诸将,使之更胜往昔。而他本人也身负一门高深武学,号称“云龙第一神功”,神秘莫测。想来,完颜舒眉是其亲妹,自当亲手指点武艺,自当不俗。

    完颜舒眉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果香、花香和酒香,满意的微笑着,随后解开发尾绑着的红绳,将长发甩到胸前,并拿出一把玉梳,安静的梳起了头发。美景美酒配美人,美人端庄静坐前。好一幅勾魂摄魄的画面。

    片刻过后,完颜舒眉感受到了旁人的气息,眉头一挑,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想道:来了。

    不过,她虽然感受到了有人来到,却并未作何反应,依旧在梳着头发,表现出一副并未察觉到的样子。而就在此时,透着月光照亮下不难看到,凉亭外,惠和方向果然走来两人,该是完颜舒眉在等的人了。来人究竟是谁?正是青城和柳随风二人。

    今日早间,青城收到完颜舒眉的书信,指明邀约段、柳二人一叙,并声称不带一兵一将,更无阴谋算计,仅是为了一睹名将风采,拜会二人。

    青城和柳随风商议过后,一致认为,若不来,难免失了大齐男儿的胆色,况且完颜舒眉精于谋划,不来,也无机会探清虚实。更何况,即便有埋伏,选址临近惠和,以青城和柳随风的本事,想走,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因此,按照完颜舒眉指定的时辰,二人应邀赴约,同样未带一兵一卒,且身着轻装,更未佩戴兵器。待他二人走进凉亭,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女子,都忍不住为之一愣。

    眼前这女子面容姣好,身段优雅,端庄得体,还略带三分魅惑,更有甚者,竟身着汉服。青城静默间,鼻头一动,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再看向眼前端坐的美人,心神不禁为之颤动。

    “好精湛的媚术,配合着空气中的香气,若非久经沙场之人,在她面前哪里能有半分定力可言?这就是云龙右相?”

    二人走进凉亭内,完颜舒眉身体微颤,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来看向二人,目光正好对上看向自己的青城。她媚眼微挑,小嘴微张,眼神如同放电一般,让青城在心里忍不住的打了一个激灵。

    “当真是精深媚术,红颜祸水!”

    “不知二位将军驾临,妾身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看到二人后,完颜舒眉慌乱中放下玉梳,急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如是说到。段、柳二人回过神来,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对其赞叹不已。随后柳随风微笑着还礼,并开口说道:“大齐丰户侯柳随风,见过云龙舒音公主。”

    “将军免礼”,完颜舒眉见来人自报家门称丰户侯,掩面而笑,继续说道:“侯爷威名远播云龙,传颂四海,妾身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方知,侯爷竟还是这般相貌堂堂,风流人物,当真是教人倾慕。”

    完颜舒眉声音娇滴滴的,说话间还口吐芬芳,再看着她掩面而笑时,也遮盖不住的美貌,柳随风心中苦笑一声,暗想道:哎,得亏是冲着青城而来,要换了是我,孑然一身,哪里受得住这般“攻势”啊。

    “公主谬赞了。本侯常年驻守丰足城,仅与云龙打过几次交道,虽胜多败少,但何来传颂四海之说啊。倒是公主你,真叫本侯有些意外了。素闻公主乃是云龙右相,自幼跟随烈帝上朝下马,文韬武略更胜男儿,云龙朝中无人不服,本侯还以为公主也是武人习性,却不想,竟是这般风姿绰约。”

    柳随风缓了缓神,夸赞了一番完颜舒眉,随即以掌指向身旁青城,继续说道:“荣本侯为公主引见,这位就是我大齐龙骑上将军,段......”

    “段青城,段将军。”

    完颜舒眉打断了柳随风的话,并一语道出青城的名字,柳随风苦笑连连,识趣的站到了一旁。完颜舒眉见青城略显诧异,走上前来,端详片刻,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将军莫怪。妾身素闻青玉城段家之名,早已心生仰慕,此番将军出战,两日三城,歼敌上万,力挽狂澜,实乃上将之才。妾身自幼仰慕英雄,更期盼结交将军这等豪杰,这才贸然邀约。适才见到将军,竟还是这般英气逼人,器宇轩昂之俊俏少年郎,果不负大国上将之风,名门将邸之后,这才有些失礼。唐突之处,将军见谅。”

    说罢,完颜舒眉躬身施礼。青城见状,转过头看了一眼柳随风,见后者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抱拳还礼,并开口说道:“右相大人果然口才出众,真教段某惭愧。在下虽为龙骑上将,但无官无爵,反观右相大人地位尊崇,何须如此礼遇。”

    “将军之言,坦诚直率,却也恰恰就是,大齐的悲哀。”

    完颜舒眉清淡的一句话,让青城眉头一挑。待他看向前者之时,发现她正盯着自己,且两眼凝视,含情脉脉。二人再次对视,青城虽然内力深厚,饱经沙场,定力十足,却也险些招架不住。柳随风见状,急忙出来打了圆场。

    “公主豪情邀约,又备下美酒,此地更能赏花赏月,实乃快事一桩啊。本侯提议,咱们就不要站着多礼了,坐下聊吧。”

    完颜舒眉深知柳随风用意,轻笑着回到座处,伸手指向面前二处,并说道:“是妾身照顾不周,侯爷请,段将军请。”

    段、柳二人对视一眼,青城眼中充满感激之情,二人随即坐下。完颜舒眉见他二人果然守信,先是拿起酒壶,给

    二人倒上美酒,随后说道:“二位将军果然风度不凡,竟也未带兵卒,妾身斗胆敬二位一杯,聊表心意。”

    说罢,完颜舒眉举杯就饮,先干为敬。几滴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滑过美颈,流到美人骨,让人看后沉迷;酒香混着完颜舒眉的体香飘出,很是醉人。段、柳二人见她豪迈,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二人皆是武夫,有何惧哉?倒是公主你,约见敌将,不带随从护卫,只身前来,这份胆识真叫人佩服啊。而且,公主竟身着我汉人服饰,又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足见对我汉家文化钻研颇深啊。”

    柳随风话有所指,完颜舒眉听后笑着点了点头,回道:“侯爷所言极是。汉人执掌天下上千年已久,出过多少明君良臣,名家圣贤,自有其精深文化传承。奈何自武朝起,天下战乱,诸侯割据,汉人已坐不稳这江山。直到燕云之地割与我云龙,汉家江山更是支离破碎,再不复昔日之辉煌。虽说齐帝乱世中黄袍加身,立国治化,稍见好转,奈何执政经年,昏君无道,擅杀忠义;奸臣当道,祸乱朝堂;良将蒙冤,背井离乡;忠臣难为,强齐堪忧啊。”

    完颜舒眉随口道出大齐之事,又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然后拿起酒壶,又为段、柳二人倒满酒杯。

    完颜舒眉随口一说,把大齐贬的一无是处,乱作一团。段、柳二人听后略显诧异,对视一眼,青城开口说道:“我大齐君臣一心,上下一体,万民齐心,忠臣义士辈出,名帅良将不绝,右相此言,岂非酒后胡话?”

    在青城的眼里,完颜舒眉并非什么美艳女子,更不是什么尊贵公主,而是敌军主帅,云龙右相。因此,说话间毫不留情,直言完颜舒眉所说,是酒后胡言。

    完颜舒眉听后,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来,随后掩面而笑,说道:“妾身失态,将军见谅。不过,将军所言不论是真是假,任谁都说得,唯有将军说不得。”

    闻言,段、柳二人立时会意,完颜舒眉是在以段家蒙冤之事,反驳青城。虽说敌我相对,奈何她所言非虚,一时间,青城沉默不语,似乎有些语塞。

    柳随风见状,轻笑一声后,接过话茬说道:“公主此言差矣。朝中自有朝中的争斗,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但军中,却只有守土卫疆的将帅。就好比你们云龙朝廷,当真就铁板一块吗?令兄黑狼王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朝中双王争斗多年,不也是内乱频频。我大齐朝中虽有政见不合之臣,亦有错判之事,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朝中是朝中的事,但军中也有军中的原则。若有人明犯我大齐疆域,我等将帅必誓死护国。”

    柳随风出言警示,青城缓过神来,点了点头,接口说道:“没错,诚如丰户侯所说,我等将帅不懂朝堂政局,只知护国卫疆,驱敌杀寇。就好比此番东图生变,云龙狼狈为奸,犯我大齐边陲,我等将帅既到,必定竭尽全力,驱敌退兵,此乃行军之人天职。右相盛情难却,我二人这才赴宴,但右相若想以言语相激,离间君臣,段某奉劝一句,当真是枉费口舌了。”

    青城神情严肃,义正言辞,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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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信庭侯介绍:
大齐开国十年,新帝即位,在青城军主帅段飞岩第三次提出北伐之后,帝以拥兵自重,为臣不忠为名,下旨削爵、收权、贬庶、流放。段飞岩独子青城不忍家族蒙冤,这才学艺从军,以大齐一等信庭侯为目标,由此展开了自己为家族洗清冤屈的道路。然而大齐特设,信庭侯爵,虽尊贵无比,但它究竟是武将浴血奋战、建功立业后受封的最高......大齐信庭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齐信庭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齐信庭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