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盲却心明的小侯爷19
“不是的，铭哥哥，你，你不懂……”季璃箬的声音很低，满是凄苦，“小侯爷为人正派，和我定了亲，自然不会做出别的出格的事情。小侯爷除了看不见，他是那么的优秀。我想，京城中有不少女子羡慕我有这门亲事吧。”
刘铭沉默了下。萧安宁这个人，确实很优秀。就算眼盲，他的才学和武学都在同龄人之上，每次皇爷爷考他们，当时不会说什么，事后却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他们。你们看看安宁，眼睛看不见，却比你们更加努力，更加勤奋。你们有哪样比的上他？
这也正是因为他们不喜欢萧安宁的原因。一个瞎子，却把他们这群健全的皇子皇孙都比了下去。
再加上，那样懂事贴心的季璃箬却许配给了萧安宁，这更让刘铭如鲠在喉。
刘铭在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季璃箬却幽幽的低声道：“其实真没必要羡慕我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最后半句话微不可闻，但是刘铭依旧听清楚了。
刘铭倏的转头看向季璃箬，急切问道：“季妹妹，你说什么？你是不是也不满意这桩婚事？我可以去告诉父亲，我可以去求皇爷爷取消这门婚事的。”
“不，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季璃箬一惊，脸色苍白的急忙摇头否认。
“你委屈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前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的啊。这门婚事，你不愿意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一定想办法阻止的。”刘铭看着季璃箬苍白的笑脸，心疼的像刀绞一样。
“铭哥哥，这门婚事，是皇上钦赐！我不希望给你带去任何的麻烦和困扰。你若是去求情，旁人会如何想，皇上和太子会如何想？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为难？”季璃箬的声音低低的，先是严厉，接着慢慢的变得哀伤凄苦。
刘铭的脸色也白了。身在皇家，他当然更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能任意妄为。
“好了，铭哥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就当不知道。我求你了，不要为我涉险。小侯爷人那么好，我与他成亲后，他也一定会对我好的。”季璃箬苦苦哀求。
刘铭死死的握紧拳头，看向萧安宁的眼神，已满是愤怒和……仇恨。
“铭哥哥，我先过去了。我只想你好好的，你不要犯傻。”季璃箬叮嘱了句，就抬头，扬起笑脸往太子妃那边走去了。
刘铭一个人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萧安宁的背影，半晌都没有挪动脚步半分。
天渺这个时候和永安郡主一同去了东宫的花园。花园已经被屏风分割成了两部分，女眷和男子分开坐的。中间那几面屏风，只是象征性的隔一下，其实中间的缝隙够一个人钻过去了。这也是方便年轻的男女们互相观察。。
太子妃对天渺也十分感兴趣，但是却不敢太过热络。因为皇上特地吩咐过要礼遇这位神算子，但是也不能让神算子感觉到任何不适。
眼盲却心明的小侯爷20
天渺是神算子一脉的人已经得到皇上的亲口求证，太子妃自然不敢怠慢。
“神……天姑娘，这边请。”太子妃差点将神算子直接喊出口，还好话到嘴边赶紧改口。已经从永安郡主那得知神算子喜好美食，她早就命人准备了宫中最受欢迎的那些点心，也准备最好的茶叶。
看着天渺和太子妃，永安郡主等坐在一桌，很多人都偷偷往这边瞄，恨不得看出一朵花来，想看看神算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天渺淡定的坐在座位上，吃东西，喝茶，顺便和气的聊几句。站在不远处的箜篌看着自家主人那样和气的回答天子妃的问题，心中嗷嗷叫着，她拿洞箫的翅膀发誓，主人绝对是因为太子妃准备的吃喝比较合心意才会这么和气。不然，看她对皇上的态度就知道了。
那天皇上两手空空跑过来问一些废话，主人会高兴才怪了。
永安郡主和太子妃原本聊的开心，转头对天渺道：“天姑娘，到时候我们可一起去那祈福……咦？天姑娘人呢？”
一桌子的人这才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茫然。
天渺什么时候不在的？她们怎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席面的？
“去派人找找天姑娘，是否去更衣了。”太子妃吩咐自己的贴身大宫女。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天姑娘离开席面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此刻的天渺，闲庭信步走在东宫的湖边。这湖显然是费了心思打造的，周围各种假石嶙峋，错落有致，中间还有一块小岛。那湖心岛上还有一座亭子，亭子中有石桌石椅，石桌上还刻着棋盘。
“老板，那个什么季璃箬干嘛不巴掌扇飞她。真是装的让我想吐。”箜篌跟在天渺后面小声嘀咕。
天渺停下脚步，微微转头看向湖心岛，笑了笑，才缓缓道：“箜篌，你不懂人类……”
“哈？这有什么关系么？我是不懂人类啊。但是我能拍死很多人类。”箜篌一脸茫然的说道。
洞箫又想笑了，算了，忍住吧。蠢萌，这本来就是箜篌的属性。
天渺就没有忍了，她轻笑出声，转身伸出手抚向箜篌的脑袋。箜篌的额头立刻出现了两个圆润的龙角，她自己把龙角凑了上去，一脸享受的接受天渺的抚摸。
“箜篌，人类啊，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天渺收回手，又再次看向湖心岛，眼神有些悠远起来，“对人类来说，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
天渺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箜篌心里痒痒，想问，但是又不敢问。
洞箫也是一脸的疑惑。
对人类来说，最痛苦的不是死亡，那会是什么？
就在箜篌和洞箫思索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萧安宁，我有话和你说。”
“皇孙殿下，你有何事？”这是萧安宁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
“你去和皇爷爷说，你不同意这门亲事。”刘铭是命令的语气。
“什么？为何？”萧安宁不解的声音传来。。
“因为你不配！”刘铭几乎是低吼出声，声音里都是愤怒，不屑，鄙视，嘲讽，“因为你不过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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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宁愣住，他知道皇孙刘铭不喜他，但是平日里他们都是疏远客气的。
今日，刘铭约他出来居然是私下对他说出这样，这样……无礼的话来。原谅小侯爷的教养太好了，他实在想不出更恶劣的话来形容刘铭的恶毒语言了。
“他不配，那你配？”忽然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懒洋洋的插了进来。
刘铭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说话人的方向，就看到了传闻中的神算子闲庭信步而来，身后跟着那两位气度不凡的侍从。
刘铭想到之前的话被神算子听到，有过一丝的慌张。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就算你是神算子，你也不能枉顾人的意愿，乱点鸳鸯谱吧。”刘铭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门亲事，是丞相府巴巴的求来的。定国府勉为其难答应，为了顾及季璃箬的面子，才对外宣称是定国府求娶。这点季璃箬可是比谁都清楚的。不满这桩婚事，就直接拒绝。既应下来，却不甘愿。又当又立，好事占尽，真是美滋滋。”天渺语气平缓，陈述着真相。只是最后一句即使是嘲讽的话，也是语气毫无波澜，却让萧安宁都愣住了。
在萧安宁的印象中，天渺的话很少，只有遇到她所喜爱的事物会话多一些。比如美食佳酿，锦衣华服等。其他时候，都是懒得开口。
今日却因为他开口说了这么多，只是因为维护他……
萧安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那里暖暖的。
“不，不可能……”刘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心中却有个声音在叫嚣，是的，这就是真相，这才是真相！
天渺走上前来，轻声对萧安宁道：“走罢，一会要开席了。”
“嗯嗯。”萧安宁听着天渺的话，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听话的点了点头。
萧安宁刚随着天渺转身，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
那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啊——！”刘铭的惊呼声传来。
“死不了的。在水里冷静下也好。”天渺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而一脚踹刘铭下水的箜篌收回脚，还冲水里的刘铭得意洋洋的做了个鬼脸。能被龙踢一脚，你丫的应该感到很荣幸！
“这样，真的好么？”萧安宁有些担忧。这才初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的。刘铭就这样掉入冰冷的湖里，会不会有问题。
“当然好啦。”箜篌语气欢快的回答。
“身为皇室中人，却这么容易被人利用煽动。要真是这种人登上皇位，这国家，算完了。”洞箫的声音从后面低沉的传来，满是讥讽。
萧安宁居然觉得说的非常有道理，打消了让人来救刘铭的想法。反正刘铭自己会游泳，等他自己慢慢游回岸上吧。眼盲的小侯爷当然没看到刘铭快要游到岸边时，又被箜篌打了回去。主人说了要他在水里冷静一下，当然就要冷个够啦！！
“你……大胆，咕噜，咕噜……”刘铭的声音淹没在水里。他心里苦啊，他约见萧安宁，命令谁也不可以靠近这里，现在自食其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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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渺和萧安宁回了花园，洞箫站到一边去当布景板了。而箜篌，在那折腾了刘铭好一会，让刘铭喝水喝的都有些撑了，这才放过了他，施施然离开去找洞箫了。
刘铭爬上岸，冷的浑身哆嗦，嘴唇发紫。但是，更冷的，却是心……
耳边一直回响起神算子的那些话。
季璃箬知道这门亲事是丞相去求来的么？
她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她还是对自己说了那样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现在想来，她说的那些话，早就把她自己置之度外，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自己任性妄为，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铭浑浑噩噩的往自己的寝宫走，在外面等候他的贴身太监看到他这幅样子，吓的魂飞魄散，想要去喊人，却被刘铭厉声制止。在太监的疑惑眼光中，刘铭疲惫的摆摆手：“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放心，死不了。”
当刘铭说出这句话时，突然想起神算子刚才的那句死不了，在水里冷静下也好。好像，还真是很有道理，他现在就冷静多了，也开始仔细考虑有些问题了。
季璃箬这件事，他好像确实被牵着鼻子走了。不过，话再说回来，神算子身边的那个女人，力气可真大。摸了摸脑袋，好像都被打出包了。刚才他还气的要命，现在想来，居然不那么生气了。
天渺可不知道她让箜篌教训一下刘铭，结果还真让这傻孩子成长了不少，她此刻正在惬意的喝着太子妃特意为她准备的一种果酒。
永安郡主看着天渺餍足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也就是在吃喝的时候，天渺的表现才像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样子。
赏花宴顺利结束，季璃箬直到快要离开，也没有看到刘铭出现。她的心中升起一抹怪异感，却不好现在就找人去问刘铭怎么回事，只能疑惑的先行回家。
而萧安宁回到家后，永安郡主私下问起今天有没有见到季璃箬时，萧安宁摇头：“今日并没有见过她。”倒是皇孙殿下约了他在湖边单独见面发生了一切不愉快的事，这些事就没必要告诉母亲让她担心了。
“那……”永安郡主也有些疑惑，太子妃不是透露过丞相家和季璃箬交代过让季璃箬去湖边么？为什么宁儿居然没见到季璃箬？
“母亲，我觉得和季小姐这门亲事，应该问问她本人的意见。”萧安宁斟酌了下，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肯定是愿意的啊，丞相那种老狐狸比谁都想的清楚，如果季璃箬不愿意还嫁过来，那不是结亲，是结仇了。这点老狐狸肯定能想到啊。”永安郡主有些奇怪自家儿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然后忽的一震，瞪大眼睛问道，“宁儿，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季璃箬，并不想同意这门亲事，只是因为顾及我们的感受才没反对？如果是这样……”。
“不是。”萧安宁感受着永安郡主语气中的担心，微笑安抚道，“母亲，不是这样的。我不会那么傻的，你们原本就是想我一生幸福安康，如果我为了让你们安心结果耽误终生大事，那才真的是让你们一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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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什么？”永安郡主听到萧安宁这样说，总算放下心来。
“我只是，不想耽误别人。如果她不愿意，早些提出来。我们也好解决这事。已经定亲，如果要退亲的话，不管是他们提出还是我们提出，都会对季小姐的名声有毁。所以真要退亲，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萧安宁沉声说道。
“我儿就是这样善良。能嫁给你的女子，是真的有福。”永安郡主轻轻叹气，自己儿子这样的善良，这本是好事，但是就怕他因为这样的善良却会受到伤害。
“所以我想母亲还是问问季小姐自己的意愿吧。”萧安宁道。
“好，我就亲自问问吧。毕竟丞相那个人，我是不太信他的。”永安郡主想了想，做了这样的决定。对于季璃箬，她还是很有好感的。皇后夸奖过她温婉大方懂事，但是永安郡主更看重的是这个女子善良温柔。宁儿的性格，确实需要一位温和却不失自己主见的女子与他相伴。看遍了京城的贵女，季璃箬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萧安宁听到母亲这样说，放下心来。
永安郡主很快就有了主意：“这样吧，过几天我邀请季璃箬和她母亲去城外的玄灵庵上香祈福。我会亲自问问的。”
玄灵庵是京城最为有名的尼姑庵，京城中不少名门贵族的女眷都喜欢去那里上香祈福。主持是一位道行不浅的女尼，甚至先太后都喜欢听她讲经。所以这位主持在名门贵族中颇有声望也不奇怪了。
两日后，永安郡主一大早就出门去玄灵庵了，而萧安宁继续带着天渺在京城之中购买各种美食，华服。
中午时分，萧安宁和天渺正在饕餮楼准备用餐，忽然门外有些吵嚷起来。
“什么事？”萧安宁问。
“是季小姐的丫鬟，说有重要的事情禀告。”门外侍卫回答。
“进来吧。”萧安宁有些疑惑为什么季璃箬的丫鬟会来找他。
“小侯爷。”丫鬟一脸急色，进来后还是先行了礼才道，“郡主扭伤了脚，却怕您担心，没有差人回来禀告您。小姐怕这样拖延下去与郡主的脚伤有误，所以差奴婢回来禀告小侯爷，让小侯爷劝劝郡主快些回府找御医诊治……”
“什么？！”萧安宁一听，猛然起身。依母亲的性子，确实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怕自己担心，就不愿意告诉自己她的伤情。也不知道母亲的扭伤是否严重。
“既如此，你快些去看看吧。”天渺气定神闲的坐在原地，一眼都没有看站在一边偷偷抬头瞄她的那个丫鬟。
“好，那天姑娘抱歉，我先失陪了。等我回来再陪你逛。”萧安宁火急火燎的就出门了，带着侍卫一路奔向城外的玄灵庵。
那丫鬟也悄声退了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天渺独坐在椅子上，站在她身后的箜篌和洞箫上前来，给天渺布菜。
箜篌眼巴巴的看着天渺，一副求知欲满满的样子，看的天渺一阵好笑。。
“想问什么就问吧。”天渺吃下一片烤鸭，无奈的说道，“你看你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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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说的不尽不实，明显有问题，老板你为什么不提醒小侯爷啊？”箜篌不解的问。
“你觉得你的龙角好看吗？”天渺没有回答箜篌的问题，反而问了她个问题。
“好看。”箜篌臭美，喜滋滋的摸了摸自己额头的龙角。
“对，我也觉得好看，很可爱，摸起来也很舒服。”天渺也伸出手摸了摸箜篌那圆润有光泽的龙角。
箜篌更加美滋滋了。
“那你长龙角的时候，舒服吗？”天渺又问。
“不舒服！又疼又痒。”箜篌把头摇晃的像拨浪鼓。
“这就是了。好的结果，很多时候过程却是痛苦的。”天渺微微一笑，看着似懂非懂的箜篌，忍不住想起刚捡到箜篌时候的场景来。一个胖嘟嘟的小龙女，撅着屁股在海边扒拉贝壳。阳光下，小胖妞的龙尾巴扫在沙滩上，晃来晃去，可爱的让人心都萌化了。
“老板的意思是，想让小侯爷自己看清楚一些事。”洞箫解释了句。
“这样！”箜篌瞪大眼睛，恍然过来。
“而且，你真的以为小侯爷是个傻白甜么？”天渺微微一笑。
“难道不是？”箜篌皱眉，“他家里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啊。傻乎乎的。”
“关心则乱。等他冷静下来自然就明白有问题。而且，他有自己的想法。”天渺虽然同意箜篌那个说法，小侯爷家里把他保护的很好，但是却不赞同傻乎乎这个说法。
“那他还去？”箜篌疑惑。
“人类啊，总是求知欲最强的生物。他们怕知道结果，却又比谁都想知道结果。”天渺幽幽叹了口气，“尽管这结果可能会让他们遍体鳞伤……”
“所以人类就是傻子。”箜篌理直气壮的得出结论。就算永安郡主受伤，也轮不到季璃箬差人前来告诉小侯爷。这样既唐突又奇怪的做法，本身就有很大问题。小侯爷想明白还要去，去了很可能迎接他的就是不好的事。这做法就是傻嘛！
“不，这也是人类可爱的地方。”天渺看着睁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箜篌，又忍不住笑了，“当然，我们家小胖妞也很可爱。”
“哇，老板，我现在不胖啦。”箜篌气呼呼的抗议。
……
城外的玄灵庵并不远，萧安宁骑马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他见到永安郡主的时候，永安郡主刚和季璃箬以及季璃箬的母亲用完斋饭，准备喝茶。看到萧安宁出现的时候，永安郡主都愣了愣。
“母亲，你没事吧？”萧安宁还有些气喘。
“我没事啊。”永安郡主有些疑惑。
“你的脚，没事吧？”萧安宁担忧的问道。
“脚？哦，无事啊，就是稍微扭了下，但是没什么大碍。没红也没肿，不要担心。”永安郡主听到萧安宁的话，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府中下人告诉萧安宁的？不对，府中下人不会有这样擅作主张的事。何况她的脚确实没有大碍。。
正在永安郡主心中疑惑之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这位就是小侯爷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赞美和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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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宁一愣，这才想起来，母亲约了季璃箬和她的母亲，这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季璃箬的母亲？这是萧安宁第一次接触季璃箬的母亲。
“这位是季夫人，季小姐的母亲。季夫人，这就是我儿安宁了。”永安郡主笑着介绍。从刚才接触看得出来，季夫人对于这门亲事非常的满意，那语气恨不得两个孩子现在就办喜事。
“见过季夫人。”萧安宁行了一礼。那么季璃箬也在了？
“小侯爷，担心郡主一路奔来，应该还没用过饭吧？要不先用过饭再说？”季夫人越看越满意。小侯爷这样身份的人，以后要成为自己的女婿，那自己在丞相家的地位，更加稳固了。前段时间因为谭为之的事情，让公公和夫君对她一直没有好脸色。夫君也好多天没来她的房，直到上次的赏花宴，季璃箬赴宴回来，夫君才再次来到她的房里。
季璃箬站在季夫人身边，低着头，眼中却闪过掩饰不住的恼怒和无奈。母亲永远都这样，她的心里，眼里，都只在乎父亲一个人。永远都在自己的那一块小天地等待父亲的光临，垂怜。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母亲对萧安宁这样谄媚的态度，也是因为父亲吩咐的吧。她为什么从来考虑的都是父亲，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么？
现在是这样，当年也是这样！
她有没有想过她还有一个女儿，有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女儿，有没有想过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可能没有，从来都没有……
季璃箬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指甲几乎要划破掌心的皮肤。
旋即，季璃箬握紧的手缓缓放开。
是啊，这个女人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感受，可是，自己依旧放不下她。她是自己的母亲，是她将自己诞生下来。这点无从改变。
恼怒后，是深深的无奈。
永安郡主看到萧安宁这样着急到来，心中熨帖，看到他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又满是心疼。
“你这孩子，好了，快去吃饭，吃完再过来。”永安郡主嗔怒，让萧安宁先下去吃饭。她又看了看季璃箬，还没找到机会问，既然宁儿来了，也可以观察一下她对宁儿的态度到底如何的。
“是，母亲。季夫人，那我先失陪了。”萧安宁行了个礼才转身下去了。至于季璃箬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萧安宁也不好贸然搭话以免唐突她。
等萧安宁离去后，季夫人才转头一脸笑容的对永安郡主道：“郡主，小侯爷对你真是孝顺。我呀，看着都羡慕。”
“哪里，季小姐对你也很孝顺的啊。”永安郡主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当然也是笑脸相对，也夸奖起了对方。。
“这倒是，郡主啊，其他的我不敢夸，唯独孝顺这点，我是真的要夸一下我们璃箬了。从小到大，她都是那样的懂事能干，说出来让你别取笑，我这个当母亲的，反倒是璃箬照顾我的多。”季夫人听了丞相的话，如果和永安郡主聊天夸起孩子来，不要夸其他的，就夸璃箬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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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姐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永安郡主看向季璃箬的眼光又满意了几分。孝顺，善良，温柔，这样的女子，确实是宁儿的良配。
看着永安郡主满意的眼神，季夫人心里更高兴了。夫君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夸璃箬孝顺，这门婚事才会越稳固。只要以后璃箬成为了小侯爷的夫人，自己的地位必然是又水涨船高了。看那些小妖精还敢勾搭夫君不，到时候自己抓烂她们的脸也没人为她们做主了。
季璃箬一直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实际上，眼中是深深的厌恶和不耐。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却并不是真的觉得她孝顺，只是听了父亲的吩咐才这样说。
真是悲哀啊……
从小到大，她是真的为母亲操了很多心。
可是，到头来，依旧抵不过父亲一句话。
“母亲，郡主，我想出去走走。”季璃箬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气氛，开口小声说道。
“去吧，去吧。”永安郡主笑眯眯的说道。一会让宁儿也去转转，让两人单独处处看。
“别走远了，带上人。”季夫人也吩咐了句。
季璃箬点头，行过礼后，带着丫鬟转身出去了。
走在玄灵庵的走廊下，季璃箬抬头看向前方。
玄灵庵，在她小时候，香火并不旺盛。这个地方很冷清，是真正的寒冷且清净。季璃箬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腊梅园的墙角处。
“小姐？”身后的丫鬟看季璃箬站在墙角一直发呆，忍不住出声询问。
结果换来的是季璃箬的突然暴怒。
“滚！”季璃箬的脸色变得扭曲，冲丫鬟怒吼一声，“都给我滚的远远的。让我自己待一会。”
丫鬟何曾见过季璃箬这般模样？吓的脸色都白了，赶紧低头退了下去，留下季璃箬一个人站在原地。
季璃箬呆呆的站在墙角，看着墙角的几块大石头，神情怀念。
良久，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陈旧的锦囊出来，痴痴的看着手中的锦囊。这锦囊一看便是孩童所用，因为上面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只是锦囊的边角已经磨的有些发白。
“小哥哥……”季璃箬低低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然后两眼泛红，将锦囊用力的抱在怀里，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
季璃箬痴痴的看着墙角的几块石头，回忆如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谁会知道，这里是她儿时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在这里，她遇到了那个救赎了她一生的人……
父亲年轻时候风流花心，贪恋母亲美色娶了家世并不出众的母亲，甜蜜没几年便喜新厌旧，接二连三的纳妾。不断往后院抬人让深爱父亲的母亲嫉妒的发狂。两人无休止的争吵，那些美妾趁虚而入，母亲在宅斗中成为了失败者。
在一次歇斯底里的争吵中，母亲抓伤了父亲的脸，也让一向不管父亲后院的祖父发了火。父亲在美妾们的怂恿挑拨下，将母亲和年幼的她送到了这玄灵庵来清修。。
说的是清修，却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和母亲被放逐到了这个清苦的尼姑庵来，归期不知。她这个嫡女，过的不如那几个庶女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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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玄灵庵，母亲只知道每天以泪洗面，自怨自艾，每天都在期盼父亲回心转意接她回去，根本就顾不上年幼的她。
母亲根本不知道年幼的女儿今天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穿暖，她只是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哭泣。
那天，又冷又饿的她哭着躲在这个墙角，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她这一生都铭刻于心的人……
“季……小姐？”忽然，一个声音有些犹豫的打断了季璃箬的思绪。
季璃箬被打断回忆，眼中闪过戾气，顿了顿后才转身，看向了出声叫她的人，是小侯爷萧安宁。
这个瞎子！
“小侯爷，你怎么来了？”季璃箬在转身的时候就收敛起了眼中的戾气，柔柔的问道。
“是你母亲让我来寻你。你的丫鬟们说你在这里。”萧安宁回答，他的心中，闪过一抹复杂，他开口道，“这个地方……”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这里风大，如果小侯爷着凉了就不太好了。”季璃箬不等萧安宁话说完便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个瞎子，就不要玷污这个地方了。
萧安宁沉默了下，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对了，小侯爷，我自作主张让我的丫鬟前来禀告郡主的脚伤，希望小侯爷不要怪罪。”季璃箬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些自责。
“啊，不会。”萧安宁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讷然的回了句。
“小侯爷还是很介意我的越俎代庖么？”季璃箬看着萧安宁有些敷衍的样子，语气中带上了委屈。
“啊？没有，不会的。”萧安宁否认，只是心中的情绪却是越来越复杂。
“那，小侯爷我们回去罢。”季璃箬听到萧安宁这样说，似乎终于放下心来，有些开心的提议道，“这个时间，应该是主持招待母亲她们喝梅花茶了，住持的茶艺，我有幸尝过一次，小侯爷今日也可一试。”
“好。”萧安宁简短的应了下来。
接着一路上，两人无声。似乎都有自己的心事。
到了住持待客的厅堂，果然住持正在为两位夫人煮茶。
永安郡主看到萧安宁和季璃箬一同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两个孩子，相处的还不错？
“来，尝尝这梅花茶，清香四溢，住持果然好手艺。”永安郡主招呼两人过来。
住持看向两人，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季璃箬坐到了季夫人身边，萧安宁坐到了永安郡主的身边。
接着就有小女尼为两人奉上茶水。
季璃箬接过小女尼递来的茶杯，轻声道了谢。
但是到萧安宁这里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许是萧安宁不能视物，所以看不到小女尼递来的茶，伸出手接茶杯的时候，并没有接住，一杯茶都洒在了萧安宁的身上。还好茶水并不烫，倒也没有大碍。
小女尼吓坏了，一直道歉。
萧安宁摆手示意不用在意。
永安郡主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抹异样。虽然宁儿眼不能视物，但是听觉和触觉早就超过常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今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
萧安宁却是一脸的平静，只是心中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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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天气居然弄湿了衣服，小心会着凉。”季夫人有些担忧的说道。
“无妨，去换件衣服来吧。”永安郡主当然也怕萧安宁着凉，嘱咐他先去换衣服。萧安宁出门，侍卫们总会给他带上不少东西，带上几套衣服备用那是必须的。
“恩。我去去就来。”没人注意到萧安宁的语气有些低落。
待萧安宁出去后，也没人注意到低着头的季璃箬眼中闪过一抹阴冷。
只是过了好一会，萧安宁依旧没有转来，就让永安郡主有些奇怪了。
“这宁儿做什么去了？”永安郡主疑惑的自言自语。
“是啊，都过这么久了。”季夫人也疑惑了，接着担心的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吧？毕竟小侯爷的眼睛……这里也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季夫人猜测着，对于小侯爷眼睛的问题倒也不敢直白的说出来。
“是啊，小侯爷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一直没说话的季璃箬也在这个时候有些担忧的开口了，“要不要差人去看看？”
永安郡主心中那种怪异感又升了起来。
“不必，我亲自去看看。”永安郡主起身，皱眉往外走去。
“母亲，我们也去看看吧。”季璃箬低声对季夫人说道。
“你看看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样担心了，唉，女生外向啊……”季夫人一听这话，忍不住调笑起自己的女儿来。
季璃箬晃了晃季夫人的手臂，娇嗔着：“母亲，你说什么啊。”
“好好，我们也看看。”季夫人笑着带着季璃箬也跟了上去。
永安郡主刚走到萧安宁更换衣服的屋子门口，季夫人和季璃箬就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卫一看到永安郡主居然来了，脸色都微微一变。
“怎么了？宁儿呢？为何换了这么久的衣服还没出来？”永安郡主问道。
“小，小侯爷……”侍卫有些吞吐，难以启齿。
“到底怎么了？”永安郡主心中的不安再次升起。
“小侯爷他……”侍卫的脸有些发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女子的暧昧声音。只要是成年男女都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男欢女爱本是常事。
但是发生在尼姑庵，就不是常事，而是丑事了。
“怎么会？小侯爷怎么会？”季璃箬一脸苍白，摇摇欲坠，捂着胸口，伤心欲绝。
永安郡主的脸色铁青，脑子却转的飞快，在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很明显，这件事根本就不对劲。
“这，这……”季夫人也傻眼了。
“小侯爷怎么会这样……”季璃箬泪眼朦胧，无力的靠在季夫人的身上，口中喃喃的重复着。
“住口！”永安郡主心中怒火燃烧。是谁，是谁胆敢算计她的宁儿？？
季璃箬被永安郡主这样一吼，倒是不敢再说话，只是伏在季夫人的肩头抽泣着。季夫人满脸尴尬，但是眼中也露出了不满。虽然小侯爷身份高，但是这也太欺负人，太膈应人了吧？
眼盲却心明的小侯爷29
“里面的女人是谁？”永安郡主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问道。
“不，不知道……”侍卫结结巴巴的回答。
“混账！”永安郡主气的想给侍卫两巴掌。他们都是怎么当差的？
“母亲。”忽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永安郡主一愣，转身，就看在走廊的另外一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萧安宁站在屋檐下，正一脸平静的“望”着她们。
“怎么会？”季璃箬也看到了萧安宁，她下意识的低呼出声，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猛然止住。
“当然会。”一个好听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
天渺缓缓的从萧安宁的背后踱步走了出来，笑吟吟的看向这边。
“季小姐，你是否很失望里面的人不是小侯爷？”天渺歪了歪头，笑靥如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季璃箬镇定的回答，但是藏在袖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怎么可能，怎么会？明明万无一失的。
“母亲，里面的人是季小姐的车夫和一位女尼。”萧安宁的声音很低，带着失望，失落，以及哀伤。引他来玄灵庵，他知道也许会有不好的事，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下作龌龊的事，他也小心提防了，但是没想到季璃箬的布置那样的周全。如果不是天姑娘出现，那后果……
“怎么会这样？”季夫人惊呼出声。
永安郡主这样的人物，听了这些话，再联想一下，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狠狠的一把将季璃箬扯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了季璃箬的脸上。
永安郡主这些年来武艺虽然有松懈，但是底子还在。这一巴掌下去，直接将季璃箬打翻在地，嘴角渗血。
响亮的巴掌声，萧安宁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动。
现在永安郡主杀了季璃箬的心都有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歹毒的蛇蝎女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儿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让他身败名裂？要让我们定国府被人唾弃？”永安郡主的双目通红，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扒了季璃箬的皮。女尼？在尼姑庵和女尼苟合，如果这个人真是安宁，那会怎么样？永安郡主根本就不敢想！
季夫人早就吓傻了，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想去扶倒在地上的季璃箬，但是看到永安郡主通红的双目，又不敢动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不想答应这门亲事就直说，你们丞相府巴巴的求来，结果却这样算计我们。”永安郡主气的胸口起伏，尤不解气，上前又狠狠一脚踢在季璃箬的身上。季璃箬发出一声闷哼，却还是一言不发。
“母亲。不必为了这样的人生气。”萧安宁上前，扶住了永安郡主。
“丞相府，你们好得很！走着瞧！”永安郡主咬牙切齿的说出这样一句，拉着萧安宁就要离去。
萧安宁却站定，对季璃箬道：“季小姐，这东西还你，我的锦囊，也请你还给我。从今以后，定国府和你们丞相府，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吧。”
季璃箬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萧安宁。
“你，在说什么？”季璃箬的心中忽然涌起了巨大的恐惧，她忽然觉得浑身开始发冷。。
“这还给你，我的锦囊，也请还给我。那上面是我母亲亲自为我绣的小老虎，是我的生肖。”萧安宁一字一句，缓缓的却异常平静的说道。
眼盲却心明的小侯爷30
季璃箬听着萧安宁的话，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是，连起来，她怎么就听不懂了？
“什么？你最喜欢的那个锦囊，是送给了这个蛇蝎女人？”永安郡主皱眉，看向了还趴在地上没动的季璃箬，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恍然。原来如此，所以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宁儿并没有反对。只是这样的蛇蝎女子，哪里能配的上她的宁儿？
季璃箬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整个人仿佛掉入了冰窟。
小侯爷萧安宁就是那个人？
就是那个在自己最绝望时候鼓励自己的人？
就是那个在自己又饿又冷的时候给自己带来食物，陪着她蹲在墙角，用自己的双手捂暖她小手的人？
自己就是因为小哥哥的鼓励才振作起来，才又回到了丞相府，帮助母亲脱离困境，才一步步的有了在丞相府的地位，以及现在的名声。
小哥哥是她心中最为珍贵的所在。
可是，她都做了什么？
她都对自己最珍惜的小哥哥做了些什么？
不！怎么会这样？
季璃箬怔怔的看着一脸平静的萧安宁，浑身都在颤抖，几欲崩溃。
永安郡主看季璃箬失态的样子，她也不使唤人了，自己上前，一把将季璃箬的衣袖扯开，从袖袋里面掏出了个锦囊。果然是她以前给安宁绣的小老虎锦囊。萧安宁小时候最喜欢用这个锦囊装他喜欢吃的零食。后来不见了，没想到是送给了这个毒辣的女人。
在永安郡主拿走锦囊后，季璃箬才回过神来，她伸出手来就要抢锦囊。永安郡主却收回手，示意丫鬟们按住季璃箬。
“不，你不能拿走，那是我的，我的！”季璃箬这回是真的急了，拼命的挣扎。三四个丫鬟险些按不住她。
“这才是你的。”永安郡主从萧安宁手中拿过一张有些陈旧的绢帕，一脸憎恶的丢在了季璃箬的身上。
是的，这是她送给小哥哥的绢帕，这是她的绢帕！
萧安宁一直都带身边，小哥哥也一直都在惦记着她！
“回去我们便退亲。你，好自为之吧。”萧安宁的声音很平静，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失望和伤心。
“不，不可以退亲啊。”季夫人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急忙说道。
永安郡主目眦欲裂的看过去，季夫人立刻闭嘴了。季夫人一时情急喊出这样的话来，因为一旦退亲，她要怎么面对夫君的怒火？又怎么在丞相府自处啊？
“做下这种事，你们还有脸说不要退亲，丞相府的人，脑子都被猪啃了？”永安郡主嘲讽道。
季夫人张大嘴，这才回神自己的女儿到底都做了什么。居然用这样下作且龌龊的事情来设计小侯爷，想让小侯爷身败名裂。这样的事，定国府怎么会善罢甘休？想到定国府即将来的报复，季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都做了什么？！”季夫人尖叫一声，泄愤的就要一巴掌抽向季璃箬。
然而手挥到半空，却被萧安宁一把捏住。。
“谁都可以打她，唯独你，没有资格。”萧安宁的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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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璃箬抬头看向萧安宁，已是泪流满面。他是自己的小哥哥，他是！只有他才理解自己的苦，只有他，才会真的维护自己。直到现在，他都还在维护自己。
“走罢。”萧安宁丢开季夫人后，转身扶着永安郡主的手，就要离去。
“不！小侯爷，萧安宁！你别走！”季璃箬的声音满是绝望和悔恨，“你别走，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你啊。”
萧安宁没有理会，依旧往前走去。
“小哥哥——！！！”季璃箬满脸的泪水，凄厉的喊出一句，连滚带爬往萧安宁这边追来。
萧安宁停下脚步，却依然没有回头。
永安郡主有些紧张的看向萧安宁，就怕自己儿子心软。
但是萧安宁的声音只有冷意：“你的意思，若和你定亲的不是我，换成他人，你为了退婚还是会这样做。还是会挑唆你表哥和皇孙殿下动手，一样会设计让他人在这尼姑庵中身败名裂。”
永安郡主看向季璃箬的眼神更加愤怒了。原来谭为之的事也是她挑唆？皇孙居然也对宁儿做过什么吗？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我，我不是……”季璃箬先是一愣，接着猛然摇头，哭泣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你还是不明白。”萧安宁的声音没有起伏，“这不是告诉你与否的问题，而是你的行事作风，已经不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是，他早就知道季璃箬就是当年那个在玄灵庵梅园墙角遇到的小姑娘，那个哭的让他心疼的小姑娘。所以他同意了这门亲事，也有些期待。甚至还想象过告诉季璃箬真相后，两人的重逢会是怎么样的温馨画面。
他也有过开口想说出真相的时候，但是却被季璃箬粗暴的打断。
再次说出真相的时候，已惘然。
身份的揭开后，只有深深的失望和悲伤。
在季璃箬的步步算计中，萧安宁终于明白，那个靠着他哭的让他心疼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想的！但是我如果不用些手段，我和我母亲又怎么在丞相府立足。你知道的，我和母亲以前过的有多难。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不得已！”季璃箬飞快的解释着，看向萧安宁背影的眼中充满了期待，期待他听了这番话能理解自己，能回过头来。
“所谓的不得已，都是自我堕落的一种掩饰。”天渺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宛如山间的清泉，“你就算有再多的不易和苦难，那也不是你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为什么没有做到不忘初心，不负初心。”
“我，我……”季璃箬张大嘴巴，想说什么，但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忘初心，不负初心。
如果她没有沉陷在那黑暗中，是不是现在可以一身光风霁月的站在小哥哥的身边？
可是，这个世界，有如果吗？
“我只想问你一句。”萧安宁却依旧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话，“你可曾告诉过丞相，你不愿这门亲事。有没有对丞相说过？”
季璃箬愣住，良久，无言以对。
然后她缓缓的，慢慢的伏下身子去，掩面倒地，发出了极度悲痛又极度绝望的哭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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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身后季璃箬绝望悲痛的哭声，萧安宁轻轻叹气，然后再也没有停留，和永安郡主往天渺那走去，和天渺一起，往玄灵庵的大门方向离去。
“不——！不要走！不可以退亲，不要！母亲，你帮帮我，从来都是我为你打算，你这次也帮帮我，求他们，去求他们，不要退亲，不要……”季璃箬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萧安宁远去的背影，站起身来疯狂的摇晃着季夫人的肩膀吼道。
季夫人的眼神复杂，她反手紧紧的抱住了几欲癫狂的季璃箬，然后闭上眼，眼泪缓缓的流下。
……
回到丞相府后，季夫人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定国府传来退亲的消息，再转头看向呆呆坐在窗户边两眼无神看着外面的季璃箬，心中是又痛又悔。
都是因为她这个当母亲的太自私，太蠢，才让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
也让自己的女儿，永失所爱……
然而，退婚的消息传来，却没有迎来丈夫的暴怒。季夫人让人去前院打听，才知道定国府是来退亲了，但是理由却是玄灵庵主持测两人的八字不合，惋惜退婚。而发生在玄灵庵的事，没有一丝传言爆出。
定国府将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简直是太妥当了。
“璃箬，没事了，定国府……”季夫人有些欣喜的说道。如果被丞相以及季璃箬的父亲知道退婚的真相，她们母女要如何承受他们的怒火。
听到下人来禀告定国府退婚的理由，一直没有反应的季璃箬终于缓缓转过头来，对着季夫人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容。
“母亲，你看，小侯爷到这个地步了，都还是这样的温柔。即使我那样对他，他还是为我做到了这个地步。”季璃箬的声音很轻，只是说着说着，两行泪水，再次缓缓流下。但是这一次，似乎眼前的景物有些不一样。模糊，还有些红色。
“可是，这样好的人，我却把他弄丢了……”季璃箬笑中带着哭。
季夫人转过头来看向季璃箬想安慰她，结果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吓的魂飞魄散。
那是两行血泪！
“璃箬，你不要吓母亲啊。”季夫人上前来一把抱住季璃箬，哭着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都是母亲的错，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错过小侯爷？”
季璃箬充耳不闻，不再说话，只是无声泪流。
“璃箬，若是你真有心，真的对小侯爷愧疚，何不想想办法弥补？”季夫人看着已经存了死志的女儿，胡乱的说着不可能的话来。
谁知，季璃箬却猛然直起了身子。然后擦掉自己的眼泪。
“是了，母亲，我不能一错再错。”季璃箬不再哭泣，却让季夫人更害怕了。
“璃箬，你可不要做傻事啊。”季夫人担忧的说道。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季璃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眼中也有了几分生气，“母亲放心，我也不会再对小侯爷做什么，我只会远远的看着他，祝福他。他那样美好的人，值得更好的。”。
季夫人看着重新振作的季璃箬，听着她这些话，总算稍微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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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府。
永安郡主气呼呼的喝着茶，用力的将茶杯砰的放在了桌上。
“母亲，都过去了，您别生气啦。气坏了身体，宁儿会心疼的啊。”萧安宁有些好笑的听着永安郡主砰砰的放着茶杯，知道永安郡主在生气他处理退婚事情的方式，更知道永安郡主这样生气，是在为他不值。
“你啊！这么滥好人，我就怕你以后吃亏啊。”永安郡主没好气的说道。
“不会了，母亲放心。下不为例的。”萧安宁上前给永安郡主按着肩膀，讨好的说道。
“哼，真是便宜那个季璃箬了。”永安郡主气呼呼的说着，旋即又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提她了。以后谁也不许提她，听到没？”
“是是，母亲，不要生气了。母亲是最漂亮的人，生气了就不美了。”萧安宁笑着安抚着永安郡主。
“就你嘴甜。”永安郡主无奈的笑了。
“对了，那些菜都做好了么？”萧安宁问。饕餮楼今日歇业，因为所有的厨子们都被召来了定国府，给天渺做她之前指定的那些菜式。
“快好了，不过，天姑娘要怎么带走这些菜啊？”永安郡主一提到天渺，那是恨不得供起来了，若不是天渺，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多亏天渺及时赶到制止了季璃箬的阴谋。
“一会就知道了吧。”萧安宁微微一笑，“母亲，别忘了还有府上的茶叶，就是天姑娘夸过的那个。”
“记得，都记得。唉，天姑娘这就要走了，也不多留留。”永安郡主满是不舍。
很快有人来禀告，菜全部做好了。
天渺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对永安郡主道：“多谢郡主了，那么让人都撤下去吧，我的侍从会去厨房收取的。”
“好。天姑娘，快来坐坐。”永安郡主热情的招呼着天渺。
“不了，我要走了。”天渺站在门口没有动，微笑道，“也该走了。”
“现在？这么快？”永安郡主惊讶，“你等等，我去通知夫君他们。”永安郡主说完，就提着裙摆往后院去了。
“您就要走了吗？”萧安宁走上前去，语气中有着一抹不舍。
“嗯。”天渺站在屋檐下，看着定国府宽阔的院子。
“我去送您。”萧安宁纵然满是不舍，也知道分离总会到来。
“你可曾后悔当初许的愿望？”天渺抬头看向前方，有风，轻轻吹过，温柔的抚过她的脸，她的长发。她的声音有些空灵起来，“如果后悔，现在还可以改。比如你可以许愿让自己重见光明。能看到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难道这个愿望不好么？
“不，我从不后悔。”萧安宁笑了，笑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明媚，“其实我知道，我早该死了，但是，是您救了我。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我出了意外，我的家人会怎么样。他们这一生都幸福安康对我来说，就是世间上最美好的事，是我唯一的愿望。谢谢您。”。
天渺轻笑出声，似乎很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