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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尔诺     纵横商路txt下载     纵横商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2章 赏赐(求收藏!求票票!)

    不仅朱翊镠知道,三娘子的名声在京城虽然还没有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但知道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毕竟大明与土默特部的“通贡互市”就是在她积极努力下完成的。

    要知道,三娘子出嫁之时,正值明朝政府与西北塞外草原的关系极度紧张时期。

    在她出嫁之前,由于土默特部阿拉坦汗不守信诺,一边打着称臣朝贡的名义骗取明朝的赏赐,一边又背信弃义出兵抢掠明朝边境。

    所以,明朝曾多次拒绝阿拉坦汗有关“通贡互市”的要求,对蒙古实施贸易制裁,又强硬地杀死了在紫禁城朝堂上放肆威胁明朝皇帝的阿拉坦汗派来的使者。

    阿拉坦汗见“朝贡”不成,急需的铁锅、布匹等求而不得,便亲自率领蒙古铁骑直逼北京城下,劫掠昌平等周边州府,骚扰了八天。

    史称“庚戌之变”。

    北京城险些失守,好在他们来势汹汹的目的并非攻城、夺位,只为物资、通贡、互市。

    最后在奸相严嵩一党的把持之下,明朝政府与阿拉坦汗达成了在大同等地开辟互市贸易的协议。

    然而时隔不久,阿拉坦汗又出尔反尔,背弃誓约,率军进攻大同等地,再次挑起战端。

    从公元1550年到1571年,这二十余年的时间里,阿拉坦汗连年南下掳掠,长城沿线的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嘉靖皇帝对此深恶痛绝,史载他“苦虏之扰,最厌见‘夷狄’”。

    当然,蒙古的入侵亦遭到明军顽强地抵抗,同样也是损兵折将,人民流离失所,农牧业生产萧条。

    双方在多次交战中,明朝涌现出像马芳等许多优秀的将领,几次重创了阿拉坦汗的军队。

    而另一方面,由于阿拉坦汗曾经向明朝称臣,出身黄金家族的其它部落对他的汗位蠢蠢欲动。

    这样,以致于原本有利可图的南下劫掠又因为明朝的顽强抵抗损失惨重入不敷出,更是威胁了阿拉坦汗的统治地位,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与明朝的关系。

    正是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三娘子嫁给了阿拉坦汗。

    面对剑拔弩张的严峻形势,三娘子以其聪明才智力排众议,积极主张与明朝政府和好。

    公元1571年3月,经过三娘子的不懈努力,双方终于宣布休兵罢战,实现了通贡互市。

    除了三娘子,对明朝政府这边而言,像高拱、张居正、王崇古、谭伦、方逢时、吴兑等朝中大臣,都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尤其是当时的首辅高拱,“通贡互市”视为他的一大政绩。

    与明朝政府成功实现通贡互市之后,西北塞外草原上的几千里边境地带也很快呈现出一派祥和、安定、繁荣的景象。

    大明西北边境由此获得了长达几十年的安定和平的环境。

    所以,有关三娘子的事迹,在京城经常被当作美谈。

    曾朝节奉旨说服她嫁给继子黄台吉,自然再次引发热议。

    之前,已经热议过一次,都表示不看好,现实却成功了。

    然而,议论来议论去,他们却不知道将这份大功归于谁。

    归于曾朝节吗?他去了,可是他去一句话都没说啊!那派谁去不是去?没有任何差别。

    归于吴兑吗?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服三娘子,而要多此一举奔赴京城请示并派遣使者?不还是说明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吗?

    归于三娘子吗?她那么聪明,却不惜冒着分裂土默特部的危险率兵出走,说明她本心很不愿意!如果没有钦差使者前往,如果没有吴兑,她会回心转意吗?

    归于潞王朱翊镠吗?好像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吧。若说有,只是举荐曾朝节,可举荐曾朝节去一句话都不让人家说啊!

    ……

    就此,万历皇帝的圣旨随之下发各大衙门,可从中看出些眉目。

    封土默特部大汗黄台吉为顺义王。

    封三娘子为忠顺夫人(这是第二次册封相同的封号)。

    擢升吴兑为右都御使(原来他兼任右副都御使。明朝都察院除了左都御史外,其他职务一般都由外地官员兼任,这与都察院代天子巡视地方的职责有关)。

    擢升曾朝节为侍读学士(虽然从侍读到侍读学士只升了一级,可多个“学士”头衔大不一样)。

    圣旨上唯独不见对朱翊镠的奖赏,只字未提。

    可仔细一想,该怎么赏呢?不赏不提才是合理的。

    他是潞王,没有资格掺和,连举荐曾朝节的资格都没有。

    若像赏吴兑、曾朝节一样,那岂不是要妥妥的将他钉在“干预朝政”的铁柱子上吗?

    ……

    外人再怎么议论只是议论,付大海可就不一样,他还一直惦记着将来潞王府的大总管呢。

    “潞王爷,这次您举荐曾朝节有功,看他们几个都得到奖赏,唯独潞王爷没有。其实您可以让万岁爷收回不领俸禄与补给的……”

    “滚。”

    话还没说完,朱翊镠就翻了个大白眼过去,抬脚就要踹,“以后休得提俸禄与补给的事,你是想让皇兄难做吗?”

    付大海连忙闪躲,一副死了娘似的表情。

    让万历老兄难做……这当然不是朱翊镠考虑的。

    他好不容易自求惩罚,这才过去多久?若让万历老兄收回,那他的努力岂不白费?

    付大海连忙闪躲开,不甘心地道:“潞王爷理应受到奖赏,这是潞王爷本该得的啊!”

    “你懂个屁?”朱翊镠厉声威胁道,“再多说一句试试!”

    付大海闭嘴,感觉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朱翊镠吩咐道:“去,给李家送些新鲜果蔬与鲜奶,看他们生活上还有什么需求?隔一天去一次,这是你的任务,不要忘了。”

    提及李之怿,朱翊镠高兴,付大海也高兴,不会挨骂嘛。

    付大海笑道:“潞王爷,奴婢记着呢,不会忘。依奴婢看,李姑娘肯定是喜欢潞王爷的!”

    “何以见得?”

    “咱给李家送的礼物,他们全都收下了呀!”

    朱翊镠白了一眼,“笨,他们敢不收吗?”

    付大海喃喃地道:“也是,他们不敢不喜欢。”

    “滚!”朱翊镠趁付大海不留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斥道,“不长进的东西。”

    付大海灰溜溜地跑了,心里还很不服气,嘀咕道:“我哪儿不长进了?难道说错了吗?是潞王爷先说不敢奴婢才跟着说的啊!还讲不讲理了?”

    ……

    。

第153章 杭州兵变

    此时紫禁城别处已消停下来,吃过晚饭将近有一个时辰了,但东暖阁却传来一阵阵欢闹声。

    只因万历皇帝与周佐几个又躲在那里哗啦啦地打麻将。

    自从有了麻将牌,叶子戏便被完全取代,再也没人爱玩了。

    白天万历皇帝可不敢召集人来东暖阁打麻将,只能是在晚上,但也不敢每晚如此,毕竟头上三座大山还有两座监视着他呢。

    正玩得起劲儿,忽然听见周佐叹了口气。

    万历皇帝抬头一看,见周佐心不在焉一副索然无趣的样儿,当即脸色一沉,厉声斥道:“周佐,玩得好好的,无缘无故你叹哪门子气?扫兴!”

    周佐叹息当然事出有因,他连忙解释道:“奴婢忽然想到太后娘娘即将要为万岁爷选嫔妃,而且一选就是九个,那往后万岁爷还有时间陪奴婢们玩麻将吗?”

    “嗨,原来为了这个啊?”万历皇帝不以为然,摇头又笑了,“老婆是老婆,麻将是麻将,不一样的玩法不一样的快乐嘛,当然不能互相取代。哎,跟你们说了也不明白,继续继续,快快快,三筒。”

    周佐几个顿时有点尴尬了,他们差点劲肯定是事实,太监嘛,但要说不明白也不见得。

    周佐挤出两分笑容,说道:“万岁爷,奴婢是不大明白,可每晚的时间就那么几个时辰,万岁爷陪伴娘娘的时间多了,陪伴奴婢们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嘛。”

    “放心,这个不会,朕保证不会的。”万历皇帝信誓旦旦地道。

    周佐又道:“即便万岁爷不会,可奴婢们以后恐怕也不敢啊!”

    “那是为何?”

    “太后娘娘盼着抱孙子呢,奴婢们也盼着太子殿下早出世啊!所以还请万岁爷以后多陪诸位娘娘,少与奴婢们玩麻将。”

    “你真是扫兴!”万历皇帝一生气,手上一颗麻将顺势砸到周佐的胸口上,然后胳膊肘一搡,将一桌麻将哗啦啦地推了一地。

    “万岁爷恕罪!”

    “万岁爷恕罪!”

    吓得周佐几个忙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气儿也不敢喘一个。

    “起来,起来。”万历皇帝气咻咻地道,“以后玩麻将就只管玩麻将,谁也不准说扫兴的事。”

    “是是是,万岁爷。”周佐几个磕头如小鸡啄米,然后爬起来。

    只是心里纳闷儿,玩麻将是快乐的事,玩老婆怎么就扫兴呢?不是更快乐吗?有肉嫌肥啊!

    这么一折腾,万历皇帝兴趣减半就想走,但站起来又发现自己还是不想回坤宁宫就寝,没办法只好问道:“还玩不玩?”

    “万岁爷说了算。”周佐忙道。

    “那赶紧把麻将捡起来。”万历皇帝吩咐并强调,“但记住:玩麻将就专心玩麻将,谁敢三心二意言论其它,看朕如何惩罚你们。”

    “是是是,奴婢记住了,奴婢记住了。”周佐连连点头。

    余下两名内侍将麻将一颗一颗捡起来对数,看缺不缺。

    正忙活着。

    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即是值守放哨太监紧急的禀报声:“万岁爷,兵部尚书梁梦龙求见。”

    听得脚步声,吓得万历皇帝不由一怔,还以为是李太后或冯保查夜来了,原来是梁梦龙。

    万历皇帝诧异地道:“梁梦龙?他大晚上来作甚?”

    “杭州兵变。”

    “什么?杭州兵变?”万历皇帝大吃一惊,“快让他进来。”

    “是,万岁爷,申阁老……万岁爷,申阁老也来求见。”

    “让他们一道进来。”

    周佐吩咐两名内侍迅速将麻将牌收进抽屉里锁好。

    ……

    第二天一大早,杭州兵变的消息便传开了,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到李太后的耳中。

    朱翊镠那时还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呼喊他:“潞王爷,潞王爷,娘娘来了。”

    迷迷糊糊的,他还以为仍是梦中的情景呢,原来不是,而是赵灵素在他耳边呼喊。

    朱翊镠睁开朦胧的双眼,尚未看清床沿人,便听见李太后讶然地道:“镠儿,你快起来,杭州果然发生了兵变。”

    朱翊镠爬起来,心想当然,可杭州兵变已经发生,喊他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朱翊镠揉了肉眼睛,来了一句:“娘,观音菩萨真灵验。”

    “娘真后悔没有听镠儿的话。”

    “娘,你是按规则办事,不用后悔的,这件事孩儿对申阁老和梁尚书也曾提及过,他们还不是一样不信?”

    “哦,难怪他俩昨晚去你皇兄那边请罪。”

    “皇兄是怎么处理的?”

    “连夜派兵部侍郎张佳胤前往浙江,代吴善言巡抚浙江,调度浙江军队镇压。”

    朱翊镠点点头,这下申时行和梁梦龙肯定服气了。

    李太后又着急地问:“镠儿,张佳胤前去可否顺利?”

    “娘放心吧,肯定顺利,依孩儿看,用不了三五天就能镇压,毕竟杭州不比边疆,边疆一旦兵变,形势才叫严峻呢。”

    朱翊镠有心提及边疆,但还没打算点明宁夏泉州。

    李太后的心还在已经发生的杭州兵变上,朱翊镠说得又如此含蓄隐晦,她一时当然听不出来。

    “三五天真的能行?”

    “肯定行的,娘,张佳胤允文允武,是个人才。”这个朱翊镠可没有刻意夸大。

    张佳胤平乱保边、抗击倭寇是把好手,而且极工诗文,是明朝文坛“嘉靖后五子”之一,又是“后七子”之一,风格近似戚继光、王世贞。只是武不及戚继光极致,文也不及王世贞盛名。

    但“人才”二字,他足以担当。

    李太后喃喃地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继而又郑重其事地道:“镠儿,往后遇到这种情况,若娘亲不信,你切莫轻易放弃,一定要说服娘,知道吗?”

    “哦,”朱翊镠乖乖地点头,装模作样地道,“就不知观音娘娘何时会托梦给孩儿。”

    正说着,付大海进来禀报道:“娘娘,潞王爷,申阁老与梁尚书有急事求见。”

    李太后吩咐道:“让他们去暖阁等候,我马上就来。”

    又扭头对朱翊镠道:“镠儿,你也去吧。”

    “我去?娘,合适吗?”

    李太后道:“在慈宁宫娘亲这里,没什么不合适。”

    “哦。”朱翊镠连忙穿衣爬起来,内心情不自觉升起一股莫名的欣喜之感。

    有些东西他还是渴望的。

    ……

    。

第154章 处处掣肘 人人提防

    申时行和梁梦龙正在慈宁宫暖阁里焦灼地踱着步。

    两人眼睛都充满了血丝。

    兵变——对于任何一个朝廷来说都极为忌讳,因为那相当于是自己人搞自己人。

    虽然历朝历代层出不穷,但多数情况都发生在边疆或人员混杂有争议的地带,朝廷对那些地方难以羁縻,加上那些地带的士兵生活困苦不堪,许多时候朝廷的军饷都不能按时发放。

    但像富庶之地又是浙江门户的杭州,这种地方发生兵变,没有官员敢麻痹大意。

    在他们眼中甚至觉得不可能,所以对朱翊镠当日给出的警示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殊不料成真了!

    杭州兵变已然发生,只能亡羊补牢,申时行和梁梦龙想到朱翊镠交代吴兑关于泉州的事。

    这才一大早急着赶来。

    ……

    朱翊镠简单洗漱完毕,跟着李太后去了正殿。

    见他们进来,申时行和梁梦龙连忙行礼问安。

    李太后抬手示意两人坐下。

    朱翊镠紧挨着李太后坐,他明显感觉到申时行和梁梦龙的眼光落在他而不是李太后身上。

    这不合常理,但倒也在朱翊镠的意料之中。

    申时行率先开口:“臣与梁尚书原本打算昨晚一得知杭州兵变的消息便立即赶过来,但大晚上的怕打扰娘娘与潞王爷清修,只好先去了陛下那边。”

    “说正事。”也不知是否习惯了一向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张居正的作风,李太后对申时行这种迂回的汇报方式好像不怎么感冒。

    人总那样。

    她倒是希望张居正迂回,可人家每次都言简意赅一语中的,绝不拖泥带水拖沓半分。

    申时行不紧不慢地道:“臣来主要是为两件事:一向李太后和潞王爷请罪,二想问潞王爷关于泉州参将许汝继一事。”

    关于请罪,李太后也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但就是因为李太后知道,所以朱翊镠忙道:“申阁老,我想请罪就不必了吧。”

    然而,申时行和梁梦龙并不知道,他们哪知道朱翊镠随即又跑去告诉李太后了?

    因此,申时行固执地道:“请罪当然需要,如果臣与梁尚书当日多听潞王爷两句,便可以提前做好预防,兴许能避免一场祸事。”

    朱翊镠偏执但也是发自内心地反驳道:“对于某些在其位不谋其职的官员,适当给他们警醒还是有必要的,不然如何革他们职、将他们拉下台?”

    “潞王爷,但以这种方式,臣以为似乎……”申时行还想说。

    但见李太后一抬手,抢道:“申阁老,关于杭州兵变的警醒,镠儿事先也在我面前提过了。”

    “……”申时行顿时语塞。

    如果他俩执意请罪,那岂不是让李太后也要请罪?

    朱翊镠看出申时行和梁梦龙的尴尬,当然也包括李太后,紧接着坚持道:“关于杭州兵变的事,就不要再自责了,毕竟我提醒的时候尚未发生,让谁都不好定夺。”

    “那潞王爷身在京城,又是如何料知千里之外的杭州呢?”梁梦龙不禁插问了一句。

    朱翊镠不耐烦地道:“哎呀,你们就不要纠结已经发生了的事,好不好?我说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们相信吗?”

    申时行:“……”

    梁梦龙:“……”

    两人一愣,心想这谁能相信?

    朱翊镠也不管他俩的感受,“想说就说灵州参将许汝继的事吧,不想说就请回。”

    李太后忽然神情一警,想到朱翊镠刚提及杭州兵变时好像将边疆哪儿兵变带出来了,当时也没怎么留意,眼下申时行和梁梦龙急着询问灵州参将许汝继的事……莫非泉州也要发生兵变?

    李太后警惕地道:“镠儿,泉州参将许汝继怎么了?”

    “最近他将大难临头。”朱翊镠确定地道。

    杭州兵变他可以放过,一来当地士兵只是为了争取军饷,惩罚吴善言,算不上严重;二来放过杭州兵变可以更好地处理泉州兵变,不然申时行和梁梦龙会重视一大清早跑来询问他?

    “镠儿,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治军无方,导致当地土达不满。娘,泉州的事不同于杭州,那复杂得多,所以需要提前预防,也希望申阁老和梁梦龙不要大意。”

    申时行道:“臣只想问潞王爷可靠不?”

    朱翊镠没好气地道:“看,又问这种问题。难道非要等发生了才叫可靠吗?那你们跑来询问什么?”

    “……”申时行一愣。

    梁梦龙道:“那请问潞王爷,该如何预防呢?”

    朱翊镠慢悠悠地道:“如何预防我已经告诉吴兑吴大人了,你们只需告诉他执行就是。别像你们,把我说的话不放在心上,还以为我胡说八道呢。”

    申时行和梁梦龙连连点头。

    朱翊镠接着又喃喃地道:“有时候我确实喜欢胡说八道,可有时候也不无道理啊!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们身为朝中重臣,不是应该学会纳谏吗?”

    “是是是,潞王爷教训得是。”申时行和梁梦龙异口同声。

    “那你们去准备吧。宁夏泉州的事不可不防,马上给吴兑和宁夏卫锦衣卫总指挥送信,提防土达杨文遇和马景两个。”

    申时行和梁梦龙情不自禁看了李太后一眼,见李太后没作声等于是默认了,两人心下便已了然,当即起身告辞。

    李太后急不可耐,但明显带着几分疑虑:“镠儿,泉州一事也是观音娘娘托梦给你的?”

    “是啊!而且还着重强调呢。”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不然让他怎么解释?

    李太后深深叹了口气,表情十分复杂。

    “娘,你为什么要叹气?”

    “哎,镠儿,若你以后也如此聪明,料事如神……”李太后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

    朱翊镠隐约能猜到李太后的心思,恐怕还是担心他这“潞王”的身份,实在不宜过于聪明。

    朱翊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让他的出身只是尴尬的皇子而不是皇太子呢?

    穿越而来,又偏偏要死不死地附身在潞王爷身上,如果直接穿越到万历皇帝的身上,不就没有那么多的事儿吗?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怎么逆天就怎么逆天!看谁管?看还有谁担心?

    潞王爷,潞王爷……简直就是处处掣肘,人人提防!

    太不爽了!

    ……

    。

第155章 九嫔妃人选

    杭州兵变对于朱翊镠来说,只是一段小插曲,而且还是一个“实验产品”,以证明自己的先知先觉。

    所以很快就翻篇过去了。

    眼下他关心的是:万历皇帝册选嫔妃和永宁公主择选驸马。

    万历十年三月份,礼部和司礼监基本上就是要做好这两件事。

    朱翊镠虽然名义上无权参与,但实际上他都在努力掌控着,冯保与付大海会随时向他汇报。

    为万历皇帝甄选嫔妃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

    因为要宫内宫外并举,所以先得从宫外挑选出优秀的女子进宫成为宫女,然后再与宫内的宫女一道供万历皇帝选择。

    但实际上万历皇帝是做不得主的,还得由李太后和冯保拍板定夺,而起主导作用的则是冯保。

    李太后只是最后把关人,她不可能参与复杂的甄选过程。

    就是说,在为万历皇帝甄选嫔妃包括后面为永宁公主选驸马,冯保这个司礼监掌印都有绝对的话语权。

    通常都由他先确定好人选,然后交给李太后和首辅定夺。

    而李太后和首辅这个时候都是同意同意,没有特殊情况不可能反对。

    这就像某些国家,说是选举吧,但提前已经给你设定好了候选人名单,没得选,你只需在上面勾钩儿一样。

    明代的宫女大都来自于北京和周围省份的一些平民家庭,像选嫔妃一样,容貌的美丽与否其实并不是唯一的标准。

    凡年纪在十三四岁或再小一点的女子都可列在被选范围之内,但她们的父母必须要求素有家教、善良有德的人(这是硬核指标)。

    而应选嫔妃的条件包括:相貌端正,眉目清秀,耳鼻周正,牙齿整齐,鬓发明润,身无疤痕,性资纯美,言行有礼……

    反正条件是一大堆。

    当然,选宫女的标准有别于嫔妃、后妃,各方面的标准都比她们要略低,但严格的程度不消多说。

    ……

    这天晚上,冯保又来到了慈宁宫偏殿朱翊镠这里。

    对于冯保,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想想,别人来慈宁宫或许被怀疑,但他不一样。

    除了李太后的卧居,慈宁宫其它地方,他都可以自由出入。

    这为他暗中接近朱翊镠提供了诸多方便与无限可能。

    冯保这次送来一份名单,递给朱翊镠,毕恭毕敬地道:“潞王爷,请您过目,这是奴婢为万岁爷预选的九位嫔妃人选,您看合适吗?不知还有何指示?”

    朱翊镠接过一看,见名单上清楚地列着九名女子及出身,连她们各自的封号都给拟好了。

    一,恭妃王氏,慈宁宫宫女,宣府都司左卫人。

    二,端嫔周氏,慈庆宫宫女,昌平人。

    三,淑嫔郑氏,尚仪局宫女,大兴人。

    四,德嫔李氏,河南开封府人。

    五,慎嫔魏氏,大名府人。

    六,敬嫔邵氏,南直隶扬州人。

    七,顺嫔张氏,河南开封府人。

    八,和嫔梁氏,河南归德府人。

    九,荣嫔李氏,河南开封府人。

    不多不少,刚好九位。

    历史上万历皇帝一日纳九嫔,但朱翊镠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九个,只知王淑蓉即王瑶音并不在其列,而周端嫔即后来的周端妃是册选的九嫔之首,后来为万历皇帝生皇五子朱常浩,母子二人皆不得宠。

    当时连郑妙谨也不得宠,直到两年后才走进万历皇帝的心里,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被王淑蓉挤掉的,朱翊镠也不知道是哪一位。

    但他想,挤掉就挤掉呗,反正即便选上了嫔妃,万历皇帝也只宠信郑妙谨一个。

    其她的,还不是要在无限期待中消磨时光,直到人老珠黄,过完极其悲催的一生,能被后世记住的能有几个?

    甭管是不是嫔妃,这是宫里头大多数女人的命运与主旋律。

    偶尔有一两个幸运的,也只有进入骚人墨客的眼,这样在骚人墨客的UU小说或许才能被历史记住,她们的容颜、生活从而显得美丽而富有浪漫主义色彩。

    见朱翊镠看完抬头,冯保忙介绍道:“潞王爷,本来无论宫里还是宫外选入的宫女,初选只能是`嫔`,而不能是`妃`,但王淑蓉因为怀了万岁爷的孩子,所以是个特例,相信也没人会数落或反对。”

    “嗯。”朱翊镠点点头,他也看出来了冯保的用心,将王淑蓉摆在首位,而且是唯一的“妃”,其她八位都是“嫔”。

    也就是说,王淑蓉将取代周端嫔而成为九嫔妃之首。

    当然,在她们九人前头,除了王皇后王喜姐,还有一位妃子,就是刘昭妃,那是万历六年与王喜姐一道选美入宫的三美之一(这个无子无宠的刘昭妃活了86岁,堪称后宫女人的一个奇迹。)

    三美之一的另外一位杨宜妃三年之后(万历九年)便去世了。

    “潞王爷,奴婢这样安排行吗?不知您还有何指示?”冯保又问了一遍。

    “嗯,很好,就这样吧。”朱翊镠当然觉得没问题,本来他就只有两个要求嘛:一王淑蓉这次一定要入选,二郑妙谨也要入选。

    至于其它的,他可不管,也管不着。

    “那就这样定下,待奴婢明日将候选人名单送给娘娘过目。”

    朱翊镠忽然笑道:“伴伴,这次你又捞了一笔吧?”

    冯保一愣,尴尬地回之一笑,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为自己辩白道:“潞王爷这是说哪里话?奴婢也不是一个见缝插针、有好处就想伸手的人啊!”

    冯保嘴上这样说,心里可不这样想的:开玩笑,五十万两呢……必须得一点一滴地收回来吧。

    朱翊镠接着又笑道:“伴伴,捞就捞点儿吧,我又没说要与你分享。”

    “潞王爷,奴婢真的没有啊!您想想这些候选人都是平民子弟,家里又不殷实,哪有多余的油水让奴婢捞的啊!”冯保哭笑不得。

    “没有就好。”

    “潞王爷,有件事儿奴婢还是非常担心,就是那个郑妙谨……”冯保赶紧跳开话题。

    朱翊镠不耐烦地道:“伴伴,不是说过吗?不用你操心的。”

    继而他又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道:“你要实在感到害怕,到时候将本王祭出来不就行了?一切由本王承担!你担心什么?”

    冯保也就不再追问,之前他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看来,关于朱翊镠和郑妙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做过什么,想从他们两个口中探出隐情来……

    简直痴人说梦,休想!

    ……

    。

第156章 女人的美一半在男人

    今儿个乾清宫一派喜庆,四处张灯结彩。

    李太后早早地过去了,身为人母,遇到皇帝儿子纳妃嫔,她岂能不开心不激动?

    虽然贵为皇室,但儿子纳妃嫔便如同普通人家娶媳妇儿一样,都是大喜事,心情美。

    而且,九位妃嫔当中还有一位怀孕了的,都说将是个龙子,她祈盼所以姑且相信。

    ……

    陈太后平时难得出慈庆宫,但今儿个她也早早去了乾清宫。

    这种大喜的日子不能没有她。

    理论上她依然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

    况且,她一向视万历皇帝、潞王为己出,看着两个孩子长大,于公于私都不能缺席。

    她的心情与李太后一样。

    ……

    万历皇帝起得也早,虽然他的心情不及两宫太后开心激动,但不是没有期望。

    滔滔天下,试问知己有几?他经常这样问自己,谁不想找一位红颜知己陪伴度过漫漫长夜?

    然而,尽管他身为九五之尊,但感觉与常人一样甚至更难,知己难觅红颜难寻并不因身份的高低贵贱而不同——这好像,确实是人类的千古难题。

    皇帝一样不能避免。

    万历六年为他选了“三美”,也就是三个老婆,却没有一个能走进他的心里。

    尤其是与王皇后,越来越感觉像熟悉的陌生人。

    时隔四年,这次又大张旗鼓地为他选“九美”,若说没有期望,那是骗人的。

    他十分确定自己是个男人,性取向没有偏差。

    ……

    这时候最忙的人,肯定是冯保无疑了。身为司礼监掌印,他全权负责此事。

    除了“九美”的名单,他还得准备一份儿备选名单。

    尽管他选出“九美”,李太后和内阁也都同意通过了,但毕竟是给万历皇帝选的,最后还得万历皇帝点头才行。

    万一万历皇帝说这个不行,那也得换。虽然万历皇帝反对的可能性不大,但替补得准备好。

    ……

    陈太后、李太后、万历皇帝和王皇后都已坐定。

    只等冯保领“九美”亮相。

    朱翊镠没有来,确实也不关他的事,此刻他还在睡大觉。

    可付大海心里痒痒,若非因为朱翊镠,这时候他应该陪伴在李太后身边。此等盛事,他当然想凑凑热闹过过眼瘾啊!

    “潞王爷。”

    “潞王爷?”

    付大海连续喊了两声,也不见朱翊镠有甚反应,他不得不冲赵灵素挤了挤眼。

    有风险的事儿必须怂恿朱翊镠喜欢的人干。这也叫能者多劳吧。

    赵灵素心领神会,轻轻喊了一声:“潞王爷,该起床了。”

    话音犹落未落之际,只见朱翊镠神速地翻了个身,并回道:“哦,知道了。”

    “……”付大海无语,潞王爷重色轻友……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赵灵素道:“潞王爷,今儿个是万岁爷册选嫔妃的大好日子,你不去瞧瞧吗?”

    朱翊镠趴在床上,懒洋洋地回道:“有什么可瞧的?又不是为我选媳妇儿,免得看着眼馋。”

    赵灵素“扑哧”一笑,打趣道:“莫非潞王爷也想一日娶九个媳妇儿不成?”

    朱翊镠闭着眼睛,喃喃地道:“我可不想哦,媳妇儿又不是衣服,不喜欢就挂起来或扔到一边儿不穿了,媳妇儿可是需要陪伴终身的,如果不能相濡以沫,那娶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宁缺毋滥。”

    赵灵素:“……”

    付大海:“……”

    两人都是讶然的神情,潞王爷这话说得咋那么漂亮呢?

    只是,赵灵素和付大海讶然的程度不一样,且思绪有所不同。

    赵灵素讶然中多了几分欣喜,想着自己已是潞王爷的人了,这种甜言蜜语哪个姑娘不愿意听?

    付大海讶然中则夹含着两分鄙夷,潞王爷他咋不脸红呢?说得跟真的似的!男人难道不是都喜欢尝鲜吗?

    赵灵素接着又问道:“潞王爷,真的不去吗?”

    朱翊镠依然趴着一动不动:“不想去。”

    付大海怂恿道:“潞王爷,万岁爷纳妃嫔是大喜事儿,按理说您该去祝贺的!”

    “是吗?”

    “当然啊!万岁爷那么疼您,他今儿个纳妃嫔,两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要去祝贺。您若不去,似乎……”

    “好!”朱翊镠一个翻身,直接抢断,然后坐起来道,“这么说,我应该去?”

    “去说几句祝福的话,也不枉万岁爷疼爱你一场嘛。”

    “嗯,”朱翊镠点了点头,决定道,“那就去吧!”

    付大海笑了。

    赵灵素连忙趋到床沿,“潞王爷,我来为你更衣。”

    说心底话,去与不去,朱翊镠还真有点矛盾,本心想去,但又怕郑妙谨……万一她演技不咋滴,现场会不会尴尬?

    他倒是不担心冯保。

    冯保堪称影帝般的演技,绝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郑妙谨没见过朱翊镠,但朱翊镠偷偷见过郑妙谨,他真不敢确定郑妙谨的演技水平到底如何。

    此时的郑妙谨,在他眼中就像一块璞玉,因为信心不足,她的光芒尚未展现出来。

    或许这也是冯保并不看好她的原因之一。

    当然,郑妙谨的年龄也不占优势。拿到后世,就像大龄剩女与花季少女竞争男人,终究底气不足。

    但女人的美,有一半是男人创造或滋润出来的。

    郑妙谨即历史上的郑贵妃,如果不是因为万历皇帝万般宠爱,相信她也不会光芒万丈,文人骚客也定然不会付诸如此多的笔墨,到头来会像紫禁城里绝大多数女子一样默默无闻的老去直至死去,终究会被历史遗忘……

    ……

    在赵灵素的精心打扮下,朱翊镠衣着光鲜,神采奕奕。

    这就像去参加兄弟的婚礼,当然不能随便。

    朱翊镠带着付大海出发了,想着一会儿只要一开口,郑妙谨指定就能认出他来……到时候……还真有点不敢想。

    但这事儿迟早需要面对,逃避也不是办法。

    只能赌一把,就赌郑妙谨有过人之处。

    此时的乾清宫里,冯保已经领着“九美”出来,并已通过万历皇帝那一关。

    如同预想的一样,万历皇帝没有反对,但表面上看起来也没有太多的惊喜。

    冯保尽管是个太监,但他知道女人有时候用肉眼看不出什么,只有深入的交流才知道到底是不是让人心动的那一个。

    就像郑妙谨,此时此刻与另外八美站在一起,也看不出她有什么更闪耀之处,却被朱翊镠夸到天上去了——这或许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

上架感言,老汉相亲

    这标题有没有感觉突兀?

    上架感言,老汉相亲……完全不搭噶嘛。

    但文字就是这样神奇。

    第一次装模作样地写上架感言,便如同单身了十几年的老汉要去相亲似的,既充满期待,又十分忐忑……

    老汉一肚子甜言蜜语想说,但见了妹纸,脸红害羞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俗问:老妹儿,你想找啥样的伴侣?

    俺一不太监,是个纯爷们儿;

    二不懒惰,从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日起早摸黑;

    三不喜欢水,只喜欢干……咿呀,这“水”字实在博大精深,老妹儿是个女人也是水做的哈,不说了不说了……

    总之,俺是个喜欢干,干活儿的优良品种。老妹儿意下如何?

    还是不行?

    怎么就不行?俺硬着呢,除了穷点儿,样样都行。哪怕技术不咋滴,俺保证日更不辍多加练习还不行?求老妹儿从了吧,俺……太难了!

    ……

    这就是上架前的心情写照。

    知道骗老妹儿从了很难,但俺首先得把姿态摆正。

    感谢编辑和责编(温柔的毒徐)!

    感谢一路支持的各位书友!

    俺都一一记在心里,在这里也只能默默祝福你们!

    老汉相亲一个字:难。

    但还是要大吼一声: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

    首订是一本书的牌面,也是俺日后出去吹牛逼(估计难以启齿)的资本,有多重要就不多说了。

    上架后两更保底,三更儿戏,四更五更六更七更八更就看你们的了!

    打赏必加更,来呀,互相伤害吧!

    反正身处湖北,还紧挨武汉,就是那个“一问三不知”的旮旯,闲着也是闲着。

    明天上架,记得支持,先行叩谢!

第157章 原来是他(求首订!求票票!)

    乾清宫今日的喜庆自不必说。

    但准确的说,是整个紫禁城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潞王爷来了。”

    “潞王爷来了。”

    乾清宫门前几个守值的内侍见朱翊镠来,纷纷行礼问候。

    朱翊镠心里虽有几分担忧,但他还是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只有相信自己的直觉。当然也是基于对历史上郑贵妃的判断。

    “恭喜皇兄!贺喜皇兄!”

    朱翊镠阔步而入,朗声祝贺的同时,不禁瞥了一眼“九美”。

    此时“九美”站成一排,刚接受完万历皇帝最后的检验。

    虽然朱翊镠一眼便瞧见了站在第三顺位的郑妙谨,但像不认识似的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如同瞥见其她八美一样。

    然而,他这两声祝贺让郑妙谨浑身一颤,心里咯噔一下,脑子嗡的一声像炸开了似的。

    原来是他?潞王爷……郑妙谨思绪飞驰,想看但又不敢。

    她只知道,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哪怕她只听见一声,她也敢确定,根本不需要再听第二声或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原来她要找的人,现在也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原来是潞王爷!!!

    这一刻,郑妙谨心存的几个疑惑似乎迎刃而解。

    难怪偷偷摸摸地……皇宫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属于皇帝私有,其他任何男人都没有占有的权利,当然需要隐蔽慎之又慎。

    难怪能让冯保亲自出马……别说紫禁城,就是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驱使得动冯保?其实应该能想到那个人不是皇帝就是王爷!

    然而,尽管有些疑虑可以迎刃而解,但知道那个“他”就是潞王朱翊镠后,郑妙谨心里头的疑问与不解反而有增无减。

    潞王爷真的喜欢她吗?如果真的喜欢,以潞王爷的身份,直接将她要走不就行了?

    李太后和万历皇帝都那么宠他护他,断不会拒绝的,在这之前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使嘛。

    可是如果真的喜欢她,为什么又要将她送给万历皇帝呢?

    而且以她的年纪,对这次甄选嫔妃,原本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结果不仅选上了,从排位上看还只是位于王恭妃、周端嫔之下。

    王恭妃来自慈宁宫,现在什么地位大家心知肚明;周端妃来自慈庆宫,当然也没得比。

    且不说淘汰了多少宫女,第三位已经不能再高了……难道这不是潞王爷和冯保从中斡旋的结果吗?

    如果潞王爷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与她,与她……

    难道只是幻觉或梦中?

    不可能,分明是真实的,潞王爷一开口就被她认出来了呀。

    而且那个“他”,也就是眼下她十分确定的潞王爷,还分明在她耳边告诉过她:无论日后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都不要惊慌。

    种种迹象与现实表明,那个“他”就是潞王爷,绝不会错。

    那潞王爷这么做的目的到底何在?为了什么?

    幻觉?梦中?现实?

    明明就是现实,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又让她觉得这很像是在做梦,如梦如幻,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也宁愿不是真的。

    这比让她徒手拔虎牙还要危险千万倍,简直就是去送死,搞不好还会株连。

    郑妙谨不敢想。

    但她又不得不面对,确定那个他就是潞王爷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这需要她立马作出决定,刻不容缓。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得罪谁都是死。

    若只是潞王爷,她站在皇帝那边似乎更为安全,但问题远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她已**,若坦诚,后果不堪设想。第二,此事还牵涉到冯保,那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弄死她小菜一碟。

    两条都是死路,而且还不是她一个人死这么简单。

    那她是否可以选择第三条路?

    郑妙谨想,其实潞王爷是指点过她的:任何时候都不要惊慌——这意思不就是让她装糊涂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让万历皇帝和潞王爷两个人去角逐,她看热闹就好了。

    神思电转,想通这一节后,郑妙谨的心绪稍微安定两分。

    但她担心的问题依然很多:就比方如今被选上妃嫔,将来万一哪天皇帝要临幸她怎么办?

    这个潞王爷好像,确实没有教给她一个可行之法啊。

    然而,她透过余光瞥见朱翊镠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儿,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让她的心绪又安定两分。

    再偷偷看一眼冯保,也是一样的冷静,郑妙谨感觉自己心绪再安定两分。

    如此一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担惊受怕了。

    想着潞王爷和冯保都是独一无二的超级存在,他们俩都不怕,她一个小小的妃嫔怕什么?

    眼下她只是“九美”之一,将来万历皇帝肯定还要纳娶,她就会成为“十美”甚至“百美”之一,还有可能终生不被万历皇帝临幸。比起潞王爷和冯保,她算什么?

    而且之前发生的一切,她完全被动毫不知情啊!都是潞王爷和冯保一手操纵的,关她什么事?

    不惊慌,不惊慌……郑妙谨神速地调整自己的心态。

    只见万历皇帝冲朱翊镠招了招手,“皇弟,来,这边坐。”

    “多谢皇兄!”

    朱翊镠昂昂自若穿过“九美”,走到陈太后和李太后中间坐下了,对郑妙谨浑若不见。

    当然,他不只是对郑妙谨,而是对“九美”任何一个都视若不见。

    坐下后朱翊镠一言不发,一来他今天不是主角,二来多说恐怕会扰乱郑妙谨的心绪。

    虽然穿过郑妙谨时他没有拿正眼看,但还是用余光观察了,感觉郑妙谨心态挺好,看上去不慌,这正是他希望的结果。

    倘若一听到他说话便慌作一团方寸大乱,那只能骂写正史野史的那些人,将郑贵妃写得名不副实而不切实际。

    如朱翊镠所料,果然冯保不见一丝紧张,那家伙好像如此重大的一件事压根儿就没参与似的。

    冯保不慌不忙地履行自己的职责,问道:“万岁爷,对奴婢选出的九位,您可满意?”

    “嗯,满意,大伴有心了。”万历皇帝点点头,心想这时候能说不满意吗?且不说你们都已经决定商量好了,若说对哪位不满意,让她以后如何见人?

    反正好不好现在用肉眼也看不出来,若不满意以后接着再选,眼下“九美”就这么定了吧。

    冯保接着道:“既然万岁爷无异议,那奴婢正式宣布:册选妃嫔到此结束,九位将载入史籍名册,恳请万岁爷赐予她们宫殿,奴婢好安排她们各自的居处。”

    万历皇帝道:“还是交由大伴做主决定吧。”

    “好的,万岁爷。”冯保内心不禁一喜,又道,“还有一事,奴婢想征询两位娘娘和万岁爷的意见,今日实乃普天同庆之大喜事,可否酌情蠲免部分地区尚未缴清的赋税?”

    此言一出,李太后、万历皇帝,包括朱翊镠,都不由得一滞,怪哉,冯保什么时候起善念了?到底有何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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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处心积虑(求订!求票!)

    虽然不知道冯保为什么突发善念,但他这个主意得到两宫太后和万历皇帝的一致同意。

    李太后当即着人通知内阁,让他们代为草拟一道诏书,看酌情蠲免哪些地区、积欠多久的赋税。

    议定此事后,陈太后和李太后便各自回宫。而万历皇帝还需衮冕祷告太庙,这是遵循祖制。

    其实“一日纳九嫔”并非万历皇帝的首创,他爷爷嘉靖皇帝曾经干过,他不过效仿而已。

    但那也不是嘉靖皇帝的首创,古礼早已有之。

    告完太庙,万历皇帝还需御华盖殿传制,遣大臣行册礼,也就是对各位妃嫔进行册封,以赋予她们法律上的意义。

    但仪式还没有结束。

    册封之后,各位妃嫔还需要跟随王皇后去奉先殿朝拜。

    朝拜礼结束后,万历皇帝又要去皇极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至此,册封妃嫔才算结束。

    总之,程序相当繁琐,比后世娶媳妇儿还要复杂得多。

    只不过皇帝娶亲不用过丈母娘那一关而已,也只是程序繁琐,全部按部就班,没有任何的阻滞。

    这样,万历皇帝一日纳九嫔算是完成了,与历史稍有出入,但都是朝着朱翊镠期望的方向发展。

    与他所期望也是努力的方向暂时尚未发生任何偏离。

    态势很好。

    朱翊镠暗自窃喜,当天晚上他又一次主动拜访了冯保。

    对冯保必须随时准备适当的警惕与敲打。

    冯保刚好亦有此意要去拜访朱翊镠,见朱翊镠来了,他笑呵呵地道:“奴婢正准备前往慈宁宫找潞王爷叙话呢。”

    “哦?是吗?伴伴找我何事?”朱翊镠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定,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潞王爷,您看淑嫔娘娘的居处该置于何处比较合适?”

    朱翊镠一扭脖子,带着揶揄的口吻道:“伴伴你真奇怪呵,皇兄让你决定,你问我作甚?要不要将她安置在慈宁宫偏殿里啊?”

    “……”冯保一愣,随即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轻轻地说道,“奴婢不正是为潞王爷着想嘛,看安排在哪儿比较方便。”

    朱翊镠漫不经心地回道:“有伴伴在,哪儿都方便。”

    “哦,是,是……”冯保笑得更开心了,也就不再纠结,接着问,“不知潞王爷来,有何吩咐?”

    “来是想问你两个问题:一伴伴今日为何动了善心,恳请我娘和皇兄蠲免部分地区的赋税啊?即便恳请,此事也不该由伴伴开口,而该由申阁老或礼部尚书提议才对,你为什么要僭越出头?”

    冯保忙解释道:“潞王爷冤枉了奴婢啊!普天同庆蠲免赋税,本是册封的题中之义,奴婢虽处大内,无权干预外政,但身为甄选嫔妃的负责人,由奴婢提议不算僭越。至于出头,奴婢是司礼监掌印,已为大内主管,二十四监局第一人,还用出头吗?”

    “嗯。”朱翊镠微微颔首,喃喃地道:“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哈,但我相信伴伴处心积虑还是有其它的动机。”

    冯保尬然一笑,说道:“既然潞王爷料定奴婢处心积虑,那与潞王爷也无需见外,奴婢不妨直言,还真是有一个小小的动机。”

    朱翊镠鼻子里轻“哼”一声,笑道:“伴伴心中这点小九九,谁不明白?说吧,你图什么?”

    “张诚畏罪自杀,内官监掌印的位置不是还空着吗?奴婢是想……”

    朱翊镠立即抬手打断:“伴伴不用多说,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安排亲信坐上内官监掌印的位子,我说你最近怎么老喜欢在娘亲面前献殷勤表爱心呢。”

    冯保受了极大冤枉似的,觍着脸笑道:“潞王爷,奴婢本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啊。”

    “呵呵。”朱翊镠唯有“呵呵”两声,“这事儿伴伴还是别想了,难道你又想将你哪个干儿子推上去,好为你敛财吗?”

    “奴婢哪有?”

    “我知道你不甘心白白流失五十万两,但我想衷心提醒伴伴:一钱多不是好事,二娘亲已经料到你会从别处捞回来,三伴伴位高权重该放权而不是收权。”

    “奴婢……”冯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想说但又不知说什么。

    “伴伴,我是真心为你好啊!”朱翊镠语重心长地道,“皇兄对你忌惮三分有所提防,你自己心知肚明,难道非要等到皇兄出手对付你吗?”

    “……”冯保愕然。

    “伴伴现在啥都不缺,要钱有钱,要威有威,甚至要女人有女人,只要不贪婪,低调行事,也许下一个十年司礼监掌印依然是你。”

    冯保听了,神情陡然一紧,敏锐地抓住话头,忙问道:“潞王爷的意思是,下一个十年司礼监掌印或许不是奴婢了?”

    “听我的劝告,应该还是你,倘若不听,我可不敢保证。”朱翊镠很保守地回道。

    心想若按原本的历史发展,今年就是尽头,还想下一个十年?是不是想多了没有正确地认识自己?

    冯保丧气地道:“这么说,潞王爷不同意奴婢举荐内官监人选?”

    “嗯,伴伴最好不要插手,娘亲心中已有合适人选。”

    “谁?”冯保迫不及待地问。

    这只因内官监掌印不仅位置重要,而且是个天大的肥缺,若由他自己人担任,将来收到的买官银肯定得孝敬他一份儿。

    看来希望要落空了,五十万何时才能回来啊?

    朱翊镠慢悠悠地道:“听娘的意思,好像让张宏暂担此职吧。”

    “张宏?”

    “怎么?不合伴伴心意?”

    “没有,没有……张宏可比张诚强多了。由他担任,奴婢放心。”冯保这话还不算违心。

    “好了,听我一劝,内官监掌印的人选,伴伴就不要觊觎了,对你没有好处。”

    “皇兄迟早要亲政的。”朱翊镠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冯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但内心还是有几分失落,本想着如果内官监掌印由自己人担任,那可谓是权力、金钱双丰收。

    不过转念一想,由张宏担任内官监掌印总归不是坏事。毕竟张宏的名声好资历高不逢迎不攀附,总比提拔一个与他作对的人担任要好。

    这样一想,冯保觉得好像又释怀了,张宏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潞王爷,不是说有两个问题要问奴婢吗?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伴伴不知道?”

    “关于淑嫔娘娘?”

    朱翊镠摇头,郑妙谨的事真不需要人操心。也操心不来。

    “那是什么?”

    “驸马。”

    冯保一怔,忙笑道:“驸马爷的事潞王爷放心!”

    “是吗?”不到最后朱翊镠还真不放心,“如今皇兄选嫔妃一事基本已结束,我姐驸马的人选相信伴伴也已经确定好了吧?”

    这两件事本同时进行,只是皇帝大所以先。

    冯保如是般回道:“万岁爷马上要册封公主,待封号一定,驸马的人选奴婢就确定下来。”

    朱翊镠道:“封号是封号,驸马是驸马,可以同时进行嘛,说吧伴伴,你心中肯定已有驸马人选。”

    冯保愣了愣:“现在就说?”

    “嗯,现在。伴伴可是表过态的,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奴婢倒是物色好了三个人选,但觉得其中一个最为合适。”

    “谁?”

    “梁邦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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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靠!居然还是那个痨病鬼(第三更)

    一听到“梁邦瑞”这个名字,朱翊镠怒火中烧,恨不得拍案而起。

    靠,一直强调又警示,到头来居然还选中那个“梁邦瑞”,娘的!

    这个冯保……真特么有种啊,还是小看他了。

    但为了给冯保一记重重的耳光让他长点记性,朱翊镠极力忍着心中的怒火,不动声色地问道:“伴伴,梁邦瑞何许人也?”

    冯保回道:“京城富家子弟,长得是一表人才,绝非什么缺胳膊断腿秃头口臭之辈。”

    “伴伴还真是有心哈!”朱翊镠言不由衷地道。

    “潞王爷吩咐的话,奴婢可记得呢。”冯保陪笑。

    “那梁邦瑞人品如何?”朱翊镠又问。

    “应该没问题,奴婢打听过。”

    “好!那伴伴将梁邦瑞的出身来历写下。”

    “潞王爷要作甚?”

    “伴伴,之前不是说过吗?我要为姐姐把关啊。”

    “如何把关?”

    “考察一下那个梁邦瑞,看能否配得上我二姐。”

    “如何考察?”冯保连续追问。

    “咋滴?伴伴不让考察?”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不写?”

    “哦。”冯保取来纸笔,如是般简洁地写道:梁邦瑞,年十七,驸马第一人选,父龙骧卫兵马副指挥使梁桂。

    朱翊镠接过一看,哦,难怪能攀得上冯保这根线,原来梁邦瑞的父亲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龙骧卫是北京卫所之一,分属于五军都督府管理。

    卫所制度是明朝军事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

    明朝的卫所分为在京卫所和在外卫所,这里面有很多名堂。

    比如京卫,就是两京的卫所,分为四种:第一种上直亲军卫,第二种北京卫,第三种南京卫,第四种非上直不属府的卫所。

    上直亲军卫地位最为崇高,可以简单理解为皇上直接领导的卫。有北京、南京之分,北京有二十六卫,南京有十七卫。

    北京上直亲军卫,其中明太祖设了十二个,锦衣卫就是代表。后明成祖增设十个,羽林前卫是其代表。后明宣宗又增设四个,只是最后成了御马监掌管的部队,当然那是后话。

    这二十六卫不归五军都督府管理,而是直接隶属于皇帝。

    第二种北京卫,分属于五军都督府管理,共计三十六卫、二所。左、右、中、前、后五府各管理若干卫所。

    梁桂所处的龙骧卫就是北京卫三十六卫之一,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前府。比起以锦衣卫为代表的二十六卫的上直亲军卫地位要低。

    第三种南京卫与北京卫设置相当,只是分属于南京五府,数量少了四个,共计三十二卫、二所。

    第四种非上直又不属府的卫所也有那么几个,比如六个匠卫,即军匠手艺人,归工部管;比如十五个陵卫,就是看守皇陵的,还有奠靖、牺牲、南京牺牲三个祭祀的千户所,都属于太常寺管。

    这是在京的四种卫所,有归皇帝直接管的卫所,有归五军都督府管的卫所,也有两不归属的。

    在京外的卫所(两京以外)通通都归五军都督府分开管理。

    然而,随着卫所制度本身问题的日益暴露,弊病丛生,五军都督府逐渐失去了其统治地位,实权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兵部。

    所以在五军都督府里面的官职越来越不值钱,毫不夸张地说,随便一个小垃圾也能混个官做做,与上直亲军卫的分量相差甚远。

    朱翊镠喃喃地道:“梁桂,梁邦瑞,又是一个梁家哈……”

    冯保忙道:“潞王爷,此梁家非彼梁家也。这个梁桂只是龙骧卫兵马副指挥使,家境殷实罢了,可比不了梁氏后裔梁世勋梁世燊家。”

    “这个我知道。”朱翊镠点了点头,将纸笺塞进兜里,起身告辞,“伴伴,那我先回去了。”

    “潞王爷,潞王爷,您打算如何考察梁邦瑞?”

    朱翊镠回之一笑,反问道:“不知伴伴有何良策?”

    冯保一愣。

    “哈哈!”朱翊镠扬长而去,留下两声让人捉摸不透的大笑。

    ……

    待朱翊镠一走,冯保大喝一声:“徐爵——”

    徐爵听得呼喊,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进来。

    “老爷。”

    “你即刻派人去梁家一趟。”

    “哪个梁家?”

    “当然是梁桂家啊。”

    “哦哦,老爷有何吩咐?”

    “让他提防潞王爷,我有一种预感,怕是要坏事啊!”

    “潞王爷为何要管这事儿?”徐爵不满地道。

    “他最近啥都管,就没有消停过。”冯保愤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老爷,不久前潞王爷不是被弹劾了吗?为什么还不知收敛呢?”

    冯保白了一眼:“有太后娘娘和万岁爷罩着,弹劾有个屁用?”

    “俸禄与补给没都了,不是受过惩罚吗?他还想怎么滴?”

    冯保哭笑不得,恨恨地道:“是,他俸禄是没了,但只要有太后娘娘和万岁爷,他便可以伸手向人要啊!不过是钱的事嘛。”

    关于白送五十万两,冯保还没有对任何人说。

    徐爵自然不知情,接着又嘀咕道:“潞王如此折腾……老爷难道也束手无策?”

    冯保不耐烦地一摆手,不想多作讨论:“去吧去吧,现在就派人通知梁桂,潞王爷最近不好惹,惹上谁,谁倒霉,让他悠着点儿。”

    “是,老爷。”徐爵转身去了。

    冯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自个儿也乘轿去了张大学士府。

    ……

    朱翊镠回到慈宁宫偏殿,他没有急着将此事禀报给李太后,而是唤来付大海和阳康两个。

    付大海问道:“潞王爷,都已经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你马上去五军都督府大帅朱应祯家里,让他吩咐前军左都督明儿一早来我这里一趟。”

    “啊?”付大海一惊,“潞王爷遇到啥事儿了?”

    “问那么多干嘛?让你去就去。记住,是五府前军左都督。”

    “哦。”付大海也不敢多问,连忙带着阳康连夜赶往朱应祯家里。

    朱应祯是靖难时期名将朱能的后代,袭成国公爵位。

    因五军都督府逐渐凉凉,里头的官职许多都由年老的或已致仕的功臣、勋戚特授担任。

    朱应祯此时正担任五军都督府大帅的职务,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权了,不如兵部尚书吃香,只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哎!”

    付大海和阳康走后,朱翊镠深深叹了口气。

    想着如果冯保老老实实的,他就可以撒手不管这件事了。

    但很可惜……

    想不蹦跶,老天爷都不给他机会,有什么办法?那就别怪他了。

    为了永宁公主,同时也为了给冯保一记耳光让他收敛些,朱翊镠又豁出去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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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合谋演一出戏(第四更)

    第二天一大清早。

    五军都督府前府左都督张元德来慈宁宫偏殿报到。

    张元德是上一任英国公张溶的儿子,现任英国公张元功的弟弟。

    明朝英国公是张玉一脉。

    如五军都督府大帅朱应祯一样都属于功勋之后。

    不过,历经几代,如今靠世袭延续下来的勋爵,基本上都没有先辈们的风范了,无甚作为。

    说得难听点,就是啃老,靠老祖宗赏饭吃的高级饭桶。

    张元德看样子也一样,虽然正当盛年,可看起来没精打采,缺乏一股子精神气儿。

    好在朱翊镠也不需要那些,让他来只是起个震慑作用,因为这次他不想亲自出面。

    搞定梁世燊梁赟父子,他披挂上阵,搅得梁家鸡飞狗跳;这个梁家不过区区兵马副指挥使,派一个左都督去足以吓破他们的胆儿。

    功勋之后身份地位再高,也是臣子,见了朱翊镠照样要行礼。

    不过,在明朝倒是有功勋封王的先例,比如成国公朱希忠,死的那年就被追封为定襄王(外姓封王在明朝的外族功臣中是最高的功勋最大的荣耀)。

    王见王可以不必行礼,其他大臣见了王,一概要行觐见之礼,包括文武百官之首的首辅在内。

    张元德行完礼后问道:“不知潞王爷有何差遣?”

    “你部下有一个叫作梁桂的兵马副指挥使对吧?”

    张元德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道:“好像有。”

    “那就好。”朱翊镠点头道,“叫你来,是要吩咐你一件事。”

    “潞王爷请讲。”

    “先问你,梁桂是有一个儿子吗?”

    “这个卑职不清楚诶。”

    “那你去查查,本王听说他有个儿子叫作梁邦瑞,想要娶公主也就是本王的二姐为妻,看看梁邦瑞那小子身体如何品格如何?”

    “潞王爷,就这个?”张元德诧异地道,心想就这点事还用他一个前军左都督出马?

    “嗯,就这个。”朱翊镠十分确定地道,继而又叮嘱,“不过,本王得提醒你,梁桂攀上了冯公公,难免有些骄横,或许不好对付。”

    “攀上谁?”

    “冯保。”

    “哦。”直到这时张元德才警惕起来,难怪要找他出马,原来梁桂攀上了冯保这棵高枝。

    “海子。”朱翊镠喊了一声。

    “潞王爷。”

    “你随张左都督去一趟吧,做好笔录,最好让梁桂立据画押,回来向我汇报。若他不依,将他带到这里交我处置。”

    “好的!”

    付大海随张元德去了。

    朱翊镠则去了他二姐朱尧媖那里。此时朱尧媖尚未册封为“永宁公主”。一般都是大婚前册封。

    朱翊镠对朱尧媖印象很好,居然被冯保害成那样,觉得她太可怜了。这也是为什么冒着巨大的风险誓要救她的原因。

    在张居正没有倒下之前,朝廷是没有人敢与冯保作对的,包括张居正自己。

    否则,为永宁公主选驸马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瞒过精明如斯的张居正,唯一的可能就是张居正对冯保过度纵容,所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姐姐。”朱翊镠刚至房中,便闻到一股细细的甜香扑鼻而来,感觉浑身酥软了一般,他忍不住啧啧地赞道,“真香!”

    “弟弟,那么早?”朱尧媖本就生得婀娜纤巧,行事又温柔,此时刚刚洗漱完毕,更是显得娇若春花媚如秋月。

    “我来看姐姐。”

    朱尧媖好像看透了朱翊镠心事似的,眼波流转地道:“说吧,有事说事,跟姐不用转弯抹角。”

    “真是来看姐姐的,过两天皇兄就要赐予你封号,姐姐马上就要嫁人了,我舍不得。”

    朱尧媖夷然不屑摇头而笑:“弟弟又胡说,姐嫁人还不是要住在宫里头?又不能随便出宫,日后想见就见,怎么舍不得?”

    顿了顿,朱尧媖抓着朱翊镠的手,感慨地道:“要说舍不得,姐舍不得弟弟才对,待姐嫁人,弟弟随后就要娶亲,去外地就藩,再也不让你回京,从此弟弟与姐姐就要永远分隔两地了。”

    说着,朱尧媖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明朝的王爷惨,公主更惨,说起来还真是同病相怜。

    朱翊镠反握着朱尧媖的手,平静地道:“姐,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驸马的事儿吗?”

    “怎么?”

    “如果伴伴为你选的驸马不合心意,甚至是个废人,姐敢反抗吗?”

    朱尧媖又莞尔一笑:“这怎么可能?伴伴看着我们长大,犹如家父般,怎会为姐找个废人做驸马?”

    看,居然不相信。

    永宁公主还是心地善良啊!对冯保这个吸血鬼缺乏足够的认识。

    但此时朱翊镠也不宜揭穿,接着又道:“姐,我是说如果,那姐敢反抗吗?”

    “如何反抗?”

    朱翊镠会心一笑,然后附在朱尧媖的耳边嘀咕两句。

    听完,朱尧媖哭笑不得地道:“弟弟,不至于吧?如果真是那样,姐要反抗的话,大不了告诉娘亲,让娘亲处理就是了嘛,你这主意……”

    显然,朱尧媖不赞同。

    可朱翊镠不愿放弃,坚持撺掇道:“姐,你就听我的吧!若只是简单地告诉娘,不足以引起重视,对伴伴也不会造成多大震慑作用,娘亲最多训斥伴伴两句就完事了。”

    朱尧媖不以为然道:“那弟弟还想怎样?”

    朱翊镠叹了口气:“姐就是太善良,所以被伴伴欺负。姐难道想嫁给一个废人?你不敢吭声,我可不依。姐心地善良,长得漂亮,又是高贵的公主,该找一位配得上姐的如意郎君才行。我说过,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姐的。”

    “好,好!谢谢弟弟!可驸马不是还没确定下来吗?瞧弟弟急得。”

    “等完全确定下来,姐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一切都晚了。”

    朱翊镠可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倡导贞洁甚至还保留有殉葬传统的大明朝,不像后世结婚、离婚如同家常便饭。一旦确定嫁给某位驸马,驸马一死,公主虽然不用殉葬,但绝无再嫁的可能。

    历史上的朱尧媖正是受这种罪,以致终生不识男女事。

    朱尧媖在冥思,忽然抬眸,鼓足勇气道:“如果伴伴真的那么狠心,那我便配合弟弟。”

    朱翊镠笑了:“好!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是为姐姐好!”

    “可是,”朱尧媖又紧锁眉头,担忧地道,“我们那样做,会不会将伴伴推到一个绝境?娘亲和皇兄都还要仰仗伴伴呢。”

    朱翊镠安抚道:“这个姐姐放心,以伴伴如今稳若磐石的根基,就咱俩演这么一出,不能将他怎么样,最多敲打敲打他,让他疼痛一下下,不会伤筋动骨。”

    “哦,最好这样,不然娘亲会责怪我们胡闹。”

    “姐姐,幸福要自己争取,我说过的,出了事我扛着。”朱翊镠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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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有一更,这一定能成,有人品担保。

第161章 三顾而不出(第五更!求首订!)

    张元德和付大海回来了。

    然而两人都是喋喋不休怒气未消,像是刚骂完街似的。

    “潞王爷,气死了。”付大海义愤填膺地道。

    “咋滴了?”

    “梁家人死活不配合,之乎者也一问三不知。”

    “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连他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娘的!”朱翊镠也来气,“不是说了,若不配合,便将他抓到这里来吗?两个人还搞不定?”

    张元德哭丧着脸,接道:“潞王爷,不是搞不定,是梁桂根本不在家,他们或许早已听到风声躲起来了。咱这身份,也不好跟梁家下人起冲突吧?”

    “所以空手而归?”

    “是的,潞王爷。”张元德解释道,“梁家人说梁桂不在家,天子脚下,咱也不好硬闯私宅,他们又不认识我们,亮明身份,他们压根儿不信,我与付公公只好回来了。”

    朱翊镠翻了个大白眼:“真是没用,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张元德和付大海垂首不敢作声。

    不过,朱翊镠想着,张元德的推测应该没错,冯保或许昨晚就已经通知了梁桂。

    因此他俩去了才吃闭门羹,至于梁桂不在家的可能性很小,十有**是不敢出来。

    那这个梁桂胆儿也忒大了吧?明知要找他,居然躲着不见?

    朱翊镠本不想倚势压人。

    可这世道,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欺软怕硬的货,不借势如何对付?

    朱翊镠一摆手,气咻咻地吩咐道:“去,你们再去一趟,就说奉我的命令。娘的,敢不配合,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元德和付大海又去了。

    朱翊镠在慈宁宫偏殿等候,猜想梁桂之所以敢这么做,无非基于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过于相信冯保,以为有冯保罩着,便可安枕无忧。

    第二,多少有点藐视他这个潞王的意思,所以才敢糊弄派去的那两个。

    第三,梁桂或许有一股势在必得之心非要儿子娶公主,以致于敢破釜沉舟去冒险。

    但无论什么原因,朱翊镠坚决不允许此等悲剧发生,定要将痨病鬼梁邦瑞揪出来。数着日子过,就别霍霍别人了。

    很快,张元德和付大海又怒气冲冲地回来。

    “还是没见着梁桂的人对吗?”朱翊镠恨不得要揍人。

    “嗯,潞王爷。”

    这次是张元德回答。

    付大海心虚地侍立一旁不敢吱声。

    朱翊镠猛地一拍桌子,大怒:“到底是梁桂牛逼,还是你们无能啊?”

    付大海吓得浑身一激灵,他知道朱翊镠发怒时动不动揍人。

    张元德只知朱翊镠混,可没见过他揍人,所以比起付大海要冷静得多,如是般回道:“潞王爷,我们报上潞王爷的名号,可他们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气煞人也!”

    “非得本王亲自出马不成?”朱翊镠实在不愿意为了一个区区兵马副指挥使便要亲自跑一趟。

    本以为找来前军左都督已经足够吓破梁桂的胆儿了,却不料一再刷新他的认知。

    可也不排除张元德和付大海两个能力不足的问题。

    付大海狠劲儿是有,但阴里阴气的喜欢背后搞人,面对面地对峙好像真不是他的强项。

    张元德一看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主,没精打采一副蔫巴的样儿,有魄力的人都不是这样。

    看来还得自己出马才行啊,靠那两个不顶事儿。

    “走,不信邪。”朱翊镠带着张元德和付大海去了。

    怕他们两个能力不足,又喊来阳康一道去了。

    ……

    到了梁桂家,果然发现他家大门紧闭。

    付大海忙道:“潞王爷,看,没说错吧?我们两次来,都敲了半天却不见人应,他们就是故意的。”

    朱翊镠一抬手道:“小康子,你去。”

    “是,潞王爷。”阳康冲上前。

    咚!咚!咚!

    门敲得擂鼓一般震天响。

    但也没反应。

    阳康使出吃奶的力气喝道:“屋里的人听着,潞王爷驾到,还不快开门,是不是不想活了?”

    依然没反应。

    “知道你们都躲在屋里不出来,我数五个数,若还不开门,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阳康铆着劲儿喊,声如洪钟。

    引来不少吃瓜群众。

    议论纷纷。只是也没人认识朱翊镠他们四个。

    “一,”

    “二,”

    “三——”

    阳康每喊一个数字,都停顿了一段时间。

    然而,就是没有人回应。

    “四,”

    “五——”

    无论怎么停顿怎么拖延,门依然紧闭,五个数也很快数完。

    阳康不禁回头看了朱翊镠一眼以求指示,要不要将门撞开。

    ……

    还别说,梁桂此时真是躲在家里。

    自昨晚得知冯保音讯,说潞王爷要干预此事让悠着点儿,他就寻思着该怎么应付。

    潞王爷不好惹,梁桂当然知道,可让他有什么办法?

    钱已经花出去了,对于他这样的家庭,也只能说是殷实,富裕还谈不上。要知道,总共花了将近十万两才搭上冯保这条线将事儿给办妥啊。

    本以为冯保是总负责人,将他打理好不就完事了吗?

    冯保也是那样答应的啊!而且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将他儿子列为驸马第一人选。

    眼看就要成功了,谁知这个节骨眼儿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潞王爷非要干预这事儿!

    也想要钱吗?可一来他家底已经空了,掏不出钱来。二来之前冯保没说呀!堂堂潞王爷给个千八百的也看不上啊。

    若这事儿真被潞王爷搅黄了,难道他这个兵马副指挥使还敢向冯保将钱要回来不成?那他花的银子只能打水漂有去无回。

    所以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梁桂之所以不出来,也是因为他不怕闹。

    反正已经没有招儿了嘛,想着要闹也是冯保感到害怕才对!

    那就干脆不出来。

    可不怕闹并不代表不害怕,是确实没辙:既没钱打发朱翊镠,又怕被他搅黄了。

    然而,朱翊镠三次登门,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让梁桂感觉极其不妙,加上昨晚得到消息后便立即向冯保求救,可哪见冯府来人?

    这也更加坚定了梁桂不出来的决心,既然冯保收了钱不管不问,若实在躲不过要黄,那就将祸水引向冯保,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此刻大门被敲得咚咚响,梁桂越来越揪心:自己心里没底是主要原因,冯保不出现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老爷,潞王爷来了,这次怕是凶多吉少……”管家忐忑不安。

    梁桂气嘟嘟地道:“来就来了,谁让冯公公这时候屁都不放一个?要死一块儿死。”

    “老爷,可如此一来,相当于把潞王爷和冯公公全都得罪了呀!”管家满脸愁容。

    “那你说怎么办?出去是交代实情还是不交代啊?若交代实情,那少爷还能娶到公主吗?若不交代实情,出去干嘛?冯公公收了钱,这时候该由他出面打理应付啊!”

    “老爷,可是……”

    管家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咣”的一声裂响,大门被撞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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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求订阅!)

    司礼监。

    冯保正闭目沉思,琢磨着朱翊镠将要做什么。

    其实自昨晚朱翊镠找他后,他就有点担心。

    毕竟,最近朱翊镠活像一只四处乱窜、剧毒无比的虎头蜂,遇谁蛰谁,凡被蛰都倒霉。

    看看被他蛰的人……张四维、张鲸、张诚、梁家……哪个都不是善茬儿。

    可结果呢?

    张四维被逼致仕回家,张鲸被打压,张诚被逼畏罪自杀,梁家到现在都心惊胆战……

    尽管朱翊镠也受到了惩罚,或许在别人眼中觉得失去俸禄与各项补给很不值当。但在冯保看来,就是不痛不痒,只要李太后护着,没有俸禄与补给算什么?朱翊镠一样活得很滋润。

    要不然李太后为什么得知朱翊镠被惩罚后并不着急呢。

    外人看不透这一层理儿,难道他冯保还不明白?

    总之,李太后身边的朱翊镠还是很可怕的。

    “莫非潞王爷连我也要搞?”冯保不禁问自己。

    可从自己最近与朱翊镠交往的感情与密切程度来说,他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只是因为驸马这件事做得实在心虚,所以才担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怕呢。

    虽然他几次问及朱翊镠那个十分敏感的话题,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凭借多年的经验,隐隐之中他总感觉朱翊镠的心与他很近。

    这也是他对朱翊镠有期盼、所以有心靠近的原因。

    最近这段时间,他俩确实相处得融洽嘛:从给张居正治病,到暗中扳倒张诚,再到郑妙谨……用“心有灵犀”来形容也不为过。

    关系好到简直中间不会有第三人,难道同样也摆脱不了被蛰的命运?

    正自思忖,忽然见徐爵风风火火地来了。

    “老爷,不好了。”

    “咋滴?”

    “潞王爷去了梁桂家。”

    “意料之中的事,你那么着急作甚?”冯保镇定地道。

    “老爷,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个梁桂不是个东西,潞王爷先是派前军左都督张元德和付公公大海去,结果那梁桂躲起来死活不见。”

    “他娘的!”冯保怒斥,“躲起来算哪门子事啊?”

    “就是。”徐爵附和,并快速拨弄道,“可恶的是,梁桂躲起来坚决不出,也不给张元德一个解释。人家张元德和付大海讲理,来了一次空手而归又来一次,也没将梁家人怎么样。可事不过三,估计把潞王爷给惹毛了,他亲自去,结果那个梁桂仍不搭理。”

    “那个狗日的东西,梁桂想找死吗?”冯保凶光毕露。

    徐爵接着道:“然后,潞王爷就让张元德几个将梁桂家的大门撞开硬闯了进去。依我看,这个梁桂就是故意要坑害老爷。”

    “怎么说?”

    “老爷你想,”徐爵忽然放缓语速放轻语气,“梁桂不是向咱们求救吗?可咱怎么救?梁桂指定怀恨在心。原本他就将希望全放在老爷身上,谁也没想到潞王爷横插一杠子啊。老爷不出,梁桂也不出,最后很有可能两败俱伤。所以说,梁桂此举是在坑老爷啊!”

    “哼!”冯保一咬牙,“他还想坑我?我吃了他都不用吐皮。”

    “梁桂真是不知死活!”徐爵也埋汰道。

    “他要是知死活,敢想让自己半截入土的儿子娶公主吗?这就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冯保杀气腾腾,越说越来气儿。

    徐爵担忧地道:“可是老爷,咱终究收了梁桂的钱啊!”

    “那又怎么滴?”

    “万一梁桂抖出来了呢?”

    “抖出来又咋滴?他那只小蚱蜢还能把我咋滴?我放着让他啃,他都不知道从哪儿下口!”

    “那倒是,那倒是,可小乌龟翻潭终究让人腻味不是?依我看,老爷还需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潞王爷可不好惹啊!”

    冯保又哼了一声,说道:“潞王爷是不好惹,咱不惹就是了嘛。”

    “可潞王爷找上门去,这事儿避是避不掉的啊!”

    “为什么要避?”冯保不以为然道,“咱坦然面对不行吗?”

    “老爷,如何坦然面对?”徐爵有点懵,心想收了人家钱却不管人家如何坦然面对?

    冯保镇定心绪,说道:“你说梁桂为什么不敢出来?”

    “还不是心里没底?”

    “看,说来说去,不还是他自己心里没底吗?如果不是心虚,他怕什么?用得着躲起来吗?”

    “老爷,你的意思是?”

    “哼,他还想躲着不出来,以为送几万两银子,就要逼我出面?我要是出面就傻了。他不是想坑我吗?哼,还不知道我的手段!”

    “老爷是想?”

    “咱收了他的钱不假,可咱也为他做了事啊!是不是将他儿子推到驸马第一人选?若是不成,那是他儿子没用,怨不得我们。”

    “咦?也是啊,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徐爵露出一丝笑容,但稍纵即逝,随即又担忧地道,“可是老爷,关于梁桂儿子的情况,之前他向我们郑重申明过的啊!”

    “声明过又怎样?咱见过吗?再说了,咱就是矢口不认,他还能咬我们。”

    至此,徐爵笑了。心想老爷这就是耍赖呗,收了钱翻脸不认人,哈哈……不过,这一招儿倒是挺绝的!

    徐爵附和道:“原来老爷早已想好了对付梁桂的策略,难怪不急不忙呢。”

    “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

    “那是谁?”

    “昨晚我不是出去了一趟吗?”

    “哦,张大学士府……”徐爵会心一笑,登时明白了。

    冯保接着说道:“真要穷根究底追究责任的话,咱也得靠后,先得惩罚梁桂,他明知自己儿子是数着日子过的人,还想为儿子娶亲祸害别的姑娘,居然主意打到公主的头上,你说是不是该死?”

    “对对对,这种人就是该死,该死,该死……”徐爵一迭连声。

    “所以不用管。我现在担心的是潞王爷,他不按套路出牌,让人防不胜防啊!”若说冯保毫不在意,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要说他非常害怕,那也不可能,毕竟驸马的事不是还没定下来吗?回旋的余地很大。

    梁桂还想坑他?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别说扳倒多少人,死在他手上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呢。

    徐爵的心安定了几分,对自家老爷的手段非常有信心,接着他又问道:“老爷,那咱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冯保一摆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就见招拆招,等着看戏。”

    “好!梁桂家的动静,我会随时向老爷汇报。”

    “嗯,去吧!哦,对了,将咱府上那棵长白山千年人参送给游大管家,让他转交给张先生。张先生这会儿需要补身子呢。”

    “明白,老爷。”徐爵转身去了。

    冯保露出两分森然的笑。

    ……

    。

第163章 私闯民宅(求订!求票!)

    慈宁宫。

    李太后去了女儿朱尧媖那里,想着女儿即将嫁人,她这个当娘的难免会有几分失落的情绪。

    尽管女儿不同儿子,儿子去了外地就算永远去了外地,而女儿出嫁了还会留在公主府里,以后仍有大把见面的机会。

    但出嫁意味着女儿长大成人以后需要独立了,有些礼仪方面的问题当娘的总得需要交代,不然嫁给别人不落得笑话?

    “娘,您坐。”朱尧媖虽然只比朱翊镠大一岁,但温婉懂事,看起来不知比一向咋咋呼呼的朱翊镠要成熟稳重多少倍。

    李太后坐下,百般怜爱地拉着女儿的手,笑问:“尧媖啊,马上就要嫁人了,现在什么心情?来,跟娘说说。”

    朱尧媖立马儿想起弟弟朱翊镠的话,回道:“娘,有点激动,但又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娘,也不知为女儿选的驸马怎样,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女儿不合他心意,或他不合女儿心意,将来的日子不是不好过吗?”

    与自己亲娘也无需见外,朱尧媖口由心出。

    李太后素知二女儿的脾气,别看她长得温顺柔和,可心智是三个女儿当中最为坚强的。

    用“外柔内刚”四个字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见女儿一副愁容的样,李太后忙抚慰道:“女儿放心,有冯公公为你择选驸马,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满意的郎君。”

    朱尧媖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可一想着弟弟朱翊镠千叮万嘱的话,她又忍不住,直言不讳地补充道:“娘,可冯公公终究不算一个正常的男人,也不知能不能为女儿选出一位好驸马。”

    李太后脸色稍稍一沉,当即愠色道:“尧媖,这种话你在娘亲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让冯公公听见,知道吗?”

    “娘,女儿当然知道,可女儿说的也是事实啊。”

    正说着,见一名内侍进来,禀报道:“娘娘,潞王爷刚才出宫,私闯民宅。被巡城御史发现抓着,特来请求指示!”

    “这个小兔崽子!”李太后霍然站起,“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

    “他为什么私闯民宅?”李太后稍平复一下心情后问。

    “回娘娘,好像是说为了考察未来驸马的人品。”

    “哪个未来驸马?”

    “就是二公主。”内侍指着李太后身旁的朱尧媖。

    因为朱尧媖是李太后次女,这时候还没册封,自然没有封号,所以有时称她为“二公主”。

    朱尧媖心下一紧,想着原来弟弟是为了她?莫非冯公公为她选的驸马真是个废人?

    “胡闹!”李太后气咻咻地抬手吩咐道,“让巡城御史把潞王抓回,带到我这儿来。”

    “是,娘娘。”内侍转身去了。

    “哎!你这个弟弟……”李太后摇头,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朱尧媖有心,毕竟弟弟是为了她嘛,“娘,弟弟肯定不是一个人出宫的,私闯民宅该事出有因吧?”

    “事出有因,就他?”李太后嗤之一笑,“不能以常理猜度的,且看他回来怎么说吧!”

    ……

    朱翊镠确实吩咐张元德、付大海、阳康几个破门而入。

    因为引来不少吃瓜群众,所以很快将巡城御史也给招来了。

    然而,别人不认识朱翊镠,巡城御史可认识啊!

    巡城御史是明朝首创的一个特有官职。既然称之为御史,自然隶属于都察院。负责巡查京城东、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审理诉讼、缉捕盗贼等事宜,并设有巡城御史公署。

    巡城御史虽然官儿不大,只不过正六品而已,但因为代天子巡视地方,所以虽然隶属于都察院,但并不受都察院控制,亦不受其它部门干扰,而是直接对皇帝负责,能以小监大,以卑督尊,独立行使职权,可谓权力极大。

    别看只是正六品,就是位高权重的九大卿九小卿看见巡城御史也得点头哈腰,万一给你抓个小辫子打个小报告呢?

    他可是受命于皇帝,能直接向皇帝汇报,职能有点像锦衣卫,但比锦衣卫分布范围更广。

    五城都有兵马巡视,谁不怕?

    但任何权力都是相对的,巡城御史见了朱翊镠一样害怕。

    当发现是潞王朱翊镠时,开始后悔了,还不如视而不见。

    可既已现身,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那么多人看着呢。

    平时牛逼哄哄的,不能见了权势就夹着尾巴逃跑吧?那日后还巡不巡城啊?

    但在朱翊镠面前,没有什么规矩或规则可讲。

    巡城御史刚一上去,还没开口奉劝,便被朱翊镠呵斥:“滚!本王的事你管不着。”

    一句话将他怼得死死的。巡城御史当然管不了王爷,他只好去通知李太后——确实也只有李太后才能管得了。

    所以,巡城御史来了对朱翊镠也不起任何作用。

    朱翊镠带着张元德、付大海、阳康硬闯进去。

    说他“私闯民宅”并没有错。

    梁桂正躲在屋里瑟瑟发抖,遇到潞王爷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啊!

    进去时朱翊镠倒是笑容满面,这更让梁桂感觉阴森恐怖。

    “梁桂。”未等朱翊镠开口,张元德先呵斥起来。

    “左,左都督……”

    “你好大的胆子,我来了两次居然连门都不开,这笔账日后再跟你慢慢算。潞王爷来了,还不快滚过来行礼拜见?”

    梁桂连滚带爬过来,跪倒在地:“卑职拜见潞王爷!”

    朱翊镠慢悠悠地道:“你就是梁邦瑞的父亲梁桂?”

    “是的,潞王爷。”梁桂自己都能感觉出来他的声音颤抖。

    “为什么不开门?”

    “潞王爷,实话实说,卑职不敢啊!”

    “为什么不敢?”朱翊镠问话的语气依然平和。

    “一言难尽。”

    “本王有的是时间,既然一言难尽,那就慢慢道来,不急。”

    刚好阳康搬来一把椅子,朱翊镠顺势坐下。

    梁桂如同被阉了的鹌鹑,趴在地上不敢言声。

    “本王问你,你好好回答,若有半句谎言,看不撕烂你的嘴。”

    “卑职不敢。”

    “你是要准备给儿子择亲?”

    “是的。”

    “择好了人家没?”

    “……”梁桂无言以对,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朱翊镠一眼,又像触了电般瞬即垂下。

    “说。”朱翊镠大喝一声,这才目露凶光。

    “择,择,择好了人家。”梁桂磕磕巴巴地回道。

    “是哪一家?”

    “……”梁桂憋了大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但也是没办法,回道,“就是,是潞王爷的二,二姐。”

    朱翊镠又平复两分情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二姐也是要嫁人的,择我二姐又没有错,你为何吓成这个逼样儿?”

    “潞王爷,卑职,卑职……”

    朱翊镠猛地一跺脚,“娘的,将舌头捋直了再说,费劲!”

    ……

    。

第164章 只为冲喜(第三更)

    第一,遇到这种仗势,梁桂根本无法捋直舌头。

    第二,即便让他捋直舌头,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朱翊镠大声呵斥道:“说呀!你哑巴了?”

    “潞王爷,说,说什么?”梁桂趴在地上,吓得直哆嗦,脑子早已乱作一团。

    “娘的,既然你不知道说什么,那本王说给你听。你儿子梁邦瑞根本就是得了痨病,命不久矣,你却异想天开,拉上冯保那条线,想让你儿子娶公主为妻,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朱翊镠又气又急,声音像是有裂石穿云之功。

    这话一出,不仅梁桂愕然,就是跟随朱翊镠来的张元德、付大海和阳康都是惊掉下巴的神情。

    先头朱翊镠只说让他们来打听关于梁桂的儿子梁邦瑞的身体与人品情况,却没有说为什么。

    原来是因为梁桂想让自己得了痨病的儿子娶公主……痨病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是不治之症啊。

    亏得梁桂真敢想!

    难怪潞王爷无比的愤怒,敢私闯民宅。这让谁谁不愤怒?潞王爷怎么能容忍一个得了痨病的将死之人娶他的亲姐?

    朱翊镠接着又凶巴巴地道:“别怪我诅咒你儿子不长命,你敢说你儿子是个正常的男人吗?”

    梁桂无言:“……”

    “给本王老实道来,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娘的,你这不是害人吗?是人干的事儿吗?说。”

    “潞王爷,饶命啊!是一个算命先生说我儿子得了病,需要娶一位高贵的妻子冲喜。而普天之下,高贵的妻子莫过于公主殿下,所以我们就想到,想到了娶一位公主,恰好遇到朝廷大海选驸马的通知,我们就报了名。”

    冲喜……特么的,封建迷信害死人!

    痨病就是肺结核,别说是在古代,就是放到几百年后,照样属于难以治愈的重病,死亡率很高。

    居然想娶一位高贵的妻子来冲喜治病,真特么可恶!

    梁桂这货确实敢想敢干。

    但更主要的是,在那个年代想找公主做老婆虽然是难事,但也并非不可能。因为当时明朝为公主选驸马都是放开了海选,有京师户口的还可以优先报名。

    或许有人要问,报名之后,难道没有严格的审查程序吗?

    没错,当然是有的。

    但实际上,在为公主选驸马的过程中,司礼监、内官监等处宦官说的话权重很高。更不用说像冯保那样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了,他还是此次选驸马的总负责人呢。

    只要有钱打通关系,被选中驸马的可能性还是大大滴。

    事实上,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梁邦瑞就是在冯保的护翼下,成功当选永宁公主的驸马。

    这也是后来明朝人得知实情后痛骂冯保此举简直“滔天之罪,十倍李广”的原因。

    李广是弘治朝内官监太监,也是因为收了钱,差点儿把德清公主给“卖”了。幸得言官上奏,才没让他得逞。

    如果只是在为公主选驸马的事上有发言权,还不足以解释为何太监珰头们敢欺瞒皇帝、太后上下其手,更重要的是,他们做了这些坏事之后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很难想象德清公主事件,涉事的太监只是被皇帝责骂了一下,而李广则未受任何处理。

    冯保也是一样的,将永宁公主害得那么惨,梁邦瑞一个月后就吐血而亡,可怜的永宁公主连自己驸马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冯保却相安无事。即便张居正后来倒台被万历皇帝清算,他受到牵连被贬到南京,也没有追究此事。

    可见明朝公主的地位有多低。

    也难怪有人敢打公主的主意。但凡公主地位高一点,看谁敢胡来?看谁敢不要命。

    为了揪出冯保,朱翊镠道:“就你儿子那样的条件,你报了名又有什么用?”

    “冯公公告诉我们有用的。”梁桂早已吓得乱了神,口无遮拦求生欲极强,“冯公公还说保证让我儿子作为驸马第一人选。”

    “你给他送了多少钱?”

    “将家底儿几乎全部给他了,现银加银票共计八万多两,还有一处地契和两处田产,价值两万多。”

    付大海在旁边一一作了笔录。

    “你想过没,万一失败呢?”朱翊镠又问。

    “冯公公说十拿九稳。他是司礼监掌印,又是总负责人。”

    “现在还相信十拿九稳吗?”

    “……”梁桂不言声。

    “那本王告诉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有本王在,绝不会让你儿子娶我姐姐。听清楚了没?”

    “潞王爷,那,那……”梁桂本想问那送出去的钱和礼物怎么办?但发现不知如何开口。

    却不料朱翊镠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你是想问,那送出去的钱和地契、田产如何吗?”

    梁桂沉默,表示肯定。

    朱翊镠道:“告诉你,本王可不管那些,你自己送出去的,有本事自己向冯保要回。”

    梁桂想死的心都有。

    但此时此刻,特么地他又能说什么呢?他本是相信冯保的,谁知冒出一个潞王爷非要掺和?

    朱翊镠一抬手:“走吧,起来,随本王进宫。”

    “潞王爷,卑职全都招了,还要进宫作甚?”

    “你招只是对我招了,还有我娘呢。万一冯公公反咬你一口,难道你不去辩驳而要等死吗?”

    “什么?”梁桂骇然变色。

    “你说你告知了冯保实情,说你送了那么钱给他,可他要是矢口不认呢?而且,他要是反过来说你欺骗他,其实他压根儿不知道你儿子得了痨病,你如何解释?”

    “……”梁桂哑口无言。

    “所以,你还得进宫在我娘面前与冯保当面对峙,否则就凭你今日一面之词,谁敢保证是真是假?”

    梁桂急眼了:“潞王爷,请允许卑职先找冯公公一趟。”

    朱翊镠笑了:“你真天真,你以为冯保会见你吗?即便他见你,你敢保证他让你安全回来吗?见他有什么用?现在能救你的是我和我娘亲。若非看你爱子心切,不惜一切代价铤而走险,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走吧,起来。”

    也不知梁桂是心疼他的钱,还是更加相信冯保,依然嚷道:“潞王爷,卑职要见冯公公,卑职要见冯公公……”

    朱翊镠气愤不过,斥骂道:“你特么是不是傻了?是你单独去见冯保安全,还是在我和我娘亲面前见冯保安全啊?”

    也不管梁桂有多么不愿意,朱翊镠抬手吩咐张元德几个将梁桂拉扯起来直接押走。

    梁桂感觉这事儿要黄了,一个劲儿地哭喊:“可怜我苦命的的儿子啊!我要见冯公公,我要见冯公公啊,是他害了我,是他承诺说很有希望的……”

    朱翊镠不忍心,掏出冯保写的那张纸笺,说道:“你也别怨恨冯公公了,他确实帮了你,看,他将你儿子列为驸马第一人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怪只怪你自己动机不良。你可怜你命苦的儿子,倘若让他娶了我姐,那我姐的命就不苦吗?谁来可怜她?人活于世,是不是得有同理之心?”

    虽然并未见梁桂脸上有多少惭愧之色,但他再也不敢叫嚷了,任凭张元德几个将他架走。

    “咳,咳,咳。”

    正出门,忽然听见几声咳嗽,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似的,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爹。”

    然后听见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喊。

    朱翊镠扭头一看,见一位形销骨立的青年站在里间门口处,瘦得像一根竹竿儿。

    想必那位就是梁邦瑞了。

    梁桂扭头,满眼的慈爱,安慰道:“进去吧!可怜的孩子。”

    “爹!”梁邦瑞又喊了一声,“你犯了什么事吗?”

    “爹没犯事,去去就回,别担心哈,进屋休息吧!”

    梁桂再一回头,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刻,朱翊镠忽然觉得他可以放过梁桂。

    ……

    第三更送到,晚上还会有一大章,必须万更,努力只想各位大佬多施以援手,我……太难了!!!

第165章 不一样的御史 不一样的太后(第四更)

    刚一出梁家大门。

    巡城御史便迎了上来,笑呵呵地道:“潞王爷,您终于完事了,娘娘让您赶紧回宫呢。”

    朱翊镠没有搭理,知道那家伙肯定去李太后那里打了小报告。

    不过,这次他可不怕。

    为了姐姐的终生幸福,他怕什么?而且这次还占着理儿。

    眼看朱翊镠就要离开,巡城御史又屁颠屁颠地追上去,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地问道:“潞王爷,咱还需要监视梁家吗?”

    “随你的便。”朱翊镠头也不回甩出几个冷冰冰的字。

    巡城御史怔愣当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睁睁地看着朱翊镠那家伙扬长而去。

    然而,围观的瓜众不干了,主要是不认识朱翊镠几个,蛮横地私闯民宅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朱翊镠他们几个私闯民宅不说,还大摇大摆地将宅子主人梁桂给押走了,当即议论如潮。

    “王御史,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啊?那可不是你的作风诶。”

    “就是就是,拿出你平时的魄力来,他们私闯民宅,可是犯罪的行为啊,怎能让他们一走了之?”

    “他们手上也不见拘票啥的,哪有权力拿人呢?王御史怎么也不管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

    这位巡城御史姓王,名字叫作守中,平常大家都习惯称呼他一声“王御史”。

    此刻将他围堵在那里,叽叽喳喳问个不休。

    王守中明显感觉到许多人冷嘲热讽不怀好意,所以压根儿不想搭理他们,可被围着又走不开。

    有些瓜众倒是也能看出一些名堂来,只是讥诮的味道更浓,反正王守中听着不是味儿。

    “切,能不放他们走吗?没见那几个人比王御史还要威风?”

    “哎呀!也是,王御史平常管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在行,可管那些大官人,嘿嘿,就不一定在行吧?”

    “那是,瞧王御史的模样儿,那几个人的官儿肯定比王御史大得多了,怕是想管也管不着吧。”

    “……”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挤兑,甚至奚落嘲讽巡城御史的好机会,那些瓜众可不想白白错过。

    要知道,平时这个巡城御史威风八面趾高气扬啊。

    以致于东一句西一句,个个都想借此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王守中实在忍无可忍。

    忽然,他铆劲儿大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瞬间安静下来。

    随即,王守中又喝斥道:“你们懂个屁啊?一个个的,只知道叽叽喳喳,可知道那领头的少年郎是谁吗?又认识他身后几个人吗?告诉你们,扣押梁桂的那个中年人是五军都督府之前军左都督张元德,也就是英国公张元功的弟弟。”

    “啊?”

    “是他?”

    “……”

    瓜众一下子炸开了,但同时也停止了对王守中的攻击。

    王守中本就因为没讨好朱翊镠觉得憋屈,面子不好看,被这帮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阵挤兑,更是来气儿。他继而又喝道:“还有,与张元德一道扣押梁桂的那个,是乾清宫掌作太监付大海。你们就只知道动嘴皮子,动他们一下试试?”

    说到这儿,旁边已经有人猜出来了:“哦,难道那个少年郎就是当今潞王爷吗?”

    “一定是了,一定是了,瞧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儿。”

    “听说前不久还大闹了保定伯后裔梁世燊的家呢。”

    “哦,难怪王御史不敢招惹,潞王爷霸道得很,凡是被他纠缠上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谁见了他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

    七嘴八舌,猜出朱翊镠的身份后,瓜众都释怀了。

    有人还主动给王守中让道,但有人依然想问个究竟。

    “王御史,潞王爷为什么要抓走梁副兵马指挥使啊?”

    “对呀,抓人就抓人,潞王爷为什么要亲自出马呢?”

    “而且抓人的方式也不对啊!为什么要私闯梁家而不拿拘票来?”

    “……”

    王守中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苍蝇乱舞,他猛地一跺脚,大声斥道:“你们问老子,老子问谁?”

    现场再次瞬间安静下来。

    王守中扫视了一圈儿,然后恶狠狠地喝道:“都给老子让开,下次别犯到老子手上。”

    说完,推开众人,愤怒而去。

    ……

    司礼监。

    冯保正在听徐爵的汇报:“老爷,梁桂被潞王爷带走了。”

    “带到哪儿去了啊?”

    冯保慢悠悠地问道,就仿佛这件事压根儿与他无关似的——心态真是好到只有别人羡慕的份儿。

    对这一点,徐爵深感佩服,他回复道:“老爷,带到慈宁宫了。”

    “哦。”

    “老爷,一会儿恐怕要被娘娘传话的哦。”徐爵提醒道。

    “知道了。”冯保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抬手吩咐道,“你不用担心,回去吧!区区一个梁桂,奈何不了我的。”

    “是,老爷。”徐爵转身去了。

    他可没有冯保淡定,反而不知为何,总隐隐感觉到有一股不祥的气息。

    ……

    慈宁宫。

    李太后板着脸,正焦灼地等候朱翊镠回来。

    张元德走到门前,说道:“潞王爷,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朱翊镠不依:“别啊!你还得为我在娘亲面前作证呢。”

    “有付公公在足矣。”

    “他?”朱翊镠倒也不是鄙视付大海,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他现在的心向着我,娘亲不一定信任他。”

    张元德只得跟着进去了。

    好在李太后多年来代万历皇帝秉持国政,朝中重臣平常也能时而见她真容,实不足为奇。尤其是适逢三六九例朝的日子,李太后通常会露一次面。

    “娘,孩儿回来了。”

    朱翊镠大老远就喊,知道李太后在等他。而且不出意外,这会儿正生他的气。

    让张元德跟来,一当然是为了作证,二也是为了逃脱李太后的训斥或惩罚。有张元德在,相信李太后不会发脾气。

    “臣拜见娘娘!”张元德紧随朱翊镠之后,站定行礼朗声说道,“臣未经娘娘许可,擅自入宫觐见,还望娘娘恕罪!”

    李太后脸色阴沉,不冷不热地道:“怎么回事啊?”

    也听不出来她想问谁。

    朱翊镠不管,径自接道:“娘,孩儿为二姐谋终生幸福去了。”

    一边说一边将冯保写的那张纸笺以及付大海刚刚做好的笔录一同递到李太后手里。

    “娘,你先看,看完肯定就能明白孩儿出宫抓人的迫切心情。”

    然后站在一边儿不吱声了。

    李太后也感觉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简单,毕竟张元德来了。

    而且她瞧了两眼被扣押着的梁桂,只见他耷拉着脑袋儿也不敢抬头,显然心虚害怕所致。

    再加上儿子又如此的笃定。

    这让李太后萌生一种感觉,儿子是不是又胜利在望?

    此刻有外臣在,她告诫自己须得保持冷静,不能被打脸啊!先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万一儿子真的胡闹,再行惩罚也不迟。

    想通这一节后,李太后认真仔细地观看笔录。

    然而,她越看越震惊,越看越愤怒,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当看完最后一个字,只见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朱翊镠问道:“镠儿,这可都是实情?”

    “娘,孩儿以人格担保,绝对属实。”朱翊镠信誓旦旦地道,“娘不信可以问张左都督和付公公,还有小康子,他们都在场呢。若依然不信,梁桂他人不是带来了吗?娘可以亲自审问啊!”

    李太后目光逐一扫过张元德、付大海、阳康,能确定他们三个眼神里都传递着相同的信息:潞王爷没有说谎。

    最后,她才将亮丽但又灼人的目光定在梁桂身上。

    梁桂之前从未见过李太后,这是他第一次目睹李太后的真容。尽管不认识,但眼前这个女人端庄威严高高在上,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如果还不能确定是李太后,那他就煞笔了。

    见李太后的目光扫过来,梁桂忙“噗通”一声跪倒,头伏于地,唯唯诺诺地道:“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啊!”

    李太后极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道:“抬起头来。”

    梁桂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抬起头,但仍不敢对视李太后。

    李太后扬起付大海写就的笔录,一字一顿道:“我问你,这一切是否属实?”

    梁桂回道:“娘娘,若有半句谎言,微臣将不得好死,愿受一切极刑!”

    李太后低头沉吟片许,忽然抬眸斥道:“你可知罪?”

    “娘娘,微臣爱子心切,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错,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啊……”梁桂磕头如捣蒜,涕泪纵横地哀求道,“微臣上有七十老母,下有重病卧榻之子。求娘娘开恩,放微臣一条生路。”

    “你先起来。”李太后情绪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激动。

    这让朱翊镠颇感意外,恨不得脱口而出:娘啊娘,若非我出面阻止,人家就要毁了你女儿的终生幸福,难道还不够震撼吗?

    然而,李太后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朱翊镠感到诧异。

    只听她平静地说道:“梁桂,你先回去吧。”

    ……

    第四更3k,说到做到,今天又更了一万多字。

    感谢各位的订阅与月票,我会继续努力的。

    明天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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