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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藏剑楼主     大齐信庭侯txt下载     大齐信庭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零七章 去留打算,万厉军动

    穆凰走了。她走得很是突然,虽说青城没想到会这么快,但多少也算是有点心理准备了。毕竟出了昨天那么档子事,以孤鸿王的脾气和穆凰的身份,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让两人再见面了。不过青城原以为孤鸿王会赶自己走,却没想到,走的竟是穆凰。

    青城和穆凰同营为兵,朝夕相处了近半年,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所以冷不丁她这么一走,青城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但是他知道,人总要成长,既然穆凰胸怀大志,做朋友的就理当支持,何况自己家的事还没理好,他也实在没能力再管别人的事了。

    穆凰临别之际算是像青城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只可惜青城已心有所属,再难容下另一个人,所以其实两人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至少可以冲淡一些感情。青城就盼着,穆凰此行可以觅得一个如意郎君,那样的话,两人再见之日,也就真能以知己好友的身份相处了。

    穆凰看事透彻,也能懂青城的心,引为知己毫不夸张。何况两人相处半年多,共起事来也算是相得益彰,加上青城今日才得知,穆凰竟也有武艺傍身,而且看她运功的样子,所修练的内功品级必定不低。就像穆凰所说一般,以她的身份,想要个名师指导丝毫不难。而如此一来,或许她还真能在军中闯出名堂,即时,两人说不准还有共事的机会。

    两人最后很有默契的那一句“后会有期”,似乎都在期盼着再见之日,那他们将来究竟还会不会有再见之日,彼时的两人,又各自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再见,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咱们拭目以待吧。

    穆凰走后,青城整理了一下王嫂家,把各式家用都归整到位,然后就回军营去了。这里也算是青城在临海城的家了,王嫂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的义母,所以这里对青城来说,意义非凡。

    走在回营的路上,青城想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以及昨日北疆王的盛情相邀,和今日穆凰的暗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或许,他真的该走了。

    孤鸿王阴柔狡诈,城府极深,且青城已然看出,此人野心勃勃,绝非忠臣义士。因此,道不同不相为谋,青城深知他并非明主良帅,离开万厉军或许只是早晚的事,但他缺的,就是一个契机。

    而眼下孤鸿王明抢战功,穆凰又离开了万厉军,加上突然出现的北疆王,这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告诫青城,该离开了。

    北疆王常年驻守北境,与云龙相峙,若说近几年间,和大齐逐鹿天下之外族中,最具威胁的也就是云龙了。何况两国近几年虽说战事减少,逐渐亲和,但边疆之地,大小摩擦总难避免。因此跟着北疆王去北境驻守,青城建功立业的机会总归是有的。

    更何况,若有朝一日云龙大举进犯,欲与大齐决战之时,必定战火不断,青城也希望能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守土卫国。最重要的一点,北疆王是王爵之首,四方擎将之首,有权力调动天下兵马,龙骑军又是兵强马壮,不论何处发生战乱,北疆王

    都可以出一支精兵前往支援。对于迫切希望建功立业的青城来说,无疑是个好去处。

    路上思索着自己的去留,青城已经走到了军营的门口。而他刚要进去,突然自军营中跑出来一队将士,看上去该有千人左右,行动很是急促,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出动万厉军......难不成还有海川余孽?”

    青城担心临海城的安危,急忙快步跑了进去,回到自己的住处,看见雷影、疾风二人,走上前去忙询问此事。

    “少主,你回来了。”

    “嗯。雷影,我回来的时候见有一队士兵出去,你可知道此事?”

    听着青城提到的事,雷影和疾风俱是一愣,似乎也不知情。但是常年行军养成的习惯,让他二人也都立时明白了青城在担忧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后,雷影开口说道:“少主,我去打探一下吧。”

    青城点了点头,雷影急忙动身,出去打探情况了。而等他走后,疾风想起穆凰之事,看着青城一个人回来了,遂问道:“少主,郡主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疾风问及穆凰,青城沉吟片刻后,跟他说了一下情况,疾风听闻不禁大惊,并露出一抹赞赏的目光,频频点头称赞道:“郡主真是胸怀大志,心系百姓啊。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竟能放下荣华富贵不享,从军立业,守土一方,真是不像孤鸿王的女儿。不过她竟然身怀武艺,这一点真是没想到,不,该说完全没有察觉到啊。”

    莫说疾风,就连青城都没有察觉到,由此也不难看出,穆凰的武道修为的确不俗,青城粗略的估量了一下,她的本事至少也不在疾风之下,已属难能可贵了。

    “对了少主,战功一事,你没和郡主提起吗?”

    疾风说到孤鸿王明抢战功一事,青城沉吟片刻后,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四处无人之后,这才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欠她太多,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既然她要走了,就让她踏实的走吧。更何况,以她性格若是知道了此事,难免会和孤鸿王理论一番,即时双方闹得不愉快,咱们就算争下了这份战功,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更何况,若咱们当真要走,这也算是回报他孤鸿王的一份礼物了。”

    青城所说不假,穆凰知道此事后,必定会和孤鸿王大闹一场,其结果必定是孤鸿王更加记恨青城。或许战功可保不丢,但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孤鸿王堂堂大齐王爵,若想给青城找点麻烦,那还是很容易的。因此,基于这方面的考量,青城也并不打算和穆凰提起此事了。

    这点道理疾风自然也是能明白的,但他始终不忿,觉得自家战功旁落,他们辛苦半天,却白白便宜了孤鸿王。不过他听着青城后半句,却又有些兴奋。因为疾风听了出来,青城已萌生去意。

    “少主,你决定离开万厉军了?”

    本来青城就想着与他二人商量此事,恰好疾风问了,青城就反问

    道:“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青城问到自己的看法,疾风不假思索的回道:“少主,疾风是个粗人,不像雷影心思缜密,你要问,我就一句话,二王不可同日而语,留在万厉军绝非明智之举。”

    疾风说的倒是直白,青城听后,沉默片刻也点了点头表示赞成。但他又转念一想,不禁有些担忧,叹息道:“就怕,现在不是咱们想不想走,是他孤鸿王放不放人了。”

    青城三人毕竟是万厉军的兵,若是将士们可以说走就走,哪还如何管制?因此青城现在最大的担忧,就是孤鸿王未必会放人了。

    青城提到之事疾风也能明白,但他却丝毫不见担忧之色,反倒是觉得没事,并且说道:“咱们又不是想当逃兵,何况还有北疆王出面,他孤鸿王还敢不给面子吗?”

    “你说的正是关键所在”,青城顺着疾风的话,解释道:“孤鸿王最重面子,咱们若是弃万厉军而去,转投龙骑军,让人知道了岂不说孤鸿王治下无方?这就等同是打了孤鸿王的脸面。他毕竟是一方擎将,又是外姓王首,非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北疆王也不好以强权相压。毕竟他手握重兵,朝廷还是要以安抚为主的。”

    青城一番解释,疾风这才明白,也开始担忧起来。而就在此时,雷影回来了,急忙向青城汇报,说道:“少主,并无大事,听说是孤鸿王在查办内鬼同党,并且已然有了目标,为顾镇海侯不便出面,这才让万厉军出动的。”

    听着雷影的解释,青城稍作安心。但他仔细想来,又觉得此事不寻常。

    “若是查办内鬼,何须出动上千人,况且孤鸿王声称镇海侯不便出面,那即是说,他要查办的对象,该是军中之人了。哎,难不成真让侯爷猜中,孤鸿王开始动手了?”

    青城想到了那日凯旋之时,镇海侯和自己说过的话,不免为他担忧起来。而他沉吟片刻后,吩咐道:“雷影,近几日你密切关注着那一队万厉军的动向,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抓了什么人,都要及时报我。”

    听着青城的吩咐,雷影眉头一挑,似乎猜到了青城在担心什么,遂问道:“少主,你是怕孤鸿王要对镇......”

    “你知道就行了,小心隔墙有耳。”

    青城出言警示,雷影急忙收声。而吩咐完这边的事,青城想了一下,又吩咐疾风道:“还有你疾风,近几日密切关注着镇海侯府的动向,不论是侯爷有何异常举动,或是万厉军中有人去了镇海侯府,都要及时报我。”

    “喏。”

    交代完两人的任务,青城沉吟片刻,叹息道:“近几日我会着手义母和大牛的后事,除此之外,我就都待在军营里了。万厉军休沐三日,今日孤鸿王又开始查办内鬼同党,我料想三日后必有大事发生,咱们就等着看他穆王爷,究竟是要唱哪出吧。”

    青城的猜测会否准确,三日后又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呢?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零八章 能同甘苦,难共享福

    三天过去了,万厉军休沐结束,所有将士们回归军营。在这三天里,青城安顿好了王嫂和王大牛的后事,他请镇海侯帮忙,在城外寻了一处风水极佳的位置,为王嫂设了衣冠冢,同时将王大牛葬在了她的身旁。他又将王大牛父亲的坟迁了过来,一家人总算团聚。

    王嫂对青城恩重如山,后者无以为报,唯有时常过来看看,不让她们被人遗忘。昨日青城还发现,有人前去上香拜祭,猜想之下该是穆凰。若王嫂仍在,或许她还真的会给青城提亲,找穆凰说媒。只可惜,这或许就是有缘无分,早在王嫂死去的时候,两人的这一点姻缘也就结束了。

    穆凰的确是当天出城的,青城也并未前去送行,想来该是担心若遇上孤鸿王,免不了有些尴尬。当然,也是担心两人相互之间的不舍,让孤鸿王更加气愤。何况该说的话都说了,此时也无需再见。毕竟依照两人的约定,再见之日,必要双双为将,闯出一番名堂。

    而在这三日里,青城也去给梁峰上了柱香。镇海侯亲自操办,为他和那个忠心护主的老管家办好了后事,并且大肆宣扬梁峰为临海城的付出,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名声。

    青城前去上香,想着与梁峰相识以来发生的一切,不仅感慨万千。或许此事已了,但在青城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结,那就是梁峰通敌之因。那究竟是孤鸿王的主意,意图铲除异己,还是,原本就是辉帝的意思呢?

    这些事青城不愿细想,也不敢多想,眼下的他只想做好自己眼前的事,建功立业,昭雪冤情。而在这三日里,镇海侯府上倒是显得平静许多,不知为何,孤鸿王虽有心查办内鬼一事,但矛头似乎并未指向镇海侯,这一点倒是让青城欣慰不少。

    三日里镇海侯一直在为梁峰的后事忙碌,和青城也未再见面,而据雷影汇报,镇海侯府虽然无事,但孤鸿王此番查办内鬼声势不小,一连抓了临海城驻城军多个高级将领,虽尚未定罪,但难保不会屈打成招。由此不难看出,孤鸿王是在剪除镇海侯的心腹,看来,动他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今日万厉军休沐结束,参将徐林亲自下令,全军校场集合,孤鸿王亲临训话。不过,旁人只以为孤鸿王该是要论功行赏了,但是青城却知道,该到了他展示这三日成果的时候。

    另有一事,穆凰突然离开,青城暂代了她的中阵之职,并且对内宣称她战时受伤,已经返回万仞城养伤了。至于以后再如何解释,那就都好说了。

    这日青城率部归队,带着手下这一营人马来到了校场之上,正欲跟身边一众同僚打招呼,突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几个士兵的动作牵引过去。而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原来是有一队将士,带着几十个犯人模样的来到了校场。

    看着眼前这一幕,青城眉头微皱,他知道,寻常犯人是不会被带到这里来的,想来,这些该就是孤鸿王抓到的“内鬼同党”了。而看着眼前这架势,怕是孤鸿王打算,当众宣判了。

    眼前这些身穿犯人装束的,少说也有几十人,看上去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虽已身受酷刑,伤势颇多,但没一个面露愁容,或乞求告饶的,都是一副慷慨就义

    的样子,站在那里丝毫不为万厉军威所动。

    “这些人中,又有多少人真的参与了通敌之事?恐怕孤鸿王也不知道,或许也不关心这些,哎。”

    这般想着,青城有些不忍再看,正要回过头去,身旁突然传来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正是同样看到那批犯人的疾风,似乎有些发现。

    疾风眉头微皱,盯着其中一人反复确认,然后叫了一声青城,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少主你看,那人好生眼熟啊。”

    经疾风提醒,青城略显诧异,急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疾风所指之人,似乎是有些眼熟,而且,好像就是......

    “那不是当日咱们初到临海城,在城外上泉信义手上救下的先发吗?我记得他好像叫,叫杨海对吗?”

    青城认出了那人,疾风也回忆起那段往事。当时大军未至,传令兵报告前方有人被困,青城救人心切,吩咐疾风上演了一出虚张声势,救下了一批临海城驻城军的将士,并且初识上泉信义,大显强齐军威。

    而当时驻城军中领头的,就是这个杨海,杨先发。当日青城如天神下凡一般,成功的救下了他们,众人感激涕零,都在心里记着青城的恩情。当时青城还曾承诺与他们:今日同生共死,来日必定大破敌军,共享荣华。殊不知再见之时,却已然是这幅局面,真叫人唏嘘不已。

    “他当日被那上泉信义包围,要不是少主智勇双全救下他们,早就魂归地府了。事后听说他们一直在城内养伤,想不到今日再见,却是这番境地。少主,你猜这些人是犯了什么事啊?”

    疾风不解,遂开口问到。而不等青城回答,雷影叹息道:“能是什么事啊,这三日里来少主吩咐我俩密切关注的,是什么?”

    听着雷影的提醒,疾风恍然大悟,但转瞬又为此事感到困惑。

    “他们通敌?那杨先发可是险些死在上泉信义手上的,他要是通敌,当初又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个孤鸿王,查清楚了没就给人上刑啊。”

    听着疾风的抱怨,青城的眉头越发紧皱。待他沉吟片刻后,突然迈开步子朝前走去,雷影看到急忙上前拦住,并严肃坚定地说道:“少主,冷静。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孤鸿王认定了那杨先发是内鬼,你都有可能被牵连啊。也或许,今日这事根本就是在引人出手,好一并严办,咱们可不能中计啊。”

    雷影一番劝说,青城总算是停下了脚步。其实他说的这些青城何尝不懂,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眼前那人明明和海川并无干系,又是和自己相识的,更是一起面对过外敌的人,却落得个这般下场,青城哪里还沉得住气?

    不过,未等他再有行动,徐林见将士聚齐,站在指挥台上的他踏前一步,轻咳一声,然后朗声说道:“肃静。大家听着,三日来本帅奉王爷之命,严查内鬼一事,终有所获。你们眼前这些人,都是内鬼同党,都是通敌卖国的贼子!今日,遵王爷命,将这一干人等在这校场之上当众行刑,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徐林话音

    落下,一队手持大刀的将士快步跑到了那些犯人的身后,看这架势该是要行刑了。

    万厉军休沐三日,不想三日过后就有此事发生,众人都感到诧异,内鬼一事不都平息了吗?因何又牵连出这许多人来?何况校场行刑,徐林也只说了他们的罪名,却没有当众展示证据等,一句话就定了这几十条人名的生死,实在让人感到有些不妥。

    而听着徐林对他们的定罪,再看着跑出来的刽子手们,那杨先发沉默中突然放声大笑,细看之下眼角还有几滴泪水流出。

    “哈哈哈哈!好一个孤鸿王,好一个杀伐决断,草菅人命的孤鸿王!徐林你听着!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要让老子冤枉侯爷,或是认了你说的那些狗屁话,你做梦去吧!哈哈哈哈。”

    “狗嘴吐不出象牙,活该去死!来人,行刑!”

    听着杨先发的谩骂,徐林冷哼一声,命台下将士即刻动手,斩杀“内鬼”。而那杨先发看着身后的将士已然举起了手中大刀,似乎已然看开,决心慷慨赴义,遂闭上了双眼。但他嘴里振振有词,临死之际,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孤鸿王,临海城剿匪才过了几日,你就能这般草菅人命,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赵方,哥哥羡慕你,至少你是死在了沙场之上,不像哥哥我,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侯爷!杨海对得住你了!来生,我还愿在侯爷手下当兵,愿守护这临海城一方百姓!”

    “行刑!”

    “刀下留人!”

    眼看着那刽子手手起刀落,就要砍下杨海的头了,突然,军中有人大喊一声“刀下留人”,并见有一身影快速冲出,那动作快的肉眼难觅,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那杨海的身前,拦住了正要行刑的将士。

    “段青城!你要做什么?”

    没错,突然冲出来这人,正是青城。他听着杨先发说的那些话,又想到因海川匪患侵扰,无辜死去的人们,实在不忍再见伤亡,还是出手了。而看着青城出面,徐林眉头一挑,厉声质问。

    青城并未急着回话,反倒是看了一眼杨先发身上的伤势,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怒火难耐。而此刻杨先发也看清了眼前这救下自己的人,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青城这个救命恩人,但是,他深知自己必死,不想连累青城,急忙劝说道:“将军,此事与你无关,切莫因在下而牵连进来啊!将军对杨某有救命之恩,只可惜今生无以为报,愿来世能有缘再会,杨某愿意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将军的恩情!”

    听着杨先发的话,青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我不要你的报答,我只要你和我说句实话,你们究竟......”

    “将军”,杨先发知道青城要问什么,因此打断了他的话,并且言辞凿凿的说道:“杨某不才,虽无大能,但忠君报国是侯爷教给我们每个人的第一件事!杨某不能杀敌,但即便万死,也不敢作那通敌卖国的畜生!”

    听着杨先发坚定的回答,青城不再多问。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高台之上的徐林......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零九章 穆王发难,疆王相救

    青城问杨先发要了一句实话,后者斩钉截铁的说到,自己虽然技不如人,难成大器,但是通敌卖国的勾当绝对做不出来。其实谁也不好保证杨先发是否在说谎,但青城依据他自己的判断,和杨先发的语气,算是相信了他。

    眼前这帮人,青城细看之后才发现,有不少都是跟着他打过东硅岛之战的,其中也不乏舍生忘死,一心为国的好汉。但就他们以往的表现来看,青城也不认为他们会是内鬼的同党。更何况,内鬼是梁峰,送信的是王大牛,这些事青城都已经知道了,而以梁峰的性格判断,此事绝不会告知这么多人。所以青城断定,此番孤鸿王查办内鬼一事,完全是为了剪除异己。

    尤其是眼前这个杨先发,青城曾亲手救下他,深知若非自己营救及时,他早就死在了上泉信义的手上,又怎么会是内鬼呢?或许因为穆凰之故,青城已然是自身难保,此时更不该强出头,要学着明哲保身才是。

    但是,青城听着杨先发口中说的话,再想到因为此番海川匪患而枉死的那无数百姓和将士们,心中实在不忍。其实,这就是青玉城段家人的本性了。

    所谓忠君报国,忠君是尽忠职守,保一方百姓平安,护一方土地不失;报国是报效家国,一己之身,七尺男儿,保家园不失,国土不丢。这是段飞岩留给青城的课题,也是为官者一生修习的课题。段飞岩常说:为官者需以百姓为先、以社稷为重、以公道为本、以天理为凭、以本分为行,方能无愧于心。是以青城此举不为出头,但求无愧!

    或许青城身上肩负的使命和责任巨大,但若要让他因为这些事而放弃父辈的教诲,做人的原则,那青城也是宁死不愿的。这,就是青玉城段家的门风。

    此刻青城拦下了万厉军的刽子手,一脸怒容的抬起头来,看向高台之上的徐林。后者虽然因青城的举动而略感气愤,但并未见有何意外之色,似乎青城出手救人一事,早在他的意料之内。

    “哼,真是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如此正好。”

    心中这般想着,徐林纵身一跃跳下高台,落到了杨先发的身后。他抬眼看向青城,两人四目相对,那架势谁也不肯退让半分。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无比,任谁都知道,今日之事,绝不会善了了。雷影看着眼前的局势,四下打量一番,然后看向疾风,冲他使了个眼色,疾风立时会意,两人都暗自将手摸向兵器。

    “段青城,念你这段日子辛苦,本帅只提醒你一次,这闲事你管不来,滚。”

    徐林的话,青城不为所动,冷峻的表情似乎已经拒绝了他的“好意”。

    “徐帅,这可不是闲事,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这些人都是临海城的守城将士,他们守土一方,护百姓平安,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末将实在不忍坐视不管,但也不敢冒犯徐帅,只想请教一句,徐帅说这些人通敌卖国,恰好查办内鬼之事,先前正是末将负责,也算知道些内情,所以敢问徐帅,你说这些人是内鬼,可有凭证能公式给大家看的,也好让众将士信服。”

    其实除了青城,

    哪有人敢不服的。徐林贵为万厉军参将,份属副帅,今日行刑之事竟能劳他亲自出面,足见孤鸿王必杀之心,又有谁敢触这个霉头呢?何况以徐林之地位,又岂会单凭青城一句话,就真的拿出什么凭证来给他看呢?

    “哼,依本帅看来,万厉军中不服的也就只有你吧?”

    徐林一语双关,话里有话,不仅在说此事上青城不服,更似乎在表示,青城对孤鸿王不服。而他的意思,青城自然能会意,虽然心有不甘,但两人地位悬殊,眼下青城又是人在屋檐下,只好双手抱拳,说道:“末将不敢。我军军纪严明,王爷和徐帅治下有方,我等将士无不心悦诚服。但正因此,末将以为,徐帅更该拿出凭证,才不负朝廷和王爷所托,不负徐帅手中生杀大权。”

    青城不卑不亢,据理力争,杨先发听后深受感动,但他心知今日必定是活不成了,实在不想连累青城,急忙开口劝说道:“段将军,你的大恩大德杨某万死难报,但你的好意杨某心领了。今日他万厉军一定要草菅人命,杨某人微言轻,无话可说,但若因此连累恩公,那杨某真是死不瞑目了。算是杨某求你了,别趟这浑水啊!”

    “是啊段将军,别管我们了。”

    同为人犯的其他将士们,感念青城对临海城的恩情,都和杨先发一起开口劝到。听着他们大家的话,青城却更不忍心弃之不顾。而徐林见青城不打算就此作罢,冷哼道:“看样子你和他们关心不浅啊,段青城,别怪本帅没提醒你,莫要忘了自家事,何苦为了这些人,搭上你这条命。”

    “徐帅此言差矣......”

    “维护内奸者,同罪论处!”

    青城正要反驳徐林的话,不想就在此时,高台之上传来一道略显阴柔,又极具威势的声音,正是孤鸿王亲临至此了。而眼看着孤鸿王来到,台下众将士更不敢多加议论,校场之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青城一个反对的声音了。

    “喏”,徐林回了孤鸿王一句,然后看向青城,冷笑着说道:“你听到了,还不快滚!”

    孤鸿王亲自到场,青城略显为难,但心中的道义却支撑着他没有离去。而看着眼前的情况,杨先发深知青城不会轻易作罢,更确信孤鸿王不会心慈手软,为了不连累青城,他只好自己做决定了......

    “孤鸿王!你不得好死!”

    为了激怒孤鸿王和徐林,让他们尽快动手结束此事,杨先发竟鼓足了浑身的力气,站起来大声怒骂孤鸿王。而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徐林冷哼了一声,迅速的打出右掌,这一掌他誓要必杀,因此运足了力道,重击杨先发后脑。

    “哼,找死。”

    杨先发脑后中创,喷出了一大口血来,跌跌撞撞地倒在了青城的怀里。而不等青城有所反应,徐林再次下令,刽子手得令行刑,转瞬间,所有的“人犯”都已人头落地。

    “恩,公,保重......”

    杨先发也没有撑过几时,死在了青城的

    怀中。而看着眼前这故人惨死,身前的数十名将士也都身首异处,青城一时有些愣住。而片刻后,随着他心中怒火腾升,身上的杀气难以掩饰,一时间,徐林都为之一惊。

    “好强的杀气,好强的功力......难道他还真敢发作不成?”

    孤鸿王同样注意到了青城的变化,但他却丝毫不见紧张,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段青城,你是否对本王的判决不服?”

    孤鸿王出言挑衅,意在激怒青城,逼他动手。而听着孤鸿王的话,青城突然回忆起矿场一战时,前者也是这般枉顾人命的。一时间,青城积压许久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他将杨先发放倒在地,为他合上双目,然后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向高处的孤鸿王。

    青城眼中的怒火和怨气难以掩饰,身上的杀气又逐渐锁定了孤鸿王。虽然青城深知此番之事全是孤鸿王为谋私利而滥杀无辜,但奈何对方乃是大齐王爵,自己现下只是个罪民之身,二人身份悬殊,若贸然动手,不管不顾,将累及整个段家,即时只会亲者痛仇者快。但若让他一点表示都没有,那也是做不到的。因此,青城握紧了双拳,运转了功力,眼神也逐渐变冷。

    虽然青城没有动手,但他这股气势足以表明了态度。而见他这般样子,即便青城没有动手,但一向极重礼数的孤鸿王哪里受得了?

    “放肆!徐林,给我把他拿下!”

    “喏!”

    深知孤鸿王脾性的徐林,早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而孤鸿王将令一下,徐林立刻发难,一拳力道十足的打向青城面门,出手即是杀招。而反观青城,丝毫不见有所行动,难不成就这么等死吗?

    自然不会。青城早已提气运劲,运起了电光辉耀诀十成功力,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但他在犹豫,因为他深知若自己当真出手,那就是正中孤鸿王下怀,给了他名正言顺除去自己的机会;但若不动手,徐林又来势凶猛,说是拿下,谁能担保他不会趁机下杀手,或废了青城呢?所以坐以待毙,不如先设法自保,再谋定后动。

    然而就在青城准备出手反击之时,突然,徐林眉头一挑,青城心神一动,二人双双停下动作,并且极为默契的向两侧快速移动,似乎是在躲避什么。而就在两人站定之后,自青城后方突然飞来一把佩刀,看这飞行轨迹,若两人不躲,必定会被刺中。

    二人站稳之后,同时向那佩刀飞来的方向看去,就发现,正有数骑驰骋而来,为首的一人还是这临海城城守,镇海侯唐武靖。看得出来,镇海侯该是得到了消息,前来救人或问明情况的。不过杨先发等人他是救不了了,反倒是救了青城一命。

    然而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孤鸿王和徐林都不以为然,毕竟他二人的身份爵位都比镇海侯高,单是一个镇海侯,还拦不住孤鸿王。因此他站在高台之上冷哼一声,冲着下面的徐林喊道:“动手!”

    “且慢!北疆王有令,不得为难段青城!”

    “北疆王?”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一十章 双王对峙,绝境之难

    徐林和青城正待交手,突然半路杀出个镇海侯,拦住了徐林不说,竟然还声称手持北疆王将令,让孤鸿王和徐林不得难为青城。而原本正要动手的徐林,做事一向谨慎稳重如他,在听到这种事之后,必然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因此当真未敢继续动手。

    而同样听到了镇海侯说话的青城,尤为显得惊讶。若说徐林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青城几乎就是确信了。因为他知道北疆王就在临海城,而镇海侯不说别人,恰巧说的又是北疆王,那足以证明,他没有说谎了。

    “北疆王?哼,北疆王怎么会来临海城,本王又怎么会不知道,唐武靖,你若要危言耸听,胆敢冒用疆王手令,本王可要治你得罪了!”

    镇海侯搬出北疆王,孤鸿王不敢轻待,急忙走下高台。然而冷不丁说北疆王来到临海城,旁人自然是难以接受。更何况孤鸿王身为东方擎将,总领东境一切军务要事,若北疆王来了,他不该不知道。当然,孤鸿王没有想到的是,北疆王刻意隐瞒,微服前来。

    镇海侯及其部下已然来到了青城的身旁,他下马之后,挡在青城身前,低声说道:“别忘了段家的大事!你不能和他动手,我说过,有本侯在,谁也别想在这临海城动你。你且安心待着,后面的事自有人会处理。”

    闻言,青城眉头微皱,同样低声问道:“王爷当真回来了?”

    “回来?”

    听着青城的发问,镇海侯敏锐的捕捉到了青城话语中的含义,并且猜到,怕是北疆王早几日前就来到这临海城了,而且听他意思,两人该已经见过面了。而同样的,青城此刻也有所猜测,难道,北疆王声称要来见的那个老朋友,就是镇海侯?

    见孤鸿王走了下来,且来者不善,镇海侯也顾不上和青城解释了,急忙踏前一步,双手抱拳施礼。而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突然,他的目光被地上的死者牵引了过去,沉默下来久久不见有何反应。

    镇海侯的表情逐渐变得难过,伤心,又有些悔意和愧疚。总之在这一刻,他承受着比死还煎熬的过程。而见他这般样子,孤鸿王轻哼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未来得及知会侯爷一声,这些都是通敌卖国的内鬼同党,不过本王想着,侯爷知道了也该是这个结果,所以倒不用让你心烦了。不过武靖啊,冒用疆王手令可是大罪,你堂堂二等侯爵,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本王知道你有心维护段青城,但是今日你若拿不出凭证来,本王可就要连你一起治罪了。”

    “呵,王爷想治末将的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镇海侯自悲痛中回过神来,他听着孤鸿王的话,缓缓地站直了身子,然后冷笑着说道:“王爷适才说什么?凭证?呵,本侯倒是不知道,王爷擅杀驻城军将士,又有何凭证了?”

    “放肆!”

    前后被青城和镇海侯两人接连问责,孤鸿王气的不轻,冷着脸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本王要凭证?今日你若拿不出疆王手令来,本王......”

    “穆王兄,何必动怒呢?本王亲自拜会,何须手令啊,哈哈。”

    孤鸿王正待发难,突然,镇海侯身后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场几个大人物听到后,都为之一惊,因为这个声音他们都很熟悉,并且,它来自大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爵之首......

    “疆王?”

    孤鸿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眉头已然紧皱起。而当北疆王自镇海侯身后站出,当他真的出现在众

    人面前之时,孤鸿王和徐林更是大惊失色。不过,北疆王地位超然,即便是傲慢如孤鸿王,在亲眼见到北疆王之后,也放下了一切猜疑,急忙双手抱拳施礼。

    “见过疆王。”

    “见过王爷!”

    随着孤鸿王一声问安的话说出来,在场的众人如徐林、镇海侯和青城等,都急忙单膝跪地施礼。而校场之上的将士们,也都赶忙跪了下来。此等威势,如同辉帝亲临一般,放眼大齐朝廷内,也再难找到第二人了。

    “拜见北疆王!”

    孤鸿王贵为大齐外姓王首,地位虽不如北疆王,但足可免去跪拜之礼。而此刻整个校场之上,除了孤鸿王外,其余人等,全都对北疆王施以跪拜之礼。北疆王看着孤鸿王的动作,轻笑着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扶住了孤鸿王的双臂,开口说道:“穆王兄何必如此见外。”

    “疆王抬爱,小王惶恐。”

    傲慢如孤鸿王,在北疆王面前也只能自称一声“小王”,足以看出后者那超然的地位了。而扶起孤鸿王之后,北疆王又看了一眼徐林等人,说道:“大家也都起来吧。”

    “谢王爷!”

    众人闻声道谢,然后都站了起来。而北疆王仔细打量了一番徐林后,称赞道:“好啊徐林,经久不见,你的功力更见精纯了,本王真是羡慕穆王兄啊,能有你这一员上将。”

    听到北疆王的称赞,徐林急忙说道:“王爷谬赞了。徐林这微末本事哪里入得了王爷法眼。倒是王爷您,经久不见,功力更加高深莫测,让末将委实钦佩啊。”

    “还是你徐林会说话啊,难怪穆王兄这般器重你。”

    说着,北疆王重新看向孤鸿王,轻笑着说道:“穆王兄,本王此次微服而来,未能即时通报万厉军,还望你不要见怪啊。”

    “疆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齐境内,皆是皇属。疆王想到哪里去,何须通报,只是小王未及准备,有不周之处,还望疆王赎罪。”

    听着孤鸿王的话,北疆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过身走到青城的面前,收起笑容,开口问道:“今日即是归期,本王要向你讨一句话,你该记得吧?”

    北疆王所问为何,青城自然明白。他先是看了一眼孤鸿王,又看了一眼死去的将士们,沉默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抱拳,斩钉截铁的说道:“愿听王爷调遣!”

    “好,好啊,哈哈。”

    孤鸿王站在一旁,和徐林两人听着北疆王和青城的对话,似乎也都猜到了一些内情。

    今日北疆王突然冒出来,一出面就保住了青城,而两人又明显是相识的,这些事结合在一起,让老谋深算的孤鸿王理出了一条思路。然而当他想明白之后,却多了几分担忧。

    “看来,段青城是有意追随北疆王了。哼,好你个韩煌,他段青城该不会自己想到这些,必定是你来挖的墙角。敢在本王的眼皮子低下整事,真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若真让段青城随他而去,龙骑军如虎添翼,于我所谋大事不利。况且以韩煌的性子,凭借他和段飞岩的交情,必定会全力支持段青城建功,难保段家不会有翻身之日。哼,这是在东境,本王又是东方擎将,本王若硬是不放人,你韩煌难不成还会为了区区一个罪民,和本王翻脸不成?”

    孤鸿王这边打定了主意绝不放人,北疆王那边和青城说完之后,连叫了两声好,然后发生大笑,接着转过身来重新看向孤鸿王,轻笑着说道:“穆王兄

    ,本王今日来此,是有个不情之请想和你商议啊。”

    “疆王但请示下。”

    “好”,北疆王不见犹豫,走上前来说道:“青城这孩子,是本王世侄,他父亲飞岩兄和本王的交情,相信穆王兄是清楚的。在他从军之前,飞岩兄就曾书信于本王,让本王多多照顾。念于旧情,本王自然应允,不想这孩子自己来了万厉军。怕是恋家,不想离开东境。但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况且他也算是有些本事,理当更多的为国效力。加上依本王看,穆王兄军中人才济济,青城也没有用武之地,既然如此,留在这里也是虚度光阴,所以本王此番前来,是想向穆王兄讨要青城,还望穆王兄看在本王薄面上,行个方便。”

    北疆王出面要人,但碍于孤鸿王并非等闲,乃是手握重兵的一方擎将,因此也的确没有以强权压人,反倒是客气十足。不过,放眼大齐,能如他这般,在公开场合下和段家牵扯,并与段飞岩兄弟相称的,恐怕也就只此一人了。旁人倒不是都没有良心,只是不敢,而北疆王,敢说敢做,也无人敢管,就连辉帝对此事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勿论他人。

    然而,听着北疆王的话,孤鸿王沉吟片刻后看了一眼青城,冷笑着说道:“呵呵,此等小事何须疆王费心。小王和段飞岩也算是同僚一场,他的儿子既来到万厉军中,小王自会照应。况且小王军中良将甚少,也就徐林可堪大用,确是正值用人之际,不像疆王手下兵雄将猛,所以实难割爱啊,请疆王见谅。也请疆王放心,小王必定照顾好他。”

    孤鸿王出言拒绝,这倒是在北疆王的意料之内。而他听完前者所说,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算是割爱吗?不对吧穆王兄,若你果真慧眼识珠,哪至青城到现在还只是个先发呢?左右你也看不上他,就算是给本王个面子,放他去吧。”

    “哎,非是小王执意扫兴,这万厉军中实在是用人之际,青城又是个有本事的,虽说现在还是个先发,但小王也是为了免人非议,这才出此下策。何况疆王也是知道的,自古以来,军中都是以战功说话,他初来乍到,本王总不能以将军与之,若他果真立下奇功,哪里还愁没有出头之日呢?”

    孤鸿王态度坚持毫不退让。北疆王听罢,轻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军中自是以战功说话的,但若有人明抢战功,青城又岂会有机会呢?穆王兄,你说是不是啊。”

    北疆王提到“明抢战功”四个字,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惊,似乎都在疑惑,他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而听着他明显是有意威胁的话,孤鸿王沉默片刻后,严肃地说道:“疆王说的是。但请疆王放心,万厉军军纪严明,不会有那种事的。倒是某些不入流的驻城军中,或许会有此一说。”

    “万厉军军纪如何,本王自然是清楚的,况且像青城这般,立下此等战功,东硅岛一战大败三万贼寇,更剑指海川,毁其水师力量,相信也没人敢冒领吧,你说呢,穆王兄?”

    闻言,孤鸿王眉头一挑,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他没有想到,北疆王竞对海川剿匪一事如此清楚,更能说出详细过程,并且自他口中说出此事,几乎是坐实了青城的战功,如此一来,他反倒陷入了两难之境。

    “若开口应和,那就是承认了段青城的战功,可战报已然发出,若此时反口,岂不等同是认了欺君之罪;但若出言反驳,北疆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此事知情者甚多,而以北疆王的身份,若是彻查此事必能水落石出,即时将更加麻烦。可恶,你韩煌竟想将本王逼上绝路不成?”

    这般想着,孤鸿王的眼神中逐渐浮现出一丝杀机......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一十一章 穆王妥协,青城担忧

    孤鸿王当真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北疆王竟会为了青城这一介罪民,而不惜将他这个大齐的外姓王首逼到绝境。眼下北疆王细数青城战功,足以看出他已经掌握了不少情报,而如果孤鸿王开口应和,那就等同是坐实了青城的功劳,可是战报已然发往殿京,如此一来,岂不是自认了欺君之罪?

    然而,孤鸿王也不敢咬死了说青城无功,因为他知道,以北疆王的性子和地位,必定会彻查此事,绝不善罢甘休。即时,自己的下场还是一样的。因此,不论孤鸿王现在如何应答,结果,其实都一样。

    孤鸿王慌了,北疆王却镇定十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早已想好了如何善后。而看着他的表情,孤鸿王眉头一挑,只以为他是在得意,心中渐渐起了杀机。没错,眼前的一切来之不易,绝不能因为一个北疆王而毁了,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只能险中求胜了。

    孤鸿王的变化在场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青城和镇海侯稍显惊讶,但北疆王却依旧镇定,似乎并不担心孤鸿王会因此发难。而孤鸿王呢,他细想过后,逐渐冷静下来,身上的杀气也慢慢消散了。

    “以韩煌的本事,徐林尚且不敌,何况还有段青城和唐武靖在侧,贸然出手,恐难有把握必杀,何况这里是临海城,是他镇海侯的地盘......眼下的大齐,四方外敌仍在虎视眈眈,还没到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本王手握重兵,又是东方擎将,北疆王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发难。况且,即便是冒领军功,本王也罪不至死,所以不能冲动,他只是想要人,说这些无非是给本王一个下马威,哼。”

    想明白之后,孤鸿王冷静下来,但是脸上的慌乱之色犹在,当然,这是他装出来给北疆王看的,为的是让他认为自己阵脚已乱,可以出招了。而见他语塞,北疆王沉吟片刻后,果然有所行动。

    “当然了,这些战功也算不得什么,比起飞岩兄为大齐做出的贡献,差得远呢。远的不说,穆王兄这些年来为大齐立下的赫赫战功,那也是多不胜数的啊。”

    北疆王话锋一转,刚才的话题似乎有意略过,也没有再追问孤鸿王,果然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听着北疆王的话,果如自己所料,孤鸿王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并暗自咒骂了北疆王一句老狐狸,然后走到北疆王的近处,压低了声音问道:“疆王究竟有何示下,还请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本王是想着,青城初来乍到的,穆王兄对他也照顾有加,理当孝敬一二,这也是军中的规矩。更何况他要跟本王走了,也不好没点报答给穆王兄,可是左右他也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倒不如,以这战功为礼,敬奉穆王兄,算是他青城有心了,你二人也两无亏欠,不知穆王兄意下如何啊?”

    北疆王拍了拍孤鸿王的肩膀,轻笑着这般说到。而听着他的话,孤鸿王心里冷笑了一声,想道:哼,果然,韩

    煌是想以这冒领战功一事换走段青城,并无发难打算。但本王若坚持不允,恐怕他还真的要追究下去。看来,人是留不住了......

    同样听到北疆王说话的青城和镇海侯,都对他的言行暗自赞叹。北疆王此举,不仅抓住了孤鸿王的七寸,让他进退两难,不得不放人,还为青城偿还了人情,并且亲口说下“两不相欠”的话,也算是为青城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和麻烦。

    这份战功孤鸿王已然抢夺,本来就跟青城没关系了,北疆王这般利用,既能要走青城,又能为他偿还人情,不可谓不高啊。尤其是,他能真心实意的为下属着想,这一点的确不得不让人折服。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孤鸿王身上,众人都在等着他的回复。而深思片刻后,孤鸿王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看上去该是放弃了坚持。

    “疆王说哪里话,莫说段青城,就算是万厉军中任何一个将士,只要有心报国,有力杀敌,本王也会多加照顾,又岂能抢夺战功呢。不过,疆王治下有方,龙骑军威震天下,若段青城当真能跟了疆王,倒是比留在小王这万厉军中要强得多,也算是他的造化了。哎,看来本王非要忍痛割爱不可了。”

    孤鸿王承认了青城的战功,并且语气稍有缓和,不似之前那般坚持,北疆王闻之一喜,知道他这就算是松了口,急忙说道:“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何况他在万厉军中待了半年,总不能什么都不留下就走啊,此事本王做主,就这么办吧。不过这种事还是要低调处理的,所以大家都听着,此番海川剿匪,战功尽在万厉军。”

    “喏。”

    青城和镇海侯急忙应和,此事也就算是坐实,孤鸿王和徐林总算是放心了。毕竟北疆王一言九鼎,今日他以这份战功换走了青城,孤鸿王相信,来日他也不会再以此事要挟,可以说,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不会有人再提起。

    北疆王见青城和镇海侯如此配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还有,穆王兄你何必过谦呢,谁不知道咱万厉军战力强猛,名震四方,咱大齐能有今日的安宁,万厉军那是功不可没的。这些可都是你穆王兄的功劳啊,此番本王带走青城,绝对没有不放心的意思,只不过,毕竟是故人之子,既答应了人家要照顾,总该是留在身边才说得过去嘛。当然,让穆王兄割爱,本王确实是有些愧疚了,哈哈。对了青城,来给穆王爷行个礼,答谢他的照顾之情。”

    听着北疆王的话,孤鸿王也未再多说什么,青城知道,此事就算是谈妥了。而一想到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他临危挂帅,以及穆凰相助之情,青城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面朝孤鸿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施礼。

    “王爷对青城的恩情没齿难忘,请王爷多多保重,好自为之。”

    青城那一句好自为之,算是临别之际对孤鸿王的好

    意劝告,但后者听到耳朵里,怎么都像是在讽刺、嘲笑他一样,很是不舒服。但碍于北疆王还在这里,孤鸿王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是在心里默默咒骂。

    “哼,不牢你牵挂了。相识一场,本王也有话要和你说。别忘了你可是罪民之身,想要建功立业,先要戴罪立功,所以你要比旁人更努力才行,不然,你终究是没法翻身。另外,跟了疆王是你的福气,但你做事要更加检点,要学懂何为忠心,可别像你父亲一样,最后落得个那般下场。”

    孤鸿王冷笑着说教,更像是给青城难堪,他当众说青城做事不检点,段飞岩不忠,青城有心反驳,但是北疆王尚在,也不好太过放肆;若不反驳,那就等于是认了这话。好一个孤鸿王,北疆王用在他身上的办法,直接就照猫画虎的用在了青城的身上。

    然而青城与他是不同的,因此这样的招放在他身上好使,对青城则不一定了。青城听罢孤鸿王的说教,严肃的反击道:“行得正站得直,忠心检点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这一点青城和家父都问心无愧,倒是王爷,还是好自为之吧。”

    孤鸿王心中有愧,才会被北疆王拿住把柄;青城心中坦荡,自然毫不畏惧。而听着青城的话,孤鸿王怒气腾升,正要发作之时,北疆王出来打了圆场,笑道:“青城和飞岩兄都是忠义之士,这一点穆王兄放心就是。好了,这边的事办妥,本王还想着巡视一番临海城的近况,看看战后有没有需要朝廷援助的,好上报陛下。穆王兄,武靖,若是不忙,可否陪本王四处看看啊?”

    “小王荣幸。”

    “喏!”

    经过北疆王这么一说,此事就算结束。孤鸿王、徐林和镇海侯都陪着他去四处看看了,青城则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死者,沉默片刻后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们安息吧。”

    眼下的他无力为杨先发等人讨回公道,北疆王也不会因这点事而刁难孤鸿王,何况此类事项在大齐各军中,也并非罕见。因此,杨先发等人虽然可惜,但青城确是无能为力。而他站在这里,想着今后就要跟随北疆王了,又想到父亲的教诲,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雷影、疾风,将杨先发等人,好生安葬吧。”

    “喏。”

    青城站在校场之上,环顾四周,想着他在万厉军中的经历,想到穆凰,又想到海川之战、上泉兄弟,最后看向适才孤鸿王所站的高台,心中不禁想道:穆凰,这份战功送给孤鸿王,我也算是对得起你父女了。异日再见之时,希望你一切都好。哎,也不知道孤鸿王的野心你是否有所察觉啊。

    孤鸿王为人奸诈,城府极深,且野心不小,青城深知他早晚会有大动作,而到了那时,他少不了也会参与其中,只盼着穆凰不要被连累就好,二人也不至战场相见......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与海侯别,青城动身

    “娘,儿要走了,你好生保重,儿会再回来看你的。”

    距离那日校场之变已经过去了两日,青城的去留尘埃落定,按照他和北疆王的约定,今日就是离开之时,他要跟随北疆王返回北境。而此刻的青城,想着山高水远,就在临行之前来给王嫂上了柱香。

    自他下山以来,已有半年之久。这半年来他收获颇丰,结识了穆凰、镇海侯和北疆王等人,还认了王嫂这个义母,更有幸挂帅出征,大败海川名将上泉信玄。虽说最终这战功落到了孤鸿王的头上,但青城也借此赎回了自己,重新选择了明主。

    青城尚且不知,往后的日子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效力龙骑军了,而北疆王韩煌,也会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个贵人。或许半年的时光加上一份战功太过珍贵,但与日后青城的机遇相比,就无足轻重了。

    况且,此番海川匪患为祸临海城时日良久,青城能亲手大败贼寇,驱敌平乱,还百姓安宁,已然心满意足了。最重要的是,青城既已看出孤鸿王的不臣之心,继续留在万厉军中也是不可能的。而经过北疆王出面,青城不仅脱身,还与孤鸿王两不相欠,确是再好不过了。

    青城给王嫂一家上了柱香,又陪她说了说话,此时雷影和疾风来到了此地。青城看到后,知道他们是寻自己而来,轻叹了口气后站起身来,说道:“娘,儿该走了,你多保重。”

    青城和王嫂之间的事,实在让人感慨万千。在王嫂最需要帮助的时刻,青城挺身而出,代替她的儿子,补足了她心中缺失的亲情。王嫂把青城认作儿子,对他关心照料,青城呢,也算孝顺这个“娘”,也正因此,或许才会有后面的果。在青城最危险的时候,王嫂救下了他,牺牲了自己,对此,青城内疚且感激,但冥冥中,似乎都是天意。

    好人有好报,但真正的好人是不计回报的付出。因此,或许最后的时刻王嫂已然清醒,但面对死亡,她毫无畏惧,一心要救下这个帮过自己的好心人。当然,这一点青城是没机会知道了。

    雷影和疾风走到青城近前,看着王嫂一家安静的住在这里,雷影叹息道:“少主,请节哀。”

    “嗯,我明白的。有事?”

    见青城并无大碍,雷影放下心来,解释道:“咱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我已请示过北疆王,王爷说待你和朋友告过别,咱们就走。”

    听着雷影的话,青城轻点了点头,沉默下来。北疆王指的自然不是王嫂,但要说青城在这临海城内还有什么朋友,那就只剩下镇海侯了。

    想到这里,青城不禁轻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果然是体恤下属啊。也是,咱们在这临海城内承蒙侯爷关照,他又是父亲故友,临走了,是该打声招呼。梁大哥那里,也该去上柱香道个别。”

    说罢,青城转过身突然跪了下来,雷影和疾风见状,也都跟着跪下。

    “娘,儿子走了。往后,不敢保证一定出人头地,但求无愧于心,为国为民出一份力,娘的大恩大德儿子没齿难忘,给你磕头了。”

    说着,青城冲王嫂的坟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带着雷影和疾风去了梁峰的府上。

    梁峰死后,镇海侯在这里铺设灵堂,供人拜祭。而这几日孤鸿王几乎是全面接管了临海城的一切防务和大小事宜,镇海侯对此无可奈何,也乐得清闲,正好在这里陪陪梁峰。这些事青城是知道的,所以他直接来了这里,给梁峰上柱香,顺便跟镇海侯道别了。

    镇海侯是青城军旧将,曾受教于

    段飞岩,对此感念于心,对青城关照不少。尤其是在这大齐境内,到了现在还敢尊称段飞岩一声段帅的人委实不多了,对此,青城也很是感激。而临别之际,青城也认为,该和镇海侯道个别的。

    到了梁峰府上,青城给他上了柱香,看着他的灵牌,想着过往发生的一切,不禁感慨道:“此生有缘结识大哥,却遗憾没能结拜,但求来生再会,我们再做兄弟。梁大哥,兄弟今日就要走了,往后定有机会再来拜祭,也请大哥放心,小弟往后做事但凭本心,绝不会让你失望。”

    镇海侯坐在一旁,看着梁峰的灵牌,听着青城说的话,沉吟片刻后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这兄弟最敬英雄,青城你年少有为,放眼大齐,与你年纪相仿的人中,也少有能与你相比的。梁峰能与你结识,必定是感到荣幸的,至少,他曾随你上阵杀敌,驱除敌寇,领略青玉城段家的为人之道,用兵之术。”

    给梁峰上完香,青城转过身,走到镇海侯的身前,双手抱拳施礼。见他这般,镇海侯站起身来,沉默片刻后拍了拍青城的肩膀,然后自顾自的走了。青城见状,心知他是担心隔墙有耳,急忙跟了上去。

    镇海侯带着青城来到梁峰的书房,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摆设,不禁苦笑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但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我虽为梁峰感到惋惜,却不想在他这里落泪。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看惯了这世事无常,公道不存,我也有些倦怠,有时也在想,倒不如功成身退,落得个逍遥自在啊,对大家都好。你说呢,青城。”

    “侯爷,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啊。侯爷心系百姓,胸怀天下,大有作为,执掌临海城多年,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值此战后休养之际,若问有谁能让临海城恢复往日繁荣之象,那侯爷必定是不二之选。”

    青城一番话发自肺腑,由衷道出,镇海侯听后沉默不语。半晌,他无奈的苦笑连连,转过身看向青城,一脸惨笑地说道:“青城,我连自己的部下被杀,都不能阻拦了,这样的城守,这样的镇海侯,当真能帮到临海城吗?”

    镇海侯所指,该是杨先发等近几日被孤鸿王所迫害的临海城将领。当然,他也可能是想到了梁峰之事。而听着他的话,青城并未急着回答,反倒是沉吟片刻,这才开口劝说。

    “想当年,侯爷在最辉煌的时候,没有忘本,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临海城,真是何等意气风发,实乃我辈楷模。当时的情况,比之现在,青城料想只会更差,不会更好,可侯爷还是咬牙坚持过来了,青城相信,若不是心中有极强的信念支持,是不可能做到的。现如今,临海城逐渐繁荣,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了,这些都是侯爷励精图治数载所得之功,难道,眼下的局面,还会比当时更糟吗?还是说,侯爷心中的支柱,已然动摇了呢?”

    青城说起当年,谈及眼下,镇海侯轻点了点头,并未说话。然而他沉默片刻后,叹息道:“非是我信念动摇,只是,多年为政,见过太多冤屈无奈之事,实在有些寒心了。青城,你说说,我们这般鞠躬尽瘁,却还要担心被人迫害,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我们所为的,所图的,无非就是家国安定,百姓安居,社稷安保。这些早在侯爷回来临海城之前,就该想明白的,只是如今,怎又不明白了呢?”

    青城毫不犹豫的回答了镇海侯的问题,后者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了。而见他这般样子,青城沉思片刻,叹息道:“侯爷,你可知道家父现在何处?”

    “段帅?不是在南境吗?”

    镇海侯不知青城为何提起段

    飞岩,疑惑的问到。而听着他的话,青城轻笑着解释道:“是啊,是在南境。可是侯爷该不知,家父虽身在南境,且非将帅之身,但时常与我书信往来,问及海川匪患一事,诸多关心。直到我们得胜归来,他才略显放心,说这事,青城是想告诉侯爷,家父不曾怨恨过任何人,也不曾因遭遇而气馁,甚至,就连我从军立业,也是家父大力支持的。我知道,他一定没有忘记这个天下,没有放弃这个大齐,更没有放手百姓不顾。所以,不论发生过什么,只要一息尚存,还有能力造富百姓,家父都会支持。若有一天,青城终迎回圣心,家父回归自由,我相信,他虽然未必会再返军中,但一定会以他的方式,继续造福天下。这,该是侯爷和青城,都曾学到的。”

    青城语重心长,镇海侯深受感悟。是啊,和段家之事比起来,他经历过的,见到过的,又算得了什么呢。从一开始,他为的就不是出人头地,更不是功成名就,高官厚禄,他为的,只是在有生之年,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造福一方。

    这些的确是段飞岩曾教给他的,现在,又经过段青城之口,重新告诉了他。镇海侯听罢,沉默中细细品味着这个中道理,片刻后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想道:段帅,武靖险些忘记了你的教诲,幸得你的儿子提醒,我才能重拾本心啊。是的,任天下黑白不分,我自是非分明,咱们图的,只是百姓安居,社稷安定,旁的那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般想着,镇海侯看向青城,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有了明显的改变,似乎振作不少。近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的确是对他冲击不小,更让他渐渐的失去了信心,幸得青城点悟,镇海侯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本侯如何能忘记呢。青城,多谢你了。”

    镇海侯感念段家父子的相助,由衷的道了声谢,而听着他的话,青城也轻笑了一声,双手抱拳施礼,回道:“侯爷回归,临海之幸。今日来此,实为道别,侯爷关照之情青城感念在心,往后若有事请尽管吩咐,青城定当不负。”

    镇海侯知道青城要动身了,所以并无惊讶之色,反倒是轻点了点头,说道:“北疆王为人忠厚,是非分明,能跟了他是件好事,你要把握住往后的每一个机会,尽你所能,报销家国。如此,段帅也能放心了。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日,你我各自珍重吧。但是青城,本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侯爷但说无妨。”

    “日后临海城有战,你务必请命建功。”

    镇海侯这句话,说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青城只能是理解为,他日若临海城有难,望他再次出手相助。而对于这种请求,青城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当即说道:“侯爷放心,临海有战,青城当鼎力相助!”

    “好,那本侯就放心了。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以你的本事,加上北疆王的扶持,本侯相信,你未来的成就,必定不在段帅之下。咱们有缘再会!”

    “侯爷珍重,青城告辞。”

    说完,青城转过身离开了梁峰的书房,走向了大门处。而当他路过灵堂之时,朝里面看了一眼,心中暗想道:梁大哥,你安心去吧,侯爷已重拾信念,该会振作起来。

    青城今日来此与镇海侯道别,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点醒镇海侯,生怕他因为这些打击而颓废下去。而经过刚才一番对话,青城自觉目的该已达到,他能放心走了,梁峰也可安心去了。殊不知,经过他这一番点悟,镇海侯更加坚定了一个决心,一个让他始料不及的决心。

    “建德四年初,镇海侯反......”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一十三章 镇海侯反,青城送行

    距离海川匪患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光。青城在事后如愿以偿的跟随北疆王来到北境龙骑军效力,孤鸿王并未做出任何阻拦。同样的,海川战功也旁落他人,跟青城没有半点关系,这也是孤鸿王放人的条件。

    值得一提的是,这份战功弥足珍贵,孤鸿王却没有赏赐给自己的心腹爱将,反而是给了一个新兵。据说此人文韬武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个难得的将才。而若非青城锋芒过盛,或许此人也能建功立业,不需抢占他人战功。

    正值用人之际的万厉军,为了拉拢人心,孤鸿王就以此等战功培养了一个新的战将。据传此人性格孤僻,武艺高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突然成了万厉军的新贵。地位甚至超过了林铮、杨佑二先锋,仅次于徐林这个参将。

    对此,青城倒比较满意,至少这份战功没有浪费,而是给了一个怀才不遇的新丁,也算是功德圆满。但此时的青城或许不知,这人性格所致,对于抢占战功之事,其实非常厌恶,总觉得好像欠了青城一般,更将他引为假想敌,立誓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胜过青城。或许也正是因此,孤鸿王才会格外的器重他,只是,往后的日子里,他和青城之间,打交道的机会却平添了许多。

    至于穆凰,在离开临海城之后四处游历,似乎是在年前才找到了目标,投身军中。她与青城有书信往来,但每当青城问及她所在之时都避而不谈,并声称,这次她绝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闯出名堂。

    对于穆凰这个好友,青城还是很关心的,他总觉得,她的离开跟自己有很大关系。何况穆凰对他帮助良多,自己却一直没机会回报,到如今,也只能默默祈祷,她一切都好了。不过,见识了穆凰的本事之后,青城倒也没那么担心了。

    青城曾在与欧阳岚的书信中提起穆凰,并声称是自己下山之后结交的一个良友,对此,欧阳岚倒显得大度许多。虽然她在青城书信的字里行间中读出了两人关系不一般,但她对青城很是放心,也对青城能结交一个这样的朋友感到高兴。

    自从下山之后,青城还未和欧阳岚见过面,心中十分想念。而两个人都是忙碌命,青城这边战事吃紧,欧阳岚那边家里生意不断,所以也一直没有机会。但当欧阳岚得知青城投身龙骑军中后,很是欣喜。一方面,北疆王值得追随,另一方面,龙骑军中粮草采备与欧阳家有所往来,而青城既去了北境,那欧阳岚也有机会去看他了。

    建德四年初,时至年关,举国欢庆。这是青城第一次在外过年,没有陪在家人身边,北疆王倒很是关照,而青城在来到这边后,也给段飞岩书信告知,后者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私下里却给北疆王送了书信,希望他多加锤炼青城,让他早日成才。

    北疆王很是器重青城,也很看好他,做事更显公正。青城来到龙骑军后,北疆王亲自摆下演武,让青城有机会大展身手。龙骑军的演武分为文韬武略、比武较技,非常正规。并且有北疆王亲自主审,很是公正。

    而为了让青城大显身手,又能让全军将士心服口服,北疆王在演武之后,又摆下擂台,让青城接连挑战龙骑军六大高手。青城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六战六胜,一举成名龙骑军。战后,欣喜若狂

    的北疆王活像是捡了宝一样,对青城赞口不绝。

    北疆王为人公正,治下有方,龙骑军中也是人人如此,并未因青城的身份而对他冷眼相看,反倒是个个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事后,北疆王封青城为龙骑军上将,独领三万将士,地位更超左右先锋,仅次于北疆王和龙骑军参军副帅。若说军制,已然与镇海侯旗鼓相当。至于军衔爵位,北疆王相信,以青城的本事,假以时日必定不会低于段飞岩就是了。

    对于自己的抱负(信庭侯),青城毫不避讳的告知了北疆王,后者听后很受感动。青玉城段家蒙冤受难,青城没有丝毫怨气,还能投身军中,报效家国,实在难能可贵。对此,北疆王表示他一定会全力支持青城,只要他有本事,有战功,北疆王愿意在辉帝面前作保,为青城铺路。

    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说青城是千里马,那北疆王绝对算是他这一生中的伯乐。后者心中只有天下百姓,没有私心,而对于青城这种有本事,且忠义无双的良将,北疆王确是真心实意的支持。

    至此,青城将会迎来他这一生中,最珍贵,且最顺遂的一段时光。在这几年间,他与北疆王配合的相得益彰,两人相辅相成,的确是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北驱南灭,东征西讨,青城在龙骑军中如鱼得水,更结交了许多挚友,当真是意气风发,风头正盛。直至,那一日的到来......

    建德四年三月初九,青城离开了龙骑军,带着雷影和疾风快马加鞭的赶赴临海城,只因昨日北疆王和他说起一事,让青城震惊之余,焦急如焚。

    镇海侯反了。

    年后不久,当所有人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再加上各地暂无战事,整个大齐都稍显疲态之时,突如其来的一封奏报,打破了宁静的时局,让大齐东境紧急进入战备状态。因为,镇海侯率领着临海城驻城军三万将士,造反了。

    这个消息来的很是突然,但就镇海侯发兵的时机来说,也不难看出他是早有准备的。年后这段时间各地布防都并不紧张,加上有些镇军还会调防,若说造反,正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当青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震惊的原因已经不是镇海侯因何要反了,而是,镇海侯凭什么能反?

    “镇海侯手下只有三万驻城军,战力也并不出众,而莫说整个大齐,就单单一个东境的万厉军,也有十万之众,更何况那还是镇军中的佼佼者。所以镇海侯拿什么造反?”

    当北疆王告知青城镇海侯造反一事时,青城不假思索的这般回答到。而青城所说的,北疆王也是心知肚明,的确,眼前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已经不是镇海侯因何要反,而是他拿什么造反了。

    但是,镇海侯终归是有些本事的,加上他选择的时机恰当,不出五日,已连克周围两城,有了些声势。但朝廷得知此事后,急忙下令让孤鸿王出兵剿灭乱臣贼子。也不知道孤鸿王是早有察觉,还是准备充足,在接到旨意后,当天就点齐兵马出征。万厉军浩浩荡荡的五万将士,加上临近几处城池的驻城军组成的十万剿匪大军,在青城动身后的第三日,就重创镇海侯部,甚至将他们逼回了临海城内。

    这完全都在青城的意料之内,因为镇

    海侯根本不具备造反的本钱。要说现如今的大齐,真有本事造反的,恐怕也就只是四方擎将了。因此,青城带着疑惑上路,一定要在镇海侯战败被俘之前,找他问个明白。因为青城知道,镇海侯不是傻子,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没有什么原因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至于北疆王因何会同意青城前去,全是因为镇海侯造反的说辞。就在他攻下临近的第一个城池后,发文昭告天下,声称要讨伐无道昏君,为段飞岩平反。没错,镇海侯此番造反,竟是为了段家蒙冤受难一事?而北疆王的意思,不论镇海侯出于什么原因,青城总该走一趟临海城,也算是送送这个老朋友了。

    对于镇海侯造反一事,北疆王并没有痛批,言语间反倒是流露出一丝同情,这一点也让青城大感疑惑。北疆王为人忠肝义胆,对大齐尽心尽力,鞠躬尽瘁,这一点几乎是天下皆知。但是对镇海侯造反一事,他竟并不怨恨,更未见动怒,着实有些反常。

    而事关段家,北疆王原本有意让青城领一支精兵出征,虽说北境距离临海城较远,镇海侯未必能撑到青城领兵赶至,但为了避嫌,青城也该出战。可是,却被青城拒绝了。

    “不管镇海侯是否真心造反,他毕竟是家父旧将,此番造反又声称是为了家父,而且就我认识的镇海侯来说,他为人刚正不阿,一心为国,也不似造反之人。我若领兵前往,真要战场相见,怕是难以动手,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这是青城的真心话。不管镇海侯因何造反,人家说的可是为了段家平反,加上镇海侯为人忠义,这一点青城是有数的。因此,他又如何能与镇海侯兵戎相见呢?

    而赶路期间,青城偶然想起当初临别之际,镇海侯交托自己的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时起,镇海侯已有反心。

    “当时只道侯爷是希望日后临海城有难,我可以相助,却没想到,侯爷竟是在‘邀战’。看来,他和疆王的想法该是一致,都希望我能避嫌出战,可是侯爷,青城如何能与你交手呢?哎,你究竟因何要反啊。”

    北境距离临海城路途遥远,青城赶路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方至临海城外,而此时,镇海侯已不出所料的兵败被围。战事只持续了二十多日,镇海侯就被孤鸿王所败,临海城三万将士被杀的只剩下了不到五千,镇海侯身负重伤,逃回了城内。

    临海城外,孤鸿王率军包围,给了镇海侯考虑的时间,逼他主动投降。并计划于明日正午时分,还未收到镇海侯降书的话就发起总攻,结束这场造反闹剧。是的,在孤鸿王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其结果就是,孤鸿王不费吹灰之力的除去了镇海侯,成功为临海城易帅,同时还多得了一个战功。

    这日夜里,青城与雷影、疾风二人偷偷地潜入临海城内,得知镇海侯在梁峰府上养伤后,就急忙赶去。而等他们三人赶到梁府之后才发现,府内并无守卫,只有镇海侯一人,正给梁峰上香。

    青城让雷影和疾风在堂外望风,自己独自走了进去,而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问起。半晌,镇海侯许是察觉到了青城的到来,轻声开口问道:“是青城吗?”

    “侯爷,我来了。”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海侯明志,造反缘由

    镇海侯知道青城一定会来,即便他没有按照自己的请求,出兵讨伐。虽然见面的方式与镇海侯所想的有些差距,但总归是能在临死之前见上青城一面,如此,镇海侯也就无憾了。

    他给梁峰上了炷香,青城看在眼里,这情景就好像半年多前,他与镇海侯临别之际时一样。然而就像当时镇海侯念得那首诗一样,“物是人非事事休”,再见之时,想不到已经是这般境地。

    但是,镇海侯似乎很是满足,他脸上没有一丝悔恨的表情,反而在青城来到之后,略显欣喜。看着他的动作,青城也不急着问他,而是走上前去,也给梁峰上了柱香。

    “梁大哥,青城来看你了。”

    听着青城的话,镇海侯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们兄弟也有段日子没见了,该好好叙叙旧。”

    “我与梁大哥叙旧的机会多着,但侯爷的时间,却不多了。”

    给梁峰上完香,青城拜祭了一番,然后转过身去,看向镇海侯。看着他的动作,镇海侯沉默不语,似乎也不着急和青城说些什么。半晌,还是青城沉不住气,开口问道:“侯爷如何知道,来的会是我?”

    “今夜是最后的机会,你不可能不来。当然,今夜本侯这里会很热闹,但本侯想着,最早到的,还该是你。”

    镇海侯话里有话,似乎今夜造访者,还不止青城一家。青城自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心中还猜不到会有谁来,当下眉头微皱,正待发问之时,不想镇海侯先一步开了口。

    “青城,你该有话要问本侯吧。”

    镇海侯打断了青城的思绪,明显不想说出另有造访者是谁,青城识趣,也不再追问。他自然是有话要问镇海侯的,但当这问题到了嘴边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了。

    要问镇海侯因何要反,人家都昭告天下了,是为你段家平反,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但要说别的,青城也没有那么在意,说到底,青城最想不通的也就只有两点,一是因何要反,二是凭何能反。

    见青城沉默不语,镇海侯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也不再等他发问,自顾自的说道:“海川一战,青城你立下赫赫战功,莫说本侯,就算是整个临海城,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镇海侯突然说起海川匪患一事,青城不明所以,连连摆手说道:“为国尽忠,为民护土,乃为将者之本分,侯爷不必......”

    “但你可知,也就是那一战,彻底稳定了我大齐东境海域的局势,自此,海川不敢再有进犯,东境海上属国人人自危,也不敢再有半点不臣之心。本侯执掌临海多年,熟悉东境海域各属国的习性,因此本侯敢断言,至少十年内,东境再无战事。”

    镇海侯的话青城听到耳朵里,不免有些讽刺。若说东境十年内再无战事,那镇海侯此番造反,又如何说?但他明白,镇海侯说的该是海上属国,而非内乱。对此,青城也有过估量,知道镇海侯所言不虚。

    “侯爷,青城冒昧问一句,这不该是好事吗?”

    “这当然是好事,还是天大的好事。”

    镇海侯不假思索的回了这么一句,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施重礼,对着青城一拜,并开口说道:“东境安宁,百姓安居,国之大幸,全赖君之义举,本侯拜谢了。”

    镇海侯突然这般,青城顿感疑惑,但还是急忙扶住了镇海侯的双臂,说道:“侯爷这是作何?青城惭愧,实在受不起侯爷此等重礼,侯爷快起来吧。”

    听着青城的话,镇海侯不为所动,坚持说道:“不,你为

    东境百姓立下了大功,事后却战功旁落,青城,你受得起这一拜。”

    镇海侯坚持,青城劝不动了,只好作罢。而等施礼完毕,镇海侯站起身来,双手依旧抱着拳,却又说道:“本侯曾因此心生怨气,怪你做事太绝,一劳永逸,给本侯绝了后路,后经你点拨,才幡然悔悟,实在是悔不当初啊。青城,就像你当时和本侯说过的一样,我们所为的,所图的,只是这一方百姓,跟我们自己的荣辱无关,本侯受教了。”

    镇海侯这样一说,青城似有所悟,逐渐猜出了一些事情。待他沉吟片刻后,试探性的问道:“难道,侯爷此番造反,是因为东境笃定,而有小人算计?”

    青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镇海侯心里有数,只是苦笑了一声,不作回答。半晌,青城眉头紧皱,想起当日梁峰与自己所提之事,不禁开口说道:“侯爷,梁大哥曾与青城说起一事,是关于陛下‘恩赏’的。”

    青城提及此事,镇海侯眉头一挑,略显惊讶。而他细想过后,终有所悟。

    “难道,梁峰他,就是为了那件事才通敌卖国,以匪养兵的?”

    镇海侯明白了一切,青城也不愿再有所隐瞒,毕竟镇海侯不是外人,加上到了这种时候,也该让他知道这些事了。因此青城点了点头,表示镇海侯所料不差。

    见自己的想法果然是真,镇海侯不免叹息一声,似有些悔恨,不住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咬着牙喃喃自语道:“好兄弟啊,你又是何苦呢?咱们哪里斗得过他,到头来,不还是随了人家心意吗?是当哥哥的对不起你啊。”

    镇海侯话里似有所指,青城听着略显诧异。而不等他发问,镇海侯总算是和盘托出了。

    “海川一战后,东境笃定,海上再无战事,可保大齐十年休养,这都是你的功劳啊青城。但是,皇帝也终于放心的出手,除去我这个青城军旧将了。早在之前他就有心为临海城易帅,不满我为段帅鸣冤,为青城军不平。可是,海川来犯,临海遇危,左右也不是除去我的时机。或许皇帝还想着,我若是能战死沙场,倒也省得他动手了。后来海川一战,我大齐军威远扬,东境再无外敌胆敢来犯,此时我已经没有了价值,皇帝也终于能放心,于年前来了旨意。”

    听到这里,青城明白过来,原来旧事重提,“恩赏”又来了。

    “难道,朝廷还想让侯爷‘休沐’?”

    青城涉世不深,心性纯良,镇海侯听着他的话,不免苦笑了一声,说道:“本侯也曾想过,东境再无战事,倒也能放下心来。若朝廷还是不放心我佣兵在外,本侯也不愿与皇帝作对,休沐就休沐吧。哎,只能说,是我们把他想的太好,这一次来的不是恩赏,而是问罪。”

    “问罪?”

    青城不解,镇海侯自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他看。青城接过来一看,才发现此物竟是圣旨,这才打开来细细看去,才知晓了一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海川匪患,百姓不宁。万般有罪,罪在不谋。主帅武靖,治下无方。用兵无谋,出师无术。百姓受累,国威受损。城守镇海侯,实非可托之人,现革去其临海城主帅之位,罚俸一年,着吏部查办海川一事,唐武靖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朕全心托付,卿有负圣恩,委实痛心。”

    果然是问罪的圣旨,字字诛心,尤其是最后一句“委实痛心”,意味着辉帝对镇海侯失望至极,圣心不眷,镇海侯的下场将可想而知。

    看完这道圣旨,青城沉默下来,久久不能回神。而见他这般样子,镇海侯轻叹了口气,说道:“年前吏部的人就来了,说是海川一事,

    必有内情,非得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后来他们认定是本侯通敌,这自然是皇帝的意思,所以,照理说年后本侯就会被押解进京,严审此案。哼,真要到了殿京,本侯就是不死,也再无机会为段帅鸣冤,哪里会便宜了他。”

    镇海侯说到最后,语气中充满了怨恨,青城知道他是在怪辉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半晌,青城也轻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侯爷你也不能造反啊,这样一来,不正中了那些奸臣小人的下怀吗?”

    青城只道是奸臣冤害,镇海侯却苦笑连连。

    “哪里有什么奸臣,就是他心中猜忌,陷害忠良,害怕我这个青城军旧将,会为了段帅抱不平。段帅之事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他不想再听到有不顺心的声音,所以,他一定要除去我。哼,可是本侯偏偏不会遂了他的心意,他越不想听,本侯偏要提起,还要昭告天下,让那些逐渐忘记段帅的人,重新回忆起那一桩冤案!本侯就是要以一死,提醒天下人,为国尽忠半生的段帅,还在蒙冤受难,还在背负着造反的耻辱!”

    说到最后,镇海侯略显激动,青城知道,他即将面对死亡,终于有个人可以说说心里话了,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也终于是能爆发出来了。

    “侯爷,就算陛下一时被小人蒙蔽了圣心,你也不该造反啊。这样一来,再无回旋余地,侯爷白白搭上了一条命啊。不,不止侯爷,还有临海城这三万驻城军,也都葬送了。”

    提到此事,镇海侯的确愧疚,他暗自低下了头,惆怅的说道:“他们都是好样的,他们在得知我要下狱之后,就杀了吏部的官员,还要设法送我出海,远离大齐。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走,临海城我已经报答过了,剩下的,唯有段帅的恩情我没有回报。所以我问他们,可敢与我做一件大事,也算是报答了青城军和段帅的再造之恩。他们没有一个害怕的,没有一个出卖我的,都是好样的。”

    说着说着,镇海侯的语气中逐渐有了一丝哭腔,青城知道,他是在为那三万将士可惜。而青城正待说话,镇海侯突然眼前一亮,看向青城,坚定地说道:“本侯横竖都是个死,但本侯不怕死,本侯最担心的,就是段家的冤情不能昭雪,甚至逐渐被人遗忘。所以青城你听着,你不愿出兵,本侯感念你的义气,但你要记得,现在还不是与皇帝抗衡的时机,你想成为信庭侯,此事难上加难,但你的想法没错。当你有朝一日重兵在握,权势滔天,皇帝也不得不重视你的时候,万事可商量。但在那之前,你只能忍着,不能提起段家蒙冤之事,不能让皇帝对你有所顾忌,有所提防。你追随北疆王是好事,他会帮你,但你千万要明白,北疆王也是韩家人,他尽忠,忠的也是韩家的大齐,所以真要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你不要指望他会帮你对付皇帝。”

    镇海侯说的严重,青城却认为此事还未到那种地步。不过,经他这么一说,青城总算是解开了一个疑惑。

    “所以,侯爷此番造反,是想以命造战功,为我加官进爵?”

    青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镇海侯大感欣慰,轻笑着说道:“海川一战,你功在社稷,却战功旁落,这是对你的不公。本侯已然没有活路,与其进京被人迫害,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造反,一是为了提醒天下人段家之事,二来嘛,本侯想着若你能为了避嫌出兵,那这份战功也算是当长辈的我,给你的一份礼物了。若你日后果真能成事,本侯也算是报答了段帅的恩情。只可惜,你这孩子太重感情,不忍出手。但也正因此,段家才是段家。或许就像上泉兄弟对你的评价一样,仁者无敌。”

    一句仁者无敌重击青城内心,若当真如此,那段飞岩和镇海侯,难道是不仁吗?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禁军,冲突骤起

    镇海侯以命作战功,要为青城弥补海川一战的遗憾,助他平步青云,加官进爵。之前的话,青城自然是想不到这一点的,而此刻知道了真相,青城心中万分感激,但话到嘴边就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镇海侯造反,主因是有人陷害,要为临海城易帅,除去他这个的挡路石。而为了不白白葬送这条命,镇海侯才有此一举。一来,是因为段家之事已过去了三年多,他生怕大家都忘记这桩冤案,想借此给天下人提个醒。二来,就是为青城造战功了。

    没错,从一开始镇海侯就不认为自己能成事,因为他的力量和大齐比起来太过渺小,这也是他对青城的警示,当权势地位不足以被辉帝重视的时候,切不可操之过急的重提段家之事。

    当然,青城是否能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对于镇海侯的义举,青城是由衷的感激,只是,一想到镇海侯也是有家有业的人,这一造反,难免累及家人,不由得为他们担心起来。

    “侯爷,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吗?”

    镇海侯自然是明白青城在问什么,不过他看上去倒并不担忧,反而是轻笑着说道:“你放心吧青城,皇帝的性格本侯岂会不知。段家之事犹如他的心中之刺,此番被我重提,他必定怨恨至极,想来,莫说本侯的下场会异常凄惨,本侯的家人也不会幸免。所以,在起事之前我就将他们都安顿好了。”

    说到家人,镇海侯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接口说道:“说起此事,倒有些意外。你可还记得那神木拓?在本侯起事之前,他似乎已经收到了消息,并差人前来,表示可将家人送往海川,他必定保护他们周全。他说,本侯这个老对手值得他的敬重,此番起事也值得他的敬佩,因此举手之劳,愿意为本侯一解后顾之忧。”

    “神木拓?”

    一听此人竟愿意出手相助,青城略显惊讶。要知道,此事根本不像神木拓所说一般仅是举手之劳,他能有本事打探到镇海侯造反之事,那大齐中,难保就不会有人能打探到镇海侯家人的下落。要知道,禁军五卫中,有一卫队专职此事,善于收集情报,且神通广大。而神木拓出手相助之事,若是被他们得知,那海川岂不是又给了大齐一个进犯的理由吗?现在的海川,可是再难承受大齐的龙威了。

    “这个神木拓,也算是神通广大了,想不到大齐境内的秘闻,他竟能提前得知消息,的确不能小视啊。不过,他竟愿意相助镇海侯,究竟这当真是敬佩对手之故,还是另有筹谋呢?”

    青城想不通神木拓的打算,但眼下也不是查证此事的时候,因此他将此事暂且放下,继续问道:“那侯爷可是将家人托付于他了?”

    “当然不会”,镇海侯连连摇头,叹息道:“本侯这一生,为家人付出太少,临了,可不能让他们因我而欠下神木拓这么大一个人情。何况神木拓究竟有没有什么阴谋本侯也不得而知,虽说这样想有些小人之心了,但为保证家人无恙,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好啊。再说他始终是个外族人,海川又是异域,哪里比得上家里呢。”

    听镇海侯这话,他的家人似乎并没离开大齐,青城听到后更显诧异。而镇海侯看出了

    青城的疑惑,富含深意的笑道:“本侯让他们去了一个‘好地方’,从此渔牧为生,远离纷争,时不时地还能来给梁峰上个香,只希望老天保佑,他们隐藏得当,别被人发现了就好。当然,若有一日你能为段家平反,也希望你能接回他们,好生安顿,如此,本侯再无牵挂,也就能放心去了。至于他们所在的地方嘛,你知道,上泉信玄也会知道。”

    镇海侯突然提到了上泉信玄,青城先是一愣,然后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一个地方,这才恍然大悟。

    “侯爷放心,若有朝一日青城当真能为段家和侯爷平反,必定接回你的家人,好生安顿。”

    青城有心连带着为镇海侯平反,后者却苦笑连连,叹息道:“本侯的事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与段家不同,本侯是真的造反了。就算段家蒙冤之事能平反,本侯这事,皇帝也绝不会松口的。”

    镇海侯所说不假,但眼下的青城坚持认为,辉帝并非无道昏君,段家和镇海侯之冤,定是有奸臣小人作梗,若有朝一日能为国清君侧,辉帝必定能圣心回眷。到时,所有冤情真相大白,镇海侯必定也能平反。

    然而不等他开口说及此事,镇海侯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当下拦住了正要说话的青城,严肃地说道:“青城,临别之际,本侯有一事要再三提醒。段帅交给你的课题,你没有忘记吧?”

    镇海侯突然严肃的提到了此事,青城略显不解。但父亲交托之事岂敢忘记,因此青城不假思索的回道:“何为忠君报国。这是父亲让我时刻反省的话,该是在问我,忠君报国的意思。侯爷提起此事,有何用意吗?”

    青城的回答也不知镇海侯是否满意,他沉默片刻,仰天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段帅不愧是段帅啊,末将生平所遇将帅之中,若论及对天下百姓,江山社稷的关心,无人能出其右。北疆王或许也是个心怀天下的明主,只可惜,他不是皇帝,他尽忠的,始终是韩家的天下。”

    镇海侯感慨一番,然后看向青城,说道:“这课题值得你钻研一生,也足够你享用一生了。青城,临别之际本侯借段帅之言赠你,望君勿忘,好自珍重。好了,多谢你来为本侯送行,你走吧。”

    镇海侯重提段飞岩告诫青城之事,并希望他用心钻研,眼下的青城还不能悟出父亲的良苦用心,自然不得要领。而听着镇海侯让自己离开,青城料想他该是要“动手”了,心生不忍,试探性的问道:“侯爷可是要上路了?”

    “呵,本侯倒是想给自己个痛快,奈何皇帝不允,必定是要将我五马分尸,以震慑天下的,本侯哪里选的了呢?”

    青城也猜到了若镇海侯被生擒,下场该凄惨的很,但他不解的是,既然镇海侯也明白,为何还不动手?

    “眼下大军未到,侯爷如何选不了?”

    “因为,‘他们’该来了。”

    镇海侯口中的“他们”不知是何方神圣,青城疑惑不解。但就在转瞬之间,青城眉头一挑,一流高手的灵觉让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杀气冲此处而来,堂外的雷影、疾风二人同样感受到这股杀气,也急忙跑进了堂内,警惕地

    注视着周围。

    “七个人,都是高手,且杀气毫不掩饰,该是锁定了侯爷。”

    心中这般想着,青城看了一眼雷影、疾风二人,说道:“对方杀气毫不掩饰,该没打算偷袭,你们不用紧张。”

    “禁军做事,何须偷袭。”

    就在青城话音刚落之时,堂外突然多出了七个身影,以极快的身法冲进堂内,包围了里面四人。而其中一人更是出言挑衅,态度极为傲慢无礼,更有甚者,他竟然自称是......

    “禁军?”

    那人站到了青城的身前,雷影和疾风二人都拔出兵器,警惕的注视着他的行动。而青城听着他的话,更显疑惑,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七人,发现他们俱是身穿黑衣,衣服上还有金色刺绣,每个人都带着面具,面具的形状也很是怪异,通体呈黑色,状如羊面,额上有独角。

    这面具很是怪异,但青城博览群书,隐约猜出了这面具所代表的,乃是传说中上古时期惩恶扬善的神兽,獬豸(xie zhi)。

    此刻镇海侯同样看清了来人,但似乎并不意外,反倒是叹息一声,拍了拍青城的肩膀,说道:“青城,你走吧,本侯不想连累你。既然他们来了,本侯也该上路了。”

    镇海侯的话,说的青城更加疑惑,但此刻离开,明哲保身,绝不是青城的性格。因此他稍作沉吟,冷眼看向刚才说话那人,问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冒充禁军,意图擒拿我大齐二等侯爵,眼里没有王法了吗?”

    那人听着青城的话,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是冷哼道:“你没听到他和你说的话吗?”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哼,好,你说王法?吾等就是王法!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影龙卫’办事,滚。”

    “影龙卫?”

    那人自报家门,但青城似乎并未听过这个名号,心中大感疑惑。这人理直气壮,言辞凿凿,若非武艺超绝,不放青城在眼内,那就是他所说非虚,当真是禁军所属了。可是,青城印象中的禁军,哪有这号人?

    “哼,在下并未听过禁军中有什么‘影龙卫’,何况禁军行事,也不似你等这般。城外即是孤鸿王大军,城破只在片刻之间,又何须出动禁军?在下奉劝尔等最好从实招来,不然,我即刻拿了你等,送到城外问问孤鸿王这个一等王爵、东方擎将,可听过禁军中有什么‘影龙卫’。”

    青城说话间,已然运转了电光辉耀诀,并不断提升着内力。而看着他的动作,那人踏前一步,冷笑道:“就是孤鸿王见了吾等也不敢阻拦,你算什么东西?既然你想仗义一把,那也不用走了,吾等就成全你。”

    “哼,是吗?”

    那人说话间就要动手,青城见了,轻哼一声后爆发了护身劲。此举意在彰显功力,因此青城用足了十成力,内力释放所造成的波动以他为圆心快速扩散,周遭地面甚至寸寸龟裂,声势骇人。而那人感受着青城一流高手的霸道功力,大惊失色,似乎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有多强......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一十六章 皇权帝命,禁军影龙

    面对突然出现并自称是禁军“影龙卫”的这些人,青城用上了十成力量释放护身气劲,意在彰显武力,想吓退他们。因为根据青城的判断,他们很有可能真的分属禁军。

    虽然双方未曾交手,但青城是何等实力,以他的内功修为,仅凭气场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大概武力,而眼前这七个人中,除了和他说话那人实力略强一些,剩下的六个人,功力还略逊于雷影和疾风二人。

    当然,这股力量已然不可小视,毕竟雷影和疾风的武艺已然不俗。而他们中最强的一个,也就是那个出言挑衅的人,功力该略强于雷影几分,但比之青城,还是相差甚远。因此,当青城释放了自己的护身气劲,电光辉耀诀十成功力所造成的波动冲击到这些“影龙卫”时,他们也是转瞬就明白了,眼前这人有多强。

    值得一提的是,青城的护身劲曾在海川一战中被上泉信玄的“破体神光劲”所破,后来待在临海城那段时间一直没有机会闭关,所以并未练回。但青城去了北境之后,和北疆王说明情况,闭关一月有余,总算是将电光辉耀诀的护身气劲,“金刚雷身”重新修练出来。而此时的“金刚雷身”,单说护体强度,却是比之前要强上许多了。

    这就是护身气劲的特点,天下间,没有打不破的护身气劲;也没有练不回的护身气劲。一流高手通过不断修习内功,可在体外修练出一股防护气模,是为护身气劲。而和这等级别的高手过招,打破他的护身气劲是战胜他的前提,但是,类似电光辉耀诀这等硬气功,所修练出的护身气劲“金刚雷身”实属强硬,难以打破。

    可是,武林中就有这么一句话,叫“没有打不破的护身劲”。其实这句话的本意,是想表达强中自有强中手,奉劝那些恃强凌弱的人,总会有人更强,做事别太过。但是,护身气劲一旦被破,还能再重新修练出来吗?自然是可以的。

    眼前的青城就是例子,而这也是武林中流传的一句话,叫“没有练不回的护身劲”。注意,这里说的可是没有“练不回”的护身劲,所以指的是那些护身劲被破的情况,而并非原本功力就没达到那个境界的人。

    简单说,如果一个人的悟性不够,努力不够,使他的功力境界始终不入流,那他确实修练不出护身气劲。但是,如果这人功力超群,已然修练出护身劲了,只是在和人交手时被人所破,那他只需在战后寻个机会,闭关一到三月左右,就能将护身劲重新修练回来。而且新的护身劲,单说强度是要比原本的强上许多。所以青城倒也算因祸得福了

    说回眼前的事。青城行事一向低调谨慎,但为何此番却高调展示出了自己的功力修为呢?原因在于,通过青城的分析,眼前这些自称是“影龙卫”的人,恐怕当真分属禁军了。

    “他们的武艺并非绝顶,远谈不上纵横天下,说话的口气却极大。而值此关头找上镇海侯,也不像是寻仇,加上侯爷似乎知道他们,还担心我会受牵连,如此来说,那他们当真是禁军?可是这个‘影龙卫’,真是没听过啊。”

    若对方是来寻仇的,青城自然不惧,但他们若果真是禁军,那青城就不能贸然行事了。禁军代表的是皇权,是辉帝的直属卫队,皇城的守卫者,依大齐军制,禁军都指挥使王显的军阶更是仅次于北疆王,其地位远非寻常公侯可比。因此,稳妥起见青城想着如能将他们吓退最好。毕竟自己的确是没听过禁军中有“影龙

    卫”这一说,哪怕他们秋后算账,青城又没动手,也好说得过去。

    而这“影龙卫”中领头那人,明显是被青城深厚的功力惊到,一时间也不敢再出言挑衅。然而皇命在身,他也不敢就此离去,沉吟片刻后,只好收起杀气,更是将手伸进怀里,看上去是要拿什么东西出来。

    而见他身上杀气消散,青城心知他该是知道了厉害,亦或萌生退意,因此收起了功力波动,算是给了他面子,并开口说道:“在下今日来,只为送朋友上路,不想与人结仇,你若是识趣,就此离开我必不纠缠。”

    “哼,好大的口气,不愧是落雷峡的传人。”

    那人眼界也是极高,竟能根据青城释放出的功力波动判断出他所练内功,闻言青城略显诧异,心想这帮人的确来头不小。而那人听了青城的话后不为所动,反倒是自怀里取出一个令牌,扔向了青城,并双手抱拳,冷声说道:“在下‘影龙卫’吴含,确是禁军所属。今日能碰上你这等好手也算是咱们的缘分,但皇命在身,在下奉劝一句,阁下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好,若然招惹禁军,绝对是不智之举啊。”

    青城接过这吴含的令牌,拿到手里仔细翻看,发现此物材质特殊,双面刻字,正面最上方刻着两个大字“皇权”,往下竖着三个大字“影龙卫”,最下方一排小字,刻着“二队,吴含”;翻过来,背面最上方刻着两个大字“帝命”,往下竖着刻了一段话,说的是:“皇权帝命,代天巡狩;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这十六个字看的青城触目惊心。这令牌材质特殊,但青城确是在禁军手中见过,乃是皇城密炼奇金所铸,非皇室不可用,旁人也仿造不来,如此可以断定,这“影龙卫”当真是禁军所属。

    而正是如此,让青城不免感慨,这是何等的权势,何等的分量,竟这般授予他人。“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此令牌拿在手中,若是遇人不淑,岂不是草菅人命都成了“皇权特许”、“皇权帝命”?

    再说眼前这人,戾气极重,傲慢无礼,若不是青城展示出了一流高手的实力让他有所忌惮,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连同青城一起“法办”,又岂是忠臣义士所为?想到这里,青城心中一凉,不免轻叹了口气。

    那吴含倒是个明白人,虽然皇权在握,但天高皇帝远,眼前这人又本事奇高,若真是起了杀人灭口之心,他也活不了,这才稍作缓和,给青城看了“影龙卫”令牌,希望能让青城知难而退。而他见青城皱眉叹气,还以为他是后悔拦下他们了。

    “你既知道怕,吾等也不愿与你......”

    “哼,自古以来,凡治世明君无一启用此等见不得光的卫队,我大齐昌盛繁荣,鼎立中原,靠的是陛下治国,文官治世,武将守土,上下一心,君臣一志,如此方能永保繁华。然而似你等这般手握重权,却不懂为国出力,专行不义之举,陷害忠良,以此为升迁之路者,实为祸国殃民之辈!”

    青城得知吴含等人身份后,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将他大骂了一通,听得吴含愣在当场。在青城看来,像“影龙卫”这等见不得光的卫队,所做的也绝不是正大光明之事。而且自古以来,这类组织专干冤害忠良,借他人性命升迁之事,对这种人,青城尤为痛恨。因为现在的他,认为正是这类人,害了段家和镇海侯。

    “你给我听着”,

    青城叫了一声吴含,冷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尔等即是禁军所属,我不会难为你们,但尔等若想在我面前残害忠良,那当真是白日做梦了。我还是那句话,你等速速离去,我必不纠缠,若再敢停留,当心我掌下无情!我也奉劝尔等一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即是禁军所属,理当学懂如何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而不是整日只知冤害他人,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罢,青城将手中令牌扔给吴含,并转过身去冷声说了句“送客”。

    那吴含听着青城的训斥,接过令牌后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平日里只有他们对别人颐指气使的时候,想不到今日竟还有人敢教训他们。虽说眼前这人功力深厚,武艺高强,但他们毕竟是禁军,怎也不能丢了这面子。

    “朋友,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大不敬了。‘影龙卫’是陛下亲命创建,我等皇权更是陛下亲授,你这样说,可是对陛下不满,对陛下有恨?哼,我也奉劝你一句,莫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冒天下之大不韪?你还真敢说!”

    眼看这人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扣了一顶大不敬的罪名,青城心中怒火更是难以抑制。然而他正待发作之时,一旁的镇海侯突然拉住了他,严肃地说道:“青城,他们当真是禁军五卫之一的‘影龙卫’,该是奉命来活捉我的,你莫要阻拦。听我一句话,我横竖是个死,大不了就是受点折磨,但是,你万万不能被我连累。我早就猜到皇帝会出动他们了,所以从来没敢奢求速死,你能来送我一程,我当真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好了,你快走吧。”

    没错,速死对现在的镇海侯来说,的确是最好的结局了。然而即便是死,辉帝也不能让他这般轻易的死去。听着镇海侯的话,青城自然会反驳,但镇海侯态度坚持,青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吴含眼见镇海侯出言相劝,倒是识趣的没再说话,在他看来,镇海侯如能劝走青城,自然是好事。而眼见自己实在拗不过镇海侯,青城无奈的叹了口气,沉思片刻,喊了一声雷影和疾风,该是要走了。

    “这就对了嘛”,看着青城妥协,镇海侯松了口气,继续说道:“青城,你不知道,本侯念着家里人,其实还不敢自己动手呢。原本想求你送本侯上路,只可惜他们来了,本侯也不能自私连累你,或许这就是命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奈何死也不能自己来选,当真无奈。”

    听着镇海侯的话,青城眉头紧皱着,走向堂外。而眼见青城三人要离开了,吴含也松了口气,然后冲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时走向镇海侯,该是要抓他上路了。

    吴含看着镇海侯并没有抵抗的打算,心想他倒识趣,冷笑着开口说道:“哼,唐武靖啊唐武靖,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管段家的事,当真是自己找死。莫说是你,就算是当年重兵在握的段飞岩又如何?还不是一样......”

    “嗖!”

    吴含话音未落,突然,只听一道破风声响,他顿感脸颊一凉,面具应声而裂,一道被利剑划破的口子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后背一凉,心生惧意。而令他更加震惊的是,那把利剑速度不减,直飞而出,竟是在一众“影龙卫”眼前,飞向了镇海侯,并且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利剑已然刺穿了镇海侯的心口.....

    “侯爷,好走。”

第一卷:少年壮志,初露锋芒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青城之志,后续之事

    看着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影龙卫七人各个心惊胆战,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很是纠结。那一剑来势汹汹,剑速极快,剑劲极强,莫说是毫无防备的镇海侯,就算换了在场的任何一人,怕都难以抵挡。由此不难看出,青城那必杀之心了。

    没错,在场众人中,有这等功力者,唯有青城一人了。吴含等影龙卫后怕的,则是青城这一剑若然刺向他们,怕已成剑下之鬼了。而青城这一剑的确是用上了十成力道,以必杀之心,送镇海侯上路。

    “侯爷有罪,罪在造反,但其心可鉴,委实不该再受折磨之苦。既然死罪难免,那青城就只能送侯爷上路,以免皮肉之苦。就算日后陛下当真怪罪,我也万死不悔!侯爷,一路好走。”

    青城刺出那一剑后,定定的看向镇海侯,一言不发,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愤恨。镇海侯看着青城的表情,又低下头看了一眼心口上插着的利剑,心中感慨万千。青城始终是青城,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镇海侯被抓,即便心中或会得罪影龙卫,甚至辉帝,也要亲手送自己上路。

    “段帅,你的儿子果然没有让你失望,和你真像啊。只可惜,我这条命还是白白葬送了,最后还连累了青城,武靖有愧啊。这辈子就这样吧,我没有什么大作为,也没有为你、为段家平反的能力,但我相信,你的儿子一定可以!哎,这世间的事又有多少能说得清呢?想不到当年青城军一别,竟是此生最后一面。段帅,小弟先行一步,来生再报答你的再造之恩吧。”

    心中这般想着,镇海侯缓缓的闭上了双目,眼角处有一滴泪水滑落。而这泪水中,包含了他对世道不公的愤恨,对家人的眷恋,该是苦涩的吧。最后,镇海侯撑着一口气睁开了双目,看着青城轻点了点头,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些什么。

    “多谢......”

    说完,镇海侯身上的力气用尽,脑袋再也撑不住,歪了下去。而见他这般样子,青城知道镇海侯该已身死,无奈的仰天长叹,心中感慨道:父亲,我做的,该是对的吧?

    吴含也看到了镇海侯的异样,急忙走上前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不禁大惊失色。此番他们来临海城,接到的任务是务必活捉镇海侯,因为辉帝有心杀鸡儆猴,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然而半路杀出个青城,竟直接了结了他,那岂不是说,他们任务失败了吗?

    “站住!”

    眼见镇海侯已死,青城三人正准备离开,吴含却叫住了他们。而听着他的喊声,青城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他,反而是疾风按奈不住,拔出兵器,踏前几步,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们这帮祸国殃民的鼠辈,爷爷不理你们,你们反倒来招惹。好啊,不过就是几个臭虫,大不了杀光你们,我看谁能知道。”

    疾风嫉恶如仇,性格直率,眼见镇海侯的下场凄惨,本就是一肚子窝火,而眼前这帮影龙卫竟还咄咄逼人,自然是忍无可忍。而听着他的话,原本有心发难的吴含,突然背后一凉,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了。

    单说一个疾风,还未必能拿得下他,而若是再加上剩下六个影龙卫,即便雷影出手,他们胜算也是极大的。但是,就在疾风说话的同时,青城缓缓的转过了头,冷眼看向吴含,让原本正打算动手的他,吓得心惊胆寒。

    青城冷峻的眼神注视着吴含,身上那杀气毫不掩饰的锁定了他,不难猜想,只要他敢动手,青城会毫不犹豫的杀人灭口。而若然青城动手了,那他们根本就毫无胜算。

    疾风说得对,只要他们行动利索,将影龙卫这七人全都斩杀殆尽,消息未必会走漏。毕竟本就没人能想到青城会来,更勿论截杀禁军之说了。加上孤鸿王也未必会为吴含等人彻查此事,何况没能活捉镇海侯,孤鸿王也该生气,难免不会把火发到他们身上。到时孤鸿王嘴一歪,说是影龙卫擅自出手,和镇海侯两败俱伤,同归于

    尽,那他们岂不是白死了?

    想到这里,吴含突然意识到,眼下的他们根本惹不起青城三人,单是能全身而退已属万幸,哪还敢招惹人家呢?不过,从他的表情变化中,青城也看出了他心生退意,似乎并不想留下他们,竟拦住了正要动手的疾风。

    “少主!”

    疾风愤恨不解,不懂青城为何要拦下他,雷影倒像是明白青城的苦衷,冲疾风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多嘴。疾风心有不甘,但又不敢抗命不遵,无奈之下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多说。

    见疾风听劝,青城转过脸重新看向吴含,沉吟片刻后冷声说道:“今日来此,我只为送朋友一程,不愿多惹是非。但是,并不代表我惹不起。你们识趣的就赶紧回去复命,若是当真觉得不好交差,我可以帮你们一把,送你们去找侯爷。”

    青城这话说的直白,吴含听着吓得不轻,不敢再出言挑衅。他想着反正青城的身份也有了些眉目,就算有罪,也有他担着,加上镇海侯已经死了,自己又何必犯傻,还是尽早脱身的好。毕竟他从青城的语气中,已然听出了杀心,若再坚持挑衅,怕当真会激起他的火来啊。

    “吾等......不敢打扰,这就离开。”

    听着吴含不再招惹青城,剩下的六个影龙卫将士也都暗自松了口气。而看着他们就要动身,青城似乎还有话说,开口叫住了他们。

    “等等。”

    青城这一声可把影龙卫七人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是前者反悔要动手了,一个个都如临大敌般警惕起来。而那吴含倒是心细,所说也是害怕,但他在青城这一次的语气中,倒并没有听出杀机,心中倒是暗自庆幸。

    “阁下,还有何指教?”

    “在下段青城,今日之事全是我一人所为,无关他人。我知你等回去需要有个说法才能交差,但你记着,日后影龙卫若要问罪,尽管来龙骑军找我就是,可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胆敢攀咬他人,借机除去谁,哼,你的名字和样貌我可是记住了,到时定会叨扰一番了。”

    青城这话说的吓人,但要求并不过分,反倒是让吴含能交差了,当下急忙回道:“不敢,不敢。吾等尽忠陛下,必定奉公守法,不敢妄言冤害。”

    “但愿如此。”

    说罢,青城又看了一眼镇海侯,沉默片刻后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带着雷影和疾风走了。而看着青城果真没有难为自己,吴含这才算是放心,长出了一口气。

    “镇海侯是我大齐难得的忠臣良将,竟也有今日这般下场,尔等日后若再多行不义,那今日镇海侯之下场,难保就不会是他日你等之局面。”

    耳边传来青城的劝言,吴含听到后身子一颤,似乎又被吓到。片刻后,他四下打量一番,确认青城三人已然走远,想着今日之事不禁冷哼一声,低声说道:“段青城是吧,哼,咱们走着瞧!”

    “大人,咱们当真就这样回去了?”

    影龙卫军纪严明,任务失败,回去少不了会有一番责罚。吴含闻言,细想片刻后说道:“咱们各自都在身上留点伤,回去之后就说他段青城出手阻拦,咱们拼死抵抗,不敌,这才致任务失败。至于这镇海侯的尸首嘛,就留给孤鸿王吧,反正活捉不成,也无需再自找麻烦。记着,今日之事你们都给我把嘴裹严实了,明白吗?”

    “喏。”

    次日城破,孤鸿王大军杀进临海城内,却不见了镇海侯尸首。此番万厉军出兵平乱,耗资不小,眼见到手的战功,却不见了贼首,难免有些美中不足。孤鸿王自然不肯,他和徐林商议过后,竟一把火烧了镇海侯府,对外宣称镇海侯见城破兵败,未免遭受极刑,于府中**。

    大火烧了一夜,不少临海

    城的百姓都听到动静,出门来看。而当他们看到,是镇海侯府烧了,竟都自发的前去救火。孤鸿王眼见百姓来添乱,自然下令让将士阻拦。百姓们救火无望,伤心难耐,竟都朝着镇海侯府跪了下来,为这个,毕生都致力于造福临海城的城守,送行。

    辉帝得知此事后大怒,原想将这些百姓一一治罪,幸得北疆王苦口相劝,这才作罢。但他下旨,临海城加重赋税三年,算是对他们支持镇海侯造反的惩处。如此一来,再加上先前海川匪患所造成的损失,临海城再难繁荣,百姓再难安居。不过,幸得镇海侯这些年来励精图治,造福临海,百姓们总算是有些积蓄,倒不至于吃不上饭。也正因此,百姓们更感念镇海侯的好,并没有因此事而怪他的。甚至有不少人在家中为镇海侯偷设灵堂,让他香火不断。

    再说吴含等影龙卫,他们回到殿京之后,未免任务失败遭受极刑,对青城的所作所为夸大其词,更扬言青城对辉帝不敬,心生怨恨,更胆敢截杀禁军,足见不臣之心。

    禁军都指挥使王显在听到这样的说法后怒火中烧,请旨捉拿青城,并与辉帝商议,此番正好有了理由,可以斩草除根。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辉帝竟对青城的行为不做追究。

    王显不解,辉帝与他解释道:“你没听到他声称人在龙骑军中吗?哼,你当他是仗义,其实是在施压。他这是在告诉你,也是告诉朕,他已效力于皇叔,如此一来,岂能轻易动他。皇叔一向对影龙卫的存在感到不满,多次劝诫朕解散了这支禁军,若是实言相告,皇叔必会追究。到时,一样会不了了之,岂不白白浪费了这个罪名?再说他也算有些本事,眼下四方之敌俱在,天下未定,他有心报销家国,就先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好物尽其用。等他没了价值,哼,这些事咱们再一并清算。”

    王显听到辉帝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不是不做追究,只是在等,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才好将青城,甚至整个段家,彻底除去。

    “段青城啊段青城,朕原本想让你们段家安生几年,再悄悄地‘离开’,也算君臣一场,朕对你们的赏赐了,却不想,你偏要忤逆朕意。朕不想再让你们家出现在世人眼前,你偏要高调行事,建功立业,告诉全天下人是朕错了。好啊,你现在身无一物,就这样除去你,也没什么意思。朕就慢慢的玩你,不断的给你希望,不断地把你抬高,等到你认为只差一步就能成功的时候,朕再将你重重的摔下来,好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无间地狱。哼,朕要让你们知道,这天下,究竟是握在谁的手中!”

    辉帝不信外臣,更不愿重新重用段家的人,纵使青城千般好,他也只能解读出厌恶,青城又如何能成事呢?当然,或许诚如段飞岩教导他和镇海侯的话一样,他们为的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名利何重?不值一提。

    回到北境龙骑军的青城,始终对镇海侯的遭遇挂怀,为此,他坦言相告北疆王,并请愿闭关一月,调整情绪。北疆王理解青城,体恤下属,自然应允。而一月后,出关的青城已然调整好心态,立时回归龙骑军,尽自己所能,守土护疆,报效家国。其后他还收到欧阳岚的书信,信上说,不久她将亲身前往北境,将龙骑军委托欧阳家采办的物资运至,即时,两人终能再见。

    同日夜,大齐南境一个小城中,欧阳家为段家安置的府上,段飞岩来到书房,打开墙上一道暗门,走进内设的一间密室中。他开了一坛酒,走向密室里放置的案桌前,边走边说道:“老伙计,愚兄来看你了,咱们兄弟好好叙叙旧吧。”

    他走到案桌前,在烛光照射下,能看到这桌上竟是摆了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大齐镇海侯唐武靖之灵位......

    本卷完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一十八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齐建德四年十月初,距海川匪患和海候谋逆案已然过去了半年。这段时间大齐境内少有战事,各地镇军难得清静,但,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同样寂静。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一年里,各路不安分的心,即将燃起新一轮战火,为大齐终将到来的乱世局面,书写这开篇的一章。

    东图,大齐西北方属国,先祖李枭闲曾在武朝任职,并因平乱有功获封西北道节度使,领宁、肃二州三十五城之地,颇具威名。后因治下有方,恪尽职守,被加封“图安公”,位极人臣。武朝末年,暴君专政,民不聊生,致使天下大乱,各地诸侯纷纷割据一方。

    李枭闲因治下有方,爱民如子,在宁、肃二州颇有口碑,百姓也愿追随。因此,经过一番审时度势之后,李枭闲宣布起义,并划宁、肃二州为国,称“东图”。武朝和云龙曾多次出兵围剿,试图消灭,但均未能成功,皆因李枭闲用兵有术,君、臣、民万众一心,使得东图日渐稳固,足以与武朝、云龙三足鼎立。

    后来,韩家联手江南三大世家趁势而出,进而一扫**,再塑乾坤。那时,年近古稀的李枭闲早已没了战意,且心知肚明,犹如一盘散沙的武朝和铁板一块儿的大齐不可同日而语,若针锋相对,东图早晚必亡于大齐之手,自家经营多年的基业也会毁于一旦。因此,在大齐主动招抚下,东图顺势臣服。

    不过,李枭闲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东图虽诚心臣服,但只做属国,不可并入大齐;第二,大齐需册封国主王爵之位,且世袭罔替,永驻东图;第三,东图愿为大齐永固西垂门户,也乞望大齐诚心相待,因此,大齐朝廷可派文官辅政,却不得遣将驻守。

    李枭闲虽表示诚心臣服,但仅从他这三个条件上也不难看出,诚意并不大。说穿了,他也只是代表东图认下了齐朝这个大哥,有事你说话,没事咱们就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互不打扰。这事若放在当下,以辉帝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应允,左右不过就是一战,大齐也不怕这两州之地。

    无奈当时的情况是,大齐刚刚建国,内忧外患俱在,加上钱粮不足,军队疲累,又岂有再战的道理?何况东图不战而臣服,也算是好事一桩,因此耀帝应下了李枭闲的要求,并封其为“图安王”,世袭罔替,永驻东图,并免了东图三年税贡,以示天恩。

    后大齐建行五年,李枭闲被害,王爵之属未及宣布,次子李元德主动示好云龙,并宣布臣服,因此,在云龙的支持下李元德谋反,并自立为王。长子李元凯被迫离乡,辗转大齐,求救耀帝。

    东图事关大齐西垂门户,何况云龙介入,大齐更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众属国纷纷效仿,又何以安定民心。加上耀帝和韩煌(北疆王)商议过后,一致认为这也是个拉拢李元凯,进一步收服东图的好机会,因此下令出兵,命韩煌为帅、段飞岩、安西王(大齐西方擎将)为将,发兵五万,助李元凯平叛。

    此等阵容何其强大,东图自然不敌。云龙虽有心相助,奈何齐军势不可挡,只一月即破城,并斩杀贼首李元德,助李元凯顺利夺回政权。鉴于此,云龙未曾出兵。

    李元凯感激大齐相助之情,立誓东图愿永为大齐属国,且永固西垂,并与耀帝立下“永不相负”的誓言。至此,东图才算是真的臣服了大齐。

    转眼间已过去了九年,在李元凯的治理下,东图不仅日渐繁荣,且安分守己,忠心可鉴。

    这一日,大齐建德四年十月初九的晚上,在东图北境一座小城中,有处私宅灯火未灭,家中人尚未睡下。书房内,一青年男子端坐主位,身穿锦袍,衣着华贵,烛光映射在他的脸庞上,虽稍显阴柔,也难掩其英俊不凡的面貌和眉宇间杀伐决断的狠态。

    此时夜已

    深沉,但他独自坐在书房内,身前书桌上还放了一个茶壶,两盏茶杯,表情略显凝重,时不时地还望向窗外,似乎在等人到访。如此月黑风高夜,他究竟在等谁呢?又是何等机密之事,要在此时密谋之?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男子已饮了三杯茶,待他看了一眼天色之后,眉头微皱,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四下打量一番,见仍无人到此,一脸焦急的愁容毫不掩饰挂在了脸上。

    “约好了今日丑时初刻议事,怎的还不来?偏偏今日事多,若再晚些,只怕要......”

    “怎么,你今日还约了别人?”

    这男子犹在喃喃自语,语气中还稍显责备之意,不想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道脆亮的声音,且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杀气,着实让他一惊。

    他未及多想,立刻转过身来,警惕的看向前方。只见刚刚还只有他一人在的书房内,竟毫无声息的凭空多了一个壮硕男子。此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个头比寻常人都要高一些。他长发未束,垂落身后,身披一件黑色裘衣,装束虽不浮夸,但此人一身光华,气质非比寻常,高贵身份难掩。尤其是那一双鹰狼般的瞳孔,看得人心里发怵,不禁胆寒。

    这宅子的主人看清来人模样之后,倒未见有过多惊讶之色,看上去,虽然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一丝惊慌,但对他到来之事,竟在意料之内,不难看出,他在等的,就是此人了。

    这黑衣人问了一句之后,也不见有丝毫动作,就站在那里,看着惊慌失措的男子,一双眼牟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一样。后者被他这般紧盯,也不知是心虚了,还是被吓到,一时也忘了答话,就这么呆立原地。

    “咳。”

    黑衣人轻咳一声,似在提醒主人家,那男子这才缓过神来,心里想道:这人的本事真是越发高了,都站到我身后如此距离,我竟丝毫不察,若他刚才杀心一起,怕是......不对,他刚才那句话里,已确是有了杀意啊,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这男子该也不是常人,虽说心里怕,但脑子转的极快,见那黑衣人身上的杀气越发凝重,急忙叹了口气,待情绪稍缓,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既与王爷有约,又岂能再约旁人。只是,我家那位长辈近来对在下关注颇多,似乎对我俩所谋之事有些察觉。适才在下见王爷迟迟不到,这才有些担心罢了。”

    这男子似乎是在搪塞黑衣人,但见他说话间丝毫不露怯意,也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而那黑衣人听完他的解释,冷笑一声,又问道:“真是如此?”

    “不然王爷以为如何?”

    那男子虽听出了黑衣人语气中的怀疑,但他丝毫不惧,反倒是问了那人一句,看上去十足的理直气壮。

    黑衣人见他这般样子,沉吟片刻后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径直地走向那男子刚才坐着的位置,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并饶有兴致的拿起面前那个空茶杯,举在半空中,沉默下来。

    那男子见他这般反应,心里稍微松了空气,一边走向他处,一边暗想道:哼,每次都要摆这臭架子。

    他走到黑衣人身旁,恭敬地拿起茶壶,小心翼翼的为他倒上茶,同时说道:“在下与王爷所谋之事,事关重大,又岂会不知轻重......”

    “本王此行有些耽搁,是因为入境之后,发现了一些大齐的暗哨,顺手为你清理掉了。”

    黑衣人打断了男子的话,说出了迟来的原因,那男子听到“大齐的暗哨”这五个字,眉头不易察觉的微挑,强压住心中的惊慌,平淡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大齐两代皇帝,一向不信任外臣,更勿论我

    东图这属国了。时有暗哨来探,我东图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王爷竟杀了他们,就不怕打草惊蛇,有碍我俩所谋之事吗?”

    见这男子恭敬地给自己倒了茶,黑衣人脸上略显满意的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将茶水饮下,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随口说道:“反正也到了行事之时,又何必在乎这些。”

    “嗯?王爷的意思是......我们要动手了?”

    见男子略显诧异,黑衣人轻点了点头,说道:“嗯。你所料不差,据本王探知,你家那位长辈确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明日招你父子觐见,也该是为了此事。既如此,只好先发制人,提早动手了。”

    听到此人的暗探,竟也知道了明日之事,这男子着实一惊,心里想着,万幸刚才解释之时,自己提及此事,这才打消了黑衣人的怀疑。不过,经他一番落实,自己所料之事确实无误,这般看来,若再不动手,只怕要被动了。

    “好啊,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该动手了”,这男子说着,看向窗外的月色,眼神中多了一丝狠绝,继续说道:“成王败寇,就在明日了!”

    看着他的样子,黑衣人沉吟片刻,轻笑着从他手中拿过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并说道:“你有你父亲的老谋深算,他却没有你狠。好,是个做大事的样子,本王总算是没有看错人。”

    闻言,男子略显惊慌,似乎因为自己的野心被人看穿感到有些不适。而那黑衣人倒了一杯茶后,也不见喝,反倒是将之放在了桌角,然后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本王亲临东图,就是为了此事。明日觐见之后,若你得手,本王会去找你,再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那男子看了一眼黑衣人倒满之后未喝的茶杯,冷笑着说道:“言下之意,明日之事王爷并不打算相助,且若在下有失,王爷也并不会搭救,是吗?”

    闻言,黑衣人停下脚步,也不见转过身来,冷厉地说道:“本王要的,是一个能合作共图天下的英雄,而非事事皆要本王亲为的奴仆。若这点小事都办不妥,那只能说,你不配。”

    说罢,黑衣人也不顾身后的男子有何反应,径直地离开了。待他走后,男子品味着他的话,轻哼一声后,走向书桌,想倒掉茶杯里的水。然而当他走到书桌前,看着那个茶杯,眉头微微皱起,似有所悟。

    不多时,竟另有一人走了进来,这人身披暗紫色裘衣,神色略显慌张,走到男子身旁后,警惕的问道:“他有否察觉?”

    这人该也是和男子约好了的,因此他的出现也未曾令后者惊讶,反倒是轻叹了口气,说道:“他该未有察觉,只是为起事而来。不过,这人心思难测,行事难断,且手眼通天,也不能断言就丝毫未察啊。”

    说着,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看向紫衣人,面上略显喜色,又说道:“不过,总归是到了动手的时候,咱们的计划也好加快进行。明日之事,还要劳王爷费心了。”

    说罢,这男子双手抱拳,恭敬地冲着紫衣人作了个揖。这人竟也是一个王爷?

    “你又何必客气,明日之事权且安心,本王已有安排。不过,事后与那人周旋之时,你自己也要小心。”

    “这是自然。”

    说着,这男子转过身看向窗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紫衣人所站的位置和那杯茶,眉头不经意的一挑,不知想到了什么......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又知道,哪个是螳螂,哪个是黄雀了。不过,三人所图之事皆剑指东图,想来,这个安静了九年的大齐属国,将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金刀银剑,王道征天

    “列土分疆!”

    北境龙骑军,是大齐镇军中最精锐的一支,也是大齐最负盛名的镇军之一。其主帅北疆王韩煌,是大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爵之首,更是大齐四方擎将之首,若遇紧急战事,天下镇军尽归其调配,无需奏报辉帝。

    大齐皇帝不信外臣,独重疆王。耀、辉二帝对北疆王的倚重可谓是古今无二,世所公知。北疆王为人也的确是忠义无双,大公无私。对百姓,他爱护有加,做事以民为先;对部将,他任贤举能,不偏不倚,更是乐于培养青年才俊。

    前面说到,北疆王得知青城动向,不惜亲临东境,硬是把青城给要来了龙骑军,就是担心孤鸿王打压青城,让后者无出头之日。而青城来到北境之后,可谓是如鱼得水,确是没有辜负北疆王的器重。

    北疆王曾亲自举办演武,而青城不论文韬武略,皆技惊四座。事后,北疆王更是为他摆下擂台,让青城接连挑战龙骑军六大高手,结果青城不负众望,六战六胜,名震北境。

    北疆王爱惜人才,封青城为龙骑军上将,军阶更在左右先锋之上,仅此于参军副帅,独领三万新军。北疆王此举,更显对青城的信任和关怀。军中人尽皆知,自己练出的新兵,才最忠心。而且这也是让青城大展手脚的机会,北疆王还期待着,这三万新兵能有当初那“青城军”几分战力。

    今日,军中闲来无事,北疆王突来兴致,要和青城切磋武艺。此事一经传出,众将士皆激动万分,要知道,这样的场面可是不多见的。

    而北疆王呢,想着这样的机会也好让众将士观摩学习,因此在军中大摆擂台,让想看的将领都来看看。

    两人以马战切磋开始,先比兵刃,后看拳脚。青城使得自然就是其恩师所赠神枪“惊雷闪”。再看北疆王,其兵刃竟是一把大斧。

    北疆王手中大斧通体呈金色,长九尺五,斧头巨大,斧柄略粗,光那斧头就有五尺多长,上百斤重。那斧柄也是奇金所铸,坚硬非凡,若非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断然挥舞不得。

    而此斧也是颇具盛名,乃是耀帝命大齐最好的铸匠师密炼七七四十九日方成,此斧通体呈金,长九尺五,代表着九五至尊,皇权至上,更象征着皇帝所赐予的权力。北疆王持此斧,上达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皆可先斩后奏。

    此斧名曰“王道”,与另一柄“征天”剑合称“金斧银剑”,分别由耀、辉二帝命人所铸,象征着无上的权力。“王道”在北疆王手中,而“征天”现在辉帝手中,据传,辉帝曾明言,那是给大齐的信庭侯所留之物。

    二人开战,北疆王也不客套,率先策马疾驰,冲青城而来。青城见状,轻喝一声,提枪策马迎了上去。待他二人相遇之际,北疆王高举左臂,单手持斧,以一招“列土分疆”劈向青城。

    初照面,青城双手提枪高举过头顶,硬接了北疆王这一招,不由得暗自感叹北疆王这力拔千钧的手劲,更惊讶于“王道”金斧的锐不可挡。

    “王爷的‘沐阳神

    功’至刚至阳,力发千钧,真教青城大开眼界啊。”

    “青城,你的‘电光辉耀诀’也是至刚至猛的神功,可不会就这点斤两吧?”

    北疆王这一手的确了得,不过青城也并非泛泛之辈,他硬接了北疆王一招,虽感虎口处被前者手劲所震,略显疼痛,但也并非不敌。只见他右臂下落,“王道”失衡,金斧顺着“惊雷闪”枪身滑向枪位,青城见状松开右手,落于腰肋,然后握拳而出,打向了北疆王的腰腹。

    北疆王右掌防范,对上青城这一拳,后者抓着惊雷闪枪头的左手向右下方一压,枪刃直直地砍向了北疆王的脖颈。这一举技惊四座,一方面青城变招及时,转危为安,另一方面,敢如此招呼北疆王的,可当真是不多见。

    “少主竟如此认真,还真敢砍北疆王的脖子?”

    一旁观战的疾风,也让青城的变招吓了一跳,不免发问。而听着他的话,雷影轻笑一声,说道:“你懂什么,北疆王主动邀战,少主若处处留手倒显得世故了。何况,北疆王乃是我大齐一等一的高手,少主又岂能在三两招之间就得手呢。”

    事实也确如雷影所料一般,北疆王的确武艺高强,且反应过人,他感受着“惊雷闪”枪刃的锋芒,立时向后一仰,躲过了“惊雷闪”的砍击。

    青城一招不中,左臂发力后脱手,“惊雷闪”枪身贴着他的脖子一转,枪尾转到身前,扫向北疆王的坐骑,作势要将他逼下马去。不过北疆王早有准备,他躺在马背上,右脚前踢,踢在“惊雷闪”枪身,挡住了这一击落马枪。

    “惊雷闪”攻势被挡,贴着青城的脖子逆向转去,青城左手伸到右肩上方,顺势抓住枪头,然后用力掷出,刺向北疆王的坐骑,再做落马一击。

    青城知道北疆王的脾性,切磋虽尽全力,但也的确不敢伤及万金之躯,因此两番出手,都冲着北疆王的坐骑而去。而此时北疆王的身子已然坐直,他看着青城出手,左臂向上挥舞,金斧砍在了“惊雷闪”的枪身,将之击飞。

    青城高举右臂,抓住“惊雷闪”枪尾置于身后,策马前冲,和北疆王拉开距离,伺机再动。如此,两人第一回合的交手算是结束,北疆王也转过身来,警惕地等待着青城的进攻。

    第一回合二人不分胜负,青城稍作休整,策马疾驰,率先发动了攻势。待二人相遇之际,只见他一枪挑出,直直地刺向了北疆王的面门。

    北疆王见状,双手握斧柄,自下而上劈砍,打在“惊雷闪”枪头,巨力将之挑高。青城一招不得手,左掌按在马背上,借势高跃,然后双手握枪,落下的同时猛挥枪身,“惊雷闪”枪头狠狠地砍向了北疆王的头顶。

    “雷击分金!”

    青城武艺高强,且天资聪颖,早就有了将落雷峡武道融入枪法之中的念头,这半年多的时间,总算有些收获,此刻他这一招落枪劈头,正是受到了风雷掌第一式雷击分金的启发。

    北疆王细看青城攻势,同样双臂高举,但左臂在上,右臂稍矮

    几分,将“王道”金斧斜举,以斧刃对上了“惊雷闪”的枪刃,挡住了青城这一击。

    “青城,你这手劲也着实了得啊,加上你手中神兵锋芒锐利,若非本王这金斧够硬,此刻莫说兵刃,连同本王胯下坐骑,也是要被你一劈两段了。”

    “王爷谬赞了,青城这小小手段,哪够王爷看的。王爷小心,末将变招了。”

    说罢,青城已落回马上,但见他右手微松,同时左臂向后一撤,抽回了“惊雷闪”。紧接着他又迅速的向前一刺,攻向北疆王面门。后者及时应对,以金斧斧面挡住了青城的枪头。

    枪头被挡,青城再次变招,高举枪身落向前方,以枪刃砍向北疆王的天灵。北疆王见状,意欲反守为攻,只见他身子微微右倾,竟不顾青城的攻势,以金斧横扫向青城胸前。

    此举可谓是艺高人胆大,看上去有些拼命的意思,可实际上,青城这一枪若当真落下,北疆王不过是肩头受创,可后者打出的,却当真是致命伤了。

    当然,青城也看穿了北疆王的意图,他见后者反守为攻,急忙脚一蹬马镫,借力跃起,躲开了北疆王的斧砍,同时手上发力,枪头继续打向了北疆王的肩头。

    青城变招及时,北疆王也不落下风,只见他一招失手后,双脚离开马镫并快速抬起,身子顺势转动,双手快速举起,待他转向身后之时,一斧砍在了“惊雷闪”的枪头,将青城攻势破掉。

    枪身倾斜,青城以枪拄地,撑住身子,然后一脚踢向北疆王的坐骑,被后者以斧柄挡住。不过,青城也趁此机会稳住身形,并跳回马背,同时连刺四枪,分别刺向北疆王的面门、双肩和胸口。

    北疆王见状,挥舞着上百斤的金斧挡住了青城四枪,的确是手劲惊人。而青城再度变招,一枪刺向地面,紧接着快速挑起,作势要将北疆王的坐骑挑翻。

    青城这一连四轮劈、刺、砍、挑的确都直指要害,而北疆王看着他的攻势,左臂单手持斧,高举过右肩,然后向下劈砍,砍在“惊雷闪”的枪身,将之打入地面。

    青城收回长枪,策马疾驰而去,结束了和北疆王的第二回合马战。两人热身结束,又缠斗在一起,打了五十多个回合仍不分胜负,可谓是招招精湛,好生精彩。龙骑军众将士们看在眼里,都忍不住的叫好。

    五十三回合下,许是觉得马战无趣了,北疆王突然将金斧扔到一旁,并翻身下马,说道:“青城,让本王再领教领教你的拳脚功夫吧。”

    “末将遵命。”

    见北疆王兴头不减,青城应了一声,并将“惊雷闪”插入地面,且同样翻身下马,准备和北疆王再切磋一下步战了。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将士跑了出来,并高声喊道:“王爷,圣旨到!”

    听闻有圣旨传来,北疆王急忙停下动作,面上一丝沮丧之色难掩,但依旧是苦笑着说道:“圣旨事大,青城啊,我俩也只好择日再战了。来吧,与本王一道接旨去。”

    “喏。”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二十章 西北相连,东图进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图弃义,叛投云龙;国主元凯,统兵十万;侵扰西境,乱我边塞;北龙兵进,西部动荡,二将恐有不敌。命北疆王即刻拟定战略战策,早日平叛,以安民心。若遇万急之情,可便宜行事,无需奏报。西垂事大,社稷攸关,门户不保,国之不宁。”

    “臣韩煌领旨。”

    禁军卫士传旨完毕,恭敬地将圣旨递交北疆王,并站到一旁,等候北疆王的回复。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北疆王身旁的青城,眉头微挑,不知想到了什么。

    东图果然出事,竟称臣于云龙,并发兵十万,侵扰大齐西境。此等战事,已多年未有,因此,当北疆王听到之后,也是一脸的愁容,久久不能平复。同样听到圣旨的青城,此刻也是眉头紧皱,一肚子的疑惑。

    半晌,北疆王轻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前来传旨的进军卫士,开口说道:“想不到李元凯竟会反,真是忘恩负义啊。你回去禀告陛下,西垂有两位擎将把守,纵使云龙介入,难胜,也不会速败。本王稍作整理,不日启程殿京,再和陛下商议。”

    “喏。”

    待禁军离去,北疆王沉默许久,轻叹了口气,感叹道:“当年东图内乱,正是本王和飞岩兄助李元凯回国登位。那时他感念大齐的恩情,立誓永世效忠,没成想,这还不到十年,就反了。当年助他是本王和飞岩兄,如今剿他是本王和青城你,真是世事难料啊。”

    青城站在一旁,听到北疆王的自语,听出了弦外之音,忍不住上前发问道:“王爷是要带龙骑军征西?”

    北疆王乃是大齐北方擎将,奉旨抵御云龙。此番东图造反,虽说是十万大军,声势浩大,又兼之云龙相助,敌情不明。但大齐西境尚有战国公和安西王两大擎将,亦有十万大军驻守,何况战事刚起,战情并未到紧急阶段,通常来讲,还没到北疆王兵发征西的地步才是,

    况且北境云龙才是对大齐最具威胁的敌人,若北疆王贸然西征。中了云龙的调虎离山之计,那北境岂不是更加危险?青城故有一问。

    而听着他的问话,北疆王转过身来,说道:“说说你的看法吧。”

    “喏。”

    青城知道北疆王是在考他,不敢怠慢,稍作分析后开口说道:“末将愚见,东图举兵十万,几近倾全国兵力,后面虽有云龙的支持,但仅在兵力,却不包括粮草辎重。如此行军,必定后劲不足,若不能一举拿下西境半壁,待我方回过神来,全力抵御,用不了多久,他们自然就要退回东图。”

    青城说着,北疆王听着,并未出言打断。青城见他这般样子,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况且西境尚有十万军,又有安西王这等久经沙场的名将,和那位号称是我大齐第一战将的战国公,此等阵容,绝非东图能敌。虽说云龙介入,但王爷的龙骑军,才是他们最大的劲敌,因此末将拙见,云龙绝不会精锐尽出,不然,西境战事未完,龙骑军就能冲破天京的大门。”

    天京,云龙国都。青城此番分析不无道理,虽说东图生变,是进犯大齐西垂的绝好战机,但大齐并非软柿子般好拿捏,西垂更是有号称大齐第一战将的战国公驻守,即便云龙黑狼王亲临东图,想要一举击溃大齐西垂边防,绝不是速战速决之事。

    一旦战事拖延下来,云龙方又分兵而出,守备不足,那北疆王的龙骑军再无掣肘,必定会一举进攻云龙,那时,大齐甚至会不惜以放弃西垂为代价,全力增兵北境。以西垂二、三州换取云龙全境,绝对是划算的买卖啊。

    而在青城看来,这一点云龙也不会不明白,因此,若非有一击必胜的把握,他们也绝不会精锐进出。如此一来,若北疆王冒然出兵,那局面反倒是不利于大齐了。同样的道理,龙骑军一旦西征,云龙也将再无掣肘,会毫不犹豫的踏破大齐北境的边防。

    甚至,兵发东图或许本就是他们的疑兵之计,为的,就是引开北疆王这个战神,并以此打破大齐和云龙长年的对峙局面。毕竟云龙在大齐之北,绕道西垂进犯,劳民伤财,耗时耗力。纵有东图相助,但这等叛国之辈,谁又能信得过呢?因此,自北境攻入大齐,才是云龙唯一的战机。

    青城一语道破,北疆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愧是飞岩兄的独子,对战局的分析和战况的把握果然高人一等。青城你说的很对,但是,若这些就是你全部的分析,倒叫本王有些失望了。”

    闻言,青城眉头一挑,沉吟片刻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说道:“王爷才是真的高明啊。没错,末将前面说的,只是简单的战局分析,确有一些疑虑,末将还未想清楚。”

    “无妨,今日不过就你我二人议事,有何话你只管说,咱们再行商议就是。”

    “喏。”

    青城应了一声,沉默中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片刻后继续说道:“末将愚见,此战颇有蹊跷。第一,李元凯其人,末将曾听家父提起过,该并非背信弃义之辈,而他受恩于我大齐,经年日久,两方也都相安无事,且想我大齐对属国一向恩威并施,各方属国也都敬畏有加,因此末将看来,东图似乎并没有反我大齐的理由。”

    “是啊”,青城说罢,北疆王感叹道:“本王也不愿意相信李元凯真的会反。但是青城,有一点本王必须要提醒你,世上没有永恒的盟约,只有永远的利益。上位者,更会以国为重,所以遇事不要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否则会影响你的判断。”

    北疆王所说不无道理,虽说大齐和东图各自安好,前者更是有恩于后者,但毕竟事关国与国之间的利益,李元凯总是要把东图放在第一位的。因此,若是云龙的确给出了诱人的利益,也难保李元凯不会心动。

    青城细品着北疆王的话,片刻后轻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说的极是,可这,又是末将第二个疑惑了。云龙与我大齐对峙多年,未见输赢,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大齐日渐强盛,云龙尚不敌我,又能开出和等诱人的条件,致使东图孤注一掷呢?我们都很清楚,此战一起,若云龙和东图败了,云龙最多就是失去一次进犯我大齐的机会,但是李元凯,输的可就是整个东图了。”

    的确如此。此战兵发西垂,只要云龙量力相助,守住他们的南境边防,不让大齐有可乘之机,那不论输赢,云龙都不会伤筋动骨,但东图就全然不同了。以辉帝的性格,大齐的兵力,此战他们若输了,那东图输掉的,可就是整个国家的命运了。

    青城此言更直指要害,北疆王不由得点了点头,并追问道:“你应该还未说完吧。”

    的确,

    还有最大的一个疑惑,让青城百思不得其解,并且就在半年前,同样的事情刚刚发生了。

    “王爷明鉴。此战最大的蹊跷,也是末将最想不通的地方,其实和镇海侯一事相同。东图区区十万兵力,究竟有何底气,竟敢犯我泱泱大齐?且不说各地镇军了,单是西境那十万军,就足以抵御东图。况且东图有何大将?我大齐放在西垂的,可是战国公和安西王这两大名将啊,此等胜算不超过两成,但代价却是亡国的战事,究竟李元凯有何打算,竟会这般孤注一掷呢?”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东图进犯大齐,兵力却仅能与大齐西境驻军持平,且并无良将胜之,此等不智之举,却以国家为赌,实在荒诞。但事出有异必有妖,北疆王正是也想到了这些,才更加担忧。

    “李元凯并非庸碌之辈,东图也不会轻易做赌。而云龙境内,若有这等棋手,非黑狼王莫属。此人更是经世之才,绝不会打无把握之仗。本王与他相持数年,对他也算是颇有研究,正因此,本王觉得此事该不会如此简单。况且云龙与我对峙数年,却不见输赢,从兵法的角度上讲,继续下去,无非就是拼国力和天意了。但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倒也不如换个方向,换个角度进攻,说不定,会有一番意料之外的收获。”

    说到最后,北疆王眉头皱起,看向青城,继续说道:“最重要的一点,你也听见了陛下的旨意,那句‘二将恐有不敌’,和最后的叮嘱,似乎大有深意。战国公攻无不克,安西王老道稳重,本王一直认为,若这二人诚心相待,那大齐西垂,绝对是四方中最牢不可破,坚如磐石的门户。可战事刚起,陛下就有此等忧虑,似乎很不寻常啊。如此,本王就更不能怠慢了。”

    听完北疆王的话,青城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而见他明白了自己的苦心,北疆王轻叹了口气,转而说道:“不过青城你说的也对,北境同样事关重大,因此龙骑军不能轻易西进。哎,陛下该早有打算,才会赐我便宜行事之权,加上依军制,本王能调动天下镇军,所以此一战,倒也不用龙骑军精锐进出。”

    闻言,青城眉头一挑,试探性的问道:“依王爷刚才所说,此战,是要末将西进吗?”

    听到青城问及此事,北疆王饱含深意的一笑,说道:“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你段青城会不请命去吗?本王曾说过,只要你一心为国,本王一定给你机会施展抱负。此战事关重大,本王既决定了要去,自然也要带着我龙骑军的上将军一并前往,才好心安啊。”

    听到自己能去西境建功立业,青城一时有些忍不住的激动。待他平复片刻,又问道:“那北境这边?”

    “就交给老金(龙骑军副帅)吧,他也是能征善战的老帅了,交给他,本王放心。西境那边,我们速战速决,那北境这边,他只要固守不出,该万无一失。”

    说罢,北疆王深思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口发号施令。

    “命,上将军段青城即日起整军两万,三日后西进,持本王将令到西境宁远城待命。本王即刻启程,进京面圣,待陛下准奏后,令从殿京出,兵从三境去,一举歼敌。”

    “末将领命!”

第二卷:征途开始,东图之战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丝路冰莲,欧阳家女

    东图战事起,不过数日,战报已迅速传至大齐全境,这一场经年不见的大战,确是让民心有所动荡。先是海川匪患,后有镇海侯反,到现在的东图之战,在这一年间里,的确是战乱不断。后来人们才知道,大齐建德四年发生的这些事,不过是乱世真正到来前的序幕。

    北疆王令下,青城不敢懈怠,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在整顿兵马,整理物资。此番东图进犯,依照北疆王的意思,龙骑军精锐不可妄动,以防云龙突袭。只让青城带两万军前往,而他在面圣之后,会再调两只精兵西进,如此,该足以平乱。

    其实,就像北疆王和青城议事时说过的一样,西境有战国公和安西王这两大名将,又有十万军驻守边境,单是这些,本就不是东图可以匹敌的力量,照理说是不需要大军驰援的。

    毕竟对于大齐来说,东图只是西垂的门户之一,真正防范西部诸族的,正是两大擎将和他们麾下的十万精兵。因此,讲兵力,不论东图还是南诏,根本不是西境守军的一合之将。

    想当年大齐逐鹿中原,北疆王就曾上书,武朝起中原大地已被各方部族分割,四方强敌环顾,而大齐初立,不宜四方树敌,应以扶持周边小国的方略,用以钳制强国。

    西境方面,大齐助李元凯夺回政权,借以收服东图,使之成为了大齐的西北大门;而南征南诏,建立行省,又使之成为了大齐的西南大门。有此两个门户在,也仅是为了提防西梁和吐蕃诸部两方强敌有何动向时,能有个缓冲的战场。

    但是在境内,大齐从未松懈,虽说近几年和西梁、吐蕃诸部的关系日渐友好,但为了应对他们在将来某一日的进犯,西境兵力有增无减,更是放了两个擎将在,可谓是铜墙铁壁般的防护了。

    因此,若说连东图的进犯西境都不能自理,那大齐对这二将的信任,不免有些被辜负了。只是,青城也曾想过,既然云龙介入了,东图又这般孤注一掷,难保西部诸族就没有牵扯其中,或许,这才是“二将恐有不敌”的真正原因吧。

    因此,本着知己知彼的考量,青城还是托了人打探西境的情报,而那个人,也该到了。

    今日一早,青城命雷影和疾风召集两万西征军,详细介绍西境的情况,以期让他们对西境有个大概的了解。没过一个时辰,突然有人来找青城,声称有贵客来访。

    “上将军,这边有雷影和疾风就够了,你快去大营门口看看吧。”

    来人是龙骑军左先锋赵进,他与青城年级相仿,为人爽快忠厚,对段家很是崇敬,对青城的本事也是心服口服,因此和青城的关系倒也不错。

    “赵大哥,我都和你说过的,青城承蒙王爷赏识,才得了这上将军的名号,但是你我都是同僚,无需这般见外。你又年长我几岁,平日里叫我青城就好。”

    听着青城的客气话,赵进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不将士们都在呢嘛,你的威望我老赵好歹得给你树起

    来啊。好了,这些事先不说,你快去会客吧。”

    听到有贵客来访,青城多少也猜到一些,脸上不免露出一抹喜色。他和雷影交代完这边的事,就急忙跑去大营门口,可谓是健步如飞,看上去满怀期待。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青城这般呢?当然是一个朝思暮想的人。等他跑到大营门口处,见正有一排车队驶进,车上装满了粮草物资,每辆车上还挂着一面绣有“欧阳”二字的旗帜,青城更加确信,是她来了。

    “青城哥!”

    青城在大营门口左右环顾,却未见贵客身影,不免有些失落,想着会不会已经进去了,就准备往里走。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喊声叫住了他,并急忙转过身去。

    这声音让青城思念已久,也正是这声音的主人,能让他有勇气拒绝孤鸿王的赐婚,更能让他在被贬黜的无边炼狱中,获得一丝安慰。而此刻,这声音的主人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青城倍感欣慰。他转身之际,忍不住的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那个向他跑来的人。

    欧阳岚,青城此生挚爱。

    欧阳家名门望族,欧阳岚更是家中长女,自小饱读诗书,最是稳重得体。然而当她见到眼前这个分别已久的爱人,心中喜不自胜,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忍不住的跑过来,扑到了青城的怀里。

    “岚儿,我好想你。”

    两个人相拥良久,也忘记了还在龙骑军大营里,青城一脸的宠溺之情,欧阳岚则是一脸的幸福样子,看得出当真十分恩爱。而一旁的将士们看见素日里稳重威武的上将军竟也有这样的一面,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而听到周围的声音,青城和欧阳岚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地松开对方,心中仍有不舍,以至于拉住了对方的手,又松不开了。

    “岚儿,你是个女儿家,又到了这般年纪,在外面还是要稳重一些。”

    青城一脸宠溺的抚摸着欧阳岚的头,一边还说着话。此刻终于是能好好的看一眼这青梅竹马、相约伴生,却因家族生变而不能早早相守的爱人,青城满心怀喜。

    眼前这女子年芳二十,一身淡蓝色的劲装不难看出是常年跑商的装束,衣服上绣着的一朵剑兰花,为她干练的外表又点缀上一抹女儿家的柔情。她秀发动人,头上戴有一根冰心白的玉簪,为她美艳动人的面容平添几分高冷,而青城知道,她一直都戴着这根玉簪,只因这是她在行笄礼上,青城所赠的订婚之物。

    她眉清目秀,一双大而有神的双眼上,有着一对大气端庄又不失干练的新月眉,眉峰靠后,不高不低,象征着人的性格,不争不抢,清风自来。往下看,她的水滴鼻鼻翼恰到好处,不宽不窄,鼻尖微翘,鼻头略显饱满,是典型的美人鼻。双耳长而灵动,脸部质感十足,棱角分明。尤其是当她笑起来,左边嘴角那一抹梨涡,最是让青城魂牵梦绕。

    自青城家族蒙难,闭关修炼以来,二人几年未

    见。青城从军建功,欧阳岚也逐渐代父行商,因此倒显得更成熟了许多。但在青城面前,她始终是那个小女儿家的岚儿,还是那么甜美可爱,惹人怜爱。

    当然,若是青城知道了欧阳岚在丝路上的名号,“俏冰莲”,倒要惊讶一番了。

    欧阳家世家门第,是南境第一望族,家学渊源。而欧阳岚聪颖好学,过于常人,加之又是长女,自然巾帼不让须眉,自小就被其父好生栽培。近几年逐渐接手家族的买卖,不仅没让欧阳家主失望,反倒是颇有样子,确是干练十足。或许,这样一个高冷又干练的女子,唯有在青城面前时,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吧。看着眼前这朝思暮想的爱人,青城一时感慨万分。

    那年将军十八,许她共享荣华;小姐年方十七,允他定等嫁娶。只可惜,家族蒙难,使现在的青城无法兑现共享荣华的诺言,这一点,他即遗憾,也深觉对不住欧阳岚。

    但是,欧阳岚的不离不弃,让青城着实感动,这也是他在残酷的现实中,最大的慰藉。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知道这一路该很辛苦,细想过后拉着欧阳岚的手说道:“岚儿,我们进去说,你也好休息一下。”

    “嗯。”

    江南三大世家各有经营,皇甫家是捕王世家,在朝中颇有势力;上官家药师出身,但后人子弟心术不正,转而研制剧毒,听说最近也做上了受雇买凶的行当;而三大世家之首的欧阳家,源远流长,起于何时已然不详。其兴于盛唐,已经营丝路上的买卖为主,通商西部,而自从三大世家支持韩家逐鹿天下开始,欧阳家也做起了朝廷的买卖。

    比如这次欧阳岚北上,就是为了押送北疆王托欧阳家置办的军需物资,平日里各地镇军的军备粮草,如有朝廷供应不足之时,也都委托欧阳家采办,而后者在其中牟利颇丰,渐渐的也成了主要营生。

    欧阳岚在得知青城北进龙骑军之后,就曾书信与他,告知不日北上相见,而青城知道欧阳家经营丝路已久,在西境颇有人脉,因此这次的东图之战,青城就是委托欧阳岚帮他打探的情报。

    两人来到营中议事厅,先是互相询问了近况,接着,欧阳岚就将自己探得的情报告知青城,令后者大感震惊。

    “此次东图进犯,明显蓄谋已久。发难之时,安西王正代表大齐出使吐蕃诸部,只有战国公独领七万大军守护西垂。而东图发兵之后,未想其能成气候,因此朝廷稍有怠慢,陛下命战国公还击,安西王火速驰援,务必以最短的时间击垮东图,以彰显我大齐的兵力。然而东图早有谋划,先是安西王受阻于西部,驰援不及;紧接着云龙黑狼王也出现在了西境,然而他们并没有支援东图,反而是趁机抢占了西境不少城池,致使战国公腹背受敌,粮草殆尽,这才不得已求援殿京。”

    听完欧阳岚的情报,青城这才明白西境到了何等万分紧急之时,也终于明白了圣旨中辉帝最后的叮嘱,并非过分担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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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开国十年,新帝即位,在青城军主帅段飞岩第三次提出北伐之后,帝以拥兵自重,为臣不忠为名,下旨削爵、收权、贬庶、流放。段飞岩独子青城不忍家族蒙冤,这才学艺从军,以大齐一等信庭侯为目标,由此展开了自己为家族洗清冤屈的道路。然而大齐特设,信庭侯爵,虽尊贵无比,但它究竟是武将浴血奋战、建功立业后受封的最高......大齐信庭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齐信庭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齐信庭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