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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尔诺     纵横商路txt下载     纵横商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三请都不来(求订求票!)

    付大海和阳康听了都是一愣,不过他们还不知道严永凡就是冯保确定下来的第一驸马候选人,自然就只是以为朱翊镠真的想借永宁公主的名头混吃混喝。

    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对啊!

    如果冯保的名头都不好使,那永宁公主的面子……人家会给吗?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巴结冯保要强得多啊。

    公主虽然尊贵,可比起手握大权的冯保还要差一大截呢。

    所以,付大海诧异而又疑虑地问道:“潞王爷,借永宁公主的面子真的好使?”

    “试一试!”朱翊镠依然还是那句话,“不试怎么知道?”

    没辙,付大海又只得去了,不然这顿熏猪头肉谁来付账?他也不知道朱翊镠为何信心满满?想着刚才也是,结果被打脸了……那这回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吧。

    雅间里暂时又只剩下朱翊镠和阳康两个人。

    “潞王爷,这次能成吗?”阳康担忧地问。

    “当然能成。”朱翊镠胸有成竹的样子,“反正今天要将严永凡请来,不然一会儿怎么出这天香楼?”

    “可是,那家伙都不给冯公公的面子呢……”余下的话,阳康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潜台词很明显。

    朱翊镠当然懂。他付之一笑,幸灾乐祸地道:“那家伙?你敢这样称呼严永凡?”

    阳康不由得一怔,发现确实还没搞清楚严永凡到底什么来路,不过想着,既然能够得朱翊镠的关注,应该肯定有些来历吧!

    一想到有来历……再联想到刚才拿出冯保的名头不好使,这会儿却拿出永宁公主的名头……哎呀!

    阳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莫非那严永凡正是新选出来的驸马?

    哦,一定是了一定是了……

    不然永宁公主平日待在宫里深居简出,从未踏出皇宫半步,那个严永凡凭什么认识她?又凭什么要给她面子?

    想通这一节,阳康恍然顿悟般直问道:“潞王爷,那个严永凡难道是为永宁公主新选出的驸马爷?”

    朱翊镠得意地笑了笑,幸灾乐祸的神情依然还在:“那你以为呢?”

    阳康又想不明白了,“潞王爷,既然是冯公公选出来的新驸马,那他为何不给冯公公面子呢?”

    “不说了吗?迂腐。”

    “哦,难怪潞王爷那么有信心请他来付账。”阳康喃喃地道,“如果他真的成为永宁公主的驸马,那潞王爷不成了他的小舅子吗?姐夫为小舅子付一顿饭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这回付公公去请,那指定妥妥的。”

    阳康终于放心了。说心里话,他还真担心朱翊镠来吃霸王餐呢。

    然而,付大海第二次回来,出乎意料的依然独自一人。

    他垂头丧气地道:“潞王爷,永宁公主的名头也不好使啊!严永凡那混蛋,居然谁的面子都不给,简直就是一根筋,他到底什么人?奴婢真想冲上去凑他一顿。”

    混蛋……真特么恨!阳康吓得瞠目结舌,怔愣地望着付大海,以肘轻轻碰了碰他友情提醒。

    可付大海正在气头上,一时并未在意,自顾自地说道:

    “那混蛋压根儿就不相信我们,说宫里的太监足有两万人,一会儿说是冯公公的属下,一会儿又说是伺候永宁公主的,谁知道是不是在骗他?反正说什么就是不来。潞王爷您说气不气人?”

    阳康听了,实在忍不住,霍然站起,自告奋勇道:“我去请。”

    朱翊镠忙提醒道:“那你去了知道怎么说吗?”

    阳康信心十足的样儿:“奴婢或许只需一句话。”

    “好吧!”朱翊镠点了点头,“那你去,记得让他带钱来。”

    阳康问了严永凡家的地址,然后夺门而出。

    这下轮到付大海诧异了,不服气地道:“小康子如此有信心?我都请不来,他能成?”

    “等等看,兴许能成。”朱翊镠如是般回道,经过两次失败,他的信心也是大打折扣,再没有之前那么确定了,感觉严永凡就是一个偏执的落第秀才。

    这种人最有原则的了。

    如果以朱翊镠的后世星座论来看,猜想严永凡的性格十有**是摩羯座的人。

    如果真是,那冯保这次算是找对人了。因为摩羯座的人对爱情最是忠贞不渝。

    付大海或许因为只知生气,并没有像阳康那样冷静下来细想,所以一时也没有联想到严永凡就是为永宁公主定下的新驸马,自然对阳康也就不抱什么希望。

    很快,阳康回来了。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依然还是一个人。

    哪见严永凡的身影?

    付大海幸灾乐祸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没有成功,原来阳康也是一样啊。

    “你去也不行吗?”朱翊镠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了。

    “潞王爷,他人太倔强,死活不肯来,但他倒是给了咱银票,足够付这一顿饭钱。”

    说着,阳康从怀里摸出一张面值为一百两的银票。

    我去!朱翊镠更加好奇:“你跟他是怎么说的?”

    阳康回道:“奴婢只说了一句话,想娶永宁公主就跟来。结果他拉住我,然后我就告诉他,需要他付一顿饭钱,再然后他递过来一张银票。可人就是不跟来,不得不说他很有性格。”

    说到这儿,付大海终于恍然顿悟般,喃喃地道:“哦,哦,奴婢明白了,原来那个严永凡是为永宁公主新选出的驸马候选人?”

    朱翊镠接过银票,端详着,确定是一等一即兑的银票,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两分淡淡的笑意。

    有意思!

    严永凡可真有意思哈!

    这让朱翊镠不禁想到梁桂、梁邦瑞三顾而不出,这次严永凡居然如出一辙地也是三请而不来。

    只是一个因为病,一个因为性格。

    尽管没有请到严永凡,可朱翊镠发自内心还是很满意,初步判断严永凡这个人的性格,猜出他的星座。而且朱翊镠很有感觉,他的猜测应该没错。

    朱翊镠将银票递给付大海,“去结账,没有吃霸王餐吧?瞧你们俩担心的样儿。”

    付大海拿着银票立马去了。关键他怕朱翊镠拿他与阳康比较,又要来奚落他一番。

    朱翊镠一摆手,心满意足地道:“走,咱们回去。”

    阳康迫不及待地问:“潞王爷,严永凡真是未来的驸马爷吗?娘娘和冯公公定下来没?”

    “你觉得严永凡那人怎样?人品如何?”

    “潞王爷,奴婢觉得行。”阳康小心翼翼地道。

    一会儿付大海结完账回来。

    朱翊镠又问他同样的问题。

    付大海回道:“潞王爷,奴婢不敢妄加评论。”

    “说,又没有责你!”

    付大海或许有成见在先,所以回答时夹杂着小小的怨气:“奴婢以为,严永凡过于木讷迂腐,不知变通,就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配不上咱高贵、漂亮、聪明、伶俐的永宁公主。”

    朱翊镠却不以为然:“天下夫妇多,珠联璧合少,你没听说吗?”

    继而,他又补充道:“告诉你,其实世上真正不明世故的书呆子少之又少,多数只是普通人不理解他们,而他们又不肯低头刻意迎合给你们创造理解的机会。”

    总之,朱翊镠满意。

    所以,他一回宫就跑到慈庆宫找永宁公主,觉得那是个好消息,需要与姐姐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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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朱尧媖一见朱翊镠满心欢喜地跑到慈庆宫来找她,马上明白肯定已经试探过严永凡了,所以满怀期待地望着她弟弟。

    “姐姐,你生日是哪一天?”

    朱翊镠也不铺垫,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弟弟问这作甚?”朱尧媖一撇嘴,“姐的生日你都不记得?”

    朱翊镠忙嬉皮笑脸地找了一个理由:“我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呢,娘和皇兄的生日也不记得。”

    朱尧媖肯定也不是真的在意,微笑告知:“四月二十一。”

    “四月二十一,金牛座。”朱翊镠兴奋地说道,“如果他真是摩羯座,那金牛配摩羯简直就是绝配,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随即,他猛地一跺脚,急不可耐地道:“付大海那个死人,速度咋那么慢?取一张纸笺那么墨迹!”

    原来,他为了尽快向朱尧媖汇报情况,也来不及回慈宁宫取冯保给他的关于严永凡的资料介绍。

    他清楚记得上面有严永凡的生辰八字,只是没留意,所以他来了慈庆宫,让付大海回慈宁宫取。

    朱尧媖一头黑线,眨巴着眼睛诧异地道:“弟弟,什么金牛配摩羯绝配?你说什么呢?谁跟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无缘无故地又骂付公公作甚?”

    “姐姐别急,待一会儿付大海取来严永凡的生辰八字,我好好与姐姐解释一番。”

    “弟弟又在搞什么鬼?”

    “占星学说研究,也就是十二星座的性格与配对研究,与传统意义上的十二星次差不多吧。”

    朱翊镠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毕竟十二星座起源于西方,并非起源于中国,然而,如今却在中国神奇地流行起来了,尤其是在年轻人中间,种种诡谲莫测的说法可谓赚足了眼球。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我国古代也有十二“星座”的划分,只不过名字不叫“十二星座”,而是叫“十二星次”,或直接称“星次”。

    “十二星次”源于我国古代人民对星辰的崇拜,再由天文学家对星辰进行划分,将“黄道”分为十二部分。不得不说,十二星次与西方的十二星座颇为巧合。

    但十二星次早在我国汉朝时期便已经定型,也就是说探索阶段更早,初见于“左转”、“国语”等书籍,此后“汉书”中也有提及,是我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中国十二星次与西方十二星座巧合度对比:

    12.7—1.5,星纪→12.22—1.19,摩羯座;

    1.6—2.3,玄枵(xiao)→1.20—2.18,水瓶座;

    2.4—3.5,娵訾(ju zi)→2.19—3.20,双鱼座;

    3.6—4.4,降娄→3.21—4.19,白羊座;

    4.5—5.5,大梁→4.20—5.20,金牛座;

    5.6—6.5,实沈→5.21—6.21,双子座;

    6.6—7.6,鹑首→6.22—7.22,巨蟹座;

    7.7—8.7,鹑火→7.23—8.22,狮子座;

    8.8—9.7,鹑尾→8.23—9.22,狮子座;

    9.8—10.7,寿星→9.23—10.23,天秤座;

    10.8—11.8,大火→10.24—11.22,天蝎座;

    11.9—12.6,析木→11.23—12.21,射手座。

    不难发现,十二星座与十二星座巧合度还是蛮好高的。)

    朱尧媖肯定不懂,不仅没听说十二星座,连十二星次都没听说。

    朱翊镠也没刻意解释,他只想告诉永宁公主,一个金牛座,一个摩羯座,是最般配的星座。

    很快,付大海来了,将冯保写的纸笺递给朱翊镠。

    他接过一看,严永凡生于嘉靖四十五年(即公元1566年)1月16日,正是摩羯座。

    朱翊镠登时眉开眼笑,激动而迫不及待地道:“姐姐,这次伴伴还是挺给力的哈!”

    “啥?”

    “就是给姐找了一位好驸马。”

    朱尧媖脸色微微一红,“你见过他?试探过?”

    朱翊镠摇头:“没见过。”

    付大海一直还在为严永凡不给面子的事生闷气呢,居然听朱翊镠评价严永凡是一位好驸马……他当即忍不住吐槽:“潞王爷,你是说那个严永凡吗?他哪儿好?”

    继而吧嗒吧嗒地将严永凡三请而不现身的事埋汰地说了。

    虽然不敢当着朱翊镠和朱尧媖的面批评严永凡,但话里藏话,意思很明显:严永凡这人一根筋,不知变通,着实不咋滴。

    朱尧媖望着朱翊镠,又看了看付大海,十分纳闷儿,那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朱翊镠白了付大海一眼:“去,鼠目寸光,你懂个屁?不懂别乱插嘴,好好听着,学着。”

    然后冲朱尧媖笑道:“姐,待我与你慢慢解释。在占星学上,姐是金牛座的人,而那个严永凡是摩羯座的人,两个星座最为般配了。摩羯和牛儿同属土象星座,你们之间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浪漫恋情,但有的只是细水长流的绵延之情,你们两个一个沉稳,一个谨慎,是磁铁般互相吸引的默契满分组合,起初或许相识相知很难,但只要相互认定,走进对方的心,那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了,婚姻后的日子幸福指数很高。”

    付大海深不以为然,脸上浮现出两分夷然不屑的神情,心想以严永凡的性格,我看与永宁公主成为敌人的可能性更大。

    朱尧媖则是将信将疑地道:“弟弟去都没请出他,连与他说话试探的机会都没有,便如此确定姐与他很般配?而且,姐怎么听得懵懵懂懂的,弟弟所言,好像并没有任何根据啊!”

    “很准的哦。”朱翊镠道,“姐姐是金牛座,不信我说几条,姐对照自己看是否同意?金牛座的人坚强坚韧,具有奉献精神,喜欢成全他人,责任感强,成熟稳重,能成人之美,能明辨是非,姐是不是这样的人呢?”

    朱尧媖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弟弟尽说姐的好话,你不羞于说出口,姐却羞于听呢。”

    “我说的是大实话啊!姐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那他呢?”朱尧媖轻轻问,显然他并没有多么放在心上,一来她不懂占星学说,二来付大海分明持相反的态度,瞧他神情……

    “他摩羯座,是象征着冬天开始的星座,喜欢掌握全局,善于独立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喜欢从容不迫、深思熟虑,待人亲切和蔼、心胸宽广、有抱负,以踏实的方式追求成功,信奉有付出就会有回报的信条。即使遇到挫折,他也能砥砺前行,顽强的毅力及意志是摩羯座迈向成功的不二法门。摩羯座的人很念旧,一旦喜欢认定了一个人通常就是一辈子,他们对婚姻非常忠实,绝不会轻易背叛。”

    朱尧媖浅浅一笑:“是吗?弟弟说得姐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仅凭生辰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好像很不靠谱诶!”

    朱翊镠道:“姐,首先你得相信占星学,不然探讨就没意思了。”

    见朱翊镠一副乐善好施成人之美的神情,朱尧媖不忍打击他的信心,鼓励道:“好好好,姐相信!你说姐听就是了。”

    ……

    。

第198章 故事中的事(求订求票!)

    朱翊镠乐此不疲,也不管朱尧媖相信还是不相信,将摩羯座男人的优点神侃一大通。

    付大海听了直撇嘴,感觉朱翊镠是在讲笑话似的:切,就严永凡那种一根筋的人,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优点吗?

    真不夸张,与付大海而言,打死他都不信。

    朱尧媖倒是一直静心聆听,听完后浅浅一笑,“弟弟讲完了?”

    “怎么?姐不相信?”

    “相信——姐怎么不信弟弟的话呢?”朱尧媖勉强笑道,“只是,弟弟说了他那么多的优点,难道就不怕他将来令弟弟失望吗?”

    朱翊镠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道:“摩羯座的人渴望爱情,但他通常不会主动,甚至懒于表达,除非他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我相信严永凡不会令我失望的。”

    “好吧,但愿如此!”朱尧媖且听且附和,对未来驸马憧憬肯定是有的,但要说真能达到朱翊镠说的那么好,她也不敢奢望。

    所以朱尧媖打趣着说:“弟弟如此夸他,可他真的很优秀吗?一个落第秀才而已,要不然,怎么不去中个举人或高中进士?”

    言下之意: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既然想做朱明王室的驸马,那将来也甭指望读书仕途这条道。等做了驸马后注定平庸。

    然而,朱翊镠对此却深不以为然,“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读书读得最好的那些个性极致又罕见的人不一定擅长考试。不知道姐听说过`越中十子`之一的徐渭徐文长没有?”

    朱尧媖摇头不知。

    此时的徐渭尚在人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眼下应该正在翰林院编修张元忭(即散文家、史学家张岱的曾祖父)家做客。

    付大海亦未听说。

    徐渭在北京的名气的确不如在越中、辽东(徐渭是李成梁两个儿子李如松和李如柏的老师,指导过他们军事)。

    朱翊镠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在咱朱明一朝,我要是说徐渭的文采第一,绝对没人敢说第二。他精通文学、书画、戏曲、军事,各方面都堪称一代大家。”

    稍顿了顿。

    朱翊镠话锋一转,接着道:“可就是这样一个自幼以才名著称乡里的牛人,却在科举的道路上却屡遭挫折。嘉靖皇帝爷十九年(即1540年),二十岁的他考中了秀才。此后,两次参加绍兴府乡试,直到四十一岁,经历了八次考试的他,始终也未能中举。”

    “还有另外一位大家汤显祖,出身书香门第,少有才名,不仅精通古文诗词,而且精通天文地理、医药卜筮诸书,可考了三次会试,照样榜上无名落孙山。”

    付大海眼睛一亮,忙插道:“潞王爷,汤显祖奴婢倒是知道。”

    心想:“那个汤显祖与严永凡简直就是一路人啊:一根筋。难怪潞王爷提及他呢,想当初首辅张先生得知汤显祖的才名,想拉拢他引为己用,结果被汤显祖拒绝了……别人削尖脑袋儿想巴结首辅,他却傻啦吧唧地不给首辅面子……汤显祖的行为与严永凡还不是一路人吗?说得好听点叫自视清高,说得难听点就是傻缺一个。”

    付大海没听说徐渭却听说了汤显祖并不为奇,因为会试前夕张居正掺和一节,把汤显祖的名气一下子提升了好几级。

    可对于朱尧媖来说,汤显祖如同徐渭一样陌生,毕竟这时候人家的封神大作《牡丹亭》还没开始写呢,得等到几十年之后。

    朱尧媖好奇地道:“弟弟到底想说什么呢?”

    “姐,我只想说读书不能以高中举人、进士来衡量。千万不要小瞧那些落第的秀才,文学上最巅峰的成就一般都是他们创造的。而且越是落第的读书人,他们的性格往往越高尚,当然也有偏执的一面。”

    朱尧媖浅浅一笑:“弟弟终于说到一个缺点了,姐还以为他浑身上下全都是优点呢。”

    朱翊镠笑道:“人无完人,哪个没有缺点?姐姐如此优秀,都有缺点,遑论他人?”

    “姐有什么缺点?”朱尧媖连忙问。

    “嗯,那弟弟就不客气,直言了哈!姐姐过于低调,容易吃亏,心软,过度为他人着想,又敏感,容易自我怀疑……”

    朱尧媖秀眉向上一挑,佯嗔道:“噢,原来姐在你的心目中,竟有如此之多的缺点呢!”

    “嘿嘿!”朱翊镠咧嘴一笑,夸张地道,“那我在姐姐的心目中,缺点怕是更多吧?”

    朱尧媖又嫣然而笑,说道:“也没有啦,彼此彼此!”

    ……

    围绕新确定下来的驸马第一候选人,并由此展开阔论,姐弟俩聊得甚欢。

    付大海站在旁边就只插了一句话,说他知道汤显祖,可朱翊镠也没搭理他,后来就一言不发了,但付大海心理活动异常丰富。

    这主要是因为朱翊镠说的话他基本上都不认同。

    所以从慈庆宫回来的路上,付大海实在忍不住,不解地道:“潞王爷,为什么一定要将那个严永凡夸到天上去呢?”

    朱翊镠漫不经心地道:“你这没没……噢,你懂得男人的心理吗?又懂得女人的心理吗?”

    朱翊镠险些又脱口而出“你这没卵子的家伙”,可话尚未完全说出口就见付大海脸色绿了,说到一半又只好撤回去。

    付大海不敢吭声,一来怕朱翊镠揭他伤疤,二来确实不敢与朱翊镠论及男人与女人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因为挨了那不是人的一刀,这让他最近经常梦幻下面那不能描绘的玩意儿还能再生出来吗?省得被朱翊镠动不动耻笑,为此他还偷偷专门请教了高人。

    还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大海还真寻到了一位。

    虽然他远不如早已入了大户之列的冯保、张鲸等大珰。那些在宫外都有自己的府第,家里头丫鬟婢女跑堂打杂等侍役一应齐全。

    付大海可没有,但他在宫外倒是也有一处私宅。

    私宅里住着一位胡先生,号称“胡大仙”。为了能够还阳,付大海将自己房子免费提供给那“胡大仙”居住。

    胡大仙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又是干什么的?

    说来还有一段故事:也是因为朱翊镠而起,他老喜欢叫付大海“没卵子”的家伙,每次一叫,付大海就感觉是在他伤疤上撒盐,加上他又偷偷摸摸玩起了对食儿(不玩更让人鄙视,这似乎是潜规则)……

    往常没碰过女人,付大海倒也安分,被朱翊镠一刺激,就想找个宫女尝试一下。

    结果……当然没有结果。

    就是少了点东西,不能正儿八经地干那事儿。一肚子的沮丧与懊恼自不消说得。

    只恨幼时去势无以复元,做梦都想自己下面那玩意儿还阳,能够兀然挺起,便偷偷让人四下打探有无这等“神医”。

    想着不久将来随朱翊镠外地就藩,到时候偷偷还阳后,还可以过上正常男人的生活。

    于是胡大仙出现了,号称有祖传秘方可以帮助付大海。

    付大海心切,渴望一展雄风,所以干脆将自己私宅免费提供给胡大仙居住,希望胡大仙早日将秘方配出来,以完成他还阳的心愿。

    对此,付大海当然还不敢让朱翊镠和李太后知道或是发现了,只能偷偷摸摸地来。

    ……

    。

第199章

    为永宁公主挑选驸马一事,朱翊镠感觉已尽全力。

    可以安心地休息两天了。

    然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用过早膳,朱翊镠发现付大海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小康子。”他猛地喊了一声。

    “潞王爷,在呢,在呢。”阳康吓得一大跳,连忙应声。

    “海子呢?这大早上的,他人死哪儿去了?”

    “潞王爷,昨儿晚上付公公偷偷出宫回家了。”

    朱翊镠气咻咻地道:“娘的,回家这个点儿了还不知道回来吗?莫非家里藏有女人?”

    阳康弱弱地道:“潞王爷,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说。”

    阳康小心翼翼地道:“潞王爷,付公公最近确实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难道故意瞒着我吗?”

    “他,他……”阳康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朱翊镠突地拔高音量,脸色一沉,斥道,“教过多少回了?啊?说话要昂首挺胸,字正腔圆。在本王面前,尤其是在慈宁宫偏殿,要收起你的奴婢相。”

    阳康抬头挺胸,铿锵有力地道:“付公公想还阳。”

    “他想啥?”

    “潞王爷时常,哦,偶尔骂付公公,其实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所以四处请神医,到他家中为他还阳。”

    “还阳?”朱翊镠一怔愣,听错了似的,“还能还阳吗?”

    阳康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他平静地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反正付公公是那么说的,他还偷偷问奴婢想不想呢。可奴婢寻摸着,既然已经挨过那一刀,又岂能还阳?所以奴婢不敢轻易尝试。”

    对此,朱翊镠虽然惊讶,可并不觉得有多稀奇,毕竟都见过人妖呢,女变男,男变女,太监还阳又算得什么?只是,以这个年代的技术也能做到吗?

    朱翊镠倒是感兴趣起来了,又问:“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付公公说,他请了一位神仙级别的大仙儿到他家中,那大仙儿有祖传秘方可以帮他还阳。”

    “如何还法?”

    “具体方法奴婢也不大清楚,但说得神乎其神煞有介事一般,说吃什么大马猴儿的脑髓可以补元,元即阳气。”

    大马猴儿的脑髓补元?……还真特么没听说过。

    不过这么一说,朱翊镠的兴趣更是上来了。他不禁问:“你知道付公公的私宅所在吗?”

    “奴婢知道。”

    “走。”朱翊镠一摆手,“去他家瞧瞧。”

    “潞王爷,现在吗?”

    “嗯。”

    见主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阳康只好点头答应:“好。”

    这样,两人偷偷去了。

    ……

    原来,昨日朱翊镠又当面说付大海,他心底有气不敢出,只好当晚出宫回家,请求胡大仙儿为他还阳。

    然而,胡大仙儿在他家里住得舒舒服服的有吃有喝,真像大仙儿一样被供奉起来,可不想这么快结束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

    所以胡大仙儿对付大海说:“别急,我还在求证当中。”

    付大海还阳心切,当然着急,疑虑地道:“求证当中?胡大仙儿如何求证?”

    这种江湖骗吃骗喝的所谓的“大仙儿”别的本事没有,但察言观色的本事那不是盖的。见付大海有点不相信他了,当即将付大海拉到一间小房间里。

    “公公别不信,咱给你表演一下让你瞧瞧,看我说谎没?看我的祖传秘方到底如何?”说着,胡大仙儿便脱下自己的裤子。

    ……

    一方面付大海羡慕嫉妒得不行,但另一方面也更加自惭形秽。

    气得他把戒尺一扔,咕嘟着嘴道:“与我有何关系?我是个公公,需要还阳。”

    胡大仙儿穿上裤子,笑道:“公公别急嘛?以证明我没有说谎。公公尽管有点缺陷,可只要用我的祖传秘方调理得法,还阳指定没问题。”

    这可是付大海梦寐以求的,他冷静下来几分,问:“胡大仙儿,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儿?”

    “公公别急于求成,先问你,我的阳气如何?”

    “强。”付大海回了一个字。

    胡大仙儿得意地笑。

    付大海急切地道:“胡大仙儿,我这阳气真的能补上?”

    “能。”胡大仙儿十分肯定地道,“我说能就一定能。”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胡大仙儿稍一思忖,如是般回道:“这就事在人为了,时间的长短因人而异,我正在研究求证。”

    付大海一来心急,二来久在势利场中的他也习惯了以貌取人,感觉眼前这位“大仙儿”浑身上下觅不着多少仙气儿,心想别遇上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所以,付大海有心拿话试探相激:“胡大仙儿,你不是说祖传秘方吗?那证明已经被实验过了,还需要你研究求证什么?”

    胡大仙儿又笑道:“大人,刚不是说了吗?效果因人而异,公公不是与常人有些差别吗?”

    “胡大仙儿,你也别卖关子,就直说了,像我这样有缺陷的人,用你的祖传秘方,到底需要调理多久方能见效?”

    “公公,我不是卖关子。”胡大仙儿稍有几分踌躇,“你若真能狠下心来,一两年时间也能见效,两年之内应该能够还阳。”

    “胡大仙儿你说,到底什么法子嘛?需要吃什么药,花多少钱?只要能成,一切都好办。”

    “你真能狠下心来?”

    “当然,只要能够还阳。”

    “公公身有缺陷,那是因为阳气丧失,既然丧失了,那就想办法补回来,这个道理懂吧?”

    “懂,胡大仙儿快说,到底怎么个补法?”

    “公公可知,天地间最盛的阳气藏在哪儿吗?”

    付大海摇头,一副急切想听答案的神情。

    胡大仙儿神色不变,优哉游哉地说道:“天地间最盛的阳气,就是初生婴儿的脑髓,堪称天地之精华。公公若能半个月吃一个婴儿的脑髓,保准一年时间。”

    “……”付大海当即傻眼了,一惊非小,“吃婴儿脑髓?那怎么成?不是戕害人性命吗?若被娘娘、万岁爷、或是潞王爷他们知道了,那我这条小命焉能保住?胡大仙儿这法儿万万不行。还阳是重要,可小命更重要啊。你还有没有其它的法儿?这法儿我可不敢。”

    付大海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因为急切想还阳,便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去实现。

    胡大仙儿咧嘴一笑,漫不经心地道:“看,我说会因人而异吧?有些人心狠,可有些人死活就是狠不下心来。”

    付大海急了:“难道就没有其它可替代的法儿吗?”

    “有倒是有。”胡大仙儿点了点头,“但效果肯定要差一些,时间自然也需要长久一些。”

    “胡大仙儿快说,到底什么替代法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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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难了!晚饭都没吃赶着更新。

    歇会儿,吃完饭,还有一更。

第200章 荒唐的大仙儿 心急的公公

    付大海十分急切,未等胡大仙儿回话,他便补充道:“慢一点儿关系不大,有效果就成。”

    看胡大仙儿的年纪约莫六十来岁的样子,小眼睛小鼻子,偏生了一张大漏风嘴巴,身着一件崭新的梭子布道袍,头上戴着程子巾,看上去有些邋遢。

    但此时此刻,见他如此笃定的神情,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付大海也就多信了几分。

    于是,抛之橄榄承诺道:“胡大仙儿,你快说啊!只要能成,咱这房子,让你住个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你那如此强悍,给你从宫里找两个漂亮的宫女出来,给你解解闷闷儿,咱也不是不能做到。”

    胡大仙儿会心一笑,咧着他的漏风嘴巴,慢悠悠地道:

    “据说,咱们人类是由猴子转变而来的,既然婴儿的脑髓公公不敢吃,那就用猴子代替吧。猴子与人类最为接近,猴子的脑髓也有这样的效果,但须得对公公说清楚,猴子哦的脑髓可比不上咱人类,尤其是婴儿,所以猴子的脑髓,其药性自然缓慢得多。”

    “缓慢多少呢?”

    “半个月吃一只猴子的脑髓,中途不要间断,一直吃,恐怕得需要五六年的时间吧!”胡大仙儿如是般说道,心里盘算着那这五六年……他肯定还能住在这儿,付大海是断不会放他走的。

    “五六年啊?这也太慢了一点儿吧!”付大海明显有些失望,脸色阴郁,他太渴望还阳。

    关键,还得让对食儿忍受五六年,还得被潞王伤疤撒盐五六年……

    胡大仙儿鉴貌辨色,见付大海拧眉攒目一脸的失望、不开心,便讥诮着刺激道:“公公,治病可不是上街买东西,任你讨价还价。如果你想速度快立竿见影,那你就吃婴儿的脑髓。”

    付大海一屁股瘫坐到凳子上,抱着自己头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思忖了好大一会儿,才摇头喃喃地说道:“不行,这方法还是不行,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胡大仙儿两手一摊,说道:“那就没有速成法了,只能慢慢来。不过,五六年时间弹指一挥,其实过起来不知不觉也是很快的。”

    付大海依然摇头,他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等不了五六年。

    当日,若没有人给他希望,他也不会如此急切。

    既然有人给希望,而且指明了方法,看胡大仙儿下面,效果也还不错,那他就更等不及了。

    人总这样,没有希望时干脆死心,可一旦有一线希望,又是自己急切想要的,那指定猴急猴急恨不得立马儿得到才好。

    “五六年时间太漫长了!况且我要跟随潞王爷外地就藩,到时候人还不一定在京城呢。胡大仙儿愿意随我而去吗?”

    “不行的。”胡大仙儿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在京师住久了,曾也去过外地,可真的住不习惯。况且我已六十开外半截入土的人了,不知道还能活几个年头,不像公公你年轻,我是折腾不起啊!”

    付大海其实也没想要强迫胡大仙儿,毕竟此事并不光彩,若真的还阳了,还能叫太监吗?那还能留在潞王身边当太监主管吗?

    付大海紧锁眉头。

    忽然,他抬脸问道:“我说胡大仙儿,你说实话,你那么强悍,吃过婴儿的脑髓吗?”

    胡大仙儿摇头:“没有。但我吃过十几年的猴子脑髓,所以才能达到那效果,可公公心急,五六年时间就不能等,我有什么办法?”

    付大海又思忖片许,问道:“那有人吃过婴儿的脑髓吗?”

    “有,当然有啊!我接治的病人里头,还不止一个吃过呢。”

    “病都治好了?”

    “那必须的啊!就在去年,被我治好的那个病人,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呢。”胡大仙儿言之凿凿,此时不吹等待何时?

    “是真的吗?他也是像我一样的人?”付大海露出艳羡的表情。

    “可不?宫里头的小公公,年纪与你相仿,叫作童欣。不信公公可以去打听打听。”胡大仙儿煞有介事地道。

    “宫里的公公成千上万,如何打听?我信大仙儿便是,也不知这婴儿的脑髓,是个什么滋味儿?”

    见付大海有些心动的样儿,胡大仙儿乘势而上,问道:“公公,那你总吃过猪或者鱼的脑髓吗?”

    “那当然吃过,滑溜溜的,一到嘴里就入肚了,鲜美可口,这么说吧,动物的脑髓都好吃。”付大海回味儿十足地说道。

    胡大仙儿道:“是吧?脑髓可是动物之精华,就着酱汁吃,更加美味。只是听说婴儿的脑髓比起猪或鱼等动物的脑髓还要嫩得多,只是不能煮熟了吃,否则一打开颅全都化为乌有,只能取下来趁热吃,最好也不要加佐料。”

    胡大仙儿说得是风轻云淡,可付大海听着顿时有些恶心,但更多的是害怕。他紧蹙眉头,说道:“如此残忍,怎能咽得下去?”

    胡大仙儿不以为然道:“为了治病,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付大海微微颔首,又在房间里踱起步来,惶惑下不了决心。

    胡大仙儿似乎能猜透人心,倒是也不逼迫,只自顾自地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忽然,付大海停下脚步问:“胡大仙儿,既然是补阳气,那一定需要男婴吧?”

    “当然。”

    “可要吃一年半载的,上哪儿弄那么多的货呢?”

    “切,”胡大仙儿鄙夷地道,“亏得公公还是宫里的大珰头,这世道只要给钱,什么买不到呢?如果公公真的担心,你只管出钱好了,货全包在我身上。我治的病人多,门道自然也广。”

    “要多少银子?”

    “一千两银子弄一个。”

    “一千两?”

    “怎么?公公是嫌贵吗?你自己好好算算到底贵不贵?”

    付大海心里开始在盘算,一千两一个,半个月吃一个,那一个月两千两,需要吃上一年,也就两万四千两,这样一算起来,好像确实不贵。

    付大海又问:“胡大仙儿,我想知道这事之前你是怎么办的?男婴弄来后,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婴儿的脑袋儿被敲开吧?”

    ……

    。

第201章 纠结 骇然(求订求票!)

    胡大仙儿拍着自己胸膛,信誓旦旦地道:“这个嘛,公公就不必担心了,一应开颅配药的事,自有我来一力承担,公公只需按时给钱就成。”

    付大海道:“还要配药?”

    “那当然。”胡大仙儿解释道,“不配药,光吃婴儿的脑髓有个屁用?咱一来就与公公说得很清楚啊,用的是祖传秘方,咱可以称之为还阳丹,婴儿的脑髓只相当于是药引子。”

    “……”付大海有点懵逼的感觉,接着又问,“胡大仙儿,那还阳丹还需不需要另加钱呢?”

    “那公公你说呢?”胡大仙儿微微一笑,“婴儿的脑髓虽然金贵无比,可毕竟用钱买得到,一千两很多人愿意卖的,甚至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我这还阳丹,可是祖传秘方,只我一个人拥有,如果不愿意配,给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那胡大仙儿的意思是,你这还阳丹价值千金?”

    胡大仙儿回道:“看在公公为人很不错的份儿上,让我住在这里好吃好喝,给你打个折,就收你一万两银子,我还从来没有卖过起如此低的价格呢。别看我提炼十几颗还阳丹,可需要付出整整一年的心血啊?有时候赶上天气不好,一年下来都配不齐,而且投入巨大,烧钱的玩意儿,还阳丹里头共掺和了有九九八十一种珍贵药材。所以我这给人治病的营生,一两年时间也就只能治好一个病人。”

    付大海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听胡大仙儿说起来有模有样,心想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那就姑且,不妨一试?

    钱倒不是问题。

    但想着婴儿的脑髓……付大海还是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依然在犹豫。

    胡大仙儿以退为进,又撺掇着说道:“公公,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治疗的话,那明天我就选择离开,去帮助其他的人,总不能在你这儿干耗时间。不过,我得提醒公公,第一,我这一走,至少就是两年,如果公公哪天想通了,起码也得两年之后才能给你医治;第二,时间不等人。公公正当佳龄,越早治疗越好,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阳气会逐渐削弱,治好的成本也会越来越高的。”

    付大海也怕失去了这个尝试的机会,找到胡大仙儿,并将他请到家里,可来太不送你容易了。

    如果就这么放他走了,那所有的幻想不是真的都成了幻想,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要用这种方法才行啊!

    付大海十分矛盾,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到底要不要治疗?

    沉吟过后,他又不放心地问道:“胡大仙儿,你能保证一年以后,我真的能恢复男儿本色吗?”

    “公公这是说哪里话?”胡大仙儿一拍胸膛,大包大揽地保证,“只要公公按照我的祖传秘方治疗,保证一年之后能够传宗接代。”

    提到“传宗接代”,付大海心里更痒痒了,以恐吓的口吻道:“如果我接受胡大仙儿的治疗,可一年之后不见效果的话,那我告诉你,你也别想活了。”

    “公公,我不是还一直住在你这里吗?肯定要等你好了之后才能离开啊是不是?咱可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人。届时若无效果,公公想怎样折腾我悉听尊便。”

    尽管胡大仙儿的话已经说得很满的了,可付大海依然难以下定决心,又想了老半天,说道:“胡大仙儿,容我再想一个晚上吧,待明天回复你可行?”

    “那我就再多呆一天吧。明天公公务必给我答复。”

    “好!”

    ……

    与胡大仙儿一席话后,付大海反而更加郁闷了,到底接受治疗还是放弃呢?不知该如何抉择。

    接受吧,风险太高;

    不接受吧,又觉得心里有一根刺,随时会刺伤他。

    所以,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彻夜未眠。

    直到天色已大亮,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正睡得香甜,感觉有人挠他的鼻子,痒痒的,一会儿好像又有人轻轻呼喊他的名字。

    “海子,海子……”

    “海子,海子……”

    起初两声还不经意,后来两声他察觉出来,猛地从床上跳起,惊慌地道:“潞王爷,奴婢在呢。”

    付大海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嘴里便慌张地接道。

    待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不是做梦,只见追朱翊镠和阳康两个正站在床沿盯着他。

    这是哪里?付大海不由得一激灵,猛地晃动自己脑袋儿,这好像是……自己的家里呢!

    什么时辰?阳光都已经照到屁股上了,付大海顿时慌乱,忙连爬带滚起床。

    “不知潞王爷大驾光临寒舍,奴婢有失远迎,还望潞王爷见谅!”

    朱翊镠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径自找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斥责付大海:“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躲在家里睡懒觉!”

    付大海忙解释道:“潞王爷,昨晚奴婢头疼得厉害,睡得很晚,几乎彻夜未眠,直到天色大亮才迷了会儿,没想到一觉睡过头,请潞王爷责罚。”

    朱翊镠一摆手,说道,“责罚暂时不说,赶紧穿好衣服,我有话要问你。”

    “是,那恭请潞王爷去客堂稍作休息,待奴婢穿衣洗漱完毕,马上便到。”这时候见到朱翊镠,付大海还是忐忑难安。

    尤其是因为自己睡过了头,害得朱翊镠登门拜访……付大海眼皮子直跳,感觉闯了大祸似的。

    朱翊镠与阳康在客堂等候。

    过不多会儿,付大海出来了。他躬身言道:“潞王爷,都是奴婢不该,让您久等了!”

    朱翊镠道:“场面上的客套话尽量少说。什么头疼、睡过头、让我久等……那都不叫事儿。我先问你两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

    “明白。”付大海点头。

    “平时有时候叫你`没卵子`的家伙,你是不是很想跳起来与我拼命啊?”

    “没有,没有……”付大海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潞王爷也只是偶尔叫叫,奴婢虽然听着有些别扭,可事实本就如此,也就无所谓了!”

    “好你个付大海,言不由衷!”朱翊镠忽然斥道,“你只是有些别扭吗?你真的无所谓吗?如果真的无所谓,那为什么要请神医给你治病还阳呢?”

    “……”付大海愕然。一听到“还阳”二字,他脸色大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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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抓你没商量

    “海子,你也不用看小康子了,是他告诉我的,你想要还阳。”

    朱翊镠直言不讳,但他的语气倒是平和,继而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小康子是在帮你,他不是在害你,知道吗?你此时此刻的心态我能理解,当初被逼无奈做了太监,可时间一久,随着你地位的提升,正所谓饱暖思**,有了对食儿的伴侣,再加上时不时地还要忍受我的挖苦与讽刺,所以就想恢复男儿本色,对吧?”

    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付大海知道想隐瞒肯定也隐瞒不住,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潞王爷,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请潞王爷恕罪!”

    “你何罪之有?”

    “奴婢本是太监之身,就该好好服侍潞王爷与娘娘,不该动歪心思还阳,实有负潞王爷与娘娘所托。”付大海一边说,一边连连磕头。

    朱翊镠一抬手:“先不谈罪,有个问题我一时没能想明白,如此隐蔽忌讳之事,你自己一个人偷偷干就成了,为什么要拉上小康子?难道没有想过小康子会告密吗?”

    “……”付大海不知如何回复,沉默了半晌。但要说责怪阳康,倒也谈不上。

    怪只怪那个胡大仙儿的祖传秘方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事先知道需要吃婴儿的脑髓,哪怕是猴子的脑髓,打死他都不会怂恿阳康一道的。

    然而,现在再去解释,又有什么用?

    见付大海不敢吭声,朱翊镠又道:“既然你不说,那我猜猜看,还阳是不是有风险?所以你一个人不敢轻易去尝试?”

    “不是不是,潞王爷,原本不是这样的。”付大海想沉默都不行,解释道,“奴婢先头告诉小康子时,确实也是那么想的,以为肯定会有风险,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胡大仙儿有祖传秘方……只是那秘方烧钱,且又违背道德,如果真的去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此情奴婢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继而,付大海将如何还阳的方法一五一十复述一遍。

    只是复述时,他特别强调不会采用婴儿的脑髓,而会退而求其次采用猴子的脑髓。

    毕竟尚未答应胡大仙儿,即便他心中就是想买婴儿的脑髓,这时候也不会承认。

    朱翊镠听了,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心里面斥骂:娘的,还以为真有什么独特的秘方呢!这不就是江湖骗子的行径吗?

    “胡大仙儿他人呢?”朱翊镠十分友好地发问。

    “潞王爷,此刻正在奴婢家里呢。”付大海回答。

    “去,把他请来,我有几句话想问他。”朱翊镠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刻意压住。

    付大海爬起来,一会儿便将胡大仙儿请来了。

    可胡大仙儿之前并不认识朱翊镠,好在刚才付大海请他时,千叮万嘱:传话的少年郎正是当今潞王爷,极不好惹,话不要乱说……

    的确,朱翊镠的名声可不是盖的。如今京城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即便没见过他本人,也听过他的事迹:收大公公张鲸为徒,大闹保定伯后裔梁家,揭发梁邦瑞痨病的事实……

    开玩笑!这几件事儿,接连发生,让他“声名鹊起”——虽然还不到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地步,但如今不认识潞王朱翊镠的人还能找出来几个?

    当然,胡大仙儿也知道朱翊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一来便朝朱翊镠鞠躬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草民拜见潞王爷!”

    “你就是胡大仙儿?”朱翊镠态度依然平和、友好。

    “正是。”

    “你有祖传秘方可以让失去慧根的男人还阳?”

    胡大仙儿神情一紧,当即瞟了付大海一眼,发现付大海不敢拿正眼看他……这让他嗅到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付大海出卖了他!

    正当神思电转,只听朱翊镠大声喝道:“海子,小康子。”

    “潞王爷,奴婢在。”付大海和阳康异口同声。

    朱翊镠一抬手,吩咐道:“将胡大仙给我绑了。”

    付大海一个激灵,暗叫不妙。

    胡大仙儿着急了,忙为自己申辩道:“潞王爷为什么要抓人?”

    朱翊镠斥道:“你这种人,抓你没商量,我可以找到一百个理由。即便什么理由都不找,就是要抓你,你也得乖乖地认了。”

    “凭什么呀?”胡大仙儿不服。

    “就凭我是潞王,你是江湖骗子行不行?像你这种人渣儿,人人得而诛之!”

    仗着自己身份,朱翊镠本就有一股优越感,又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加上他说话底气十足,真个是气势如虹。

    “潞王爷,抓人可是要讲究证据的,即便你是潞王爷,也无权胡乱抓人的啊!”胡大仙儿极力为自己辩护,自以为绝非无理取闹。

    可朱翊镠压根不吃那一套,厉声斥道:“本王就是要抓你,怎么滴吧?有本事咬我啊!”

    “潞王爷,岂能不讲理?”胡大仙儿一副想哭的神情。

    “我就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莫非你现在才知道吗?”朱翊镠呵斥,随即放缓语速,“如果你非要讲理,稍后我与会你好好讲讲,现在先给我抓起来再说。”

    胡大仙儿大声嚷嚷着,但要说逃跑,他绝逼不敢。在京城,惹怒朱翊镠,还能逃哪儿去?

    阳康跃跃欲试,恨不得跳起来冲上去一个人将胡大仙儿给绑了。

    付大海这时候已彻底懵逼,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然后纵身一跃将自己埋进去了。

    本来,问阳康要不要还阳,就是希望阳康能够与他分担一部分风险。

    结果呢……没有结果,胡大仙儿的祖传秘方如此骇人听闻,让他瞬间陷入被动。

    关键,他也是昨晚才知道实情的啊!

    想着以朱翊镠的性子,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付大海他自己倒是没有那么害怕,毕竟还没有任何犯罪的事实发生,大罪没有,最多小责。

    现在一切都还只是停留在想象当中。

    胡大仙儿可就不一样,信誓旦旦地说买过婴儿的脑髓,那可是犯罪行为,要砍头的。

    见付大海不动身,朱翊镠呵斥道:“海子,你还愣着干嘛?”

    “哦,潞王爷。”付大海这才缓过神来,与阳康一道三下五除二将胡大仙儿绑得严严实实。

    胡大仙儿已经六十出头了,虽然挣扎叫嚷,可如何抵挡得住付大海和阳康两个年轻小伙子的夹击?

    被捆起来是他的宿命。

    胡大仙儿涕泪纵横,嚷道:“天子脚下,竟没有天理啊!潞王爷仗势欺人,为什么要抓我,又凭什么抓我?潞王爷你仗势欺人啊……”

    “好!”朱翊镠一本正经,“现在我就与你好好捋捋。”

    ……

    。

第203章 阉了(求订!求票!)

    反正已经被绑起来不能动弹,胡大仙儿索性也不反抗了,临危不惧昂首挺胸,勇敢而不退避地与朱翊镠四目相对。

    朱翊镠不客气地斥骂道:“瞧你这副邋遢相,什么狗屁大仙儿?你简直就是人渣儿中的战斗机,为了钱居然如此黑心肠,想要贩卖婴儿的脑髓!只这一条,就可判你死罪,诛你一族。本王要抓你,你敢喊冤吗?”

    胡大仙儿辩道:“潞王爷,奴婢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付诸任何行动,难道一个人脑海中的想法也可以作为犯罪的依据吗?请潞王爷明鉴。”

    只是说说而已?娘的……好像还没有意识到错误似的!

    朱翊镠十分恼怒地道:“你休得胡说,付公公刚刚将你对他说过的话通通告诉本王了。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

    胡大仙儿忙道:“潞王爷,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怎么能相信公公的片面之词呢?再说了,即便要抓奴婢,也得讲究证据吧?潞王爷口口声声说,奴婢贩卖婴儿的脑髓,可有谁看见过抓到过?”

    未等朱翊镠答话,付大海便轻声斥道:“胡大仙儿,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大仙儿没有立马儿搭理,目光依然停留在朱翊镠的身上。

    对付大海,他可以随便应付;但对朱翊镠,可不敢大意。

    “公公,昨晚我俩说过的话,你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潞王爷了?”胡大仙儿反问。

    “是的。”

    “那你有没有慧眼分辨出来其中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呢?”

    “……”

    付大海无言以对,是啊,当时就感觉出胡大仙儿是个大骗子,只是因为还阳心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时说了一大通,也没有刻意去捋哪句真哪句假。

    “是吧?”胡大仙儿露出两分得意之情,“真假都分不清,那你又如何信我帮你还阳呢?”

    “……”

    付大海又不吱声了,冲动果然是魔鬼啊!如果昨晚没有那么心切的话,那就不会被胡大仙儿忽悠得团团转。无欲则刚嘛,无所求必满载而归矣!

    这时候,想着如果胡大仙儿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咋整?反正以付大海看来,是没有好办法让胡大仙儿落入法网的,只能派人搜集调查他的过往。

    见付大海两次被胡大仙儿怼得无言以对,而且胡大仙儿还露出两分得意之色,朱翊镠看不过去,有心帮衬付大海,大声喝道:“胡大仙儿。”

    “潞王爷。”胡大仙儿弱弱地回应了一声。

    “原来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还有那么多的假话!本王可得警告你,问你问题若有半句谎言,可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朱翊镠咬牙切齿,凶光毕露地威胁胡大仙儿。

    “不敢,潞王爷请问。”

    “你那祖传秘方是真的吗?”

    “潞王爷,配方是有的,也确实是祖宗留下来的稀有珍品。”

    “那用你的祖传秘方医治好了几人?”

    “还别说,医治好了几位公公,还有一位竟能传宗接代了。”胡大仙儿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朱翊镠微微点头,但并不表示认同,他表情难得的严肃,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这祖传秘方是很有效果的吗?”

    “潞王爷,应该有。”胡大仙儿回道,“脑髓可是万物之精华,确实有补给阳气的作用。”

    啪!

    朱翊镠猛地一拍桌案,“从婴儿脑子里取出脑髓,知道那是谋财害命之举吗?”

    “知道。但不是也研究出来替代品吗?不用婴儿的脑髓,用大马猴的脑髓同样管用,只是药性差了一点,需要的时间缓慢一些。”

    朱翊镠又斥道:“猴子是人类的朋友,一样不能杀。”

    胡大仙儿竟还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我只是传递我的祖传秘方,或者说救治我面前的每一个需要救治的病人,其它方面我可一概不管。”

    朱翊镠教训道:“除了医术,还有更为重要的医德。”

    他觉得,胡大仙儿很难自圆其说,也不想与他争论什么,两个人的出发点就不一样。

    朱翊镠接着道:“那我问你,你自己相信能还阳吗?”

    “能。”胡大仙儿虽然没有信誓旦旦,但看样子对自己的祖传秘方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朱翊镠有心将语速放慢,“本王也不追究你之前救过多少人,又谋害过多少条性命,既然你对你的祖传秘方那么有信心,相信能够还阳,那将你的慧根也阉了当一名太监吧!”

    胡大仙儿震惊,无语:“……”

    阳康一样震惊,暗自忖道:“潞王爷真特么狠啊,这不就叫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

    胡大仙儿震惊之余,愣了一小会儿,好像没怎么听有清楚似的,问道:“潞王爷,你刚才说啥了?”

    “将你拉进宫里阉了,也像他们两位一样成为太监。”

    “这可使不得啊,潞王爷!”胡大仙儿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贱民今年六十出头,已是半截入土的人,被拉走阉了,那不是为天下笑?请潞王爷收回刚才的话。”

    朱翊镠摇头,表示不同意:“本王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想救治别人,那得先救治自己。就这么定了吧!你犯下的罪不少,我也懒得与你一件件追究,就一刀下去,重新做人吧。”

    胡大仙儿这才慌了一批,居然被潞王爷盯上……难道就活该自己倒霉吗?胯下那不是人的一刀,岂能在六十开外砍下去?不行。

    可是,瞧着朱翊镠一本正经的样,胡大仙儿感觉自己要凉凉,这是遇到了硬茬儿的节奏啊!

    再也不敢假装镇定临危不惧,再也不敢露出得意之色。

    胡大仙儿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与此同时他涕泪纵横,哀求道:“请潞王爷饶过贱民吧!”

    “不,你能还阳,没事儿。”朱翊镠不紧不慢地道,“还阳就像生命第二春,你一定会开心的。”

    “潞王爷,贱民错了!贱民错了啊!”胡大仙儿被绑住了。看得出来他想磕头认罪,可就是跪不下来。

    “人孰无过,知过就改,善莫大焉。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胡大仙儿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压根儿不知如何回答朱翊镠在问什么,只想着那不是人的一刀。

    “胡大仙儿。”朱翊镠又是大喝一声。

    “潞王爷!”

    “问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朱翊镠不得不又问一遍。

    为了不被阉,胡大仙儿违心回道:“贱民错的地方实在太多,恐怕半个时辰也数不完……”

    “数不完就不数了,阉了。”

    “潞王爷,数,数,数,贱民这就一个一个数。”

    ……

    。

第204章 大骗子!(求订阅月票支持!)

    朱翊镠让付大海搬来一张椅子。他慢悠悠地坐下。

    付大海一方面着急,这样一折腾,那他还阳的梦想指定破灭;但另一方面,见胡大仙儿犹如惊弓之鸟,感觉自己肯定是上当受骗,被胡大仙儿忽悠了。

    本来他就迟疑不决,若非还阳心切,吃婴儿或猴子的脑髓另加还阳丹之法……他真是不敢想。

    朱翊镠仰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悠悠然地道:“好好数,数不明白,本王帮你。”

    付大海一听,完了,胡大仙儿这次完了,潞王爷数人罪过的本领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

    而胡大仙儿手脚被捆绑着,坐在地上也跪不得,原本以为潞王不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吗?却没想到这么恨,竟要将他阉了!

    这辈子就指着下面那“慧根”活呢,若被切掉,那还不如死去,活着有什么意思?早知如此,就不挣付大海的钱。

    胡大仙儿肠子都悔青了,畏畏缩缩地道:“潞王爷,贱民第一错不该公开还阳的秘方,毕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说完,看了朱翊镠一眼。

    可见朱翊镠径自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胡大仙儿只得接着往下数:“贱民第二错,第二错,第二错……”

    然而“第二错”了半天,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缘来,好像,似乎也没什么错。

    朱翊镠这才睁开双眼,“怎么?只做错了一件?”

    胡大仙儿怔愣地望着朱翊镠,可就是不说话。

    “那你听好了,我来帮你数,本来都是大罪,只是鉴于你年纪这么大了,说成是犯错而已,但并不意味着你没有触犯法律、你不需要坐牢。知道吗?你的罪大着呢。”

    稍顿了顿。

    朱翊镠接着道:“第一条你数得没错,明知那破秘方很不道德,害人害物不浅,你却要公开示人;第二条,鼓吹你那破秘方有效,怂恿人家掏钱购买,实为欺诈。”

    “可是潞王爷,那秘方确实有效啊!”胡大仙儿想辩解。

    “滚!”朱翊镠一声呵斥,“你那破秘方要是有效,吃婴儿或猴子的脑髓便能让太监变回真正的男人,那本王的名字倒过来写,砍掉本王脑袋儿都行。骗别人可以,是骗不过本王的。本王既然开口数,你就老老实实地听着,若再敢辩驳,撕烂你的嘴。”

    胡大仙儿欲言又止,心里怕怕的,但确实不敢拿正眼看。

    “第三条,谋财害命。你给本王老实招来,到底害死多少条婴儿性命?又杀死多少只猴子?什么狗屁还阳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你张嘴就要卖给人家万两银,啧啧,敛财的手段可真高明哈,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潞王爷,贱民一条婴儿性命都没害死啊。”胡大仙儿慌忙辩道。这他不辩不行。

    朱翊镠将目光投向付大海。

    付大海连忙大声质问道:“胡大仙儿,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给你一千两银子,就可以弄到一个婴儿吗?”

    胡大仙儿如是般回道:“其实最后献上去的都是猴脑。”

    “你……你这个大骗子!”付大海肺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道,“亏我供你好吃好喝,你却来欺骗我,还想从我这里骗走那么多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阳康插了一句:“他本来就是干这骗人的勾当,与他讨论良心,不等于是与婊子讨论贞洁吗?”

    胡大仙儿越是不堪,阳康越是感到高兴。不然是他告的密,觉得多少有点儿背叛、愧对付大海。

    这下好了,胡大仙儿都是骗人的把戏,正好应了朱翊镠的话:他告密是为了救付大海。

    所以阳康当然希望,也高兴将胡大仙儿的真面目揭穿。

    朱翊镠一本正经地道:“胡大仙儿,不管你害的是婴儿性命还是猴子性命,反正谋财害命的大罪,你是妥妥的。”

    胡大仙儿又不敢吭声了。

    朱翊镠道:“胡大仙儿,本王要抓你,你还有什么话说?有这三条大罪,足够将你送进监狱,余下的罪本王也懒得数了。若非你欺骗付大海,本王实在没有闲情逸致揭你的老底与你纠缠。”

    未等胡大仙儿开口,付大海噗通跪倒在地,冲朱翊镠磕头:“这次真是多亏了潞王爷,不然奴婢被胡大仙儿骗惨了。”

    朱翊镠一摆手,道:“要谢你就谢小康子,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也不会赶来这里。”

    付大海没有给阳康磕头,倒是诚挚地说道:“多谢小康子!”

    阳康连连摆手,敬谢不敏地道:“不用谢!不用谢我的,咱俩应该都感谢潞王爷才对。如果不是潞王爷出马,你想,就胡大仙儿这老油条,还不得将你骗得团团转?又岂会承认欺诈谋财害命?”

    付大海又冲朱翊镠磕头:“奴婢知错,请潞王爷责罚!”

    朱翊镠平静地道:“你是真的不想做太监想要还阳对吗?”

    “潞王爷,是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奴婢再也不想什么还阳的事了。”

    朱翊镠认真地道:“记住,这个时代,还阳是不可能实现的,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觉得憋屈,我倒是可以请求我娘放你走。”

    “不不不,奴婢情愿跟着潞王爷啊!不要赶奴婢走。”

    朱翊镠慢悠悠地道:“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倒是你,因为我骂你几句`没卵子`,所以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儿,想要还阳。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不要相信这时代有什么还阳术。”

    “奴婢记住了。”

    “另外,也得对你提出警告:以后有什么话最好与我当面沟通,不要憋在心里头,这样容易犯病。就像这次,如果不是阳康告诉我,你是不是就要被胡大仙儿骗惨了?你真以为吃了婴儿或猴儿的脑髓就有效果能让你还阳吗?”

    “潞王爷,是胡大仙儿忽悠说有效果,治愈了好几个像奴婢一样有缺陷的人呢,还有一个叫作童欣的居然生了孩子能传宗接代。”

    “荒唐!”

    朱翊镠嘴里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将目光再次投向胡大仙儿,大喝一声:“胡大仙儿。”

    “潞,潞王爷!”胡大仙儿感觉到害怕,身子在哆嗦。

    “你给本王再说一遍,将哪个太监治好了还能传宗接代?”朱翊镠目光如炬,灼灼然。

    “潞王爷,贱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大话,想必是付公公还阳心切所以杜撰幻想出来的吧!”

    “你!”付大海气得要吐血,原来全部都是骗人的,“好你个胡大仙儿,前头说后头就不承认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是不是男人公公难道没有见识过?”胡大仙儿话语中明显夹含着几分讥诮之意。

    付大海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个用戒尺越敲越硬的“庞然大物”,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朱翊镠则琢磨着,将胡大仙儿交给三法司的哪个衙门处置?

    反正是不可能将他给放了,这种人放出去就是社会大毒瘤。

    至于调查、取证、判案等一应事,朱翊镠也不愿意去搭理,想着还是交由刑部吧。

    朱翊镠一摆手,吩咐道:“走,我们回宫,将胡大仙儿押到刑部监狱等候发落!”

    听到“刑部监狱”四字,胡大仙儿脸色大变,连忙哀求道:“潞王爷,饶过贱民这一回吧!贱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朱翊镠“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想多了,还想有下次?”

    ……

    。

第205章 人在做,天在看,出来混总得要还的

    “潞王爷,贱民罪大,死不足惜。可您若将贱民送到刑部监狱里,那就不仅害了贱民一人,无异于害了贱民全家啊!贱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偏瘫卧床不起的儿子,全仰赖贱民一人抚养啊,恳请潞王爷大人大量,饶过贱民这一回,饶过贱民这一回吧……”

    胡大仙儿涕泪纵横,哭得稀里哗啦肝肠寸断。

    朱翊镠却摇了摇头,反正没打算给胡大仙儿机会,所以说道:“我还是一个孩子,不是大人,这也不是什么大人大量的事。你犯下的罪实在又大又多,若你都能逍遥自在地活着,那因为你死去的、被你欺骗破产的人,如何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呢?”

    “潞王爷,可贱民也是被生活所逼,无可奈何之举啊!”胡大仙儿开始打感情牌了,哭诉道,“贱民那偏瘫儿子每天都要吃药,贱民又没读多少书,靠种几亩田地饿不死就是万幸了,哪有多余的钱买药啊?请潞王爷明查。”

    “哼!”朱翊镠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斥责道,“这可不是你犯罪的理由。人生不如意十有**,若人人都像你一样,一遇到难题,就要昧着良心去挣钱,那咱国家、朝廷成什么样子了?”

    “潞王爷,贱民一无所长,若不干这营生,就是死路一条啊!上愧为人子,下愧做人父。”胡大仙儿一把鼻涕一把泪。

    朱翊镠依然没给什么好脸色,反而更加气愤,斥责道:“你不要说得那么可怜,这世上比你可怜的人还多了去。心术不正就是不正,还非要找什么理由?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难道你老母和你儿子就为你感到骄傲吗?”

    一来,朱翊镠现在对胡大仙儿说的每句话都表示怀疑;二来,他压根就不认同胡大仙儿那一套。

    因此一摆手,道:“无需多言,跟我们走吧。”

    “潞王爷饶命,潞王爷饶命啊!”胡大仙儿苦苦哀求。

    “求饶也没用了,哭断肝肠我也绝不会可怜你这种人。都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都已经六十开外的人了,居然还以行骗为生,可见你的本性有多坏。记住:人在做天在看,出来混总得要还的。即便进了棺材才被人发现,你的灵魂也不会安宁。”

    胡大仙儿卖惨一计不成,又生出一计:“潞王爷,只要您肯放过贱民这一回,贱民不仅向潞王爷保证金盆洗手,而且还将平常的积蓄全部奉献给潞王爷。”

    咦?一说到钱……朱翊镠觉得好像,确实比较来劲儿!

    倒是可以谈谈哈,至于能不能谈成,钱到手了再说……

    “哼,你有多少积蓄?”朱翊镠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么一问,胡大仙儿忽然看见一道曙光似的,连忙回道:“潞王爷,贱民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可以全部送给潞王爷。”

    果然是个大土豪。

    朱翊镠依然摇头表示不满,而且还带着几分讥诮的口吻,嗤之以鼻道:“黄金才一千两?白银才一万两?那还不如一个普通商贾的家里多呢。再说了,本王也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老实说,你这行为是想贿赂本王吗?”

    胡大仙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轻地道:“潞王爷只要答应饶过贱民,贱民感激不尽,日后必定天天为您烧高香为您祈福。”

    “烧高香祈福就不必了。”朱翊镠可是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荣辱观教育的五好青年,从来不信烧香祈福那一套。

    而且他这句话藏有言下之意:烧高香祈福是不必,但谈钱还是可以的嘛……

    付大海懂得主子的心意。所以忍不住斥道:“你这个大骗子,也不知道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难道脑瓜儿生锈了吗?潞王爷还用你烧高香祈福?”

    胡大仙儿听了,心里直骂:你这个阉人就是欠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早知如此,就应该一上来把你骗个精光!

    别看胡大仙儿一副邋遢样,可朱翊镠感觉那家伙是隐形富豪,家底儿肯定很厚!

    想了想,朱翊镠又不禁问:“你家果真有八十岁的老母?”

    胡大仙儿回道:“老母去年年底时去世的。”

    付大海:“……”

    阳康:“……”

    都生平还没见过像胡大仙儿那样的人,简直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

    连朱翊镠都感到惊诧无比,娘的,这个胡大仙儿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不撒谎好像就会死掉似的。

    一会儿上有八十老母,一会儿又去年去世了……也是服了气!

    看来,他那个偏瘫儿子也是杜撰出的,现实中十有**没有。

    满嘴没有一句大实话,这种人走到哪儿都是人人喊打的对象。

    “你家到底有几口人?”

    “回潞王爷,就贱民一人,也有两个伺候人的仆役。”

    “娘的!”朱翊镠又是气儿不到一出来,立即斥道,“你家就你一个人,那你挣那么多钱作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潞王爷,正因为家里只有贱民一个,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所以才更是要挣钱。现在不趁机多挣点儿钱,等将来老了走不动,想挣都挣不了。家有余粮,心里不慌嘛。”

    朱翊镠灵机一动,道:“那一会儿去你家瞧瞧。”

    “好!贱民表示热烈欢迎。”胡大仙儿似乎看到了希望。

    朱翊镠附在阳康耳边,声若蚊蝇地嘀咕了两句。

    然后,阳康便离开了。

    付大海诧异地问道:“潞王爷,派小康子去哪里?”

    朱翊镠如是般回道:“有任务交给他马上去做。”

    付大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感觉到自己的热度有所下降,而此消彼长,觉得阳康的地位在上升。

    这对于付大海来说,当然是个不好的预兆。

    胡大仙儿等不及:“潞王爷,什么时候出发去贱民家?”

    “先等等,不急。”

    “潞王爷,请求您能不能先把贱民松绑?”

    “不行不行。”朱翊镠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还是个孩子呢,万一你逃跑了怎么办?”

    其实朱翊镠是在等人。

    他可不怕胡大仙儿敢逃跑,京城里的厂卫可不是吃素的。

    这样,胡大仙儿还一直被捆绑着放在地上动弹不得。

    付大海陪同朱翊镠在等待。虽然他猜不出来阳康会去哪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但隐隐感觉与朱翊镠惦记的“钱”有关。

    约莫一个时辰后,阳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朱翊镠有点迫不及待:“已准备妥当?”

    “嗯。”阳康点头。

    朱翊镠这才放心地一摆手道:“给胡大仙儿松绑。”

    ……

    。

第206章 形象越来越模糊了(求支持!)

    胡大仙儿被松绑了。

    朱翊镠准备去他家瞅瞅,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还是挺诱惑人的……关键以他赚钱的手段和忽悠能力,应该远不止这个数目吧。

    原来这位胡大仙儿的真名叫作胡逸仙,字一贤。

    尽管朱翊镠现在都分不清楚他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相信“胡逸仙”这个名字是真的。

    胡逸仙,字一贤,嗯,名字确实还不错!

    只是,逸仙……孙文号逸仙才合适嘛,这个胡大仙儿如此邋遢竟也叫逸仙……哎,算了,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还是不吐槽他。

    ……

    朱翊镠带着付大海、阳康,跟随胡逸仙去了他家。

    “啦,前面就是。”胡逸仙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破庙。

    不来则罢,来了一看,再次刷新了朱翊镠的认知。

    居然只是一座破庙……原本想着会是一座豪华的府第呢。

    破庙坐落在局儿胡同上。

    局儿胡同即菊儿胡同(现在的称呼,因清朝直隶总督大学士荣禄的府邸所在而闻名)。

    明朝局儿胡同属昭回靖恭坊,位于北京东城区西北部,东起交道口南大街,西至著名的南锣鼓巷。

    “大仙儿回来了!”

    “大仙儿回来了!”

    “……”

    局儿胡同上的居民看见胡逸仙回来,都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这又让朱翊镠感觉诧异。

    按理说,以胡逸仙的身家,不该住这破庙;以他的职业特征,更不该受到如此多人的尊敬。

    走到破庙门口,朱翊镠驻足停下,疑虑地问:“这真是你家?”

    “当然。”胡逸仙以一副不容人质疑的口吻与神态。

    “你不是号称家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的人吗?”付大海质问,又特别强调并威胁,“你欺骗我的这笔账暂且放下,可你若敢欺骗潞王爷,小心你的脑袋儿搬家!”

    胡逸仙不紧不慢地反问道:“谁说拥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的人就该住在高楼大厦呢?”

    或许是因为回到自己地盘上的缘故,就这一句反问,朱翊镠感觉到胡逸仙平静而自信得多。

    “仙爷爷回来了!”

    “仙爷爷回来了!”

    “小兔子,小猴子,小跳蚤,快快快,仙爷爷回来了!”

    “仙爷爷回来喽!仙爷爷回来喽……”

    “……”

    只见从破庙里头欢呼雀跃地冲出来整整十个孩童,一个个衣衫褴褛灰头垢面的活如小乞丐。

    他们快乐的心情与他们破旧的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个孩童有一个大的领头,估摸着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其他九个孩童看起来都不到十岁,也就七**岁的年纪。

    见胡逸仙回来,一个个冲到他身前,有的拉扯他手腕,有的抱住他裤脚,有的跳到他背上,有的还用脏兮兮的脸蛋儿去蹭他……

    总之,都像见到疼爱他们的亲爷爷回来,可以尽情地撒欢。

    见到这一幕,朱翊镠又开始怀疑,胡逸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总在刷新他的认知?

    “好好好!”胡逸仙道,“今天有贵客来,都老实点,别乱动。”

    十个孩童很听话,立马儿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

    “来,这位是当今潞王爷。”胡逸仙介绍道,“他特意过来慰问你们的。快,给他磕头,一会儿他要给你们赏银买糖吃的。”

    十个孩童连忙跪下磕头,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有的喊“潞王爷好”,有的“祝潞王爷身体健康”,有的喊“潞王爷千千岁”,有的甚至直接说“潞王爷给钱我们买糖吃”……反正没有统一的调调,莫衷一是。

    靠!朱翊镠一时愣住了,心想还没从胡大仙儿手里弄到钱,看这节奏,却要先掏钱……

    这个胡大仙儿!

    不过,瞧着孩子一个个冲自己磕头跪拜,朱翊镠心里也高兴,心中的怒气一扫而空。

    笑道:“快起来,起来,本王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只要你们诚实回答,一会儿肯定会有赏银。”

    “多谢潞王爷!”

    这下,十个孩子异口同声,回答出奇的一致。

    朱翊镠问:“你们平日是都住在这破庙里吗?”

    “是的。”

    朱翊镠看了破庙一眼,断壁残垣,明显失修已久,又问:“你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

    其中那个较大的孩子回道:“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流浪婴儿,被仙爷爷捡来这里抚养的。”

    “那他为什么不让你们住在他能遮风避雨的好房子里呢?”

    “仙爷爷说他自己也是孤儿,也是被人在破庙里抚养长大,所以对破庙很有感情。仙爷爷没有好房子啊,他挣钱回来就与我们住一起。”

    没有房子?朱翊镠不禁疑虑地看了胡逸仙一眼。

    胡逸仙回之一笑。

    朱翊镠接着又问道:“那你们住在这破庙里,平时吃什么?又干什么?读书识字吗?”

    还是那个大孩子回答道:“潞王爷,平时仙爷爷回来,他就教我们读书识字,他出去挣钱时,便请来另外一位先生教我们。这两年每天吃饭基本上都是我负责在做,他们几个打帮手,偶尔也会出去买馒头吃的,反正饿不着。潞王爷若不嫌弃,可以进庙里参观参观,庙里头有锅、有灶、有碗、有筷子,仙爷爷每次临走前都会给我们留下一些银子,给我们当作生活费。仙爷爷对我们可好了,若不是他,我们或许早就饿死街头。仙爷爷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朱翊镠微微一滞,对胡逸仙说的每句话,他都表示怀疑;可孩子天真无邪,绝不会说谎,每句话肯定都是真的。

    只是如此一来,对胡逸仙的认识又模糊了两分。

    他又问:“你们的仙爷爷,在你们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好人。”十个孩子再一次异口同声地回道。

    “那他欺骗过你们吗?”朱翊镠有心一问。

    “没有。”依然异口同声,像是提前排练过似的,“仙爷爷教导我们不能说谎,做人要厚道。”

    “咳……”

    我日!朱翊镠被呛了一下,胡逸仙鬼话连篇,居然教导孩子不能说谎做人要厚道……

    稍作平复,朱翊镠又问:“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呢?或者说有什么人生理想?”

    那个大孩子回道:“原来我们有十几个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最大的那个孩子就出去学艺去了。现在我最大,再过两年,等他们有人能够接手管理,我也要出去寻师父学一门谋生之技。当然,有孩子出去,就有流浪的孩子进来。”

    “你们觉得开心吗?”朱翊镠刚一问出口,就感觉多此一问。

    “开心。”十个孩童异口同声。

    “我们当然开心。”那个领头的大孩子还刻意补充道,“跟着仙爷爷,我们有吃有喝,不会挨饿,还有书读,将来可以学艺养活自己,遇到仙爷爷这样的大好人,真是老天爷开眼!尽管我们现在住这破庙里,可仙爷爷总教导我们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轻时学会吃苦、多吃苦是一件好事。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所以我们一个个都不怕吃苦的。”

    还挺有正能量的哈!朱翊镠不禁又看了胡逸仙一眼,感觉眼前这个人的形象越来越模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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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让人着迷的人(求订求票支持!)

    付大海和阳康都很纳闷儿,这个胡逸仙在孩子们的心目中怎么真像神仙似的?与他们的认知可谓截然相反,怪哉!

    “海子。”朱翊镠喊了一声。

    “潞王爷。”

    “聊表心意,给这里的每个孩子发,一两银子吧。”在这时代,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几百块钱,对孩子们来说确实不少。

    “好的。”付大海应了一声,连忙从兜里掏出些碎银。

    “多谢潞王爷!”

    “多谢潞王爷!”

    “……”

    十个孩子欢呼雀跃,脸上纯真的笑不禁让人动容。

    胡逸仙也笑了,问道:“潞王爷有兴趣进庙里头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朱翊镠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胡逸仙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潞王爷请!”

    “请!请!请……”

    “潞王爷请!”

    “请,请……”

    孩子们一片嘈杂,拿了银子他们当然高兴又热情,天真地拉着朱翊镠进去了。

    孩子们可不比大人,他们不会在意朱翊镠亲王的身份有多高,到底适合不适合?

    朱翊镠倒是乐意,想进去看个究竟:孩子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要剖析、判断胡逸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孩子们的簇拥下,朱翊镠进去了。

    破庙面积倒是宽敞,挡雨也没问题,但遮风就够呛。

    尽管十几个孩子生活在里面,但像桌子、椅子、板凳、床等一应家具,什么都没有。

    但他们有办法。

    没有桌子,就用两块儿木板搭在砖头上,架起两张桌子。

    没有椅子和板凳,就用石头和砖头,在上面铺了一层厚草。

    没有床就直接打地铺,地上同样铺了一层厚厚的草,被褥十分破旧,像是从哪里捡来的弃物。

    真如那个大孩子所说,破庙里确实有一口灶台,但也不是新搭建的,而是原来庙里头就有(这怕是庙里唯一剩下的)。

    灶台上摆着二十几只瓷碗,不过看上去没有一只完好无缺,估计全部都是路边捡来而不是买的。

    破庙里头最多的是干柴,堆了三大堆,有树枝,也有木头,而且木头都劈好了。

    柴堆旁边摆有两把已经卷口了的斧头,想必这是孩子们平时闲暇去山上拾柴砍柴的工具。

    灶台的另一头,用一根竹竿儿支起一个晾衣架,上面搭着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总之,这里的一切从简。

    破庙原来没有给孩子们留下什么,胡逸仙也没给孩子们特别制作什么,活像贫民窟的一角。

    然而尽管简陋,这里的空气还很新鲜,并没有一股屎尿味儿,甚至连一丝潮气都闻不到,整座庙里看起来也不凌乱。

    由此可见,孩子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能说明他们的生活尚能自理。

    朱翊镠参观过后,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可怜孩子们吧?他们好像又活得很开心,并不因为这里的条件简陋而垂头丧气。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再说了,胡逸仙不是已经表过态,要故意锻炼这些孩子吗?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这可是千古不变的铁律啊!

    朱翊镠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强烈了,想着胡逸仙一副邋遢相,可孩子们的生活看起来却有条不紊;胡逸仙满嘴谎言,都不知哪句真哪句假,可孩子们一个个天真无邪,嘴里没有半句谎言……

    完全呈现出两个极端,而且胡逸仙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犹如大神般……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真让人感到费解!

    有心支开孩子,让付大海和阳康陪他们玩跳方格游戏,朱翊镠与胡逸仙又进行了一番会话。

    这次谈话不同于在付大海的家里,胡逸仙被当作囚犯一样接受拷问,而在这破庙里两人以平等的姿态,坐地上像唠嗑似的。

    当然,这样一种姿态也像是朋友。关键因为孩子,朱翊镠感觉拉近了与胡逸仙的距离,尽管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仍然觉得胡逸仙是一个大大的谜——好像比他的来历还要奇怪,还要让人着迷。

    朱翊镠开口第一句话倒是没有发问,而是感慨地道:“这些孩子教育得很好哈!”

    胡逸仙回道:“因为他们是天真的孩子,不会怀疑。”

    “在孩子们面前你很诚实,可为什么一出去就骗人呢?”

    “因为他们是天真的孩子,不能教育他们说谎。至于出去骗人,那是被生活所迫,太老实的人没有立足之地,根本挣不到钱,几十年前我也像孩子们一样诚实,差点饿死街头,被左右邻居讥笑嘲讽,只会说我无能、如同垃圾。现实是:只要有钱,绝大多数人不管你到底是站在巨人的肩膀爬上去的,还是踩在垃圾上爬上去的。”胡逸仙感慨颇深地道。

    “可你说谎、骗人,晚上睡觉良心不会痛?”

    “习惯了就好。”胡逸仙道,“况且现在我不是一直在做慈善,领养流浪孩童吗?这样我的心灵空旷得多。再说了,我从来没有欺骗穷苦人,反而用从权势者那里获得的金银财富资助最需要帮助的人,他们代表着最弱势群体。”

    一旦以平等的姿态交流,胡逸仙也没有自称“草民”或“贱民”,而是直接用“我”代替。

    朱翊镠接着又说道:“你老母是杜撰的,瘫痪的儿子肯定也是……那这样猜测的话,你家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也通通是假的呗?”

    胡逸仙反问:“难道非要看见实实在在的金银,潞王爷才相信?”

    继而又信心十足地道:“我以为我的财富有这么多。”

    “是吗?”朱翊镠摆出一副犹然不信的神情。

    “这些孩子,将来难道不顾我不赡养我了吗?对我来说,是不是价值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我日!朱翊镠无语,这样算来,好像,确实也没错儿,孩子都是无价之宝。看来,想从胡逸仙手中搞到钱很不容易,有点儿天方夜谭的感觉。

    朱翊镠敏锐地道:“你说送给我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莫非指的就是那十个孩子?”

    胡逸仙毫不隐晦地道:“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朱翊镠又道:“那你没有家,整天就那样骗吃骗喝?”

    胡逸仙漫不经心地回道:“混口饭吃而已。”

    朱翊镠紧逼:“那你觉得你该死吗?或是觉得应该蹲监吗?”

    胡逸仙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让我蹲监让我死,我都无所谓,活到六十多岁也够了。可若我真的死去,这些孩子怎么办?他们有多伤心!以后日子会有多苦!他们现在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啊!潞王爷真的以为我贪生怕死?”

    “恕我依然无法分辨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朱翊镠道,“要不你对着孩子们说吧。”

    ……

    。

第208章 临危托孤(求订求票支持!)

    既然这个胡大仙儿谎话连篇,却教育孩子诚实做人要厚道,那就让他当着孩子的面讲吧。

    朱翊镠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然而,胡逸仙坐着一动不动,只不过微微一笑。

    “怎么?你不敢吗?”朱翊镠以言相激。

    胡逸仙摇了摇头:“不是不敢,因为他们是天真的孩子。”

    这是胡逸仙第三次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继而他又补充道:“我很丑陋我知道,我很该死我理应蹲监,我也清楚,可不夸张,我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我想不必将我另一面告诉孩子吧?这样他们会失去精神支柱,甚至怀疑世界怀疑人生。再说了,又何必让孩子们去抉择?如果潞王爷真要处置我,只要你答应照顾好这些孩子,我可以跟你走,任你处置。”

    “此言当真?”

    朱翊镠依然问了一句,他实在猜不透胡逸仙心中真实的想法。

    “请潞王爷随我来。”

    胡逸仙站起身,朝着孩子们的方向走去。

    朱翊镠跟着起来了。

    此时,十个孩子正在破庙的另一头愉快地玩耍。

    说是破庙另一头也不太准确,其实已经超出破庙的范围了。

    只是破庙另一端倒塌,沿着倒塌的方向拓展出了一个晒谷场大小般的露天广场。

    那里应该是孩子们经常聚集玩耍的快乐之地。

    “孩子们,过来。”

    胡逸仙走到跟前,拍了一个巴掌召集。

    “仙爷爷!”

    “仙爷爷!”

    “……”

    十个孩子忙停止游戏,拊髀雀跃冲到胡逸仙身边,叽叽喳喳地将他整个人围了起来。

    “安静,你们安静点,爷爷有话要对你们说。”

    瞬间鸦雀无声。

    孩子们一个个全神贯注地望着胡逸仙,眼睛一眨不眨。

    “爷爷这次带潞王爷来看你们认识你们,你们知道因为什么吗?”

    “不知道。”虽非全部,但有好几个孩童异口同声地回答。

    “因为爷爷要出一趟远门,很快就不在京师了,所以接下来你们的生活起居照料将由潞王爷负责,你们愿意吗?”

    黯然无声,一片沉寂。

    胡逸仙接着又深情地说道:“潞王爷人很好,第一次见面,现在连你们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便给了你们那么多的赏银,他会像爷爷一样照顾你们保护你们教育你们。”

    “可是仙爷爷,我们最喜欢的人依然是你。”还是那个最大的孩子领头说话,转而问其他孩子,“你们说是不是?”

    “是。”

    余下九个孩子惊人的一致,好像生怕回答慢了跟不上步调。

    又有一个看起来较大一点儿的孩子说道:“潞王爷虽然人很好,可我们终究都是仙爷爷捡回来的,哪有与您感情深?”

    “就是,就是。”另有一个孩子附和,还找了一个理由,“仙爷爷衣着朴素,一看就是与我们一个道上的人;潞王爷人虽好,可他衣着光鲜,一看就是与我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最爱的人是仙爷爷。”

    说到最后一句时,那孩子带着哭腔,声音有点哽咽。

    “你们听爷爷说。”胡逸仙抬了抬手,“你们最喜欢的人是爷爷,爷爷最喜欢的人也是你们啊!但爷爷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看,爷爷已满头白发,终有一天是要离开你们的。明白吗?”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有个孩子“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不要离开爷爷,爷爷也不要离开我们,呜呜呜……”

    跟着一片哽咽。

    除了那个较大的孩子刻意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其余九个孩子都泣不成声,一边哭还一边说:

    “仙爷爷不要走!”

    “我不要离开仙爷爷!”

    “如果仙爷爷真的要离开,那就带我们一起去吧!”

    “仙爷爷带我们一起走,天涯海角,我们不怕吃苦的。”

    “……”

    胡逸仙脸色微微一沉,以训斥的口吻道:“爷爷曾教过你们什么?好男儿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但不能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记住这个世界不相信男儿的眼泪。把你们的眼泪擦干,否则爷爷可不高兴了。”

    清一色抬袖擦拭眼泪,像提前排练好了似的,包括那个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最大孩子。

    然后,又是一片寂静。

    稍顿了顿,胡逸仙接着幽幽言道:“爷爷已经老了,要出门挣一笔大钱,这也是爷爷最后一次出门,回来以后就可以天天与你们在一起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真的?”领头那个大孩子激动地道,“仙爷爷这是真的吗?”

    “爷爷何时骗过你们?”

    “那爷爷这次出远门需要多长时间呢?”

    “两年或者三年吧,应该不会超过五年的。”

    “那么久?”

    “孩子们,三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你们想想,与爷爷生活在一起都有几年了?”

    “我有七年。”最大的那个孩子连忙答道。

    “我六年。”

    “我五年。”

    “我也是五年。”

    “我只有四年,但还有一年也是五年。”

    “……”

    纷纷报数,跟着胡逸仙时间最短的一个孩子是两年。

    胡逸仙幸福地笑了,“看,三五年时间,是不是过得很快?只要你们每天像现在这样用心生活,学习进步,从穷苦中学会快乐,别说三五年,十年八年又怕什么?”

    “仙爷爷要去哪里?”依然还是那个最大的孩子问道。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为了防止你们胡来,所以爷爷不打算告诉你们。但你们可以想念爷爷,爷爷也会想念你们的。你们可以给爷爷写信,但要先将信交给潞王爷,由他转加给爷爷。”

    “真的可以写信吗?”

    “当然可以,所以你们一定要认真读书识字,不然给爷爷写的书信错字连篇语句不通,爷爷可是要委托潞王爷惩罚你们的哦!”

    “爷爷放心,我一定督促他们认真读书识字。”那个最大的孩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并补充道,“谁要是敢偷懒的话,我重重打他们屁股,绝不留情。”

    “好好好!”胡逸仙欣慰地抚须而笑,“来,你们现在一个一个介绍给潞王爷认识。”

    那个最大的孩子朗声说道:“我们这里曾经都是无父无母流浪街头的孤儿,喜欢称呼小名,这样叫得亲切,要不潞王爷也这样称呼,您意下如何?”

    “好!”

    朱翊镠点点头,怎么感觉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本来是来索取的,结果……不仅赏了孩子们银子,这是还要接管他们的节奏吗?

    整整十个孩子啊!如果只是养活那还容易,可真要抚养甚至培养孩子多不容易!

    然而,眼下这形势,分明就是临危托孤的节奏。

    又让他如何忍心拒绝?

    除非不将胡逸仙绳之以法,可胡逸仙,除了在这群孩子面前说实话,对外招摇撞骗,压根没有一句真话,岂能再放出去祸害人?

    付大海和阳康两个虽然不知道刚才朱翊镠与胡逸仙说了什么,但胡逸仙明言要将十个孩子托付给朱翊镠,这他俩还听不懂吗?

    很着急!

    尤其是付大海,既着急,又愧疚。孩子就是累赘啊!而且这些累赘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想还阳,就不会找到胡逸仙,就不会被胡逸仙骗得团团转,就不会招来潞王,也就不存在胡逸仙临危托孤了……

    ……

    求。

第209章 接管十个孩子(求!)

    “潞王爷!”

    所以付大海轻轻喊了一句,想提醒不要多管闲事。在他看来,这的确是闲事。

    朱翊镠当然明白,可还是抬手没有给付大海机会。

    那个最大的孩子看着机灵,这才介绍道:“这里的人都叫我一声陈老大,哎呀哎呀!”

    只是刚说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说道:“您是潞王爷,不能这样称呼我,还是叫我真名比较好,我的名字叫陈冉亮,冉冉升起的冉,光亮的亮。”

    “陈冉亮,嗯,好名字!”朱翊镠笑着赞了一句。

    “多谢潞王爷夸奖,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作陈三,这个名字倒是容易记。”

    “那我以后就叫你陈三儿吧。”朱翊镠拖着儿化音。

    “没问题。”陈三付之一笑,痛快地点头答应。

    紧接着,第二个瘦弱的孩子自我介绍道:“潞王爷,我的小名叫小猴子,您也可以这样叫我。”

    “嗯。”人如其名,长得瘦就叫小猴子,名字容易记。

    第三个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介绍道:“潞王爷,我叫虎子。”

    “嗯。”又一个人如其名,朱翊镠点了点头。

    第四个孩子,他全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儿,介绍道:“潞王爷,他们都叫我小懒蛇。其实我不懒,叫着叫着习惯了,现在真的有点喜欢偷懒了,嘻嘻……”

    “你还不懒?”虎子立即反驳道,“这里就数你最懒了!”

    “就是,小懒蛇是名副其实的懒,我们砍柴你睡觉,我们读书你还在睡觉……”

    “可你们成绩都没我好啊!”小懒蛇得意地道。

    这下没人吭声了。

    看来,小懒蛇是一个擅长学习的孩子。

    但也许,他的懒是装给别人看的,背地里却很勤奋。

    这就像读书时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总喜欢告诉其他同学,走啊玩去。结果其他同学考几十分,他却考接近满分。

    第五个孩子叫小狗子。

    他自我介绍时,旁边孩子都笑他是个哈巴狗儿。

    第六个孩子叫小兔子。

    说他喜欢蹦蹦跳跳,行动如脱兔,做事速度也快。

    第七个孩子叫小跳蚤。

    没有别的本事,就喜欢四处蹦跶,想抓他,没门儿。

    第八个孩子叫小水牛。

    天生力大如牛,虽然他年纪是这里头最小的,但力气却最大,而且好斗,他的状态经常犹如被激怒的水牛,老虎狮子都不怕。

    第九个孩子叫小野马。

    叫这个名字,别无其它,只因喜欢自由,讨厌被人约束。

    最后一个孩子叫小猪猪。

    浑身是肉,就喜欢两件事:一吃,二睡觉。最好吃完就睡。

    这样,十个孩子介绍完了。

    十二大生肖,除了没有与鼠、鸡、龙、羊扯上关系,其他八个生肖,牛、虎、兔、蛇、马、猴、狗、猪,都被他们用上了。

    外加一个陈老大、一个小跳蚤。

    十个孩子,可谓各有特色。

    陈三,身为老大,看起来成熟老练。小水牛力大如牛,虎子虎头虎脑,小兔子行动敏捷,小懒蛇喜欢偷懒,小野马向往自由,小猴子瘦弱,小狗子哈巴狗似的,小猪猪胖嘟嘟的就喜欢吃喜欢睡觉,小跳蚤喜欢蹦跶。

    与十个孩子的形象一对照,也容易记,不会乱。

    待十个孩子介绍完,胡逸仙又开始说道:“你们要记住,不能给潞王爷添乱。爷爷离开后,每天都会有老师来教育你们读书识字,眼下这里没有一本书籍,由潞王爷负责你们后,相信条件一定会改善。哦对了,你们知道潞王爷是谁呢?”

    大多数摇头。

    陈三答道:“爷爷,我知道,潞王爷就是当今皇帝爷爷的弟弟,是从皇宫里头来的亲王。”

    “嗯。”胡逸仙点了点头,忽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先等会儿,爷爷要与潞王爷说两句话。”

    说着,将目光投向朱翊镠,问道:“潞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朱翊镠跟着胡逸仙又去了刚才他俩说话的地方。

    胡逸仙迫不及待地说道:“老朽适才忽略了一个大问题,潞王爷好像今年就要娶亲,然后去往外地就藩了,那这些孩子……”

    朱翊镠认真地道:“虽然我并没有答应你,但既然你恳求我,而我又不会继续让你祸害他人,勉为其难也只能帮你了。放心,即便我去往外地就藩,十个孩子我一样有办法照顾好的。”

    “多谢潞王爷!”胡逸仙当即跪倒在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老朽感谢潞王爷!”

    接着又道:“也替孩子们感谢潞王爷,给您磕头了。”

    说完又一连磕了十个响头。

    朱翊镠道:“好!你这大礼我先受着,否则你还担心我敷衍你不负责任,孩子的事就交给我好了。你起来吧!”

    “多谢潞王爷!”胡逸仙爬起来。

    朱翊镠打量着,摇了摇头,表示可惜:“你说你,做一个好人,不是蛮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去骗人呢?”

    胡逸仙尴尬地笑了笑说:“潞王爷含着金钥匙出生,老朽也不敢奢望您能体会,毕竟经历不同。但希望您要知道,这世上还有无数的芸芸众生,被生活逼迫到了低入尘埃的境地。所以,当潞王爷站在安全地带时,希望您不要嘲笑像我们这样处于危险地带的人挣扎的样子有多难看!老朽是个骗子,知道身上有罪,但也没想为自己辩护,如今潞王爷答应照顾这帮孩子,我便随您去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朽只有一个请求。”

    “说。”

    “不要将我不光彩的一面告诉这帮天真的孩子。”胡逸仙无比诚挚地道,继而叹了一口气,“哎,如果天真的大人也有活路,我又何尝不想做一个天真的人?只可惜这世道不善待天真的人!”

    “放心,一定会的。”朱翊镠目光如刀,满眼的自信。

    胡逸仙又叹了口气,“可惜潞王爷只是潞王爷,永乐皇帝爷后,对在京亲王、在外藩王诸多限制,所以潞王爷也许像其他王爷一样,终将无所作为泯为众人啊!”

    “不会的。”朱翊镠一字一顿。

    “潞王爷身上的确有许多过人之处,但也不知老朽能否有机会等到您大展宏图的一天。”

    朱翊镠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的命硬不硬了!”

    胡逸仙接道:“老朽也是大难不死的人,都说我必有后福。可老朽确实骗过许多有钱人,也不知到底有福没福,反正现在好像是看不到任何希望。老朽可否冒昧地问潞王爷一句,您打算如何处置老朽?”

    “还是将你交给刑部候审。”朱翊镠决定未变,但补充道,“不过看在你救过那多流浪孤儿的份上,我会让他们给你酌情减刑。”

    “多谢潞王爷!”胡逸仙由衷地道。

第210章 最考验朋友的事(求订求票!)

    朱翊镠一本正经地道:“除了不能放你走,你的要求我基本上都满足了。因此,以下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老实回答。”

    “潞王爷不妨问问看。”胡逸仙仍然未作肯定地回答。

    “你真的没有一个亲戚?”

    “没有。”胡逸仙摇头,“老朽告诉孩子们,像他们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天真的孩子面前,老朽还是比较诚实的。”

    “那你也没有朋友?”

    胡逸仙深深叹了口气,感慨地道:“曾以为有很多很多,无论喝酒还是聊天,或是玩耍,只要老朽有时间,就不会拒绝他们,一概奉陪到底。所以曾一度自以为有许多许多好朋友。直到有一天,老朽被人欺骗,变得一无所有,生计都成问题,需要朋友救济方能度日。然后那些所谓的好友,便一个接着一个无声无息地疏远了。”

    “嗯,穷人是缺乏朋友的。”朱翊镠点点头,由于前世的缘故,对此深有体会。

    胡逸仙接着说道:“所以老朽曾经发誓,一定要变成一个富人,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老朽自以为是个脸皮很薄的人,潞王爷出身高贵,没有经历过贫困,更不会有向人借钱的经历……”

    “有的。”朱翊镠思绪万千地回答两个字。

    准确地说,是深有感触地抢断了胡逸仙的话。

    胡逸仙很诧异地望着他,感觉这家伙也是一个善于骗人的人,堂堂潞王爷怎么可能有向人借钱的经历呢?还说得有模有样的。

    但其实。

    朱翊镠这一世确实没有向人借钱的经历,毕竟借是要还的,能要何必去借?

    可前一世有。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借钱都是一件大难事,而且是一件极其考验朋友的事——是不是真的朋友,借两次钱就知道了。

    能够借一次钱给你,就称得上是朋友了;如果第一次未还,第二次还能借钱给你,那在朋友前面可以加一个“好”字;如果能够借你三次钱的,那就差不多称得上是你的再生父母了。

    尤其当一个人落魄的时候,朋友真的会远离你。

    当然,那些远离你的朋友也只是所谓的朋友。

    锦上添花的事儿,一般人都会做,也乐于去做;可雪中送炭的事儿,没几个人愿意。

    见朱翊镠似有所思,胡逸仙稍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老朽曾经在走投无路时,开口向朋友借钱,有些还客气地找个理由,有些干脆不搭理,那时对老朽的打击很大。对朋友的定义,老朽开始怀疑,甚至怀疑人生怀疑自己,不夸张,生无可恋想死的心都有。但也正是那个时候,让老朽认清了人心与世道。”

    “哎!”胡逸仙深深叹口气,接着道,“其实,老朽真不愿意看得太清,就像天真的孩子一样多好!但很可惜,这人心与世道将我变成现在这个逼样儿。”

    “你也不要太怨人心与世道。”朱翊镠轻轻插了一句。

    “怎么不怨?”胡逸仙气咻咻地道,“是人心与世道将老朽逼成这样的,不然就活不下去了。潞王爷知道开口向人借钱有多难吗?开口前要将脑海中的朋友过滤一遍又一遍,感觉谁能借,谁不能借,谁能借你多少,可确定借钱的方向后,死活开不了口!从想着要借钱到真正开口,最少需要一个来月纠结的时间啊!然而等到真正开了口,能够借钱给你的朋友又少之有少!当一个个你认为是好朋友可以借钱给你时,却一个个相继拒绝了你,那种心情真的让人怀疑人生,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痛。”

    胡逸仙摸着自己胸口,一副痛苦的模样。

    看得出来,不堪回首的往事的确让他很痛苦。

    一个知道痛苦的人是一个有良知或良心的人,没心没肺的人是不知道揪心之痛的。

    这一刻,朱翊镠觉得对胡逸仙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认识。

    胡逸仙稍作平复,接着说道:“那时老朽还不到四十岁,都说四十不惑,从那时起,老朽果决地砍断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关系,对朋友、对世道有了重新的认识。好在那时还有两个真心朋友帮助老朽接济老朽,然而好人总是短命,他们都与世长辞离我而去。从那以后老朽认为再也没有朋友了。”

    回忆起那两个帮助过他接济过他的真朋好友时,胡逸仙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尽管他现在的行径很不为人所道,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从救助那么多流浪孤儿一事上也能看得出来。

    当然,他强调他只骗过有钱人这一点,也能看出他良心未泯。尽管同样不可取,但至少说明他不愿意欺骗弱势群体。

    “若非潞王爷今日问及,老朽很不愿意与人讨论朋友,更不愿意与人谈及往日的故事。这个世界八成的人是不愿意听你唠叨的,还有将近两成的人或许在听,但转身就将你的故事当作笑话说给别人听。所以老朽很少在人面前讨论往事,老朽是个孤儿,想着这个世界除了父母,或许所有人都希望老朽喝西北风吧!想必潞王爷也是一样,除了您的爹娘,其他人也都希望您喝西北风,真正希望您好的人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朱翊镠又点了点头,感觉虽然胡逸仙这番话有偏激之处,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确实,无论在哪个世界,只有父母才百分之百对你真的好,其他任何人都要打折扣。

    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都不及想象中的好。

    除了父母的东西可以等同是你的,其他人的东西想得到,都需付出一定的代价。

    胡逸仙抬袖擦拭泪花,一边擦拭一边说:“如今,老朽不愿当人面提起朋友,每当提及都会流泪,让潞王爷见笑了!”

    朱翊镠由衷地道:“很感谢你愿意当着我面提及!”

    胡逸仙感慨地道:“老朽也算是识人无数,看得出来潞王爷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而且感觉您的成熟已经超过了您的年龄。老朽虽然不敢奢望能成为您的朋友,但倒是愿意与您分享,毕竟您也愿意诚心诚意帮助那些孤儿。潞王爷不妨先问老朽问题,待问完,老朽也有几句忠言想对潞王爷说。”

    “好!”朱翊镠坦诚地道,“我再问你,其实,以你抚养这些孤儿的方式,开支并不很大。可是,以你挣钱的方式与手段,应该还有大量结余,不至于穷得连给孩子们买几本书、几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吧?男孩儿要穷养这个我赞成,但是不是也穷养过分了一点?”

    胡逸仙摇头,尴尬地一笑,反问道:“那潞王爷觉得老朽应该有多少钱才合适呢?”

    “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这个最少是应该有的吧?”

    “莫非潞王爷跟着老朽来,真是为了那些钱?”

    “有一半原因是。”朱翊镠实事求是地回道。

    “潞王爷是个坦诚的人。”胡逸仙笑了,“既然潞王爷如此坦诚,那老朽若再骗您就说不过去了。老朽确实有些积蓄,可绝不能交给潞王爷,也希望潞王爷不要让刑部追查没收。老朽自小是个孤儿,骗潞王爷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瘫痪在床的儿子,但其实,老朽并未说谎,因为这正是曾经帮助过老朽的两位朋友中的其中一位的现实家境。”

    说到这儿,胡逸仙的眼泪又下来了。但他没有停,继续说道:

    “如今朋友离我而去,离世前他变得比曾经的老朽还要落魄,他曾义无反顾地帮助过老朽,老朽当然要帮他。所以老朽的积蓄是为他们留下的,希望也恳请潞王爷不要觊觎。老朽对天发誓,刚才与潞王爷说的话全部发自肺腑,没有半句谎言,若潞王爷不信,稍后可随老朽去那朋友家看看。潞王爷放心,老朽绝不会再让您破费了。”

    “……”朱翊镠一滞,靠,说得好像他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似的。

    ……

    半夜爬起来写完一章,不容易啊,有票的朋友投点票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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