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各有盘算斗智勇
赵云召麾下众将道：“曹孟德悉军来攻，众寡不敌，吾欲速立营坚守，派人请主公来援。诸君以为如何？”
军司马孙符出身幽州轻侠，所部多有弓弩手，闻言赞同，道：
“我军虽少，但有数百骑，又有数百弓手，虽处平原，足以坚守一日，那时主公已率大军至。曹操又能奈我何？”
章进部由曲军侯王虎统领。
王虎出身黄巾，身材粗壮，一脸凶相此时，十分积极地凑在赵云跟前道：
“将军！曹操算什么东西？怕他做什么？咱们趁他立足未稳，给他来个一拥而上，必能将曹操打得屁滚尿流！俺愿意打前锋！”
卫靓刚加入刘备军，求战立功意志也非常强烈，大声道：
“曹操轻兵来逼，是欺我兵少，我军将士皆勇武敢战，何惧于他？请将军下令逆击之！靓也愿为前驱！”
赵云比较重视太史慈的意见，问道：“子义以为何如？”
太史慈道：“曹操自起兵讨黄巾以来，已近十年，中间又经讨董卓、击黑山、战王喜等诸多战事，必有良将锐卒，不可小觑。若有险可守，据守为上。
然如今地处平原，无险可守，若被曹军围住，四面猛攻，我军虽有弓手，难以布防四面，虽有骑兵，难以腾挪冲刺，虽奋死作战，也必遭败绩。两军相逢，勇者胜。
以末将之见，不如集合全军，全力冲锋，挫伤曹军锐气，然后再从容撤退。”
赵云又问参军事鲁肃。
鲁肃道：“将士奋命，军心可用，必出曹孟德意料之外，足以破之，将军又有何疑？
曹操步骑甚众，我军可以卫司马率泰山兵先行冲阵，折其锐气；王军侯继而乘之，掩护孙司马前行引弓抛射，破其长矛大戟之卒；太史子义纵骑兵突阵，犯其中军。
诸将须得谨记，只需给予曹军猛烈打击，不可深入恋战，待曹军后退，后方可鸣金徐退。”
赵云采纳鲁肃意见，稍作细微调整，下令道：
“卫靓率部突曹军，孙符、王虎翼卫两侧，若曹军出弓手来射，孙符速前行与之对射，掩护卫靓部！太史慈列阵于后，蓄足马力，听我号令出击！”
众将皆应诺，迅速奔回本部指挥。
汶水、泗水之间的广阔平原上，艳阳高照，两支军队正缓缓接近。
赵云军本北向而行，曹操军从西而来，正对赵云军侧翼。
赵云军遂整体左转，以卫靓部为箭头，迎向曹军。
两军尚距离七八里，各派出数十游骑相互骚扰侦察，或交错而过，或突然交手，一番恶斗。
曹操按辔徐行，对与他并肩骑马的戏忠道：“志才，赵子龙竟敢逆战，何其勇也！”
戏忠道：“此人乃刘玄德帐下骁将，精于骑射，闻其曾单枪匹马袭扰徐和，为刘备回援漯阴争取到时间，终破徐和，据有济南，立下大功。
后又擒臧洪，破黄巾，所在有功。现为刘玄德帐下诸将中排名第三，仅次于关云长、张益德。观此人来势，欲恃勇突我。”
曹操目露艳羡之色，道：“传闻关张皆虎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如此猛将，惜为刘玄德先得，让人扼腕！”
戏忠捻须道：“这有何难！今日保为明公擒之。”
曹操面露不信，望着戏忠道：“志才欺我乎？赵子龙身为骑将，脱身何难？即便败之，又岂能生擒？”
戏忠道：“自刘玄德入兖州以来，忠早已派人将其军中将领刺探清楚，赵云虽勇悍功多，但不过是恃其匹夫之勇而立，统领大军征伐之经历并不多。
目前赵云帐下有其旧部千人，黄巾降兵两千人，青州募兵一千人，来源复杂，赵云合练该军不过月余，各部之间配合亦难精熟。我军只要钉住其两部结合之处，将其分割开来，然后以精兵围其旧部，人皆言赵云重情重义，必难舍弃，不舍则坠我彀中矣！”
戏忠的情报略有出入，黄巾降兵两千人换成黄巾降兵千人和泰山降兵千人，来源比之前更复杂，四部兵，四个来源。
曹操决定邀击赵云时，与戏忠等人推测了赵云的几种反应。
若赵云不战而逃，则放过其先头部队，以轻兵追袭其后拒部队，争取拦下一至二部吃掉。
若赵云固守待援，则三面围攻，以弓手射之，以骑兵冲之。
若赵云以堂堂正正之方阵迎击，则以锥型阵应对，先破一点，再横击。
现在赵云是以攻击力最猛烈锋锐的锥型阵前来，曹操与戏忠等很快定下方略，务求割裂赵云数部联系，然后集精兵擒杀赵云。
赵云乃刘备军中骁将，若能擒杀之，刘备军必然震骇，士气大丧。
曹操就可提兵与刘备决于寿张城下。
无风。
极热。
双方士卒睁大眼睛，排着队列，相向而进，因为炎热和紧张，汗水从额头上滚滚而下，眼睛辣辣的。
队伍中的旗帜也因为无风而颓然垂下，宛如无数条死蛇。
相距二里，双方士兵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在各级军官的大声呼喝下，检查武器、甲胄，听取上级再次重复下达的命令。
赵云身穿甲胄，手执精矛，立于爱马之侧，身旁十余骑士皆披甲执矛，牵马而立，为赵云护卫。
旁边另有一名精壮士兵两手擎着一杆大旗，“赵”字由于旗帜折叠在一起而看不清楚，其用力挥舞，“赵”字迎风招展。
此外还有几名传令兵骑在战马身上，等待赵云命令，随时飞驰而出。
鲁肃牵马站在赵云旁边，也披了一层皮甲，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枝长戟，马鞍两侧还挂着弓箭，望着眼前战场，呼吸比平时略重。
他虽然有雄才谋略，但毕竟才二十一岁，未曾经过这近万人对阵的大战，难免有些紧张。
两人身前有五面战鼓，五个壮士赤着上身，手执鼓槌，等候命令。
正前方是卫靓部，左前方是王虎部，右前方是孙符部，排成“Λ”字形，各距离十几步远。
侧后方是太史慈所统步骑混编的骁骑部，一曲为骑兵，一曲为步卒。
骑兵皆下马，休息马力。
被赵云派出去的几个传令兵飞骑回报：“各部已准备完毕！”
赵云命：“擂鼓！卫靓部冲锋！”
通、通、通！鼓声敲响。
传令兵飞驰至卫靓部伍之前，高声宣布：“将军有令：卫靓部冲锋！”
卫靓步行，举矛大呼道：“泰山兵！随我冲锋！”率先向曹军奔去。
泰山郡山民勇悍，向来出精兵，冠于兖州。
卫靓所部更是从应劭所募精壮郡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皆悍不畏死之辈，跳踉大吼，宛如狼嚎，杀向曹军。
第七十六章 愿随将军破曹贼
曹操见卫靓来势凶猛，下令：“文则，拒之！”
于禁本就作为先锋，接到传令兵命令后，率所部士卒迎上卫靓。
鲍信投曹操后，曹操与于禁语，大为欣赏，不便直接提拔于禁，请鲍信提拔其为百人将，与黄巾作战有功。
鲍信战死后，曹操提拔于禁为军侯，统领鲍信一部余众，又益以精锐。
曹操与王喜作战，互有胜负，于禁功多，提拔为别部司马。
于禁持军严整，得贼财物，无所私入，又军法严苛，不甚得士众心士卒，但他持法公平，威严毅重，士兵皆不敢犯其法度。
于禁兵约八九百，数量略少于卫靓，但前列死，后列补，队形不乱，严整无比。
卫靓与于禁接战后，虽然单兵占据上风，但却难以攻破于禁。
卫靓亲在第一线，奋勇突击，无人能挡。
于禁却在中军指挥，哪里薄弱就往哪里调兵，虽然被泰山兵攻得阵脚移动，缓缓后退，但士兵皆力战，无一溃逃。
于禁军就如一块石头，卫靓的凿击只是凿得石屑乱飞，但却无法将石头凿得四分五裂。
只有对方兵乱，才能造成大的杀伤。
如今于禁军不乱，双方成队列正面作战，卫靓军的锋锐之气渐渐消退，对于禁军造成的杀伤也开始减少。
赵云和鲁肃脸色都有些凝重，曹操军比预想中更要难缠，自己这是大意了。
赵云下令：“孙符、王虎出战！王虎翼卫，孙符射卫靓当面之兵！”
孙符、王虎得令出战。
曹操望见赵云军动作，命韩浩、史涣各领一千兵出战。
韩浩为河内人，汉末黄巾、黑山等接连作乱，河内盗贼纵横，韩浩聚兵保卫乡县，后随河内太守王匡讨董卓。
公元一九零年秋，王匡为董卓所破，回泰山募兵。因夏侯惇延请，韩浩投曹操。
公元一九一年，王匡募得数千兵，回转河内。王匡之前曾受袁绍之命，将董卓派来关东劝诸侯退兵的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等皆杀掉。
其中，胡毋班是王匡妹夫，与王匡同为泰山人，“八厨”之一。其子胡毋义招诱泰山兵，反攻王匡，并请曹操相助。
曹操与胡毋班为好友，遂应诺出兵。
韩浩请曹操不杀王匡，胡毋义坚持报仇，曹操无法阻止，遂杀王匡。
韩浩收葬王匡，派人送灵柩回乡里。
胡毋义将愿意从军的泰山兵交给曹操，自回泰山。
曹操见韩浩忠义，深为信任。
在与黑山、黄巾作战中，韩浩屡立功勋，被任命为军司马，现属折冲校尉、东郡太守夏侯惇，为夏侯惇麾下数部中最精锐的一部。
韩浩军皆穿皮甲，执大戟。
王虎气势汹汹而来，被韩浩军拦住。
韩浩军大戟既长，又使用娴熟，完克王虎的长矛兵。不到一刻功夫，王虎就被韩浩驱赶得向左移动，与孙符部脱节。
他已然抵挡不住韩浩的攻势，阵型变乱，保护孙符更无从谈起。
这边孙符本是想奔至卫靓部之后，射击于禁军。史涣的刀盾兵来势极快。孙符只得改为射史涣。
史涣是沛国人，少年时为游侠，曹操起兵讨黄巾，史涣从之。
屡立战功，如今任为别部司马，直属曹操统辖。
史涣急行至孙符之侧后，命结圆阵，士卒将大楯竖起，缓缓向孙符进逼。
孙符兵皆弓手，无强弩，难以射透史涣盾阵，被迫也缓步后退，以保持射击距离，也难以为卫靓提供支援。
卫靓百忙中观察战场形势，知道已然无法攻破于禁军，忙下令收缩后退，自己也退入中军，紧紧盯着于禁兵，看于禁兵是否会猛攻。
一旦猛攻，队形势必微乱，自己可奋力反击。
不料于禁见卫靓后撤，高声下令保持阵形，并不趁势猛攻，而是整体压上，稳稳咬住卫靓。
卫靓见于禁如此稳健，无法占其便宜，也不敢快跑，快跑自己的阵形就乱了，指挥军队慢慢向孙符部移动。
鲁肃惊道：“主公多次告诫我等曹孟德麾下猛将如云，不意除诸夏侯曹外，猛将还有如此之多！我等失计也！”
又望见曹军又派出数股步卒，快速向孙符卫靓之间、王虎孙符之间移动，忙道：
“曹操欲分割我军三部！若其分散，将被各个击破。将军请速救之！”
今日形势不利，固然有鲁肃等轻敌之过，更大的问题还是赵云决策出现了错误。
刘备派赵云出兵时，曾明令他只可讨伐寿张县乡野间的黄巾，同时保持高度警戒，避免为曹操所袭。
赵云也确实执行了刘备的命令，他讨伐的黄巾本盘踞在寿张县南乡。
不过追击过程中，赵云却脱出寿张县范围之外，进入了宁阳县界。
在接到曹军来袭的情报后，赵云如果抛弃辎重，急行军回转寿张，曹操也未必能追上，就算追上，采取壁虎断尾之法，也能保全大部。
但自刘备破徐和后，这半年时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刘军上下都有种骄气。
尤其是占泰山，入东平后，形势大大有利于刘军，军队上下更加自信满满，不肯不战望风而逃。
如今三部已陷，更复何言？
赵云召太史慈近前，道：“子义，曹操狡猾，曹兵精锐，欲吞我军三部，吾欲与君冲阵！何如？”
太史慈道：“将军且率步卒坐镇，慈率骑兵直突曹操，不破其中军，誓不回还！”
赵云道：“步卒由鲁参军统领即可，吾不冲锋，岂能扯动曹军？”
遂令鲁肃统领骁骑部之步兵曲，令太史慈召集骑兵曲上马。
鲁肃道：“将军请勿担忧后阵。肃在，旗在！”
赵云点点头，更不多说，与麾下十余名亲卫骑兵飞身上马，列阵于骑兵曲最前。
太史慈策马上前，稍微落后赵云一个马头。
赵云拨转马头，望着麾下五百骑士，豪情顿生，举起手中强弓，喝道：
“曹操恃其兵多，妄图全歼我军，可笑不自量！
我军皆狮虎之辈，岂能为其犬羊之众所吞？
诸君随吾冲锋，不破其军，不斩曹操，誓不罢休！”
太史慈高呼：“破曹军！斩曹操！”
五百骑士皆随之呼喊，声震数里。
曹操亦闻之，脸色微变。
第七十七章 跃马挥戈逞勇力
赵云拨转马头，奔驰而下。
太史慈持弓紧随。
其后是五百骑士。
战马开始时是慢跑，渐渐加速。
赵云麾下十余名亲卫骑兵以及太史慈部下十几名骑兵加速赶上，越过赵云、太史慈，变成锋线。
赵云提马加入锋线中，太史慈亦随之，两人并辔而行。
赵云右顾太史慈，大声道：“子义，未遇劲敌，不能试出君之真正本领，今日当曹军，正可一试！且看谁之斩获最多！”
太史慈大笑道：“慈虽职衔比将军低，斩获却不甘比将军少！将军若负，休要着恼！”
赵云笑道：“子义何其笃定也！”
太史慈道：“无些许自信，岂敢追随将军冲阵！”
两人一边奔驰，一边大声谈笑，视曹军如无物。
曹操早算定赵云会率骑兵冲阵，早有准备，命夏侯惇率一千戟兵拦截。
夏侯惇率兵前迎，一声令下，前排竖起一面面胸高大楯，紧紧并拢，密不透风。
楯间伸出一条条长戟，宛如刺猬，正对着赵云骑兵来势。
由于早有准备，夏侯惇列阵极快。
夏侯惇这一布置让赵云军直接透阵扑击曹操中军的打算落了空。
赵云举弓高喝：“降马速！左转！射！”
五百骑兵从夏侯惇阵前横掠而过，洒下两三百支箭矢。
并非所有人都能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拉弓射箭，因此只射出这多箭。
这箭是抛射而出，越过夏侯惇前排盾牌，落入其后阵中，一阵惨叫。
骑弓抛射，杀伤力有限，极少人因此而直接死亡，但受伤者足有百人之多，其中数十人无法擎楯执戟，失去战斗力。
赵云、太史慈等十几骑是少数骑射双精又弓力强横的，直接射透木楯，杀伤十余人。
赵云军跑出一箭之地，战马降速，然后又拨马回转，再次提速横掠而来。
刚才一个急转，有十余人因骑术不精而落马，被曹军派出几十人越阵而出，杀死当场。
这次横掠有备而来，不用急转，无人落马，但能左右驰射的人不多，只抛出一百多支箭，杀伤几十人。
夏侯惇被动挨打，未能主动杀伤赵云军一人，自己已伤亡一百多，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戏忠见赵云军再次拨马回转，急对曹操道：“如此下去，元让损失既多，士气又落，大不利，请主公派子孝迎击！”
子孝即曹仁，为曹操掌骑兵。
曹操折腾两年，也积攒了五六百骑兵，战马一些是来自袁绍，一些是从民间购得然后加以训练，骑士有是冀州健儿，大多数则是步卒转来，虽然日夜苦练，但骑术比之赵云军刚才的表现还是有些差距。
既然不是对方对手，曹操就不舍得让曹仁对赵云，这些战马骑士一旦折损，实在太难补充了。
但放任赵云这么奔射下去，夏侯惇军迟早崩溃。
曹操只得咬牙下令：“曹仁速击敌骑！将其拦截，使其不能从容放箭即可！”
曹仁接令后飞身上马，对麾下曹纯、牛金等骑将大吼道：
“赵云放肆，视我精骑如无物！如此羞辱，其谁能忍！诸君敢随我将其擒杀否？”
曹仁是曹操堂弟，现任厉锋校尉。
他生于公元一六八年，今年二十五岁，正是黄金时期，向来自负其勇，自认在曹军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本在后面看着赵云逞威而憋着一团火，跃跃欲试，今又听得曹操有轻视、保护之意，更觉得难以接受，怒火自内向外燃烧，整个人散发着冲天的杀气。
历史记载曹仁“少好弓马”，可见骑射皆精；
“常督骑，为军前锋”，可见其勇；
江陵率数十骑两次杀入周瑜前锋数千人之围救出部卒，被陈矫叹为“将军真天人也！”，“三军服其勇”。
晋傅玄后来赞道：“曹大司马之勇，贲、育弗加也。张辽其次焉。”
虽然明显是有夸张，也可见曹仁之勇武。
曹纯也大有来头，他是曹仁同胞兄弟，生于公元一七零年，今年二十三岁。
曹纯文武全才，自幼好学问，敬爱学士，远近称之，十八岁为朝廷黄门侍郎，二十岁从曹操征战。后督曹操精锐骑兵“虎豹骑”。
死后有司请示选何人替代曹纯，曹操道：“像曹纯这样的人才是难以复得的，天下间谁能与他相比？难道吾不能自己统领虎豹骑吗？”
遂直领虎豹骑。曹纯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得曹仁之言，叫道：“愿随兄杀之！”
牛金二十来岁，也是勇武彪悍之辈，与众骑兵大呼道：“愿随校尉杀赵贼！”
曹仁遂率六百骑绕过夏侯惇，向赵云扑来。
赵云刚拨马回来，列好阵势，欲第三轮射夏侯惇，见曹军后方扰动，数百骑驰来，大呼道：“先破曹军骑兵！”
与太史慈率领骑兵向曹仁迎去。
曹仁虽悍勇，但不是盲目自大，清楚自己麾下骑射逊色于赵云，命撞上去。
曹仁军马速极快，也不搞什么骑射，就那么挺着长矛直撞上来。
在不动的步卒面前可以玩急转弯奔射，对阵骑兵玩这个是找死。
赵云大喝道：“杀！”
曹仁也大吼：“杀！”
奔驰中赵云军射出百十支箭，迅速挂弓取矛。
虽然曹仁穿着并不算特殊，赵云却从其雄壮体格和气势中认出此人必是大将，第一箭就射向曹仁未被铁甲护住的面门。
箭虽快，曹仁也非弱者，又高度警惕，侧头避过。
赵云又发一箭，射其咽喉。
曹仁左臂挂着个小圆盾，举盾格挡，箭透盾而入，入曹仁左臂半分。
赵云挂弓取矛，正对曹仁。
两人皆使精铁所制长矛，向对方要害猛刺。
半途两矛交击，当地一声响，火星四射。
赵云手腕大震，这将臂力胜过自己，必是曹操骑将曹仁。
赵云翻腕绞夺曹仁铁矛，未能夺下，回臂一扫，被曹仁横矛挡住。
两马交错而过。
两支骑兵互相透出，交换场地。
由于各凭一股锐气和血勇，不少战马直接撞在一起，马上骑士各自落马，有的伤，有的死，伤者直接起身在地上乱斗。
这一个照面，双方折损都极大，赵云军伤亡近百，曹仁军更多一些，双方人数已经基本扯平。
第七十八章 遂奋神威斩悍将
赵云军与曹军第一回合交锋，赵云一无所获，太史慈却将曹军与他对位的一名都伯刺于马下。
圈马回转，两军再次相向冲锋。
战马嘶鸣，杀声震天。
闷哼声、惨叫声再次响起。
这次两军相撞不如第一次激烈，战马和骑士都下意识地避让对方马头，交错而过，直接撞在一起的远比第一次少。
赵云仍旧对上曹仁，矛出如电，刺中曹仁腰间，若非曹仁百忙中勉强扭腰，这一矛必贯体而过，即便这样，也在他腰间开了一道长长的血槽，血流如注。
曹仁伏鞍疾驰，挂矛扯衣裹伤，再次抓起铁矛，拨转马头，与赵云遥遥相对。
第二次交锋，赵云军伤亡四十余骑，曹仁军则伤亡六七十骑。
太史慈也刺伤牛金。
曹纯急对曹仁道：“兄长，如此我军消耗太快，不如与之游斗。我军主力正围杀其主力步卒，待灭其步卒，四面合围，限制其活动空间，必可擒之。硬拼实无益处！”
曹仁瞋目道：“汝言大谬！若不拼命，敌骑可恃其骑**熟，轻松将我军一一射杀！亦可冲击我军步阵。虽欲合围之，岂可得耶？”
正要挺矛再次冲锋，中军传来鸣金之声，却是曹操见曹仁损失惨重，召其速回本阵。
曹仁叫道：“临机决断，权在于我。主公未临阵前，不知形势。此令吾等不可奉。
诸君，若此时撤退，必遭赵云从背后射杀，回阵亦难得。
不如攻其必救，斩其将旗，而后从另一侧撤退！”
牛金等将觉得曹仁所言甚是，皆道：“唯校尉之命是从！”
曹仁这次学精了，采取田忌赛马之计，在冲锋途中与麾下一名都伯交换了位置，以该都伯对阵赵云，自己却对着赵云军中一名百人将冲了过去。
此将名唤赵进，乃是赵云族人，骑射皆精，见曹仁恶狠狠杀来，怡然不惧，举矛相迎。
二马错镫，曹仁挥矛急刺赵进心窝。
赵进不闪不避，也刺向曹仁要害。
曹仁被他以命换命的打法吓了一跳，忙挥矛横扫。
两矛相撞，喀嚓一声，赵进长矛折断。
赵进反应极快，将握在手里的半截矛掷向曹仁面门，曹仁挥左手盾将断矛磕飞。
赵进已去的远了。
背向奔驰中，曹仁左右观望己方军队，心中气得几乎吐血。
田忌赛马之计，自己这上驷未能干掉敌人之中驷，己方中驷曹纯、牛金等只伤了敌人一名屯将和一名都伯，而对方之上驷赵云和太史慈共击杀四名都伯。
如此一来，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吃了大亏。
全军十二名都伯，如今已战死一半多。
都伯为五十人将，皆是勇武敢战之辈，损失如此惨重，大大影响士气。
曹仁忍着怒火，战马不停，大喝道：“随我来！”
继续向前奔驰，斜斜向赵云中军大旗所在奔去。
两方骑兵对战，马速在交错时提到最快，各朝对方做一次攻击，然后相背驰开，马速渐渐下降，拨转马头后双方距离约莫一百多丈远。
此次背驰，曹仁军非但不减速，还在加速，直奔鲁肃。
赵云等发现时，曹仁已经去远。
赵云喝道：“曹贼敢尔！”疾驰追去。
鲁肃见曹仁向这边扑来，喝道：“举矛！”
第一排竖盾牌蹲下，第二排持盾牌站立，上下两牌铁皮盾组成一道盾墙，缝隙中是如林长矛，矛身倚放在前排盾兵肩膀上，矛尖斜斜上指，闪烁寒光。
曹仁只得命急降马速，命令开弓射箭。
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飞过，其中一支射向鲁肃胸膛。
鲁肃大喝一声，挥剑将箭矢斩为两段。
曹仁军在鲁肃阵前二十几步完全停住战马，再次引弓。
这次静止射箭，威力就强多了，三四百支箭矢变成一片箭雨。
鲁肃喝道：“起身！冲锋！”督率步卒起身，挺矛向曹仁进击。
骑兵停下脚步，看起来吓人，其实论战斗力不一定比得过长矛步卒。
曹仁军已没有时间再次射箭，呼啸一声，打马离去，最后面的几骑被鲁肃军追上，刺落马下。
曹仁本欲圈马拉开距离，再射一轮，瞥见赵云骑兵已疾驰追来，只得斜斜向曹军大阵驰去。
赵云知主公刘备极为看重鲁肃，且有军旗在其中，损失不得，提足马速来追。
他骑术最精，跑在最前，太史慈、赵进、严朗三人落后一个马身，之后十几步远又是十余骑，再然后近百步远是大部队。
赵云追及曹仁军最后一名骑士时，他们四人与己方骑兵已拉开近两百步。
曹仁在曹军最前，回头瞥见赵云与麾下骑兵脱节，大呼道：“赵贼单身来追，诸君且随吾围杀之！”
与左右跑在最前的十几骑降速，兜转马头，向赵云扑来。
曹仁也是自幼骑马习射，骑术虽然略逊色于冀州人赵云，但不弱于青州人太史慈，跟随他驰回的牛金等人也都有出众骑术。
他面对赵云被动挨打的原因主要是麾下大部分骑兵骑术太差。
曹仁大呼道：“赵云！今日就是尔毙命之期！”
他聚十几骑，赵云此时却只一骑，就算赵云再勇武，能抵挡住十几匹战马撞击、十几支长矛攒刺么？！
麾下骑士一齐喊杀，虽只十七骑，却气势如山，狂扑而来。
赵云却不慌乱，慌乱的下场就是死！
他望着曹仁来势，眼中杀机闪动，深深吸了一口气。
吸口气能有多少功夫？
能有多大声音？
但包括前方曹仁、身后太史慈在内二十骑仿佛都听到长长的呼吸声，似乎赵云处变成了一团漩涡，空气全部往他身上聚拢。
风声猎猎！
在赵云眼中，天地已变，曹仁来势也慢了下来。
他跃马，出矛！
矛影如电！
矛声如雷！
矛落如雨！
曹仁眼前发白发亮，无数道光影闪烁，陆离变幻，如暴雨梨花，寒风雪落，让他通体发寒。
曹仁咬牙保持清醒，怒吼挥矛，左腿用力磕击马腹，欲避让其锋。
当当当！
双矛相交数记。
曹仁心中一喜，挡住了！
然后咽喉、心窝等数处一阵刺疼。
不是那种撕裂的剧痛，而是通透、清凉的疼，有种自由、解脱、放松的感觉，耳边隐约传来曹纯的嘶吼声。
子和的声音为何听来如此悲愤？
曹仁陷入了无垠的黑暗中。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六月二十九日，赵云杀曹仁于东平！
第七十九章 生死关头节乃见
时间倒回一刻前，曹操见曹仁与赵云作战不利，召之不回，立时下令夏侯惇、曹洪、曹休、夏侯廉、王朗、李乾、李整、牛盖、乐进等全部加入战团，令速破卫靓、孙符、王虎三部，以提兵援曹仁。
夏侯惇十四岁杀辱其师者，以烈气闻名，武勇过人。
曹洪虽然勇武略逊，但有统兵之能。
曹休年方十八，被曹操赞为“千里驹”。
夏侯廉乃夏侯惇之弟，亦有勇力。
王朗器量宽宏，治军有方。此人与徐州牧陶谦之治中从事王朗王景兴同名，非同一人。
李乾、李整父子皆勇武善战之将。
牛盖乃王朗帐下猛将，与曹仁骑将牛金齐名。
乐进率一屯兵迎曹操后，曹操当场授予其精兵五百，负责摧锋陷阵，使其陷阵都尉之职名实相符。
将皆猛将，兵则锐卒。
乐进为锋，攻入王虎阵中。
王虎本就不敌韩浩大戟兵，又被乐进一突，前锋立时崩散。
王朗率兵一千跟随乐进之后攻入。王虎大败。
王虎转头就逃，但乱军之中，后路皆是败兵，哪里跑得快。
乐进纵跃如飞，一脚踹在王虎后心。
王虎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头盔滚落。乐进跃上前去，坐手抓住他发髻用力一提。
王虎脑袋后仰，露出摔得满是鲜血的脸。
乐进右手环首刀就去割他咽喉。
王虎急狂叫：“饶命！饶命！小人愿降！愿降！”
乐进抓着他发髻将他从地上提起。
王虎穿着铁甲，身子沉重，疼得脸庞扭曲，但不敢反抗。
乐进喝道：“速招降尔部！方可活命！否则吾定斩尔！”
王虎为保活命，忙扯着嗓子叫道：“俺是恭义校尉部统领王虎，咱们人少，打不过曹公，大家伙降了吧！”
他所部不少原黄巾兵面显犹疑，脚下踟蹰。
乐进大喝道：“尔军已败，降者免死！”
效果不佳，只有数十名原黄巾兵丢下武器投降。
大多数士卒在都伯、屯将的率领下继续奋力抵抗，但本就不利，又面对王朗生力军，伤亡急速上升。
乐进见效果不佳，又拉着王虎急向孙符部本来，奔至其侧面，喝道：“王虎已降！尔等不降何待！”
孙符部士卒大都是刘备破臧洪后从猎户中征募而来，持弓，带刀，远则放箭，近则挥刀，组建新，上阵少，作战意志本来就逊色于白刃交战、直面血腥的近程兵，闻听乐进之言，又见王虎上窜下跳地大声嚷嚷招降，顿时心中动摇，左顾右盼。
孙符大怒，喝道：“谁与我射死此贼！”
数十兵越众而出，向王虎处洒落一片箭雨。
乐进未料到孙符性情如此暴烈，忙挥刀格挡，幸好有甲，箭矢目标又不是他，并未中箭。
王虎躲闪不及，被十几支箭射中，宛如刺猬，惨叫几声，当场毙命。
孙符本靠着阵列严整、弓箭齐射，使得史涣盾兵难以靠近，这数十人一处，阵形立时微乱。
李乾呼啸一声，与其子李整率部曲千人从乐进身后闪出，扑向脱离阵伍射杀王虎的数十弓手。
孙符犹豫一下，怕伤到自己人，未曾覆盖放箭。
李氏部曲已瞬间将弓手斩杀干净，脚步不停，向孙符弓阵奔来。
史涣刀盾阵也大声呼喝，从正面向孙符扑击。
孙符不过是乡里轻侠出身，靠勇武出头，面对这种情况脑中一乱，不知如何是好，麾下弓手也向两个方向乱射，对曹军根本没有造成太大损伤。
卫靓在曹军大举进攻时，就发现不妙，派一屯兵断后死战于禁，大声呼喝：
“向后转向，与孙司马汇合！”
亲自带头向孙符部突击。
曹洪、曹休督一千兵已至，喝道：“贼子休走！”引弓放箭。
卫靓部前军顿时惨叫连连，损失不小。
赵云杀曹仁并非没有付出代价，他是爆发出全身气力，过后浑身乏力，手足发软。牛金等发出怒吼，挥矛猛刺赵云。
赵云定一定神，精矛一引，将牛金精矛卸到一边，再提精神，将敌骑攒刺一一化解。
虽然气力不足，但矛法精妙，牛金等空自一身蛮力，却根本无法落在赵云身上。
原来赵云锋锐如矛，现在却变得柔韧如网，滑不留手，牛金等气得几乎吐血。
牛金等与赵云交手不过三记，太史慈、赵进、严朗已经赶到。
太史慈大喝一声，精矛如电，只一矛，就将牛金刺落马下！
曹纯在后望见，此人之勇武堪比赵云，此二人联手，一时已难将赵云杀死，其麾下大部骑兵已经赶来，再不脱身，全军将覆没于此地，忙忍悲痛，大吼一声：“撤兵！”
曹纯乃军司马，职位仅低于曹仁，曹仁死，他就是首领。
曹军骑兵虽然仇恨满腔，也知形势不利于己方，跟随曹纯拨马就走。
赵云大大喘了几口气，挥矛道：“追！”
紧追曹军骑兵不舍。
战马奔驰，何等之快，很快曹纯就奔至两军交战场中。
由于距离较远，曹操并未看到曹仁战死，一眼望去己方骑兵狼狈逃回，只得三百多骑，后面紧追着近四百骑，忙命夏侯惇率长戟兵拦阻。
同时下严令给韩浩、史涣、于禁、曹洪、王朗、李乾六部，若不能速破敌军步卒，军法官可就地斩其长官，以副手领其职。
韩、史、于、曹、王、李皆感奋，亲自冲至前线，向卫靓、孙符、王虎三部兵发起最猛烈的攻势。
李整奋勇突入孙符阵中，势如疯虎，大喝一声，一矛将孙符刺死。
孙符部崩溃，弓手四散，其坚韧还不如失去头领的王虎部。
王虎部仍有数百人抱团顽抗，孙符部却四散，最大的一股不过百人。
弓兵阵散，是自取死，虽配有环首刀，但怎是对方刀盾戟矛之敌，纷纷惨死当场。
乐进见孙符部已败，率五百精锐转突卫靓。
乐进冲在最前，与卫靓恶战在一处。
卫靓虽然勇武，但剽捷仍不如乐进，又战多时，不如乐进养精蓄锐，不一时身上就添了数道刀伤。
赵云看到场上形势，眼前发黑，这损失自己如何承受？
见卫靓部最为严整，仍有七八百人，遂舍弃曹纯，直奔围攻卫靓部的于禁、曹洪、乐进，奔驰中拉弓急射。
赵云见乐进勇武，未射向他，取其身旁悍卒。
发三箭！杀三人！
乐进所带精锐皆惊骇，攻势为之一缓。
第八十章 千军辟易剑光寒
赵云军于疾驰中拉弓射箭，嗡地一声罩向乐进部。
乐进部是直属曹操的精锐，相当于刘备军之武卫五营，皆披铁甲、带头盔，防具精良。
箭矢落在甲上叮叮作响，杀伤效果不佳。
除了赵云太史慈等弓力强的造成乐军伤亡外，其余皆未建功。
一轮骑射共造成二十余人伤亡。
赵云已瞥见曹洪、曹休所统弓手迅速移动目标，向自己方向转来，射出第一轮箭后，率骑兵转向，扑向王朗军。
王朗是自讨黄巾就跟随曹操的元从旧将，历史上曾荐于禁于曹操，认为其才可任大将军。
王朗优点是忠心耿耿，气度宽宏，本身能力算是二流往下，不但不如二夏侯二曹和于、乐，也不如李氏三雄。
赵云先是一轮箭矢将他阵型射乱，随后纵马突入其与王虎旧部接触的前部，摧枯拉朽般将其打散，向王虎旧部喝道：“且随吾来！”
王虎旧部由曲军侯、原王喜旗下投降的黄巾将肖建率领。
肖建投刘备后，忠心无二，后虽看到王喜纵横兖州，仍旧无丝毫他念，因其心中断定王喜难以久立，从刘备乃是最佳出路。
王虎被擒投降，肖建振臂高呼，指挥残部抱团顽抗，给韩浩、王朗造成不小麻烦。
韩、王二人觉得比刚才王虎指挥时更难啃。
肖建高呼指挥，其命令清晰果决，五百多人齐声喊杀，跟随赵云往卫靓部突进。
赵云、太史慈冲在最前，宛如两把尖刀，轻松将曹军撕裂开，率领肖建部与卫靓汇合一处。
赵云命卫靓肖建各出精锐，向前突进，去与孙符一支百人残兵汇合。
卫靓本浑身浴血，见脱围有望，裹伤后再贾余勇，与上百勇士冲向李氏部曲，大部紧随。
赵云骑兵率在后，保持一定距离，以保证机动性，命箭术高明的骑士向李氏部曲进行精准射击。
赵云与太史慈连连发箭，射无不中，刹那间连杀十几人。
李乾部曲骇然，被卫靓一冲，不由自主解开这一支孙符残兵之围。
赵云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见哪里有稍大股弓手被围，就指挥卫靓精锐往哪里猛攻，若不能立即冲破，则亲自率骑兵冲锋。
这种混乱局面下，骑兵只能提到半速，主要是借赵云、太史慈之勇猛与以高临低之优势，杀伤敌军，自身损失也不小。
将孙符稍微成团的弓手救出后，赵云四百多骑兵已经只剩下的三百余骑。
赵云喝道：“走！”率部向外突击。
曹操已从曹纯口中得到曹仁、牛金战死，大叫一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被戏忠扶住，泪水滚滚而下，叫道：
“哀哉子孝！痛哉子孝！壮志未成，而没于此地，令吾肝肠寸断！刘备，吾与尔不共戴天！”
咬牙站起，下令：“杀光敌人，不得放走一个！”
在曹操亲临指挥下，曹军发疯般向赵云军攻击，夏侯惇等将人人拼命，与赵云等以伤换伤，将赵云军突击势头阻得一滞，然后再次四面围住。
曹纯更在外围提足马速后，向被困在核心的赵云军决死冲击。
正在被动之时，外围喊杀震天，鲁肃率领五百余兵奔至，杀入曹军外围，内外合击，赵云军又得以脱围。
鲁肃是在曹纯骑兵败走、赵云追击后，马上动员骁骑部步卒向战场中央进军。
求活挣命的战斗力爆发开来，人所难当，在赵云、太史慈领兵冲击下，大部又脱出围困，且战且走，向北撤退。
然后赵云、太史慈又率骑兵折回，突击断后。
曹纯率骑兵与赵云又绞杀在一处。
赵云连出杀招，将曹纯刺伤，若非杀曹仁时爆发带来的后遗症，早将曹纯刺于马下。
曹纯虽然仍旧勇猛无惧，其麾下骑兵已怀恐惧，不敢逼迫赵云骑兵过甚。
李乾率部曲欲包抄侧击刘军，被太史慈带数十骑阻住。
混乱中，卫靓被韩浩长戟划伤腿部，难以跟上突围步伐。
其麾下数十泰山兵为保护他，一起陷入重围。曹军见追赵云大部已不及，将卫靓等团团围住，欲杀之泄愤。
卫靓等转眼间死伤大半。
余下二十多名泰山兵向北大呼道：“请将军救我校尉！”
卫靓暴怒道：“大丈夫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何求救为？”
志气弥厉，挥戟刺死一名冲得比较猛的曹兵。
赵云望见卫靓被围，命鲁肃带兵继续北撤，再次举矛纵马驰下，挥矛连杀数人，冲入重围，将欲杀卫靓等的曹兵杀散。
卫靓叫道：“将军速走！我伤腿，不能行！”
赵云喝道：“伤腿而已，又非腿断，强行之！”
卫靓咬牙跟随在赵云身后，随着赵云等数十骑再次往外突击。
曹军拼死拦阻。
乐进翻滚跃来，赵云挥矛刺之，为夏侯惇举长戟挡住，乐进已窜至赵云近前，刀光如雪，将赵云胯下宝马坐骑两条前腿一齐削断。
战马悲嘶一声，向前扑倒。
赵云精矛在夏侯惇长戟上一搭，借力从马上跃起，落在地上，横矛一扫，将乐进逼退。
曹军将领见赵云落下，身穿沉重甲胄，移动不便，顿时大喜，皆围杀过来。
曹操下令：“杀赵云者赏百金！”
曹军人人踊跃，赵云身上立添数道伤口，喘息加重。
夏侯惇、乐进等脚下略一停顿，无数狂喜欲杀赵云立功者蜂拥而上。
赵云突然将精矛丢落在地。
上前围杀者正疑惑，耳中听得赵云长啸一声，眼前跃起一道匹练似的剑光，然后颈间发凉，人头落地。
赵云弃了不利于近战的精矛，拔剑在手，立杀数名曹将，挥剑一割，将缀甲皮带削断，卸下铁甲，左冲右突，前进后退，无一合之将。
曹军皆骇然。
乐进望着赵云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喝道：“赵贼强弩之末，必难持久。不可予其喘息机会！”率先扑上。
夏侯惇、夏侯廉、曹洪、曹休、韩浩、史涣等皆上前，将赵云围在核心。
这十余名曹将皆非凡俗，赵云迭出险招，未能杀掉一人，身上伤口渐多。
激发潜力维持的时间即将过去，过去后就是自己战死之时！
赵云动作明显一慢，脚下一个踉跄，中了夏侯廉一矛，刺在左腿，血流如注。
夏侯惇等大喜，争来取赵云性命。
赵云吼道：“天下间有能取赵云性命者乎？”
浑身乏力的体内又生出最后一股气力，这是与生俱来的一股傲气。
关羽骄傲由内而外，赵云一直表现得沉稳谨慎，其傲深藏心底。
剑光再起，一剑光寒十四州！
杀牛盖、伤韩浩、退夏侯！
曹将骇然。
赵云横剑于颈，叫道：“大丈夫岂能死于尔等之手！”
就欲自刎。
第八十一章 骑突步射谁能敌
嗡地一声响！一箭天外飞来，正中张牙舞爪扑向赵云的一名曹将咽喉。
一人大呼道：“将军尚能战否？”
跃马挥矛冲入重围，正是太史慈。身后跟随十几骑。
太史慈带数十骑兵拦阻欲侧击赵云军的李乾，且占且退，掩护大军撤退。
虽望见赵云冲入重围去救卫靓，却被李氏父子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太史慈心急如焚，恶战片刻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怒吼一声，硬挨了李乾一戟，将最为勇武的李整刺于马下。
虽未能结果其性命，也让其暂时失去战斗力。
然后拨马向曹军核心冲来。
曹军正全身应对赵云，一个不防，被太史慈透阵而入，将赵云救下。
十几名骑兵皆悍不畏死之精锐，人人拼命，将夏侯惇等阻住。
太史慈飞身下马，将战马让给赵云，叫道：“将军上马！将军骑突，慈步射，看谁能挡？”
赵云略知太史慈步射胜于骑射，见他话语间充满笃定与自信，也不扭捏客气，从地上捡起精矛，提气飞身上马，大喝一声，将史涣刺伤。
史涣脸色苍白，急退。
太史慈在让马时，已将马侧挂着的一张大弓取在手中。
此两石硬弓，天下间能轻松驾驭者屈指可数。
此弓不适于骑马时使用，故之前太史慈未用此弓，而是用了一张一石的骑弓。
如今脚下生根，踏在大地之上，右手握弓身，左手夹住一根铁箭，两臂叫力，拉开弓弦，箭尖指向夏侯惇。
夏侯惇大惊，疾退入曹军之中。
一道白光闪过。
那箭穿透两名持盾曹兵，钉入夏侯惇所持盾牌之中，箭尖透出一寸。
太史慈左手又夹起一箭，弯弓如满月，箭尖指向夏侯廉。
赵云及十余名骑兵围绕太史慈奔行，将他护在中间。
赵云虽然满身是伤，疲累欲死，但受太史慈激励，再鼓余勇，纵马驰骋，精矛闪烁，连杀曹军将士十余人。
赵云率骑兵接战，太史慈远程步射，两人一马一步，一动一静，一近一远，珠联璧合，配合默契，曹军将士难以占得便宜，且伤亡加剧，斗志顿落。
赵云等护着太史慈且站且行，快速向外突进，曹军难以阻拦。
曹操命军中神射手上前射击。
太史慈连发三箭，将这三名神射手射死当场。
戏忠对曹操道：“曹公，请速命子廉向赵云覆盖射击！”
曹操略一犹豫，道：“卿计不可。”
赵云与夏侯惇等人纠缠厮杀在一起，对赵云覆盖射击，固能杀之，但夏侯惇等也必不免。
赵云在刘备军中排第三，上还有关羽、张飞。
而自己失去夏侯惇，只剩下夏侯渊，大不划算。
更重要的是，若杀赵云致夏侯惇有失，自己必失军心，得不偿失。
终不同意戏忠之计。
赵云、太史慈遂脱围而出，追上鲁肃，向北撤退。
曹操咬牙下令：“勿追！速向东平陆进军，召夏侯渊。”
刘备自得信后，留陈禄带一千兵守城，自己亲率关羽之扬武军南下。
傍晚与赵云军相遇，见其惨状，又见领兵者非赵云，而是鲁肃，脸色大变，滚鞍下马，一把抓住鲁肃手臂，急问：“何为如此？子龙何在？”
鲁肃手腕上如被加了一道铁箍，腕骨欲断，忍痛道：
“刘公勿忧，子龙无事，只是伤多失血，现在静养。”
刘备才发觉自己抓鲁肃太紧，忙放开手，又见鲁肃左上臂裹着伤，遂忙问：“子敬伤势如何？伤口是否处理妥当？”
命随军医士速上前来。
赵云军包括太史慈部、王虎部、孙符部和卫靓部，共计四千五百多人。
如今太史慈部剩下骑兵二百余、步卒四百五，王虎部剩下步卒四百出头，孙符部剩下弓卒两百多，卫靓部剩下步卒六百多，合计两千出头，折损过半。
主将赵云在刚离开曹军视线就支撑不住，从马上摔落，幸被亲兵接住，浑身无力，无法乘马，被兵士做了个软榻抬着行军，不休息几月恐怕难以再次上阵，有没有后遗症还不知道。
部一级将领王虎叛死、孙符战死、卫靓重伤昏迷，只有太史慈轻伤还可作战。
王虎是以曲军侯兼管恭义校尉部，除他外，赵云军还有肖建等七个曲军侯，死三人，残一人，伤一人，只有肖建和吕行能战。
四十个屯将，也都伤亡过半。
折冲军算是残了。
刘备等看到这等损失，眼睛都红了。
关羽怒道：“曹贼虽破子龙，折损亦不小，羽请急行击之，为折冲军将士报仇！”
刘备怒火满腔，立即照准，命关羽带扬武军三部、昭义校尉应举部及高甲、蒋钦、周泰三部近八千人急追曹操。
回过头来，刘备才有时间仔细询问太史慈今日战事详情。
然后刘备就呆了。
什么？
杀了曹仁？！
那可是曹大司马，曹操军中前三的大将！
从别部司马干起，一步步从厉锋校尉、征南将军、安西将军、车骑将军，升到大司马，成为曹魏武将之首。
曹仁死了，曹操如断一臂。
这么说来赵云虽然损失惨重，但能杀了曹仁，也是立了大功。
且先不忙考虑赵云功过，刘备先巡视赵云军中，激励士气，抚慰伤者，抚孙符遗体放声大哭，哀动左右。
固然有些夸张，但刘备心中也确实伤心难过。
孙符跟随刘备两年，关系自不如关张简雍等人亲近，但作战勇猛、功劳显著，又同为幽州人，自有一番情分。
刘备心中对孙符的期许是马岱、王平这样的武将。
英年早逝，为之痛惜。
刘备对左右道：“孙端期为国捐躯，其老母幼弟吾当恩养之。”
又命厚加抚恤战死士卒。
刘备看望卫靓。
卫靓重伤昏迷不醒，医士表示尽力而为。
刘备对这个从泰山应劭军中脱颖而出的年轻人充满赞赏，认为是少数能跻身蒋钦徐盛等行列的武将，命医士务必将他救活。
医士咬牙应命。
最后去看望赵云，赵云躺在软榻上，见刘备进来，挣扎欲起，刘备忙上前将他按住。
赵云道：“云轻敌冒进，致使损兵折将，罪莫大焉，请刘公行军法！云死无言，唯九泉之下难对被云连累至死之同袍耳。”因哽咽流涕。
刘备已从医士口中得知赵云伤及根本，损了元气，日后能否恢复全胜还在两说，又见赵云说的伤感，不由流泪，拉着赵云手道：
“子龙！何出此言！卿败军自当治罪，但罪不至死。愧对同袍，更当振奋精神为之报仇，何能轻言放弃？
卿勿忧伤病，我当延请天下名医为卿等治伤，必复旧观。”
命耿奇亲自带人去沛国寻华佗、南阳访张机。
第八十二章 甲兵耀日围东平（修）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六月底，刘备麾下赵云军与曹操主力遭遇，恶战，折损惨重，但阵斩曹仁、牛金、牛盖等将，两败俱伤。
关羽追曹操不及，回转寿张。刘备在寿张召开军议，赏功罚过：
降赵云为军司马，送往临菑养伤。
太史慈虽也主战，但他并非主将，错不在他，又杀敌立功，救援赵云，功大于过，任命为射声校尉，统领孙符旧部，重组弓兵部队。
卫靓伤重，也送往临菑养伤，泰山兵由徐盛暂领。
恭义校尉部曲军侯肖建力战有功，提拔为军司马，暂时统领恭义部，重组军队。
申斥鲁肃，贬为徐盛参军。
太史慈暂领折冲军，以这几天在寿张乡里俘获的黄巾兵精壮进行补充，重新补全编制。
七月一日，辅义校尉吴福及假佐胡志说降司马俱。
司马俱率所部万人来投。
刘备亲至寿张城外迎接，司马俱早早滚鞍下马，单身向刘备快步走来。
刘备也下马相迎。
司马俱拜倒在地，道：“昔日得罪将军，望将军恕罪！”
刘备大笑道：“昔日为敌，各逞勇力，谈何得罪？卿弃暗投明，吾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于卿！”
伸手将司马俱拉起，把臂言欢，将当日漯阴城下相对作为笑谈，表示是不打不相识。
司马俱心中大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要说司马俱来投也是经历过一番心理挣扎。
攻漯阴时意得志满，被刘备追击时心胆欲裂，肆虐兖州时雄心万丈，得知王喜被杀又恐惧万端、彷徨无计，吴福和胡志一来说降，有威有德，一番搓揉，司马俱立时崩溃，颓然同意投降。
这一路走来浑浑噩噩，见到刘备如此亲密自如，才终于放下担心。
刘备命司马俱扎营于寿张城外，拉着司马俱单骑巡视其营，效法光武故智。
刘备如此做并非鲁莽，而是综合形势与司马俱心理做出的举动。
见到刘备如此信任，司马俱心中热乎乎的，眼中含泪。
黄巾兵更是举营欢呼万岁。
刘备遂坐镇司马俱军中，亲自主持整编黄巾兵，召集各级将领，说明裁撤老弱、简选精壮之必要性，表示各级将领一无变动，仍旧由司马俱统领，但青州军军纪须当遵守。
刘备与司马俱等人谈整编时亲切和蔼，谈到军纪时则一脸肃然、铁面无私，恩威并施，黄巾将领皆伏地道：“唯将军之命是从！”
最终挑选出四部精壮，少数为青州兵，大多数都是兖州兵。
刘备任命司马俱为秉义校尉，统领一部，其余三部军司马从降卒中简拔，分别为留孝、冯芦、蒋益。
如今刘备在寿张已聚集起两万大军。
扬武军，统帅关羽，麾下朱樟、陈禄、吴福三部；建义校尉左黑虎在东阿监视枣袛，故将应举部暂拨入扬武军，共四千五百人；
折冲军，由射声校尉太史慈临时统率，严朗领原骁骑部；章进去瑕丘说巢集未回，肖建替代叛死的王虎，暂领之；怀义校尉管亥往袭苍亭津，之后的命令是与左黑虎合围东阿，故将卫靓部临时拨入折冲军。
如今卫靓重伤，其部由徐盛暂领，折冲军也补齐四千五百人。
还有刘备直接统帅的黄巾七部，校尉（军司马）分别为青雀（高甲）、周泰、蒋钦、司马俱、留孝、冯芦和蒋益，近八千人。
这几日在寿张乡里招徕俘获到的黄巾军足有万人，精壮数千，补充进折冲军后仍有大量剩余，刘备又将其补充进武卫五营。
耿奇之武卫营越来越向亲兵护卫方向转变，仍旧为五百多人，未扩充。
典韦被提拔为摧锋中郎将，统领原摧锋、先登两营；刘猛被提拔为陷阵中郎将，统领原陷阵、敢死两营。
两人各补充千人，即典韦军和刘猛军各两千两百人，合计四千五百人，兵甲斗具为诸军之冠，也由刘备直接统领。
七月五日，刘备留陈禄守城，率大军东下，进逼东平陆。
甲兵耀日，旌旗蔽天，连绵数里，气势雄壮。
刘备这几天实力飞速膨胀，曹操也没闲着。
曹操打败赵云的当日，担心渡汶水北上无盐会被刘备掩袭，遂急行军直奔东平陆。
东平陆并未落入黄巾之手，一直控制在县令苏逊手里。
苏逊乃扶风人，少好游侠，后以学行称，担任县令已三年，民风大化，乡里贤之。
王喜入兖后，苏逊说服县里豪强守城，又派人对王喜道：“东平小城，破之不足以增将军之威，留之无损于将军之名。不如舍之。”
王喜派兵攻之十日，不能下，遂置之不理，东平陆成为二十万黄巾中的一个孤岛。刘备南下寿张后，派人说苏逊。
苏逊质问道：“刘公处青州，仆处兖州，不意刘公跨泰山、涉汶水而至鄙地也，何故？”
使者回答：“黄巾肆虐，生民涂炭，而贵州牧守不能拒，故刘公提兵而剿之，上扶社稷，下安黎民。”
苏逊道：“曹兖州命世之才，已退黄巾，吾州豪杰层出，智士蜂集，何为不能守？请回告刘公，兖州非其所宜居。”
使者回报，刘备暗怒，但从黄巾降兵中打听到苏逊守城事迹，不欲硬取之，暂时搁置。
曹操至东平陆城外，呼苏逊。
苏逊在城头看是曹操，开门相迎。
两人却是旧识，曹操任济南相时，苏逊任历城尉。
曹操本就有六七成把握苏逊会迎纳自己，见果然如此，仍旧大喜。
得据东平陆，一是可以扼守刘备与南部黄巾之联系，大大有利于自己招抚黄巾、壮大力量。
二是，东平陆与刘备现驻军之寿张同在汶水之南，自己背后就是山阳大本营，而刘备青州援军却隔着汶水，形势十分有利。
夏侯渊得曹操之信后，立即破坏无盐城不宜搬运的守具，带着黄巾降卒、百姓，尽渡过汶水，至东平陆与曹操汇合。
这几日，夏侯渊派军侯杜松、楼异在无盐周边乡里招抚黄巾，得众万人。
曹操与夏侯渊合兵后，兵力扩充至近三万，也派出使者去招降巢集、张圭、周豹、黄牛等人。
四人路远，使者未返。
周边乡里黄巾小众陆续来投。
刘备兵临城下。
由于斥候已探明刘备军两万余，逊于己方兵力，曹操麾下将领皆建言出城与之野战。
曹操否决，道：“子让经营东平陆多年，守具齐备，且放刘备来攻。彼仰攻坚城，吾乘其弊，足以破之！”
遂坚守不出。
硬攻是肯定拿不下此城的，刘备对此心知肚明，自不会白白在坚城下折损兵力。
刘晔献计激曹操出战。
刘备觉得曹操不太可能上当，但试试无妨。
刘晔遂派数十大嗓门的壮士至城下詈骂曹操，诸如阉宦之后，无勇无能，损兵折将，坐视曹仁覆灭不与报仇等等。
曹将皆愤怒，戏忠道：“刘备进退两难，黔驴技穷耳，何须与其逞口舌之争！”
曹操以为然，进一步向诸将解释道：
“刘备若攻城，吾坚守以待其弊；若置此城不理而东下，吾可袭取其后，断粮道。刘备终不能久顿兵于此城下也！”
第八十三章 柳毅管承扰青州
公孙度寇东莱！
管承反于北海！
刘备刚刚得到青州飞报甘氏怀有身孕的好消息，紧跟着就收到上述两个坏消息。
甘氏已有身孕两个多月，根据推算要明年春才会生产，那就是公元一九三年。
刘备得知这个消息时，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呆坐半响，不发一言，最后终于咧嘴大笑，忍不住将这消息告知了麾下文武。
于是全军将士皆知此喜信，一片欢呼。
打搅大家好心情的第一个人是公孙度。
公孙度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后，在辖境内作威作福，残害豪杰，剪除大姓，穷兵黩武，形成铁桶一块。
刘政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被公孙度迫害的。
安定内部后，公孙度不敢东下触自己本家公孙瓒的霉头，觉得刘备一无名之辈而领青州，根基不稳，正是下手对象。
遂派大将柳毅率兵万人经海路寇东莱黄县、牟平、东牟三县，并招诱被刘备驱逐入海岛的郭祖、孙当、李条等人，声势极为浩大。
东莱太守蔡收与之战，大败，退保黄县。
另外让大家发怒的不仅是管承一人。
管承是东莱长广县大豪，与管亥虽然同姓，却没任何关系，管亥是北海人，管承是东莱人，两人家乡相距三百里。
长广位于东莱与北海交界处，在今莱阳之东，已属于胶东丘陵山区。
管承举兵西入北海，与不满刘备惩治豪强的地方大姓田家、宋家、周家等暗中勾结，十余日聚兵万人。
管承固然可恨，这些大姓更是可恶。
青州别驾孙嵩虽然以前觉得刘备手段过于酷烈，微有不满，但更不能容忍这些人聚兵作乱。
于是大力支持田豫、沐并调拨原防备泰山贼寇公孙犊的孙义部自齐国进入北海，并从在济南台县屯田的典农校尉张式处调拨二曲屯田兵，从在梁邹屯田的屯田校尉颜斐处调拨四曲屯田兵，加上自管亥黄巾整编而来、屯兵于北海都昌的常淮部，合计编为五部，依次以孙义、叶献、陶俊、徐禹、常淮为统领，进兵淳于，迎击管承。
刘备对公孙度侵掠的态度是防守、忍耐，别看他现在跳得欢，早晚给他拉清单。
对管承及豪强作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有田豫、沐并坐镇，起不了大乱子。
刘备对孙嵩等人请他回军坐镇的请求置之不理，只是下达一连串命令。
一是任命济南相田豫兼为镇军中郎将，全面支持征讨管承、应对公孙度之战事；
二是任命沐并为抚军中郎将，凡各地郡兵、县兵以及屯田兵皆归其统领，为田豫后援，两人皆有临机决断之权；
三是命青州别驾孙嵩征集粮草，供应军械，以吏曹从事崔琰、兵曹从事徐邈副之；
四是命青州治中简雍巡行郡县，缉捕反叛。
刘备召集众将商议之后行止。
刘政皱眉道：“曹操放弃无盐，全军撤至东平陆，又据宁阳，成犄角之势，且阻断我军与瑕丘、樊县黄巾之联系，不易对付。”
刘晔也道：“我军孤悬汶水之南，与青州之间只有卢县、祝阿一条狭窄通道，运粮困难，且容易遭袭，已失地利。不如退往汶水之北，攻下谷城，以谷城、富成二县为基，与曹操相持，寻其破绽。”
刘备却有些不甘心，问负责情报的参军事高权：“子衡，陶恭祖、袁公路有何动向？”
高权字子衡，三十五六岁，鹰鼻权腮，一脸刻薄，原为东光县一狱史，在刘备随公孙瓒驻军东光时投奔，先在田豫手下做事，后渐渐在情报收集和分析方面显露才干，如今名为参军事，实际上为刘备军军事情报首领，手下掌握着数十细作，在与刘备有交集的诸侯处潜伏、活动。
高权与军中负责侦察哨探的斥候也联系密切，互相交换情报。
听到刘备询问，高权答道：“回主公，陶恭祖自发讨李檄文后，驻兵相县观望形势，并召袁公路，拟与其瓜分豫州。
最新情报是袁公路于六月下旬入颍川，颍川太守聂良迎之。观袁公路兵锋所向，或欲与陶恭祖会于陈、梁。”
刘备点点头，向众人问计：“诸君，北方虽然形势不利，但兖豫之地，我方却大占上风，若我军与袁、陶二人并力，直扑兖州腹地，缔结盟约，共分兖、豫二州，然后三方会师再行绞灭曹擦，不亦可乎？”
刘政不认可这种冒险做法，道：“若我军不理曹操，直接西进兖州腹地，粮食如何运送？
陈留张邈、济阴吴资皆曹操一党，若趁我军疲敝，与曹操夹击我军，则我军危矣。
若曹操恼羞成怒，自暴自弃，索性也不理我军，直接提兵东下济南，则我军基业难保。
曹操方得兖州，可以不珍惜，而我军已经营青州半年多，与其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刘备道：“粮食倒不用太过担忧，济阴、陈留自有粮食为我所用。曹操是否会放弃兖州，与我军对攻，倒是需要考虑一下。子扬怎么看？”
刘晔道：“晔倒不是太过担心曹操东下，济南与此地隔着泰山、济水，入济南只一条通道，易守难攻，曹军岂能短时打通此路？
另外，青州虽有内乱外敌，曹操也一时间难以与之建立联系，共同发难。若不能同时而作，不过为我军各个击破罢了。然，刘公此计仍有不妥者三。”
刘备忙虚心道：“愿闻其详。”
他是真想趁这个机会一举将曹操摁死。
刘晔道：“一者，若我军西入兖州腹地，无人牵制曹操，曹操可以将巢集等黄巾全部吞下，实力急剧膨胀，对我军后背是极大威胁；
二者，陶恭祖与袁公路入豫州，皆为利来，各怀鬼胎，岂肯与我军并力图曹操？说不定还忌惮我军威势，暗中联合曹操以取我军！与此二人联兵，无疑与虎谋皮。
三者，若因粮于敌，强攻兖州郡县，势必引起地方反弹，舆论非议。
我军号为助兖州平黄巾而来，若失此名号，则为乱臣，天下英雄如何看待我军？对以后行事大不利。”
刘备听了刘晔最后一个原因，身上出汗，向刘晔道：“非卿之言，几误大事！”
确实，自己是被消灭曹操的诱惑迷了心智，现在还算有着大义，若悍然进攻兖州其余郡县，跟刘焉之流还有什么区别？
天下英雄还会投奔自己么？
嗯，赵云恐怕也会反感吧。
他们可不知道曹操今后是篡汉的大奸臣。
第八十四章 各有隐忧暂罢兵+第八十五章 驻马相见推英雄
刘备在东平陆城下百般挑战，曹操只是不理。
虽然心中知晓这次难以消灭曹操，总是不甘心，又迁延三日。
这一日却又收到一则坏消息，已经不是简单退兵的问题了。
原来，袁绍伤势略微好一些后，便派沮授督文丑、张郃等率兵威胁张飞、田楷，做出渡河南下之状，张飞、田楷不敢动；
袁绍却暗中派朱灵率兵两千自禹亭渡河，至东郡与曹操留守东郡的谋士程昱汇合，听从其计，潜行至东阿。
管亥当日受命奔袭苍亭津，轻松将渡口攻下，放火焚毁，又回到东阿，与左黑虎汇合，扎了两座大营，互为犄角，监视东阿。
东阿被刘备猛攻三日后，损失也不小，守兵不到千人，管、左二人有兵两千多，足以应对。
朱灵听从程昱建议，入夜突袭左黑虎大营，东阿令枣祗领兵出战，里应外合，大破左军，左黑虎死于乱军之中。
朱灵、枣祗乘胜攻击管亥，管亥军乱，率数百人弃营走，无法渡过瓠子河，沿河南下，一路狼狈逃到范县南，才摆脱追兵，向东依次渡过瓠子河和济水，来到寿张。
受命守寿张的陈禄收留管亥败兵，派人将送管亥至刘备大营。
刘备不怕公孙度、不惧青州内乱，就怕袁绍腾出手来南下。
如今袁绍一部已渡河，其主力还会远吗？
若其大军南下，与曹操夹击刘备于东平，则大事去矣。
历史上袁绍一直率主力与公孙瓒死磕，一直到公元一九九年才真正腾出手来南下，其间虽然也有袁谭略青州、朱灵助曹操讨陶谦，但投入兵力毕竟不多。
而现在不仅有袁谭、朱灵，而且还有文丑、张郃兵力，远超历史上之投入。
这是因为刘备引起袁绍的忌惮了吗？
管亥、左黑虎若能守住东阿，刘备还不惧，因为张飞、田楷可以抗住文丑，袁绍军一时无法过来。
但朱灵入东阿，与枣祗合力，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朱灵既可以北上攻击张飞后背，又可以南下威胁自己粮道，形势对自己大不利。
刘备严责管亥，治其败军之罪，将其贬为都伯，留在典韦部下听用。
管亥既惭惧又不甘，憋着一股劲要戴罪立功。
刘政、刘晔等皆劝刘备退兵。
一日后刘备先前派往陶谦、袁术处的使者先后回来。
前往陶谦处的使者报告道：“陶公言道，若将军直击山阳，其愿提兵来会。”
刘备问道：“陶公不肯提兵到东平来么？”
使者摇头道：“陶公未接下吏此问，顾左右而言他。”
刘备目视刘政、刘晔道：“陶恭祖果怀他志！”
前往袁术处的使者面带愤懑和屈辱之色，向刘备道：“袁公路非但不肯来会，且出言不逊，下吏与之争，却为其所逐。使将军受辱，下吏罪该万死，请将军治罪！”
刘备细问究竟。
原来袁术见到刘备使者后，一脸不屑，傲然道：
“刘玄德名声不彰，德才不显，而敢号令于吾乎？
吾家四世三公，吾现为后将军，位高于刘玄德，盟主当仁不让。
刘玄德若有意相从，可先破曹操以自效，吾自取兖州足矣。”
听了使者转述袁术之言，刘政、刘晔等皆愤怒。
刘备道：“袁公路志大才疏，眼高手低，豚犬之属耳，吾早该料到其如此行径。”
决定退兵。
派使者前往东平陆城下，送信给曹操。
曹操放下吊篮，将使者吊入城中，展信一看，脸色复杂，将信交给戏忠。
戏忠看完道：“此必是刘备后方有变，或为袁公袭平原，或为程公据东阿。”
原来曹操得夏侯渊派乐进送信后，遂派程昱前往东郡，向袁绍之东郡太守臧洪求援，试图解围东阿，并威胁刘备后路，然后留下荀彧守山阳，自己率主力急行军东下。
如今推测是程昱这一手起了作用。
曹操道：“如此可否在东平拖住刘备，等仲德、奉宗断刘备粮草，吾乘其弊而破之？”
戏忠犹豫了一下，道：“刘备恐不易破，若其一意东归，我军阻之，必两败俱伤。袁公路窥视陈留，孟卓难以敌之，陶恭祖又在旁蠢动，则兖州难保也。”
曹操切齿恨道：“刘备杀吾弟，即便拼着受损，也当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戏忠目视曹纯。
曹纯伤势未愈，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向曹操拜伏在地，道：
“家兄之仇自有相报之日，请曹公不可因私恨而害大业，不可因私仇而损全军。悠悠苍天，纯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因放声大哭。
曹操将曹纯拉起，也哭道：
“吾失子孝，肝肠寸断，惜刘备悍滑，袁术贪残，陶谦阴险，共谋兖州，欲报仇而天不假时，奈何，奈何！”
陈宫道：“如今我军三面受敌，危在旦夕，正当明公奋发之时，如何能效儿女之泣！且住悲声！”
戏忠因问道：“刘备欲与我军缔盟，两相罢兵，如何应对？”
曹操道：“吾方寸已乱，诸君且议之。”
陈宫道：“刘备之兴也勃也，根基不固，且闻其治政甚苛，必不为地方所附，不如放其东归，待其内部自生乱，我军再图之。”
夏侯惇道：“刘备麾下猛将如云，惇担心养虎为患。”
戏忠道：“虎自当戒备，但狼与狐此时欲夺我军基业，亦不可不防。若能驱狼逐狐，保住兖州，再与袁公共猎青州，捕虎不难。”
夏侯渊赞成与刘备罢战，但道：“若刘备退兵，两下休战，则当以何处为界？”
戏忠道：“信中未知，刘备言与曹公单骑会盟时议之。”
曹洪忙道：“单骑会盟不可行，此必刘备奸计，欲害明公。”
陈宫也劝谏，道：“不如宫代明公前往会之，若刘备不肯，也派一大将便了。”
曹操红着眼睛，冷冷道：“刘备敢单骑相见，吾有何不敢？若其欲犯吾，可试吾手戟！”
众人才想起曹操年轻时的事迹，略放下心来。
曹操年轻时曾私入中常侍张让室，张让发觉，喊人擒拿曹操，曹操执短戟与张让十几名侍卫战于中庭，跃上墙头离去，才武绝人，毫发无伤。
经过使者来回商议，刘备全军自寿张北渡汶水，至无盐。
刘备率骑兵一百至汶水北岸，曹操率骑兵一百至汶水南岸。
汶水上搭一狭窄浮桥，刘备、曹操两人单骑至浮桥上相见。
两方骑兵各相距数百步，若有一方意图发难，也来不及追上两人。
汶水西连大野泽，东接淄水，注入大海。
汶水将东平国分为南北两半，北有须昌、无盐、章县、富成四县，南有寿张、东平陆、宁阳三城。旭
日东升，将汶水照得波光粼粼，河上窄小的浮桥之上，两马相对三尺而立。
马上两个骑士，其一洒脱不羁、目如朗星，其一温厚如玉、面沉如水，都是三十多岁、建功立业的大好年华，正是曹操和刘备。
曹操本是怀着对刘备极端仇恨和敌意，但望见刘备目中毫不掩饰的杀机，又有些困惑，问道：
“与君素无仇怨，而君杀吾弟，今日会见，君反而恨意滔天，何也？何恨之深也？”
刘备道：“非私仇，乃国恨！”
曹操怫然道：“吾为汉忠臣，守土拒贼，尔悍然入境，取吾郡县，杀吾士民，谁负国恨？”
刘备一滞，不错，不能拿曹操未来之事来说他是奸臣，如今他确实处处表现得是汉室忠臣，只得道：
“吾为汉宗室，汉之天下，亦吾家之天下，君跨州连郡，欲行割据之事，且君有雄才，危汉室者必君也。
吾为朝廷除未发之祸乱，正出于忠心。”
曹操慨然道：“七国亦宗室，却为叛贼，平七国者忠臣，史书有载。
刘君郎在益州阴图异志，君出青州昭明不臣之心，不过意图提前剪除汉室羽翼、杀害英雄志士，何须再虚词掩饰？
吾虽不才，必捍卫汉室，不让君危及社稷，耿耿赤心，天日可鉴！”
刘备笑道：“形格势异，岂能一概而论。
向者七国之乱时，圣主在朝，海内承平，黎庶安乐，七国之王以‘清君侧’之名而行篡逆之事，海内弃之。
今天下分崩，帝主失所，奸臣窃命，盗贼蚁聚，人民流移，衰苦甚于秦世。
举凡忠臣义士，无不思有报效，上辅天子，下安黎庶——他人如此，何况宗室之人乎？
刘君郎虽怀二志，阴为不臣，然宗室帝胄，岂俱如此？
袁氏四世三公，家声显赫，今天下汹汹，四海扰扰，袁本初世食汉禄，不思保国安民，反阴图废立，又驱逐朝廷守牧之官，窃据大州，不臣之意昭然若揭，非篡逆而何？
君之所为，吾亦有所知也：
汝世居谯沛之间，世代簪缨，初举孝廉入仕，仗节敢为，忠良清直；倡举义兵，诛乱除暴，谁不敬仰！
吾本以汝为定乱之臣，将为朝廷柱石，何期阿附袁绍逆党，朋比为奸，未得朝廷恩命，徒倚强力而占据兖州，狼子野心，吾已知矣！
乱天下者，必本初与汝也！
君又何必故做豪言，图惹人笑！”
曹操大怒，冷笑道：“滔滔雄辩，难掩君擅入吾州之事实；
满嘴虚词，益显君欲图兼并之野心！
是非不自口中来，忠奸自有青史书！
君杀吾弟，不过私仇，君怀异志，却是国恨，吾与君必不两立于世！”
刘备笑道：“好一个忠奸自有青史书！
人皆言君英雄非凡、文胆武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立。”
曹操亦道：“昔日与君洛阳见过一面，君狼狈流落，凡人耳。
今日方知君真枭雄也。”
两人虽然对对方的品德相互不认可，但对对方的才略却有些惺惺相惜，暗自忌惮，视为劲敌。
既然今日分不出胜负，那就来日再战。
至于罢兵划界等小事，两人也不啰嗦，三言两语就决定了。
划界只是个形势，一旦两方谁先腾出手来，那是肯定毫不迟疑撕毁盟约的。
借口还不容易找么。
最终结果还是以当前实际占据情况而来，兖州之泰山郡、济北国都归刘备。
刘备还占了东郡之临邑、东平之富成、章县。
刘备这次入兖州算是没有白来，过于富庶的地方没捞到，但所占郡县均处于交通要地，极有战略价值。
无盐被夏侯渊破坏，无法驻扎，刘备将大军移至章县，再次派人去劝降黄巾。
与曹操休战，并不代表不能争夺黄巾了。
黄巾巢集等人在曹刘罢兵之后，知道已无去路，犹豫良久，终于归降。
黄巾四支，其中瑕丘巢集、樊县张圭投刘备；蕃县周豹、驺县黄牛投曹操。
樊县地处平原，与刘备控制区太远，留在此处完全是个靶子，留兵多粮道难守，留兵少则适足为虏，不如弃之。
刘备与众将计议后，放弃樊县，调张圭至刚县，并在宁阳县之东背靠龙山立下营盘。
刚县、龙山营、瑕丘连成一个弯弯的弧线，将兖州东下徐州的道路切断，蛇丘、章县、富成、临邑、茌平一线又将兖州入泰山郡、济北国和平原国的通道扼住。
这样一来，刘备势力对曹操势力处于有利地位。
刘备召见巢集、张圭，按其部众精锐程度予以整编，各编为三部，裁撤下来的士卒在卢县、蛇丘、巨平屯田。
巢集被任命为兴业校尉，守瑕丘，张圭被任命为安民校尉，守刚县，龙山营暂由徐盛率宣义校尉部守卫。
安排好兖州桥头堡各处要地的守将后，刘备即刻提大军回程。
在动身前，回望兖豫二州，之后将是曹、袁、陶大战之地，突然想起一事，忙招来武卫营屯将张镇。
张镇说张邈赠送典韦有功，又多立功勋，已升为百人将。
刘备道：“汝速带一队精锐前往陈留圉县，保护蔡伯喈（音皆）家族来东。”
张镇挠挠头，蔡伯喈是谁人？
刘备道：“蔡伯喈都不知是谁么？当世大儒、左中郎将蔡邕是也。其为王允所杀，家人在老家圉县。
如今袁公路将入陈留，势必为祸乡里，恐伤及蔡伯喈家人。
吾闻蔡伯喈有女名琰，字昭姬，博学多才，不下于其父，夫死归家。汝务须保其不受伤害。最好是劝其来青州。”
史载蔡琰在丈夫卫仲道死后，回到家乡，被南匈奴左贤王刘豹所掳，在胡营生活十二年之久，并生下二子，令人扼腕悲叹。
这刘豹是于扶罗之子。
于夫罗本是南匈奴单于之子，率兵协助朝廷讨伐黄巾、黑山，后本国反，杀南单于，于夫罗遂留河东，见天下挠乱，与西河白波贼合兵攻掠太原、河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袁绍据河内时，于扶罗先与张杨投奔，后不遵袁绍法度，劫张杨叛之，屯黎阳。
仍旧四出抢掠，曾与黑山于毒合，攻曹操，被曹操在魏郡内黄击败。
圉县在陈留南部，于扶罗一直在黄河以北转悠，没有来过陈留。
只在《三国志·武帝纪》中载，“荆州牧刘表断术粮道，术引军入陈留，屯封丘，黑山余贼及于夫罗等佐之”，这时于扶罗才进入陈留。
蔡琰肯定是这个时候被刘豹掳走的。
因此，袁术才是导致蔡琰被掳入匈奴的罪魁祸首。
张镇听了刘备郑重其事的交代，心中乱想，脸上却肃然应命道：
“请刘公放心，末将必保护蔡氏族人安全，护其东来！”
刘备点点头，忍不住又道：“其余人还不要紧，蔡昭姬须得仔细。”
张镇道：“末将粉身碎骨也必护蔡姑娘周全！”
刘备让他速去。
刘备心中对蔡琰其实并没有什么男女之类的想法，蔡琰虽然在后世名声响亮，但都是以才闻名，从未有记载其貌如何，刘备如今贵为青州牧，一方诸侯，什么女人得不到，自不会贪恋此女。
况且他也不是那种好色的性子，自公元一九零年来，至今两年多，他仍旧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甘氏。
蔡琰通文学、晓音律，乃是中国的难得瑰宝，怎能沦入胡虏手中受尽屈辱？
刘备存在的意义之一不就是扫平乱世，重建太平，并避免日后五胡乱华之惨剧么？
第八十六章 隔河对峙拒袁绍
刘备入兖州的另一收获是吕虔履行诺言来投。
张圭盘踞任城国之樊县，其余数小帅为害乡里，吕虔深恨之而力不能讨。
刘备入兖州击黄巾，招降樊县张圭，对诸小帅或剿或抚。
吕虔的老熟人、青州假佐任新再次来说，吕虔略一沉吟，就答应投刘备。
吕氏坞孤悬于刘备势力之外，任新劝吕虔举众东来。
吕氏坞中除了吕虔亲族还有依附于他的乡人，吕虔召集众姓之长议事，言明欲投青州牧刘备，愿从者从之，不愿者不强，从之者千余人，精壮数百。
刘备临行前接见吕虔，一番倾谈，十分欣赏，从原任命的破贼校尉提拔为讨逆中郎将，益兵一千多，并将徐盛拨入吕虔麾下，吕虔统其部曲二部和徐盛一部，共三部，屯驻龙山营。
刚县张圭三部、瑕丘巢集三部皆受吕虔节制。
吕虔实际上指挥兵力过万，在整个刘备军中首屈一指。
此令一下，全军上下皆惊诧。
关羽等皆不服。
刘备解譬之道：“今东方有事，将用卿等拒本初之雄兵，勿忧无立功之机；
吕子恪才能杰出，乃镇州抚逆之良将，吾委以西方之事，必能捍卫我军后路。
卿等与子恪各有所长，各有重用，岂可单纯以兵力多寡而较之哉！”
吕虔年不满三十，年纪既轻，刚投刘备，恩惠未结，就被刘备如此信赖，委以重任，心中感激，充满士为知己者死之念，拜别刘备时道：
“刘公请放心东下，勿忧西方。虔虽不才，必不使曹孟德乘隙东下。”
如此一来，整个西线共安排了十三部、近一万五千兵力。
其中北线黄河与济水之间通道为茌平、临邑二城，肖建被调任统领管亥残部，补足两曲，任命为忠节校尉，守茌平；厉锋校尉陈禄守临邑。肖建归陈禄节制。
中线须昌、章县二城，由军司马周泰部千人守章县，军司马蒋钦部千人守须昌，周泰受蒋钦节制。
南线则是刚县、龙山营、瑕丘三处，安民校尉张圭领本部及军司马常淮、潘越两部守刚县；
兴业校尉巢集领本部及军司马杨谷、施允两部守瑕丘；
讨逆中郎将吕虔领吕敬、苏兹、徐盛三千人守龙山营。
张圭、巢集受吕虔节制。
当然，兵力看起来多，其实战斗力比较低，因为大部分都是黄巾降兵改编而来，虽是精壮，却非精锐。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七月十五日，刘备军至历城。
从事中郎费通自长安回返，带来正式的镇东将军、青州牧印绶。
刘备大喜，询问经过。费通一派得意，笑道：“下吏与李、郭诸将军有旧，向其表明将军拥护朝廷之志后，李、郭诸将军当场同意将军所请，希望将军为朝廷藩篱，讨伐不臣。
下吏也得以觐见当今天子，陈明将军身为宗室、拱卫刘氏之心，天子大悦，命宗正查阅宗族世谱，欲将将军补入族谱，但由于迁都之后，宗谱有所遗失，还需将军将家谱报上，相互佐证，方可确定具体辈分。”
刘备点点头，道：“吾当派人速去涿县询问族中耆老，调阅族谱，以告天子。然则北海国之事如何？”
费通得意之色顿时消散，声调也低了下去，道：“朝廷已征孔文举为将作大匠，以第五文休为北海相。”
第五文休？第五巡么？京兆三休之一。
刘备皱眉道：“朝廷没从吾之所请么？”
费通谢罪道：“李、郭诸将认为诸葛玄名声不彰，难当大郡之任。通坚请之而不可得，请将军治罪！”
刘备让他起来，道：“罢了。李、郭是对吾有所防范。其余郡县呢？”
费通起身道：“将军对青州诸郡县官员之表任，朝廷全部予以承认。”
刘备道：“汝在朝廷还打听到其他消息吗？”
费通道：“朝廷先前任命金元休为兖州刺史，先吾数日出发，此时已至山阳。曹操之位恐怕难保。”金元休即金尚，也是京兆三休之一。
刘备笑道：“金元休无兵无勇，岂能夺得曹操之位？必为其麾下兵士所逐。”
费通此行，基本上完成任务，刘备对其嘉奖勉励一番，命他退下。
大军在历城休整一天，北渡济水，前往高唐。张飞、田楷出迎。
一年前刘备只是田楷手下一将，如今却为镇东将军、青州牧，职位远高于田楷，麾下精兵数万，战将无数，实力虽不如公孙瓒，但比田楷超出无数。
田楷是个聪明人，心中也做好了心理建设，远远望见刘备，滚鞍下马，快步迎上，向刘备拜倒，口称将军。
刘备下马将田楷搀起，拉着他手，笑道：
“将军折杀刘备也，往日多凭将军照顾，今日将军又助备守平原，拒袁绍，有大恩德于备，备当拜将军，岂能受将军之拜？”
刘备如此会做人，让田楷脸上大有光彩，心中忐忑和失落尽去，叹道：“将军宽仁谦恭，一至于斯！楷敬服矣！”
张飞上前拜倒谢罪。
刘备将他拉起，道：“益德以数千之军对抗袁军精锐万人，使不得渡河，保护济南不遭兵乱，有功无过，谢罪何为？”
刘备请田楷上马，自己落后半个马头相随。
田楷怎肯僭越，坚持落在刘备后面。
刘备遂与其并辔而行，关羽、张飞等在侧后。
入城进入军营，刘备召开军议，讨论如何应对袁军攻势。
田楷向刘备介绍当前形势。前段时间坐镇修县的袁绍伤势略好转，便派沮授督文丑、张郃、袁谭等，陈兵于河北，做出南下渡河之状。
袁军有兵一万三千，张飞、田楷合兵亦有九千，与袁军相差不大。
张飞还想着刘备破曹操后能率大军回转，足以反击袁军，故不断霍亭津渡口。
五日前，袁绍伤愈，亲自率兵万人南下，袁军兵力增至两万多。
众寡不敌，张田二人只得烧毁霍亭津渡口，隔河与袁军对峙。
这几天袁军倒是没什么动静。
刘备道：“汝等不知，袁军一部已自东郡渡河南下，破管亥、左黑虎于东阿，欲出奇兵袭我军后背。”
张飞、田楷都吃了一惊。
刘备道：“如今我军与曹操休战，分兵扼守险要，坚守茌平、临邑，朱灵已无能为也。我军西取守势，集中兵力于高唐，北拒袁绍，有大河之险，袁绍兵力虽众，亦难入我青州。”
刘备在高唐已集兵十八部，包括张飞振威军三部，部将为谢安、谢荣、李器；
关羽扬武军三部，部将为朱樟、吴福、应举；
太史慈折冲军三部，部将为严朗、章进；奉义校尉高甲（青雀）一部；
秉义校尉司马俱及留孝、冯芦、蒋益四部；
刘备自领武卫营一曲、典韦摧锋军两部、刘猛陷阵军两部。
每部一千一百多人，合计两万九百多人。
这个兵力并不比袁绍差多少。
袁绍在平原的兵力也就是两万五千多。
但战力不是仅看数量的，还要看质量。
袁绍之兵历经与董卓、与公孙、与黑山等多次较量，成军两年，精锐较多。
而刘备之兵才成军半年，大多数是新兵，论战力与袁绍相差不少。
张飞能够击败袁谭，那是因为袁谭部精锐较少，大都是袁谭募集的新兵。
让张飞对上麴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朱灵任一部，兵力相当的话，张飞失败的可能性超过八成。
因此，面对袁绍，刘备必须采取守势。
第八十七章 外宽内忌走牵招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七月十二日，公孙度所任伏波将军柳毅与海贼孙当、郭祖、李条等联军攻破黄县。
东莱太守蔡收战死。
柳毅得到的公孙度命令是攻略沿海诸县，遂与孙当等沿东莱北海岸西上，一路取东莱郡之惤（音尖）国、曲成、掖国、当利、卢乡，遂至北海国之下密县，众至数万人。
管承北上与其合兵，攻破下密。
镇军中郎将田豫督孙义、叶献、陶俊、徐禹、常淮五部兵隔潍水据守，难以抵挡，退保都昌。柳毅等围都昌。
抚军中郎将沐并提兵万人屯于剧县，为田豫声援。
此万人皆新兵，战斗力极低，行军过程中还有逃亡，更不堪战斗。
沐并只能虚张声势，不敢奔赴前线。
青州留守官员自孙嵩以下皆恐惧，接连派人西上请刘备派兵对付柳毅、管承等。
刘备皆予以拒绝，柳毅孤军远来，就算一时占据东莱，也难以久保，管承则是小患，无有大志，不会形成长久威胁，最重要的还是挡住袁绍。
北方有消息传来，审配、麴义、颜良、高览等于七月二日大破公孙瓒于渤海后，紧追不放，将公孙瓒赶回幽州。
公孙瓒向刘虞求援，刘虞不欲袁绍势力进入幽州，派兵据守幽、冀边境。
审配派人说刘虞，建议合兵诛杀公孙瓒。
刘虞不听。
麴义等欲乘势攻刘虞。
审配衡量兵力对比后，坚主不攻。
高览支持审配。麴义、颜良二人兵力不足，无法单独出战。
众将急派飞骑报于袁绍，请其决断。
袁绍与田丰等人计议后，认为不能与刘虞翻脸，遂令高览守鄚（音帽）县，令审配等速罢兵回南，以合兵取青州。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七月二十日，袁绍军审配、麴义、颜良等到达平原。
袁绍兵力已近四万，二倍于刘备。
自刘政、刘晔以下皆感觉到压力。
历史上从未有过此事，刘备亦对自己能否抵挡住袁绍攻势没有信心，心中出现动摇。
走还是留？
留则必败，一败就是土崩瓦解之势。
走能去哪里？
失去黄河之险，更拿什么来抗袁绍？
自己派往邺城活动的细作不知为何还没有丝毫声响，再怎么困难也得弄出点动静让袁绍后方不稳才是。
早知道还是应该派历史上有名有姓的谋士武将前往，而不是考虑到危险派了些无名之辈执行这一任务。
刘备勉强保持住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焦急却在满嘴火泡上表现得一览无余。
关羽、张飞、太史慈等大将虽然毫无畏惧，但普通士兵听到袁军隔河喊话，得知自己众寡不敌，都是心中震恐，军心不稳。
袁军大营。
袁绍道：“刘备小戆（音壮），敢以寡众敌我大军，必成擒耳。然其恃大河为险，焚毁渡口，分兵据守，我军难渡，诸君有何计以破之？”
田丰献计道：“闻公孙度派柳毅略东莱，已进兵至北海，其处多有船只，可派使者招诱，借其船只渡河。”
审配道：“此固妙计。然而且不说柳毅是否同意借船，即便同意，也耗日久远。迟则生变。不如自东郡孟德境内渡河而攻刘备。”
许攸反驳道：“自东郡渡河亦有险阻，刘备已派兵扼守茌平、临邑这条入青州唯一通道。届时我大军猥聚于河济之间的狭窄之地，易遭阻击，断不可取。”
进攻刘备总体上无外乎水陆两路，陆路是自东郡渡河，然后东下；水路一是借船渡河，二是建造浮桥。借船渡河，耗时久；建造浮桥，将承受刘备袭击，损失大。
郭图、荀谌、逄纪等各有所附，莫衷一是。
袁绍也难以决断，最终只得命令先派使者间行去见柳毅，同时在境内调集船只，又命朱灵保持对茌平、临邑之压力，三管齐下，且看哪个进度快。
刚下命令，留守邺县的大将淳于琼派人前来送信，言北边黑山张燕、南边鹿肠山于毒蠢蠢欲动。
郡内亦谣言四起，有说张燕、于毒举兵十万来袭邺县的，有说河内张杨来袭邺县的，有说东郡臧洪欲举兵投刘备的，还有说督军从事牵招欲叛乱自立的。
袁绍大惊，急将淳于琼书信示以众谋士。
沮授道：“张燕、于毒有所动静或许有之，但臧子源、牵子经之事必属子虚乌有。”
田丰也道：“臧子源、牵子经之事必是刘备所行离间之计，主公不可不察。”
郭图却道：“不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臧子源向来同情刘备，人所共知，若刘备派人招诱，未必不会动摇。
牵子经与刘备更是刎颈之交，见刘备有难，岂不思效兄弟之义？主公不可不防。”
逄纪赞同郭图意见，道：“臧子源虽据一郡，但兵力不多，不足为惧。
唯牵子经处于邺县腹心，其人富有勇略智谋，纪恐其猝然发难，淳于将军为其所乘，不如派使者征其来军中效命，可保万全。”
荀谌、许攸等以为臧洪、牵招为人忠义，不至于反叛，但也觉得为防万一，适当采取一些措施更佳。
袁绍遂派使者飞骑南下，令淳于琼严加防范张燕、于毒和张杨，征牵招至军中效命，命臧洪将郡兵指挥权交给韩荀。
牵招接到袁绍命令，大怒，对亲信道：“袁公对吾如此忌惮耶？留此何益？”
他为督军从事，虽然职权不高，但以其魅力和手段，也吸附了十几豪杰投靠身边。
众亲信皆道：“愿从督军！”
牵招遂命亲信暗中携家人离开邺城东下，经东郡渡河投刘备，自随袁绍派来名为使者实为监督的骑士北上。
进入清河国时，牵招计算着家人已入东郡，遂对几名骑士道：
“吾为袁公竭忠尽节，而袁公忌吾深也。今吾欲离袁公而去，诸君若愿从，则从之，若不愿，可自去。若欲阻吾，可来试吾刀！”
拔刀出鞘。
牵招素有威名，众骑士犹豫。
牵招趁机道：“袁公外宽内忌，排挤英雄，虽目前势众，岂能长久？
刘青州英雄仁义，礼贤下士，又与吾相交莫逆，诸君若随吾投之，必得重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诸君三思！”
一名骑士率先出列，向牵招拜倒：“某愿随督军！”
有他带头，其余几名骑士皆表示跟随。就算其中有一两个不情愿的，见大家都跟随，也不敢说话了，担心若说出不从，将为众人所杀。
邺城中，得知牵招被袁绍召走，于毒所派细作于智大喜，再次积极串联，大肆活动。
除了淳于琼帐下军司马张固终于下定决心愿意举事外，于智又联系到几名中低级将领，准备择期举事。
第八十八章 兵连祸结救蔡琰
刘备面对袁绍苦苦支撑之时，深恨袁绍的袁术却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袁术字公路，本年四十一岁，与袁绍俱为袁逢之子。
袁绍是庶子，其母为婢女，袁绍出生后，袁逢将其过继给二哥袁成。
袁家发达的第一代是袁安。袁安为明帝时名臣，在章帝时官至司徒。
第二代是袁安之子袁京和袁敞。袁京官至蜀郡太守。袁敞官至司空。
第三代是袁京之子袁彭和袁汤以及袁敞之子袁盱。
袁彭官至光禄勋。袁汤官至太尉。袁盱也官至光禄勋。
第四代有袁彭之子袁贺、袁汤之子袁平、袁成、袁逢、袁隗(音未)。
袁贺官至彭城相；
袁平早死；
袁成官至左中郎将，有名声，京师为作谚曰：“事不谐，问文开。”早死；
袁逢于公元一七八年官至司空；
袁隗于公元一七二年就官至司徒，一九零年为董卓所杀。
第五代则是袁贺之子袁闳、袁忠、袁弘；袁逢嫡长子袁基、庶长子袁绍、嫡次子袁术；袁隗嫡子袁胤、庶子袁遗。
袁闳即“袁闳室”的主角。
袁忠即目前被陶谦欺负的沛相袁忠。
袁基官至太仆，与叔叔袁隗及家尺口以上五十余人一起被董卓所杀。
袁遗现为兖州山阳太守，是袁绍、曹操一党。
袁胤则依附袁术。
袁家第一代至第四代，每一代都有人做到三公之位，故而人称“四世三公”。
当世还有弘农杨家也是四世三公。
杨震、杨秉、杨赐、杨彪祖孙四世都做过太尉。
杨家也与袁家有姻亲。
袁逢嫡长女、袁基之姊为杨彪之妻。
讨董时，袁术雄踞南阳，又得孙坚依附，众至数万，实力在联军中首屈一指，袁绍、刘表皆避其锋芒。
后孙坚战死，袁术渐渐在与刘表争斗中处于下风。
今年三月下旬，兖州刺史刘岱战死。
袁术深感天赐良机，加紧整军备战，欲北上夺取兖州。
袁绍支持曹操接掌兖州，让袁术勃然大怒，但畏于袁、曹联军实力，踌躇不前。
六月，袁术接到陶谦书信，知晓刘备、陶谦皆西上的消息，又知公孙瓒牵制住袁绍，兖州已成熟透的果实，再不行动，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忙提兵入颍川。
这时，吕布为李傕、郭汜所败，率数百骑兵自武关来奔。
袁术大喜，待之甚厚，一如以前笼络孙坚。
吕布雄武，为袁术击讨汝、颍黄巾、盗贼，将颍川、汝南大部控制在手中，汝南黄巾刘辟、黄邵，隐强贼祝臂皆来投奔，袁术势力一时无两，对刘备使者傲不为礼。
吕布将士暴横，抄掠无度，民怨沸腾，袁术麾下文武众将皆患之。
吕布不自安，北上河内奔张杨。
七月，袁术带兵入陈留，召集麾下谋士大将议事，道：
“曹操阉宦之后，窃据兖州，所为不臣，张邈与其朋比为奸，皆为乱臣贼子。吾欲先讨张邈，剪除曹操羽翼，然后进逼济阴，何如？”
袁术身材高大，剑眉斜飞，双目有神，相貌堂堂，按剑而坐，声音高亮，气概不凡。
谋士韩胤建言道：“曹操先与黄巾激战，又与刘备恶战，士卒疲惫，虽兼程西上，无能为也。张邈虽兵少，但若一意坚守，我军恐难猝破之。
不如暂舍张邈，直接迎击曹操之疲兵，一举破之，届时兖州诸郡可传檄而下。”
谋士张朇（音必）道：“曹操、张邈虽不足虑，但须防袁本初派兵南下，下吏建议派人招南匈奴于夫罗及黑山军相助，壮大力量。
同时派人说将军从弟山阳太守袁遗，请其在曹操西上时邀击其背后。如此，曹操可一战而擒也。”
袁胤摇头道：“袁伯业对袁绍、曹操死心塌地，不会转而助我军的，此路不通。”
袁遗袁伯业乃袁胤庶兄，袁胤自对他十分熟悉和了解。
大将刘详奋然道：“主公将大军数万，骑兵千余，何惧曹操、张邈，可分兵两路，一路讨张邈，一路击曹操，详虽不才，愿擒曹操献于主公帐下！”
刘详身躯雄武，膂力过人，声音如雷，震动帐内。
袁术壮之，赞道：“审言志气激烈，视敌如无物，真壮士也！”
按剑长身而起，道：“诸将听令，即日起大军进逼陈留城，若张邈识相，肯及时出降，可免其一死，不然城破后当诛其满门。”
众将皆应诺。
袁术遂率刘详、张勋、桥蕤、纪灵四将军，雷薄、陈兰、李豊、梁纲、乐就五校尉，步骑三万，自尉氏出发，至于陈留城下。
张邈本有兵四五千人，又派了赵宠领一千兵助曹操讨黄巾未回，现在城中只三千多人，众寡不敌，不敢出战。
袁术派使者招诱于扶罗及黑山贼白绕部。
于扶罗率三千多骑兵、白绕率数千步卒来投。
袁术命刘祥率兵八千，与于扶罗、白绕屯外黄，自率主力猛攻陈留。
张镇一路疾驰，终于在圉县遭到兵乱之前赶到，一行数十人化装成青州行商，重重贿赂城门官，得以进入圉县。
略一寻访，就找到蔡邕家所在的里巷。
蔡家也是圉县大姓，一里之人皆为蔡姓。
蔡邕子嗣不广，共有子女三人，长子蔡琏，三十来岁，赋闲在家，结婚生子，其子蔡袭年已三岁；
次女即蔡琰，两年前嫁给河东大姓卫家子卫观卫仲道，婚后不久仲道病死，蔡琰归宁于家；
幼女名蔡瑶，年方八岁。
张镇面见蔡琏，递交镇东将军刘备亲笔书信。
刘备信中说其师卢植与蔡邕曾同在东观校书，相交莫逆，自己也对蔡邕十分敬仰，闻蔡邕不幸蒙难，心中悲痛。
方今天下大乱，陈留处于四战之地，兵连祸结，十分危险，不忍见蔡邕后人遭祸，故派使者来接蔡邕家人至青州，待天下清平再还故乡。蔡琏犹豫不决。
张镇大声道：“袁公路来与曹孟德争兖州，又招诱胡虏、山贼，军纪败坏，抄掠为生，圉县能久安否？
吾自东来，所见灭门罹祸者不少。君虽名门之后，能拒盗贼行凶否？”
蔡琏犹道：“桑梓之地，怎可弃之！且曹兖州与我父有旧，必派人护持。”
张镇心中不耐，道：“曹孟德能否敌过袁公路且不说，就算能敌，也是远水难解近渴，袁公路大军就在陈留，正分兵征集粮草，一旦入圉县，贵里富裕，正其下手目标。危在旦夕，还顾得上乡思乡情么？”
向身后众武卫使了个眼色，欲将蔡琏先绑了，准备冲入室内，将蔡家人都强行掳走。
反正主公对蔡琏等提都没提，重点对蔡邕之女蔡琰礼敬就是了。
蔡琏见众武卫围拢上来，目露凶光，顿时脸上惊骇变色，叫道：“尔等欲何为？”
张镇正要下手，忽听得屋内有人道：“壮士且慢！”声音清脆温柔，如春风拂面。
张镇等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站在门口，年纪在二十上下，荆钗布裙，论颜色虽不如主母甘氏，但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清气，气质高华，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逼视。
【蔡邕有子，名字不可考，但蔡邕有孙蔡袭封关内侯；蔡邕幼女，名字不可考，嫁于羊衜，生子羊祜，即“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堕泪碑”的主角；生女羊徽瑜，嫁于司马师，谥号景献皇后。】
第八十九章 水陆并进图高唐
蔡琰抱着妹妹，望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心中并不平静。
张镇虽然称得上是精明，但远非蕙心兰质的蔡琰之对手，又摸不准主公对蔡琰的看重所为何来，不敢对蔡琰失礼，在蔡琰旁敲侧击之下，很快溃不成军，将自己所知倒了个干净。
从张镇口中，蔡琰了解到镇东将军、青州牧刘备对自己异乎寻常的关注，但自己不过一普通女子，并无什么名声，他如何得知？
从平日听到的事迹看，刘备原为公孙瓒部将，渡河南下，击走黄巾，鹰扬青州，当是一个雄武过人的悍将，半点看不到尊崇儒学的影子。
不过从张镇口中，刘备又是一个温文儒雅、仁义宽厚的长者，尊敬儒者，厚遇郑玄，礼贤下士。
到底是何等样人？
他治下的青州果真像张镇所说没有兵祸，一派太平么？
蔡琰对到达青州后的生活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
这等乱世，别说一个弱女子了，就算是赳赳武夫又能如何？
乱兵、灾疫、饥荒侵袭之下，还不是横死于路、暴尸荒野？
出了陈留，张镇等撤去伪装，恢复本来面貌，弓上弦，刀出鞘，呈战斗队形，沿着兖州、豫州边境向东行进。
打出镇东将军、青州牧刘备旗号后，大些的势力都给点面子，爽快放行，一些不长眼的小蟊贼想打张镇一行的注意，被一个冲锋消灭，枭首，悬于路边。
蔡琰闻得外面喊杀、惨叫声，紧紧抱住蔡瑶，将她耳朵捂住，面容惨变。
蔡琏与其妻、子坐另一辆车，闻得车外惨叫声，心惊胆战，脸色惨白，蔡袭吓得哭出声来。
过了几日，转向北上任城，形势立时好转，将至樊县时，瑕丘守将巢集派兵来迎，张镇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巢集是个有野心的人，见刘备立足青州、争锋兖州，是个成大事的气象，于是在章进劝说下，十分爽快地向刘备投诚。
张镇是刘备的亲信。
巢集加意讨好结纳，热情异常。
张镇心中对巢集钻营的样子有些反感，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虽拒绝巢集之礼物，但对他为蔡氏族人准备的丰盛饮食欣然受之。
龙山营吕虔、徐盛公事公办，没有特意热情，核查一番后，派兵送张镇、蔡氏一行北上。
刚县张圭性情豪爽，也是热情招待张镇一行。
张镇与他相处比巢集自在得多，一番吃喝下来，也算有了些交情。
然后渡过汶水，经蛇丘、卢县而至祝阿、历城。
张镇暂在历城歇脚，派人报于刘备，询问对蔡氏族人的处置。
刘备正头疼袁绍出的幺蛾子，没有时间关注蔡琰，命张镇将蔡琰等送至临菑，交给孙嵩安置。
张镇有些愕然，摸不清刘备想法，千辛万苦将蔡琰请来，却见都不见一面么。
难道自己所想是错误的？
算了，不管如何，这蔡琰都不能得罪。
张镇遂护送蔡琰等再次动身东下。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七月二十三日，自署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亲率大军在原霍亭津渡口搭建浮桥。
刘备率兵相拒，加以毁坏。
浮桥难立。
袁绍却暗中派高蕃乘船自高唐上游渡河，欲偷袭刘备，为负责分兵沿河巡视的太史慈发现。
太史慈率骑兵驰赴之，大破高蕃，烧毁船只。
袁绍又命韩荀率东郡郡兵两千渡河南下，与朱灵汇合，加上枣祗之兵，合兵五千，进攻临邑陈禄。
陈禄固守，朱灵、韩荀难以攻下。
陈禄也难以阻止朱、韩二人派出斥候、细作绕临邑而过，经平原渗透入济南，传播谣言，刺探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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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攻都昌不下，管承、郭祖、孙当、李条四人皆不耐，提出舍都昌而四散入北海诸郡县掳掠。
柳毅反对分散兵力，力主合兵一处，但却难以制衡兵力迅速扩张的管承等人。
管承分兵略淳于，郭祖分兵略高密，分别为淳于令张习、高密令王修所败。
李条派兵侵平寿，被沐并哨探清楚，亲自带兵三千伏击，大破李条。
只有孙当亲自带兵入乐安，侵寿光，击杀莽撞出击的寿光令杜造，大掠寿光，大胜归来。
柳毅因对管承等人痛陈合兵之利、分兵之害，这次管承等人听进去了，加紧打造攻城器械，猛攻都昌。
柳毅等数倍于田豫，后者虽自信至少能坚守数月之久，但士兵亦疲惫，再无出击之力，只能指望刘备等分兵相救。
柳毅望着都昌并不高大且十分残破的城墙，心中急躁，着急上火，不知发动了多少次攻势，每次都感觉都昌城摇摇欲坠，但最终却总是被击退，损兵折将，士气渐落。
自管承以下都觉得这都昌城怕是攻不下了。
公孙度交办给柳毅的任务是拿下东莱，按理说柳毅已经出色完成任务，但他见到青州百姓对刘备的拥护程度后，却觉得芒刺在后，如果刘备击退袁绍、腾出手来，自己能保住东莱吗？
答案恐怕并非是自己所想要的。
只有将田豫、沐并击败，然后放心长驱直入北海腹地、齐国、济南，将青州捣个稀巴烂，让其元气大伤，自己在东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田豫实在是难以对付。蚁附、火攻、穴地、撞门，各种手段都用了个尽，仍旧难以拿下都昌。
柳毅一筹莫展。
“什么？袁本初使者？”
柳毅大喜，忙命请入，自己派往袁绍的使者还没回报，这袁绍的使者就到了，实在是不胜之喜。
听了袁绍欲借船只渡河破刘备，柳毅又犹豫了。
袁绍破刘备自然是柳毅希望看到的，但对方若借了船只不还怎么办？
思索再三，柳毅决定亲自带水军前往与袁绍汇合，到时只负责运送袁军过河，船只操控等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计较已定，柳毅请管承、郭祖、孙当、李条四人相见，道：
“袁公遣使者邀吾北上，船运兵卒，以破刘备。若刘备主力被灭，田豫、沐并可一战而擒。
吾欲率水军经海路北上，逆大河而西，汝等可与宿舒继续围困都昌，待袁公与吾破刘备消息传来，再一举擒杀田豫。”宿舒为柳毅副将。
管承等人称善。
郭祖原为蓼城海贼，蓼城处于黄河出海口位置，郭祖向柳毅申请跟随水军北上，杀回老家去。
柳毅同意。
于是柳毅即日率兵五千，加上郭祖挑选出的一千兵，乘十几座大船入海，沿着海岸北上。
第九十章 捐城弃地守漯阴
听到侦骑飞报有海船自东逆流而来，刘政急对刘备道：“事急矣，此必柳毅之舟船，袁绍因之，大河之险非复我有。请速分兵拦阻。”
不等刘备说话，刘晔就提出反对意见：“青州境内大河平缓，河面开阔，若柳毅贴北河岸而行，我军又无舟船，何以阻之？此难为也。
高唐处于河、漯之间，纵深不足，不如暂弃之，后退至漯水之南，甚至济水之南。
一者，漯水狭窄，柳毅之大船无所用，是我复有漯、济之险；
二者，大步后退可以拉长袁绍战线和粮道，以轻骑遮断其粮道，足以疲援军；
三者，退至漯济，可与济南、齐国连成一体，援兵更易调拨。
请主公熟计之。”
关羽不赞成刘晔之计，道：“袁军虽众，不过土鸡瓦狗，我军皆精锐，何惧于他？
高唐狭窄，大军难以完全展开，袁军兵多亦无用武之地。
羽与益德、子义迎头痛击，必破之于大河之畔！
岂能不战而遁，望风而逃？”
张飞虽不主张与袁军硬拼，但认为不打一仗就退会挫伤士气，不如先给予袁军一击后再撤退。
其余众将也纷纷请战。刘备不从，道：“兵法云，避其锋芒，击其惰归。袁军精锐，士气正盛，我军即便能挫其先锋，损失必重。
袁绍有黑山在侧，公孙未灭，势不能久在青州。
以一时之失地，保有生之战力，方为上策。
至于士气，吾当亲为后拒。”遂定计。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七月二十六日，刘备虚张旗帜于高唐，率兵夜遁，南渡漯水，至于漯阴。
袁绍占领高唐，领兵追击，与刘备隔漯水相望。
袁军欲渡河，刘备派关羽、张飞击之，袁军不得渡。
相持三日，刘备迎来一行客人，喜不自胜，大笑道：“有子经前来助我，何愁袁氏不破、大事不成？”
牵招道：“大兄蹉跎数年，一朝奋起，豪杰影从，天下侧目，真英雄也。
弟智虑浅薄，仓促来投，并无破袁良策。”
刘备笑道：“子经居邺两年，当对袁氏知之甚详，其为人如何？”
牵招道：“袁氏宽仁好士，智勇双全，志存高远，亦一时英雄。
惜当大事时乏于决断，又猜忌下属，施以权谋制衡之术，故天下豪杰虽初从之如流水，久之去之亦如流水。”
刘备点点头，此言不虚，荀彧、郭嘉等无不是先从袁绍，后又离之而去的。
想到这里，郭嘉居然还没找到，不在阳翟家中，到底去了何处？
刘备又问邺城情形。
牵招脸色有些复杂，道：“汉室倾颓，制度废弛，袁氏本欲施以法度，纠世之弊，奈何遭世族反对，其本人亦出身世族，故纲纪久不立，军法皆宽弛。
另袁氏重视豫州人，虽拉拢了一部分冀州大姓，但忽视冀州小姓，故县吏、郡兵存有不满。
一旦袁氏大军受挫于外，腹心之地恐有不测之祸。”
刘备忙问：“愿闻其详。”
牵招道：“袁氏统治之兵大致分为数部，一是其汝南乡里宗族部曲，约有两三千人，最为忠诚；
二是讨董时所募兵，约有万人，将领有颜良、文丑、朱灵等，忠诚次之，但最为精锐；
三是原韩馥兵士，将领有麴义、张郃、高览等，亦有万人，忠诚又次之；
四是冀州新募兵，众万人，战力最低；
五是所俘降公孙瓒兵，众万人；
六是冀州各郡国兵，每郡少者数百，多者两三千。
袁氏攻青州所统主力为汝南部曲、讨董募兵和原韩馥兵士，淳于仲简统冀州新募兵镇守邺城。
吾离邺城之前，黑山多遣细作入邺作乱，被吾擒获数起。
魏郡兵不得袁氏重用，内怀不平，若黑山与之勾结，为祸不小。”
刘备叹道：“彼之祸，吾之福也。唯患其不速发！”
暂以牵招为参军事，置于左右。
对跟随牵招而来的骑士根据其能，任命为都伯、百人将，归属太史慈麾下严朗骁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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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砀(dang)县。
陶谦以书信示以诸将，道：“曹孟德欲与我军缔盟，诸君以为何如？”
陶谦会和臧霸、阙宣后，进兵梁国，猛攻砀县，三日拔之，臧霸先登。
破砀县后，向北再破下邑就是济阴了，陶谦原与袁术约定会师济阴破曹操。
正在砀县休整时，接到曹操派使者送信至，信中道，袁术狼子野心，所得无厌，必不甘于与陶谦共分兖豫，如今袁术为后将军，雄兵数万，武将如云，一旦得兖豫，将不可复制，陶谦甘于受其钳制么？
不如与曹操结盟，听曹操讨袁术自效，曹操愿助陶谦取豫州，届时曹操据兖州、陶谦据豫州、徐州，两人共图青州刘备。
参军事曹宏道：“此曹操缓兵之计，不过曹操先战袁公路，必两败俱伤，我军乘其弊，可收卞庄子刺虎之利。”
臧霸反对，道：“曹操有雄才，袁公路虽势众，恐非其对手，若曹操破袁公路，则军心定，后方固，拒城坚守，我军何有弊之乘？
且若拖延时日，袁绍援兵南下，我军恐将败矣！末将以为当与袁公路并势，急攻曹操为上。”
阙宣大笑道：“汝小子不知兵法，不通时势，岂不闻困兽犹斗否？
我军距离曹操近，袁公路距离远，若我军逼迫过甚，曹操必先攻我军。
我军虽足以破之，但必有损伤。届时袁公路反而坐收渔利。
袁绍方与刘备相拒，何能有余力派遣援兵助曹操？
此军国大事，非汝所知也。”
臧霸大怒，强压下拔刀的冲动，转向陶谦恳切地道：“陶公，袁公路虽出身高华，声名远扬，雄霸南阳，威震豫州，其实乃当年孙坚之力，其本人自高自大，并无过人之才，必非曹操对手。
袁公路破则曹操盛，我军实无弊之乘也。请陶公察之。”
陶谦皱眉道：“宣高过于小觑袁公路，袁公路侠气纵横，志向高远，自有过人之处，且其麾下有精兵三万，曹操何能遽破之？
若担心曹操破袁后兵盛，我军可在曹操西进后也领兵北上。
届时袁术拒其正，我军袭其后，必能破之。”
臧霸见陶谦坚持不与曹操首先交锋，也便同意，若乘曹操与袁术相持时偷袭其后背，还是可以的。
那这个出兵时机就很重要了，出兵早了，曹操可能掉过头来先攻陶谦，出兵晚了曹操可能就打败了袁术，失去夹击的效果。
臧霸心中又有些担心陶谦掌握不住这个时机，臧霸不怕出兵早，怕的是出兵晚。
陶谦于是回信给曹操，伪与其结盟，诱其先攻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