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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皆破     我的隐身战斗姬txt下载     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2章 达成协议

    吴女士母亲的进一步叙述,更令欧阳彩月暴跳如雷,如果不是当着学院长的面前她实在不敢造次,估计又有人的衣服得冒烟了。

    原来,空难发生后,吴女士娘家一片愁云惨雾,而吴女士的前夫却不闻不问,这勉强也能忍,毕竟离婚了,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但是后来红叶学院的老师到访,将小彩月生还的消息告诉吴女士娘家,事情就出现了波折。

    当时吴女士娘家沾亲带故有几十口人在场,全都得知小彩月生还的消息,大部分人真心替吴女士庆幸,但也有少数几个人,跟吴女士的前夫属于臭味相投的关系,即使离婚后也没有断了来往,他们把这事悄悄告诉了吴女士的前夫,他就动了心思。

    离婚时,由于他是过错方,基本是净身出户,房子存款私家车全被判给了吴女士,这也算是他活该。

    如果吴女士母女双双死于空难,那没说的,吴女士的遗产肯定全由吴女士的父母继承,他无权染指,但小彩月生还,那么至少应该有一半遗产归小彩月继承,如果他能争取来小彩月的抚养权,遗产不就归他了?

    要知道,遗产可不仅仅包括房子车子和存款,更重要的是空难的巨额赔偿金,那才是大头!

    所以,他不断打来电话,在电话中软硬兼施,一会儿自己多么多么想念女儿,想念得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瘦得不行,一会儿又说要上法院,一会儿又说自己在白道黑道认识很多人,让吴女士娘家想清楚,否则小心后悔莫及。

    老太太本来就够伤心了,又被这个狗男人像疯狗一样追着咬,白天晚上的睡不着觉,头疼得都快裂开了。她不敢关手机,怕接不到来自航空公司和红叶学院的重要电话,他又威胁说如果把他手机号拉黑,他就亲自登门,赖在他们家里不走了。

    小彩月虽然平安归来,却在未来的日子里要不断面对这个狗男人的骚扰,骚扰会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他声称即使小彩月上学了,也要去学校门口堵着,除非他们答应他的条件。

    别说欧阳彩月气炸了,在场的其他人听了之后也是义愤填膺,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说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敛财工具的,陈依依的父母也不遑多让,但陈依依的父母好歹也是后来才慢慢转变的,像吴女士前夫这种简直是天下奇闻。

    学院长她们有涵养,她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红叶学院的态度,这件事与她们无关,因此无论她们心里怎么想,实质上都只能爱莫能助,这毕竟是普通人的家庭纠纷。

    学生们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千央紧紧拉住小穗的手,气愤地说道:“让这些狗男人都去死吧,反正我只要有小穗就够了!”

    小穗摇头苦笑。

    欧阳彩月刚刚收获了意外之喜,不仅用她的名字给小彩月起名,还当上了小彩月的干妈。

    要知道,小彩月失去了妈妈,又摊上那样一个爹,不可能再有继父或者继母了,可以说除了姥姥姥爷之外,欧阳彩月可以成为她最亲近的人。

    欧阳彩月受宠若惊,她正愁不知拿什么来回馈这份信任,也不知道拿什么当干女儿的见面礼,这个狗男人就送上门来了。

    她恨恨地说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帮你们搞定,保证让那条狗再也不敢乱叫唤!”

    老太太惊喜交加,“欧阳小姐,你能救回小彩月,我们已经感激不尽,实在不敢再给你添麻烦了……”

    “叫我彩月就好,毕竟也算是一家人了,我干女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打我干女儿的主意,得先问问我这个干妈答不答应!”欧阳彩月怜爱地戳了戳小彩月的脸颊。

    老太太激动得热泪盈眶,其他家属也把心放回肚子里,在她们看来,欧阳彩月就是千里走单骑的关二爷,就是冲阵护主的赵子龙,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既然她将此事大包大揽,大概不用担心小彩月被抢走了。

    江禅机凑过来,小声提醒道:“我说,你心里可要有分寸啊,你要是用火烧那个男人……”

    不等他说完,欧阳彩月就哼了一声打断道:“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对付超凡者有对付超凡者的办法,对付普通人当然也有对付普通人的办法,我才不会落人把柄,否则我比你们多活的这几年难道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江禅机耸耸肩,既然她心里有数,那算他多嘴了。

    小彩月的交接已经完成,这边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学院长说道:“大家先静一静,接下来,我要播放吴女士在空难前的短暂几分钟里留下的视频,存视频的手机也是被欧阳小姐捡到的。”

    江禅机他们已经看过吴女士的遗言,再看一遍依然感动不已,而头一次看到遗言的吴女士家人们更是泣不成声,尤其是吴女士向家人道歉的时候,老太太咣咣地用拳头捶自己的脑袋,骂自己害死了女儿。

    大家赶紧拦住老太太,家人之间的口角实属正常,绝不应该成为自责的理由。

    当然,这段视频经过了剪辑,剪掉了关于怪物吃人的段落,剪辑手法很巧妙,再加上吴女士的感人遗言,若非江禅机他们提前看过原版,否则根本看不出有剪辑的痕迹。

    小彩月的家人做了明智的选择,作为普通人,实在没必要为了得知真相而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之中,尤其是还有人把小彩月生还的消息透漏给那个狗男人,足以证明他们的嘴并不严实,签了保密协议也没用。

    看完视频,学院长又郑重地把吴女士的手机交还给她的家人。

    在场者只有个别人知道,这个手机其实并不是吴女士的手机,而是一模一样的同款手机,就连外壳上的划痕和小磕碰都完美重现了,手机里的内容都被精确地复制过来,除了原版的那段遗言之外,因为原手机是重要的物证,而不单单是一个纪念品,等莉莉丝彻底伏法之后,再将原版手机还给她的家人也不迟。

    吴女士的家人们又哭了一阵,边哭边向学院长和欧阳彩月表示感谢,这段珍贵的遗言,以及手机存储的其他视频和照片,都是吴女士留在人间的宝贵回忆,是她们家的无价之宝。

    婴儿和手机都已经完成了交接,学院长观察吴女士家人的神态,几天内的大悲大喜,令她们都很疲惫了,于是询问她们是否还有其他想问的。

    老太太听明白了言外之意,表示没有其他问题了,带着其他家属起身告辞。

    学院长要送她们出去,被她们坚决劝阻,死活不让送,最后学院长派路惟静送她们到校门外,欧阳彩月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跟着送出去,再次给她们吃了定心丸,让她们不用担心那个狗男人的事。

    老太太跟欧阳彩月互换了联系方式,并留下地址,邀请她有时间一定要来家里玩。

    在分别时,小彩月还在依依不舍地向欧阳彩月伸出小胳膊,但这次欧阳彩月可以笑着挥手道别了,因为这只是再见,并不是永别,说不定几天之后,她就会带着礼物上门做客了。

    送走小彩月一行人,她和路惟静回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气氛转为严肃,不论之前有多么气愤或者悲伤,接下来都必须暂时放在一边,专注于讨论更重要的事,关于莉莉丝的问题。

    除了逝者之外,除了罗恩之外,事件相关者已齐聚一堂,从凯瑟琳带着迦梨离开校门口开始叙述,再由33号接力,叙述自己为了报复而带着降落伞登上飞机,然后换成江禅机叙述自己在机场外围瞥见莉莉丝偷偷潜入飞机……直到最后所有人登上直升机返回,他们从多角度重现了已知事件的整个经过。

    学院长和老师们静静地听着,不时用笔记录要点和疑问。

    这样的多角度叙述也令江禅机他们知道了其他人身上发生的事,当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其他人在做什么,是一种新奇而有趣的体验,也令大家对此次事件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等所有人都叙述完毕,接着轮到学院长和老师提出疑问,只要是能答得出来的,江禅机他们都如实回答。

    时间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老师们的问题也问完了。

    学院长放下笔,扶了扶眼镜,对凯瑟琳说道:“首先,我谨代表本校,向贵院的损失表示深切的哀悼,感谢贵院在此次事件中付出的努力和牺牲。”

    姐妹俩神色凄婉地微微鞠躬。

    凯瑟琳说道:“我也谨代表隐修院,感谢贵校的慷慨支持,若非贵校的师生提供援手,我们的损失会更加惨重。”

    学院长嗯了一声,“那么,关于莉莉丝,我提议由本校与贵院联手追缉,将其绳之以法,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贵院意下如何?”

    凯瑟琳不假思索地点头,“昨晚我已经与隐修院驻守在山下的姐妹们通过电话,姐妹们将此事禀报了院牧长大人,院牧长大人责令我们姐妹俩配合贵校,全力以赴追猎莉莉丝!”

    凯瑟琳在昨晚洗澡前打了长途电话,接电话的姐妹骤闻噩耗,泣不成声,留下一个人守在电话边,其他人上山禀报院牧长,等凯瑟琳洗完澡出来,也传来了院牧长的指令。

    院牧长深感震怒,本来打算亲自率领修女们前来追猎莉莉丝,考虑到这里毕竟是红叶学院的势力范围,为了两家的长久友谊,不宜喧宾夺主,这才改变主意,责成凯瑟琳姐妹俩暂时不用返回阿勒山,留在本地全权代表隐修院便宜行事,配合红叶学院追猎莉莉丝,但如果莉莉丝逃到其他国家,隐修院的出手将再无顾忌。

    凯瑟琳深感责任重大,她认为四位姐妹的死亡自己难辞其咎,猎杀莉莉丝不仅是替父母和姐妹们报仇,同时也是将功补过的机会。

    学院长欣然点头,隐修院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帮了大忙。

    “学院长女士,我想问一下,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叫拉斐的女生……”江禅机趁机插言道。

    李慕勤也在场,她瞪了他一眼,怪他多嘴,现在是隐修院与红叶学院之间的商谈,轮不到他瞎掺和。

    “拉斐和另一个吸血鬼的事,一会儿由路老师来给你们详述,不过在那之前,我听说……”学院长望向阿拉贝拉,“我听说你们有一个有意思的想法,打算由阿拉贝拉修女唤醒拉斐的神智?”

    “是的,学院长大人。”阿拉贝拉说道:“这是婵姬先提出来的,我也想试试,如果能够成功,不啻于对莉莉丝的沉重打击。”

    学院长稍加沉吟,与老师们交换视线。

    她们昨晚连夜查看过拉斐与另一个吸血鬼的状况,判断这两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因此觉得这些学生们的想法是一厢情愿,但刚才目睹阿拉贝拉用一句话就影响了所有在场者的情绪,她们改变了看法,如果有人能做到这种近乎神迹的奇迹,那一定是阿拉贝拉。

    “好,你会得到本校的全力支持,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本校衷心希望你的尝试能够成功。”学院长说道。

    “谢谢您!”阿拉贝拉高兴地微笑。

    “那么……”学院长又望向凯瑟琳,“既然咱们双方达成了一致意见,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找到莉莉丝?她肯定暂时藏起来以躲避风头,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尚未可知。”

    凯瑟琳皱眉不语,“这点确实很棘手,莉莉丝最擅长潜伏,潜伏数月甚至数年,对她而言都轻而易举。”

    学院长点头,“本校行事一向正大光明,但偶尔耍耍心眼也未尝不可,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如果一味坚持原则,无异于迂腐不化,所以这次我打算用钱来换取便利。”

    大家听得一愣,不明白学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学院长转头望向33号,“本校有意雇佣超凡忍者,搜索莉莉丝的下落。”

第373章 失真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除了几位老师对学院长的决定提前心里有数之外,其他人全是头一次得知,惊讶也是免不了的,尤其是身为当事者的33号。

    更早的时候不知道,但无论是梅一白事件还是迦梨事件,哪怕有本校学生失踪,学院也没有聘请忍者学院的念头,可能跟当时学院长不在校内也有一定的关系,但即使如此,也足以看出学院长对此次莉莉丝事件的高度重视。

    梅一白的毒素也许可以泯灭深度受害者的良知,但受害者的神智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迦梨的刀快,却杀不尽天下人,而莉莉丝的威胁性比她们俩加起来还要大,尽管莉莉丝现在没有动手也没有意愿,但她理论上存在灭世的可能。

    敌暗我明,任由莉莉丝继续潜伏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又冒出来搞个大新闻,这谁受得了?

    因此学院长权衡利弊,决定借助超凡忍者的情报网,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莉莉丝挖出来。

    当然,这也得看忍者学院是否愿意接受这份订单,毕竟危险性相当大,如果忍者学院拒绝的话,再考虑其他办法。

    学院长说完之后,注视着33号,等待后者的回复,后者也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33号万万没想到学院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呆若木鸡,几秒后才勉强回过神来,但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凯瑟琳得到院牧长的授权,可以全权代表隐修院,而33号留在这里的任务只是观察陈依依,无权代表忍者学院做决定。

    就算她有授权,也不敢擅长决定,这么重大的事,必须要上报宗主,由宗主来决定是否接受这份订单。

    她干咳一声,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道:“承蒙学院长看得起,但在下只是忍者学院里的一介小卒,委实不能擅专……可否容我上报宗主大人之后,再由宗主亲自答复您,或者由我来转述宗主大人的决定?”

    学院长已经料到她会这么说,点头道:“可以,这种事也不是能急得来的,等你们宗主回复之后再告诉我就行了,如果能得到宗主的首肯,接着再商量价格之类的具体细节。”

    33号松了一口气,“是,我知道了。”

    学院长看了看手表,说道:“我还有事,接下来把时间交给路惟静老师,你们很想知道那两个吸血鬼的状况对吧,就由她来给你们介绍。”

    说完,学院长起身,跟另外几位老师起身离开会议室,因为空难的后续影响还远没有结束,有很多事需要跟外界沟通和处理。

    会议室里只剩下路惟静和江禅机他们,没有学院长在,他们都放松了不少,尤其是米奥,不等路惟静发话,身子就瘫在椅子里,嘟囔道:“我已经是一只废猫了……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不能叫吴承恩啊?”

    大家没理米奥,路惟静调整了一下投影仪,开始播放新鲜出炉的影像。

    视频的视角很高,似乎来自于天花板的位置,应该是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

    背景为纯白的实验室,用透明的防弹玻璃分隔成两个房间,拉斐和另一个吸血鬼分别位于一个房间里。

    画面的一角,可以看到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身影,她们身处实验室外,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观察这两个吸血鬼。

    “路老师,您把拉斐治好了?”

    他们一眼就看到拉斐的身体恢复了完整,正焦躁地在防弹玻璃旁徘徊,屡次试图冲撞玻璃,甚至会用牙啃咬玻璃,想要啃食玻璃另一侧科研人员的血肉。

    另一只吸血鬼的表现与拉斐差不多,所以大家关注拉斐就行了。

    “不是我治好的。”路惟静摇头,“我们把拉斐部分解冻之后,将她的断肢贴合在创面上,她的身体自己就将断肢与躯干连接了起来,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我们没有进行任何干涉,真是惊人的恢复力。”

    千央小声惊呼:“拉斐的门牙……”

    以前拉斐在海边射鱼时,被礁石磕掉一颗门牙,她没钱镶牙,就一直保持原状,因此说话漏风,而且失去这颗门牙的支撑,导致附近的牙齿向缺口处倾斜,所以她的牙齿参差不齐,看着不太美观。

    而现在,拉斐少的那颗牙重新出现了,看着美观不少。

    另外,拉斐上下四颗虎牙的长度比原来增长了一倍有余,简直像是食肉猛兽的犬齿,锋利无比,竟然在光滑而坚固的防弹玻璃上划出了很多白痕。

    拉斐现在说话不会漏风了,但她已经不会说话了,只会在喉咙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

    “她们……或者说是它们两个,被运回学校之后,直接被放进了安全防护等级最高的实验室,通过仪器对它们的身体进行了初步检测,结果表明它们的体温高达40至41度,这么高的体温足以令大部分病毒和细菌对它们无效,而强大的恢复能力则保证了它们的大脑不至于烧掉,不过这也意味着它们需要大量进食,否则生命力很快就会油尽灯枯。”路惟静介绍道,“另外,这不是录像,而是实时直播画面。”

    “啊?”

    江禅机他们一愣,原来这是直播吗?

    这时,玻璃外的科研人员按动一个按钮,实验室的地板开了一个口,从里面升起一个桶,桶里盛满鲜红色的液体。

    拉斐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似的,猛扑过去,抱起桶咕嘟咕嘟猛灌,另一个吸血鬼也是如此。

    “这是我们从血库购买的人体血浆,另外它们饿极了的时候,勉强也能容忍动物的血肉,所以在食物这方面不用太担心。”

    一听那是人类的血,千央恶心地扭过头,不愿再细看。

    “至于它们的恢复能力,测试起来会比较残忍,我们暂时不打算进行这方面的测试,另外拉斐已经没有家人了,另一个吸血鬼……”路惟静以目光询问欧阳彩月。

    “无所谓,她就算有家人,也早就断绝了联系,只当她死了,不会有人来找她。”欧阳彩月耸肩。

    “那就好,省去了很多麻烦。”路惟静转头望向阿拉贝拉,“阿拉贝拉,如果你想尝试唤醒拉斐的神智,现在就可以试试,只要我打开双向麦克风,那边就能听到这边的说话。”

    凯瑟琳的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她之前担心妹妹唤醒拉斐的尝试会有一定的危险性,显然红叶学院已经考虑到这点,不仅把拉斐关在牢固的实验室里,还以这种远程直播的方式保障妹妹的安全,肯定万无一失。

    阿拉贝拉这两天已经向江禅机和33号尽可能多的了解到关于拉斐的身世和经历,这是唤醒拉斐神智必不可少的条件。

    路惟静打开麦克风递给她。

    阿拉贝拉带着兴奋与期待清了清嗓子,说道:“拉斐?听得见我说话吗?”

    拉斐这时候已经喝完了满满一桶的鲜血,按理说,正常人喝完等量的水,可能已经撑到从嗓子眼儿里往外冒水了,至少肚子应该撑圆了,但拉斐喝完血之后,身形一切如常,这一桶血像是凭空消失在她肚子里。

    其实血不是消失了,吸血鬼的身体机能就像是信用卡或者花呗,先透支消费,再还款,血进了她的肚子里,除了一部分补充透支的消耗之外,如果还有剩下的,就以高效的形式分散储存在身体组织之内,以应付接下来的消耗,能量与物质在吸血鬼体内的流转效率远比普通人高得多。

    捧着桶的拉斐似乎对那两个字感到熟悉,抹了抹嘴巴,茫然地抬头盯着天花板的角落,那里放置着监控摄像头,阿拉贝拉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见拉斐有反应,阿拉贝拉深受鼓舞,继续说道:“拉斐,还记得在海边射鱼的日子吗?”

    海边射鱼的日子在拉斐生命里占有重要地位,她在海边失去了一颗牙,但靠自己的努力给弟弟妹妹获取了成长所需的蛋白质,并且觉醒了能力。

    然而,拉斐像是对她的声音失去了兴趣,又捧起桶,把桶里剩下的一点点血也喝干净,然后扔掉桶,继续徘徊在玻璃壁旁,对玻璃另一侧的科研人员虎视眈眈。

    科研人员观察并记录拉斐对阿拉贝拉声音的反应,这也是科研的一部分。

    出师不利,阿拉贝拉没有气馁,换了一个切入角度,说道:“拉斐,你现在已经不恨迦梨了吧?”

    拉斐从小崇拜迦梨女神,迦梨又杀了她的家人,两人之间恩怨纠缠剪不断、理还乱,不过最后终于以一把快刀斩断了乱麻。

    “怎么样?”阿拉贝拉问旁人,她以为这次应该有反应了。

    “呃……好像效果不明显。”

    江禅机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委婉地回答——岂止是不明显,根本就没效果,拉斐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依然故我。

    阿拉贝拉窘迫得脸上发烧,她能听出江禅机的委婉,这更令她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慢慢来。”凯瑟琳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资鼓励。

    阿拉贝拉点点头,说道:“拉斐,你想念你的弟弟妹妹么?”

    这句话本应是杀手锏,她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但旁人都能从中听出她的忐忑与紧张,就连面对巨熊时她都没这么紧张。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拉斐依然没什么反应。

    阿拉贝拉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在学院长面前放出那样的豪言壮语,事到临头却成了空头支票,这不仅会毁掉学院长对自己的信任,还会连带令隐修院在学院长心中的形象受损。

    幸好学院长现在不在,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否则她……她真不知道有何面目离开会议室了。

    “对不起……”她低头道歉,声音比蚊子哼哼还轻。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好?”凯瑟琳关切地摸了措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似乎没有发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拉贝拉快哭出来了。

    “没关系,今天不行可以改天再试,慢慢来,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路惟静也大度地鼓励道。

    小穗安慰道:“说不定不是你的问题啊,对迦梨有效果,可能是迦梨心里的执念更深、信仰更坚定,而拉斐就稍差一些,因人而异也很正常啊。”

    “对对,小穗说的有道理。”千央附和。

    尽管大家纷纷安慰,阿拉贝拉依然愁眉苦脸,因为大家只是为了安慰而安慰,她绝不相信拉斐的信仰或者意志逊色于迦梨,否则也不可能做出大无畏的自我牺牲……所以问题还是在出在她这里。

    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大家七嘴八舌献计献策,却始终找不出一个合理且可以服众的理由。

    江禅机注视着直播画面,突然说道:“你们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吗?”

    大家一愣,拉斐没有反应,这本身就不对劲,除此之外还有哪里不对?

    江禅机指着画面边缘的那些负责科研的老师,说道:“你们看她们。”

    有那么一会儿,大家担心科研人员里有人被咬了、被吸血鬼化了,可观察了几秒,科研人员都一切正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不不不,重点不是拉斐没有反应,而是科研老师们没有反应!”江禅机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正常人第一次听到阿拉贝拉那宛如天籁般的声音,会像这样平静如常吗?科研老师们的定力有这么高?”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连堂堂的学院长,整个红叶学院里的最强者,听到阿拉贝拉灌注了能力的声音都惊讶不已,这些科研老师大部分是普通人,头一次听到阿拉贝拉的声音为何会这么平静?

    这种正常反而意味着不正常!

    大家齐刷刷地转头盯着阿拉贝拉,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手里的麦克风。

    她灌注了能力的声音在通过麦克风传输、并由实验室的喇叭再播放出来的过程中产生了失真!

第374章 失联

    实验室天花板角落里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所附带的喇叭当然肯定不是什么高档货,红叶学院不差钱,但也不至于把钱花在毫无卵用的位置上,因为这间实验室平时是用来监禁小体型危险动物的,指望动物欣赏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或者音乐?那不是纯纯的对牛弹琴吗?

    阿拉贝拉手里拿着的麦克风倒还不错,毕竟这是学院长平时使用的麦克风,但声音的传输过程中只要有任何一处短板,最终的效果就会大相径庭,所以狂热的歌迷或者音乐发烧友都喜欢去现场听演唱会和演奏会,除了气氛不同之外,现场听到的声音与录音设备转录的声音是有差别的,普通人的木耳可能听不出太大的分别,但真正的音乐发烧友,可是连音乐播放器使用的是水电、火电还是核电都能听得出来!

    大家的注意力刚才都放在拉斐身上,观察她对阿拉贝拉声音的反应,谁都没有特意观察画面边缘的科研人员,江禅机也是偶然瞄了一眼,一开始没在意,后来又瞄了一眼,然后越看越奇怪,老师们都这么淡定吗?

    经他一提,其他人也察觉异样,这不正常。

    路惟静拿起手机,拨通现场一位科研老师的电话,问道:“刚才的说话声,你们听到了吧?”

    “说话声?是指那个女生的说话声?”对方反问。

    “对,没什么感觉吗?”路惟静追问。

    “感觉?你指的是什么?她的声音挺好听的,除此之外倒没什么特殊的……”

    对方还没说完,路惟静就说声抱歉,挂断了电话。

    原因终于找到了,既非阿拉贝拉的问题,亦非拉斐的问题,仅仅是因为声音的传输问题。

    大家虚惊一场,凯瑟琳欣慰地说道:“我就说嘛,阿拉贝拉你的能力不会这么突然失效的。”

    “是啊是啊,还好婵姬眼尖,是不是练弓箭的都眼尖?”千央附和道。

    米奥撇撇嘴,“就这?其实我刚才也发现了,只是懒得说而已~哎呦!”

    路惟静揉了一个纸团扔到米奥脑门上,怒道:“看见了你为什么不说?该说话的时候装什么哑巴?”

    阿拉贝拉被洗清了责任,但也困窘地出了不少汗,其实在场者唯一没责任的就是她,因为她“看”不到科研老师们的反应。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阿拉贝拉的能力是否能通过电话之类的介质传输?如果能,那就只说明声音传输的锅,反之如果不能……

    想验证也不是很方便,花高价买来各种高档音响甚至租用录音棚并不难,但问题是如果不行,是否要再购买更高档的、租用更高级的录音棚?如果行,那录音和播放设备的下限在哪里?

    “多半是不行。”奥罗拉说道:“阿拉贝拉的声音由模拟信号转为数字信号,又再由数字信号转化为模拟信号,其中要说过程中一点儿也不发生失真,那不太现实,而且她的声音可以数字化,她的能力难道也能数字化?”

    能听懂的人都听得频频点头,奥罗拉一语中的,说出了最关键的东西,如果阿拉贝拉的能力可以数字化,那别人的能力岂不也可以数字化?欧阳彩月对着录音笔说一声“爆”,然后把录音笔送进军火库里,再一播放,就能把军火库炸上天?这特么就离谱。

    能力是需要意志引导的,意志这东西本来就很玄学,等将来人类有本事把意志数字化之后,再考虑把能力数字化的问题吧。

    想通这点,大家也就放弃进一步测试的想法了,但问题是,这就意味着阿拉贝拉想唤醒拉斐的神智,必须亲临现场。

    凯瑟琳皱眉,欲言又止。

    阿拉贝拉抢先说道:“没关系啦,那么多老师都在那里,我又不需要跟拉斐共处一室,即使隔着玻璃,只要我说话她能听得清就行了吧?”

    凯瑟琳想了想,虽然跟吸血鬼只隔着一层玻璃听上去挺危险,但事实上红叶学院内部恐怕是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如果连这里都不放心,那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贵校是否方便?”凯瑟琳说道。

    实验室是位于教师办公区,也即是明令禁止学生擅入的区域,里面肯定藏有红叶学院的一些秘密,就像隐修院也藏着大部分修女不知道的秘密一样。

    “秘密”一词并非一定会和“邪恶”“阴谋”之类的词相关,也可能仅仅是暂时没必要让学生提前接触。

    “这个……”路惟静也拿不准,“等我跟学院长请示一下。”

    她给学院长打了个电话,说明刚才的情况,学院长稍加考虑之后就答应了。

    “好,我会给阿拉贝拉办一张临时通行证,然后领着她进入实验区域,不过其他人就没必要都跟着了。”路惟静说道。

    学院长答应得这么痛快,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阿拉贝拉是盲人,看不到她没必要看到的东西。

    其他人会意,纷纷提出告辞,大家鸽了好几天的训练与课程,得赶紧回到各自的学系里补课,好消息就是学院长承诺这次事件会给参与者特殊学分以资奖励。

    欧阳彩月早就等不及想离开了,她得知过几天就是小彩月的百天,这是她绝不能错过的重要纪念日,她要赶紧选购合适的礼物,还要想办法搞定那个狗男人,否则他在百天的当天肯定会来找麻烦,让所有人都扫兴。

    凯瑟琳比较纠结,她不能跟着妹妹前往实验室,但又不能就这么离开,她要等着妹妹一起走,然而她作为外人,独自在红叶学院里闲逛好像又不太妥当……

    “我带你参观一下这座学校吧,上次你来的时候应该只是浮光掠影地看了看。”33号看出她的想法,主动提议道。

    33号了解凯瑟琳的过去,知道姐妹俩差一点儿也成为这所学校的一员,要说她们心中完全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是她们父母的遗愿,带着凯瑟琳徜徉在校园里,也算是多少弥补一下遗憾。

    在这些人里,凯瑟琳还真只和33号比较熟,毕竟是共过患难的关系,反正暂时没别的事可做,于是点头答应,只不过……为什么33号的语气仿佛她也是本校的学生似的?

    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凯瑟琳跟着33号,而33号又跟着江禅机。

    “你是要去喂马遛马对吧?”33号对江禅机说道。

    “对。”他点头。

    弗丽嘉也被奥罗拉安排车辆拉回学校里,他今天不仅要喂马遛马,还要给它洗洗澡。

    “走吧,咱们去马场,你今天可以近距离看到弗丽嘉的起飞和降落……”33号瞥了一眼凯瑟琳的修女服,“羡慕你有兜帽,不用被扬起的沙尘吹得灰头土脸。”

    前几天恰逢阴雨连绵,凯瑟琳很遗憾地没有看到弗丽嘉翱翔天空的样子,因此才请求江禅机骑着弗丽嘉去机场周围飞几圈,而今天天气晴好,正好一饱眼福。

    三人来到马场,江禅机牵出弗丽嘉,趁着天气好,挽起袖子给弗丽嘉洗刷刷,凯瑟琳趴在栏杆边,饶有兴致地旁观,正在上马术课的其他学生则悄悄打量着这位陌生的修女。

    33号悄悄溜达到一边,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于是低头掏出手机,进入忍者内部网络。

    学院长打算聘请超凡忍者介入莉莉丝事件,因此33号必须尽快把此事转达给宗主,由宗主来决定是否接受。

    嗯?

    屏幕上弹出提示框——“内部网络暂不可用,请稍候再试。”

    什么鬼?

    33号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条提示框。

    密码输错了?

    她检查了一下用户名是否正确,又重新输入一遍密码,这次她每个字母和数字都按得缓慢而准确,以防误输或者漏输。

    然而,屏幕上依然弹出相同的对话框。

    “喂!这位同学,打扰一下,这里的Wi-Fi密码是什么?”她拉住一个路过的学生,之所没问江禅机,当然是因为江禅机没手机。

    按照学生说的密码,她连入马场的Wi-Fi,排除了自身网络的问题,但提示框还是顽固地弹出来。

    见了鬼了!

    她盯着这个讨厌的提示框,把刚才的步骤又重复了一遍。

    没用。

    她脑门上冒出冷汗,怎么早没事、晚没事,偏偏是这个时候出问题?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如果耽误了学院长的时间,将来宗主责怪起来,她可担不起责任。

    她呆呆地出神思索,有没有什么能绕过登录而联络宗主的方法,但忍者内部一般是单线联系,下级想联络上级,只能通过内部网络,至于打电话什么的,那些渠道太容易被窃听了,不会被忍者选用。

    “怎么了?是不是豆沙包放太久了,吃了想拉肚子?我就说帮你吃两个,你还不乐意……”江禅机给弗丽嘉擦洗完身体,用吹风机给它吹毛时,注意到33号的脸色很差。

    33号现在实在没心情搭理他,焦躁地来回踱步,恨不得把这该死的手机摔烂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凯瑟琳也注意到她的异常,以为是莉莉丝又现身了,不禁紧张起来。

    “跟你们无关。”

    33号话一出口,觉得用这话来回应别人的好心关切有些太过生硬,于是又耐着性子补充了一句,“是我们忍者的事。”

    江禅机和凯瑟琳对视一眼,也就不再多问,毕竟忍者行事一向隐秘,不喜欢别人多打听。

    对了!

    33号想起另一个办法,外人给超凡忍者下订单会通过一个专用的app,app的图标是一个正在切水果的Q版女忍者。

    忍者内部的联络不会通过这个app,但现在她急病乱投医,打算通过app的客服辗转跟自己的上级联络,也就是序号为20以内的那些上忍,再由上忍联络宗主,否则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她在应用市场找到这个app并下载安装,然后以自己的用户名和密码登录……

    “对不起,暂停服务。”

    屏幕上弹出提示框。

    ?

    33号傻眼了。

    如果内部网络出问题了,勉强可以用设备故障来解释,但连专门用来对外接订单的app都同时出问题了,这绝不能说是巧合!

    出事了!

    她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肯定是出事了!

    忍者内部出大事了!

    严重到令内部通讯都瘫痪的大事……整个忍者学院里,除了宗主以外,没有任何一位忍者是不可或缺的,单线联络的超凡忍者就像是一张蜘蛛网,哪根蛛丝断了没关系,还有其他蛛丝,但如果雄踞蛛网中心、统筹全局的蛛后出事了,就如同中枢神经被切断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

    33号已经不是冒冷汗了,而是浑身大汗淋漓,明明周围有不少上马术课的学生,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独自留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上,心慌得要命。

    其实她早在莉莉丝事件之前,就隐约产生过不祥的念头——宗主去查看另一位疑似摩利支天菩萨转世者之后,就一直没有传回过音讯,她给自己找了很多说得过去的理由,比如宗主没必要向她报告此行的结果,她只要安心地执行任务就行了。

    现在看来,出事的征兆早已埋下,只是她一直出于对宗主的崇拜而忽略了这些征兆,或者说……她不知不觉开始安于现状,希望这样的生活永远也没有结束的那一天,因为宗主那边一旦传来准确的消息,不论另一位疑似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菩萨转世者,她这边的任务都会随之产生变数。

    她不想改变,所以自我催眠,安心沉醉于自己的舒适区,欺骗自己还在执行任务,否则按以前她的性格,早就已经坐不住了。

    “喂喂!我在开玩笑啊!我不吃你的豆沙包行不行?你别哭啊!”

    江禅机突然看到33号潸然泪下,惊得把手里的吹风机都怼到了弗丽嘉的耳朵上,心说豆沙包难道好吃到想哭?

    33号一咬牙,狠狠擦掉泪水,毅然决然地说道:“再见了!”

第375章 新时代

    在江禅机和凯瑟琳看来,33号大概是魔怔了,或者被鬼魂附身了,无缘无故地流泪也就罢了,也许是被风沙迷了眼睛,但居然说了一声再见,扭头就走。

    别说江禅机搞不懂,凯瑟琳也同样搞不懂,因为33号明明要带她参观学校的,现在就要把她扔下然后自己离开?

    他俩自问都没得罪33号,江禅机顶多开了一两句玩笑,又不是真要抢她的豆沙包,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话不说清楚,肯定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不过他俩没拦住她,因为有个人影早已悄悄溜过来,33号刚一转身,人影就扑到她身上。

    “哦哦!33号姐姐,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跑哪去了?”

    付苏抱住33号,兴高采烈地叫道。

    正常情况下,33号不可能被付苏这么一个普通人抱住,但33号眼下方寸大乱,心里慌得像是无头苍蝇,既没有施展能力,也没有防范,再说这是红叶学院校风,防范谁呢?

    “咦?33号姐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是谁欺负你了?”付苏注意到33号脸上的泪痕,她看了看江禅机,又看了看陌生的修女,难道是这个修女欺负人?

    “放开我!谁也没欺负我!我有事,让我走!”

    33号可以强行挣脱,但那样恐怕会令付苏受伤。

    “付苏,别放开她!”江禅机赶忙说道。

    “嘿!婵姬学姐发话了,今天33号姐姐你想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付苏早就想说这么帅气而中二的话,今天终于得偿所愿,边说边把33号抱得更紧了。

    “33号,就算有急事要说,至少也要把话说清楚吧。”凯瑟琳也说道。

    “33号,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走就要走?谁惹你了?”江禅机问道,“你要走,我们不拦着,但总得有个理由。”

    33号被付苏像狗皮膏药一样缠得没办法,急得满脸通红,尖叫道:“放开我!宗主可能出事了,我要去救她!”

    她的叫声相当尖锐,附近正在上马术课的学生都吓了一跳,偷眼向这边望来。

    江禅机闻言也是大惊失色,宗主出事了?

    那个强大而神秘的忍者宗主,遭遇了意外还是被人袭击了?

    他知道33号对宗主抱有超乎上下级或者师生之间的感情,将宗主视为拯救自己于水火的英雄、引导自己成长的母亲,如果宗主出事了,倒是可以理解33号的突然失态。

    “宗主?是说上次那个蒙面黑衣人?”付苏想了想,“她出什么事了?”

    凯瑟琳悄悄向江禅机问道:“宗主?是说超凡忍者的……”

    他点头默认。

    凯瑟琳暗暗心惊,那可是一派之主啊,地位等同于隐修院的院牧长和红叶学院的学院长,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会引起整个超凡者世界的剧震。

    “等一下,33号你说宗主‘可能’出事了,就是说你并不确定吧?”江禅机问道,“谁告诉你宗主可能出事了?你详细说说,我就让付苏把你放开。”

    “快放开我!”

    33号咬牙切齿,她恨一切,恨江禅机、恨付苏,最主要的是恨她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察觉异常?可笑她今天早上还安逸地吃了豆沙包!哪怕早一天发现也好,说不定能让宗主平安的概率提高一点点……

    “你别这样,就算宗主出事了,以宗主的实力都搞不定,你又有什么办法?不如你详细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也许能帮你分析出一些东西,甚至能助你一臂之力。”江禅机耐心地劝道。

    反正他绝不能让付苏就这么放开33号,任由她被冲动的情绪支配,说不定她会做出鲁莽的傻事。

    他说出了残酷的事实,如果有宗主对付不了的敌人,单凭33号又有什么用?非但救不了宗主,还得再搭上一条命。

    33号的心被刺痛,但也因此而稍微冷静下来,挣扎的力度减弱了。

    “好,放开我吧,我至少讲清楚再走。”她说。

    “行,我们相信你。”江禅机对付苏递了个眼色,后者放开33号。

    33号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地把她发现忍者内部网络瘫痪的事实讲出来,以及宗主很久没有传回过音讯的事实。

    “我知道的都讲出来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她说。

    江禅机听完,承认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宗主确实可能出事了,于是问道:“走是可以,但你要去哪里找宗主?”

    “我……”

    33号语塞。

    是啊,去哪儿找宗主?宗主在走之前并没有跟她说明行踪。

    “15号,宗主是去找15号,只要找到15号,应该就能找到宗主。”她说。

    “那么,去哪儿找15号?”他追问。

    “……”

    忍者之间上下级是单线联系,平级之间的横向联系很弱,15号又是高出一级的上忍,她同样毫无头绪,唯一能确定的是,宗主和15号应该还在这个国家里,半数超凡忍者倾巢而出,在没有找到真正的菩萨转世者之前不可能轻易离开,但这个国家又这么大……

    “这是一件大事,凭你一个人无能为力,不如跟学院长报告一下,而且李慕勤老师跟宗主似乎是熟识,即使算不上朋友,至少也是惺惺相惜,她们也许能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他见她恢复了部分理智,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惜阿拉贝拉不在,否则让她跟33号说冷静一下,比他这么多废话有用得多……

    33号也知道,如果能得到红叶学院的帮忙,比她自己孤军奋战强太多了,但她总觉得这是忍者学院的家务事,给别人添麻烦、让外部势力插手显得很丢脸,毕竟东瀛的“耻文化”深入人心。

    “还有我,你帮过我,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我很愿意还这个人情。”凯瑟琳说道,“当然这并不代表隐修院的态度,只代表我个人。”

    阿拉贝拉对唤醒拉斐神智的尝试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莉莉丝又不知所踪,凯瑟琳暂时无事可做,趁机还了人情债也不错。

    “好啦,不要推三阻四了,否则耽误的是你自己的宝贵时间,咱们赶紧向学院长和老师报告吧。”江禅机又对付苏递了个眼色,付苏在背后推着33号。

    33号无可奈何,半推半就地跟他们离开马场,弗丽嘉则先请马术老师帮着牵回马厩。

    他们不敢直接闯到学院长的办公室里,而且学院长之前有事离开,不知道回来没有,于是先给路惟静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

    路惟静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通过电话沟通之后,让他们回到会议室里等着,学院长和李慕勤一会儿就到。

    四人没在会议室里等太久,几分钟后,学院长和包括李慕勤在内的几位老师一边交谈着一边进来了。

    “路老师说你们有重要的事要说?”学院长示意他们不用站着,坐下说话。

    江禅机怕33号语气太冲,抢着把33号发现的异常复述了一遍。

    学院长和老师们在进门时的心情都不错,听完之后,面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谁敢对忍者学院的宗主动手?”学院长沉思道,“这可是捅了马蜂窝啊……我觉得33号你先不用着急,事情未必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你上次通过忍者内部网络正常联系是什么时候?”

    上次33号使用忍者内部网络,是擒获迦梨和拉斐的当天,她查询了其他忍者搜集的关于拉斐的情报。

    “这样啊……时间比较久了,参考意义不大。”学院长转头望向李慕勤,“李老师,你对宗主的了解比我多,依你看,宗主是否会出危险?”

    李慕勤审慎地说道:“虽然没有生死相拼过,但从实力而言,我和宗主大致在伯仲之间,除非是莉莉丝或者吸血鬼化的迦梨这个等级的敌人,而且是两人以上围攻,否则宗主即使打不过,想逃大概是没问题的。”

    有李慕勤为宗主的实力做了佐证,大家都松了一口气,33号心里也舒服不少。

    “但是……”李慕勤语气一转,“这是我以前的看法,现在我倒是不那么确定了。”

    “哦?为什么?”学院长问道。

    大家紧张地听着。

    李慕勤看着江禅机,“你猜我们刚才去了哪里?”

    他摇头,“猜不到。”

    “我们刚才去了元素学系,参观了千央的激光炮演示。”李慕勤也不卖关子,“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激光炮的威力还是令我大开眼界,于是我不禁对以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她轻叹一声,“以前大家公认,一个Lv.7的超凡者,起码打三四个Lv.6的敌人不成问题,除非极为特殊的条件下,比如非战斗型超凡者面对战斗型,否则越级挑战是不可能的……”

    “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近段时间以来,各种奇特的能力层出不穷,我现在对老观念产生了怀疑,放在以前,我根本想象不到会有千央这种能力的存在,更想不到有人能将她的能力转化为实用的武器……无声、无息、无形、无质,速度是光速,命中目标后短时间内会产生数千度的高温,更可怕的是千央的能力还处于起步上升期,不敢想象她到达巅峰时会有多么可怕……”

    “无论是我还是宗主,或者是更强的人,一旦被千央先手攻击,可能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身受重创。”她苦笑道,“所以,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到来,我们正站在新时代的门口,在即将到来的新时代里,低等级者一击秒杀高等级者,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绝对安全的。如果宗主是遭遇了类似的敌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受制……这是很有可能的。”

    学院长和其他老师缓缓点头,她们深有同感,刚才她们目睹千央用激光轻而易举地将金属熔化、将砖块玻璃化,都受到了很大震撼,难以想象这样的激光如果照到自己身上会怎样。

    激光最可怕之处并不是其威力,而是在于其以光速传播,如果不能提前预判并规避,那就躲不开了。

    等级差距对千央毫无意义,谁的肉体也不能抗住数千度的高温。

    还好千央不能连续发射激光,否则她就无敌了,大招就应该有CD,不能当普攻使用。

    她们只能庆幸千央是本校的学生,而且没什么野心,否则事情就大条了……

    33号本来期望能从李慕勤这里得到安慰,结果越听越揪心。

    “话说回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超凡者本来就少之又少,也不能就认定宗主一定是栽在这上面,倒是那个15号,你能信得过么?”李慕勤问道。

    “15号怎么了?”33号一愣。

    “相比于被罕见的能力所伤,以宗主的实力和她的隐秘行动方式,我觉得更可能是……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原本信任的人下了黑手。”

    李慕勤相当了解宗主,作为最强的超凡忍者,她来无影去无踪,敌人想发现她都难上加难,而且她行事谨慎,连33号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唯一掌握她行踪的恐怕只有15号,那么15号就很可疑了。

    说到被自己人从背后下黑手,江禅机他们并不陌生,小穗就曾经被千央摆了一道,还好没发生最糟糕的结果。

    33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果然姜是老的辣,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在她的观念里,所有超凡忍者都对宗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愿意用生命维护宗主的安全,怎么可能会背叛宗主?

    为什么?

    为什么15号会背叛宗主?宗主哪里对不起她?

    “不一定是15号自发所为。”李慕勤提醒道,“说不定是梅一白那种用毒素控制别人的手段,15号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做出来的蠢事。”

    相比于15号自发背叛宗主,这种说法还令33号稍微好受些,但这也增加了她的忧虑和恐慌,因为从已知情况来推测,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一切焦点都指向了15号。

第376章 台前幕后

    “关于15号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面对这个问题,33号努力回忆道:“15号跟我是同期,很有天赋,也很努力,一直是我们那期的佼佼者,毕业定级考核的时候,她也是我们这期唯一跻身上忍的学员,大家都很羡慕她。”

    “除了这些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为人如何?”

    “她的为人……抱歉,作为学员的期间,大家都在努力训练,不努力的人早就被淘汰了,训练很苦,每天眼一睁、一闭,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到了上床时间,每个人都累得连小手指都不想动,半夜可能还有老师的试探,所以学员之间几乎没有闲聊的时间和心情,而且为什么要闲聊呢?你好不容易建立交情的对象,明天可能就被淘汰了,或者自己选择退出,那你不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平时我们实战演练的时候,彼此都是真刀真枪地全力以赴,反正会有医疗能力的老师给我们治好伤,只要不是下死手,或者在对方明明已经败了之后还要补刀,老师一般不会阻止……你想建立交情的对象,明天就可能把你揍得半死,或者被你揍得半死,这种情况下,很难建立交情吧?”

    33号说的这种严酷的训练环境,是红叶学院的学生无法想象的,这样的环境也许确实可以训练出超卓的个人能力,但显然不利于团队合作——忍者学院并非不知道,只不过忍者最擅长的本来就是刺探情报和单打独斗,忍者不是军队,一般不需要大规模作战,在有限的训练时间里不可能面面俱到,那么只能侧重于某些方面,这是很明智的取舍。

    “不仅是15号,同期之间基本都是点头之交,只要记住对方的实力是领先你还是落后你就行了,其他并不重要,所以你们问我15号的为人如何,我也只能回答不知道。”33号摇头,“正式成为忍者之后,彼此天南地北执行任务,她又不是我的上级,我更是没有再见过她。”

    学院长和几位老师无奈地对视一眼,这基本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作为学员训练期间,我总有某种感觉……”33号补充道:“我总感觉15号的实力超出我们很多,无论是训练还是对打,她总是没有使出全力,或者只是装出已经使用全力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学院长问道。

    “因为……我们对打时都是真刀真枪,而当时的我们对力量的控制很不到位,所以往往把对方打得很惨,或者被对方打得很惨,但是每位跟15号对打过的学员,基本上都伤得不重,一次两次也许是偶然,总是这样的话,只能证明我们连逼她使出全力都做不到。”

    老师们微微点头,她们执教多年,在执教之前也当过学生,多少都见过类似的学生,实力明显超出同级的其他人。

    不论是不是超凡者,总会有天才出现,在考试成绩或者其他项目上一骑绝尘,其他人甚至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其他学生在考场上埋头苦算的时候,这些天才已经把试卷推到一边开始打盹,而考试成绩当然是满分,他们的学力超过了试卷所能测试的上限,令人羡慕又无奈。

    如果33号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么15号明明有打盹并拿满分的本事,却还在装出认真考试的样子,而且还会故意写错几道题,维持自己成绩好但算不上顶尖的形象。

    天才往往是嚣张的,很少有人会故意隐藏实力,要么是15号天性低调不喜张扬,要么是另有所图。

    “那是否可以认为,她拥有比15这个序号更强的实力呢?”

    “这个我可不敢断言,我不知道其他上忍的实力,没办法比较。”33号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虽然在学员期间我们会全力对打,一旦成为正式忍者,反而明令禁止彼此之间的无谓战斗,所以……有时候上忍对中忍和下忍的态度很恶劣,中忍和下忍也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反抗。”

    “这么惨?33号姐姐要不你别当什么忍者了,一起来这里上学多好!正好等我升入高中部之后,咱们就是学姐学妹了!”付苏忍不住插话。

    33号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忍者之中,有谁知道15号的行踪么?”李慕勤问道,“除了宗主之外,大概没有吧?”

    “是的。”

    这就是僵局所在,只有宗主知道各位上忍的行踪,目前只有15号知道宗主所在,宗主去和15号会合,然后再无音讯传回,15号是突破口,同时又是一个死循环——找不到15号,就找不到宗主,找不到宗主,就找不到15号。

    33号心如油烹,学院长和几位老师的询问令她理清了一些头绪,但这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带来新的问题。

    她可以放几句狠话,比如走遍天下也要找到15号,但这没有意义,宗主无论是受创还是受制,都等不了那么久。

    “不过我很纳闷,无论出于主动还是被迫,假设15号背叛了宗主,你们的内部网络至于因为宗主的失踪就瘫痪么?”学院长托着下巴疑惑地问道。

    “您的意思是?”33号倒是没怎么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你们东瀛总部可能也出事了,15号的同伙破坏了你们的服务器或者别的东西,这才导致的网络瘫痪,就是为了断绝你们彼此之间的联络。”

    15号还有同伙?

    33号一惊,细想一下确实有这种可能性,虽然其他忍者也不太可能知道15号的行踪,但如果内部网络还健在,至少可以令同僚之间能商量一下对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她也能更早得知宗主出事的消息。

    15号的同伙一定也是忍者,外人不知道她们服务器所在的位置。

    不论幕后主使者是谁,敌人一定是谋定而后动,趁宗主率领半数超凡忍者远赴异国之际骤然发难,绝非临时起意。

    参加反叛行动的到底有多少人?

    原本固若金汤的忍者体系,难道要毁于内部的瓦解?

    要返回东瀛吗?

    不!

    即使她返回东瀛又有什么用?15号的同伙要么跑了,要么藏起来了,她应该相信留守本土的同僚,她们此时一定在缉拿反叛并努力让内部网络恢复正常。

    33号猛地甩甩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宗主,只要宗主重新出现主持大局,几个魑魅魍魉的反叛马上就会被镇压,忍者体系的根基不会被动摇。

    问题又重新回归初始,要怎么找到宗主的下落?

    会议室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天底下最擅长找人和搜集情报的组织,最高头目却失踪且线索全无,实在是太讽刺了。

    老师之中就数李慕勤与宗主的来往稍多一些,她努力回忆宗主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上次宗主来访期间的言行,但她本来就是粗枝大叶的性格,思考这种事不是她所擅长的。

    至于学院长和其他老师,因为所知甚少,基本上是礼貌性的沉默。

    “我说几句可以么?”江禅机举手,向学院长请示。

    “不用请示,想说什么都可以。”学院长点头。

    “33号,在森林里你留下箭头和记号,那么你们忍者之间有没有什么通用的暗号?”他问道。

    33号摇头,“都什么年代了,网络这么发达,还要暗号有什么用?再说世界这么大,就算我留下联络暗号,有哪个忍者能恰好看到?”

    “这样啊……”江禅机挠挠头,“那我觉得不如死马当……”

    他见33号脸色不对,赶紧改口道:“那我觉得既然你们的敌人是谋定而后动,事先切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那你们就想办法强行恢复联系不得了?这是敌人始料未及的,一定能打乱敌人的计划。”

    “强行恢复联系?怎么恢复?”33号心中一动,她相信留守本土的同僚已经在努力修复网络了,但是她们的服务器为了防止外人破坏,特意安装在偏远的隐秘之地,面对自己人的破坏却不堪一击。

    “我先声明,这是个馊主意,我自己都觉得比较夸张,我说出来你可别吃惊。”江禅机提前先打预防针。

    “说!我又不是被吓大的!”33号生气,这都什么时候还卖关子?

    江禅机望向学院长,“空难事件应该还没有完全结束吧?”

    “没有,还差一个正式的新闻发布会要开,怎么了?”学院长反问。

    虽然官方口径是搜救工作会一直进行下去,但江禅机他们带回来的空难真相令搜救工作失去了意义,再出现一个像小彩月那样的幸存者的机率微乎其微,所以只要在发布会上不宣布什么爆炸性的消息,比如空难事件是恐怖分子、超凡者所为,那么在发布会之后,这起空难的影响就会慢慢平息,淡出人们的视野,只有遇难者的家属才会铭记在心。

    空难不是特别罕见,基本上每年都会发生一起死亡百人以上的特大空难,当然相比于交通事故的死者数量来说是九牛之一毛。

    江禅机不知道在发布会上会拿什么当空难原因,但无非是机械故障、驾驶员误操作、恶劣天气这老三样,天气骗不了人,驾驶员也是无辜的,飞机制造商不想吃哑巴亏,所以最后八成还是让金属疲劳来背锅,这样大家都能接受。

    但无论如何,新闻发布会是空难的最后一波热度,肯定会吸引全世界关注的目光,如果能蹭上这波热度,绝对能打得忍者学院的敌人措手不及。

    “对方想把宗主失踪的事局限于小范围之内,不想张扬,那你就反其道而行之,在新闻发布会的最后借用几分钟的时间,把宗主失踪的事昭告天下,并留下你的联系方式,让其他忍者跟你联系,尤其是知道线索的忍者,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15号是临时起意也就罢了,这么大的阴谋,还有同伙帮忙,要说隐瞒得天衣无缝,我觉得不太可能。”江禅机说出他的想法。

    33号听得呆若木鸡,学院长和老师们也是面面相觑。

    超凡忍者一向是低调而隐秘,忍者们与世无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不像红叶学院那样维护正义,也不像隐修院那样审判异端,甚至很多初出茅庐的超凡者都不知道超凡忍者的存在,现在江禅机却让她从幕后走到台前,在全世界面前亮相,这震动的可不仅是超凡者世界,也会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引起极大的话题。

    “我知道,这种做法有违忍者学院的传统和教条,可能会有很多忍者不认同你的做法,甚至可以会给你带来危险,令你成为敌人的眼中钉,到最后也未必能达成预期效果,但如果你想救宗主,为了救宗主可以打破一切传统和教条,放弃自己的生命、被认为是投靠红叶学院的叛徒也在所不惜,那么我觉得这是一条可行的路。”

    江禅机说完,又望着学院长和老师们,补充道:“当然,要得到老师们的首肯才行,否则你也站不上新闻发布会的舞台。”

    想在新闻发布会的最后借用几分钟,说来简单,但不仅要学校同意,还得说服机场、航空公司等方方面面同意,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33号自己能搞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由学院长出面说服其他人。

    “有意思。”学院长震惊过后,饶有兴致地说道:“这件事要跟其他老师商量才行,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有兴趣,忍者学院作为超凡者世界的一方豪强,如果因为宗主的失踪而陷入混乱,对本校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彼此毗邻而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适当的施以援手并不过分。问题在于,33号你到底愿意为救宗主而做到什么地步、付出什么代价?”

    33号咬着牙抬起头,目光如炬,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一切!”

第377章 我全要

    欧阳彩月下了飞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总感觉飞机的乘客少了一些,看来坠机事件还是给不少人造成了阴影,尽量选择其他出行方式,也许乘客本人不在乎,更喜欢快捷的飞行,但架不住家人们杯弓蛇影,与其被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还不如干脆认输,暂时放弃乘飞机出行。

    说实话,她登机的时候也有些怂,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在起飞时紧盯着机场跑道,只要有异常人物靠近,她马上就要强行下飞机……而且她还在随身行李箱里带了降落伞。

    天知道莉莉丝会不会故技重施,欧阳彩月可不想拿命来赌一赌。

    还好,飞机安全降落,抵达了另一座城市,也就是吴女士那趟没有完成的飞行所要去的城市,她在这座城市里结婚生子又离婚,最后把命送在了前来这座城市的路上。

    吴女士逝世了,但她的前夫还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欧阳彩月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让那个狗男人远离吴女士的娘家和小彩月。

    她有他的手机号和工作单位,找人是很容易的事,想整他也是很容易的事,区别只在于方法。

    她没打算杀了他,甚至没打算让他受伤,否则被人知道了可能会说不清,以前她不在乎,可以任性一些,但现在……经历过这次的事,她已经有些改变了,如果以前的熟人看到她,可能都认不出她来了,她的改变不在于外貌,而是行事方式,连她手机桌面都换成了小彩月的睡脸,还会经常对着手机傻笑。

    小彩月的姥姥给她发来很多小彩月的照片和视频,有以前的,也有现在的,看着这些照片和视频,她仿佛也见证了小彩月的成长过程,从出生时皱皱巴巴的小脸到现在水润得令人忍不住想戳的小脸。

    幸好吴女士果断和那个狗男人离婚了,他不配当小彩月的父亲,否则小彩月一定不会拥有幸福的童年和人生。

    至于江禅机他们,她从红叶学院离开后就没再跟他们有联系,什么莉莉丝也好,死了的迦梨也好,都跟她没关系,她不打算趟混水,因为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可怕,她犯不着惹她们,好不容易从森林里捡回条命,怎么能轻易再送掉?就算莉莉丝为非作歹,只要不惹到她身上,她就不会理睬,天底下的人这么多,轮不到她来主持正义。

    以后她大概也不会再跟他们产生交集了,这次本来就是个意外,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

    她想退休了,她攒的钱这辈子都花不清,世道越来越艰险,万一哪天把命丢了,存款就全便宜了银行,以后就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也不错。

    “美女,到地方了。”

    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

    在她掏手机扫码付钱的时候,司机看她的眼神很暧昧,因为她指名来的这个地方本来就很暧昧。

    皇朝佳期丝足会所。

    光是这个要素过多、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一听就不是正经的地方。

    显然,司机把她当成在这个会所里上班的技师,看她的眼神差点直接说:不用付钱,给我来次特殊服务也行。

    欧阳彩月不是红叶学院里那些生长在象牙塔里的小女生,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司机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怒火升腾的她想对这辆车的油箱做些文章,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她这次来是有目的在身,没必要节外生枝,不过看来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都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这个司机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早有家室了,却还对陌生的年轻女性想入非非,只要有机会,八成也会在老婆背后偷腥。

    她忍着怒火付了钱,拖着行李箱下车的时候,狠狠地关上了车门。

    当欧阳彩月走进会所门口时,里面负责接待的男女员工全都愣了一下,因为这种地方接待的客人99%都是男性,还有1%的例外是女性出于好奇而跟着男性朋友来开开眼界,满足一下好奇心,顺便发个朋友圈吸引眼球,像欧阳彩月这样独自入内的年轻女性还真是罕见,尤其是还拖着行李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美女,你是找人吗?”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公关凑过来微笑着问道。

    “不找人。”欧阳彩月打量着会所里面金碧辉煌的装修,以为这样浮夸的风格就能配得上“皇朝”二字了?

    “不找人,那是来应……”男公关差点把“聘”字说出口,见欧阳彩月脸色不对,赶紧又憋了回去。

    如果“聘”字说出来,欧阳彩月说不定真会一把火将这里烧了,还好憋住了。

    “把你这里今天上班的女的,全都叫出来。”欧阳彩月说道。

    “呃……好的。”

    男公关心说难道这个女人喜欢的是女人,但是平时生活中又找不到性趣相投的,所以来过过瘾?

    行吧,反正来的都是客,平时老板也都是这么教导他们,顾客是上帝,要满足上帝的一切需求,只要出得起钱,上帝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于是他转头说道:“把姑娘都叫出来。”

    足足等了半小时,一行浓妆艳抹的年轻女性从各个房间里出现,像等待首长检阅似的,莺莺燕燕站成一排。

    还真别说,每个人都穿着丝质长袜,有白的、有黑的,有肉色的,对得起店名,至少在这方面不算虚假宣传。

    她们一个个睡眼惺忪,有的还打着呵欠,顶着浓重到粉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显然今天的上工时间比平时早太多,天还没黑呢,不情愿地被从床上叫起来之后花了半小时匆匆洗脸化妆,从这点来说还算挺敬业的。

    “一大早把人叫出来,我才刚迷糊了两个小时!”

    “今天是哪位少爷要来?怎么没看到人?”

    “快点儿吧,最好别选我,让我回去接着补觉!”

    她们叽叽喳喳地发着牢骚,口音来自五湖四海,甚至还有几个金发的乌克兰大妞,她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聚集在这里,而这个目标绝不是建设社会主义……

    欧阳彩月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好在这里给客人提供免费的小零食和饮料,还挺好吃的。

    她的视线逐个扫视她们,姑且不论她们的长相如何,因为她们化着太厚的妆,长相什么的已经看不出来了,就算是个男人化这么厚的妆,八成也能被当成女人,但至少她们的身材还是不错的,不少都做过胸部整形。

    姑娘们的眼睛不瞎,她们看到了欧阳彩月,但谁也没想到她就是今天第一位客人。

    “咳!”男公关清了清嗓子,对欧阳彩月谄媚地笑道:“美女,今天上班的姑娘都在这里了,您来得太早,等天黑了还有一波来上工的,您看……有没有哪个您看中的?”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姑娘们一下子来了精神,客人居然是个女的?这倒是新鲜!

    她们没单独接待过女性客人,但想来女客人应该比男客人好应付得多,能轻松赚到钱,而且欧阳彩月的面相看着也不像喜欢折磨人的变态,所以之前磨洋工不想被选中的姑娘开始搔首弄姿,想被欧阳彩月看中。

    欧阳彩月略加打量,点头道:“质量都挺不错的。”

    “那肯定的,本店的姑娘不仅质量好,服务更是一流!”男公关自豪地说道,“保证您能得到超值的享受!”

    欧阳彩月不动声色,“好,我全要了。”

    “OK!那……啥?”男公关正想让被挑中的姑娘出列,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您说啥?”

    “我是说,这些姑娘我全要了,包她们一下午的时间。”欧阳彩月说道,“按照惯例,包圆应该能打折吧?”

    在场者全都目瞪口呆,这场面他们是真没见过!

    什么情况?

    他们这家店以前最多有一个男性客人带走三个姑娘尝试做多人运动的,事后证明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虽说女性更加耐久,但也没这么夸张吧?

    欧阳彩月打开行李箱,取出一条提前做好横幅,说道:“不需要你们做别的,只要你们跟着我去附近一个特定地点,拉着这条横幅走一圈就行了。”

    横幅上写着:xxxxx会所全体技师祝VIP客户XXX先生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这……

    在场的公关和姑娘们又全傻了,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怎么样?举着横幅走一圈,就能轻松挣一笔钱,这活儿你们接不接?不接的话也没关系,我再找其他会所就行,你们不接总会有人接。”欧阳彩月看着男公关。

    横幅的xxxxx位置是空白的,可以按需要填进名称。

    “这……”

    男公关为难地挠头,小心地问道:“这个XXX先生是……”

    “放心,就是个缺德的普通人,既不是政府官员也不是商业巨头,不会给你们惹什么麻烦。”欧阳彩月猜到了他的顾虑。

    “他是你的……”男公关追问。

    “跟我无关,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跟他结了婚,然后他在她怀孕期间出轨,她生了孩子跟他离婚了,本应该迎来新的生活,却死于这场空难,留下三个月的孩子没了爹也没娘。他倒是春风得意,跟出轨对象搞得火热,听说进展神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且还觊觎本应归孩子的空难赔偿金。”欧阳彩月也不隐瞒,“我忍不了这口气,所以想整得他身败名裂。”

    “啊,这样啊……”

    男公关犹疑地回头望向姑娘们,尽管老板说顾客是上帝,但这似乎有些出格了,他希望姑娘们没人响应,这样他就可以合理地拒绝了。

    一个性格比较泼辣的姑娘率先站出来,“干!这活儿我接了!”

    “算我一个!”

    “我也去!”

    令男公关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姑娘一个个全站出来,争先恐后地想接这个活儿,就连想回去补觉都来了精神。

    “不是,你们就差点这点儿钱吗?”男公关急道。

    “钱?这次我还真就不要钱,免费奉陪!”那个泼辣的姑娘叫道:“老娘整天被人在背后骂表子,但我告诉你,表子也是有血性的!老娘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对!你当我为什么干这行?我老公也是跟别人出轨了,我想报复他,一气之下才下了海!”

    男公关招架不住,焦急地说道:“你们……你们举着这玩意儿上街,不嫌丢人吗?”

    “丢人?我们都干这行了,还有人可丢?嫌丢人的应该是那个男人吧?”

    “就是!不是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今天我们就无敌了!”

    姑娘们七嘴八舌,瞬间就把男公关的声音淹没了。

    “走,去哪?我们跟着你!”泼辣姑娘对欧阳彩月说道,“路别太远就行,我还穿着高跟鞋呢。”

    欧阳彩月看着浓妆艳抹的她们,突然心里又涌进一股热流,就像曾经被吴女士感动一样,她再次被感动得眼眶湿润。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此言一点不假。

    这些被人瞧不起的风尘女子比一般人想象得更有血性,她在几分钟之前也心存蔑视,但现在已经完全改观,也许她们的身体脏了,但她们的心还是干净的。

    “等等等!等一分钟!”

    男公关做出最后的挣扎,掏出手机问道:“那男人的手机号是多少?”

    “你想干什么?提前通知他?”泼辣姑娘警惕地问道。

    欧阳彩月决定付出一次信任,因为她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姑娘身边的男公关,品性应该也不会太差,于是报出了那男人的手机号。

    男公关手指颤抖着在手机的某个app里输入手机号,查询之后,得到的结果为空。

    “还好。”男公关抹了一把汗,“我还以为他真是本店的VIP客户,既然他没在本店消费过,就不算本店的上帝了……不对,是不算本店的顾客了。”

    他摆摆手,“那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别耽误晚上上班。”

    果然,欧阳彩月露出微笑,“咱们走,让狗男人见识一下女人的力量!”

第378章 社会性死亡

    正常人、普通人、正常的普通人,在路过类似于“皇朝佳期丝足会所”的地方时,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往里面瞟几眼,或者装成一本正经目视前方的样子,然后利用说话、低头看手机之类的机会悄悄看几眼……这基本是好奇心作祟,并不意味着真想走进去然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大部分人还是有贼心没贼胆,或者没钱。

    今天,又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从门口路过,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窥视了,半开玩笑般互相推搡着,想让别人进去开开眼界。

    正在他们打闹的时候,门突然被从内向外推开了,一大波浓妆艳抹的姑娘鱼贯而出,每个人的衣着都相当单薄,令人忍不住想脱下衣服替她们取暖。

    几个大学生的下巴都快脱臼了,他们哪见过这阵势?几十根大长腿晃得他们眼睛发花,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还有那熏人欲醉甚至过于浓烈的脂粉味道呛得他们头晕脑胀,皇帝选妃也不过如此吧?

    至于脸,在这种时候,谁还会看脸啊?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再说她们的脸型颇有几分相似,都是开了眼角戴着美瞳的锥子脸,说不定下班之后还兼职主播。

    尤其是还有两三个前来支援国内建设的东欧金发洋妞,穿上高跟鞋之后,身高绝对有一米八五,腿长至少一米七,更是极为吸睛。

    其中一个姑娘看到呆立的几个大学生,冲他们嫣然一笑,递过一包纸巾,“擦擦鼻血吧,不用还了。”

    他们这才惊觉自己早已鼻血长流,毕竟现在天气热了,作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上火也是正常。

    下午的大街上还有很多行人,看到这阵势,走路的停下了,开车的减速了,能掏手机的全都掏出手机拍摄,甚至还有不少闲人开始尾行。

    唯一一个穿着正常衣着的欧阳彩月反而没人看她,因为这时候大家都不傻,看别的姑娘是赚,是白嫖,看她就亏了。

    欧阳彩月指了指前面的写字楼,说道:“他的工作单位就在那栋楼里,咱们也不用上楼,在楼下随便走走就行了。”

    泼辣姑娘抬眼皮看了看,冷笑道:“哦,这栋楼里来光顾本店的白领还不少呢,十个里面有五个会在完事后故意打电话,随口谈的都是上亿的生意,然后付钱的时候问能不能优惠点儿,或者再送15分钟。”

    “噗!15分钟就够了?”一个入行不久的姑娘问。

    “15分钟还包括了洗澡时间。”泼辣姑娘答道。

    另一个姑娘接口道:“我还认识这楼里的保安队长和物业主管呢,都是店里的常客。”

    欧阳彩月:“……”没想到这行业的关系网这么强大。

    她兜里装着一副口罩,本来按计划花钱请了这些姑娘出马之后,她就戴上口罩,但现在她已经不打算戴了,呼吸新鲜空气多好,她也不觉得跟这些姑娘走在一起很丢人。

    倒是那几个来自东欧的姑娘,她们连中文都听不太懂,只会说几句简单的日常对话,居然也跟来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泼辣姑娘看出她的疑问,解释道:“我跟她们说,这是去团建,她们就跟来了。”

    欧阳彩月恍然,这还真是……很有特色的团建。

    写字楼距离会所不太远,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红绿灯走到另一个红绿灯的距离,一路上吸引了大量围观群众,因为她们现在没有拉横幅也没亮出身份,很多人不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还以为是什么模特海选之类的。

    等走到写字楼下,欧阳彩月取出几条横幅,用马克笔写上了会所的名字,姑娘们一哄而上,把横幅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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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红底黑字的横幅一拉起来,围观群众立刻哗然,很多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假思索地开始拍照录像发微博发抖音,毕竟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涨粉。

    由于是在写字楼的下面,进进出出的人里还有人认识XXX先生,甚至是同一家公司的,但尽管如此,好心去提醒XXX先生的人只是少数,大部分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观,尤其是同一家公司里的同事,已经开始盘算他离职后的空职位能不能由自己补上,毕竟他也算是一个中层主管了,好多人眼馋他的位置。

    恰好在这个时间,他没在楼上的办公室里,而是在写字楼底商的咖啡厅里,与他在前妻怀孕期间的出轨对象正在啜饮咖啡——还有什么比在工作时间悠闲地喝咖啡更能展现自己在公司地位的方法?

    咖啡厅很高档,消费水平不低,虽然他努力装出不差钱的样子,但现在他存款为零,住在租的房子里,每月的工资除了付房租之外,还要在跟对象的交往中负担大部分支出,时常还要制造惊喜和买礼物,所以手头相当拮据,靠信用卡和花呗撑着,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赶紧跟对方结婚,生米煮成熟饭,要么赶紧想办法索回自己那一半的财产,以及巨额空难赔偿金。

    他的出轨对象倒是并不知道他对前妻以及小彩月做的那些事,只以为他们是出于真爱才在一起的。

    他们两个正在浓情蜜意,他的手机突然像炒豆子一样响个不停,一开始他不想搭理,轻描淡写地对她说:“工作上的事,这些人啊,离开我十分钟都不行,真是饭桶……唉……”

    “还是看看吧,万一有急事呢?”她很为心上人高兴,连她都觉得脸上有光,仿佛看到他晋职的光明前景。

    在她的反复劝说下,他才爱答不理地看了看手机,一看就傻眼了,霍地一下站起来,猛然甩头望向外面。

    同事和朋友发来的信息中充满了调侃和暧昧的语气。

    “看不出来啊,原来哥们你是欢场高手,啥时候带兄弟去开开眼界?”

    “我靠你这小子,整天跟我哭穷借钱,去便利店拿包纸巾都让我掏钱,原来把钱省下来去充值会所的VIP?行行,我算是看透你了,把钱还我,以后别再跟我借钱了!”

    “有一说一,那两个东欧大洋马不错,哥们儿你的小身板能驾驭得住不?”

    “怪不得你小子最近气色不好,注意补充营养啊!”

    他的手机每秒接收好几条类似的信息,其中还夹杂着领导的信息,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顺便带上辞职信。

    别的信息可以暂时不用管,领导的信息他可不敢无视,赶紧回道:“领导,等我一会儿跟您解释,真不是您看到的这样,我根本没去过那间会所!”

    “不用解释了,公司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不要面子,公司还得顾及脸面,我已经让人事科给你办理离职手续了,咱们好聚好散吧。”

    谁会听他的解释?谁会去证实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子虚乌有?大家只知道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否则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为什么不搞别人偏偏搞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看到他短短一两分钟就脸色煞白,冷汗像雨点般从额头滴落,还以为他犯了什么急病。

    他正想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只见呼啦一下,几乎整个咖啡厅的人全都站起来,踮着脚尖往外看,还有很多人直接结账跑出去看热闹。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她纳闷道,也起身想走到窗边看。

    “别!不要看!千万不要看!”他死命按住她的肩膀,“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千万不要相信!”

    他越这么说,她越是起疑,而且他用力太大,把她弄疼了。

    她甩脱他的手,快步走到咖啡厅的窗边,然后看到了……那群画风不太对劲的姑娘,以及她们举着的几条醒目的横幅。

    “不!你听我解释!一定要听我解释!”

    他徒劳地试图挣扎,但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拎起包甩头就走,这一眼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他知道,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无法挽回,但是没关系,这段感情结束了,还能有下一段感情,如果他就此社会性死亡了,那一切都免谈。

    可是看起来,他似乎已经死定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结完账,冲出咖啡厅,冲到那群姑娘面前,伸手就要扯横幅,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污蔑我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在他过来的时候,欧阳彩月已经认出了他,向姑娘们使了个眼色,一部分姑娘把他拦住,不让他扯横幅,还调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好几天没来了,可想死我们了!说!是不是去办了其他会所的VIP?”

    她们可不是用手拦他,而是用胸、用腰、用屁股拦在他面前,在别人看来,他的咸猪手一上来就要东摸西捏。

    围观者的心里是又羡慕又鄙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人起哄。

    “正主来了!正主来了!”

    “这就是XXX先生啊?我就觉得面熟,不是在我楼上的公司里上班的么?没想到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啊……”

    “哪个公司?”

    “就是那个公司啊!”

    他急得脑血管都快爆裂了,挥舞手臂高喊道:“不是!不是!我跟她们没关系!我从来没去过这什么会所!你们要相信我!我有正经体面的工作,这些都是野鸡,难道你们要相信她们而不是相信我?”

    泼辣姑娘一听,脸色立刻沉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你在床上还说将来要娶我,几天不见就拔吊无情了?”

    “就是,你还录了跟我上床的视频,不信你们让他把手机拿出来看看?”

    其他姑娘也纷纷附和,把他逛会所的经历描述得有鼻子有眼,香艳的过程令一路跟过来的几个男大学生又要流鼻血了。

    他不可能真的拿出手机证明什么,再说给谁看?谁看了之后能替他证明?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很多时候事实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愿意相信什么。

    他一张嘴怎么可能说得过这么多张伶牙俐齿,很快就词穷了,最后只剩下经典的“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的否认三连,更显得苍白无力。

    旁观者大部分认为,他肯定是欠了会所的钱,或者拒付嫖资,才被搞得如此狼狈,绝对不可能跟会所毫无关系,否则人家为什么大费周章地闹这一出戏?

    欧阳彩月冷眼旁观,这种即兴演出和本色表演的效果已经远远超出她的计划和预料,即使把各大电影节的影后拉过来,也绝对演不出这种效果,如果她是围观者中的一员,八成也会信以为真。

    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嘶吼,这比从肉体上让他受伤更令她痛快。

    肉体上的伤痛可以治愈,但被搞了这么一出,他以后已经无法在社会上立足了,他的家人、朋友、前同事,都会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就算再想找工作,HR向他的原公司一打电话,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这就是社会性死亡。

    欧阳彩月已经看够了他的丑态,对泼辣姑娘使了个眼色,自己先离开了,至于她们什么玩够了,得看她们的心情,反正离入夜上工时间还早得很。

    几个男大学生挤出人群,如果不是一会儿还有课,他们很想继续看完。

    他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胸前都沾了一滴滴的鼻血。

    他们彼此对视,流鼻血的事绝不能被同学知道,否则就轮到他们社会性死亡了。

    “等回去之后,就说跟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架来着。”

    他们商量台词,彼此叮咛绝不能说走嘴,然后一步三回头、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第379章 将进酒

    欧阳彩月对照着电子地图,来到一间处置较为偏远的中式餐厅,如果不是门口立着“吴彩月百天之喜”的牌子,她很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餐厅的面积不大,但环境倒还可以,大厅里张灯结彩,悬挂着很多五颜六色的气球,按理说应该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但实际上为数不多的宾客只能说是强颜欢笑,而且大都一边交谈一边不时瞟一眼门口,仿佛担心看到不速之客进来。

    本次宴会的主角小彩月,被包在一个兔子耳朵的襁褓里,正被一群女性亲戚簇拥着逗弄。

    欧阳彩月只认识少数几个曾经在红叶学院里见过的女性亲戚,小彩月的姥姥忙前忙后,看到她到来,赶紧把她请到正中央的主桌上,并且把她向宾客们做了简单的介绍。

    她有些脸红,并非小彩月的姥姥不想多介绍几句,实在是因为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经历、职务或者工作单位,而社会上最看重的往往就是这个。

    不过没关系,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说道:“前几天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今天是小彩月的百天大喜,正好一并补上。”

    “咳!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小彩月的姥姥嗔怪道,伸手推却。“不用不用,人来了就行,不用准备什么礼物!”

    “应该的,否则等小彩月长大了,会觉得我这个干妈太寒酸。”欧阳彩月坚决地把礼盒递过去,“您就别推辞了,这是小彩月的,又不是给您的~”

    “那……我就替小彩月收下了。”姥姥掂了掂礼盒还挺沉,拿到小彩月面前,“来,看看干妈给咱们小彩月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她小心地拆开了礼盒。

    其他人知道欧阳彩月是把小彩月从空难现场救回来的超凡者,对她很好奇,一直在偷眼看她,觉得她跟普通人也差不多,除了有一股干练的气质之外。

    礼盒拆开之后,顿时金光耀眼,附近人的视线全都被吸引过去。

    “哎呀……这……这也太贵重了!这礼物可不能收啊!”

    小彩月的姥姥看清是什么东西,惊得赶紧把礼盒又放下了,生怕拿在手里掉在地上摔坏了。

    这是一副纯金的长命锁,附带有专业机构的鉴定证书,为了寓意百天之喜,重量正好是一百克,就算不考虑加工费和设计费,价值也要数百万元,比一般的跑车都要贵。

    锁的正面是“岁岁平安”的字样,而背面则是彩云遮月的图案,显然是订制的。

    小彩月的家庭算是比较富足,但也没有富足到一出手就是价值数百万元的礼物的程度,空难保险金为数不菲,但顶多也就是几百万,除非证明是飞机制造商或者航空公司的责任才有额外索赔。

    看到亲戚们那一副副震惊又羡慕的神色,欧阳彩月心里一本满足,总算是找回了一些面子,否则别人可能还觉得——什么超凡者,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吗?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人给小彩月当干妈?

    虽说是她把小彩月从空难现场救回来的,但如果不亲眼目睹,光凭想象很难明白当时的场面有多么危险。

    在这种场合如果不争一口气,她以前玩命攒下来的钱岂不是如锦衣夜行?

    这下,亲戚们再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她强行把长命锁推还回去,“您就替小彩月收下吧,按照习俗,长命锁本来就应该在百天的时候由干爹干妈来送,错过今天,就没有这么合适的日子了。”

    “可是这太贵重了,送个普通的长命锁就行了……”姥姥还待推辞。

    “您看,这长命锁是订制的,不能退货,难道要我自己戴上?”她好说歹说,总算让小彩月的姥姥收下了长命锁。

    姥姥拿着装有长命锁的礼盒,像是烫手似的,不知道要放哪里好,随身带着都觉得不放心,生怕丢了或者被别人偷了。

    “不如您就给小彩月戴上吧,过了今天再摘下来。”欧阳彩月提议道。

    姥姥一拍大腿,“好!这个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彩月,长命锁是你送的,理应由你这个干妈来给小彩月戴上。”

    欧阳彩月更是欢喜,她取出长命锁,先放在手心里捂热了,等姥姥解开小彩月的襁褓,亲手给干女儿戴在脖子上,金灿灿的悬在胸前。

    小彩月像是被长命锁蹭得有些痒痒,咯咯地笑了起来。

    欧阳彩月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还有几个做生意的亲戚跑过来寒暄顺便递上名片,还有家里有小女孩的亲属以为她跟红叶学院的学院长熟识,凑过来打听能不能通融一下,让自家的孩子靠走关系进入红叶学院。

    先不说欧阳彩月跟学院长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也高攀不上人家,最重要的是红叶学院的入学根本没办法走后门,要么明码标价花赞助费,要么凭实力考进去。

    不过她倒是动了心思,她自己从来没想过成为红叶学院的一员,但将来如果有可能,她想小彩月入学,因为她想让自己的干女儿能得到最好的。

    大堂经理走过来,询问人是不是到齐了,要不要上菜?

    小彩月的姥姥点头,并且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能商量个事?你看今天我们已经把这里包场了,我们想请你把店门关上,顺便把门口的百天牌子摘下来,最好能再挂上‘打烊’的牌子……”

    大堂经理一愣,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要求。

    “不用了。”欧阳彩月打断道,“您不用担心,那个人不会来了。”

    “啊?”

    “我说过我会负责搞定那只苍蝇,他以后应该不会在小彩月身边乱嗡嗡了。”她淡定地翘起二郎腿。

    见众人一脸疑惑,她说道:“去微博或者短视频平台搜索一下‘皇朝佳期’,你们就能看见那个人了,他已经火了。”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引来小彩月的生父,百天宴特意定在这个较为偏僻的餐厅,而且只通知了少数几家走得近而且嘴巴严的亲戚,即使如此,大家还提心吊胆,害怕那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大家纷纷拿手机按她说的搜索,果然看到那个男人被围在女人堆里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原来他这种人?”

    “我以为他就是单纯的白眼狼,没想到他还……”

    “真恶心,替我表姐不值,怎么会看上这种恶心的男人……”

    “你傻啊?这肯定是欧阳彩月小姐整的他,你以为是真的?”

    “怪不得这两天没他的音信了,八成躲到深山老林里避风头去了……”

    “这下他的名字连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哈哈!”

    那个男人现在丢了工作,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根本不敢露面,除了几个酒肉之交以外,大部分朋友都不再跟他联系,甚至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就连他租的房子,也因为好事者频频上门要求采访而被房东要求搬离。

    小彩月家里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现在他没钱没朋友,名声从里臭到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上法院起诉索要小彩月的抚养权就别想了,法官怎么可能把小孩子判给这种人来养育?

    百天宴现场原本压抑的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望向欧阳彩月的眼神再次升级了,从刚才的“哇!富婆!”变成“牛叉!够狠!”。

    堵在小彩月姥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她心里五味杂陈,既欣慰,又替小彩月觉得惋惜,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爹?但要说上辈子造孽了,又怎么会遇到欧阳彩月这样的贵人?

    不一会儿,酒菜陆续上桌,消失一桩心事的大家终于可以把酒言欢了,大家轮流向欧阳彩月敬酒,俨然把她看成了小彩月一家未来的靠山,说不定大家也能沾沾光,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欧阳彩月今天也是拼了,来者不拒,好在今天到场的都是比较成熟稳重的亲戚,敬酒但不劝酒,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小彩月的姥姥又撩起衣角暗暗抹泪,如果自己女儿还活着,她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但人死不能复生,再遗憾、再后悔也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人。

    主桌边有一处空位,桌子上立着吴女士的照片,她在相框里含笑看着小彩月、看着大家,像是也在看着欧阳彩月,似乎在说:“以后,我女儿就拜托你了。”

    有人站起来提议道:“来,敬两位妈妈,一位对小彩月有生育养育之恩,另一位对小彩月有再造之恩,两位妈妈都是最棒的!”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亲妈,一杯敬干妈。”

    大家纷纷起身,给吴女士照片前的空杯里斟满了酒,欧阳彩月也端起酒杯,冲着吴女士的照片致敬,然后一饮而尽。

    这么一个简单的仪式,大家心里对吴女士的哀思却减弱了一些,因为小彩月没有失去母亲,只不过是像接力棒一样,从一位妈妈的手里传递到下一位妈妈的手里。

    宴会的气氛终于推向了高潮,还有几个人现场一展歌喉,小彩月的姥姥也绽开了笑容——如果女儿在天之灵有知,肯定不希望一生一次的百天宴在一片愁眉苦脸中度过。

    大约一小时之后,大家基本上酒酣饭足。

    这时,有人小声提醒道:“空难的新闻发布会……好像要开始了,咱们看不看?”

    大家望向小彩月的姥姥,因为大家担心看了发布会之后,又勾起老人家的伤痛。

    “我已经没事了,看看也好,总得有个说法。”小彩月姥姥叹道,“不然我以后也得挂心。”

    由于之前提到过保密协议的事,大家对空难的真相更加好奇,他们猜到空难很可能跟超凡者有关,但不知道官方会不会这么说。

    官方公布的事故原因,不仅关系到空难的真相,也关系到索赔问题,如果官方声称是飞机设计制造的原因,等待飞机制造商的将是几百人的集体诉讼。

    有人跟大堂经理说了一声,大堂经理把餐厅里一台大电视打开了,调到新闻频道,好几个台都在转播这场重要的新闻发布会。

    欧阳彩月一边喝着浓茶醒酒,一边握着小彩月的小手逗她玩,她早就知道空难的真相不可能公布,起码不可能现在公布,说不定得等到几十年之后才会解密,所以对发布会没什么兴趣。

    不出所料,几位负责调查事故原因的领导先向遇难者默哀,然后向遇难者的家属表示哀悼之后,拿着稿子打着官腔,正式宣布空难原因是电线绝缘层老化,导致电线短路引起设备失灵。

    底下的记者纷纷举手提问,而宴会上的一些亲戚则在互相打听这种情况能不能起诉索赔,以及起诉哪一方,毕竟没有谁嫌钱多。

    欧阳彩月不关心这个,她也看不上那点儿小钱。

    等新闻发布会接近尾声,底下已经没有记者举手了,几位领导起身,再次鞠躬之后下台。

    欧阳彩月他们也打算离开了。

    就在这时,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几位领导下台之后,一抹穿着灰色职业装的人影单独走上来,居中坐在发言台后。

    “这是哪位?”

    底下的记者本来也打算退场了,见状又重新坐下来,互相打听这是谁。

    欧阳彩月和小彩月的姥姥却震惊地对视了一眼,她们认识这个人,她就是红叶学院的学院长。

    发布会现场的一位服务员从桌子上撤走了前几位领导的身份牌,重新换上一个新的身份牌,摆在学院长的身前。

    “等下,先别走。”小彩月的姥姥也示意大家重新落座,指着屏幕上的学院长说道:“这就是红叶学院的学院长,是不是特别有气质?”

    底下的记者一片哗然,刚才打官腔的领导没有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的职业敏感度告诉他们,肯定有更惊爆的大新闻要出现了,说不定真正的新闻发布会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380章 世界

    311航班上几百名乘客来自二十几个国家,理所当然牵动着国际视线,围绕着空难流传着很多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因为其在坠机前的异常迹象,比如起飞阶段拉升过快、机场方面在坠机前得到了神秘人的警告、坠机地点的森林里燃起大火等等,很多人都希望新闻发布会上能透露出惊人的真相。

    结果却令观众和记者失望了,官方宣布的空难原因平平无奇,还展示了一块空难残骸的照片和视频作为证据,专家指着残骸认真地解释了一下,反正绝大多数人也听不懂。

    不过这只是开胃菜而已,记者们没有白来,观众们也没有白坐在电视机前,最终的大餐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学院长除了开学典礼那天之后,第二次以淡妆亮相,底下的记者绝大部分都不认识她,还在纳闷这个年轻的职场白领不是应该在办公室里负责给领导端茶送水和看守打印机吗,为啥这么大喇喇地坐到正位上?

    “电视机前的观众,还有远道而来的各位记者,大家好。”学院长面带微笑,“可能大家不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红叶学院的学院长,今天多耽误大家一些时间,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讲,大家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同声传译,听觉不便者也可以选择手语传译。”

    她开口的同时,服务员也将她的身份牌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底下的记者们顿时哗然,大家都知道本市的红叶学院,但这座学院的主事者一直没有在校外公开露面过,这次破天荒的头一遭,肯定预示着有大事即将发生,于是他们把已经草拟好的空难新闻稿扔到一边,伸长胳膊举着录音笔,生怕遗漏学院长的任何一个字。

    在超凡者的世界里,都在电视机前或者网络媒体上关注着新闻发布会。

    红叶学院校内的超凡者师生们,暂时停下手头的训练,拿出手机观看,如果是正在上课的普通学生,老师则会用教室里的投影机转播。

    欧阳彩月站在餐厅的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阿勒山脚的小镇里,等待姐妹俩传回后续消息的几位修女跑到街边的便利店里,在便利店的电视前驻足,祈祷不要是姐妹俩发生了什么意外。

    到远在地球另一面的北欧,蕾拉穿着紧身的训练服,在专属于自己的场馆里汗流浃背地盯着电视。从东方铩羽而归后,她像疯了似的逼迫自己训练,努力压榨出自己的一切潜能,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超凡忍者的app用不了了,她本来还想雇佣一个忍者长期监视红叶学院的动向。

    位于林海深处、可以远眺到富士山的禅院里,老禅师和小和尚们也都聚集在电视机前。由于拥有祖传地产,东瀛和尚们的财富不比西边少林寺的邻居们少,开奔驰也不算新闻,禅院里并不缺少现代化数码设备,只是联不上网。小和尚们不知道,在老禅师的身后还站着一位隐身的超凡忍者,她因为失去跟宗主的联络,前来请老禅师卜问禅机。

    即使是夏天依然寒风凛冽的北极圈里,一位身材魁梧的女汉子把脚翘在粗糙的原木桌子上,她身高将近两米,体型像是一头熊,手里拎着一瓶伏特加,不时地往嘴里灌几口,却一点儿也没有酒醉的迹象。

    她不耐烦地瞪着满屏幕雪花几乎看不清学院长人影的电视机,满口酒气地喊道:“同志们,谁来修修这台见鬼的电视?上次那个修理工哪去了?如果五分钟内他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并把电视修好,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在非洲赤道附近,闷热潮湿的热带雨林,一片茅草和树枝搭成的棚屋里,一群形似原始部落的女性围坐在一台24寸的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前,她们每一个人的身材都异常健美,像是一群油光水滑的黑豹,头上和身上插着羽毛,脸部涂以骇人的油彩,沉默地盯着屏幕。

    这片棚屋周围的树林里,隔三差五的树上插着标枪般的木棍,木棍的尖端都挑着骷髅头,足以警示擅自靠近的人。

    一位头上插的羽毛最多、也是最德高望重的女性转头对另一位女性用土语说道:“大祭祀,你去外面留过学,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大祭祀很年轻,脸颊上用油彩涂抹的横杠数量仅次于刚才发话的酋长,她把学院长的话翻译成叽哩哇啦的土语,转述给众人。

    一间位于赌城、只对超凡者开放的隐秘酒吧里,女调酒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闭嘴!你们是来交换信息的,还是来打架的?都给我闭嘴!要打架的给我滚出去打!”

    她一声河东狮吼,刚才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的酒客们不得不卖她个面子,忍气吞声地坐回座位上。

    调酒师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和黑色马夹,系着领结,头发扎在脑后,有一种中性的美,调酒的动作非常专业,酒杯也都擦拭得一尘不染。她被电视的新闻声吸引了注意,用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大,并再次警告地瞪了酒客们一眼,但其实不用她警告,这些来自天南地北来这里交换信息和交易物资的闲散超凡者们已经自动把嘴闭得紧紧的,震惊地盯着电视画面。

    ……

    地球的各个角落,只要有超凡者聚集的地方,不论她们是否隶属于某个超凡者组织,此时基本上都在关注着这场意外的新闻发布会。

    她们中的很多人从蛛丝马迹猜到了这场空难并非那么简单,因为万一宣布是超凡者所为,那整个世界都要为之动荡了,这可是几百号社会精英的人命啊,如果普通人不采取针对性的报复行动,很快就会人人自危。

    幸好,空难的真相被掩饰了,她们的心刚放下,随后出场的学院长却令她们再次把心悬得更高。学院长登场的消息在两个世界里飞速传播,尤其是超凡者世界里更甚,很多人都想一睹这位世界最强者之一的容颜,以免万一在外面碰到了还不识趣地上去挑战。

    “大家先不要激动,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跟这次空难没有任何关系,空难的调查与搜救工作暂告一段落,而且不归我管,我只是临时借用一下这个场地。”

    她越这么说,越是吊起底下观众的胃口,发布会现场滴水可闻。

    “众所周知,世界上除了占人口99%以上的普通人之外,还有为数不多的超凡者。在下不才,忝为超凡者的一员,并且被前辈和同僚错爱,推举在下为一校之长。”

    大家都不是傻瓜,学院长的自谦之辞谁要是信了才是无可救药。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身为学院长,不仅要管理好学院内部的事宜,还经常要跟外界打交道,这是一个万物互联的世界,每个人都不能生活在真空里。”

    学院长说着,向侧面点头示意,两位工作人员搬上一副大画幅的世界地图,放在她的身侧。

    “所谓外界,不仅包括政商各界的要员,还有世界上其他的超凡者组织。红叶学院的理念一向不变,超凡者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论隶属于哪个组织,或者没有组织,都应该为包括普通人与超凡者在内的全人类的团结与共同进步做出努力。”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到世界地图的旁边,“如你们所见,世界上各主要超凡者组织已经标注在地图上。我要强调这并非全部,还有一些小型的组织或者团体,因为行动隐秘且不愿被外界知晓,没有被标注在地图上,但规模并不与实力划等号,本校尊重一切理念相近的组织或团体,如有疏漏之处,还请海涵。”

    记者们再次哗然,如果不是现场有保安见势不对赶紧维持秩序,记者们恨不得把相机镜头怼到地图前。

    在这副世界地图上,几个淡红色的圆圈异常醒目,覆盖了世界各主要文化区域,北至北极,南至赤道,东至东瀛列岛,西至亚欧交界。

    令人意外的是,面积广袤的南北美洲、南亚次大陆以及大洋洲这些区域却没有覆盖着红圈,这些区域只有一些小型的组织,之所以不存在媲美其他组织的大型组织,不外乎地广人稀、局势混乱、性格崇尚自由、文化向心力不强等诸多原因。

    这些区域也曾经产生过大型组织,但往往持续不久就分崩瓦解,或者被其他大型组织吸收,能存续至今的大型组织,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石就是必须有严明的纪律,不论纪律的形式是校纪、教规、忍务、军法还是神意,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有,而且能一视同仁且强有力地约束每个超凡者成员,否则这个组织就长久不了。

    而这些区域的人往往懒散、自由散漫、任性妄为惯了,不愿受约束,动不动就在组织里内讧,还不如一拍两散。其中也有一些人渴望加入组织,这些人要么去其他地方加入其他组织,要么自己和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小团体,通过友情来维系成员,但成立大型组织的尝试注定失败。

    可供选择的大型组织虽然也有几个,但不信教、不信巫术、不想当兵、不想当忍者的人,能选择的去处就很有限了,所以红叶学院接收了很多来自国外的超凡者留学生,就是因为她们本地没有大型超凡者组织,留学目的地的选择也少得可怜。

    听上去好像是红叶学院赚了,其他大型组织都傻,但其实不是,因为红叶学院并不会勉强学生给本校出力,也不会勉强学生在毕业后留校,来去纯凭自愿,校纪的约束力在毕业离校后也不存在了,如果毕业后想加入其他组织或者成为一个闲散超凡者也悉听尊便,因此反而是红叶学院看起来比较傻,像是一直在为其他组织做嫁衣。

    而其他组织,来加入的人虽然少,但来一个是一个,一入侯门深似海,进来之后再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些空白的区域虽然没有淡红色的圆圈,但往往分散着零星的金色五星,包括调酒师所在的赌城,这些金色五星代表闲散超凡者常去的聚集地,她们在那里互通消息、当作交易物资和金钱的黑市,但这些场所并不是无法无天,就算是黑市也得有人管理、大家也得守规矩,否则黑市就成了战场,因此这些场所的管理者就必须能镇得住绝大部分捣蛋鬼才行,不论是靠拳头还是靠威望。

    学院长展示的这副超凡者世界地图,不仅绝大部分普通人闻所未闻,就连很多涉世不深的年轻一代超凡者也是头一次见到,并且发出“世界原来这么大”的感慨。

    有些超凡者虽然同样年轻,但经历和见闻比同龄人要多,比如奥罗拉或者凯瑟琳,以及33号。

    奥罗拉在决定留学时已经知道了,她想远离勾心斗角的家族,越远越好,她当时看到类似的世界地图,不假思索地就选择了红叶学院,她只是想暂时远离家族,不代表以后就不回去了,而一旦加入其他组织,恐怕就身不由己。

    凯瑟琳经常外出追猎恶魔,她的足迹遍布南北美洲和大洋洲,最近又去了南亚,但东方还是头一次来,就是因为那些地方是三不管地带,是势力空白区,而这里用不着她插手。

    33号作为情报搜集者,这些内容对她是基本常识。

    欧阳彩月也知道这些,她不久前还去过一次赌城的酒吧,该买的买,该卖的卖,因为收获颇丰,还豪爽地请当时在场的每个人一杯啤酒——一杯啤酒听上去好像很廉价,显得她挺小气,但赌城酒吧里的消费极高,因为每一杯酒里都包含着黑市管理费,没有一杯酒是白喝的。

    而对于江禅机等新入学的学生来说,学院长展示的这副世界地图,无异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381章 酒吧

    学院长展示的这副超凡者分布的世界地图,在很多位高权重或者消息灵通的人眼里不算什么,还是太粗犷了,比如33号就知道更精确的分布,甚至包括一些小团体的活动范围,学院长当然也知道,但不宜公之于众,今天这个机会只要给公众展示个大概就行了。

    利用展示地图的机会先声夺人,学院长有力地吸引了更多眼球,原本对空难发布会不感兴趣的普通人或者超凡者,听到消息后也打开了电视机,相关报道更是在媒体热搜榜上以火箭速度上升。

    蕾拉脱掉汗湿的训练服,进入浴室洗澡,浴室里有一台嵌入墙壁里的电视机,并不耽误她关注发布会,而且她很好奇奥罗拉会不会登台。

    阿勒山下的修女们举着手机,把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和声音都录下来,然后上山交给院牧长。

    富士山下的禅院,老禅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什么也没看见,但知道她就在那里。

    小彩月困了,周围人声喧哗又睡不着,开始哭着闹脾气,欧阳彩月让亲属们带着小彩月先回家,她不能错过这场发布会,等改天再登门做客。

    北极圈内一座覆盖着冰雪、以原木搭建而成的兵营里,电视机终于修好了,方法就是拍了卫星接收器两下,画面就清晰了。穿着灰白色毛皮的女战士们烤火饮酒,以切成小块的鲸鱼脂肪当作零食,只有这样高热量的食物才能对抗北极圈里的寒风。

    赤道雨林里,女祭祀的翻译并不顺利,很多现代的词汇没办法翻译成土语,土语里没有对应的词汇,而且部落里的女性来自非洲各地,本身的母语就不一样,最后只能半英语半土语外加手势来翻译。

    赌城的酒吧里,所有酒客都已经暂停了交易和争吵,女调酒师用毛巾擦了擦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边喝边看,她的原则是工作时间绝不喝酒。

    在全球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学院长继续说道:“我给大家展示这副地图,并不是为了给大家科普地理知识,这只是为了便于大家理解我接下来的话而做的必要铺垫。”

    她的手臂伸长,越过代表红叶学院的红圈,指向东瀛列岛的那个红圈。

    “在东方,我们有一个神秘的,以搜集、贩卖情报而著称的忍者学院,最近她们遇到麻烦了,很大的麻烦。”

    怪不得……蕾拉停下了洗头的动作,怪不得app失灵了。

    小和尚们好像听到身后的木地板好像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吱声,但转头一看,又什么都没看到。老禅师叹了一口气,也向身后看了一眼,喃喃自嘲道:“禅机不如电视机,求禅机不如看电视。”

    酒客们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喧哗,还有人高声欢呼。

    “太好了!这些东方的偷窥狂,早就该下地狱了,这就是报应吧!”

    “咱们一向意见相左,但这次我同意你的话,这些小偷死不足惜,是时候有人站出来了!”

    “红叶学院该不会是要出手帮那些小偷吧?”

    “希望不会,否则我对红叶学院的观感肯定会大大下降!”

    “呵呵~你算个屁!你以为红叶学院在乎你的观感?我警告你,我就是红叶学院毕业的,如果你敢出言不敬,别怪我翻脸!”

    眼看又要吵起来,女调酒师重重地把纯净水喝完了只剩冰块的空杯子放在吧台上,提高音量说道:“吵什么吵?有本事在这里逞威风,不如现在就买飞往东方的机票、然后吊死在红叶学院门口来得有效!”

    此话一出,眼看又要争吵起来的酒客们悻悻地闭上了嘴,还有不少中立者噗嗤笑出声来。

    不过,女调酒师这番话并不是为了主持公道,事实上她也和酒客们一样对忍者学院心存厌恶,她只是不想酒客们打起来把酒吧破坏掉。

    这间酒吧是超凡者们交换情报和交易物资的场所,而超凡忍者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偷窃情报。即使是现在,说不定也有忍者悄悄潜伏在酒吧里,偷听重要的情报,或者徘徊在酒吧外面的暗夜里,等着哪个满载而归的酒客在酒后吐真言。

    酒客们用来卖钱的情报,被忍者们就这样白白偷听了去,谁会甘心啊?

    而如果任由忍者们在酒吧里偷听情报,酒吧也就开不下去了——不能保障交易安全,谁会花那么高的价格来这里买酒?

    类似的事在早期的其他酒吧里发生过不止一次,忍者不劳而获白嫖了情报,转手卖给其他人,无本万利,真正的交易双方则吃了哑巴亏,一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彼此埋怨、争吵、打架,但忍者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偷听,逮着一只羊使劲薅羊毛,终于被人察觉到马脚,消息不胫而走之后,所有酒客和酒吧都提高了警惕。

    防火防盗防忍者,是调酒师和酒客们的一致信条。

    这间酒吧只有一个出入口,坚固得像个地堡,有专人在门口验证身份,只放熟人或者有熟人提供担保的新客入内,这样可以杜绝普通人混进来。

    进入酒吧门之后,还要通过一条几米长的走廊,被称为“雨廊”。

    顾名思义,雨廊里在下雨,只要是酒吧营业期间,雨就一直下个不停,落下的雨水不会汇聚,直接渗到地板上的排水孔里流走。

    说来很简单,只不过是往走廊天花板上安装几个淋浴莲蓬头,让细而密的雨幕充斥整条走廊,不论是看得见的人还是看不见的人从雨廊里经过,都会被雨幕勾勒出身体轮廓。

    每位正常入内的酒客,都会被发一套雨衣、雨裤和雨鞋,走过雨廊之后脱掉,离开时再穿上,出门后再脱掉。

    雨廊可以简单、有效、低成本地防范忍者潜入,但毕竟给酒客和酒吧工作人员带来很大的不便,尤其是爱化妆的酒客,雨幕还会把她们的妆弄花,所以大家依然是怨声载道。

    也不怪这些酒客对忍者恨之入骨,忍者们是赚别人的钱,让别人无钱可赚,偏偏忍者们又实在滑溜,几乎很难逮到,而忍者学院的精确位置又无从得知,想交涉和抗议都没地方说理去,总不能吊死在富士山下以示抗议吧?

    即使个别忍者偶尔失手被她们捉到,她们也不一定敢下死手,甚至不一定敢伤到忍者,扇几个耳光出出气就算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忍者学院的“对等报复”原则……这个还是得多掂量一下,损失钱是小事,把命丢了就不值得了。

    听到忍者学院出了大事,对酒客们而言简直是大快人心,已经有嘴快的人欢呼终于可以把雨廊拆掉了。

    而一些新来的酒客,她们没有被忍者窃取情报的经历,她们更好奇是谁敢对忍者学院下手,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

    女调酒师咣当咣当晃动着空酒杯里的冰块,她也认同忍者学院就是一个马蜂窝,要么别捅,被叮了包就怨自己倒霉,要捅就捅个彻底,如果捅了却没有把所有忍者尽数全歼,那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是任何人都受不了的。

    酒吧里的人,不论对忍者的观感如何,至少都认同一点,有实力且足够疯狂到对忍者学院下手的,肯定是另外几个大型组织之一,其他小团体敢这么干就是自寻死路。

    从学院长的语气来看,大概不是红叶学院下的手,那么是谁呢?

    候选名单并不长,但这些大型组织基本上各据一方,谁也犯不上跑到极东之地去搞事,就算全歼了忍者,对这些大型组织又有什么意义呢?忍者学院的实力谁也摸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任何一个大型组织想全歼忍者学院,都要付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重代价,只会令渔翁得利。

    其他大型组织的主事者只要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就不会做这种傻事。

    想来想去也就是那些非洲黑豹吧,说不定是她们的大祭祀吸多了焚烧有毒植物产生的具有迷幻效果的烟雾,声称神要她们去征服极东之地,而其他部落成员也不会有什么质疑,唯一的问题是她们是否有钱买得起那么多张机票,以及下飞机之后能否找得到目的地……

    “那些戴头巾的女人也有可能。”有人嘀咕道。

    生活在中东沙漠地区的女性超凡者有纪律、有文化向心力,人数也不少,却依然没有形成大型组织,因为她们的社会地位实在太卑微,不过倒是形成一些令人头疼的中小型组织,而这些中小型组织的主事者却是男性,有时候会指使手下的超凡者女性做出无差别自杀式袭击的事,之前就有人怀疑航班空难是她们干的。

    这些戴头巾的女人足够疯狂、足够不可理喻,也算是候选者之一。

    除了忍者之外,另外被酒吧拒绝入内的就是戴头巾的女人,前者要钱,后者要命,酒客们可不想被一锅端。

    那些戴头巾的女人……怎么说呢,因为从小被支配她们的男性洗脑,她们太想得到核弹了,她们在潜在愿望支配下所觉醒的能力类型都很相似,令她们成为一个活动的辐射源,像是一颗活动的脏弹,她们用身体吸纳核废料的辐射,虽然命不久矣,但可以走到哪里就把辐射传播到哪里,令跟她们中距离接触的人在一个月内患上白血病,或者令跟她们近距离接触的人在一周内身体溃烂而死。

    酒吧入口处,除了雨廊之外,另一个必不可少的装置就是盖革计数器,一旦侦测到辐射就响起警报,谁都不想以那么悲惨的方式死去,被染上辐射她们宁愿自杀。

    这样的装置无论是红叶学院还是隐修院都有配备,只不过是隐藏式安装,从表面上看不出来,极北之地的军营更不用说。

    阿勒山山体内部那条隐秘而幽深的熔岩通道,罗恩蒙着眼罩走过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实际上通道内部戒备森严,就是为了防范忍者和戴头巾的女人潜入隐修院,尤其是防范后者,因为隐修院和戴头巾的女人在地理位置上太过接近,而且双方彼此看不顺眼。

    但盖革计数器只能防住大部分戴头巾的女人,而其中少数几个最强者,据说不仅是一个活动的辐射源,更可以在一瞬间令她们自己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这就很恐怖了。

    不过,即使是那些戴头巾的女人,恐怕也无法全歼忍者学院。

    33号曾经跟江禅机说过,她很纳闷为什么红叶学院只此一家别无分院,难道不怕被围歼或者天下掉下一颗核弹么?而江禅机当时也很纳闷,为什么33号会有这么古怪的担心,核弹难道是说有就有的?

    当时33号没有解释,但忍者学院早有防备,她们的忧患意识很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总部,所以按理说应该不会栽在戴头巾的女人手里。

    有些好事的酒客开始打赌,如果忍者学院和戴头巾的女人干起仗来谁会赢这种无聊的问题。

    谁会赢?

    不管看热闹的人怎么想,但实际上,任意两个大型组织干起仗来,所有人都会输,不论普通人还是超凡者,因为随之而来就是血雨腥风,但凡有一点儿见识的酒客,都担心得胃疼,开始暗暗盘算如果某个大型组织对忍者学院发动全面进攻,自己该往哪里逃命。

    是谁对忍者学院搞事?酒吧里的人在心里猜了个遍,每一个大中型组织的名字都出现在她们的脑海里。

    不仅是酒客,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蕾拉、修女、大祭祀、欧阳彩月、女汉子、红叶学院的师生等等,她们都在猜测,甚至还有人猜测是红叶学院下的手还在装无辜,但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猜到了真相,因为真相太过离谱。

    唯一心里有数的除了学院长等少数几个相关人士之外,只有老禅师和他身后的女忍者,以及其他为力挽狂澜而奔波的忍者们。

第382章 禅院

    学院长在开场做足了声势、也吊足了胃口,而且她利用造势的时间吸引了更多的关注,等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直截了当地说道:

    “可能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有所察觉,忍者学院那边最近不太正常,处于与外界的失联状态。”

    蕾拉等有钱的客户确实早已察觉异常,只是出于常识考虑,没往忍者学院出事的那方面想。

    隐修院出事,大家可以理解;红叶学院出事,大家可以理解;极北之地的兵营出事,大家可以理解;戴头巾的女人出事,大家更可以理解……因为这些组织都在执行她们认定的正义,这就免不了跟别人结仇,引来别人的报复,而忍者不一样。

    固然很多人讨厌忍者,但极少有人讨厌到必须动手铲除所有忍者的程度,风险与收获不成正比,毕竟忍者只是窃贼,从来不做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也不会把正义、公道、神罚之类的词语挂在嘴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偷你的情报不算是犯你。所以没听说过谁跟忍者是生死大仇。

    在大家的常识里,就算是出事,忍者学院恐怕也是最后一个出事的,甚至排在非洲的巫术部族之后。

    “根据已知情报,我们认为,这次忍者学院出事的原因,是祸起萧墙。”学院长说道。

    此言一出,正在观看发布会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酒吧里喧嚣的酒客们,她们巴不得忍者全都死了,但祸起萧墙这种事,还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除了红叶学院之外的其他几个大型组织,对组织成员的控制和约束都极为严格,忍者学院也是如此,宗主之下是上忍,上忍之下是中忍,中忍之下是下忍,下忍之下是学员,而且以大家对武士道的粗浅了解,每一级之间的阶级沟壑绝对非常鲜明。

    祸起萧墙这个词太文雅,直白的说就是叛变。

    极北之地的军营里,女汉子舀了一勺花生酱送进嘴里,向其他人高声说道:“有忍者叛变了?我知道原因,肯定是她们的伏特加喝完了!”

    女汉子的话引来一阵狂笑,其他女战士纷纷举起手里的伏特加酒瓶,高呼道:“干杯!”

    她们并不是开玩笑,如果哪天她们发现伏特加喝完了却得不到补充,她们说不定真的会兵变……

    赤道的原始部落里,大祭祀在翻译“祸起萧墙”或者“叛变”这个词时遇到了棘手的难题。这个位于丛林之中,从几万年前延续至今,并因为超凡能力的出现而重获新生的母系部族的土语里根本没有“叛变”这个概念。当然,部落里有很多外来的成员加入,新成员理解何谓叛变,老成员却怎么也理解不了。

    隐修院和戴头巾的女人可以理解何谓叛变,但叛变不会发生在她们内部。

    红叶学院也不会有叛变,因为即使学院长也不能大权独揽,大事的决议是少数服从多数,叛变没有意义。

    现代的表决体系不会滋生叛变,原始的神权体系也不会滋生叛变,唯独夹在其中的封建型忍者体系有些尴尬。

    学院长料到会引起轩然大波,给了大家一些时间来消化这条信息,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暂时不知道这次叛变是外人指使还是内部自发形成的,但叛变的矛头直指忍者的宗主,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预谋已久的。”

    无论是红叶学院的学院长,还是极北军营的司令、隐修院的院牧长、巫术部族的酋长、忍者学院的宗主,亲眼见过她们这几个的人都极少,相对而言,之前见过学院长的人还算是多的,宗主即使不算其中最神秘的,至少也排在前二之内,起码根本没有人见过她面罩之下的脸,就算遇到恐怕也分不出她和其他忍者有什么不同。

    “我们暂时不清楚是谁出于何种目的而策划、发动了这场叛变,又有哪些忍者参与了,但根据现有情况来看,我们认为位居上忍之列的15号忍者有很大的嫌疑。”

    嘎巴。

    富士山林海中的禅院里,老禅师听到身后发出因捏紧拳头而发出的骨节脆响。

    小和尚们当然也听到了,他们正探头缩脑地往后面看,猜测是不是那些神秘的忍者又来了,老禅师就挥手呵斥道:“今天的经文都背诵了么?漏雨的那间禅室修补了么?没有的话还不快去?”

    小和尚们发着牢骚,不情愿地慢腾腾往外走,他们知道老禅机是找借口把他们支走,但他们心里实在好奇,而禅院里除了靠卫星接收信号的电视之外,手机平板之类的数码设备都无网可联。

    “冤孽啊。”

    等小和尚们都离开之后,禅室内恢复了清净,老禅机感叹道,随手指向旁侧的榻榻米,说道:“站得久了,坐会儿吧,很多事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如果目不转睛地盯着旁侧的榻榻米,才可以察觉到榻榻米出现了极为轻微的形变,像是有人跪坐了上去。

    内部网络刚被破坏时,留守本土的忍者们经历了短暂的慌乱,待离得近的忍者赶到服务器所在地时,发现服务器和网络被破坏得很彻底。

    当时负责值守服务器的忍者是27号,她在留守本土的忍者里算是较有实力的一位,她并无大碍,只是被狠揍了一顿,然后被敲晕了。

    当时本土的忍者们认为这只是一起孤立事件,是来自外部敌人的破坏,毕竟恨她们的人不少。

    她们经过初步分析,判断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也不高,更接近恶作剧,毕竟没有杀人,可能是有人想戏弄她们或者警告她们做事不要太过分。

    但是忍者可不吃警告,于是她们一边运送备用服务器并抓紧时间修复网络,一边在周围撒下大网,想抓住那个并不存在的敌人。

    就在备用服务器刚运进来,网络也接近修复的时候,眼见内部网络就要恢复了,服务器和网络再次被破坏了。

    这次她们留下重兵防守服务器所在地,可依然被破坏了,等其他人赶到现场,发现27号失踪了,服务器第二次被破坏时,还是她值班,她的伤已经被忍者里的医师治好了,她自告奋勇参加轮值,说是要将功补过洗刷耻辱,结果却连人都没了。

    其他忍者这下真是炸毛了,敌人竟然这么嚣张,屡次三番来捣乱,甚至还掳走了一位同僚,这还能忍?

    但是,有细心的忍者察觉到异常的端倪,因为当时是几个忍者轮流值守,另外的忍者正在隔壁的房间里休息,其中还包括一位上忍,却谁都没听到任何的打斗声,现场也没有任何血迹。

    所以,要么是敌人的实力高得超乎想象,在27号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就彻底制伏了她,而且没有发出隔壁能听到的轻微声响,要么……

    直到这时,她们才开始认真考虑背叛的可能性。

    不,她们当时认为可能是叛逃,27号大概是受了什么气,或者心理出现问题,为了报复组织,破坏了服务器逃跑了,万万没想到这只是阴谋里的一环。

    怪不得撒下大网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找到,原来敌人就是我们中的一个?

    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忍者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们一方面开始缉拿27号,另一方面,由于主服务器和备用服务器都被破坏了,网络更是被二次破坏,她们只能重新购买服务器,这花的时间就久了。

    这两项工作都进行得很不顺利。

    作为忍者里颇具实力的一员,27号本身就是穿着隐身忍者服出逃的,而且对忍者们擅长的追踪手段了如指掌,即使忍者们召回了所有留守本土列岛的忍者,布下重兵围追堵截,还是没有抓到她。

    另一边,购买服务器也出现了问题,27号可能是谋定而后动,算好了她破坏两台服务器之后,其他忍者会去购买新服务器,竟然先是半路拦截运输服务器的车辆,后来干脆潜入服务器制造商的工厂里,破坏了生产线的关键部件。

    她太了解忍者内部的运转方式了,半个忍者学院被她耍得团团转,但要说她有什么伤人的举动,那倒是没有,她像是在想尽办法拖延内部网络恢复的时间。

    而且她对时机拿捏得太过精准,有好几次她已经陷入忍者们的包围圈,只差一步就逃不掉了,但她偏偏在包围合拢之前逃掉了,令其他忍者又开始怀疑她还有内应的可能性。

    其他忍者一方面气急败坏,另一方面又脊背发寒,她们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叛变了?

    原本固若金汤的忍者体系出现崩解的迹象,人人自危,彼此怀疑,这样就根本谈不上合作了,也谈不上修复网络,每天都在排查叛变者,否则就算修复了网络,还是会被潜伏的叛变者破坏掉。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她们焦头烂额,所有工作都陷入停顿,再这么下去,忍者学院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时候只有宗主才可以挽狂澜于既倒,重新凝聚人心,但她们又联系不上宗主,她们急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人提议求助于老禅师,看他是否能从禅机中参悟出宗主的所在,只要有个大致范围,她们就分多路去寻找宗主。

    至于谁去,现在她们彼此都不放心,要么大家结伴去,要么由她们之中叛变宗主的可能性最小的一个人去。

    就是此时老禅机旁侧榻榻米上跪坐的2号。

    宗主的序号是1号,2号是跟随宗主最久的元老之一,也留守本土的最高负责人,实力仅次于宗主。

    2号不太可能是内应,她要叛变的话,不用搞得这么麻烦,她也不放心由其他人去参见老禅师,于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她单独见到老禅师之后,羞愧难当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出自己的请求,请老禅师卜问禅机。

    2号和其他忍者是当局者迷,已经完全被27号耍懵了,但老禅机的心境如一泓秋水般平静而澄澈,他听完2号的叙述之后,提出一个忍者们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你们的内部网络坏了这么久,正在西方邻国的宗主难道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家里出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2号愣住了。

    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比如寻找摩利支天菩萨之外,宗主一般不会管理忍者内务,都是由她这个2号来负责内务,把来自外部的订单和内部的需求分派给上忍和中忍,再由上忍根据任务难度分派给手下的中忍和下忍。

    宗主和2号并不是每天都会通过内部网络联系,所以宗主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内部网络坏了,但出事这么久了,要说这段期间宗主一次也没使用过内部网络,那肯定不正常。

    但宗主如果发现内部网络坏了,而且一直没有修复,难道不会想到家里出事了?

    进一步思考,如果宗主知道家里出事了,难道不能暂停寻找摩利支天菩萨,或者由其他忍者来做,自己返回国内察看究竟?

    宗主为什么迟迟没有回来?

    摩利支天菩萨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即使抛弃家业也不能暂时推迟寻找的程度?

    不可能,这是在侮辱宗主的智商,也是在侮辱她对忍者学院付出的心血。

    2号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但她不愿意往深处想,拒绝去思考那种情况成真的可能,因为那种情况一旦被证实……忍者学院自成立以来最大的剧变即将到来。

    可惜,历史的发展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她害怕的情况被证实了,而且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是红叶学院的学院长在新闻发布会上亲口做出的证实。

    老禅师正要参禅,却听到小和尚们的喧哗,叫住一个小和尚问了问,才知道学院长正在发布电视讲话。

    一开始学院长说忍者学院出事的时候,2号还以为她指的是内部网络中断这件事,心里还纳闷这种忍者内部的事务为什么能惊动这种不相干的大人物,而且还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说出来,结果……

    老禅师感觉到,2号在微微颤抖。

第383章 号码

    听到是忍者学院内部动乱,很多原本悬着心的酒客们放心了,既然不是两大组织干起来了,那就无所谓,最好忍者们都死于自相残杀,那绝对是喜事一件。

    酒客们几乎一致公认,忍者和戴头巾的女人是世界的两大毒瘤,都死光了才好,不过她们并不知道,反叛忍者主要针对的是宗主,没有对其他忍者动手,算是很大程度上保持着克制,所以她们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很多人关注学院长的态度,因为学院长既然在这种公众场合捅出了这件事,那就绝不会随便说一句就算了,她肯定会做出行动,至少要表现出态度,否则就纯粹只是让忍者们公开受到羞辱而已。

    内部叛乱出现在任何一个大型组织里,都足够丢脸的,特别是爱面子的东瀛忍者,如果她们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件事,一定会选择把这件事捂住,家丑不可外扬。

    忍者叛乱宗主失踪的事被外人当众捅出来,禅室里的2号羞愧难当又悲愤异常,如果不是寻找宗主重振忍者学院重任在肩,她自裁谢罪的心都有了。

    更令她难受的是,她们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宗主身上,希望宗主能回来收拾旧山河,但竟然连宗主都出事了……

    不用问,宗主肯定是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受到来自背后的偷袭,没别的解释了。

    2号心如刀绞,如果宗主遭遇了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只能追随宗主于九泉之下。

    “不要慌,以宗主之能,即便受到偷袭,料也不至于有性命之虞,不过贫僧倒是很纳闷,红叶学院是怎么了解这些连我等都不知道的隐秘内情?”老禅师说道。

    对啊!红叶学院是怎么知道的?

    平时的2号很精明,否则也不会被宗主委以重任,成为事实上的代理宗主,但现在她方寸大乱,满脑子都是宗主的安危,这么简单的疑问还要老禅师先提出来。

    留守本土的忍者们没有把叛乱的事外传,就连采购服务器都是通过注册的皮包公司进行的,把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老禅师是唯一知道的外人。

    2号猛然抬起头,盯着屏幕里学院长的脸,不禁有些怀疑红叶学院会不会就是反叛的幕后主使者,否则怎么解释呢?

    恰在此时,学院长像是远隔千里之外听到她的心声似的,说道:“肯定有很多台下的记者和场外的观众好奇本校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本校在情报搜集这方面已经超越忍者学院了么?当然不是,本校的消息来源……就是这位。”

    学院长抬手示意侧方。

    记者们的人头和镜头也同时转过去。

    “啊!这是……”

    记者们顿时哗然。

    不仅是记者,千里之外的2号震惊得一下子从榻榻米上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从侧面走出的黑影。

    “怎么……会是她?”

    从新闻发布会的准备室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全身黑衣、头戴面罩的人,从身材上看应该是女性,不过这身黑衣……可以说是残破不堪,尤其是胸肩位置,几乎被撕裂成烂布条,勉强用线缝补上了。

    不过她的面罩倒是完好无损,V字型的缝隙里露出一对黑色的眼睛。

    忍者!

    酒吧里里的酒客们一片喧哗,这身令她们恨之入骨的忍者服,就算把她们化成灰,她们也认得出来。

    一些年轻的酒客没那么多见识,好奇地向旁人打听这身黑衣服的是什么人。

    “什么?忍者?这就是忍者?我还以为是乞丐……”

    “我也不知道她的忍者服为什么那么破烂,可能之前经历过战斗吧,但那绝对就是忍者特有的忍者服!”

    经验老到的酒客们向年轻的后辈炫耀自己广博的见识,不过她们多半也没亲眼见过忍者服,而是辗转听来的。

    “33号……为什么会是33号……”2号震惊得自语道,“难道她……投靠了红叶学院?”

    2号本来就在怀疑红叶学院是幕后主使者,33号的出现更是几乎坐实了她的怀疑。

    “且慢下结论。”老禅师摇头,“若你是学院长,会在这时候自揭其短么?”

    2号闻言,心中稍定。

    正如老禅师所言,现在忍者学院除了暂时失去学院长以及出了几个叛徒之外,大部分实力尚存,还没到任人践踏的地步,就算是幕后主使者也不会在大事未定的时候站出来炫耀自己的成功……倒不如说,红叶学院此举反而淡化了她们的嫌疑。

    33号坐到学院长的旁边,隔着面罩盯着摄像机镜头。

    “容我来介绍一下,可能不少人已经看出来了,她就是一位神秘的超凡忍者,下面请她自己来说吧。”学院长说道。

    33号微微点头,“台下的记者、电视机前的观众,大家好。我是超凡忍者的一员,我的名字恕我不能奉告。”

    普通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但2号和其他忍者能通过她衣服上的暗记认出来,包括33号的声音,跟她相熟的忍者也能听出来。

    “我想,正在看这场直播的人,应该还包括我的同僚们,你们此时心里在猜测,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场发布会上登台,为什么会跟红叶学院的学院长坐在一起……请容我解释。”

    “我被宗主大人委派了一项特殊任务,任务的内容恕我不能奉告,总之我最近一直处于红叶学院周围,而宗主大人在委派给我任务之后,前去跟15号会合,此后便渺无音讯。”

    33号说的这些内容,连2号也不知道,因为宗主并没有在联系中特意提及此事,毕竟在宗主看来这并不是大不了的消息,根本不值一提。

    整个世界除了反叛者之外,只有33号知道这件事。

    33号深深地低头鞠躬,“对不起!我罪该万死!因为一些事情耽搁,直到最近几天才察觉宗主大人可能出事了……我会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负起责任,但那要是在找到宗主之后。”

    2号专注地听着。

    除了留守本土的忍者之外,海外的忍者一个都没有回来,但这是正常的,凡是在海外的忍者都是有任务在身,在完成任务并得到上级的同意之前,不能擅自回来,尤其是这批跟随宗主前去寻找摩利支天菩萨转世者的忍者。

    海外的忍者这段时间一定也慌了神,跟国内失去联系,她们不知道何去何从,又不敢擅自回国——这是因为她们不知道国内出了什么事,否则肯定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先回来,攘外必先安内,她们没那么不懂得变通。

    “目前,留守国内的同僚与远赴海外执行任务的同僚之间的联系中断了,我们就像处于一间绝对黑暗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甚至大部分同僚至今都不知道宗主大人出事了。”33号抬起头,目蕴泪光,继续说道:“作为少数知情者,我有责任告知不知情的同僚,哪怕是以这种……有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33号稍微侧身,向学院长鞠躬,“感谢学院长给我这个机会,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由我独力承担,是我请求红叶学院提供这个舞台,一切责任全在我的身上,与红叶学院无关。”

    学院长也微微点头回应。

    观众们这才恍然,今天这场惊人的发布会,始作俑者竟然是这个代号33的忍者,不过她也够神通广大的,竟然能请得动红叶学院的学院长,甚至跟学院长同台而坐,令大家暗暗猜测33号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内部关系。

    “不得了的觉悟啊,是个挺有担当的孩子。”老禅师说道。

    2号没有说话,她的内心也很纠结,家丑外扬固然难以容忍,但处在33号的位置,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若是明知宗主出事却拘泥于规矩而没有作为,更加难以原谅。

    “我今天借用这个舞台,向留守国内和远赴海外的同僚发出号召,请任何知道15号线索的同僚与我联系,无论是打电话还是亲自前来都可以,我就在红叶学院周围,通过红叶学院可以找到我,也可以打这个电话,或者往这个邮箱发邮件。”

    33号举起一块牌子。

    记者们的镜头都对准牌子,但意外的是,牌子上并没有常规的电话号码或者邮箱地址,而是……一些很古怪的东西。

    比如电话号码,前面的一串数字很正常,但最后的五位数,则是类似于(我序号的十位数-1)X(我序号的个位数+3)-(我序号-17)+(我序号的百位数)+……这么一大串奇怪的四则运算。

    33号指着这串代码,“只要是我的同僚,都知道我的序号,代入相应位置之后,做完运算会得到一个五位数,与前面的加在一起就是完整的电话号码,邮箱地址也是同理。”

    “切~”

    酒客们齐齐发出几乎掀破屋顶的嘘声,她们中的好多人都已经脱下裤子……不对是拿起手机了,准备用骚扰电话打爆那个电话号码,结果就这?

    忍者学院倒霉是她们喜闻乐见的,不仅喜闻乐见,还要落井下石,用骚扰电话打爆33号给出的电话号码,用垃圾邮件塞满她给出的邮箱,才不让这些该死的小偷有机会翻盘……

    然而,33号像是早已料到她们的想法似的,所以她上台时没有介绍自己,别人不知道她的序号,她甚至还故意写上了不存在的百位数,别人想碰运气得到正确的五位数简直是天方夜谭,对她的同僚却易如反掌。

    酒客们气得猛灌啤酒,调酒师却因为这个简单而有效的小伎俩而莞尔。

    “请所有留守海外的同僚都跟我联系,也请留守国内的同僚跟我联系,由我把大家重新连接到一起,拜托了!”

    手机通讯和别人开发的即时通讯app,在信息安全性上无法保证,存在被窃听和窃取信息的可能,得不到忍者们的信任,她们只信赖自己开发的加密app,所以从来不使用其他的通讯方式,但现在已经没别的办法了,要么是这种两眼一抹黑的状态,要么只能在服务器恢复之前暂时妥协,而在肃清叛徒之前,恢复服务器也没有太大意义。

    她们如果在执行任务时遭遇意外的战斗,手机遗失或者被破坏也没关系,重新买台新手机和新电话卡就行,不用为去营业厅挂失和补办手机卡之类的事浪费宝贵的时间,就是因为她们的联系方式并不是与手机号绑定。

    然而非常时期,反而是这种公用的通讯方式无法被破坏。

    33号说完的几秒之内,她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叮当响起来,而且是一声接一声连续响个不停,收件箱里接收到一封封的短信息和邮件。

    2号知道,这肯定是海外的忍者们在给33号发信息,因为留守国内的忍者们在她发话之前,应该不敢擅自跟33号联系。

    从声音的频率来判断,海外的忍者们简直已经孤独寂寞得不行了,她们极为迫切地想跟同僚或者本土恢复联系,33号的出现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我是19号,拜托把我的号码转告给2号,我在不列颠的任务完成了,等待下一步指示。”

    “我是57号,可以帮我联系22号吗?她是我的上级。”

    “43号报道!总算找到组织了!”

    “37号在此!”

    看到一行行熟悉的日文与一个个熟悉的序号,33号的眼眶再次湿润了,同僚们渴望与组织恢复联系的心情已经传达到她这里。

    “我正在记录大家的号码或者邮箱,拜托每人暂时只发一次信息就好,不要重复发,否则我会弄混的。”

    33号打开手机里的便签,忙着把大家的序号与联系方式逐一对应地记录上,这事她不能拜托其他人来做,毕竟事关忍者的机密。

    老禅师斜睨一眼,只听一声叹息,然后一个黑衣女人的轮廓出现了。

    2号掏出卫星电话,打破了忍者服的隐身效果,向33号发去信息。

    “我是2号,国内有叛徒,不要跟我之外的其他人联络。”

第384章 逆转

    收到2号的信息时,33号的身体不禁僵硬了一下。

    2号是事实上的代理宗主,平时33号更多是跟她打交道,由她来派发具体任务。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2号当然算不上小鬼,至少也是副阎王,但相比于对内较为和蔼的宗主,2号可谓是冷面阎王,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语气,几乎所有的忍者都怕她,33号也是如此,在她面前向来噤若寒蝉,不敢说半个不字,光是看到她的信息都心里一阵紧张。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还是壮着胆子回信道:“抱歉,不过还是请证明一下您的身份,因为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叛徒冒充的。”

    证明身份这种事对2号易如反掌,她拿出33号上次任务的事作为证明,因为上次33号的任务做得有些小瑕疵,虽然负责33号的上忍没觉得有什么,但2号不太满意,所以让33号又回锅进行了一些完善,这是只有她和33号才知道的事。

    33号松了一口气,回信道:“抱歉怀疑了您的身份,我知道了。”

    国内也出现叛徒的状况早在33号的意料之中,否则内部网络不会那么配合地不断这么久,还好国内有2号坐镇,只能相信2号的能力了,早一天揪出叛徒,最好能活捉,说不定能问出口供。

    由于还在现场直播中,33号不能一直发信息,她放下手机,对镜头说道:“由于内部有叛徒的存在,我不能把你们的联系方式告知彼此,否则我担心叛徒会故意散布错误信息,或者泄露机密,引起更大的混乱,请见谅!”

    她再次低头致歉,其他忍者也能理解她的苦衷,留守国内的忍者就被27号和内应耍得焦头

    烂额,现在亡羊补牢,2号严令忍者们不能彼此透露任何信息,甚至故意给不同的忍者分派互相矛盾的命令,令叛徒无法弄清她的真正意图。这么做有效果,同样也有反效果忍者们执行命令的效率明显大大降低,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最后,我再次恳请知道15号踪迹的同僚跟我联系,任何有用的线索都好,为了令宗主大人安然回归,请诸君跟我一起努力吧!”

    33号深深鞠躬,然后向学院长说道:“谢谢学院长给我这次机会,我已经说完了。”

    学院长点头,“辛苦了。”

    33号向镜头鞠躬,然后退回准备室。

    学院长继续说道:“我要强调一下,这件事是忍者学院的内部事务,除非忍者学院向本校发出正式请求,否则本校无意插手——给刚才这位忍者小姐帮忙,纯粹是出于个人方面的友情帮助,并不代表红叶学院的官方立场。”

    厌恶忍者的酒客们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更多酒客心知肚明,学院长的话里留有余地,万一忍者学院真的硬着头皮请求帮忙,那事情就不一样了,不过那群特别要面子的忍者是否会低声下气的请外人帮忙很值得怀疑。

    其实红叶学院已经表明倾向了,否则不会借用这么重要的场合,至于学院长说的友情帮助,谁会真的相信一个地位不怎么高的忍者会跟学院长有交情?

    站在红叶学院的立场上很好理解,红叶学院不希望周边发生混乱,就像王座上总得有个巫妖王一样。

    再说忍者除了偷偷情报之外,跟红叶学院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任何人与学院长互换位置,恐怕多半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忍者们的动乱对红叶学院没有好处,但如果红叶学院明里暗里帮助宗主拨乱反正,重新掌控忍者学院,无异是卖了个天大的人情,以后如果当红叶学院需要帮助的时候,忍者学院说不定会还这个人情,至少不会落井下石。

    任何一个大型组织的当事者都绝不能像酒客们一样意气用事,凡事以自己组织的利益为优先,否则该组织的路是走不远的,迟早分崩离析。

    学院长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镜头露出微笑,“好了,额外占用大家的宝贵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到此为止,感谢诸位远道而来的记者朋友们,也感谢电视机前的观众耐心看完全程。”

    记者们还是意犹未尽,他们有满肚子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释,纷纷举手想提问。

    可惜,学院长并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机会,带着笑容说道:“如果有空难相关的问题,可以找有关部门询问,对于其他问题,我本人暂时无可奉告。大家下次有缘再见。”

    说完,她走下新闻台。

    电视信号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人上台了,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撤除会场的布置了,记者们才意兴阑珊地起身离席,电视画面进入广告时间。

    “有意思。”

    极北之地的军营里,刚才还在开怀畅饮的女战士们酒瓶已经空了,却暂时没有续杯的意思,嘴里嚼着风干的鲸鱼肉,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如果谁觉得她们每人至少喝了一整瓶伏特加就醉了,那就太小看她们的酒量了。

    “红叶学院和忍者学院越走越近了啊。”有人说道。

    “没关系,极夜里的战士无所畏惧!来人,上酒!”女汉子咣地一声把空酒瓶摔碎在地上。

    “>&)*(&_)……*”

    因为事关重大,大祭祀斟酌再三,才向酋长翻译了学院长刚才那段话,力求没有歧义,不过学院长这种东方式的含蓄表达实在翻译起来很困难。

    “+*&*(#?”大酋长还是误会了她的意思,用土语再次确认,意思是这两家结盟了?

    “&(*&。”

    大祭祀摇头,这种并非结盟却暗通款曲的状态实在没法翻译,她灵机一动,举了个例子,比如一家的女儿看上了另一家的儿子,但是并没有登门求亲,只是等男生在河边洗漱的时候抛个媚眼,或者在自己打猎满载而归时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强壮展示给男生。

    这么一说,酋长就理解了。

    这是个原始的母系氏族,自几万年前就是女主外、男主内,一直延续至今。

    这种分工方式当然极不科学,因为男人在体能方面有明显的优势,而女性的生理决定了在她们生育期间会很弱,根本没办法完成狩猎工作。

    因此,这个部落在现代之后愈发势微,部落成员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眼看就要团灭了,可即使如此,头铁就是头铁,团可以灭,传统不能丢,还好她们几乎与世隔绝,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超凡能力的出现给这个部落续了一命,而且令形势产生惊天逆转。

    雨林里尚存的其他原始部落,早已经清一色地转成了父系氏族,在原始部落里,女性在父系氏族的地位基本只是生育机器。

    在这些父系氏族里,觉醒能力的女性不堪忍受折磨——以前我弱,你欺负我就算了,现在我强了,你还欺负我?

    法律?雨林中没有法律,只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在茂密的雨林里,在非洲之外的文明世界根本不知晓、即使知晓了也不会关心的隐秘角落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起觉醒能力的女性屠灭整个部落的惨剧。

    原始部落不会发生“反叛”,因为反叛是有预谋、有目的性的行为,这些女性们做的是“反抗”,她们没有目的也没有预谋,只是在某一天忍无可忍之际,将积怨彻底爆发出来,等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血流成河的部落和满地的尸体。

    部落里的男人顶多有猎枪就不错了,没有重型武器,面对战斗型超凡能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们清醒之后,看到自己做出的事,能做的选择无非是两种,要么自杀,受不了刺激,自己也不想活了,要么远走他乡。

    有传闻说雨林里有一个至今依然维系母系氏族的原始部落,愿意接纳来自其他部落觉醒了能力的女性,选择远走他乡的她们,能去的地方可能也只有这里了,如果是前往文明世界,等待她们的也没有好事。

    部落在酋长的带领下,掌握了强大力量的女性们更将这种传统发挥到了极致,男性被远远赶到外围居住,只有当他们被“需要”的时候,才允许特定男人洗干净并把自己弄得香香的之后进来,第二天早上再滚出去。

    不过这仅限于部落里的普通女性,超凡者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是危机四伏的丛林,而且她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彻底对男人死心了。

    于是,这个只差一点儿就团灭的原始部落竟然翻盘了,迅速壮大,成为雨林中最可怕的力量。

    目前这座部落里的超凡者女性已经是第二代甚至是第三代了,毕竟原始部落里的女性生育早,也没计划生育,不到三十岁可能就当姥姥了。

    酋长是部落里的第一代超凡者,大祭祀是第二代,第三代正在茁壮成长。

    世界上还有一些国家和地区,女性的地位非常卑微,遭受的待遇比非洲的部落里好不了多少,而且这些地方相比于非洲要文明发达得多,但为什么那些地方的女性没有走上反抗的道路并成立类似的大型组织呢?

    原因是非洲的这些部落一个个都相对独立,雨林里信息闭塞,女人们受的只是来自族人的不公待遇,把顶多几百号的族人屠光就完事了。而文明程度更高的地区,真正压迫她们的是来自“社会”、“宗教传统”的无形力量,文明程度越高,她们能做的就越少,迦梨屠灭垂死之家就震惊世界了,雨林里流的血可比这多得多。

    也有人反抗过,但很快就发现没有意义,没人把她们视为勇于反抗的英雄,等待她们的是全社会的谴责和追缉,她们又不可能把全社会都杀光,很快就陷入穷途末路。

    这个母系氏族毫无疑问是幸运的。

    新的选择摆在酋长的面前,是继续留在雨林里繁衍生息,还是说已经是时候走出丛林了?

    酋长希望大祭祀能从神启中给出答案。

    调酒师给自己倒了一杯鲜榨的橙汁,甜中带酸的口感很能提神。

    她为学院长的精明暗暗点头,不过她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忍者学院与红叶学院是邻居,所以红叶学院不愿邻居家里失火,以免殃及自家,愿意暗中帮一把,但是……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学院长身后那张世界地图,视线从中东、亚欧交界、极北冰原、赤道雨林的淡红圆圈上逐一扫过。

    其他几家大型组织,包括有野心有实力的一些中型组织,甚至还可以算上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团体,她们的家离这两家很远,大约隔着半条街的距离。

    从她们的利益考虑,可能会希望忍者学院的火烧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波及红叶学院,让这两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一家烧得只剩残垣断壁,另一家也被烟熏黑了天花板和墙壁,这两家的房子不值钱了,她们的房子就会在无形中升值,想在这条街上买房的人,岂不只能买她们家的房子了?

    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团体,她们连房子都没有,顶多只算这条街上的流浪汉,但架不住仇富心理啊。

    恨人有、笑人无的吊丝心理自古至今都是存在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这些组织的主事者未必真会这么做,她们还要考虑更多的方面,因为这种吹风拱火的事只能极为隐秘地进行,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因为一旦阴谋败露,等待她们的将是愤怒的红叶学院与忍者学院的联手围剿……她们必须考虑是否值得冒这个险。

    但只要是一个合格的主事者,这个念头应该就会在一瞬间闪过脑海,这无关个人道德,只谈利益。

    调酒师的眼中露出笑意,如果真有人打算混水摸鱼,恐怕就有好戏看了,只不过要小心别鱼没摸成,自己倒成了鱼。

    不过就连调酒师都没想到,绝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就是此时隐修院已经有代表出现在红叶学院周围,虽然只是为某一件事合作,并不代表结盟的意思,但毫无疑问,如果这时候混水摸鱼,说不定惹到的不仅是红叶学院与忍者们。

第385章 前车之鉴

    “说得不错。”

    等33号回到后台准备室,江禅机鼓掌道。

    33号叹了口气,她还是人生第一次在这种大庭广众下亮相并发表讲话,紧张得都出了汗,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好歹没出纰漏,最重要的是达成了预期的效果。

    “谢谢依依帮我缝补衣服,也谢谢梓萱帮我想出用四则运算的办法隐藏手机号。”因为看不到陈依依在哪里,她只能向梓萱再次低头道谢。

    “不客气。”

    “举手之劳。”

    陈依依和梓萱同时说道。

    33号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手机从一开始的密集响个不停,到现在只是零星响一两声,粗略估计,她这边收到了三十多位海外同僚发送的联系方式,可能还有部分同僚正在执行任务中,静静地潜伏在目标的附近默默观察,错过了这场现场直播,不过没关系,发布会在未来几天一定会成为热门话题,错过直播的同僚应该也有机会得知。

    然而,她期待中的线索还迟迟没有出现,暂时没有哪个同僚向她提供15号的踪迹。

    把事情搞得这么大,除了再次把同僚联系起来之外,更重要的是找到叛徒的线索,蛇无头不走,她们这些忍者如果没有宗主的领导,即使算不上乌合之众,至少也是失去了灵魂和主心骨。

    学院长也回到了准备室,一边坐到梳妆台前卸妆,一边问道:“怎么样?有消息没?”

    “暂时还没。”33号摇头。

    “没关系,再等等吧,假使有人知道15号的消息,在得知15号跟宗主失踪有关后,一定会很谨慎。”学院长说道,“说不定……我也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掌握消息的那位忍者也许觉得通过短信或者邮件传递这么重要的信息不安全,而选择来当面告诉你。”

    33号一愣,心里原本快熄灭的希望之火顿时又烧旺了。

    没错,假使是她掌握了极为重要的消息,也不会放心通过未加密的通讯方式告知一个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同僚,很可能会选择面交。

    “是不是纳闷我怎么能想到?”学院长笑了笑,“因为红叶学院也是通过内部网络来传递重要消息的。”

    33号恍然。

    当然,前提是真的有人知道15号的线索,否则希望之火终究会熄灭,连灰烬都会冷掉。

    不一会儿,2号又来消息了,问的也是相同的问题,33号用学院长的话来转告2号,也得到了2号的认同。

    2号说道:“我现在不会问你为什么跟红叶学院走得这么近,但等这件事得到圆满解决,当你回国后,要把全部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是。”

    33号心里一松,如果2号强行追问的话,她也只能拒绝,虽然2号实在不太可能背叛宗主,但老实说,现在她不敢相信任何同僚。

    2号把卫星电话装回忍者服的兜里,向老禅师深施一礼,说道:“今天多有打扰禅师的清修,虽然情况有所改善,但我还是很希望禅师能参悟一下禅机,尽快找到宗主的下落,我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些孩子身上。”

    老禅师无奈地笑了笑,“天机难测,即使摩利支天菩萨保佑,令贫僧悟出禅机,能否正确解读也不好说,但贫僧尽力而为。”

    “有劳大师。”2号再施一礼,“如此我先告辞了。”

    2号辞行,但没有立刻恢复隐身离开,像是有什么犹豫之处。

    “不必替贫僧的安全担心,贫僧耄耋之年,就算明日圆寂也无所谓,只能说是天意而已。”老禅师淡然笑道。

    相比于担心老禅师的安全,2号更担心的是如果老禅师死了,谁来参悟禅机?现在任何可能找到宗主的机会她都不能放过,所以她想派忍者来保护他,但又无法断定派来的忍者里是否包括叛徒,那反而会弄巧成拙。

    “而且,忍者里的反叛者一直保持着克制,虽然她们是有机会的,但她们没有伤害同僚,所以贫僧觉得,她们也不会对贫僧下手。”老禅师补充道,“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不要太高估贫僧的重要性,重点还是要放在那些孩子的身上。”

    他既有自嘲之意,同时也是在隐晦地劝诫2号,不要太寄望于他。

    2号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现在不能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是一条路,哪怕明知是条死路,她都得走走试试。

    准备室里,江禅机他们听33号转述了2号那边的情况,听说忍者国内那边也是一团乱麻,由于叛徒潜伏在队伍里,闹得人人自危,2号不敢信任任何人,忍者们也不敢信任彼此。

    33号恨不得能一分为二,一个自己去找宗主,另一个自己回国帮忙,因为现在整个忍者学院里,只有她的背叛嫌疑是被完全排除的,如果她是叛徒,她不可能把这事在电视上捅出来。

    江禅机想了想,提议道:“我有个办法,能解决你们现在的难题。”

    “什么办法?”33号表示怀疑,除非叛徒主动露出马脚,否则她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目前的问题。

    “测谎吗?”梓萱问道。

    “没用的。”33号摇头,“我们都受过欺骗测谎仪的训练。”

    “不是测谎。”江禅机耸肩,“难道你们忘了,你们还有一批人是完全清白的啊。”

    “?”

    33号愣住了,一时没想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的忍者学员啊,那些正处于训练中的忍者学员,就算有叛徒潜伏在你们之中,但不太可能连学员里也潜伏了内应吧?”江禅机解释道:“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如果红叶学院的老师们抽不开身,我们这些学生在必要时也可以走上战场。”

    33号顿时有豁然开朗之感。

    对啊!如果叛徒是打算三五年之后发动反叛,那么有可能在本期学员中安插内应,就像以前的15号一样,但叛徒选择现在发动,那么学员里有叛徒的机率就很低了,因为这批学员正常情况下会在两年多之后才结业。

    “如果还是不放心,我还有个主意——你不是说过,15号的实力明显超出了你们同期的学员么?原因很简单,你们学员经受的训练很残酷,如果派出潜力平平的女孩子混进学员里,说不定半路就被淘汰了,那潜伏还有什么意义?平白增加暴露的风险。假设连学员里也有内应,那么内应的实力肯定会像15号一样超出同辈……所以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把学员里表现最好的前三名排除掉,剩下的应该是绝对清白的。”

    33号激动得心潮澎湃,江禅机这个主意非常完美、非常有针对性,叛徒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点。

    尽管正在受训的学员们还很稚嫩,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但现在不是她们去战斗,只是让她们出来维持秩序,保持忍者学院最低限度的正常运转。

    如果真的实行这个办法,就会出现一个很有趣的场面——原本在前辈们面前只能低头乖乖挨训的学员们翻身当了主人,摇身一变成为上级,而原来对学员们呼来喝去的正式忍者们反而只能听学员们的命令行事,谁让人家是完全清白的呢。

    这些学员里,有一部分是训练成绩达不到标准,可能过一阵就要淘汰的,现在人手紧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拿过来用,而这些即将被淘汰的学员如此因为这个机会而知晓了忍者内部的一些隐秘运转方式,就不能再把她们淘汰掉了,以免机密泄露出去。至于这些不达标的学员以后要怎么安排,那是以后的事了,先度过眼前的燃眉之急再说。

    33激动地把这个办法转告给2号。

    2号已经跟老禅师告辞,正要把卫星电话调至静音状态,就收到了33号这条信息。

    信息看了一半,2号就喜上眉梢,这个办法无异于一针强心剂,是目前仅有的好消息了,怎么能把那些学员忽略呢?

    老禅师察言观色,虽然隔着面罩看不到2号的脸,但2号的眼睛已经重新迸发出火花,于是笑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有好消息传来?”

    “是的,禅师料事如神,33号那孩子提出一个很棒的办法,多少可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2号迫不及待地收起卫星电话,“我有急事要办,先走一步,禅师留步。”

    “不送。”

    老禅师微笑着看着2号的身体逐渐消失在空气里。

    2号离开禅院,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全速跑向位于林海里的学员训练基地,她不敢打电话告知正在负责训练学员的老师,因为担心老师里也有内应,她要抵达基地之后立刻把学员们全都带走,除了成绩前三名的学员之外,不给内应以反应时间。

    “怎么样?”

    江禅机听33号的手机响了,知道传来了2号的回信。

    33号极为挂念宗主的安危,自从知道宗主出事之后就没有笑过,可看到这条信息,她终于稍微开心了一点点,因为那个冷面无情的代理宗主,竟然很罕见地夸奖了她,说这个主意太棒了。

    “2号说主意很棒,让我替她谢谢你。”33号放下手机,郑重地对江禅机鞠躬道,“谢谢!”

    江禅机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只要不算馊主意就好。”

    “确实是个好主意。”已经卸完妆的学院长也赞同地笑道:“如果将来有一天,本校的老师们全都被什么事拖住了,无法抽身,学校就拜托你们了。”

    江禅机哈哈一笑,“学院长您在开玩笑吧。”

    “说不定啊,在这几天之前,又有谁会想到忍者学院里会出现叛徒呢,而且还不止一个。”学院长摇头,“世事难料,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你们这些学生既是本校的宝贵财产,也是一支生力军,说不定应该让你们中的一部分人提前了解一下本校的运转方式,否则万一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们肯定会手忙脚乱,因为本校的运转方式可能比忍者学院更复杂,涉及的方方面面更多。”

    江禅机有些惊讶,看来学院长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33号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忍者学院被当了前车之鉴,偏偏又无可辩驳。

    “33号。”

    准备室的门被推开,路惟静的腋下夹着一个长条盒子走进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新武器完成了。”

    33号先是一愣,继而惊喜道:“真的么?”

    “来看看吧。”

    路惟静放下盒子并打开。

    一对短刀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黑褐色的短刀与红色的天鹅绒形成异常鲜明的视觉反差。

    短刀旁边还摆着一对相应的刀鞘,同样是黑褐色的,而且颜色更深一些,材质看起来倒是完全相同,并非金属,而是散发着动物角质的光泽。

    “应你的要求,我们对你带回来的那对山羊角进行了武器化改造,看看是否符合你的要求?当然,就算你满意,也没法重新来了。”路惟静笑了笑。

    33号小心地抄起这对短刀,从上到下仔细观察。

    刀尖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刀身如武士刀般略有弧度,刀柄的底部暗刻螺纹,两柄刀唯一的区别也就在螺纹上,一柄刀柄底部稍粗,空心,螺纹在内,另一柄刀柄底部稍细,实心,螺纹在外。

    她试着将刀柄相抵,手腕一拧,只听一声吱的轻响,两柄短刀合成了一柄长刀。

    反拧刀柄,长刀又分拆成两柄短刀。

    她又拿起用羊角下半截掏空制成的刀鞘,将短刀往刀鞘里一插,严丝合缝,晃了晃没有一点儿声音。

    “谢谢,我很满意,多少钱?我会如数照付。”

    她对新的双刀爱不释手,终于有了一对趁手的武器。

    “钱就不用了,工艺并不复杂。”路惟静笑道,“你满意就好。”

    33号没再多说什么,只能把这份人情暗暗记在心里,将来有一天一定要想办法还上,不过她现在欠的人情好像越来越多了。

第386章 独白

    新闻发布会产生的效果堪比牛市到来,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就连卖菜的大妈在讨价还价之余都会掺和两句,但说的内容并不是空难原因,那玩意儿大家没兴趣,已经过气了,当红炸子鸡是忍者学院。

    卖菜大妈并不了解股市的运转原理,但不影响她侃侃而谈,同样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超凡忍者,却架不住大家津津乐道,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详细情况,所以怎么吹也没人能拆穿,越是神秘越是有话题感,就像是UFO。

    现实中尚且如此,网络上的话题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发酵……或者也可以说是谣言满天飞,网友们讨论的话题就不止是忍者学院了,极北之地、赤道雨林、亚欧交界这些区域的红圈势力同样被网友反复提及,还有人宣称要去现场探秘,不过学院长的红圈划得很大,世界地图上虽然看着不大,实际上包括了几十万平方公里,想探秘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33号已经想到会引起轩然大波,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话题性,电视上的她被网友们称为黑衣忍者,围绕她的相关话题更多,她只能庆幸自己没傻到直接在电视上亮相,否则生活就不得安宁了。

    “总觉得,电视上那个黑衣忍者的声音,跟你有些像……”房东大婶狐疑地盯着33号。

    “咳!”

    江禅机赶紧干嘛一声,说道:“房东大婶你听错了吧?就你房间里那电视,都是好几年前的老货了,音箱能发声就不错了,连吉他和小提琴的声音都分不出来,肯定是听错了!”

    “是么?”房东大婶点开手机里的视频回放,又对33号说道:“你说句话我听听。”

    33号紧抿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肯定不是她,我敢保证!”罗恩适时插言道,“电视上那个女人的声音挺成熟的,我觉得怎么也得二十岁以上了。”

    别人说的话不管用,罗恩却一语千金,房东大婶顿时把忍者的事忘到脑后,娇羞地抛了个媚眼,腼腆地说道:“你喜欢成熟的女人?”

    “呃……当然,我又不是萝莉控。”罗恩没来由地冒出一身冷汗。

    江禅机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由罗恩来顶住敌人的火力,咱们赶紧撤退吧。

    等回到楼上,33号终于出了一口气,总算敢说话了。

    “你没必要紧张啊,越是这样,房东大婶反而越怀疑,你像平时一样自然地说话就好了,她听不出来的。”江禅机说道。

    “真的?”33号皱眉。

    “不信你问她们。”江禅机胡乱指了指陈依依和姐妹俩。

    “在我听来,电视上的你与现实中的你,声音的相似度大概只有65%。”阿拉贝拉给出别人无法质疑的专业判断,“房东大婶觉得像,不是因为你的声音本身令她起疑,而是你的遣词造句的习惯令她觉得有些像。”

    “对吧?我就说嘛,你在电视上戴着面罩,我在隔壁准备室里现场听着都觉得瓮声瓮气,跟平时你的声调不一样的。”江禅机附和道。

    “这样吗?”33号一愣。

    “是的。”阿拉贝拉点头,“其实每个人说话时都会有一些小小的语癖,并不仅限于遣词造句,还包括个别字词的发音、某些字词出现的频率、通过语气来断句的习惯等等,自己说话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果别人很专注地倾听,有可能就会听出来,即使时间不长,也可能会有一些朦胧的熟悉感,就是房东大婶此时的感觉。此外,不同的人对声音和语言的敏感度也不一样,房东大婶经常接待三教九流的人物,她对这方面可能比普通人更敏感。”

    阿拉贝拉侃侃而谈,由于没有视觉,别人的说话就是她大部分的信息来源,她早已习惯了倾听,并在倾听中分析对方的语气和语言习惯,声音对她来说就像是别人的脸,就像普通人在说话时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痣和皱纹,她也能从声音中听出独特的特征。

    有理有据的阿拉贝拉终于说服了33号,令她不再为被别人认出来而担心。

    33号的一些同僚能通过电视上的声音认出她,一是因为她们本来就从她忍者服上的暗记认出了她,二是相比于每天说不了一两句话的房东大婶,她们跟她相处的时间更久。

    此时她们都在江禅机的房间里,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但五个人挤在狭小的屋子里,几乎把空间都占满了。

    陈依依、33号和阿拉贝拉坐在他的床上,他和凯瑟琳站着。

    “拉斐那边情况怎么样?”他换了个话题,“当然,如果老师说要保密的话,就不用讲了。”

    这几天,当33号为宗主的安危而焦灼奔忙时,阿拉贝拉一直位于红叶学院的禁区里,尝试唤醒拉斐的神智,其他人难免对禁区里的情况感到好奇。

    33号竖起耳朵,这种情况下她这个外人本应该避嫌,但出于搜集情报的训练本能,她还是无法抗拒好奇的诱惑,再说凯瑟琳同样是外人,凭什么她就能听?反正33号打定主意,只要凯瑟琳不避嫌,她就不避嫌。

    “老师倒是没有特别叮嘱不能说出去。”阿拉贝拉说道。

    “老师们应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既然这样,你就说说吧。”江禅机点头。

    学院长既然同意阿拉贝拉以外人的身份进入禁区,肯定考虑到了后续情况,阿拉贝拉作为修女的一员,如果院牧长询问起来,她不可能拒绝,也不可能说谎,包括凯瑟琳如果询问,她也会如实回答,所以没必要叮嘱她要保密,再说反正她是盲人,能接触到的秘密有限。

    阿拉贝拉每次都是被路惟静牵着手进入禁区,她在入口处听到刷门禁卡的声音,还有专人询问她的身份,然后为她发了一张临时通行证。

    进门之后,她和路惟静穿过一条幽静的走廊,走廊里空空如也,只是单纯的走廊,她从脚步的回声中能听得出来。

    为什么要建这样一条纯装饰作用的走廊呢?她当时心里就有这个疑问,到现在还没有得到解答,也不好意思询问路惟静。

    “那可不是单纯的走廊。”33号忍不住插嘴,“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我有99%的把握,那条走廊是用来防忍者的。”

    “一条空走廊怎么防忍者?”江禅机纳闷道:“你们的忍者服不是能在一段时间内隔绝红外探测以及热量探测么?”

    “不仅是红外线,告诉你们也没事,忍者服还能隔绝低能量的X光,类似机场安检仪那种。”33号骄傲地说道,“阿拉贝拉没穿防护服就穿过那条走廊,意味着走廊里不可能安装着高能量X光机,而且也根本用不着那种东西——我敢打赌,那条走廊采用的重力探测,说不定还有振动探测,如果有看不见的人从走廊里走过,她的身体也许看不见,但她的重量可以被铺设在走廊地板之下的高灵敏探测器感应到,这可比那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雨廊高级得多。”

    江禅机听得吐了吐舌头,原来各大组织为了防忍者都这么拼吗?还有雨廊是什么鬼?

    33号很为忍者学院而自豪,因为忍者学院能别人如此忌惮,至少一大半都是宗主的功劳。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些作为黑市而存在的酒吧里所安装的雨廊,尽管雨廊的科技含量跟红叶学院的重力探测走廊没法比,但实话实说,两者的造价天差地别,能起到的效果还真没什么差别,顶多后者看起来更高科技、更体面,不用进进出出的时候还要穿雨衣雨鞋,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科技的进步就是这样,有时候并不能起到质变,只是能让人们更舒服而已,整个社会的进步方向就是让人变得更舒服,更舒服地刷手机,更舒服地玩游戏。

    防忍者的方法也许还有很多,但论简单以雨廊为最,论体面以重力探测走廊为最。

    其他的大型组织肯定也有各自五花八门的方法来防备忍者。

    阿拉贝拉穿过走廊之后,又经过了另一道有人值守的门,这才真正的进入禁区。

    她被路惟静领到实验区域,一进去就听到各种古怪的动物叫声,有猛禽、有猛兽,还有其他她不认识的动物叫声,这些声音听着很闷,动物们都被关在钢化玻璃的隔间里,而不仅仅是钢铁笼子。

    她听到了熟悉“嗬嗬”声,而那时路惟静还没有告诉她已经到了,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粗重的喘息时越来越近,路惟静这才说拉斐就前面的隔间里,有钢化玻璃隔着,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路惟静给她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着慢慢来,不用着急。

    阿拉贝拉反而很急切,她急于证实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对拉斐有效,否则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大家的期待。

    “拉斐,还记得我么?我是阿拉贝拉。”

    这句话里灌注了她的能力。

    就是这么一句话,在旁边工作的科研老师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向这边望过来,反应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很多人都觉得像是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尾椎骨蹿上来,抵达脑门之后,酥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个别对声音特别敏感的普通老师甚至产生了传说中的ASMR。

    一些老师停下手头的工作,聚集到这位修女的周围,痴痴地望着她,渴望听到她的下一句话,她们一声不吭,生怕亵渎了她的声音。

    不仅是她们有反应,阿拉贝拉听到刺耳的抓挠玻璃声音停止了,拉斐与她隔着一道厚厚的钢化玻璃对视。

    “拉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她继续说道,“还记得大家吗?姜婵姬、33号、陈依依、米奥、小穗、千央、奥罗拉,还有罗恩和加文,这些名字你都还记得吗?他们暂时不能过来,拜托我将他们的问候转达给你。”

    她说的这些内容,目的都是令嗜血的渴望对拉斐神智的压制产生一点点松动。

    在森林里唤醒迦梨意志的时候,因为情况危急、时间有限,她只能采用急火猛药的方式,直接用梵天、湿婆和仇恨来刺激迦梨,但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她决定用文火慢炖的方式慢慢来,因为她并不是要短暂地唤醒拉斐的执念,而是真正地、永久地把拉斐从“非人”的那一面拉回来。

    因此,她娓娓道来,像是一场漫长的独白,谈话之始丝毫不涉及神或者仇恨之类的东西,而是像拉家常一样,谈起江禅机他们每一个人,以及他们的经历,这些事情大多是她听来的。

    老师们明明知道上班时间听别人闲聊是不对的,但她们就是忍不住想多听一会儿她的声音,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多听一句就去工作,结果一句接一句听个没完,最后只能装模作样地拿着病历和笔,装作在研究阿拉贝拉能力的样子。

    阿拉贝拉并不介意,因为她的声音和语感是别人学不来的,除非像她一样从小双目失明,并且具有一定的天赋,并有意向这方面发展,谁会为了学这种并不炫酷的能力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这几天,阿拉贝拉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每天被路惟静领进来,一个人对着钢化玻璃说个不停,然后被路惟静领出去。

    一开始,路惟静还全程跟着,后来把她领到地方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反正有那么多老师在呵护着她,不用她发话,就给她递上水和茶点。

    “至于大家关心的效果……应该是有一点。”她说道,“据老师们说,即使我不在的时候,拉斐抓挠玻璃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经常一个人发呆,发一会儿呆之后才又重新发狂,但发狂的程度似乎有些下降。”

    “太好了!”江禅机欣慰地握紧拳头,“加油!阿拉贝拉,你一定可以的!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能把拉斐重新拉回咱们身边!”

    “辛苦了。”凯瑟琳心疼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嗯!”阿拉贝拉用力点头,脸上浮现虔诚而坚定的光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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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女校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在只属于少女的超凡能力时代,一个少年觉醒,踏入全新的未知世界我的隐身战斗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隐身战斗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