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这是一场庆功宴,庆贺长盛集团的版图进一步的扩大。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主座上坐着的女人一袭红色长裙,身姿曼妙,暗色的口红和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像夜色里的女王。
她晃着黑色的高跟鞋,唇角轻翘。
在座参与庆贺的人们,视线无一不停驻在她的身上,或明目张胆,或隐秘窥探,或轻佻不屑。
阙以凝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嗅闻着在浓烈香水中不易察觉的焦味,面上的笑意更甚。
舒缓的音乐在宴厅里流淌,应和着谈笑风生的人们。
当有人察觉到着火的时候,事态已经无法控制了。
焦臭味和热浪制造着恐慌,刚刚还欢笑着达成共识的人们在宴客厅里乱成一团,想要夺门而出。
“灭火器呢?灭火器呢?”
“快点出去啊!”
“接水灭火啊!”
“好烫!烧到我衣服了!啊啊啊!”
惊叫和指挥的吼声显得嘈杂又刺耳,十几个人在宽阔的室内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着。
阙以凝好整以暇的坐在主座上,看着高温扭曲空气,晃了晃红酒杯,看着这群人慌乱的作态。
“门被锁住了!”
“全都锁住了!”
“玻璃撞不开!”
这时候那群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怒气冲冲的看着在座椅上坐着的仿佛在看他们笑话一样的阙以凝。
“阙以凝,你想干什么?”
穿着唐装的老人沉声询问,右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拄杖。
主场是阙以凝的,现在房子着了火,还被上了锁,必定是阙以凝做的。
“三伯,火都要烧到你衣服上了,还要问我要干什么吗?”
阙以凝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里也带着浑然天成的娇媚,带些慵懒的声线拉长了语调,其中的讥讽满溢。
“你疯了吗?还不快把门打开!”
三伯旁边的男人质问,看着越烧越烈的火,被浓烟呛的咳嗽。
这是个临海别墅,他们所处的是二楼宴客厅,没有房间,连厨房都在一楼,唯一的出口就是两扇门,而此刻两扇钢铁制成的门紧密的合着,桌布窗帘等易燃物品已经烧了起来,他们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间。
“你难道要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吗!”
开口的中年女人已经被烟熏的花了妆,贵妇作态全无,声音尖细锐利。
“没想到蠢笨如六姑姑你,居然也有能猜对的时候呢。”
阙以凝将酒杯放在了长桌上,故作惊讶的拍了拍手,面上丝毫不遮掩讥诮。
“阙以凝,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长盛走到今天我们功不可没,你是想让一切都毁掉吗!”
在做的宾客十几人,通通都是长盛集团的受益人。
“恐怕诸位叔叔伯伯姑姑们,怕是忘了,你们是怎么把长盛拿到手的吧?”
阙以凝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僵硬了一瞬。
“以凝可替你们记着呢。”
阙以凝笑的甚至有几分少见的乖巧,眼里却是如长夜般的晦暗。
在别人眼里,阙以凝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富家千金,是出生就在顶端的人生赢家,是一掷千金的漂亮美人,是上流社会权贵们最想春风一度的焦点,是集团的掌门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阙家的人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二十年的那场大火,阙以凝父母以及她刚出生的弟妹还有那栋房子里的所有人,加起来十条人命,阙以凝也忘了。
“难道你也想和我们一起死吗?”
三伯捂住口鼻咳嗽了两声,眼睛死死的盯着阙以凝。
“你们就应该在二十年前也一起烧死我,这不正好,补回来了。”
阙以凝的手触碰到了燃烧着的火焰,迎着那些怨毒的视线,她扬着唇抬手将酒液浇在上面。
在火舌的席卷里,空气都被扭曲成了狰狞的模样。
火烧的更旺了。
有人着急的想要联系外界,却绝望的发现信号都被屏蔽了。
那些人疯狂的咒骂着阙以凝,想要上去胁迫她打开门,又或者是想要发泄的把她打一顿。
阙以凝早有准备,从长桌下面拿出了枪支,丝毫不手抖的打中了离的最近的人的腿。
这震慑了一会儿那些人,可毫无生还的绝望让他们更加扭曲。
“疯子!阙以凝你个疯子!”
阙以凝闻言表情越发愉悦,丝毫不在意被死亡逼近的自己。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她就是要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尽管这谋划多年的一出好戏她可以将自己脱身于外,但她没有选择离开。
阙以凝很累了,为了做这一件事她用尽了手段,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才放心的料理这些人。
三伯年纪最大,是最先倒下的,那些吃了枪子的人连哀嚎的力气都要没了,空气中满是焦臭和血腥味,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女早已没了意气风发,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还有人爬到了门口,进行徒劳无功的挣扎。
阙以凝畅快的看着这一幕,二十年前,她本也应该被一同烧死在火海,可谁让她活了下来。从知道真相开始谋划的那一刻起,她无时无刻的不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真的到来了,她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现如今这看似华美实则爬满脏污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整个宴会厅一片狼藉,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阙以凝吸入了过多的浓烟,连抬手的力气都要没了。
阙以凝在闭上眼之前,脑海里是那场自己无法改变的火海,以及葬身于其中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结束了。
——————
天边的余光沉寂已久,冬日的夜晚来的格外的早,冷气攀附在玻璃窗上,形成一层雾气。
宽阔的大床上被子横七竖八的盖着,过于安静的环境显得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闹不休。
那是阙以凝不熟悉的重金属音乐,像是置身于噪音场里,让她烦躁不已。
等等……!
怎么会有音乐?
阙以凝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触及到的一切都很陌生,不管是视线所及的房间还是手掌碰到的床的模样。
难道她没有被烧死,又被救回来了吗?
阙以凝下意识皱紧了眉头,那那些人呢,要是也都被救了,她所做的不久功亏一篑了吗?
阙以凝眼神冷郁,可很快她又觉得不对,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疼痛的感觉,不像是从火场里被救出来的人应有的感觉。
一旁的手机仍然吵闹不休,阙以凝拿了起来,看见了上面的备注。
‘小乔’。
阙以凝看见这个名字,脑海里极快的浮现出一张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浓妆艳抹的脸,同时也浮现了这个人的身份,是她的好朋友乔雨初。
阙以凝轻愣,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荒谬的想法,从床边站起,赤着脚去床边按亮了灯光。
房间的一切暴露在她的面前,包括在墙边的等身镜。
镜中少女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头发被染成栗色,脸上带着些遮掩不住的倦容,一双眼里满是错愕。
阙以凝碰了碰自己的脸,镜中人也跟着碰了碰自己的脸。
这是阙以凝熟悉又陌生的几年前的自己,她的思绪有些混乱,这是重生?亦或平行时空?
脑海里空荡荡的,想要仔细回忆什么,却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
手机铃声终于安静了下来,阙以凝把它握在手里,脑海里却浮现了对这部手机的印象,什么时候买的,在哪里买的都记得。
那感觉有些奇妙,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触发物品获得回忆。
阙以凝看了时间,2023年10月19日。
可她死的时候,还是2019年。
阙以凝搜索了词条,关于长盛集团以及自己前世所知的一切,有小部分重合,可大体却完全不一致。
当阙以凝正在思考的时候,电话铃声又似催命似的响起,喧闹的歌声让阙以凝眉头一皱,看到上面跳动的‘小乔’两个字,阙以凝还是接了电话。
“阙以凝大小姐,你是睡死过去了吗?怎么回事,刚刚打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
乔雨初的背景音有些嘈杂,让她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含糊不清。
“什么事?”
阙以凝开口之后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不仅名字,居然连声线都和自己之前一模一样。
乔雨初似乎是到了一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声音清晰起来:“来春朝玩啊,还有热闹看呢,顾家小白莲摆了鸿门宴说请自己姐姐吃饭呢,摆明了是要整下马威。”
阙以凝:“她姐姐?”
阙以凝脑海里迅速的浮现出记忆,乔雨初嘴里说的人叫顾茜茜,顾家的女儿,因为总是穿白裙子楚楚可怜样,被乔雨初送外号‘小白莲’,但是顾茜茜的姐姐,阙以凝却是没印象。
乔雨初:“你对这些事儿不上心,不记得正常。顾家夫人不是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养着嘛,她女儿就跟着去陪着了,顾家叔叔转头把自己情人和私生女给接到家里来养着了,到现在应该有快十年了吧,前段时间正室人没了,她女儿就从国外回来了。”
乔雨初嗤笑:“小白莲自个儿就是个登不了台面的小杂种,在金窝里待了十年以为自己就是凤凰了,现在名正言顺的嫡小姐回来了,她面上挂不住,肯定要使坏的。喏,人今天才落地回来,她立马‘接风洗尘’。”
乔雨初声音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快来快来,一起看热闹。不知道顾家大女儿会怎么回应小白莲,听说性格挺冷的,名字也挺冷的,叫做‘顾山雪’。”
这三个字仿佛一个开关,让阙以凝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好友的小妹喜欢看小说,和她关系不错,有一回在她家待着的时候,一边看书一边生气,阙以凝还以为她是看见了什么不想看到的桥段才生气,结果小妹同她说,书里有个痴缠男主的女配和她同名,无脑恶毒,声名狼藉,让她看了心头窝火。
阙以凝揉了揉她的头让她消气,朝那本书上看了一眼,恰好瞧见‘顾山雪’三个字。
小妹说,那是女主角。
所以她是穿到了这本书里咯?
阙以凝若有所思的轻笑,有点意思。
2、02
阙以凝去浴室洗了澡,身体似乎自发的明白物品的摆设,无需她思考。
镜子的女人眉眼出挑,水汽泛在眼尾,缭绕出惯有的风情。
阙以凝捏了捏眉心,比起刚刚知道自己重活和穿书的兴味,更多的是疑惑。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去哪儿了。
不过这些问题一时之间也没法得到答案,阙以凝坐在梳妆镜前,打算去‘春朝’赴约。
阙以凝本就是随心所欲的人,死过一次之后更加由着自己性子来了。
反正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原主大抵是不太会化妆,虽然梳妆台上摆满了名贵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但是大多数却是没动过的,看见常用的眼影盘,阙以凝将它们放在了一边,化了一个日常的淡妆。
现在外面是冬天,阙以凝挑了自己看得顺眼的衣服,推开了房门。
房间位于三楼,走廊的灯是亮着的,阙以凝向下望,看到一片死寂,
一楼亮了盏小灯,却空无一人。
记忆告诉阙以凝,这时候管家陈叔应该会在客厅里看书。
阙以凝朝下走的时候,在一楼楼梯口恰好看见了陈叔从卫生间走出来。
陈叔是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颇为严肃的男人,看见阙以凝的时候,怔愣了一下,而后对着她微微点头。
“小姐要出去吗?”
阙以凝弯腰一边从鞋柜里挑高跟鞋一边应声:“嗯,给我安排车。”
阙以凝当然注意到了陈叔的怔愣,或许是因为她跟平日的原主不太一样,横竖她也不知道原主是什么样的,更没有扮演的意思。
她可不怕人察觉,就算察觉身体内里芯子不一样又如何,阙以凝可做不出小心翼翼的模样。
陈叔:“好,我这就去叫司机。”
阙以凝挑了双合心意的高跟鞋,提着小包上了车。
开车的司机叫做王陆,笑起来的样子很讨喜。
阙以凝像是探索式的玩着游戏,脑海里浮现出相对应的记忆。
王陆给原主开了两年车,还挺讨原主欢心的,来往都是他接送原主,对原主的生活轨迹很熟悉的一个人。
王陆:“小姐,今个儿去哪儿?”
阙以凝:“春朝。”
王陆:“好嘞。”
王陆发动了车子,打开了蓝牙音乐,放了阙以凝惯常听的歌曲。
重金属的摇滚音乐让阙以凝眉头一跳,她皱了皱眉心:“换掉,我要安静点的。”
王陆:“噢噢好。”
王陆抱着有些惊诧的心情换了音乐,偷偷从后视镜里去看那位主儿。
他跟在阙以凝身边的时间也挺长了,知道这位大小姐喜欢摇滚系歌曲,刚刚他放的更是这位主儿出门浪的战歌,这回怎么还烦上了。
但王陆也不敢问,只敢在内心腹诽或许是大小姐今天心情不佳,和平时的样子都不大一样了。
摇滚瞬间换成了舒缓的纯音乐,阙以凝眉目舒缓了下来,靠在了座椅上,看着车窗外的长夜。
车子驶到了春朝会所外,王陆没打算去停车场,等着阙以凝下车,然后他再待命。
冬夜风大,阙以凝下车的时候被冷风吹的微颤,呼出白雾散在灯光里。
王陆:“小姐不要喝的太多,随时等你电话。”
阙以凝对着他挥了挥手,走进了春朝里。
阙以凝才跨进去,就有穿着会所制服的长腿帅哥走了过来,对着阙以凝问好。
“以凝小姐,乔小姐在四楼等着您,我领您上去。”
阙以凝对他没印象,点了点头,看着电梯显示的数字一点点的往上跳。
侍应生微笑的开口:“以凝小姐今天的妆容格外好看呢,香水也很好闻。”
阙以凝今天根本没喷香水,也没想法应和这小心思,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在电梯门开的时候走了出去。
侍应生被看破了小心思脸上的笑也没任何变化,将阙以凝带去了乔雨初说的包厢里。
包厢里比较暗,阙以凝扫过去,只看见坐了七八个人。
“哟,阙大小姐来了,欢迎欢迎啊!”
充满着嬉笑意味的男声从右边传来,阙以凝不咸不淡的应声,脑海里一一浮现出这些人的名字,发现叫她过来的乔雨初却并不在这里,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阙以凝沉默的态度大家习以为常,事实上除了打招呼的卞纪安,其他人都只是看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阙以凝注意到这一点,却并不在意,在脑海里消化着刚刚想起来的东西。
卢苏市是国家直辖市,发展的非常好,大大小小的富豪不少,各家来往打交道,所以社会圈子很多。小辈们也有各自的圈,自动划分,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待一块儿。
今晚这个情况差不多就是狐朋狗友坐一屋,在座的这些个公子小姐们各个都是家境不菲只知玩乐的会所常客。
阙以凝对这些东西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她也是在这种地方长大,混的如鱼得水。
想到前世的大仇得报,阙以凝面上就带上显而易见的愉悦。
坐在主座上的女孩子看着阙以凝忽然开口:“以凝姐姐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哎。”
阙以凝闻言朝着说话的人看去,那姑娘穿着一身白色绣兰花的冬裙,哪怕在冬天也显得不臃肿,配上清丽的脸,颇有种羞花照水惹人怜的清纯感,
乔雨初嘴里的小白莲,今晚摆接风宴的主人,顾茜茜。
阙以凝虽然没看过那本书,但是想也知道,如果顾山雪是女主角,那这个私生女,定当也是什么女配之类的角色。
她对这种楚楚可怜作态的女人没感觉,只是等着她的下文。
顾茜茜满脸赞叹:“姐姐今天的妆也好好看,是因为要来赴宴所以特地找化妆师化的吗,以凝姐姐也太用心了吧,等会说不定还会把我姐姐比下去呢。”
顾茜茜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就朝着阙以凝看了过去。
“的确是好看,以凝大小姐颜值上涨哦。”
卞纪安闻言立马去看,仔细看了一圈之后夸奖,他是个最没心机的,刚刚第一个和阙以凝打招呼的也是他。
阙以凝靠在沙发上,笑吟吟的开口:“比你姐姐倒是不好说,不过比你倒是绰绰有余。”
小白莲话里有话,看似是夸奖,但不就在暗示她刻意卖弄心机在别人的接风宴上出风头,还顺便踩了一脚还没出场的顾山雪。
绵里藏针的事儿阙以凝见的多了,一点不客气的给她打回去。
坐在顾茜茜旁边的青年坐直了身体,玩笑似的开口:“阙以凝,你还真是越来越自信了啊。”
阙以凝模样懒散:“陈述事实而已咯。”
顾茜茜有些挂不住,咬牙想着阙以凝怎么换了个路数,之前听到她这样吹捧肯定是找不着北的应下,今天居然对她开火?
“以凝姐姐说的对,我和你比起来就是月光旁边的小星星而已。”
顾茜茜故作附和,咬着唇的模样在光下别提多惹人怜。
坐在她旁边的青年眉头一皱:“茜茜,别这么贬低自己,也不是谁都值得你去贬低的。”
说话的是王家三公子,王睿源,顾茜茜的追求者,但是顾茜茜管他叫干哥哥,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阙以凝闻言也不恼,只是朗声喊了卞纪安的名字。
“纪安,你有看见小乔吗?”
卞纪安:“去卫生间了吧。”
阙以凝:“那还真可惜,我还想跟她分享一下我刚刚在路上看见的事儿呢。”
卞纪安来了兴趣:“什么事儿?”
阙以凝:“刚刚在路上,我瞧见河里有一朵枯了的莲花,一只狗非要伸头去舔,然后掉进了河里淹死了,狗主人特别难过,说舔狗果然不得好死啊。”
阙以凝语气充满了惋惜,卞纪安却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其他人也没忍住抖了抖肩膀,阙以凝这嘲讽太明显,像是生怕别人听不懂。
王睿源站了起来:“阙以凝你什么意思啊?”
阙以凝弯唇:“哟,王三你今个儿火气这么大啊,我讲个故事怎么也让你生气了,不好笑吗?”
阙以凝:“你要是火气大呢,也建议你学学那只狗,去河里游一游。”
王睿源还想发火,却别其他人给拦住了。
“行了行了,今天这不是茜茜给她姐接风的聚会嘛,你们可别先吵起来了是不是,大家也都是朋友,来喝一杯喝一杯。”
有人把酒推到了阙以凝面前,阙以凝大大方方的喝了,王睿源也只好喝了。
气氛又重新活络了起来,有几个人已经叫了陪酒的小姐坐在一边抱着了,阙以凝则是拿着手机看着这个世界的新闻。
几分钟之后,包厢门被推开了。
大家都以为是去卫生间的乔雨初进来了,还是顾茜茜开口他们才知道是接风宴正主来了。
顾茜茜:“姐姐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来呢。”
其实阙以凝才是第一个看见门口的女人的人,当她看见的时候,视线落在她身上就不动了。
抵着门女人的模样出挑,她穿着黑色的风衣,眉眼间透着股隔绝人间烟火的清冷感,似在千山冰湖又似在雪山绝峭生长的花。
这幅模样,太招阙以凝喜欢了。
3、03
在世俗的伦理目光下,阙以凝似乎应该是喜欢男人的。
阙以凝起初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后来她发现并不是。
她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逢场作戏,不断谋划布局,只求最后能够复仇成功。
她生的好看,妩媚明艳,是聚会的焦点,是风情万种的尤物,打她主意的人不少,见的越多阙以凝越厌烦。
她不会把人一概而论,聪明的绅士也见得不少,只不过在血海深仇里越发向往内心干净的人。
并非是纯情不谙世事的那种干净,准确的说,是那种清冷禁欲却又聪明的女人。
但这样的女人少见,在阙以凝的生活圈子里更是难寻,但阙以凝没想到,自己在穿书的第一天,居然就让她碰到了。
阙以凝见猎心喜,倒是坐直了身体。
她的视线太过直白灼热,被她看着的人有所察觉,目光同她对上。
阙以凝同她露出了笑容,顾山雪冷漠的收回了视线。
显然她对这个聚会并没有好感,对于聚会上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漠然的态度。
想来也是,这可是住在她家鸠占鹊巢数年的小三的女儿举办的聚会,顾山雪会来,阙以凝就挺意外了。
阙以凝对顾山雪的态度也不恼,毕竟她坐在这儿,对于顾山雪而言,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往后有的是时间。
至于顾山雪似乎是女主这样的事情,都被阙以凝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顾茜茜对着顾山雪招手,态度倒是十分亲热:“姐姐,过来坐这儿,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们。”
顾茜茜故意向顾山雪炫耀她被上流社会富家子弟们的圈子承认,她才是是实打实的顾家女儿,姿态全然一副聚会主人的模样。
阙以凝又没个正形靠在了沙发上,觉得顾山雪应该不会接这一招。
阙以凝想,顾山雪要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这场聚会只会浪费时间,不应该来。
不出阙以凝所料,顾山雪果真没有走过去。
她只是疏离而不失礼貌的对着顾茜茜颔首:“抱歉,走错了。”
她完完全全无视顾茜茜热络的话,似乎只是对待陌生人,配上她的模样姿态,似乎站在那儿的顾茜茜都无法入她的眼,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连表情都未曾变化过。
好大一个巴掌,就这么无形的抽在了顾茜茜脸上。
阙以凝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觉得顾山雪应该说的是真的,推错了门。
房间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围的人在顾山雪说完话之后就陷入了死寂,于是显得阙以凝的笑声格外的突出。
所有人的目光从顾山雪身上挪到了阙以凝身上,包括顾山雪自己。
她认出发出笑声的女人就是刚刚盯着自己看的人,只是灯光昏暗,那人倚在沙发里,上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光打在她的下颌上。
尽管看不到全脸,但凭那秀气的鼻子和漂亮的红唇,顾山雪也能猜测出应当是个美人。
但她并未萌生好奇,敛了神色,转身拉开了包厢的门。
走廊上的亮光照了进来,在门缓缓合上的时候,顾山雪又感觉到了那打量的目光,回头从渐窄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张满脸兴味的漂亮的脸。
斜线似的光,让那双眼更显明亮。
门被合上的时候,双方的视线也被隔绝了。
顾山雪走到了这一层的另一个包厢,推开门进去,里面的人起身和她握手。
阙以凝这边,在顾山雪推门出去之后,场面就挺有意思的了。
音乐也没放了,顾茜茜涨红着脸,似乎快难过哭了。
王睿源和其他几个人连忙安慰她,骂着顾山雪不知好歹。
王睿源:“茜茜别难过,下回我帮你出气,她肯定就是故意来羞辱你的,端什么架子,还真以为她是什么人物,都死了妈了,屁也不是。”
跟顾茜茜关系蛮好的成宜佳也附和着安慰:“对啊茜茜,反正你才是顾家正牌千金,亏你这么好心给那个可怜虫办欢迎会呢。”
在这群富二代眼里,顾山雪的的确确就是个可怜虫。
没了妈,爹也不疼,家里父亲的情人大摇大摆的住着把自己当正房,差不多是孤立无援的状况。要是顾茜茜的妈跟她爸把结婚证一领,小三摇身一变成正妻,顾山雪这个曾经的嫡女就会更尴尬,除非嫁个权贵,不然根本难翻身。
顾茜茜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给面子,明明我是好心的想要带她融进我们的。”
阙以凝本来是来看热闹的,顾茜茜怎么踩顾山雪也不干她的事,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对顾山雪有兴趣,自然就不能让顾茜茜在她面前这么继续装下去。
阙以凝轻嗤:“这么伤心啊,还好我一直坐这儿,不然以为你妈也去世了呢。”
阙以凝这么一打岔,房间里的气氛更僵硬了。
成宜佳先抱不平:“阙以凝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处处呛声?”
阙以凝慢悠悠地开口:“呛声倒不至于,就是发觉这世道怪奇怪的,小三生的女儿也配叫明媒正娶的正室的孩子姐姐了,这一声声叫唤的听得我耳朵就不舒服。”
虽然豪门多狗血,情妇私生子一大堆,但是摆在明面上的倒是不多,而且大多数贵妇包括婚生子,都对私生子有着鄙夷优越感,就像乔雨初在背后就会骂顾茜茜是小三生的杂种,但是来往打交道就不会就不会说的这么难听。
其他人静默了一瞬,王睿源倒是站起来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王睿源语气非常冲:“你犯病了是吗,今晚一直咬着茜茜不放,你看不顺眼你就别来啊,谁要你来了?扯出身有意思吗,都是玩了几年的朋友了你向着外人?出身也不是茜茜能选择的啊,顾叔叔承认就行了,不就是一张证的事儿吗?”
卞纪安赶紧站起来拉着他:“睿源,好了好了,发什么火啊。”
就当大家以为阙以凝也要起来骂人的时候,阙以凝只是啧了一声。
阙以凝:“那王三你什么时候也把你弟弟也带来给给我们认识认识,融入融入?”
众所周知,王睿源是独生子。
王睿源起了火,加上刚刚喝了酒,怒气冲冲的骂人:“你他妈有病啊,你以为你谁啊,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各种各样的夹带生/殖/器字眼污言秽语,把旁边的人都听傻了。
连顾茜茜都吓到了,顾不上装可怜,拉了拉王睿源的手。
阙家虽然说不是什么庞然大物,但跟王家也差不多,只不多两家公司不同性质,没法相比较,王睿源说的提鞋都不配,无疑是怒火攻心了。
阙家主要涉及餐饮业,根基在卢苏,但产业链几乎涉及全国,底下坐拥许多品牌,有人曾笑说阙家要是把店都关了,卢苏百分之六十的人都要没地吃饭了。
卞纪安想劝不知道怎么劝,其他人更是在坐着看热闹。
阙以凝嫌他聒噪,好些年没人敢这么当着她面喷粪了。
阙以凝刚刚看手机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家和王家的市值分析看了个遍,再结合脑袋里的记忆,她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所带来的风险,对比完之后发现问题不大,便站了起来。
高跟鞋在地板上响起的生意还怪明显,王睿源挑衅的看着阙以凝。
“你想怎么样,老子今天就是骂女人了又怎么了,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傻逼一个……”
——砰!
红酒瓶砸在人头上碎裂的声音让人牙酸,半秒之后包厢里响起了王睿源的痛嚎声。
那些陪酒小姐哪儿看见过这个场面,被吓得惊叫了。
场面忽然变得有些混乱起来,阙以凝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还吹了声口哨。
“下次骂你妈之前先掂量掂量你配不配,不对,我可没你这样的狗儿子。”
阙以凝不紧不慢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从沙发上捞起了自己的包。
顾茜茜惊呼:“以凝姐姐你怎么能打人呢!”
阙以凝:“我打的是人吗,不是一只喜臭的舔狗吗?”
阙以凝推开了包厢门,没兴趣再待下去了,去了卫生间洗手。
乔雨初好不容易从腹痛中解脱,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跟阙以凝打了招呼。
看见阙以凝的脸,乔雨初毫不掩饰震惊:“操,姐妹你今天找了托尼吗,这样好好看啊,下次造型师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乔雨初化着浓妆,带了假睫毛的眼睛眨啊眨的。
阙以凝点头,乔雨初便眉开眼笑,但又很快垮了下来。
“我他妈不知道吃了什么,肚子痛死了!”乔雨初抱怨着,然后转为兴致勃勃,“我刚刚不在的时候小白莲她姐姐来了没,有啥好戏吗?”
阙以凝仔仔细细的洗着手上的酒液,这是砸的时候流到她手上的,闻言说:“我把王睿源打了。”
乔雨初大惊:“为啥?”
阙以凝耸肩:“顾山雪来了又走了,走了之后顾茜茜就哭,我说她哭丧呢,是不是也死了妈。”
乔雨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山雪是谁,鼓了鼓掌:“打得好,王睿源舔狗德行,我怀疑他早就跟小白莲有一腿了,不然能那么护着?小白莲还说什么干哥哥,怕不是白天干哥哥,晚上哥哥干哦。”
乔雨初:“不过小白莲姐姐啥样啊,没看到小白莲被羞辱的现场真的气死我了,我今晚来就是等着这一刻的!”
阙以凝脸上漾出一抹笑,拖长了声调:“她姐姐啊,很好看的极品。”
阙以凝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走进来的顾山雪的脸,对着镜子眨了眨眼。
乔雨初打了个抖:“你怎么笑的跟要去吸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4、04
顾山雪耳力不错,更何况卫生间里的两位女士并未遮掩自己的音量,让她将‘极品’二字听的一清二楚。
镜子里映出来的女人的眉眼熟悉,无疑就是刚刚在包厢里看着她的那位。
尽管觉得对方轻佻,顾山雪也不得不承认那人面庞极美,身上带着的并非是刻意卖弄的低劣的妖,而是自然而然随着挑眉眨眼而出的曼丽风情。
她擦过那人进了卫生间,像是未曾听闻她的话。
阙以凝遭了无视也依旧笑眯眯的,关上了水龙头,用纸巾擦干自己的手,将纸巾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乔雨初跟着她走了出去,脸上依旧满是遗憾:“要是我刚刚在就好了,肯定帮着你,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估计巴不得你们吵起来多点乐子呢。”
阙以凝看着自己手上的红色指甲,漫不经心的开口:“小问题。”
路过包厢的时候,乔雨初还推门进去看了一眼,想看看还有没有人,结果看见了两个还没走的在一起玩三个小姐,感觉没劲的合上了门。
看起来干净大气的会所,处处藏污纳垢,阙以凝都没往里看,怕脏了自己眼。
乔雨初:“这才几点就散了,没劲,我们去喝酒吗?听tina说新开了一家酒吧,里面的质量都很不错哦。”
乔雨初说的隐晦,名为酒吧实则是鸭店,不少有钱的小姐夫人都会去放松消遣的地方。
阙以凝不感兴趣:“不去。”
乔雨初揶揄:“哎哟,去一次又怎么了啦,喝喝酒而已,又不干别的,怕你家文靖哥哥知道会烦呀?”
陌生的名字忽然跳入了脑海里,引出了一大段记忆。
倘若看见别人触发的记忆只不过是些许片段,放在游戏页面也只不过是几行介绍,但是碰到这个名字,记忆却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涌现,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挤满了屏幕,让阙以凝一时之间有种反胃感。
阙以凝捂住嘴,像是忍不住干呕:“别提那个名字。”
乔雨初愣在当场,看见阙以凝难受的样子,把人扶进了电梯里,让她靠着。
她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阙以凝摇摇头,慢慢的消化着那些片段。
乔雨初口中的人全名傅文靖,应该是这本书的男主角,是原主这个女配喜欢的对象。
虽然以后可能就是情敌了。
伴随着这个名字而来的,是贯穿了少女整段青春的天真的痴慕和一厢情愿的妄想,以及被一次次拒绝甚至恶语相向的失落和恼怒。
直到走出了春朝会所,阙以凝才从那种头痛恶心的感觉里缓过来,将原主的情绪一点点排在外。
傅文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对于原主的记忆,阙以凝也没有什么同情怜惜的想法。
一厢情愿的付出在错误的人眼里只是死缠烂打的纠缠,傅文靖也没有吊原主胃口的意思,拒绝的很明确,只是原主不想放弃而已。
两个人都没什么底线性的错误,阙以凝对此也没什么别的看法。
不过让阙以凝在意的,是她刚刚脑海里浮现出的最后一幕。
在月光下仿若黑色的湖水,托举着已经被水泡的肿胀的女人的身躯。
五官依稀可辨,那张脸和阙以凝的脸有着些许差别,但有几分相似。
阙以凝忽然发觉起自己刚刚忽略的事,让乔雨初看自己的脸。
“我一直都长这样吗?”
阙以凝在照镜子的时候,虽然头发被染成了别的样子,但确定这是她熟悉的自己的脸。
可她不是穿书吗,如果只是名字相同也说得过去,总不可能连长相也一模一样。
乔雨初迷糊了一下:“是啊……”
乔雨初:“怎么啦?感觉你今晚有点奇奇怪怪的,你还没跟我说你和那个谁怎么了呢,不是喜欢人家喜欢的紧吗,终于改主意了?”
阙以凝敷衍应声:“嗯,改主意。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家了。”
阙以凝给王陆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不停地回忆着自己看见的那具浮尸。
怎么会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原主的回忆里,如果不是原主曾经看到过的场景,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是原主?
被男主的名字连带的触发的,阙以凝更倾向于那个可能就是原主。
阙以凝只可惜自己没看那本书,也没问小妹其他的细节,否则就知道原主这所谓的恶毒女配最后的结局如何。
阙以凝对自己忽然到异世本就存疑,可惜除了最后看到的东西之外没有任何线索给她。
乔雨初看见阙以凝好像的确是不太舒服的样子,也没坚持拉着她去玩了。
在看见阙以凝的车来了之后,对着阙以凝摆了摆手:“那我自己去找乐子了,有事找我。”
阙以凝点头,拉开了车的车门,坐到了后座。
王陆有些奇怪今天的聚会怎么那么早就结束,但是透过后视镜看见后座的阙以凝面色微微发白似乎不太舒服的模样也就没有多嘴,放了纯音乐之后,启动了车子。
王陆:“小姐,是回家吗?”
阙以凝:“嗯。”
车子里安静里下来,过了一会儿,阙以凝冷不丁的开口:“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去染的头发吗?”
王陆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一个月前,还是我送您去的造型设计的店。”
阙以凝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王陆会记得这么清楚。
阙以凝压在心里丛生的怪异感,这其实很合理,说不定只是司机记性异于常人的好,又或者那一天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让他记得很清楚。
但是阙以凝知道自己并非是过度多疑的人,出现这样的第六感,或许其中有什么事情。
可阙以凝现在无从探寻起,只能暂且先压下。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阙以凝下车的时候,陈叔迎了上来,帮她拿了手上的挎包。
陈叔为阙以凝开门:“三小姐在里面。”
阙以凝脱高跟鞋的动作流畅,没什么反应的换了拖鞋。
陈叔看见阙以凝略白的脸色,犹豫的询问:“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
阙以凝拿过了包:“没事。”
她知道陈叔在奇怪什么,因为她的态度。
以往原主听见‘三小姐’回来了,可是要发一通脾气的。
阙家有四个孩子,原主排第四,事实上,只有原主才是正儿八经亲生的孩子,其他都是阙家夫妇收养的。
阙父精/子存活率比较低,在盼了好久之后,也死心觉得自己没法有自己的后代,所以抱养了孩子。
第三个孩子是个弃婴,抱回来的时候才一个多月大,在那不久之后,阙夫人就有了妊娠反应。
自己宝贝闺女阙家夫妇自然是当做金疙瘩宠着的,他们也觉得被他们取名‘阙子汐’的第三个孩子是他们的福星,在孩子出生之后,就放她们一起玩。
阙子汐这人蔫坏,小时候就喜欢干各种事让原主背锅,原主就不喜欢她,在小学的时候原主知道了阙子汐只是养女,态度就更不好了。
其他的纠葛记忆阙以凝一时半会也懒得消化,换了鞋之后上了楼,直奔自己房间。
可阙以凝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任何照片,而且原主手机的相册都是干干净净的,一时之间阙以凝居然找不到原主过去的模样。
阙以凝去了书房,想要看看家里有没有相册。
书房的门口倚了道身影,清脆的童音忽的在室内响起:“欧内桑,在找什么呢?”
阙以凝头也没抬:“阙子汐,给我好好说话,家里的相册你知道放在哪儿了吗?”
门口的女人恢复了本音:“怎么忽然要找相册了?”
阙以凝:“在哪儿?”
阙子汐:“应该在抽屉里吧?”
阙以凝拉开了抽屉,果然看见了两本相册,从里面拿了出来。
前面的照片她没看,径直往后翻。
看到上面原主小时候的模样,阙以凝抿唇。
二十年前她家的那场大火没烧到放旧物的阁楼,她将那些得以保存下来的照片反复的看,自然对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记忆颇深。
和面前照片里原主的脸,只能说几分重合。
5、05
穿书这件事居然变得更加蹊跷起来,不过阙以凝也没找到更多的线索,只能梳理好思绪,将相册放了回去。
阙子汐抱着胳膊倚在门上轻笑道:“你怎么忽然看起相册来了?难道是追忆童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被我追着哭的呜哇乱叫的样子呢。”
阙以凝将视线移到了阙子汐身上,只是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她,并不接她的话。
阙子汐骨架小,个儿也不高,虽然总喜欢拿姐姐作派来逗原主,但其实人只有一米五。
原主一米六五,完全俯瞰式。
阙子汐看见阙以凝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你今天心情不好?”
以往阙以凝都会和她呛声,她就喜欢看阙以凝被她气的跳脚的样子,但偏偏今天的阙以凝很冷淡,似乎并不想给她什么回应。
阙以凝:“还可以。”
她从阙子汐的旁边走了过去,径直的走向房间。
她跟阙子汐又没什么纠葛,对于对方也没什么恶感,也不想装作熟稔,干脆无视。
阙以凝回房间卸了妆,泡了澡之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柜。
她和原主的审美有一点点差异,很多阙以凝看了就想压箱底。
把衣柜收拾了一顿之后,阙以凝也累了,倒在了床上,迎接第二天的来临。
阙以凝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拧着眉走到了门边,看着敲门的阙子汐。
阙以凝:“有事?”
阙子汐:“妈妈在楼下,底下有客人来找你,王家的谁,说你昨天把人打进医院了。”
阙以凝想起自己昨天干的事,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踩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阙以凝洗漱好换了衣服,下楼的时候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阙家妈妈尤兰清,以及坐在他对面的陌生贵妇。
那人一见阙以凝就颇为激动的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模样。
“你就是阙以凝吧,昨天是你把我儿子给打了的?”
王夫人想起自己儿子头上缝的针,可怜巴巴的样子就生气。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里容得别人这么欺负,她立刻找上门来了。
阙以凝坐在了沙发上,先对着原主老嘛笑了下,才看着王夫人开口,供认不讳:“是我啊。”
王夫人:“看,阙夫人,你家女儿也承认了是她动的手,你还怎么跟我绕圈子?”
尤兰清轻咳一声:“这个,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王姐姐你也别太动气,坐下来,坐下来说。“
尤兰清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人,不太擅长争吵,颇为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闯了祸的女儿身上,想要打打圆场。
王夫人:“这还有什么误会的,我儿子说了是她,别人也都看见了是她,她自己也承认了,赔礼道歉总该有吧?”
尤兰清;“是是是,如果是以凝的错我肯定让她道歉,不说别的,贵公子的医药费,我们家肯定是会出的。”
王夫人语气很不好:“我们王家还少了那点医药费不成?”
阙以凝歪在沙发上,忽的开口:“阿姨,你们家的确是不缺医药费,但是缺点家教啊,您不会教儿子,我就替您管管咯。”
王夫人怒了:“你还敢这么横?阙夫人,你们家这家教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还敢说我们家家教不好?”
阙以凝:“这前因后果您是打听清楚了没有?怕是您那宝贝儿子没跟您说实话吧?”
王夫人:“不过是吵几句嘴,你就动起了手。”
阙以凝:“那您晓得他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跟我吵架,为谁出头?啧,阿姨,不是我说您,最好多看看你儿子,告诉他那种一哭二闹让他帮忙出头做冤大头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天砸他还是轻的,他下回要再来招惹我,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明明是王夫人先气势汹汹的,阙以凝这么不疾不徐的说,倒是占据了气场上的上风,让那王夫人哑口无言又错愕莫名,脸色甚至还有些犹豫。
尤兰清和阙子汐跟看了什么惊悚场面似的,一个个愣在旁边。
尤兰清是没想到自己小女儿怎么嘴巴这么能说了,阙子汐是在震惊阙以凝这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跟之前那种暴躁蛮横的模样完全不同。
王夫人气的拍桌:“又是为那个顾茜茜,是不是?”
王夫人开始就对顾茜茜有点意见,她觉得自己儿子就得配最好的,小三的女儿那算什么啊,但是抵不过王睿源喜欢,总在她跟前夸,王夫人就想着这姑娘也可以。
反正顾家那谁已经没了,小三转正也是迟早的事,身份上倒也相配,可是她没想到,那丫头心大的很,根本就是吊着她儿子玩。
王夫人不知数落了几次,让王睿源少和她来往,为此母子还起了争执,这回王睿源进医院,可没和她说是因为谁。
阙以凝掩唇:“原来阿姨您知道啊,可不就是她么,我这人性子直,最看不惯那扭扭捏捏勾着男人来出头的作态,正经人家谁那样做呢,怕不是也觉得自己配不上那身份。”
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我本来是没打算跟王睿源吵的,是他非要出头,还说什么‘我给他提鞋都不配’,我还想着是不是阿姨你们家都这么瞧我们阙家,看不起我们阙家是开餐馆的呢。”
阙以凝最后一句用的轻嘲的语气,硬生生把他们富二代之间的摩擦拔高到家族对立的情况上,阙家是做餐饮的,王家做的是娱乐公司,本就是不挨着的,王家根本犯不着招惹他们。
王夫人一听阙以凝这暗指的话可就慌了,她今天就是为儿子来要个赔礼道歉的,这要是扣上什么看不起这样的帽子,以后万一有点什么往来,不就尴尬了。
尤兰清闻言也微微动怒了:“我女儿不配给你儿子提鞋?这可是真有意思了,回头让我家先生听了,怕是也得对你们王家毕恭毕敬了?”
王夫人有些坐立难安:“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可千万别这样说。哎,是我家小子混账出言不逊,小孩子家的摩擦而已,我回头就训训他,阙家妹妹,这点儿事也就不必跟自家男人讲了嘛,我们自己解决就行。”
阙以凝见缝插针的开口:“那这赔礼道歉和医药费……”
王夫人起身:“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我倒是不太清楚原因就莽撞的来了,今天就不多叨扰了。”
尤兰清起身送她,房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阙子汐看着软倒在沙发上,三言两语改变对方态度的阙以凝,忽然有种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感觉,陌生的让她有些不习惯。
尤兰清回来之后,让佣人端了水果过来,喂了一口给阙以凝,唠叨的开口:“咱们凝凝真厉害,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以后这种事第一时间跟妈妈说就好了,别人找上门了才知道你受委屈了。”
阙以凝许久没有被长辈用这样的眼神关爱过,还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没事,我自己就能摆平。”
阙以凝也叫不出口妈,索性就没叫。
记忆里原主母亲的爱护是实打实的,几乎当做公主一样的去宠爱。
尤兰清;“但是下次还是不要动手噢,动手还伤了咱们宝贝的手呢。”
阙以凝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就用酒瓶砸了。”
阙以凝都不想自己的手碰到不想碰的东西,甩巴掌都是高看对方,不如用别的媒介来达到目的。
尤兰清被她这样弄的哭笑不得:“也不是这样不动手,咱们有的是办法出气。”
虽然溺爱女儿,但是尤兰清也会告诉她什么是底线和办法,阙以凝对这位母亲的好感度还是很高的,尤其是她和自己的妈妈气质上有一点相似。
阙以凝乖乖点头,尤兰清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要是还没睡醒,就再回去睡一会儿。”
阙以凝打了个哈欠:“好。”
阙以凝上了楼,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默不吭声的阙子汐跟在了她的身后。
阙以凝在走廊上向前走的时候,阙子汐忽然开口:“你是谁?”
阙以凝脚步都没停顿,声音带上些不耐烦:“阙子汐你又犯病了?一边玩去,离我远点。”
还是熟悉的态度。
阙子汐费解的看了眼阙以凝的背影,却思索不出什么答案。
阙以凝关上了房门,无所谓外面的人的态度,倒在了床上,给卞纪安发了消息。
卞纪安朋友多,人脉更广,应该能打听到事儿。
【阙以凝】:今天在哪儿能偶遇顾山雪,你知道么?
【卞纪安】:你找她干嘛???
【阙以凝】:交个朋友。
【卞纪安】:没必要为了气顾茜茜这样吧?
【阙以凝】:顾茜茜?她不配。
【卞纪安】:我正好知道,今天我哥他们组个小局认识她来着,我本来因为她回来肯定特惨,但是我哥他们好像是说顾山雪挺厉害,害,他们精英之间的事儿,我也不是很懂。
卞纪安就是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的家里没有狗血的那种豪门富二代,家产他哥继承,他负责背靠大树乘凉逍遥自在的玩。
【阙以凝】:地址。
【卞纪安】:来真的啊?
【阙以凝】:当然。
面对高岭之花,当然要主动去摘了。
6、06
卞纪安很快就从自己老哥那里打听到了他晚上要去的地方,转头就告诉了阙以凝。
【卞纪安】:在香情水榭,今天晚上七点多,具体时间和哪一楼我不知道,我再问我哥就得觉得奇怪了。
【阙以凝】:okk,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卞纪安】:吃饭倒无所谓,我们哪天见不是见,不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通过顾山雪去跟傅文靖打交道?
【卞纪安】:如果你是想这样的话,那我可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啊
【卞纪安】:想进圈子也不是这么个融法,你跟他就俩世界的人。
阙以凝看着手机上的文字,想着原主喜欢男主的事情还真是人尽皆知。
【阙以凝】:我的确是有别的想法,但不是你想的这样。
【阙以凝】:打今儿起,别在我跟前再提到那个男的名字。
【卞纪安】:??
【卞纪安】: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阙以凝】:说真的,不开玩笑。
【卞纪安】:你这是想开啦,打算脱离苦海啦?
卞纪安虽然跟阙以凝说不上是什么特别好的交情,但也是把人当朋友看的,这么一路看下来也知道阙以凝挺喜欢傅文靖的,还曾经开过赌局打赌她能不能够追到傅文靖,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他想着阙以凝还不如放弃算了。
【阙以凝】:是。
【卞纪安】:这就对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阙以凝回了一个附和的表情包,没有继续再跟卞纪安谈论这个问题。
毕竟她对男主又没有感觉,也不必先提前大肆声张的去否认,有人问他就提一嘴,反正到时候不可避免的碰面了,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不是一目了然吗。
晚七点之后,香情水榭。
阙以凝记住了地点,开始挑选今晚要穿出去的衣服。
总得要先和对方接触上,才能了解对方的喜好以及性取向。
顾山雪喜不喜欢女人阙以凝不清楚,虽然知道自己大抵是喜欢女人的,可她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更没和女孩子谈过,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姬圈雷达。
挑选好衣服之后,阙以凝吃了东西,而后待在房间里开始清算自己现在拥有的或者说原主名下的所有财产。
清点了一遍,阙以凝发现按照阙家的这个财富实力来说,原主卡里的钱包括不动产比她想的要多。
阙以凝仔细回忆了一遍关于这具身体主人的有限的记忆,明白了卡里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钱。
按阙以凝自己的经历来看,她觉得原主并不是一个骄奢淫逸贪图享乐的人,不去疯狂购买奢侈品,不会一掷千金去买乐子,也不会去一些很乱的地方参加所谓的聚会,衣服家里都会给她添置。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卡里的零花钱越来越多,堆积成了一个可观的数目。
让她花钱最多的,大概就是傅文靖了,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送出的那些昂贵的礼物都被退回,她也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她所有的心思都被放在男主身上,阙以凝这样想想,表情有几分复杂。
因为阙以凝忽然想着这是一本书,那原主是真的从心里自发的迷恋傅文靖,还是说只是被设定成那样呢?
不过阙以凝也没有细想,毕竟这种关于人性的复杂问题深想进去很可能就会进入到哲学的领域,从而怀疑自己的真实生活。
阙以凝不知道原主作为女配之后做了什么,但如果记忆之中的那具尸体真的是原主自己的话,那么是不是在预示着一个结局,或者说可能是这件事的开端?
记忆一时之间又纷杂起来,阙以凝收敛了心神,开始利用互联网查阅这个世界的其他内容。
阙以凝想要多了解一点这个世界,然后做点什么,虽然阙家很富有,而她现在也是他们名义上的孩子,但是阙以凝并不会多理直气壮去享受所有。
这个时代并不缺乏机会,只要运作得当,再加以资本推动,一定会有可观的回报。
阙以凝看了几个小时的电脑,直到眼睛轻微胀痛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看了看窗外。
现在是冬天,窗外的树木早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枝桠,满是无声的寂静。
阙以凝推开了窗户,让冷风流动到室内,驱散些许空调带来的闷人的热度。
脑子似乎也被这风激的清醒了些,阙以凝踩着拖鞋走到走廊,让陈叔给她准备一杯热咖啡。
阙以凝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放在床上的手机响动了起来。
她在昨晚就把那吵闹的手机铃声换成了纯音乐,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阙以凝按了接听。
乔雨初的声源带着些许急迫的意味:“以凝,你真的想通啦,真的不再喜欢傅文靖啦?这回是真的真的吗?”
虽然乔雨初昨天看见阙以凝的反应就有这个猜测,但是也不太敢相信,毕竟她作为阙以凝的小姐妹,是看着她求而不得的,而且阙以凝也不止一次说过不要再喜欢傅文靖了,但是深夜买醉之后,过两天又没忍住去缠着人家。所以在乔雨初这里,阙以凝这句话的可信度是要打折扣的。
阙以凝:“对,但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阙以凝手机是连了无线网络的,在接电话的时候也能看到app上的消息,看见自己的微信忽然多了许多条消息,有些奇怪了点了进去。
发消息的那些人陌生但是又有那么一点记忆,几乎问的全是一件事,问她是不是真的不追傅文靖了。
乔雨初:“卞纪安发朋友圈了啊,喜报呢!我昨晚玩得太晚了,睡到刚刚才起来,才看到那个,还有人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呢,还有人要我跟你说别放弃,妈的,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乔雨初:“对了,你昨天把王睿源打的事儿大家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虽然我没看到,但是被人描述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啊,说您上去就是给人开瓢了,小嘴叭叭的,还说了别的,气得我就吵起来了。”
阙以凝坐在了软椅上,不以为意的开口:“不用理,犯不着。”
阙以凝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这形象在外面得更上一层楼了,之前或许还说什么蠢无脑,现在兴许还添了暴力狠辣的名声。
乔雨初可不认同:“姐姐哎,那可都是咱的面子呢,由得别人在那儿乱嚼舌根?”
阙以凝弯唇:“其实正好,我凶名在外的话,以后抽小白莲一巴掌,人家也觉得是我正常作派了。”
阙以凝觉得,什么人设都有什么人设的好处,原主这恶名儿也正好,反正不管占不占理,都不会让人觉得是好欺负的。
乔雨初在那边也乐了:“你现在对小白莲也这么大意见啊,之前看你不是还有时候信她的话嘛。”
从明面上来说,顾茜茜和阙以凝是没什么过节的,有时候顾茜茜还怪会讨好人,作态惯会迷惑人,多的是人看不透。
乔雨初起初也不讨厌她的,开始讨厌她是因为乔雨初前男友被顾茜茜的给撬了,准确的说也不是被撬,顾茜茜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可以让被人的男朋友帮她说话,在那之后,乔雨初就对顾茜茜很烦了,但是卢苏就这么大,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乔雨初也就只是明面上刺几句而已。
阙以凝:“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
乔雨初来了兴趣:“怎么个不一样法?”
阙以凝:“我看上她姐了。”
阙以凝可没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话,都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玩什么暗恋,又不是小孩子。
要是让顾山雪在别人口中听见了她对她有意思的事,阙以凝还求之不得呢,还能增加几分可信度不是?
乔雨初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乔雨初一连几个疑问句,充分的表明了自己情绪的震惊和大大的困惑。
阙以凝不紧不慢:“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门外的佣人轻声的敲门,阙以凝端了热咖啡回来,吹了吹热气。
乔雨初的声音颇有些小心翼翼:“你该不会是被刺激傻了吧,你这改变真实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也没必要为了遗忘一段感情就这么迅速的撞到另一堵墙上吧?”
阙以凝坦然回应:“不是啊,我就是单纯的见色起意而已。”
那边的乔雨初被震撼了,不晓得姐妹怎么说弯就弯。
阙以凝:“七点的时候陪我去香情水榭吧。”
乔雨初:“……那是哪儿?”
阙以凝:“听起来应该是个吃饭的地方。”
乔雨初:“去干什么?”
阙以凝:“当我的僚机,别大张旗鼓的,现在就你一个人知道,懂我意思吗?”
乔雨初:“……我应该懂,你让我缓缓。”
七点,香情水榭。
这是个高格调的仿古制餐厅,占地面积大,流觞曲水,亭台假山,屏风错落有致,看起来颇具雅致。
乔雨初还没来,阙以凝站在门口等她,却没成想,先等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
顾山雪穿着米白色的长外套,内里是白色的针织衫,这本应该是温柔的颜色,也让她带上了几分冷冽感。
顾山雪看见她的时候,明显的脚步慢了下来。
阙以凝想,她或许不知道她是谁,但一定对她有印象。
在阙以凝准备过去搭话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却先横插了进来。
“啧,我们阙小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今早不还说没想法了,怎么现在又眼巴巴的过来了?”
那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阙以凝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了开口说话的严子舒,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傅文靖。
阙以凝脑袋像是被人重击了一下,又有些东西冒了出来,极快的在眼前闪过,阙以凝还来不及记住,就已经消失了。
但心里仍然冒出了一种极其不甘怨恨的心情,完全不受阙以凝控制的情绪。
阙以凝强压下心里的情绪,抬着腿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傅文靖神色淡淡,但是在看见阙以凝朝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微微蹙眉。
在他准备出声的时候,却见阙以凝直直穿过了他,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阙以凝一双美目盈盈,抬着头看着比她略高一些的顾山雪。
那双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惊喜,似春水的眼波让顾山雪微怔。
“那就一起进去吧。”
她自然的发出邀请,让顾山雪无法拒绝的点头。
7、07
直至走进香情水榭里,顾山雪才看着木制栏杆偏头开口。
“你要去几楼?”
阙以凝眼里在灯下闪过流光,看着顾山雪反问道:“你去几楼?”
顾山雪:“四楼。”
阙以凝笑眼弯弯:“好巧,我也去四楼。”
然而刚到四楼,阙以凝就知道自己小谎话暴露了。
因为四楼是香情水榭最高的一个包厢阁楼,只有一间,此刻已经被人包了下来,用来作为会客的地点。
按照原主的这个人设,怎么也不可能来这里。
走廊是直角,转弯过来的时候,视野就暴露了。
阙以凝刚想说自己走错了以圆满退场的时候,偏偏里面有人透过帘子看见了她,叫了她的名字。
“哎,阙大小姐怎么来了,文靖可还没到呢,你这来早了啊。”
里面的人一句调侃,把其他坐着的人给逗乐了。
阙以凝听出来那调侃没什么恶意,但是对于他们对原主根深蒂固的看法颇为无奈,尤其是顾山雪还在这里。
让她准备追求的女孩子知道‘她’曾经多么大张旗鼓的追求另一个人,如何对另一个人深情不悔,还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呢。
阙以凝干脆接话:“我刚在楼底下碰着他了,怎么着,他也来这个房间吃饭?”
刘森旭打趣:“哟,听你这话,不是为咱们傅大少爷来的?”
阙以凝:“当然不是,我和乔雨初约好了来这儿吃饭,偏偏她没说清楚在几楼,我在外面碰见了个眼熟的姐姐,就跟着一块进来了。”
阙以凝笑吟吟的拉着顾山雪的手,握住了顾山雪的手轻晃:“你说是不是呀?”
阙以凝的眉眼极俏,声音藏着勾魂的妖,直直的撞进顾山雪的眼底。
顾山雪有着轻微洁癖,并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她,但是阙以凝握着她的手,她却生不出什么排斥的心。
大抵是面前的人看起来很干净,手心干燥温暖,靠在她的手里,仿若滑嫩无骨,又似上好的玉。
她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嗯。”
顾山雪撩开了帘子,这帘子有两层,用来隔绝冬日的寒冷,阁楼周围都是玻璃,既可以保证安全又能控温。
阙以凝没进去,站在门口对着里边的人摆手:“那我就不进去啦,下次再见。”
她的脸在冬天也透着健康的白,今天她穿了暗红色的针织衫,越发显得那截脖颈和艳美的面庞白皙光滑,带着笑意的脸在光下让房间里面的人都晃了神。
刘森旭喃喃:“我怎么觉得阙以凝越来越好看了呢,连气质都上去了。”
旁边的人戏谑的戳了戳他的腰:“喜欢你就去追啊。”
刘森旭拍开他的手说:“一边儿去,谁不知道我们阙妹妹心有所属啊,变好看了也不是咱们的艳福。”
一旁落座的顾山雪听着他们谈论,虽未在那人嘴里听过她的自我介绍,但是却记住了她的名字。
阙以凝。
刘森旭:“说曹操曹操到,喏,我们的艳福正主来了。”
傅文靖:“什么?”
严子舒:“百分百说阙以凝呢,不过她今天挺奇怪啊,难道是换了欲拒还迎的套路?”
刚刚他们上楼的时候还和她擦肩而过了呢,阙以凝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还真的是挺稀奇。
傅文靖脸色冷了下来:“提她干什么,都来齐了?”
他在看见顾山雪的时候礼貌的点了点头,顾山雪礼貌性的回应。
她看着傅文靖的脸,脑海里想的却是别的。
虽然其他人都十分确凿的说阙以凝喜欢傅文靖,看起来傅文靖自己也这么觉得,但是她倒不这么想。
但若是那个人掩饰的极好,那倒也说不定。
顾山雪眯了眯眼,掩下自己脑海里繁杂的思绪。
刘森旭:“来齐了来齐了,认识一下我们新朋友,顾山雪!”
事实上顾山雪的处境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惨,她并非一无所有的回国,在国外的生意场里就已经声名鹊起,此番回国只不过是有自己的打算。
刘森旭这帮人虽然不能说是富二代里的精英,但的的确确是脑子好使的,他们有钱且有脑子,要么都是家族产业继承人,要么就是在争取继承权,自然而然的寻求合作的抱团发展,对于顾山雪的到来表示十分的欢迎。
毕竟只要顾山雪拿到了他们家的股份,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助力,先给人情,后面的回报自然不会少。
房间里气氛融洽,那边的阙以凝也和乔雨初碰头了。
乔雨初:“你的僚机报道!我们现在要去干点什么?”
乔雨初搓了搓手颇为兴致高昂的说:“我是不是要去给你制造点机会什么的?比如说撞一下那位姐,要不就是不小心撞一下你,让你去那位姐的怀里?还是说你手里要端个饮料什么的,不小心被我撞的泼到那位姐身上?”
乔雨初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在圈子里待久了,什么样的事儿也都见了些,阙以凝这个情况在她眼里看来就是失恋太惨痛,从此不愿意沾染男人,直接弯了做姬佬,也蛮合情合理的嘛。
反正现在这样也好过继续吊死在傅文靖身上,什么都比那个强。
阙以凝被她连珠炮一样的话弄得太阳穴突突,说:“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恶俗戏码?”
乔雨初:“嘿,这不是他们搭讪常见方式吗,聚会十次有三次能看到,虽然手段弱智了一点,但是总是有效果的,让那位姐感受一下你的热情似火,你的柔软娇躯!”
乔雨初颇为艳羡的看着阙以凝的胸前,拍了拍自己穿了两件衣服也依旧平坦的胸口。
阙以凝:“别了,先吃饭吧,你今天可能要暂时待机了。”
乔雨初失望:“啊,为什么啊。”
阙以凝:“傅文靖也在。”
乔雨初:“你还管他呢,忘不了啊?”
阙以凝:“我不想给顾山雪造成什么直女印象。”
阙以凝正儿八经这句话,让乔雨初笑喷了。
乔雨初:“得,没问题,神他妈直女印象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啊,顾山雪直的还是弯的啊,你知道吗就往上撞?”
乔雨初:“我可不想你才出一个坑,又跳到另外一个坑里。”
阙以凝:“大概是直的吧。”
阙以凝想,既然顾山雪是这本书的女主角,而且这本书还有男主角,那说明顾山雪应该是个性取向为异性的女人。
乔雨初:“大概?是直的!”
乔雨初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充分的表明了内心的不平静,阙以凝用自己的包捂住了她的嘴,看着走过来的侍者,示意她安静一点。
在订了一个包厢,坐下吃饭之后,乔雨初又迫不及待地继续了刚刚的话题,几乎是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诫。
“凝儿啊,虽然我不太懂那个圈子,但是世界上有一种人真的是钢铁直女,你可别又撞了另外一堵南墙,到时候又头破血流。”
阙以凝撩了撩自己的长发,语气散漫又带着兴味,对着乔雨初笑道:“姑且先试试。”
这一眼含娇带媚,颇为风情万种,让乔雨初神情都恍惚了一下。
乔雨初回过神来砸吧了一下刚刚的味道,不自觉地身体一抖:“哇,你刚刚那个眼神可以啊,把我把我都酥了一下,你这是去哪报的妖精进修班,教练我也想学这个!”
阙以凝唇角上扬:“全靠悟。”
乔雨初撇嘴:“这可就没意思了。”
阙以凝挑的座位是可以看见楼梯口的,只要有人从上面下来,她都可以看见动静,可她都吃完了这顿饭,他想要见的人,还没有下来。
阙以凝也没打算穷追猛赶,毕竟追求这种事情得要看机会,索性喊了乔雨初回家。
乔雨初:“昨天那个牛郎店还是挺有意思的,可惜姐妹你现在不能与我一同欣赏,你要回家就回家吧,我打算再去玩一下。”
阙以凝:“别喝断片了,那里玩玩可以,别太认真。”
乔雨初:“安啦,我知道的,那个有款酒还挺好喝的,下回给你带一瓶。”
阙以凝点头,对她摆摆手。
乔雨初打车去了玩乐窝,阙以凝站在路边等着司机来接她。
这个天干冷,卢苏是偏北边的城市,室外温度在此刻已经达到了零下。
阙以凝呵出白雾,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眼里被那雾熏染的有些空茫。
来到这里差不多一整天了,除了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其实和从前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或许说还是有区别的,起码要轻松很多,不用看见那些讨人厌的仇人们,不用费尽心思的去筹谋划策,但卸下一身重担之后,面对这些轻松局面,阙以凝还有着些许无所适从。
顾山雪从阁楼上往下望,恰好瞧见了这幅景色。
在夜色在灯光在霓虹里,身着暗红色衣裳的姑娘,像一副漂亮的画。
8、08
阙以凝未曾发现楼上的目光,被冬夜寒风吹拂轻轻的呵气,搓了搓掌心。
王陆开着车来了,给阙以凝拉了车门,缓慢的开动着车子,等着阙以凝说要去哪儿。
阙以凝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去云雾。”
阙以凝本想回家的,但是一想想自己特地化了妆出门,没必要那么早回去,干脆去把自己想处理的处理一下,比如说这指甲,还有这头发。
倘若哪天原主忽然回来了,也知道她的皮子曾经被别人穿过,当然,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
‘云雾’是一家高级的美容护理会所,东西产品好,服务态度更是不错,在圈子里的名声很响,不管是明星还是贵妇都偏好它家。
原主时常会去那里护肤,指甲也是在那家做的。
车子开到了会所前,阙以凝摆手让王陆先回去,提着包进了会所里。
刚进去,就有穿着粉色工作服挂着口罩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小林看见自己的老顾客立刻露出了微笑,说:“阙小姐来了,这次想做什么项目呢?”
阙以凝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小林立刻了然,领着阙以凝朝着美甲工作台走过去。
“阙小姐这次想要做一款什么样的指甲呢,我们最近又设计了好几款哦,您看这个小册子。”
小林把册子递了过来,阙以凝接过,却并未翻开。
阙以凝看着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次不做,帮我把指甲卸了,然后剪掉。”
小林面露惊诧,像是有些不解,面上满是惋惜的说:“阙小姐的指甲很好看呢,养护的也很好,真的要这么剪掉吗?”
这并不是小林在恭维,阙以凝的手的确生的好看,连指甲也漂亮的恰到好处,不会易折易碎,做上美甲是极好看,是可以刊印在册上当做其他人参考的那种存在。
阙以凝毫不犹豫:“剪掉。”
阙以凝之前也是留着指甲的,但是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么,把指甲剪了先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万一什么时候就有机会去勾顾山雪了呢。
小林看见她这么肯定,也只好将她的手碰到面前,开始卸掉她手上的美甲。
阙以凝坐着的椅子是软椅,躺着的时候还挺舒服的,她索性闭目养神,等小林给她卸完。
工作间里此刻就阙以凝一个来做指甲的,安安静静的。
小林把美甲卸掉之后,用指甲剪把阙以凝的指甲修剪整齐,还涂了一层护甲油。
“阙小姐,需不需要涂点指甲油?”
小林看着那十指纤纤的素手,又看了看阙以凝的脸,觉得这一双白皙毫无艳色的攻击性的手和这个人不搭。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涂上红色或者黑色的指甲油,无论拿着什么都好,都显得曼丽妖娆又懒倦。
阙以凝也在心里考虑着,不涂似乎又太素了,涂上好像又没剪指甲之前好看。
在她犹豫之间,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哒哒哒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走进来的人看见她明显很意外,但是在意外之后面上有变成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不是阙小姐嘛,可真巧,居然在这儿碰见你,你也来做指甲么?”
那人走近,坐在了阙以凝旁边,看见了阙以凝的手,颇为吃惊的掩唇:“阙小姐难道失恋连指甲都要剪掉了吗,啊,不对,我说错了,怎么是失恋呢,是决定不再单恋。”
阙以凝抬着眉眼看她,脸色淡淡:“周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呢。”
她看向小林:“涂成红色吧,颜色正点的。”
她又把视线放在了周月怡身上,面前的这位周小姐,在原主的记忆里也占了不少份量,可以说是原主最讨厌的人之一。
原因和傅文靖有关,因为原主把周月怡当情敌。
周月怡也喜欢傅文靖,但是和原主那种大胆示爱逮着机会就一定要表现的不一样,周月怡走的是善解人意风。
看起来落落大方,也不刻意装柔弱,知书达理,毕业于高等学府,算是有才情的女子,和傅文靖朋友相称,像一朵完美的解语花。
但她也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阙以凝从记忆里发现这人其实十分有心机,时常栽赃陷害原主,让原主被傅文靖误会,又或者激怒原主,让原主看起来无能狂怒,更凸显她的形象。
原主认为周月怡是个有心计的要和她抢男人的女人,但阙以凝觉得并不尽然。
起码在她看来,周月怡并不像原主痴恋傅文靖那样喜欢着傅文靖,她更像是觉得傅文靖是个非常合心意的结婚对象,并且为此在筹谋着。
所以周月怡对原主的一切陷害和攻击,就像是在提前处理缠着自己的老公的女人,在原主面前总是有着一种优越感在。
阙以凝觉得蛮好笑的,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最好笑。
不过么……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
周月怡被阙以凝打量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连被阙以凝说聒噪都顾不上还嘴。
周月怡被阙以凝看的汗毛倒竖,忍不住蹙眉:“怎么……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周月怡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阙以凝跟以往的不同,看起来异常陌生,连看见她的时候表情都没有以往的不屑愤恨,反而是异常的平和,平和到让周月怡心惊,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超脱了掌控之外。
难道阙以凝真的打算放弃傅文靖,所以就像换了一个人吗?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谁都知道阙以凝喜欢傅文靖那么多年,要是真的放下,给人感觉肯定会不一样。
但周月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阙以凝真的就这么放下了?
阙以凝闻言脸上漾出个笑容,说:“发现周小姐今天的气色很好,连穿搭也很显气质。”
阙以凝倒不是恭维,的确觉得周月怡很会穿衣服,显现自己的优势。
周月怡被她夸了,表情却像是踩到屎一样难以言喻,探究的看着阙以凝,想知道她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不过口红换一个色调会更好,用偏橘色的会更显白。”
阙以凝出声建议,周月怡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拿着工作台上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妆面,在脑海里换了一下口红色调,发现或许真的会更不错。
小林的速度很快,在阙以凝跟周月怡这么闲聊的时候,已经把她的十指涂上了红色的指甲油,更显那双手白皙,连指尖都透着风情。
阙以凝站了起来,对着小林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而后转头对着周月怡轻笑:“周小姐,祝你心想事成。”
她的话意有所指:“加油哦。”
可别让我失望。
周月怡不知道阙以凝演的哪一出,用略带惊悚的目光看着她,心里有些恍恍惚惚。她被阙以凝夸的莫名有火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还击。
阙以凝心情还不错的出了门,让小林带着她去做护肤的项目。
刚刚她可是真心实意的祝周月怡成功的,毕竟她没忘傅文靖是这本书的男主。
她没看过这本书,自然也不知道傅文靖和顾山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互相打动对方的,自然也就没法先去截胡,阻止一切发生。
不过阙以凝也用不着阻止,不然那样和去抢别人的姻缘似的,她是来追女人的,不是来抢女人的,能争取到就争取到,争取不到就算了,目前只是兴味盎然,倒也没什么执着。
要是把人家的路都给走了,那样对阙以凝来说没意思也没滋味。要做就做的‘阙以凝’一些,用她自己的手段去撩拨,顺便再给情敌下点绊子,那位周月怡小姐,就是不错的人选,不过傅文靖会不会接受那就是两说了。要是周月怡太过于识趣的自觉换目标那也没办法,阙以凝也不会去撺掇着她,随缘咯。
今晚可能是傅文靖和顾山雪的第一次正式认识,毕竟在香情水榭门口那会儿,两个人对彼此表现的还很陌生,向来应该是不认识的,不过有没有其他的类似于社交网络上的联系,阙以凝就不清楚了。
等阙以凝到了专门护理的房间里,小林关上了门,在阙以凝躺到床上的时候用卸妆水帮阙以凝一点点的卸了妆,开始帮她做护肤。
“阙小姐最近皮肤状况有点差哦,是连续熬夜了吗?”
阙以凝应了一声,脑子开始转动起来。
事实上她并不清楚,她昨天下午才来到这个世界,虽然看见一些人一些东西可以想起一些事情,但是一些小细节,比如说吃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她都是毫无印象的。
她甚至不记得原主在昨晚之前做了什么,到底有没有熬夜,去哪儿玩了,她一概不知。
包括记得这个做护肤的地方,也是阙以凝自己在想要去哪里处理一下指甲,脑海里才浮现这个店名,这个记忆点并非是主动出现的,而是被阙以凝的想法所触发的。
“你还记得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吗?”
小林回忆了一下说:“上次您来店里吗,应该是一周前。”
然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不过在昨天下午我好像还看见了您。”
阙以凝睁开了眼睛:“昨天下午?”
小林听她的语气,唯恐她不高兴的开口否认:“可能也是我看错了,应该不是您,想来应该也不是,只是背影太像了,大概是我眼拙错认了。”
阙以凝:“说说,看到了什么?”
小林看见她颇感兴趣的样子,把自己昨天看到的说了出来:“大概是下午六点多那会儿,看见那个人走进一个巷子里,浑身湿透的样子,现在可是冬天,那多冷啊。所以可能那时候我犯迷糊了,就看岔了。”
阙以凝:“你没瞧见那人的脸?”
小林:“好像……但是我记不清了,奇怪,我记性应该挺不错的。”
小林记性是挺好的,认人也认得特别准,尤其是阙以凝还是她顾客,她帮她护理过不止一次,所以昨天下午小林觉得自己是没看错的。
但是这寒冬里,零下的温度,这种富家小姐怎么可能会浑身湿透的走进巷子里呢。
小林自己都想迷糊了,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现在又开始怀疑到底自己有没有看到了。
小林:“哎呀,阙小姐,您也就别理会我的胡言乱语了,说不定是我最近太累了弄出幻觉来了。还是给您用上次您用过的那个产品可以吗,对于闭口很有效果的。”
阙以凝应了一声,心里却把这点记下了,脑海里又浮现了月光下浮在河面上的人。
9、09
直到这次护肤做完了,阙以凝都没想出什么头绪来。
她得回去问问管家和司机问问原主昨天下午有没有出门,当然不排除小林真的看错了的这种可能性。
“阙小姐,你还要再上妆吗?”
阙以凝:“不用了,拿个口罩给我吧。”
阙以凝素颜也挺好看,只是比起带妆的样子看起来气色差了些,连那份风情都少了不少,此刻神色浅淡的模样,看起来透着股温柔感。
外面风大,阙以凝可不想一出去就被风吹脸,她给王陆发了消息,就在会所里坐着等着。
小林在给她拿小礼盒装面膜,顺便拿来了pos机,请阙以凝刷卡。
这次阙以凝也没做什么复杂的东西,刷了小两万,将小礼盒装进了包里。
等到王陆发消息来说他到了的时候,阙以凝才戴上口罩从温暖的室内走了出去。
车里暖气开的足,阙以凝上了车就摘下了口罩,开始向王陆打听昨天的事情。
王陆:“昨天您几点回家的?我记得大概是凌晨两点多从酒吧接您回家,之后您就一直没有用车了。”
昨天凌晨两点多,原主从酒吧被司机接回家,之后就没有再用车。
阙以凝记得自己是七八点钟的时候从床上醒过来,接到了乔雨初的电话,在这之间发生的事情阙以凝一概不知。
王陆:“怎么了吗小姐?”
王陆从后视镜里看着阙以凝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疑惑地发问。
阙以凝收敛心神,摇了摇头说:“没事,回家吧。”
阙以凝没打算多问,毕竟对着对原主生活比较了解的人询问昨天的事,是会让人感觉到奇怪的。
阙以凝到家之后,陈叔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阙以凝让佣人给自己煮杯咖啡,回到了楼上。
她并不打算直接和陈叔询问,这个管家虽然态度对她异常的恭敬,但是阙以凝对他并不放心。
佣人在咖啡煮好之后将咖啡端了上来,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阙以凝叫住了她。
“对了,我昨天吃的那道菜是什么,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佣人想了一下:“小姐是说昨天下午端来你房间的吗?但那个时候您似乎只吃了两口就让我端下去了,然后继续睡觉了。”
阙以凝做出了回忆的姿态:“是吗,我最近总是记不住事情,那我是几点钟醒的?”
佣人:“大概是三点钟的样子,那时候我没有看时间,但是看天色应该是那个点。”
阙以凝:“之后我睡到了几点?”
佣人:“应该是八点钟?小姐你那个时候就出门了,在出门之前管家还让我们先准备晚餐呢,但是您没有在家里用餐。”
阙以凝:“恩,对,我想起来了,让厨师明天中午准备昨天下午的那道菜吧,虽然只尝了两口,但是味道还可以。”
佣人:“好的,小姐。”
佣人应声之后退了出去,帮阙以凝带上了房门。
阙以凝极快的梳理了时间线,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并且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原主被王陆接回家,然后睡到了下午。
在下午三点钟左右醒了一次,吃东西但是并没有吃多少,又继续睡觉,直到她来到这里,醒过来,接到乔雨初喊她出门看热闹。
这样说的话,原主一直是待在家里的,也就不存在原主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出现在小林看见的地方,并且还浑身湿透的走进巷子里。
那么是小林看错了吗?
按理分析的确如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阙以凝的心里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似乎还藏着什么玄机,但是这玄机一时之间无法被参透,没有丝毫的道理,阙以凝也只能暂且将这件事情给搁置。
阙以凝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继续看电脑,浏览网页,试图对这个世界了解更多。
十点半的时候,卞纪安给阙以凝来了消息。
【卞纪安】:明天顾山雪可能要去陈老给孙女举办的小型的周岁宴会
【阙以凝】:消息这么灵通?
【卞纪安】: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卞纪安】:好吧我坦白,其实是刚刚我爸在跟我哥说这件事呢,我问我哥顾山雪会不会去,我哥说可能会,那是一个很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顾山雪应该不会错过。
【卞纪安】:我哥还问我为什么要问顾山雪,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思,让我不要随便招惹不好招惹的人,吓得我立马摇头
【卞纪安】:昨晚我不是在包厢里也瞅了她一眼嘛,就那种高岭之花的调调的女人可是我卞二少最不感兴趣的了
【卞纪安】:所以你得补偿我点啥,弥补一下我受到惊吓的心灵。
卞纪安全说的语音,阙以凝这一段语音还没听完呢,下一段就来了,卞纪安和加特林似的语速特别快,有些听不清的阙以凝还要再听一遍。
听完之后阙以凝想还好你是对顾山雪那种类型的不感兴趣,要是卞纪安说感兴趣,别说卞纪安的哥哥警告了,她也要警告了。
【阙以凝】:想要什么,好说。
【卞纪安】:龙城餐厅的顶级免预约服务,阙大小姐,请您立马给我安排上。
龙城餐厅是卢苏市的高级餐厅之一,在大楼最上方,可俯瞰卢苏美景,做的都是中式的菜品,厨师都是顶级的,往古代一搁就是御膳房的高级掌勺,但是每天接待的客人有限,预约通常都得排到三月后。
不巧,那正是阙家的产业之一。
【阙以凝】:回头我跟我爸说声,能搞定就告诉你
【卞纪安】:你阙大小姐出马,还有搞不定的嘛。
卞纪安笑嘻嘻的恭维,阙以凝可不吃他这一套。
【阙以凝】:泡妹?
【卞纪安】:是咯
【阙以凝】:行吧,不过你倒是把宴会的时间地点告诉我啊,还有陈老是哪个?
阙以凝完全没被触发相关记忆,什么陈老,还有陈老的孙女,原主通通都不知道,阙以凝自然也不知道。
虽然能够猜出那位应该是业界颇有影响力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说那个宴会是拓展人脉的好地方,但对方到底姓甚名谁,家在哪个区,宴会在什么地方,阙以凝总要知道。
虽然顾山雪是‘可能’去,但要是阙以凝不去,那就连碰到的可能都没了。
【卞纪安】:emmmm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爸跟我哥就是那么说的,哎,你等我再去给你问问
【阙以凝】:行。
卞纪安去问他哥了,阙以凝这边也准备去弄龙城餐厅的免预约服务了。
阙以凝开了门,从楼下往客厅看。
“陈叔,我妈在家吗?”
陈叔:“夫人出门听音乐剧了,三小姐陪她一块去的。”
阙以凝:“那我爸呢?”
陈叔:“没有回家,我也不知道先生的行程。”
阙以凝又回了房间,拿着手机翻联系人,打通了电话。
阙汉义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凝凝啊,怎么啦?”
阙以凝张了张嘴,那声称呼堵在嗓子里,让她一时之间发不出声音。
“喂?凝凝?”那边的男人拿着手机自言自语,“是不小心碰到手机所以打过来了吗?”
在他准备挂断之前,阙以凝终于出声:“不是,爸……那个,我有个朋友想去龙城吃饭,能不预约的弄一下吗?”
阙汉义:“行啊,我的宝贝凝凝说什么我有不答应的吗。我等会让助理给负责人发个消息,到时候让人联系你,你朋友要什么时候去,跟那边说声就行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宠溺,让阙以凝按紧了桌角。
她按照原主每一次会说的话:“好,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
阙汉义:“那行,有事儿再跟爸爸打电话,爸爸这边继续忙了。”
阙以凝:“爸爸注意身体,少喝一点。”
阙汉义:“唉哟,凝凝这么乖啊,好,爸爸肯定少喝一点儿,你早点睡觉哦。”
明明女儿已经二十多岁了,阙汉义还像是哄小女孩一样的说。
阙以凝喉咙干涩,轻轻应声。
挂掉电话之后,阙以凝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呼出一大口气。
这是她原本有但是却被剥夺失去的东西,要是他们没有死,或许她也可以这样和爸爸撒娇。
但是一场火,什么都不剩下了。
阙以凝忽然有些羡慕起原主了,虽然这样的亲情不是给她的,但是在她还是这个阙以凝的时候,她也会好好孝顺这对父母的。
老板下令,龙城餐厅那边的负责人联系上来的很快,阙以凝说暂且还没说好时间,让负责人稍等。
那边的卞纪安一问就问了二十多分钟,才给了阙以凝回复。
【卞纪安】:嘤,对不住
【阙以凝】:?
【阙以凝】:没打听到?
【卞纪安】:这倒不是,就是我把你给供出去了。
然后就是长达一分钟的语音条。
“我刚刚去帮你问了,但是你不知道我问的有多艰难,你知道的嘛我一直就不参与我哥的那些事,对生意啊什么的根本就不上心,更别说都是大佬人才的那种聚会了,我问我哥就先盘问我了。我向来是瞒不住我哥什么的,所以我就把你给招出去了,我哥还怪诧异的,问我你为什么想要和顾山雪交朋友,我说我他妈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一番哀嚎并没有重点,阙以凝感觉自己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一分钟。
【阙以凝】:所以呢,问到没?
【卞纪安】:在我撒泼打滚之下,当然是问到了,只不过我哥可能会和顾山雪说你想要跟她做朋友什么的啊,不过我哥也可能不会说,他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阙以凝】:行,时间地点。
【卞纪安】:在陈老的家,中午十二点,而且要请柬。
【阙以凝】:……请柬怎么弄?
【卞纪安】:按照咱们这个交友圈子,你百分之九十九搞不到。因为我哥说陈老是退下来的市委书记,虽然退下来了,但是子弟后辈们还都在政坛里,在卢苏市内人脉很多,明天去的全都是大佬,他们这种还能接触到一点,我们就别想了。
【阙以凝】:那顾山雪能去?
阙以凝的确是在斟酌顾山雪在这权势圈子里的份量,并不确定她能够拿到入场券。
光是听卞纪安的描述,阙以凝都知道明天的那场聚会会汇聚多少政要名流,多少人想削尖脑袋挤进去。古有官商勾结,打那时候起就能表明权力能给商人带来的便利。不仅仅是地皮,还有中间各种关节的点通,要是有人从中打点,为商之路就能通畅很多。
【卞纪安】:顾家好歹也是有排面的,顾叔叔也也有请柬来着,顾山雪不傻的话应该会去吧
【卞纪安】:反正我哥也是说有可能啦
【阙以凝】:行
阙以凝在想要不要再去麻烦一下老爸,又或者是想别的办法,她对那个聚会并不了解,不敢贸贸然的进去,她现在这个身份在一帮老油条或者是新贵里,可格外的突出。
【卞纪安】: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想好了怎么混进去了,明天让我哥去接你,当我哥的女伴一起进去
【阙以凝】:……仗义,你哥也答应?
【卞纪安】:我就差抱着我哥大腿让他行行好了,不过你确定就是去偶遇顾山雪的啊,别闹出点别的事了,我哥说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的。
【阙以凝】:这个当然。
【阙以凝】:把你号码还有要去的时间告诉我,我帮你约一下
【卞纪安】:感谢!明天晚上八点钟吧,号码我给你发过去。
【阙以凝】:妥
阙以凝聊完之后去洗了个澡,她倒是希望卞纪安他哥和顾山雪说呢,这样顾山雪就知道碰到她不是什么巧合,都是她有意为之。
提前暴露想要靠近的目的也没什么不好的,那样就能多说两句话,还能多撩两下。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阙以凝九点钟起床,吃了早餐之后开始化妆选衣服。
在十一点的时候,卞纪安哥哥卞博衍的车停在了阙家的门口。
阙以凝对着送她到门口的陈叔摆摆手,拉开了车门。
卞博衍和卞纪安模样有几分像,但是给人的感觉成熟稳重很多,一身黑色西装,在看见阙以凝的时候,眼神在她面上停留了几秒,和她打了招呼。
阙以凝同样回应,并没有靠的太近,保持着舒适的距离。
卞博衍:“今天傅文靖也会去。”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偏头,注视着阙以凝的脸。
阙以凝丝毫不闪躲的对上了他的视线,面色十分平静,嘴里却仍然给面子的故作惊诧:“是吗?”
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她对这个消息的不在意。
卞博衍未曾掩饰自己的怀疑:“你真的是为了顾山雪而去?”
就他看来,阙以凝完全没必要因为顾山雪而特地去一个聚会,毕竟只要想邀约,总是有办法的。
阙以凝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尽然。”
一部分是为了顾山雪,另一部分是阙以凝也想去看看,记记人,说不定还能认识认识人,可以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
她想要约到顾山雪的确没问题,可以通过顾茜茜,通过顾山雪的爸爸,甚至是眼前的卞博衍。
但是么,阙以凝不想通过顾家人正式认识顾山雪,那对顾山雪来说肯定很膈应,而面前的人她也不熟悉,不想轻易的欠一个商人的人情。
今天卞博衍带她去,算的只是卞纪安的,她和卞纪安姑且算朋友,性质就不一样。
车子停在了陈老的庭院前,阙以凝站在了卞博衍的身边,恰好看见了后面的一辆车里,顾山雪从里面下来。
阙以凝立刻抛弃了旁边的男伴卞博衍,走到了顾山雪旁边。
“我想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居然又遇见你了。”
阙以凝笑容明艳,比天边挂着的冬日暖阳还耀眼。
10、10
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来会有不同的感觉。
倘若顾山雪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句话,或许觉得那只是故意的客套或者是恭维,但是放在阙以凝身上,好像就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又情真意切。
仿佛能够在这里碰到她,真的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顾山雪觉得很奇怪。
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遮掩自己目的意图,或者说她是在大大方方的展露自己的意图,和她认识或是想要和她打好关系。
顾山雪昨晚就去了解了这位叫做阙以凝的小姐,除了明白她的身份背景之外,听的最多的就是她对另外一个人是如何的深情不悔痴缠不休。
这样一个本应该跟她没有交道的人,为什么会连续三天都出现在她的面前,和她打招呼。
顾山雪并没有想通,打算静观其变,所以在阙以凝打完了招呼之后,对她微微颔首。
阙以凝:“那我们一起进去?”
在顾山雪点头之后,阙以凝立刻揽住了顾山雪的手臂,轻轻地贴在她的身旁。
站在不远处把刚刚的对话都听进耳朵里的卞博衍:………
女人果然都是骗子。
明明是刻意过来的,甚至为此做了人情交换,结果到人家跟前的时候,还装作是偶遇惊喜的样子,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阙以凝这么心机呢。
“咦,以凝姐姐什么时候和我姐姐关系这么好了,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呢。”
顾茜茜从车的后座走了下来,挽住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手。
那个中年男人无疑就是顾茜茜和顾山雪的爸,顾崇恒。
这画面还怪讽刺的,阙以凝不知道他把顾茜茜带来干什么,嫌顾山雪被指指点点的不够多?
阙以凝轻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阙以凝迈开了步子,指尖轻轻地按了按顾山雪的手臂:“我们进去吧。”
阙以凝和顾山雪买的步子比较大,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阙以凝才低声开口:“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介意。”
虽然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女儿,但阙以凝觉得顾崇恒这件事就是在下顾山雪的脸子,真当是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另外一个女儿的感受。
阙以凝靠她很近,以至于顾山雪闻到了她身上传来橘调香味,并不浓烈,在这冬日的寒气里透着几分干净感。
她的目光仍然直视前方,听到了阙以凝的话,声音清冷:“井底之蛙而已。”
她并不在意顾茜茜会来,甚至都不在意顾茜茜的存在。
阙以凝莞尔:“我以为你至少会把她当做障碍物,却没想到在你眼里只不过是跳梁小丑,顾小姐真当大气。”
她最后一句话有打趣的成分在,心里更喜欢顾山雪这种高傲了。
当人和人不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或者说相差很大的时候,在那个人眼里。另外一个人就不是敌人阻碍或者是眼中钉了,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可以被随时踢开的东西。
可笑的是顾茜茜还一心想要在顾山雪面前炫耀,炫耀她凭借这个身份得到的一切。
顾山雪不置可否,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任谁也无法看出此刻她在想什么。
“还没有正式和你介绍过呢,我叫阙以凝,天上宫阙的阙,以一当十的以,肤若凝脂的凝。最后一个成语绝对不是我自夸,不信的话你可以摸摸看。”
阙以凝挽着顾山雪穿过庭院,一边和顾山雪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一边对着她介绍自己。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手从顾山雪的手臂上贴着滑下,握住了顾山雪的掌心。
她的脸上带着未曾掩饰的笑意,动作分明轻佻的过分,藏着撩拨,却不让人觉得是故意而为之的不适应,自然的让人心里生不出厌恶。
顾山雪猝不及防的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肌肤纹理,除开昨晚那一次,这是第二次。
有别于昨天的短暂接触,今天的触碰好像格外漫长,以至于顾山雪确切的感觉到了阙以凝掌心的温度以及肌肤的滑嫩。
女孩子的手大抵都是软的,但顾山雪觉得阙以凝的手似乎格外的滑,她又闻到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柑橘香,透出和主人如出一辙的芬芳。
阙以凝的手指也没有停留太久,顺着顾山雪的小臂慢慢滑上去,又松松的挽住她,语调轻柔::“顾小姐,你呢?”
阙以凝本来想自我介绍是‘自以为是的以’,想想还是没有这么放肆,以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虽然她自我介绍的着重点在最后一句。
她希望顾山雪以后听见她的名字的时候,都会想起她手的触感。
她昨晚睡觉之前可是刻意的厚涂了霜,在今天出门之前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务必要让自己的皮肤在冬天也要又软又滑。
顾山雪收敛了一瞬的晃神,说:“顾山雪,山川的山,冰雪的雪。”
和阙以凝的介绍比起来就要干脆简洁的多,让阙以凝不禁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带了一大堆的后缀介绍,顾山雪可能只会跟她报一个名字。
阙以凝:“和顾小姐你的气质很和。”
顾山雪客气的道谢,并且夸赞了一下阙以凝的名字,结束了这段对话。
阙以凝越发觉得她有意思,这个人气质冷么,冷,傲吗,也傲。
但不是冷漠的冷,也不是孤傲的傲。
她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她本该如此。
她的表面工作其实做的十分漂亮,看似表情一直没变,但总会做出合适的反应,把别人带入到她的节奏里。
阙以凝越发好奇的想要剖开她的内里,看看到底是和表面形成反差的火热,还是不可触碰的冰冷。
请帖在车子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阙以凝挽着顾山雪的手走过了庭院,进到了宴会大厅。
这里布置的十分中式,红绸子挂着看着十分喜庆,在宴会的大厅中央则是放着一张长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玩意儿,应该都是孩子用来抓周的东西。
上边除了常规的笔墨纸砚,针线刀剑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往来的宾客也会在上面放上小件物品,阙以凝光是那么一瞧就知道不少是有人费尽心思摆弄上的。
毕竟要是在抓周仪式上,陈老的孙女如果抓到了某个宾客放的东西,那么那个宾客就有可以在陈老面前露脸的机会,这个机会可是多少人眼红的。
阙以凝也准备了礼物来,不过她今天并没打算来出风头,对于还算陌生的环境,她比较喜欢先观察一段时间,所以只是带了常规的礼物,今天的穿衣打扮都尽量的往日常系走,并不刻意出挑。
顾山雪抽出了自己的手,表明了离开的意愿,对着阙以凝颔首:“失陪。”
阙以凝识趣的收回了手,对着顾山雪挥了挥手。
宴会厅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谈论着,阙以凝一个都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什么。
阙以凝站在了交谈的人群旁边,听着他们问好内容,在交谈的人离开之后,顺势站在了自己的目标前开始问好。
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能站在这里一定是有站在这里的本事的,阙以凝丝毫不慌原主名声,看起来十分自信的和人交谈着,收获名片。在聊到她擅长的领域时,面上的笑容还会灿烂几分。
顾山雪看着在人群中穿梭着谈笑的女人,心里浮现一丝疑惑。
这个人和她听到的传闻完全截然相反,不管在交谈和相处的时候,进攻性很强,很喜欢掌握节奏,却意外的让人不讨厌,而且总有几分让她捉摸不透的感觉。
顾山雪收回了目光,提醒自己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11、11
阙以凝如鱼得水的混在人堆里,选择性的靠近一些人,慢慢地摸清楚情况。
前世她涉猎的圈子很广,她接管的长盛集团最开始是房地产起家,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涉足了影视行业以及民航等,她则是拓展版图涉及了游戏行业。
她正在攀谈的人正好是在手机游戏这个市场里分了将近百分之四十的蛋糕的游戏公司创始人,她在查新闻的时候有看见这个人,记住了他的脸。
对方本来是在客套的打招呼,但是在她提出一些看法之后,开始认真的聊了起来。
但这个宴会并不是说想法的好时候,在浅谈一番之后,阙以凝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见别的人上来打招呼,识趣的离开。
阙以凝思索着这个世界的发展,这书定然是架空,因为现在是2023年,但是市场和科技的发展并没有先进于她死亡时的2019,甚至是还有些落后的,可以预想她未来的发展前景非常的好。
阙以凝正思索的时候,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让她微惊的拉开了距离。
“凝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面前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斯文儒雅,略带些疑惑的询问。
“大哥”,阙以凝做出了合适的被家长抓包的表情,眼神游移,脑海在快速的消化着记忆,干笑着继续说,“我朋友带我一块进来的。”
这个人叫做阙林洋,本名林洋,是阙家夫妇收养的第一个孩子,连名字也没改,只是加了姓氏。收养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岁,在原主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六岁了,十分照顾原主,深得原主的信赖。与其说他是原主的哥哥,不如说是半个爹。
而他也是阙家半个继承人,一直跟着阙父做事,打理着家族事业。
阙家收养了三个孩子,各个都在为家里出力,原主则是最无忧无虑的哪一个,哪怕她什么也不用做,也能轻松的得到想要的东西。
阙以凝想,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生长环境,所以才把原主养成了没什么脑子的模样,也让她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得不到的人更加执着。
“你朋友带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平常嘻嘻哈哈的那些聚会,很无趣的。”
阙林洋像是个唯恐自家熊孩子捣乱的家长,表情无奈。
“我知道啊,我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些大人物,我想看看有没有我能认识的,打好一下关系嘛。”
阙林洋不解:“你和他们打好关系干什么,咱们家也不需要你去什么联姻,你高高兴兴的玩就好了。”
阙以凝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尽管记忆先入为主的告诉她这个人对原主非常好,但是阙以凝就是觉得不对,也不怪她怀疑人性,只不过利字当头,什么关系都得再掂量三分。
“我也想为家里出点力嘛,说不定以后还要管公司呢,我先学习一下嘛。”
阙以凝故作懵懂的幻想,实则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阙林洋的脸,看着他的反应。
阙林洋怔愣了一下,而后摸了摸阙以凝的头发,说:“看来我们凝凝长大啦,爸爸要是知道你真想,肯定得高兴坏了。”
他的面上带着宠溺,若不是阙以凝见怪了各种各样的虚伪的装作真心的面孔,可能还真的发现不了阙林洋那一瞬间的古怪。
但阙以凝也并非笃定,反正她对眼前人也没什么依赖敬慕感,所以脸上依旧挂着笑,退后了半步。
阙以凝:“大哥,我先去下洗手间。”
阙以凝可不想阙林洋接下来说什么带着她去认识一些人的话,这样的戏码在她小时候就经历过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对真相毫不知情的蠢货,真以为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的真心,朝着错误的方向努力。
阙林洋不好叫住她,只能看着阙以凝的身影穿过人群消失在眼前。
环顾一圈之后,阙林洋果不其然在人群中看见了傅家公子的身影,微微放下了心,看来还是没什么变化,果然还是为了一个目的吧。
阙以凝不知道阙林洋脑补了什么,在卫生间里补了个妆。
穿着白色裙子的顾茜茜从门里出来,看见阙以凝的时候脸上挂着轻柔的笑。
这人的确会装的很,哪怕前天才有口角之争,甚至她出手伤了王睿源,顾茜茜现在看见她也能笑盈盈的好像无事发生。
现在是冬天,外面的气温约莫零下几度,顾茜茜身上穿着冬裙,但是腿却是光/裸着的,将自己显得纤细单薄,阙以凝瞧着只觉得哪天她得老寒腿都是正常的。
“我都不知道以凝姐姐什么时候跟我姐姐关系这么好了,难怪那天晚上你会因为姐姐而出言中伤我呢,和姐姐一起让我难堪,原来是这样。”
顾茜茜细声细气的说,表情有一点伤心。
阙以凝合上了口红,透过镜子看着她。
“你是卢苏戏剧学院毕业的吗?”
顾茜茜摇头:“姐姐,我是学音乐的。”
阙以凝面带欣慰:“那以后还是要进娱乐圈是吧,挺好,也不算浪费你这才能。”
阙以凝走到了她旁边停下来,笑吟吟的说:“有个小三妈不是你的错,但是出来摇着你那秃鸡尾巴就是你的不对了,山鸡就是山鸡,跟凤凰还差得远了,知道吗妹妹?”
还跟她在这儿装楚楚可怜,阙以凝有一百种方式挤兑的她自闭。
阙以凝最不怕的就是这种自我贬低式企图营造委屈弱小形象的小白莲了,人家说什么,她都能说有自知之明。
更何况阙以凝也不是骂她,实话实说嘛,就顾茜茜这个小家子气的样子,和顾山雪一比,真的是上不了台面。
无视顾茜茜愤恨怨毒的表情,阙以凝出了洗手间,她也没再往人堆里走,而是站在餐桌旁挑着小点心吃,等着宴会的正式开始。
十一点的时候,正主出场了。
陈老怀里抱着个孩子,和众宾客打招呼。
开场先是场面话,感谢大家受邀来参加宴会,众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小主角的抓周仪式正式开始。
长桌上分散的摆了很多东西,小娃娃在中间的空位上四处爬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就是没下手去抓东西。
陈老在旁边哄着,让乖宝拿一个,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周围的宾客都看着小娃娃打转,有一些人更是紧张的希望自己的礼物可以被选中。
阙以凝在人群外围往里望,她并没有放东西,所以只是看个热闹,所以眼神也就没专注在那个孩子身上,而是在顾山雪的身上。
由是她很好看清了端着酒杯的顾山雪背后站着的顾茜茜,几乎立刻明白顾茜茜可能要干什么,心里骂了句又蠢又毒,赶紧朝着顾山雪的方向走。
顾山雪只觉得自己被大力的撞了一下,右手不稳,酒杯脱手。
前方就是一个宾客,要是在陈老孙女儿抓周的这个当口泼了别人一身酒还让杯子碎裂,那可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情。
顾山雪眼疾手快的抓住,但是有人速度比她更快。
在酒杯脱手的时候,阙以凝就已经挡在了顾山雪的前方,由是那杯酒洒了阙以凝一身,酒杯也被阙以凝给抓住了。
她将酒杯递还到了顾山雪手上,为了避免说话声音太大而让别人听到,她在顾山雪耳边舒了口气,玩笑似的说:“还好我胸大,不然这杯子没缓冲直接摔了下去,顾小姐可就有麻烦了。”
阙以凝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紫色的毛衣,本就傲人的地方视觉效果上显得更丰满。
顾山雪的视线因为阙以凝的话不可避免的落在了上面,居然心里下意识的想着,好像是真的很大。
她立刻驱散了脑海里的想法,怎么会有人轻佻的这么直接,却又不让人觉得是卖弄媚俗。
12、12
阙以凝向来不吝啬展现自己的身体资本,但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场合。
酒渍在毛衣上看起来特别的明显,而且逐渐晕开。
顾山雪:“谢谢,我送你去换衣服。”
阙以凝点头,用手遮挡衣服上痕迹,朝着人群之外走。
顾山雪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背后正试图后退的顾茜茜,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跟上了阙以凝。
顾茜茜心里一悚,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不能露怯,但仍然不敢对上顾山雪的视线,慌忙地站到了另一个地方。
陈老孙女的抓周仪式仍然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发生的小插曲,也没人在意在人群之中悄然离开的两个人。
阙以凝对守在屋里的佣人要了一间客房,在走近房间里之后,用纸巾擦了擦身上的痕迹。
阙以凝:“好像连里面的衣服也浸湿了。”
阙以凝将衣服下拉,他今天穿的衣服都是很宽松的,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和漂亮的锁骨。
顾山雪被那抹白晃了眼,低声致歉:“抱歉,我没想到她会忽然那么做。”
顾山雪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顾茜茜的行为了,她现在还顶着这个名字和顾家在外的形象就是一体的,顾茜茜这样做对于顾家来说只是坏事。
不过按照顾茜茜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顾山雪眼里藏着冷漠,但在视线落在阙以凝身上的时候,那缕凉意悄然隐没。
阙以凝:“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还好我正好看见了。”
阙以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情况,说:“不过我想还是要麻烦顾小姐帮我找一套衣服过来,这块地方湿的有点厉害,衣服肯定不能再穿了。”
顾山雪:“好,我让人尽快送过来。”
阙以凝:“那我先进浴室擦洗一下,劳烦你在这儿等着我了。”
顾山雪:“应该的。”
顾山雪给人发了消息,看着阙以凝走进浴室里。
阙以凝有心洗个澡,但是现在脸上还带着妆,只能先用客房里还没拆封过的毛巾打湿擦一擦被酒液浸染的皮肤。
她也没想到顾茜茜会那么做,只能说小贱人没脑子就是没脑子,有这样不省心的,看着就烦,虽然说也给她创造了这样的机会。
阙以凝把身上擦干净,抱着脱下来的两件脏衣服走了出去,遮掩着自己身前的风光,但是看到房间里依旧只有顾山雪一个人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将手下滑挪开。
顾山雪坐在沙发上等,她向来是礼貌的只会注视人脸鼻子以上的三角地区的人,或许是因为阙以凝之前的话的影响,以至于顾山雪的视线在第一时间被某个地方吸引过去。
阙以凝在顾山雪面前弯腰,将脏衣服放在沙发的扶手上,看见顾山雪无措移开视线的模样勾了勾唇。
阙以凝的本钱很足,周身充斥着妩媚的女人味,实打实的尤物。哪怕她只是弯腰抬身,什么都不做,甚至眼神都没有和顾山雪对上,顾山雪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可遮掩的魅力。
阙以凝在抬头的时候敛下了笑意,露出了无奈而为之的表情:“实在是不能再穿了,所以我只好这样出来了。”
虽然室内是有着中央空调控暖的,但阙以凝仍然是瑟缩了一下。
顾山雪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放在了阙以凝的手上:“阙小姐你先穿上我的,衣服可能还要稍等一会儿才能送过来。”
顾山雪的衣服有着一种偏冷调的香味,阙以凝穿在了身上,堪堪遮住身前风光。
阙以凝靠在沙发上,撑着脸看着顾山雪:“我们这样互相客气的称呼好生疏啊,我今天帮了你的忙,也算得上是你的朋友了吧,你以后叫我以凝就可以了。”
阙以凝倒是没提自己怎么称呼顾山雪,她没打算一时之间就极尽的热络,顾山雪显然是一个有距离感的人,在关系没到的时候,亲密的称呼她,可能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顾山雪:“好的,阙小姐。”
阙以凝也知道不可能就通过这么一个小忙就扭转对方对她的印象,从此打开对方的心门,但是好歹第一步是跨出去了。
阙以凝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那么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顾山雪:“当然。”
顾山雪的头像是一只猫,让阙以凝颇为诧异。
她还以为像顾山雪这么冷感的人,头像可能是风景静物照。
阙以凝:“你养猫吗?”
顾山雪:“嗯,家里有一只。”
那只猫是顾山雪母亲过世前两个月养的,在回国之后,顾山雪将它也带了回来。
阙以凝:“我也喜欢猫,可惜一直都没有看见合眼缘的家伙,不过你家猫很可爱,很好看。”
阙以凝差点说出自己养过,但是她想原主应该是没养过的,生活里并没有关于宠物的任何痕迹。
阙以凝养过数十只猫,都不是买来的,几乎她在街头救助的,前前后后带了十几只猫回家,在做最后的报复之前,她为它们找好了领养的人家。
阙以凝想,现在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们怎么样了,不过应该过得很好吧,她为它们找到的都是很有爱心的养主。
顾山雪家里的那只是起司美短,看起来十分漂亮,阙以凝真心实意的夸赞了一句。
顾山雪:“谢谢。”
顾山雪果然没有说什么下次请你去系猫这样的话,是阙以凝意料之中,不过她对现在情况也很满意,和对方加了联系方式已经是今天很好的收获了。
待在房间的两个人不知道,外面的抓周仪式已经结束了。
顾山雪帮阙以凝拿回来了衣服,阙以凝衣架子穿什么都合适,也不避讳顾山雪,在她面前套上了衣服。
倒是顾山雪自己背过了身,将阙以凝脱下来的外套重新穿在了身上。
因为被阙以凝贴身穿着,那些外套上似乎都染上了若有若无的柑橘味气息,透着甜味,顾山雪闻到的时候,会有种被阙以凝气息围裹的错觉。
她们一前一后离开了客房,阙以凝手里拿着的袋子装着脏衣服,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听见了客人们的谈论。
陈老的小孙女在抓周仪式上抓到了一块小玉葫芦,是傅文靖放的。
阙以凝对此没有很意外,毕竟对方是这本书的男主,什么情况都很正常。
但阙以凝不知道,那块在陈老小孙女手里握着的算是傅文靖送出的玉葫芦,其实和顾山雪也有着关系。
那一小块玉葫芦曾是顾山雪小时候戴过的,用来辟邪护体,只不过在两家来往的时候,顾山雪的妈妈把它送给了当时体弱的傅文靖,让两人有了这么一个彼此都不记得的羁绊。
在原著里,没有受到阙以凝的山鸡凤凰比较刺激的顾茜茜,并没做出撞顾山雪的行为,所以原著里的顾山雪自然而然的留在了抓周仪式上,也就看见了玉葫芦,从而引发了回忆,和傅文靖有了初步友情建立。
但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留在房间里的顾山雪没有再看到那块玉,自然也没有就当下的回忆感慨。
离开宴会厅的顾山雪也在旁人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了那块被选中玉葫芦,以及玉葫芦的主人傅文靖。
但她也只是毫无波动的出了宴会厅,并没有往自己小时候戴过的东西上面想,毕竟有关于这件事,她都已经忘记了。
剧情从这一刻正式脱轨,而不论是书外人的阙以凝,还是书里人的顾山雪,乃至傅文靖,都对此毫不知情。
13、13
阙以凝跟随着人群出去,为了避免和阙林洋对上,被他先带回家,找到了人群之中的卞博衍,上了他的车。
卞博衍:“阙小姐还真是把工具人利用的彻底。”
卞博衍还以为阙以凝不会再过来了,谁知道她蹭着他的车来,还要蹭着他的车走。
阙以凝笑盈盈:“有始有终嘛。”
卞博衍:“看来你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心情很不错。”
阙以凝:“是啊,对亏你带我来了。”
谈笑间阙以凝一点儿口风也没露,卞博衍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只能以微笑作为结尾。
阙以凝没让卞博衍送她回家,在半路上的时候就下车了。
现在才下午两点不到,卞博衍自然不用担心阙以凝的人身安全。
阙以凝看着那辆车远走,拿着手机打通了乔雨初的电话。
乔雨初的声音透着股不清醒的困倦,打着哈欠问好:“怎么了?”
阙以凝:“想换个发型,有什么好一点的店推荐吗?”
乔雨初有了精神;“有啊,上回我陪朋友去的那间店,那个托尼老师剪得特别好,人长得也漂亮,我还想勾搭来着,结果是个母零,白瞎了我的媚眼。”
阙以凝倒是无所谓对方的性向,让乔雨初报地点。
乔雨初:“我去问问,你等我,我陪你一块去,我正好也想去洗下头发。”
阙以凝卷着自己的发尾,说:“别化浓妆,我正在外面等着呢。”
乔雨初那边的传来水声让她的声音都有些模糊:“知道了,我先洗脸,尽量快点去找你。”
阙以凝没在寒风中站着,找了一家咖啡店先坐着,对着镜子看自己,想着等会要剪一个什么样的发型。
她看了一会儿自己,点进手机里的社交软件,给那只头像是猫的顾小姐发了消息。
【阙以凝】:顾小姐,我打算换一个发型,你觉得我剪短发会不会好看呢?
阙以凝也不是真的打算让对方给她的发型有建议,只是趁着这个她打算改变的时机,探听对方的想法,让对方对她的生活有参与感。
顾山雪没有立刻回她,阙以凝也不急,点开了顾山雪的朋友圈。
朋友圈里一片空白,背景是一只猫,动态为零。
阙以凝不知道顾山雪有没有看她的朋友圈,不过就算点进去了,也应该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
原住地动态其实不少,阙以凝没有删掉,只是设置了三天可见,将原主的动态封存在那里。原主的朋友圈内容阙以凝之前就看过了,没有什么线索,大多是日常琐事,还有关于傅文靖的一些内容。
直到数十分钟后,阙以凝的手机才响起消息的提示音。
【顾山雪】:会好看。
回答的很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问题。
【阙以凝】:不过我还没尝试过短发的发型,有些担忧效果呢,不知道自己是比较适合短发还是长发。
【阙以凝】:我还在犹豫,顾小姐觉得我是继续留长发好呢,还是短发呢?
阙以凝其实没打算剪头发,毕竟她觉得头发其实是个很好的武器。
长发可以拂过别人的面颊,可以触碰人的腿,可以完成许多不经意的撩拨,但是短发要做到这一点比较困难。
那段的顾山雪望着屏幕思考了一会儿,她本想说按照阙以凝自己的喜好就好,但是又忍不住在脑海里构想阙以凝剪了短发的模样,将她和现在长发的样子做对比。
不得不说阙以凝长发的样子真的很有女人味,配上撩人的眉眼,尽管同为女性,顾山雪都不得不承认阙以凝的魅力。
明明年纪也不是很大,但就是有一种风情的沉淀感,不轻浮但却惑人。
最后,顾山雪还是从心给出了答案。
【顾山雪】:我个人的话,会觉得长发好些。
【阙以凝】:我也这么觉得,那等我有想法的时候再尝试,打扰顾小姐啦,谢谢你的建议。
阙以凝还发过去了一个猫咪的可爱表情包,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尾玩。
顾山雪没再回应,聊天框沉寂了下去。
阙以凝继续拿出了镜子看着自己的头发,计划着在以后的某一天剪短发。
虽然她本来就没准备剪短发,但是她给了顾山雪这样的暗示,顾山雪肯定会觉得她是因为她的想法所以才继续留长发,等到她哪天需要利用这个点的时候,就可以去把头发剪短了。
阙以凝看着镜子里露出微笑的自己,用手指戳了戳。
她喃喃:“你可真坏啊。”
阙以凝‘啪嗒’一声合上了镜子,喝了一口咖啡。
乔雨初果然没有让阙以凝等很久,在打完电话的四十分钟后,出现在了阙以凝定位的地方。
乔雨初没有化浓妆,五官终于清晰的露在了阙以凝的面前。
阙以凝:“昨晚玩到几点,眼睛都肿了。”
乔雨初:“喝的有点多,不记得几点了,出来的着急,没刷睫毛,你说我要不要去种一个?就去我拉双眼皮的那个医院,感觉技术还是可以的。”
阙以凝:“想去就去呗。”
乔雨初:“那做完头发就去呗,其实我还想把我这个鼻子给弄弄,跟你这样的就好了,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乔雨初拿着手机当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嘟囔道:“万一哪天跟小贱人撕逼,把我鼻子打歪了事儿就大发了,还是真脸好,随时干不带怕的。”
她的话把阙以凝给逗乐了,越想越好笑。
乔雨初:“我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上回就是那个谁,不记得是谁了,包的三儿被未婚妻看见了,那未婚妻也是真的狠,我们一帮人坐在那儿,她一巴掌就把小三打的爬地上了,小三的假脸都给她打歪了。”
阙以凝:“啧,强。”
乔雨初拦了车,报了目的地,继续跟阙以凝唠:“那个人未婚妻绝对是个练家子,力气真的那么大,别说,假脸被打歪还挺吓人的。”
乔雨初:“哎,不说这个了,昨晚玩得我累死了,您老最近作息还真的挺健康哈,穿的这幅样子,刚刚从哪儿回来?”
阙以凝:“见我心上人去了。”
乔雨初:“傅……顾山雪啊?”
乔雨初脑子差点没转过弯了,下意识的说了那个名字,说了一个字之后就察觉到不对,赶紧改口了。
阙以凝:“对。”
乔雨初:“行啊你,动作还挺快,有什么进展吗?”
“一点点,”阙以凝笑着答,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对着乔雨初发问,“而且在那个地方,我还看见我大哥了,你觉得我大哥人怎么样?”
阙以凝不是没理由这么发问的,只是在刚刚她的脑海里忽然涌现了一些片段。
原主和乔雨初认识,是原主主动接触的。
她们俩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学校的,但是各自玩各自的,并不怎么来往,只不过后来有一次原主看见了乔雨初跟阙林洋走在一起,才靠近的乔雨初。
在原主心里,阙林洋是可靠的让她依赖的大哥,大哥和别的女孩子走得近,原主当然好奇,后来和乔雨初做上朋友问了这件事,乔雨初说他们什么事儿也没有,而那不久之后阙林洋也结婚了,原主就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
直到刚刚,阙以凝看着乔雨初想到自己碰到的阙林洋,那点儿记忆碎片才从深处冒头。
乔雨初听到她问也愣了一下才回答:“你哥哥,挺好的啊。”
阙以凝发现她的语气有些迟疑,立刻询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乔雨初打哈哈:“我能瞒着你什么嘛。”
阙以凝看着她的眼睛,乔雨初被她看的缩了缩脖子,受不了似的开口:“说说说,我都说,其实也没什么嘛……就……”
她凑近了阙以凝的耳朵边,小声的说:“就高中的那时候,其实我是在跟你哥谈恋爱啦,我的第一次也是他的。”
阙以凝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乔雨初:“你别这个表情行不行,那个时候他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叔哎!我那时候正好喜欢那样的,你问我的时候我们好聚好散了啊,他后来不是结婚去了嘛,所以我就没说,省的你问。”
乔雨初一脸羡慕:“不过你哥对你真的不错啊,在我们没认识的时候,我就和他认识了嘛,他还问我你在学校的事呢。后来在我们做朋友之后,他也经常问我你的事,就连我们分开了,他也时常会问两句。有些我给你的礼物其实是他买的啦,这样的哥哥真好,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
乔雨初:“g到了,不说了,走吧,我们去弄头发!”
乔雨初拉着阙以凝下车,没有瞧见阙以凝微沉的脸色。
阙以凝思绪千回百转,在心里将阙林洋这个名字放在了警戒名单里。
14、14
那家发型设计所在的楼层还蛮高,上电梯的时候阙以凝继续追问。
阙以凝:“你和我哥现在应该没有联系了吧?”
以前有可以,现在开始可不行,阙以凝可不想身边随时跟着一个小窃听器。
乔雨初摊手:“早就没有联系了好吧,我连他联系方式都删了呢。”
乔雨初语气夸张:“你不会以为我现在还对他有想法吧,姐妹,你清醒一点,他现在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还是个有妇之夫。姐姐我现在已经不吃这盘菜了,我现在喜欢的可是身材好精力足的型男。”
乔雨初好现实一女的。
阙以凝点头:“我相信你的品位,不过作为我最好的姐妹,有些事儿你得替我守着,别人来问一问三不知就行,尤其是我哥,我可不想这么大了,还被他管着。”
乔雨初表示了解:“懂。”
电梯到了之后,乔雨初带着阙以凝走了进去。
里边沙发上有个男人正在闭目养神,模样漂亮,银白色的短发看起来很新潮,看见乔雨初之后迎了上来。
“这不是我们乔妹嘛,今天怎么这么憔悴,脸都肿了,最近没男人吗,哟……”那个男人在看到乔雨初背后的阙以凝的时候,把乔雨初扒拉到一边,“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妹妹,这皮肤真好,用的什么护肤品啊?”
阙以凝报了一个牌子的名字,把自己手给抽了回来,想着这大概就是乔雨初说的托尼老师了。
在乔雨初说母零的时候阙以凝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圈内知名的男化妆师发型师多娘gay,阙以凝之前接触过不少这样的,倒也没惊诧。
乔雨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骚鸡一边去,你才没男人,老娘男人一大把,你羡慕都羡慕不来。今天我姐妹来做头发的,给她弄的好看点。”
男人撩起阙以凝的头发看了看:“发质不错,美人在我手里只有更美的份,妹妹你可就放心吧。”
乔雨初看向阙以凝说:“以凝那你在这儿弄头发,我去隔壁找帅哥洗头。”
阙以凝:“行。”
乔雨初:“托尼你弄头发就好好弄,别跟我姐妹说骚话啊,她纯情着呢。”
阙以凝心情微妙,这大概是头一回有女孩子点评她很纯情。
美男抓狂:“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叫托尼!我叫艾伦!”
乔雨初才不在意这个,挥了挥手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在她走之后,艾伦收回视线,细细打量了阙以凝的五官,在心里想了很多合适的发型,然后笑着问阙以凝想要做什么样的改变。
阙以凝:“长卷发,卷的弧度不用太大,给我换个颜色。”
她沉吟了片刻:“暗一点的颜色,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阙以凝正对着镜面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她始终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转身面向艾伦的时候,不经意的柔媚让艾伦都晃了晃眼睛。
艾伦在心里想乔雨初那什么眼神,纯情和面前的女人显然没有半点关系,红黑色为她而生,定是黑夜里最迷人的妖精。
他缓了会儿才开口:“您适合很多发色,冷棕或棕红,墨茶,灰雾都很合适。”
艾伦的回答甚至给人有一种拘谨的感觉,要知道这可不是他平常的风格,但艾伦现在的的确确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在阙以凝面前妖都感觉会被比成风骚。
阙以凝没再打开手机去问顾山雪,选了灰雾色,跟着艾伦往工作间里走,朝椅子上一坐,示意艾伦可以开始了。
艾伦立刻去调制颜色,没有一句多余的骚话。
在阙以凝染头发的时候,艾伦的助手走了进来。
“艾伦姐,外面有客人来剪头发,点名想要你。”
艾伦手上染发的动作不停:“老娘忙着呢,今天没空了,让他预约,明天再来。”
做发型其实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的事情,尤其是染发,艾伦这种手艺好,对成品要求很高的发型师,绝对会做到最好,所以也会非常耗时间。
助手有些为难:“是顾小姐来了。”
艾伦:“我管她什么顾小姐李小姐的,说了没空就是……妈的,顾茜茜啊?”
艾伦呼出一口气:“但我这还有客人呢,你让她明天再来吧。”
阙以凝饶有兴味的睁开了眼睛,卢苏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能在一天里碰见两次倒也算是有缘分。
她透过镜子看着艾伦的表情,像是不经意的问:“那个顾小姐来头很大吗,看你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艾伦堆起笑:“不为难不为难,您放心,开门做生意总是要有个先来后到的,顾小姐她只是我们这的常客而已。”
虽然艾伦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背景,但好歹他也是有眼色的,这人身上透着股贵气,还是乔雨初带来的人,艾伦可不想为了那个得罪这个。
助手出去回话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顾小姐说她能不能进来看看。”
艾伦小声嘀咕:“又来这招。”
艾伦心里狂骂,但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上次就是这样,他给人剪头发,顾茜茜来了,他说没空,顾茜茜却要进来。
人家也不凶,就是跟客人闲聊,但话里各种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地搬出了自己的背景,弄的客人连忙让他去招呼顾茜茜,她这边换别的造型师来剪就可以。
艾伦虽然自诩圈内名媛,但是跟这种实打实家大业大的富家千金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再说了,虽然艾伦自己心里气,但是客人主动要求,他也完全没法发火,好在顾茜茜给钱非常大方,他也没什么话讲。但是那种自己的艺术品弄到一半,要让别人来接手的感觉真的是不太好,出去要是人家问客人是在谁那做的,艾伦都怕客人说自己名儿。
艾伦就希望那大小姐哪天能够踢到个铁板,然后改了插队的毛病,不过他也知道这可能性不大,虽然顾茜茜插队,但人家手段滴水不漏,进来要是看到是不好弄的人,人家闲聊几句就走了,根本弄不到错处。
艾伦心里叹气,手里仍然在做着上色的动作,却已经做好了随时换人的准备。
阙以凝也没让人拦着,看着顾茜茜走了进来。
顾茜茜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阙以凝那一刻就僵硬了,退也不是,那显得她怕了阙以凝,但是留下来,顾茜茜也知道自己可能讨不了好。
毕竟阙以凝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牙尖嘴利,半点面子不给她留,王睿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以凝姐姐,好巧,居然在这碰到你。”
顾茜茜假笑,心里恨不得指着阙以凝鼻子骂了,为了自己的形象,苦苦的隐忍下来。
阙以凝面上带笑,吐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这不是我们山鸡妹妹吗,怎么,你也来这染头发吗?”
“听我一句劝,你那两根毛,就算再怎么染也变不成凤凰。”
顾茜茜没想到她一点样子也不装,怒而开口:“阙以凝!我一直忍着你是给你面子,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阙以凝佯装懊恼:“我是不该这么说你,我忘了就算是山鸡也有梦想的,我不应该嘲笑你的梦想。”
阙以凝:“不过你的梦想可以明天再进行,我现在看着你就想到你之前做的蠢事,实在是打扰我的心情,现在出去。”
顾茜茜气急败坏,刚想指责却对上了阙以凝的眼睛。
那双眼极冷,让人莫名有些脊背生寒。
让顾茜茜想起那天阙以凝对王睿源动手的时候,也露出了这样的眼神。
阙以凝红唇开合:“我说,出去。”
15、15
顾茜茜在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吓到之后,提高了音量给自己增加底气:“凭什么要我出去,这儿又不是你家。”
事实上这儿其实是顾家的房产,这也是艾伦对她很客气的另一个原因。
“你妈教给你的就是让你在别人的工作间里面大喊大叫吗,明知道这里面有客人,还非要进来看一眼,你不是进来找骂是干什么,和我叙旧吗?”
阙以凝的声音透着股漫不经心,说的后面似乎觉得有点好笑,和顾茜茜急眼的样子比起来,仪态立见高下。
阙以凝像是不耐烦了:“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艾伦在后边站得都惊呆了,差点没顾得上手上的活。
强,太强了!
艾伦头一回看见这么刚的姐,真的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留,明明是自己先开口问候人的,偏偏能把错处一点都不揽在自己身上,还让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这功力,这底气,这姿态,牛就一个字。
顾茜茜从小到大还没这么被人指着鼻子下面子过,虽然她有脑子有心机,喜欢玩弄一些手段,但是都是在明面上装样子,没人会直接这样,把她给搞懵了。
明明都说以柔克刚,但偏偏她不管装出什么样的姿态都没办法拿捏阙以凝,反而把自己气的不行。
顾茜茜都要哭了:“明明是你先……”
阙以凝:“可别在我面前哭,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这话可就和前两天顾茜茜摆的接风宴联系上了,顾茜茜准备哭的时候,阙以凝一句‘哭丧’把她眼泪硬生生给止住了。
顾茜茜气的一跺高跟鞋,丢下一句“我跟你没完”就哭着跑了。
阙以凝收回视线,弱鸡,就这点功力也敢跟她斗。
她对上艾伦肃然起敬的眼神,用眼神示意他继续涂。
艾伦收到,无比认真的给阙以凝做发型。
阙以凝心里知道小白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那种气度小的人可容不得别人下她的面子,但是她不在乎,悠哉悠哉的闭目养神。
顾茜茜这边,在受了委屈之后,一刻都没有在这个地方多呆,气冲冲地回了家,一看见自己妈就忍不住两眼含泪。
顾茜茜的妈妈彭珍正在卧室里看电视,看见顾茜茜这委屈的进来模样,赶紧招了招手。
“怎么了这是,气成这样?”
顾茜茜:“妈,你可得帮帮我,今天气死我了,我被那个阙以凝指着鼻子骂,她还骂你了,真是气死我了,我一定要让她不好过!”
彭珍还不太清楚状况,让她慢慢说,等顾茜茜说完之后,他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脑袋。
“怎么回事?你就傻愣愣的在那让人家骂你啊?”
顾茜茜恼怒:“我也不想啊,但是你不知道她那个样子有多凶,我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
彭珍:“行,下回我见了他妈,刺她两句,怎么教女儿的,真的是,没一点教养。”
顾茜茜扁嘴:“还不是因为刚回来的那个晦气的女人生的贱人,阙以凝以前从来弄不过我的,现在去为她撑腰去了,她顾山雪算什么呀!以后这个家还不是咱们的!”
她软着嗓子撒娇:“妈妈,你什么时候跟爸爸说啊,把她赶出去,每天看她都烦死了,她就是想回来抢我们东西,爸爸还让她进公司,都不让我进。”
彭珍冷静的拍了拍她的背,眼里闪烁着计算的光,说:“别着急,是咱们的终归都是咱们的,那小贱人别想着从我们手里拿到一分一毫的好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就希望这儿要是能争点气就好了,咱们娘俩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件事彭珍想来也气,她十几岁就跟了顾崇恒,生了女儿,也是看着那个女人身体不好去了国外。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她待在这个家里,她从二十多岁眼见着三十多了,次数也不少,可偏偏肚子就是再也没有动静,要是他能生下个男孩,看谁还能跟她抢。
顾茜茜:“妈妈,你再努努力吧,等爸爸回来了,我再去跟他告一状,说阙以凝欺负我,她凭什么骂我。”
彭珍点头:“行,你爸向来疼你,马上就要年关了,你记得给他准备好礼物讨他欢心,对了,你其他方面也加紧点,要是嫁个有权有势的,以后也好帮衬着咱们。”
顾茜茜嘟囔:“急什么啊,不是在挑吗,男人多的是。”
彭珍:“我说的是那种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什么王家公子李家少爷的,你能不能眼睛再往上看看,像那个什么傅文靖就不错啊,家大业大人还帅,你要是能把他拿下来,我还用得着担心能不能怀上吗?”
顾茜茜本来是想说点不愿意的话,因为她就喜欢那种好拿捏的,能被她哄的团团转的,傅文靖她就远远瞧见了那么几次,看起来怪吓人的,所以她一点想法也没有。
但不是听说阙以凝迷他迷的要死吗,要是她能把他勾到手,阙以凝还不得气死。
顾茜茜光是想想都想笑,对着自己母亲点了点头。
顾山雪和顾崇恒一起从公司回家,她平时并不住在这里,虽然这里也曾经属于她母亲,但早就被外来者弄脏了。
但今晚是顾崇恒邀她回家一起吃晚饭,顾山雪本不想答应,但是一想到顾茜茜今天在宴会上做的事,也就答应了,打算回来膈应膈应那对母女。
果不其然,那两个人在看见她的时候,果然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他们不高兴,顾山雪的心情就愉悦起来了。
餐桌上四个人,估计就顾崇恒笑的真心实意了。
他还让厨娘加了两个菜,对着顾山雪笑的慈爱。
“我记得你的口味跟你妈妈比较像,都吃的挺清淡的,你妈妈以前最爱吃李嫂做的那两个菜了,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顾山雪点点头,心里微冷。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还好意思在那对母女面前提起她妈妈,仿佛从没有做错过事,甚至还妄想她融入这个家庭,满足他父慈子孝家庭圆满的想法。
另一边的彭珍心情也不太好,看见顾崇恒一副怀念的样子想起那个死去的女人心里更是暗恨,但她偏偏不能把那一副样子给表现出来,脸上也露出和蔼可亲的模样。
“是啊小雪,你好不容易在家里吃顿饭,一定要吃得合心意才行。”
顾山雪没搭腔,她此番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回来,所以不得不忍受着和顾崇恒接触,等她计划成功了再做报复,但对于其他人,就没必要虚与委蛇装腔作势了。
彭珍脸上挂不住,但是看见顾崇恒什么也没说,只好讪讪的闭嘴。
顾崇恒从自己大女儿身上收回视线,看到了小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关切:“怎么啦茜茜,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顾茜茜:“我高兴不起来。”
顾崇恒:“怎么啦,和爸爸说说。”
顾茜茜声音里带上哭腔:“爸爸,我们家跟阙以凝家里比起来很差劲吗?”
顾崇恒不高兴起来:“怎么可能,我们顾家算不上家大业大,但也不是谁都比不过的。”
顾茜茜掉眼泪:“那为什么阙以凝总是骂我,她特别凶,上次还动手打人,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是姐姐也没有必要让她一直侮辱我吧。”
顾崇恒皱眉,看向了顾山雪:“怎么回事山雪,你不是才回来,和那个人认识吗?”
“认识,”顾山雪很干脆的承认,看向了顾茜茜,“她骂你了?”
顾茜茜委屈的点头,一副被欺侮的柔弱模样。
顾山雪:“她骂你什么了?”
顾茜茜哽咽:“她说……说我是山鸡呜呜呜,说我没办法和姐姐这样的凤凰比……我知道我没有姐姐你漂亮,可是怎么可以这么骂我呢……爸爸我好难受……”
顾崇恒冷着脸拍了拍桌子:“欺人太甚!山雪,她要是你朋友的话,你就跟她说说,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顾山雪抬眼:“她说的有错吗?”
顾茜茜哭得更厉害了,在顾崇恒发怒之前,顾山雪不急不忙的将今天宴会上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顾崇恒差点没心梗,那个宴会可是什么样的场合啊,他震惊的看着顾茜茜发问:“茜茜,你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顾茜茜有些心虚,替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撞到了姐姐。”
她当时就是生气上了头,那个念头怎么也没办法压下来,才一气之下做了那样的事。
顾山雪:“相距那么远,你也能撞到我背后,看来你本事也挺大的。”
顾山雪本是不打算拿这件事来顾崇恒面前做文章,毕竟她想要使手段回去,也绝对不会是像顾茜茜这样在顾崇恒面前卖弄嘴皮子,让顾崇恒来评判对错,可谁让顾茜茜非要提及阙以凝。
接下来就是顾崇恒和顾茜茜讲道理了,彭珍在旁边开口缓和,顾山雪对他们一家三口争论没兴趣,拿出了手机,下意识的点了阙以凝的头像。
阙以凝在不久之前发了新动态,是一张自拍。
长发披散,偏冷色调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是冷淡凛然的女王。
顾山雪点了一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