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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圣骑士的传说     万界点名册txt下载     万界点名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四十三·险象

    怎么回事?!跟着朱元久了,绿衣对于危险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她已经意识到是出事了,着对于她来说倒不是很难接受。

    因为跟着朱元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惊险刺激的事儿,很多事没来之前,你都根本不知道着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哪怕是现在吓得都已经魂不附体,但是绿衣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婚事都会出事,肯定不是简单的事,她知道今天这婚礼恐怕是不成了,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难过,并不是因为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只是很多事相比较起最坏的结果来,一时的失去不是什么太坏的事。

    保命才最要紧。

    绿衣下意识的掀掉了自己的盖头,先整理了一下情绪,等到鼻尖嗅到一点味道觉得不对,立即就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尖锐的疼痛刺激自己清醒了一些,就拿出荷包,倒出了一粒药丸,毫不迟疑的扔进了自己嘴巴里。

    这是朱元给她配置的解毒丸,她们这些大丫头身上都是长年累月都装着的,已经成了习惯。

    她皱着眉头掀开帘子看了外头一眼,只一眼便瞪大了眼睛----外头是乌压压的人头,也不知道到底是来了多少人,以至于把来接亲的林家的人都全部给淹没了,她连锦常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哪里。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绿衣诧异不已,随即更加觉得不好。

    这些人应该不是正常的那些百姓,或是单纯的盗匪,没有人会在京城这么嚣张。

    朱元买的这座宅子周围可都是当官的人,哪怕那时候朱元身份尴尬,并没置办太好的宅子,比不上皇城附近的那些,但是比起普通的富人区也是绰绰有余了。

    既然如此,这周围肯定就是会经常有官府的人巡逻的。

    普通人或是普通的盗匪怎么可能到得了这里?

    何况今天还是朱家和林家办婚事,哪怕太子现在不在京城,太子妃也闭门不出,但是东宫毕竟还是东宫!

    这些人有问题!绿衣皱着眉头,顾不得多想,见朱家大门那边也全都被人给堆满了,就急忙扯开了边上的轿帘,就势往地上一滚。

    她动手之前早就已经把自己身上的新娘服给扯掉了。

    跟着姑娘这么久,她也学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人明显是不怀好意,那她这个新娘说不得也是目标之一或是说就是主要目标。

    她可不能任人鱼肉。

    好在因为天气逐渐冷了,她穿得厚,哪怕新娘服脱掉了,她身上的浅色夹袄也能御寒,并且在地上滚了这么一大圈滚在了墙角之后,她身上立即就灰扑扑的了。

    她手下不停,又把自己头上的花冠和金簪等物全都摘了下来,丝毫都不心疼的扔在了路中央。

    姑娘总是教她,不管什么时候,钱财都不是最重要的。

    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意外之财会让人失去理智。

    这些人越疯越好,越是疯她就越是安全。

    她倒是并没有太担心锦常,锦常虽然被围住了,但是却武功很不错,加上他反应这么快,肯定是不会出事的。

    只是这会儿她也已经发现了,这么多围堵巷子的人,穿的都很破烂也都根本不合体,那些衣服大多都是空荡荡的挂在身上罢了。

    这些......

    很像是之前朱家去施粥的时候遇见的那些流民。

    只是这些流民怎么会来这里?

    绿衣想不通,却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趁机脱离了人群,往她的轿子那里去了。

    她屏住呼吸,见已经有人发现了路中央的那些金银首饰,而且扬声喊了一声,很多人开始争抢,就又松了口气。

    那几个人却不受影响,他们根本连看都没有看那些财物一眼,就直接奔着轿子去了。

    绿衣不再看了,她已经能够确定,那些人就是冲着她去的,她急忙站了起来,趁着很多人哄抢财物,从人堆里埋着头穿梭走过,混入了人群里。

    她已经把首饰去除的干干净净,脸上也刻意涂了地上的灰,衣服也是浅色的夹袄,挤在人群里一点都不起眼。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人没有能发现她,在发现轿子里竟然没人之后,面面相觑了一阵,就快速的退走了。

    出了巷子,他们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座普通的宅院,齐正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见他们空着手,就挑了挑眉:“怎么回事!?人呢?”

    为首的人挠了挠头:“见鬼了,我们都没耽误什么,只是带着人制造了混乱,一回头新娘子却不在轿子里.....”

    齐正面色阴沉。

    他们本来是打算把新娘子掳走之后毒哑了送去青楼的,这不管是对于朱元还是对于朱家林家都是绝对的羞辱。

    这样一来,朱元才会痛彻心扉。

    但是现在虽然婚礼被搅局了很丢人,却并没有得到该有的效果。

    真是叫人心中恼火。

    他扬了扬手,示意他们不必再多说,冷冷的道:“回去了以后,你们自己跟二少交代吧,现在先等等那边情况如何。”

    他们兵分两路,趁着制造混乱,一是准备掳走柳大夫,二就是准备掳走绿衣了。

    只是绿衣这边失败了。

    不知道柳大夫那边如何。

    时间一点点过去,齐正在房间里不断的踱步,饶是以他的长袖善舞和镇定,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变得有些急躁了。

    到底是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还没有?

    他正想着是不是该派个人出去打听打听消息,还是应该要按照计划一旦事情起了变化就立即撤出,就听见外头有暗哨回来禀报:“东家,人回来了!”

    人回来了,这说明是自己人,齐正立即就道:“快放进来!”

    自己一面已经开始往外走了,他疾走了一段路,出了门就看见台阶下之前派去的那几个人肩上扛着一个麻袋,不由得挑了挑眉:“到手了!?”

    安子应了一声:“抓来了!东家,咱们现在是不是马上出城?!不一会儿怕是就该全城搜寻了。”

    婚事闹出这么大事,肯定是要惹来官府的。

一百四十四·出城

    齐正摇摇头上前一步,只要事情成了,人到手了,他多的是办法脱身,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验明正身。

    他挥了一下手,就见前面的安子把扛在了肩上的麻袋给放了下来,那麻袋放在地上也毫无动静,这也是之前就商量了好的,为了省事,也为了怕他嚷嚷,一开始就把人给打晕了。

    见齐正要看,安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低声问:“把他弄醒?”

    齐正点了点头,底下人就立即手脚轻快的把麻袋给解开了,里面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形偏瘦,看起来平平无奇。

    一盆水泼上去,那人挣扎着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见了这一屋子的人,顿时很惊恐的叫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我刚才分明是在.....”

    他分明是在朱家的,怎么来了这里?

    这些人都凶神恶煞的,看上去就不是好人!当时他还记得,好像是有个小厮上来跟他说,说门外的送亲队伍里头有个人出事了,让他去看看,他才出去的,但是谁知道走在路上就被人给从背后打晕了,之后再醒过来,他就是在这么个看上去陌生的地方。

    “柳大夫?”齐正不理会他的问题,上前几步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见他满脸惊恐,连手都在微微发抖,就微笑着说:“柳大夫也不要太害怕了,我们是有些事,需要请您过来给指教指教,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您如果聪明的话,最好是配合我们,这样对我们大家彼此都好,您说是不是?”

    他说不是,柳大夫很不愿意:“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罢了!身上一没钱财二没宝贝的,你们抓了我也没用。”

    “有用没用,这个不是您说了算的。”齐正心里已经认定了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柳大夫,心里之前因为没捉到新娘子而产生的郁气总算是减少了一些,验明正身之后,就不再多说,只是对着安子道:“去准备准备,等会儿就走。”

    安子巴不得这一声,立即就答应了,转身去准备出城的事宜,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更得速战速决,再拖下去反而才容易误事。

    柳大夫满心不安,对齐正他们怕的要命,忍不住求饶:“我只是个大夫罢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没什么银子的,你们若是有人病了要我看病,那我还能帮得上忙......”

    齐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牵了牵嘴角:“柳大夫也不必害怕,反正您在朱家做客也是做客,换个地方对您来说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一定不会对您不利的,只要您乖乖听话,我们决不会为难你,可若是柳大夫您不识趣的话,您也看出来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

    说着齐正就当着柳大夫的面把一块砖头给拍碎了。

    柳大夫白眼一翻,差点儿就又当场晕了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齐正显然是被吓傻了。

    斯文人就是这样,这些当大夫的胆子都不怎么大,齐正冷眼瞥了他一眼,就让人把他给扶着走了。

    不一会儿,安子去而复返,说是外头都准备好了,齐正让人把柳大夫带上来,再次过来的柳大夫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胡子也被剃掉了,显得比之前要年轻许多,乍一看倒是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了-----底下的人办事仔细,还特意把柳大夫的脸也给涂黑了一层,柳大夫现在看上去又黑又黄,可跟大夫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要说是安子,连齐正也很有些满意,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声警告了柳大夫几句,就把柳大夫匆匆的塞入了马车里,自己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

    马车一刻不停的在路上疾驰,柳大夫被颠地有些受不了,眼看着似乎就要吐了,齐正皱眉,迅速就又把他打晕了,末了对着丫头道:“把他弄躺下,盖上被子,待会儿就说是他发了急病。”

    丫头急忙照做,不一时已经到了北城门,齐正亲自掀了帘子看着外头的守将,很客气的递上了一个厚厚的荷包,笑着道:“又要劳烦大人了。”

    齐正是银号掌柜,人面广出手大方,这些守将都是跟他混熟了的,见了他先就戒备心降了一大半,等到听说他是要送弟弟出去休养,也根本没起往马车里看的心思,很随意的就把他递过来的荷包收起来了,一面扬手让士兵们放行。

    齐正点头道过谢,慢条斯理的放下了车帘,毫无任何异常的出了城门。

    等到出了城之后,就算是后头的人开始搜查,也不会有人再怀疑到他这里了----他可是在京城多年了,而出城对于他来说也不适什么新鲜事,时常他都是需要出城办事的。

    再说,就算是守将也不会承认他们有问题,否则岂不是守城的人也有个把关不严的责任?

    柳大夫仍旧昏睡着,齐正低头看了看他,脸上挂着一抹浅淡的冷笑。

    他们是脱离了麻烦,另外一边,京城却乱做了一团,大好的婚事被搅局了,这一点谁都没想到,朱三太太和朱三老爷两人面色煞白的坐在大堂里,两人的面色都越来越白,简直和在水里泡过没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等到外头有人进来,朱三老爷在也顾不得什么,立即就站了起来,什么都顾不得的问:“怎么样了到底?!那些人到底是哪儿来的?好好的,怎么被他们给闹事了?!”

    婚礼现场被这么闹,真是闻所未闻,朱三老爷之前也是带着人出去过的,但是还没出门,先被那些前赴后继的涌上来似乎准备挤进门里的人群给吓得不轻。

    都不知道是不是京城的乞丐全都来了,否则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朱家的护卫哪怕是有一两百个,看那个情形都是维持不住现场的秩序的。

    他心里只觉得懊丧,又很担心锦常他们。

    对于钱财什么的事朱三老爷反倒是看淡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朱元在乎的只有绿衣这个人,至于钱财什么的,那都是小事了。

一百四十五·用途

    他焦灼不安,分明都已经开始冷了,但是他现在实在忍不住,冷汗都开始出来了,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看着进来报信的小厮,用力吼道:“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少爷和姑娘呢?还有新姑爷,外头怎么那么多人?!”

    朱三老爷不敢带人出去怎么样,一是没弄清楚那些人的身份,要是贸然动手弄出了人命,那可就真的是在给朱元惹事了。

    而且那些人看样子还巴不得闹出事来。

    只要一想到这些,朱三老爷就觉得自己的头痛的都要裂开了,整个人都懵的厉害。

    朱三夫人也是一样,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颤颤巍巍的说:“绿衣呢?!绿衣怎么样了?若是绿衣出事了,那.....”

    那才真是什么都完了啊!

    她们夫妻俩简直是都能愁得白了头,两人逼问着这个小厮,听见说是外头的流民至少也有四五百人,而且还有增多的趋势,就差点忍不住要晕过去。

    “报官去了怎么还没消息?”朱三老爷忍不住跺脚:“这些人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大批人过来,难道就没巡逻的人发现没有人管吗!?顺天府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这里可是京城啊,是天子脚下!这么办事也太说不过去了!

    小厮也愁眉苦脸的,他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都全都是红色的掐痕,显然是受了不少的打才跑回来的,到现在他心里也害怕着呢,忍不住一下子就哭了:“我们也不知道啊,是林掌柜去报官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现在都还没官差过来,外头乱成一团,谁也顾不上谁了,那些人太多了,把新姑爷和姑娘的轿子都给围住了,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插不进脚去,连去哪儿都不知道,晕头转向的,如果不是因为我跑的快,我也肯定是回不来了!”

    他哭的这么厉害,一看也是吓怕了,朱三老爷也没了骂他的心思,走了几步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头对着朱三夫人道:“不成,我不能缩在家里,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出去瞧瞧才行,若是景先或是绿衣有什么事,那我们怎么对得住太子妃啊?”

    在太子妃眼里,朱景先和绿衣加起来可比整个朱家的分量都要重得多,怎么能出事呢?

    他现在宁愿自己出事。

    朱三夫人倒也没拦着他,跟着站了起来,现在她已经都连抱怨的心思都没了,只是嘱咐他:“那你小心些,景麒景宽他们都在外面,他们也知道要护着弟弟的......”

    朱三老爷随口答应了就要走,还没走几步,外头又先闯进来一个人,跟他撞了个满怀,他顿时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本来想生气的,但是一看竟然是叔晨来了,顿时又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忍不住喊了一声叔晨,就说:“你可回来了!外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乱成了那样儿,我带着人出去,还没走到巷子口呢,就差点儿先被那些闹事的人给撕了,我看他们似乎还想往家里来,就急忙回来了,这里头还这么多客人呢,你说若是客人出了什么事,那咱们可怎么交代?我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从外头进来,你知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叔晨有些口干舌燥,一时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朱三夫人急忙让丫头给他倒了杯茶,叔晨接在手里一饮而尽,而后才摆了摆手对朱三老爷和朱三夫人说:“好了,没事了,夫人和老爷都不要着急。”

    朱三夫人心里惴惴不安,她急忙问叔晨:“之前你就说过,如果出事的话不要慌了手脚,你是不是早知道今天要出事,所以才让我这么告诉绿衣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现在跟我们说清楚,我们好心里有个准备啊。”

    朱三老爷也跟着不断点头。

    叔晨摇了摇头:“之前也只是猜到今天应该要出事,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出什么事,我们也不是神仙,怎么知道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到底是如何想的?不过现在没事了,待会儿老爷你去报个官,就说在咱们家住的一个客人不见了,这个客人是范大人的亲戚......”

    什么?

    朱三老爷更加云里雾里了。

    他挠了挠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什么都不清楚啊!”

    “柳大夫,他是范大人的亲戚,他现在不见了,是被那些人趁乱掳走了,那些人就是为了柳大夫来的,只是您去报官,不必说他是柳大夫,只要说是范大人亲戚,跟着来咱们府上做客的不见了,就行了。”叔晨尽量说得简单一些:“反正这些人是冲着闹事来的,只能之后的事您不必担心了,我们心里都有数,不会有什么事的,至于外头的流民,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已经来了.....”

    朱三夫人隐约明白过来。

    这些事应该是之前朱元她们就已经料到了的。

    柳大夫住在家里这么久,一直都说是宫里出来的大夫,可从来没说过还是范大人的亲戚啊,现在却说他是范大人的亲戚,也不必再提大夫的身份.....

    朱三夫人拍了朱三老爷一下,很快就对叔晨点头:“我们都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拖后腿,只是这婚事到底是不美.....”

    这么大喜的日子闹这么一出,绿衣的婚事还不是毁了吗?

    叔晨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的,姑娘到时候自然会有安排,她不会委屈了绿衣的,说起来绿衣,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出乎我意料的聪明,我之前一时被缠住了脱不了身,后来又有人故意盯紧了我,我没法儿动弹,差点儿就要坏事,结果绿衣却这么聪明,她自己先从轿子里出来了,嫁衣也脱了头上的首饰也全都摘了,那些人愣是没找着她,这丫头跟着姑娘久了,果然学了些东西.....”

    朱三夫人吓了一跳,急忙问:“那绿衣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叔晨笑着摇头:“还请三夫人您去安抚安抚她。”

一百四十六·造势

    三夫人心有余悸,但是她也知道叔晨是朱元的心腹,做什么事都自有他的考量,因此虽然心里还是许多疑惑和问题,但是听见叔晨这么说,她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甚至都连朱景麒他们的安危都来不及询问。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朱三老爷手足无措的看着叔晨,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很是客气的问了叔晨:“叔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叔晨笑了笑,因为朱元如今对朱三老爷夫妻很客气,他也就跟着很客气,因此见朱三老爷很担心的样子,他就用安抚的语气摇头道:“现在还不能把所有的事跟三老爷您说,不过您不要担心,没什么事,这些事我们都是心里有数的,不会出什么意外,您只要按照我之前说的去做就是了,放心吧。”

    朱三老爷还是有些茫然,不过叔晨都已经再三说过不会有事了,他也就知道很多事是秘密,不能刨根究底。

    外头的喧嚣声透过重重院落仍旧还能传到家里来,朱三老爷坐不住,站了起来用帕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忧心忡忡的看着外面,很害怕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毕竟那些流民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就跟闻到了味道的狼狗一样,死活缠着朱家不放。

    叔晨却气定神闲,仿佛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的喧嚣就逐渐的平息下去了,叔晨似乎早有所料,微微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对朱三老爷道:“好了三老爷,我们出去罢。”

    他说着,见三老爷一面点头一面跟着自己往外走,便一面走一面对三老爷交代:“待会儿出去了之后,见了顺天府的官差,您什么也不必多说,只需要哭诉委屈就对了,对于这些流民是如何来的,你也一定要问问清楚,问问顺天府到底是做什么吃的,怎么会让这么大批的人涌到这里来捣乱,还把我们家跟林家的婚事给闹的鸡飞狗跳.....”

    朱三老爷频频点头,等到一出了门,都快要不认识自己家大门外那条街了,原本这条街整整齐齐,可现在却一片狼藉,地上有破衣服破鞋,还有许多吃食和倒下去的人,把整条街都给弄的狼藉不堪,而且一闻上去就有一股极大的味道。

    朱三老爷险些给熏得当场晕过去,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看了叔晨一眼,见叔晨也皱起眉头来衣服痛心疾首的样子,便也顿时气怒了,想到刚才被围攻的那架势,就忍不住对着上前来的顺天府的官差质问道:“顺天府的治安竟然都差成这样了?!我们好端端的成个亲办个喜事,但是结果竟然出现这样的事!现在婚事也毁了,新娘子还差点儿都出事,你们顺天府就这么保护京城百姓的吗?!还是说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各位官老爷们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朱三老爷越说越委屈,到后来真的连眼眶都通红了。

    真是太过叫人生气了,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这样。

    顺天府的捕头等人也是尴尬的厉害,说句实在话,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别的勋贵家或是大臣家里,他们怎么可能只是这样被追问一通?那些人都恨不得把她们生吞了的。

    所以现在朱三老爷虽然情绪有些激动,可是在他们看来,朱三老爷这样都已经是很克制了,他们急忙跟朱三老爷解释:“这些人之前虽然都进城了,可是都是分散在城内各处的,有专门的人看管,城中经常有富户和勋贵家会施粥,他们最近也都很老实,并没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今天他们这么做,我们之前抓了闹事闹的最厉害的,听他们的意思,是有人告诉他们,这里今天有婚事,可以捞一把,来抢些东西,就被耸动了,这件事显然见得不简单,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这可是太子妃的娘家,要出嫁的是太子妃的贴身丫头,现在也算是朱家过了明路的姑娘了,而且这门婚事的另一方可是林家,林家那可也是重臣啊!

    顺天府的府尹听说了以后简直是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大半,摸着自己的胡子恨不得把胡子都给揪下来。

    他首先就问师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朱三老爷他们的情绪怎么样?还有林家.....”

    正说着,林家就已经来人了,外头的人来禀报说是林老爷和林大爷都来了,他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出去迎接。

    林老爷可是除了名的脾气不好的,现在好好的婚事被毁掉了,听说林锦常也被那些流民给弄的受了伤掉下马来。

    这放在哪一家都叫人受不了,换成脾气不好的,像是当年的吴顺,那打上门来也是常有的事。

    林老爷虽然最近这几年退下来不再在前线了,但是林大爷可是还在的,他们林家人的脾气又向来不好.....

    只要想想,顺天府的府尹就忍不住把自己的胡子又忍不住多揪下来了两根。

    好在也不知道是他今天的运气是真的不错,还是不知道林家父子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他们竟然没有太过暴躁,林老爷只是质问他今天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现在有头绪没有。

    府尹在心里忍不住偷偷松了口气,只要林老爷不一上来就动手,那就还一切都能商量,他急忙请了林老爷父子坐下,又亲自端了茶给他们,陪着笑道:“说起来,现在已经有点儿头绪了,那些流民是被人撺掇了才会去朱家门口闹事,这胆子的确也太大了,我们已经让人连夜审理,争取今晚就把他们的嘴巴撬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在背后出这等损招,害的你们两家婚事不成,这件事,我们顺天府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查个明白的,林将军请千万放心。”

    林老爷被气的狠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好!老耿,我就信你一次!”

一百四十七·牵连

    府尹心中有些感动,没想到林老爷竟然这么好说话,他心里对于这批闹事的人气的更狠了,没事找事不说,还把他坑的这么惨。

    如果林老爷是个受不得委屈的,那今天他就能闯到宫里去告状,到时候他这个顺天府的知府哪里有好果子吃?

    少说一个无能的帽子就肯定是扣下来了。

    对于朱家和林家今天表现出来的宽宏大量,府尹记在心里,审案的时候就格外的用心,那几个闹的最厉害的头子一开始还一直都推说是听了别人说的朱家嫁女儿有吃的可以领,后来被打的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吐了口,说是他们先接了别人的五两银子,说是只要是去朱家闹事的,都有这么多银子,而且只要他们带去的人越多,他们就还能收到越多的报酬。

    那些流民可都是一路逃难来的,最缺的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没吃没穿,但是有了银子那就不同了,那可就一切都有了。

    他们顿时什么也顾不得,根本也没想过朱家是什么人,林家又是什么人,他们流民之间又通常都是拉帮结派的,要通知消息可简单的很,于是才会出现朱家成亲当天闹事的事。

    师爷看了皱着眉头一脸烦躁的府尹一眼,就很茫然的道:“这样说来,那是有人故意挑着这个时间闹事的,但是谁跟朱家和林家有这么大仇呢?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些人看来是对朱家林家恨之入骨啊!”

    府尹摸了一把胡子,点了点头就说:“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先把这人嘴里的给他们发银子的人找出来吧,他们不是说了吗?怕那人不给银子,所以他们可是一直跟踪那人的,既然如此,找到他不是什么难事,别等了,现在就去把人抓回来!”

    这件事他一定要查清楚,好给顺天府找回一点颜面。

    师爷立即就让人去抓人了。

    与此同时,出了城的齐正他们却不再担心城内的事,在马车上柳大夫也似乎是知道了害怕了,并不敢乱来,也表现的还算是配合,齐正还以为会费很多口舌,但是没料到竟然这么简单,也忍不住放松了心弦。

    不管怎么说,虽然说没能锦上添花让绿衣出事,叫朱元摧心摘肺,但是那么多流民围住了轿子,人凭空不见了,总不会有什么好听话传出来的,其实绿衣的名声也算是毁了,还不知道林家会不会肯同意当冤大头继续这门婚事呢,想必到时候二少爷听见了这个消息也足够消气了。

    一路顺畅的回了位于保定府的秦家大宅,还在马车上齐正就把柳大夫给敲晕了,让人扛着先行看押起来,自己去跟徐二少爷复命。

    徐二少爷最近被秦老爷烦得不轻。

    秦老爷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的宝贝外甥的事情上。

    虽然七皇子母子在宫里并不是很受重视,但是那也是相对来说,皇帝的儿子总是金贵的,秦家因为出了个娘娘出了个皇子,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做什么都很顺风顺水。

    秦老爷的官位也是,虽然他能力平平,但是却也是过几年就在稳步上升,比同期的同僚都要顺利的多。

    也正因为如此,秦老爷才更加觉察到了宫里有人的好处。

    现在他更是把整族的前程性命都压在了七皇子和秦妃娘娘身上了,她们是不能出半点事的。

    徐二少爷今天免不了又被秦老爷追着问了一番之后到底有什么安排的问题,就连他现在修炼出来的好脾气都忍不住有些受不住了,险些就要说出些不好听的来。

    好在他还没发火,就有人来说齐正已经回来了。

    徐二少爷皱了皱眉头看了秦老爷一眼,冷声道:“听见了没有?我的人呢已经回来了,与其在这里絮絮叨叨,还不如去听一听事情怎么样了!”

    秦老爷原本也就是担心他们不能把柳大夫给捉回来,最后七皇子的毒解不了一命呜呼,现在说齐正已经回来了,他立即精神就来了,也顾不得徐二少爷说话的语气有些古怪,急忙点了点头,率先就出去了。

    徐二少爷阴沉的盯着他的背影,停了一瞬,才接过了丫头递过来的大氅披上,也跟着出了门。

    齐正对秦家也已经很熟门熟路了,一直都在偏厅等着,一见秦大人一马当先的进来,便先客气的点了点头问了好。

    秦大人不大耐烦的摆了摆手,很急躁的问:“到底怎么样了?人带回来了没有啊?”

    那可是七皇子的救命的大夫啊!

    齐正就皱了皱眉。

    虽然现在徐二少爷是寄居秦家不错,但是徐家帮了秦家不知道多少忙,而且秦家也是全都靠着徐二少爷才能够这么快就更上一层楼的,现在秦大人却对他们颐指气使,总是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态度。

    不过齐正很快就看见了徐二少爷的眼神,便仍旧恭敬的道:“秦大人不必担心,我们出手,已经顺利的把柳大夫带回来了,现在人已经交给了府里的人,让他们暂时先把柳大夫给看管起来,到时候再让他研制解药。”

    秦大人顿时满脸的烦躁都消失了,他担心的就是柳大夫没找回来,一听说柳大夫已经找到了,他就什么都不担心了,嗯了一声就急忙让徐二少爷:“你找回来的人,你想办法,一定要让他尽快把解药研制出来,或者让他把他那个朋友给弄来!耽误了事,我要他的命!”

    他气势汹汹的出去了,齐正看着他的背影就忍不住皱眉,回头见徐二少爷表情冷淡,忍不住道:“二爷,咱们也太忍让他了!”

    这是在帮他们秦家办事,但是他们秦家一副大爷的样子,真是叫人受不了,好似他们是被人呼来喝去的一样。

    徐二少爷扬手止住了他,点了点头道:“我都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先去看看那位柳大夫,你再跟我说说京城那边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一百四十六·纰漏

    齐正立即应了是,脚步加速跟上了徐二少爷的步伐,一面跟他说在京城发生的事:“我们思来想去,要闹出大阵仗,还得短时间内混淆别人的视线和注意力,那恐怕除了利用流民,没有别的法子更好了。那帮人本来就是逃命出来的,为了一点吃的一点银子什么都肯做,我们跟他们说,朱家本来就是大富之家,出嫁必定是陪嫁很多的,而且到时候我们会格外的给他们银子,他们本来现在就没什么怕失去的,反正法不责众么.....”

    用了流民,徐二少爷微微点头。

    当初他们把时疫传到京城去,也同样是因为这些流民,现在看来,这些流民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他笑了一声,便问:“首尾都收拾好了吗?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齐正在京城有头有脸,消息来源极为广阔,有他在京城,他们行事就方便的多。

    这一次的事情固然冒险了些,但是还是不能以齐正的身份被曝光为代价。

    “您放心。”齐正对于这一点很是自信:“我从来没有自己出面过,就算是他们要查,最后也查不到我身上,顶多就是底下要损失几个手下罢了,这也是难免的。”

    听到这里,徐二少爷就放心了,转而问他:“那婚事呢?”

    说起这个,齐正就顿了顿,看了一眼徐二少爷的脸色,才轻声道:“二爷,这一点是我们的不是,当时流民也是太多了,以至于我们也被那些流民给挡住了,他们看见财物就发疯的.....所以我们过去的时候,新娘子已经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卜过.....”

    顿了顿,齐正又道:“不过新娘子在大婚当天就遭遇这样的事,还莫名消失了,这传到哪里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尤其是那帮流民可是妻离子散的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说不得是我们还没到,她就先被那些有坏心思的流民给掳走了,我看,他们这场婚事,也够刻骨铭心了。”

    徐二少爷站住了脚,侧头看了看齐正。

    刻骨铭心?

    这样怎么够刻骨铭心?这不过是给朱元的一个小小的教训,虽然如同齐正所说,名声肯定是坏掉了,人也未必找得到,这件事按照朱元护短的性格一定会被压下去,还是有些意难平。

    这比起把新娘子送去青楼的结果,效果可要差多了。

    不过这世上的事哪里能尽如人意?

    做到这个份上,也不错了,现在朱元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柳大夫的身份根本不能见光-----她一开始就把柳大夫藏在朱家的事情给隐瞒了,现在如果报官说柳大夫在朱家走失了,那么朱家成了什么?

    嘉平帝又会怎么看待她?

    也不知道朱元如今是如何的难受,他嗤笑了一声。

    而正在被徐二少爷隔空嘲笑的朱元却显得很镇定,她最近嗓子有些不舒服,每天都在喝药,今天也是一样。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她喝完了药并没有跟以往一样躺下,而是问花楹:“怎么样了?”

    花楹摇了摇头,低声道:“现在暂时还没有消息,您也不要着急,消息传进宫里来,毕竟还是需要时间的。”

    朱元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她现在七皇子的状况怎么样。

    说起这个,花楹就清楚多了:“正要跟您回禀这件事,娘娘,现在秦妃娘娘亲自守着七皇子,据孙院判说,七皇子是得了时疫。”

    时疫?

    朱元冷冷的牵了牵嘴角。

    七皇子的病是瞒不住的,但她们又不想嘉平帝得知七皇子是中了跟太后一样的毒,所以就让孙院判跟外头说是时疫。

    这么一来,嘉平帝和卫皇后也是决计不能去看七皇子的病了。

    既然不能看,那么当然就只能等着七皇子的时疫好起来。

    这段时间里,只要秦妃娘娘的帮手把柳大夫嘴里的神医朋友找出来,自然能解决问题。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花楹见朱元的杯子空了,伸手又替朱元倒了杯茶,轻声道:“娘娘,您不要担心,七皇子也不会有事的,您不过是.....”

    虽然秦妃娘娘可恶,但是七皇子是无辜的。

    花楹知道,虽然朱元一直都当没事发生,但是心里其实一直都为了利用七皇子而觉得过意不去。

    可是在花楹看来,根本就怪不得朱元,秦妃娘娘先和恭妃串通,利用恭妃给太后下毒,然后又让恭妃当替罪羊,并且同时还勾结宫外的人对太子和东宫不利,甚至都想用时疫来陷害东宫。

    如果让秦妃得逞了,那么东宫才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这种情况,朱元再不反抗,难道要坐着等死吗?

    再说,朱元做事本来就有分寸,七皇子顶多就是受受苦罢了,根本不会危及生命的。

    听见花楹这么说,朱元略微笑了笑,便伸手拍了拍花楹的肩,轻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对了孙院判那里,都查清楚了吗?”

    能让孙院判倒戈,秦家给的筹码一定不轻的,查到现在,也该有些消息传回来了。

    花楹急忙道:“是了娘娘,昨天叔晨就让人送了信进来,只是为了躲开那些探子,所以这信今天才到咱们手里,我去给您拿。”

    朱元便让水鹤进来,问了太后宫里如今的情形。

    水鹤摇了摇头,有些忧虑的说:“娘娘,还是老样子,翁姑说太后娘娘还是昏睡着,但是现在伺候的更加小心了,也有按照您的法子每天给太后娘娘按摩腿脚,怕她到时候躺的多了没力气......”

    她见朱元面上没什么反应,就忍不住低声问:“娘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呢?殿下到现在都还没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太后娘娘又到现在还没苏醒,如果.....”

    如果太子回不来了,太后也醒不过来,那她们岂不是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毕竟除了殿下和太后,谁还会理会他们呢?

    她也知道朱元做了很多准备,但是毕竟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什么效果,她心里实在是忍不住担心。

一百四十九·主宰

    一百四十九·主宰

    最近宫里的形势的确是不怎么好,虽然管事的现在是卫皇后,但是秦妃在宫里经营多年了,要给东宫添些麻烦,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是最近宫里的事把水鹤给吓怕了,朱元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慌乱,也没解释什么,只是笑着道:“放心吧,殿下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过些天就好了,再等一等。”

    水鹤急忙点了点头,她也不适真的就觉得多怕,但是心里不安是难免的,毕竟玉燕出去那么多天了都还没什么动静,而殿下也是毫无消息,可现在朱元一出言安慰,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安心。

    好像只要凡事是朱元说了没事的,那就真的一定会没事。

    花楹不一会儿就拿着信回来了,见水鹤眼泪汪汪的,还有些奇怪,等到朱元忙着看信,才招手将水鹤叫出门外,问她是怎么了。

    水鹤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就是担心......”

    花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个丫头,大家谁不担心啊?其实娘娘心里担心的更厉害,毕竟殿下是娘娘的丈夫,你倒是好,不仅不想着怎么样安慰,反倒是还给娘娘添堵。”

    朱元却顾不上这些,她拆开信看了一遍,便忍不住啧了一声。

    果然,她就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孙院判作为太医院院判,既不缺钱也不缺权,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能够让他倒戈,肯定是别的缘故,之前就说是因为一个私生子,但是当时毕竟没找到人不能确定,这一回却可以确定了。

    只是不直到秦妃身处深宫,到底是怎么这么神通广大,既然能把孙院判安置在武宁伯府附近的私生子都给捆在手里的。

    她想了想,提笔给外头的叔晨写了封信,让叔晨务必将孙院判的私生子想办法给救出来先找个地方安置。

    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秦妃娘娘会绑人这一招的。

    到时候就给秦妃娘娘一个惊喜。

    她的信才写完,就听见花楹急匆匆跑进来,气都没喘匀就急着告诉她:“娘娘!消息传进来了!锦常他们的婚事出了事,接亲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大批的流民,把新娘子的车轿还有新郎官的接亲队都给包围了,他们那些流民闹事闹的很厉害,竟然还让新郎官从马上掉下来受了伤......”

    朱元面色平静,但是其实也已经紧张至极。

    虽然她们都早就已经对这件事有了防备,可是这世上的事哪里有一定的?准备的再好,都难免会有意外的,就像是当初她们虽然猜到有人借着婚礼闹事,却没想到他们利用的会是这些流民一样。

    她双手紧握,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尽量平静的问:“那然后呢?绿衣和先儿她们有没有事?”

    今天绿衣出嫁,按照规矩,朱景先他们都是要去送嫁的。

    如果那些流民这么难对付的话,绿衣他们难免会吃苦头。

    朱元心中很紧张。

    花楹也知道朱元肯定担心,急忙道:“没事的姑娘,绿衣机灵,她一看出事,当场就把嫁衣脱掉了,首饰也都扔了,那些人看见金银就发疯的,当场就跑去争抢了,绿衣趁机脱身,后来被随后赶到的叔晨给救了,至于咱们少爷,他最近一直都在练拳脚功夫,也并没有受伤,都好好的,只是锦常被那些疯狂的流民惊了马,人又多不能施展,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但是也没有什么大事,已经没事了。”

    朱元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绿衣和朱景先她们没事,她就放心多了。

    她嗯了一声,这才问花楹:“柳大夫呢?顺利吗?”

    “姑娘放心,那些人虽然在婚事上捣乱,但是还是冲着柳大夫去的,柳大夫已经顺利被他们带走了。”花楹的声音有些激动:“到时候我们只要跟着柳大夫留下的线索,找到柳大夫,就等于找到了躲在后面算计咱们帮助秦妃娘娘的幕后凶手,到时候我们就能出口气了。”

    是啊,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胜利。

    朱元点点头,声音平静的吩咐:“敦促顺天府,就说范大人的亲戚在咱们府中被人掳走,这不是小事,一定要他们快点给出一个结果,把人给我们找回来。”

    “另外.....”朱元笑了笑:“让人透露消息给张庆张公公,告诉他,真正的柳大夫现在是在哪里,让张公公立这个大功。”

    花楹语气轻快的飞速答应了一声,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而另外一头,好不容易得到了柳大夫,徐二少爷去看柳大夫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志得意满。

    朱元把这个最后的筹码保护的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最终让这个人又落在了自己手里?

    他施施然坐下来,看着面前已经醒过来缩成一团的柳大夫,欣赏了一会儿柳大夫惊恐的表情,才笑着安抚他的情绪:“柳大夫,不必太过紧张,我们请您来,是有事要请您帮忙。”

    柳大夫紧张得连声音都变了,不断的往后退,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好不容易才磕磕绊绊的扶着屏风站稳了,就警惕的而看着徐二少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找我来又想干什么?我只是个大夫而已,我没什么银子的.....”

    徐二少爷摇摇头:“我也不要你的银子,柳大夫,你也知道你是个大夫了,既然如此,我们找你,当然是因为这个,听说柳大夫你,你知道太后娘娘中的毒怎么解?”

    柳大夫显然是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徐二少爷,大声道:“你说什么?!你说这些是要杀头的你知不知道?!”

    “这一点就不劳烦你担心了。”徐二少爷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轻轻转动了一圈,才冷笑道:“柳大夫,你也知道现在你是在我手里,不管你怎么想,你现在的性命只在我一念之间,只要你配合我,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就能让你平安无事。”

一百五十章·赶尽

    柳大夫吓得都快哭了,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才仍旧死命的挣扎:“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是要命的?我不知道什么毒药什么解药,你放我走!”

    看着柳大夫吓得瑟瑟发抖却仍旧强忍的样子,徐二少爷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真是个废物,怪不得知道了那样的隐秘竟然还不去告诉皇帝皇后,反而偷偷摸摸的告诉了朱元,这种小家子气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大夫,他能知道什么?

    不过现在再怎么看不起眼前这个人,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徐二少爷对着齐正点了点头,不想再跟柳大夫废话下去。

    齐正最近跟着徐二少爷的时间久了,早就知道该怎么做,当即就上前几步将柳大夫给提了起来,揪住了柳大夫的衣襟,冷冷的道:“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们少爷讲条件吗?!只要我们少爷现在开口说一句话,你现在就会死在这里,连尸骨都不会被人找到!”

    柳大夫被揪住了顿时差点喘不过气来,不由得涨红了脸猛地咳嗽起来。

    见他连呼吸都困难,脸色紫涨,徐二少爷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齐正把人放下。

    齐正立即随手把柳大夫给扔在了地上,转过头看着柳大夫轻声道:“柳大夫,我看你可是个大夫,大夫最明白性命的可贵了,是吗?你现在说个不字当然很容易,但是你也该想想,人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到时候你再想说什么话,还有什么人能听得见呢?是不是?”

    柳大夫面色紫涨,整个人不断咳嗽,连眼泪都被呛出来了,忍着眼泪哭诉:“你们简直不是人!”

    对于这种指控,徐二少爷根本就只是当作被人在挠痒痒,丝毫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适,他冷淡的看着柳大夫,脸上丝毫表情也没有,看着柳大夫也像是在看个死人,冷冷的问:“我没时间再跟你说废话了,你老实说,到底要不要帮我的忙?”

    柳大夫不吭声了。

    这种不吭声当然就是默认的意思。

    徐二少爷满意且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的笑了笑,对齐正道:“去拿纸笔来,让柳大夫想想清楚,他那个能解毒的朋友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然后你们好好的去把人请回来,记住,一定要以礼相待,别被人以为咱们是坏人,那可就不好了。”

    齐正也笑着应了一声是。

    徐二少爷便出了门。

    秦大人早就已经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又回来了,见徐二少爷出来,急忙问徐二少爷已经问的怎么样了:“他到底肯不肯研制解药啊?”

    太后无所谓,他们本来就是希望太后死的,太后的情形越严重越好。

    但是七皇子年纪小啊,他怕七皇子撑不住多久,再好的人要是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那估计也废了,何况还是中毒呢?

    要是时间久了,还不知道脑子会不会也受到影响呢,秦大人只关心这一点。

    徐二少爷忍住心里的不耐,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已经答应了,到时候齐正会去把他那个朋友也带来,不会耽误七皇子的病情。”

    这就好,秦大人松了口气,而后又很是不满:“你们这拿的到底是什么毒药,还说什么是秘药呢,结果呢?结果还不是被朱元弄到了?现在还用来对付我外甥,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你我都要跟着玩儿完,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给人办事就是这样,你做的好的时候,对方觉得是理所应当,不会有半点感激,可当你一旦出现了什么失误,那就都是你的问题了。

    徐二少爷想起了自己的祖父和父亲。

    他们不也一样吗?

    平常被嘉平帝使唤,等到嘉平帝用不上他们觉得厌烦的时候,那么徐家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眯了眯眼睛,没有再说话。

    秦大人倒也没有再过分多说,他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清楚的,发发牢骚也就罢了,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是欠缺不了徐二少爷的支持。

    徐二少爷就总算是得了空回了自己房里,他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刚才被秦大人拍过肩膀处的那件大氅给脱了下来。

    伺候他的丫头都是跟着他很久的了,非常了解他的性子,一见如此,立即就将东西给收走了,给他换了一件新的上来。

    徐二少爷摆了摆手,重新穿好了大氅,便去属于自己的书房,去见金宝派来的人。

    如果不是为了柳大夫,他早就已经去见了,只是要忙柳大夫的事,所以才又推迟了许久。

    金宝派来的是他的儿子,现如今也已经十九岁了,叫金荣,见了徐二少爷就急忙行礼,他跟徐二少爷本身也是比较熟悉的。

    徐二少爷对他的态度也比对着秦大人的人和善多了,随意的点了点头就让他不必多礼,问他吃饭了没有:“有些事情耽搁了,否则的话早就让你进来了,怎么样,没有被冻着吧?”

    金荣的性子和他父亲差不多,都是大咧咧的,闻言就拍着胸脯笑了:“二少爷是小看我,我在那边林子里可比这里冷多了,就算是那样也是眉头都不皱的,这里的天气对我来说可暖和多啦,冻不着我。”

    徐二少爷忍不住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自己坐下了之后让他也坐:“怎么样,这次你父亲让你过来,时不时已经有了收获?”

    金荣说起正事就正经多了,急忙对他道:“二少爷,我们按照您说的,到处搜集他的消息,真被我们问出来了,前些时候临近关外的一处猎户家里收留过一个陌生人,虽然形容都对不上我们要找的人,但是这个是可以乔装打扮的,我父亲怀疑那个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是我们一路跟过去,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那个猎户家里了,问过那个猎户之后,才知道人是被官兵带走了。”

    官兵?

    徐二少爷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猛地看向了金荣,一时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竟然许久都没有说话。

一百五十一·杀绝

    不可能的,西北那一片可大多数都是他父亲的旧部,他早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跟他们打过招呼,如果真的在那里落入了官府手里,那么不可能毫无声息,一定瞒不住,会有消息流出来才对,但是他这里却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不可能是他的消息闭塞,流水一样的银子花出去不可能一点儿声响都听不见。

    那么就是楚庭川也知道当地的守将里头有人信不过,所以才只找了自己信得过的人,打算养好伤之后再偷偷潜回京城?

    他很快就把可能的那些因素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冷淡。

    但是楚庭川真是想的太多了,大约楚庭川还当现在的徐家是从前那个畏首畏脚的徐家吧,真是可笑。

    他点了点桌面,认真看着金荣道:“我有件事要吩咐你去做,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否则的话,就会影响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你明白吗?”

    金荣立即就肃然了脸色,他从小深受父亲影响,对于徐家的人忠心耿耿,现在徐家只剩下徐二少爷一个主子了,他当然就对徐二少爷死心塌地,听见徐二少爷这么说,金荣毫不迟疑就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属下若是敢不尽心,一定遭天打雷劈!”

    徐二少爷对于金家人的忠心是很信得过的,因此摆了摆手让金荣不必如此,便道:“楚庭川是个很狡猾的人,他现在能够投奔的人,说明他对于他们的忠心是丝毫都不怀疑的,能够让他如此信任的人,没有几个,他对于沈家众人,恐怕都不能如此信任,那么,在西北又能够收容楚庭川还能够暂时避人耳目的,这人选并不难猜,我想,大约是在大同。”

    大同!

    金荣瞪大了眼睛,他对于徐二少爷向来是很崇拜的,现在徐二少爷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便也自然的就问:“那少爷,我们要做什么?大同只怕是不好下手啊!”

    他说的是真的,大同可是军事重镇,自来都是重兵把守,守卫森严,如果人真是进了大同,那要隐藏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大同毕竟是西北重地,遍地都是士兵,要在那里找人,还要杀人的话,真是太难了。

    “别紧张。”徐二少爷丝毫没有任何迟疑:“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也知道,大同守将如今是重新披挂上阵的陈老将军,陈老将军是楚庭川的老熟人了,但是那都没什么用处,因为虽然他是守将,但是却也要受巡城御史的制约,你放心吧,巡城御史是我父亲的同僚,他到时候自然会配合你,你只要放手去做就是了。”

    金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知道徐二少爷不杀掉楚庭川是绝对不会罢休的,顿了顿,才问徐二少爷:“那楚庭川到底是藏在谁那里了?”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去接走他的,应当就是太子妃从前的护卫,杨蔼然或是向问天,你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徐二少爷有条不紊:“去找大同巡城御史杨成青,他会帮你的。”

    金荣记清楚了,见徐二少爷也没别的吩咐了,就准备跟徐二少爷告辞,他还得回去跟父亲商量,到时候再多挑选些人手。

    要杀楚庭川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徐二少爷却忽然开口叫住他:“等会儿,我让个人跟你一同去。”他说着,就对外喊了一声,安子急忙答应了一声进门来,徐二少爷就对安子吩咐:“你待会儿去挑选十个人,你带着,跟金荣一起去,我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们了,不管你们怎么做,我不想看着楚庭川活着回京城,你明不明白?”

    安子受宠若惊,没料到竟然会被徐二少爷这么看重,立即精神十足的应承了。

    徐二少爷便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现在所有事都解决了。

    柳大夫已经在他手里,假以时日,解药是必然的事,拿到了解药,七皇子好了,到时候太后归西,嘉平帝还能选择谁?

    东宫必定是要换人的。

    而在那之后,他们徐家就会换个身份,成为新东宫的心腹,他们徐家,迟早有一天仍旧能够名正言顺的立在这朝堂之上。

    楚庭川.....

    只要楚庭川也死了,那所有的麻烦就都迎刃而解了,他眼神暗了暗,看向窗外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说外头齐正求见。

    他咳嗽了一声,才让齐正进来,问他怎么了。

    齐正问他是否还需要回京城去。

    徐二少爷之前还未曾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才想起来,顿了顿问他:“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回去的话,你能够保证一定不会被这件事牵连吗?如果有可能的话,那还是留在这里更安全一些。”

    齐正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当时属下并没有亲自出面,我也跟您解释过,大不了也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出事,应当不会牵连到我身上,我是想着,若是我不回去,京城那边的消息怕是不够准确和快速。”

    徐二少爷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只是注意安全,若是进城之前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立即想办法离开。”

    齐正就算是落在官府手里,也不可能会出卖他,所以徐二少爷是很放心的,但是徐二少爷并不想损失这个得力干将。

    齐正也明白徐二少爷的好意,他要回去实在也是不得已,毕竟京城还有很多事都等着他去处理,包括孙院判那个宝贝儿子,就是在他手里,如果他不回去,孙院判的宝贝出了什么问题,那宫里的秦妃娘娘可就也麻烦了,一样会影响徐二少爷的大事。

    他认真听了徐二少爷的话,就让徐二少爷放心。

    徐二少爷深深看了这个属下一眼,心中感慨,徐家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这么多人都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哪怕明知道前方的路有多危险,却也还是勇往直前。

    他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齐正最后道:“一切小心。”

一百五十二·收网

    徐二少爷对于这些祖父和父亲留下来的人很有感情,他也知道,齐正是为了他的事能够进展的更加顺利,才会冒险回去的。

    越是如此,这些人就越是不能出事。

    他一定要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把挡路的石头都清除掉,这样才能让这些一直都跟着他们的人能够活的更好。

    他独自在房间里出了一会儿神,外头就有秦家的下人焦急的敲门,说是秦大人那边有点急事,要让徐二少爷过去。

    徐二少爷顿时有些厌烦。

    秦大人分明是个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何,却总是做些不符合身份的事,不管什么事都是唧唧歪歪的不像是个男人,每次他说有事的时候,结果最后都不会是什么大事。

    不过就算是如此,徐二少爷还是忍住了心里的厌烦站了起来,嗯了一声,跟着人去了秦大人房里。

    秦大人正拿着热帕子捂着额头,看上去样子很滑稽,见了徐二少爷来,几乎是一下子蹦了起来,急躁的指着徐二少爷问他:“你知不知道京城出事了?!”

    徐二少爷皱了皱眉,对于他这副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性子实在是有些头痛,不免语气有些冷淡的问:“又怎么了?前脚我才跟您说完事,这么短时间,能出什么事?”

    秦大人当然也听得出来徐二少爷的冷淡和嘲讽,当即就忍不住愤怒的将帕子一把扔向了徐二少爷,表情狰狞的骂了一句脏话:“你懂个屁!你做事是怎么做事的?你那些手下是什么废物?办一件事罢了,你们也能出差错!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孙院判出事了?!”

    孙院判?

    徐二少爷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抬起头立即看向了秦大人:“你说什么?出什么事?”

    这回齐正之所以决定冒险也要回京城,就是因为孙院判的儿子还在他手里,他如果不回去,孙院判那里怕会出什么差错。

    而且齐正从昨天出来到现在,其实算上来也根本没有多长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京城能出什么事?

    秦大人气的暴跳如雷,平时他还是有些发怵的,对于徐二少爷他到底还是知道忌惮,但是这次却不同,他是真被气疯了,立即就恼怒道:“出什么事你都不知道,你还说你消息快!?你懂个屁!现在孙院判已经去出首了!他说,七皇子也中毒了!”

    徐二少爷倒退了一步,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反应。

    什么意思?孙院判反水了吗?否则的话,这件事应当会被一直保密下去,直到他们这边找到解药,然后替七皇子解毒,孙院判再告诉嘉平帝他们七皇子的时疫已经好了才对。

    但是现在孙院判却说出了事实真相。

    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徐二少爷也一下子就维持不住镇定站了起来,盯着仍旧还在咒骂不停的秦大人,大声恼怒的道:“住口!”

    他很少有这样盛气凌人全身戾气的时候,秦大人下意识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然被震住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嘟囔:“说到底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现在怎么开脱啊?事情都被说出去了,怎么解释七皇子中的毒?难道说是朱元投毒啊?!这么说,我们大家都完了!”

    真是令人头痛,今天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二少爷也一时有些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

    怎么会?孙院判是疯了吗?他的宝贝儿子现在可还在齐正手里!

    对了,齐正.....

    孙院判为什么会反水?

    他看儿子看的那么重,简直跟看眼珠子也没什么区别,那既然如此,这件事是不是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难道是他儿子出了什么问题?

    那齐正.....徐二少爷强自稳定住了心神,立即知会了徐管家:“快!让几个人快马追上齐正,让他不要回京,快点!”

    如果孙院判的儿子出了什么问题,那齐正手下的人或是齐正本身很可能已经败露了身份,这个时候再回去,无异于是去送死的。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暂时不能叫齐正回去了。

    徐管家都不用徐二少爷再说什么,见秦大人和徐二少爷都是这副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半点都不敢耽误,急忙就出去让人备马去追了。

    秦大人发泄了一通,情绪总算是没那么激动了,骂骂咧咧的坐了下来,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满腹怨气的先开了口:“到底怎么样!?这件事如果闹的不好,我们都完了!”

    他从来都不会做什么决定或是分析局势,从来都只知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凡是有点不如意就要破口大骂。

    徐二少爷看见他就觉得厌恶,干脆不理会他,扭过头出了一会儿神,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怎么办,他怎么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他手头上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

    “秦妃娘娘到底是怎么说的?”冷静了一会儿,徐二少爷终于还是转过头看着秦大人:“有没有什么特别让你交代的口信?”

    总该有个原因的吧?

    如果孙院判儿子出事,那就更代表让孙院判出首的人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挟持孙院判儿子逼孙院判妥协了,那他们怎么还会这么平静,按理来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该不只这样的反应而已。

    这件事实在是诡异蹊跷,让人无法理解。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秦大人见他不说话又跟从前一样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忍不住说:“能有什么特别的?现在秦妃娘娘根本都见不到圣上和皇后娘娘,她只知道孙院判说了这件事之后,太医院的太医就把七皇子给带走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身边还有你的人,根本连消息都送不出来!”

    七皇子还被带走了?

    徐二少爷眉头紧皱,又有些恍然大悟,那就怪不得秦大人是这个疯狗样子了,七皇子被带走了,那就说明秦妃娘娘也被怀疑了。

    不必再有什么侥幸心理,肯定是朱元那边动了手脚。

    朱元是不是疯了?!柳大夫可是在朱家失踪的,而在那之前,朝廷已经派人去找柳大夫很久了,朱元却一直把柳大夫藏着不肯把他交出来。

    现在她把七皇子中毒的事捅出来有什么好处?对于东宫也照样是一个打击!

一百五十三·入瓮

    朱元果然就是一个疯子!他厌恶至极的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慌。

    孙院判反水,那秦妃娘娘让他做假口供陷害恭妃的事情恐怕也瞒不住了,秦妃娘娘百口莫辩.....

    徐二少爷思来想去,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盯着秦大人出神。

    秦大人早就已经不喊不闹了,他现在也发泄完了,呆坐在椅子里,一直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分明之前还形势大好的,他们已经把朱元逼得都快要走投无路了,眼看着楚庭川也被追杀失去了消息,太后只是在等死,连个凶手都找不到.....

    东宫分明已经势弱了,好像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都行。

    为什么现在却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他想不通。

    而与此同时,齐正已经进了京城了,在进京城之前,他留在通州和大兴的下属都来说过,城里一切都很安静,跟平常没什么分别。

    看来这几天官府并没有在那些流民身上得到什么太多有用的消息。

    齐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牵起嘴角笑了笑,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那些流民人数众多又乱的很,找到领头的人说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如此,那这一次他们还是可以再乐观一些。

    他休息了一晚,就在第二天重新换上了崭新的绸缎长袍,坐在马车里进了京城。

    进城的时候他也很认真的观察了附近的情况,发现城门口的守卫并没有增加许多,也没有见多增加驻兵,进城的过程也很顺利,并没有受到任何为难。

    如此风平浪静,那就更说明没事了,齐正心里最后一丝不安也都没有了,进了城之后,属下问他先回家还是去哪里,齐正想了想,便道:“先回家去吧。”

    银号里的事务他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哪怕他不在,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那边还有许多人可以应付,但是他现在的要紧事是去看看孙院判的宝贝儿子。

    那才是真正的宝贝疙瘩,不能出一点儿意外。

    底下的人立即就调转了马车,往齐正在京城的宅子去,他在银号做了二十年了,攒下了丰厚的家资,宅子也置办在了商人能够置办的最好的地段,胡同入口仍旧还和从前一样,挤满了小贩,齐正放下了帘子,靠在身后的靠背上忍不住长长的出了口气。

    一切都很平静,齐正逐渐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等到感觉到马车停了,还以为是已经到家了,这一次倒是比从前要更快些,看来是那些小摊贩也开始知道眉眼高低了,他笑着摇了摇头,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却一眼看见了前方有大批的官差。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在了脸上,一时之间惊疑不定,看他们的穿着,这些官差应当是顺天府的官差捕快们。

    但是他们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一路从外头进来,都很顺利,他的属下得到的消息也都说最近京城情况很稳定,没有什么不对.....

    多年做掌柜的经验让他变得比常人的反应快许多,他的承受能力也比寻常人好了许多,所以哪怕对着这些人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他还是尽量若无其事的笑了,从马车上从容的下来,问道:“不知道各位大人过来是有什么要事?我们能帮得上忙吗?”

    顺天府的王推官已经等了他很久了,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挑了挑眉:“说起来,我们还真是要请齐掌柜来帮忙,齐掌柜,您出城去是做什么去了?去了这么久,我们在您铺子里等了这么七八天了,都没看见您的影子呢。”

    齐正心里顿时一咯噔,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巧合,这些人就是奔着他来的。

    他一面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一面笑着道:“不瞒您说,前些天我弟弟生了重病,我带着他出城去老家找大夫了,所以才耽搁了几天回来,不知道诸位大人问这个有什么用处?”

    他一面笑一面说,心里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胡同里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齐正忍不住觉得身上发冷。

    王推官哦了一声,笑着问:“是么?这么巧?当天是朱家和林家成亲的日子,在当天接亲的过程中,两家遭遇了流民侵扰,不止婚礼被搅乱了,而且还有个客人被掳走了,这么巧合,那边丢了人,齐掌柜就这么巧的带着弟弟出城去了?齐掌柜,您是从哪个城门出去的?当天给您放行的,是谁啊?”

    齐正顾不得回答,对方分明就是已经查清楚了一切冲着他来的,为今之计只能立即退走,好在他多年的功夫还在,而且对于这种突发情况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因此他猛地卷起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呼哨,人已经转身飞快的朝着胡同尽头奔了出去。

    在同时,他的那些随从却都挡在了他和官差之间,为齐正逃走争抢时间。

    王推官扯了扯嘴角,并不是很着急。

    齐正的动作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胡同口,眼看着只要出了胡同,外头就是大街,只要到了大街上,那就是鱼儿入海,他要找个躲藏的地方非常容易。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这一次的意外就出在那些小摊贩身上,齐正已经到了胡同口了,那些做生意的小贩却忽然齐刷刷的把大板车对着他推了过来。

    那些大板车速度快而且笨重,他就算是功夫不错,也不敢拿身体去硬拼,顿时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好容易才避开了这些大板车,但是出口却也已经被堵死,那些小贩们转眼就变了个人,纷纷抽出了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原来他早就已经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了,只是在等着他自己入瓮罢了。

    齐正回过头,就看见王推官笑眯眯的越过那些已经被制服的小喽啰走了过来:“怎么样,齐掌柜,是不是没有料到?啧啧,我们等你可等的很久了。”

一百五十四·痕迹

    齐正已经退无可退,前有追兵后有围堵,之前的风平浪静全都只是他们做出来引他上钩的假象,这一点认知让齐正全身紧绷,背后发凉。

    也就是说,他自以为的周密计划其实已经被人识破,那么是不是也就是说,这些人抓住他就是因为知道他背后还有人,想要透过他来把二少爷给引出来?

    但是这怎么行?!二少爷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真的因为一个柳大夫就把二少爷的身份给曝光了,那就是让徐家真的灭种了。

    想到这里,他接住了袖中滑出的匕首,一面镇定的对着王推官也笑了起来:“是啊,说起来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大人们事务繁忙,竟然为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还要布下这样的天罗地网,这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王推官目光紧紧地盯在他身上,嗤笑一声摇头:“不不不,齐掌柜真是太看低你自己了,你连范大人的弟弟都敢掳走,还敢收买流民,不顾时疫正在城中爆发,引进这些流民可能让全京城的百姓都受瘟疫感染,你这么大的胆子,背后之人肯定所图甚大,对对你这么要紧的人物,出动多少人都不过分的,你说是不是?”

    齐正冷笑了一声,手里正要有所动作,却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大力袭来,他也是练家子,下意识就往边上一躲,但是谁料到那个人显然也算准了他接下来的动作,猛地顺着他的方向改变了动作,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

    他顿时被踹的往前扑了几步,猛地趴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匕首也滑了出去,被正走过来的王推官踩在了脚底下。

    “啧啧。”王推官弯腰把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我就说齐掌柜你不是寻常人了,看看,我们要是不看紧一点儿,你现在可就抹了脖子了。”

    他的面色忍不住严肃起来,现在看来,齐正可比想象当中的身份还要复杂些,完不成任务就要自尽,这分明旧事死士的做派,死士.....

    什么人能拥有这样的死士?

    尤其是齐正之前可在京城的银号里当了二十年左右的大掌柜,几乎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样的人都甘心情愿被别人驱使,幕后之人难道只是为了给朱家林家捣捣乱,然后掳走一个范大人的弟弟?

    他摆摆手,毫不迟疑的吩咐:“堵住他的嘴,扣住手脚,绝不能出任何差错!押他回去见大人!”

    底下的捕快们急忙应了是,王推官便端详了那匕首一阵,而后对着齐正家的大门看了半响,才道:“艘!认认真真的艘,凡是纸上带字的,全都给我带回衙门!”

    众人立即大声应了一声,有条不紊的下去办事了。

    王推官忙到下半响,才算是得了空,确定已经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才带着人回了顺天府衙。

    顺天府知府早已经等了王推官半天了,听说他回来便立即让人把王推官请了过来,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王推官一一把事情告诉了知府,皱眉道:“大人,这个人绝对没那么简单,他心思缜密,而且一见事不成第一反应便是要自尽,看他这样,分明是死士所为,什么人能拥有这样一个死士?我看他们恐怕所图不小。”

    顺天府知府顿时把自己的胡子忍不住又揪下了一把,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还年轻的王推官:“这么说,事情就更复杂了,那就审一审吧,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搅乱朱家林家两家的婚事,和为什么要掳走范大人的弟弟再说。”

    他真是愁死了。

    怎么这么多大事都要发生在顺天府啊,这不是故意捣乱么!

    王推官也知道自家大人烦心,看看大人这几天下来,连胡子都快给揪的秃了。

    他摇了摇头,转头去提审齐正了。

    齐正却嘴硬的很,一晚上下来,王推官都已经累的精疲力尽了,各种刑讯手段也都用上了,但是谁知道齐正的嘴巴却还是撬不开,十足的死鸭子嘴硬。

    王推官气的要命,但是看齐正已经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了,他想了想,知道就算是再审下去也没什么用处,毕竟齐正早就有自尽的念头,现在杀了他,反而还是在成全他,遂了他的心意,便干脆让人把齐正先押下去,自己也伸了个懒腰出门。

    知府也来的很早,几乎是一大早就来了,见王推官两只眼睛底下都黑乎乎的,就知道不大顺利,不由得问他:“没审出来?”

    不是吧?

    再审不出来,范家的人非得吃了他不可,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啊,这件事若是再这么闹下去,他可能连这个位子都保不住了,往后可怎么办?

    哎,他忍不住又揪下了一大把胡子。

    王推官都有点不忍心了,叹了口气道:“嘴巴硬的很,这样的人,看来来硬的是肯定不行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您别担心了大人,我从齐正的家里和银号里都搜出了许多东西,昨天就已经交给师爷了,现在我先去那边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

    也只能如此了,知府点了点头,摇头转身往前走了。

    王推官去了前头,钱师爷也是精神不大好的样子,看着十分的憔悴,见了王推官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事站起身来:“怎么样了?齐正那边有没有话说?”

    “嘴硬的很,什么东西都挖不出来。”王推官苦笑了一声,扬了扬下巴问钱师爷:“您这儿呢?那么多书信,有没有什么有用的?”

    说起这个,钱师爷就拿出一沓纸来,道:“你过来看看,我正要去找你一齐商讨商讨呢,你看,这些银票的去向有什么奇怪之处?”

    账本?

    王推官看了钱师爷一眼,又有些好奇的将纸接了过来,一页页的翻了过去,紧跟着便眉头紧皱,自言自语的道:“是有些古怪,齐正所掌管的银号,这么多年的账本都很正常,但是去年以来,就有大批的数额不对......”

一百五十五·侥幸

    这些数额可不是小数目,按理来说,这么大批的银两流动,在一个银号里通常是不被允许的-----虽然银号里多的是银子,但是他们一般也会对主顾有所要求,否则的话,要是每个主顾去了哪儿都要调这么一大笔银子,银号是很难维持其他的业务的。

    齐正能够为这个主顾这么大开方便之门,丝毫不受影响,对他们几乎算得上予取予求,这已经说明有些不寻常了。

    王推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整整四五百万两的银子被调走了,这么大笔的银子,谁有这么大财力,齐正这个银号看来根本就只是个幌子,是被别人操纵的,在替人洗钱而已.....”

    钱师爷点了点头,脸色也逐渐的凝重起来:“能够动用这么多银两,而且还能雇佣那么多好手,出手也不顾后果,他们只掳走一个范大人的弟弟,这件事真是怎么看怎么透露着诡异了。而且这些银两的去处都是去了河北那边京城银号的分号......河北.....”

    他嘟囔了几句,有些头痛的道:“这下知府只怕连头发都要掉光了。”

    王推官本来满腹愁云的,但是想到这里,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忙忍住了,咳嗽了几声才勉强仍旧沉着脸道:“也未必就有这么糟糕,现在咱们手里不已经有点儿眉目了么?只怕没线索,现在有线索就好,先往河北查吧,所有的银子都流向了那里,怎么看都怎么不对,肯定能查出些东西的,另外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钱师爷从那堆东西里翻了翻,又翻出一沓纸来递给他:“还有这些,齐正应当是来不及销毁的,虽然信的内容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却有点奇怪.....”

    他示意王推官仔细看:“这信里头说起流民,也说起时疫,这些流民流窜到京城附近来,现在看来也和齐正背后的人脱不了关系,既如此.....那就更奇怪了,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连听着都怕,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恐怕跟钱庄的银子流向之处也是指向同一人.....查吧,仔细查,若是我没猜错,恐怕都要变天了啊!”

    王推官认真的顺着钱师爷的指示去看,一时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当下他们都不敢耽误,急忙拿着东西去找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一看也慌了。

    他能做到知府,在当官这一道上是很有些前途的,既然有前途,他看到的事当然也就比王推官和钱师爷还要多一些。

    这回他急的都只差要去揪自己的头发了。

    我的亲娘啊!

    那些流民被故意引向京城.....这得是什么势力才能做得到啊?!

    而且背后的人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这都不言而喻了。

    背后的人这只怕是要谋反啊。

    这件事耽误不得,顺天府知府再也不想单独这么扛了,他当即就带上所有的卷宗和文书,奔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寺丞接到这些文书的时候也立即就肃然了脸色,等到听见了顺天府知府把所有的发现都说完,便表情凝重的道:“这个案子,哪怕是我们大理寺,只怕也不好接的,事关重大,该要上报才是。”

    顺天府知府就忍不住松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说,这么多线索都指向河北那边,我仔细想了想,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这个案子,只怕不是我能解决的,我就来找你来了。”

    他们是同年也是多年的好友,互相之间也算是能够交心的,遇上这样的事,顺天府知府也只敢和他说。

    大理寺寺丞领着他去了刑部。

    刑部尚书正是沈阁老,他当时去内阁轮值了,等到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就立即接见了他们两个,听她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沈阁老想的还要更深一点儿。

    时疫...流民.....

    还有东宫太子妃娘家的婚事也被捣乱.....

    这事情哪里是不那么简单,分明就是处处都不简单啊!

    尤其是时疫闹的人心惶惶,连宫里都有了时疫,还让太子妃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染上了.....

    想到锦衣卫的指挥使卫敏斋已经回来了,他忍不住就道:“去找卫大人来!”

    卫敏斋已经回京城了,并且是奉命在查太后和七皇子中毒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沈阁老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也有关联。

    卫敏斋很快便来了,对着沈阁老,卫敏斋的态度还算是客气,沈阁老也顾不得其他的,让卫敏斋坐了之后,就让顺天府知府和大理寺寺丞把事情都跟卫敏斋说一遍。

    卫敏斋皱着眉头听的仔细,在听见说那大批的银子都流向了河北,就挑了挑眉先打断了顺天府知府:“你说,账本指向,这些银子都是往河北流去的?”

    顺天府知府小心的应了一声,沈阁老固然是不怕卫敏斋了,但是他们这些普通官员还是对锦衣卫很有几分忌讳和害怕的,答应了之后,他就道:“还有那个齐正,他从朱家的婚礼上把范大人的弟弟给劫走了,我查了许久,都查不出他到底是把人带去了哪儿,不过按照他出城回来的时间还有平时的蛛丝马迹来看,只怕也就是在河北境内....”

    卫敏斋扬了扬手,示意顺天府知府不必再多说。

    沈阁老见卫敏斋似乎已经早有所料的样子,更觉奇怪:“怎么?卫大人是已经有了线索了吗?”

    卫敏斋笑了笑。

    他之前就是奉了嘉平帝的命令去查徐二少爷的行踪的,但是一路都是假消息,他简直是被人故意耍着玩。

    不过现在看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能够有这么大能量,又凡事都针对东宫,处处都想让东宫死的.....除了徐二少爷之外,还能有谁呢?

    他站了起来,朝沈阁老告辞:“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们锦衣卫去办了,还请诸位不要伸张,那个齐正,稍后我自然会让人去顺天府大牢里带走,到时候再给大家一个交代。”

    顺天府知府和大理寺寺丞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觉得放松了许多。

一百五十六·夫人

    总算是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了,他们的头发也总算是能保住了,顺天府知府忍不住跟大理寺寺丞咳嗽了一声:“说起来,真是要多谢卫大人肯把这个案子接过去。”

    哎,说句不怎么负责任的话,免了他多少麻烦。

    大理寺寺丞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太天真了,咱们这位卫大人可不是助人为乐的性子,要我说,卫大人肯定是跟这个案子有什么渊源,否则的话,他才懒得管别人的事呢。”

    这话说得的确不错,顺天府知府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卫敏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不是因为这件案子事关重大,他才不会伸手接过去,不过不管如何吧,总归这件事是解决了,顺天府知府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拍了拍自己好朋友的肩膀,又有些叹息:“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一国储君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不见了,的确也是叫人担心。

    说起这个,两人都没了谈话的心思。

    现在想想,只怕储君的失踪也大有文章,他们这些底下的官员只能更加小心,否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卷入这场风波里面,连骨头都不会剩下的。

    另一头,卫大夫人原本是出城去休养身体了,一回来就听说了东宫出事,绿衣的婚事也一波三折的事,她有些坐不住,等到递了帖子去了朱家,随后就跟着去了朱家。

    朱三太太还没见过卫大夫人,但是却也知道这是朝中大红人的亲娘,一等的侯爵夫人,不敢怠慢,急忙就亲自迎去了二门接待。

    卫大夫人不怎么重视身份之别,加上朱三太太现在还是掌管朱家的中馈,她就更不会在乎朱三太太没有诰命在身这一点了,对朱三太太也还算是客气的打了招呼,就道:“三太太,我之前一直都在城外养病,耽搁了回京来送绿衣出嫁,谁知道一回来就听说是出了事.....绿衣没什么事吧?”

    朱三太太心里就忍不住感慨,都说朱元人缘差经常得罪人,可是相对应的,朱元的朋友也比寻常人要多的多了,这阵子以来,兴平王府、武宁伯府和张家苏家都陆续亲自或是让家里的小辈上门来送礼探望,现在连卫大夫人都亲自来了。

    这还只是对一个绿衣罢了。

    说到底,这些人根本看的不过是朱元的面子。

    她抿了抿唇,急忙扶了卫大夫人,笑着道:“劳烦夫人挂心,绿衣这丫头受了些惊吓,别的倒是没什么,她是个心宽的,只要人平安就好了,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卫大夫人就转头看了朱三太太一眼,见她说的情真意切半点都不勉强,心里就知道这多半是朱三太太的心里话,她倒是因为这个又格外高看了朱三太太一眼,毕竟能够真心关心绿衣的死活,而不是只看什么名声和脸面的。

    她点了点头,语气格外的和善:“可不是么,我也是这么说,凡事都要放宽心才好,多大的坎儿都迟早能过去的,她这算什么呢?不过就是一些无耻小贼捣乱罢了,不值得这样伤心费神,林家怎么说?”

    眼看着已经上了台阶,朱三太太急忙道:“林家也是厚道的,只说让绿衣安心,重新再选吉日,再行成礼就是了。”

    卫大夫人觉得这样也算妥当,就笑了笑,见了绿衣还上下端详了她一阵,才道:“是了,你主子是个沉得住气的,你也是一样,就要这样才好,做什么为了别人的一点恶言恶语就要气恼?就该这样,高高兴兴的,这才是把那些看不起你的人气死了呢。”

    绿衣最近一直都在家里养伤,她从马车上滚下来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是到底擦伤还是免不了的,还有几道伤痕是在脸上,就更要仔细养了,因此她倒是没听说过什么别人难听的话----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不过现在听卫大夫人说起这个,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点头道:“我都知道的,夫人放心吧,这样已经很好了。”

    比起自己的婚事,她一直更担心的反而是在宫里的朱元。

    现在她最担心的事眼看着没什么可担心的,那她就放心了,至于婚事,她跟锦常都明白彼此的心意,也都不是在意这些表面功夫的人,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重新再选一个日子的事情罢了,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卫大夫人又在朱家坐了一会儿,还见了见朱景先。

    一见面,她就察觉出这个孩子跟从前大不相同了,长高了许多不必说,现在站在她跟前,恐怕都已经不差什么了,而且那精气神看起来就已经完全不一样,跟一年前的朱景先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她一时忍不住有些感慨,却又替朱元觉得开心,朱元当时那么艰难求生,为的还不是这个弟弟,现在这个弟弟一看就知道没有长歪,是个好苗子,这怎么能不叫人开心?

    朱三太太特意还请卫大夫人留在家里用饭,卫大夫人原本不准备在这留饭的,但是才要摇头,就听见朱家的下人来报,说是卫敏斋来了,她不由得就挑了挑眉。

    儿子这个时候来朱家做什么?难道是知道自己在卫家,所以特地来接她的?

    朱三太太显然也被卫敏斋来的消息吓了一跳,卫敏斋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无缘无故,他来卫家是做什么?不会是找麻烦的吧?

    这种外男,朱三太太也不敢让朱三老爷一个人接待,急忙让人去把叔晨给找来。

    朱景先却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道:“我也出去见见卫大哥吧,许久没有见他了。”又笑着对卫大夫人道:“伯母,既然连卫大哥也来了,不管公事还是私事,眼看着也快到用饭的时辰了,不如一起留下来用个便饭?”

    卫大夫人含笑点了点头,朱景先是真的长大了,说话办事都很有条理,反正朱元开的酒楼也已经转让出去了,她也许久没尝过林大厨的手艺了,如今正好留下来跟绿衣多坐一坐。

一百五十七·问案

    卫敏斋见到朱景先的时候也险些没认出来,朱景先当初跟着朱元从晋地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奉命去办事了,就算是见过也是匆匆一瞥,没怎么在意,如今再见,朱景先却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稚嫩,但是进退有度,谈吐有物,跟从前不可同日而语,隐约已经能看到他往后绝不会是等闲人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虽然跟朱元求亲不成,但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跟朱家的人都已经混的很熟,连叔晨他们在他面前,也不会一味的端着或是惊恐,情分很是不错。

    他拍了拍朱景先的肩膀夸赞了一声:“差点儿认不出来了,出息了。”

    朱景先忍不住笑起来,见卫敏斋仍旧是一身飞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就知道他是在公干,急忙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卫敏斋点了点头,也不跟他们绕弯子,把顺天府知府抓到齐正的事情说了。

    “我知道这事儿肯定跟你们有关系,这个齐正,也应该是你们送到顺天府那里去的吧?”他坐了下来,笑了笑就径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齐正身上发现了什么?”

    朱景先跟叔晨对视了一眼。

    不过他们也没有犹豫太久,在他们看来,卫敏斋绝对也算得上是自己人,再说这件事他们本来就是想借着顺天府和大理寺给闹大的,现在事情到了卫敏斋这里,那就更好办了。

    坐下来之后,叔晨简略的把最近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卫敏斋,而后就道:“这个齐正应当就是个冲在前头的马前卒,他背后肯定还有人,流民本来就是他们这帮人放到京城的,后来又出了婚礼上掳人的事,事实上,他们要掳走的根本就不是范大人的弟弟,而是真正的柳大夫。”

    说起这个,卫敏斋手指放在桌上点了点,示意叔晨先停下来,挑眉问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柳大夫?你们弄了个假的柳大夫在家里?”

    跟聪明人说话根本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他总能在你的三言两语里就找到重点。

    叔晨挠了挠头就道:“是,娘娘在宫中怀疑太后娘娘是中毒,但是却又找不到证据,因此只能想出这个法子,跟真正进宫看过病的一个柳大夫商量了之后,便把太后是中毒的这个可能性告诉了七皇子,并且假借柳大夫之口,宣称柳大夫还有个神医朋友可以研制出解药,而后我们朱家就多了另一位‘柳大夫’.....”

    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别人一定早就被绕晕了。

    但是卫敏斋不同,他天生就比寻常人的领悟能力好不知道多少,加上他本来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只要稍微一想,他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朱元一定是早就察觉出太后的病情不对了,但是朱元应当是被什么掣肘,于是只好避其锋芒,假借一个柳大夫的嘴巴来引出幕后真凶。

    这一招果然是朱元会用的招数,干脆利落,百试百灵。

    只是掳走的柳大夫到底是谁?卫敏斋这么想,于是也就这么问了:“既然如此,真的那个柳大夫不必说了,如今应当是已经被朝廷找到,准备进宫去了,那假的柳大夫又究竟是谁?他应当是去给你们探路的吧?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如果有,少不得就要把那些人给一锅端了。

    不过叔晨和朱景先都摇了摇头,有些灰心:“至今为止,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之后的事情,本来我们也不能太过插手了,否则的话,总归是引人忌讳。”

    朱元连发现了太后是中毒这样的大事都不敢自己出头,可见已经是避嫌到了何等程度,再说这件事,明摆着是和秦妃娘娘七皇子有关系的,如果东宫有出手的苗头,就容易被嘉平帝认定为还没有登位就开始清除异己巩固地位,对于东宫来说局势不利。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跟范大人商量,把失踪的假的柳大夫说成是范大人的弟弟了,一是掩人耳目,假的柳大夫好寻机会送信回来,二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间接让顺天府大理寺这些衙门查出这股秘密势力。

    这样才能杜绝后患,同时又不把东宫牵扯进来。

    卫敏斋眯了眯眼。

    朱元真是用心良苦。

    就算是楚庭川不在,她一个人也能支撑住东宫,这得是多么坚韧。

    或许她天生真的就是该坐那个位子的,她原本就有这样的天赋。

    出了一会儿神,卫敏斋在朱景先的呼唤下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就道:“既然如此,我心中有数了,你们放心吧,之后的事情,你们不要再插手,至于那个假的柳大夫,范大人的弟弟,我会妥善处置的。”

    朱景先和叔晨对于卫敏斋当然放心了,不管是办事能力还是对朱家的善意,他们都相信卫敏斋,因此听见卫敏斋这么说,他们两人都觉得放下了心中大石。

    卫敏斋留在朱家用了一顿饭,他倒是并不避讳,隔天进了宫,还跟嘉平帝说起这件事。

    嘉平帝原本还在看折子的,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去朱家吃了顿饭?”

    这可不像是卫敏斋平时生人勿进的作风。

    卫敏斋坦然点头:“是,臣的母亲之前被太子妃所救,一直都和朱家有些往来,昨天回京之后听说太子妃的干妹妹婚事被搅乱,就上门去看望了,我刚好查案查到朱家,就陪着母亲在朱家用了顿饭。”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嘉平帝也就不放在心上,反而问他:“去朱家查案?查什么案?”

    朱家婚事被流民捣乱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过这个案子是顺天府在管,又和卫敏斋有什么关系?

    锦衣卫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得事必躬亲,那可真是再多几双手几条腿也忙不过来了。

    卫敏斋神情严肃的告诉嘉平帝:“臣发现指使那些流民闹事的人,和臣之前查的案子有许多共通之处,臣是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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