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既得利益者（一）
海狮城的这个夜晚，注定不可能平静。耿江岳从电梯里出来时，他所居住的第18层楼，居然挨家挨户都开着门。不少人的家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显然大楼里的信息传播效率很高，谁家有了伤亡，各家的人已然心里有数。
耿江岳家边上，几户挨得近的邻居在走道上聚成一团，分享着刚刚在游戏里收到的信息，嘀嘀咕咕，说得假装沉痛又眉飞色舞。见到耿江岳走近，他们的声音稍微弱下来一些。耿江岳也当没看到对方似的，双方很默契地避开了眼神交流，沉默地既不打听也不问候。
背着显眼的作战包，耿江岳走到自家门前，没用虹膜开锁，而是拿出了市民卡。卡片在门边的感应器上一刷，房门砰的一声打开，感应器随之播报道：“耿江岳，一级市民。”
附近的几个邻居听到，纷纷瞪大了眼睛。
一级市民？住这种地方？？？
不等他们搞清楚状况，耿江岳的房门，就快速地关上了。
走进狭窄的小屋子，把硕大的背包往床尾仅剩的一点空间一扔，耿江岳一屁股坐到床上，捂住脑袋，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两天，日子过得太刺激了。
昨天晚上小巷子里偶遇超灵体，算是一级倒霉状态。
而今晚上……
呵呵，人一辈子能见到这种场面，和亲眼小行星撞击的概率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了吧？要不是九死一生地活下来后还有点收获，耿江岳几乎要怀疑自己是被扫把星之类的东西给附体了。
他转头看了眼扔在地上的背包，安静了一下，又拿起来打开了它。
包里头东西不少，耿江岳先随手把自己那件用来给马尾辫姑娘打码的破外套扔到一边，然后才好奇心满满地把公家奖励的东西往外掏。里面的衣服全部是用真空袋装着，体积缩得很小，他拿出来才发现，居然不是一件，而是整整两套。
两套作训服，连衣服带裤子，两套军队样式的背心和短裤，两套他要是不当兵可能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超薄隔温服，两双隔温军靴，四双袜子，两顶军帽，两条皮腰带。
耿江岳把这些东西全部铺在床上，却舍不得立即打开包装。
这堆东西不便宜，比老爸当年穿的那身保安服还要拉风。老爸那身衣服，听说工本费一套在500块以上，而这身，少说也得1000吧？而且没想到军队这么大方，居然一次性发两套……
要知道自己上学那会儿，从小学到高中，八年时间一共也就只穿过两套校服——在海狮城这个地方，公家服装是非常精贵的。八成左右的市民，一辈子也就仅仅只在读书的时候有这个机会，只有高中毕业且在大楼里找到工作的人，才能换上那稍微高人半等的行头。
耿江岳原本也该有类似的机会，然而因为灵力值的限制，所以他可能是全市唯一一个，明明高中毕业，却愣是找不到工作的倒霉蛋。放在别人家，家长可能都要气得半死。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缴了那么多的学费，到头来却只能沦为游戏发电工。
不过好在耿江岳的老妈一门心思扎在光明神教的礼拜堂里，认定“神”一定会保佑耿江岳，因此心态之好，连耿江岳都不得不佩服她的乐观精神。
“明天要不别干活了，先穿这身衣服回趟家。”耿江岳心里想着，也懒得登录游戏，直接拿出市民卡，用卡片的简易短信功能给老妈发了条消息。
发完短信后，耿江岳把暂时用不到的衣服先塞回背包。
不过往回装的时候，又摸到了两包刚才没看见的小玩意儿。
拿出来一瞧，耿江岳顿时忍不住嘴角向上一扬。
两副军衔章，图案很简单，就是一杆步枪和一颗星，下士军衔。
下士军衔，社会地位其实已经很不低了……
海狮城960万人口，800万人肉电池，160万人。
这个说法虽然是游戏里的底层平民们编出来自嘲用的，但事实上也差不多。
不过如果要再细分的话，上面的160万人，也还能再分出三六九等。比方耿江岳的老爸，就勉强能算是那160万人中最底层的，也就是超级大楼的在编合同工，这样的在编合同工，大概能占到160万人中的三分之一，是维护整个海狮城的最大一部分主力。
再继续往上，剩余的百来万人，就是人们口中的“既得利益阶层”了。
要进入这个阶层的条件说难不难，只有一条，就是考上大学。
大专和本科都可以，只要能在高中毕业后再接受两到三年的正规高等教育，海狮城的市政厅就会无条件地为你安排一份终生有保障的工作——就算你不愿意也不行，这份工作是强制性分配的，除非有些人为了逃避工作，移民到中南次大陆联盟的其他国家去。实际上很多海狮城高层家庭的子女，确实就是拿着别国护照，住在海狮城里逍遥。
生活质量一点不差，也不用履行任何海狮城市民的义务。
而这些高层家庭子女之所以不愿意参加工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由于海狮城的各个公共岗位基本上全部已经人满为患，只有技术工种对新员工来者不拒，但偏偏高层家庭的子女九成九以上在大学里学的都是万金油专业，所以等到毕业，就只能分配到军队里去。
说到底，这群货与其说是为了逃避工作，倒不如说是为了逃避训练，当了逃兵。
到目前位置，由于海狮城市政厅岗位稀缺，最近60年来的大学毕业生，九成左右都被分配去了海狮城守备军团，到了眼下，这“海狮城百万既得利益集团”里，差不多有50万人，都是肩上扛军衔的。要不是这年头各个国家和地区全都生产力发达，海狮城还真养不起这么多兵。另外为了能让这些当兵的“自己人”都生活有点奔头，海狮城的管理者们也是煞费苦心。其中一条，就是设计了极其繁复的军衔制度，务必让每个人都能看到前途的曙光。
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耿江岳拿到的这个下士军衔，就非常难能可贵了。
按照正常规矩，海狮城的大学生毕业后进入城市守备军团，要先从最低端的列兵做起。
先当半年的列兵，训练成绩合格后，转为三等兵，再往后每经过一年，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能慢慢升级到二等兵、一等兵和上等兵。上等兵再熬上两年，经过团部统一考核，刷掉50%的人后，剩下的才能晋升下士。里外里算一下时间，就是足足五年半。
这还是一帆风顺的前提下。
耿江岳今晚能连跳五级直接被任命为下士，算是非常难得了。
一般来说，哪怕是读到研究生拿到硕士毕业，也必须是得在自己的学习领域里有突出表现，才能像这样破格跳级。而耿江岳现在，仅仅只有高中文凭……
就冲这点，耿江岳就不得不感谢徐团座。
收好衣服，放好书包。
耿江岳正准备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再好好洗个澡。
这时他的市民卡，突然滴滴鸣叫了两声。
拿起市民卡，果然是老妈发来的短信。
一大段字，看得耿江岳眼角都在抽。
“感谢神赐予我们力量，庇护我们躲过今晚的灾难。唯有信神，才能得平安，唯有信神，才能得永恒。跟我一起赞美光明神吧！祂是我们的依靠，是生命的源头。——《光明神经》，第6章第42节。儿子，你把上面这段话读十次，妈妈就开心了。
妈妈今天晚上幸好在礼拜堂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神又救了妈妈一次。而且神也保佑了你。你明天不用来了，妈妈昨天想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子，已经听了神的话，去跟另外一个男孩子见面了。我们要做忠贞洁净的人，不能破坏别人的感情。神一定会赐给你合适的伴侣的，只要你信祂。赞美神！哈们！”
“哈……哈你个鬼啊！我今晚是自己动手打下的江山好吧！”耿江岳没好气地直接删掉了这条短信，毕竟市民卡的内存小得可怜，而且老妈的短信总是他觉得气闷。
随手把市民卡往床上一扔，耿江岳脱了衣服，光着身板走进卫生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屋里的暖气，好像强劲了不少。现在9点多，屋外已经开始下雪，脱了衣服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冷，话说以往他都不敢在晚上洗澡……
片刻功夫，耿江岳麻利地洗了个舒服饿热水澡，然后换上部队发下来的质地优良的短裤和短袖，浑身放松地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虽然心里总觉得还有件挺重要的事没做，但是……
本大爷现在都是下士了，还能有个屁的重要事情？
身子都快散架了，睡觉！
第二十七章 既得利益者（二）
夜沉如水，万物屏息。整座海狮城仿佛被浸泡进了一团巨大的墨滴中，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幽深的空间中，似有说不出怪异的东西，在注视着一切。
忽然间，眼前的空间亮了。
明亮的二楼大厅里人山人海，会阳节前一天的晚上，各家各户哪怕经济再拮据的人，也都露出笑脸，买点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迎接新一年的到来。漫长的冬季终于结束，根据巴特弗莱大陆的历法，从这一天起，北半球白天的时间将逐渐增加，超过夜晚，白天最长的时候，大陆的最北端一部分，甚至将连续24小时保持白昼。
耿江岳的视线中，一个小朋友牵着他爸爸的手，高兴地听爸爸说着高深的地理学知识。爸爸穿着帅气的制服，身材挺拔，精神头十足。今天是1月1日，既是巴特弗莱历的会阳节，也是小朋友的生日。再过几个月，刚满六周岁的小朋友，马上就要去上小学。
爸爸笑着夸他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家里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从麦肯大叔的杂货店里买来生日蛋糕和蜡烛，小朋友眼里满是期待，馋得嘴里直流口水。
电梯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再过一会儿，他就能第一次吃到那个玩意儿。
听幼儿园里的笨蛋小朋友肖俞宇说，蛋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他高兴地从爸爸手里接过比自己的小脑袋瓜子还大的蛋糕，一蹦一跳地大叫着急忙要往回走，妈妈还在楼上等着，等吃完蛋糕，他就该乖乖去睡觉了。
可就在这时，原本明亮的四周。却冷不丁地突然一片漆黑。
红色的应急灯随即转动起来，大楼里响起了警报声。二楼里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四处乱跑。连肯恩大叔，都急忙拉下了店铺的门。
小朋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提起来，夹在胳膊下，一晃一晃地朝着楼上跑去。小朋友没抓紧手里的绳子，蛋糕从手上掉落下去。
小朋友哭闹地踢着腿，扭动着身子，大喊着要蛋糕，但爸爸根本不停下，只是抱着他一路跑，喘着粗气，一口气跑了十层足足三十段的楼梯，终于无路可逃……
楼上楼下，数不清的怪物，将他们团团包围。
小朋友被爸爸放下来，看着爸爸双手握拳，念起了妈妈时常念的经文。
“我们在天上的神，正如我们在地上的父。愿你的意志行走人间，正如祂行于天上；愿你的光洒向暗黑，正如祂照耀永恒；愿你的力量遍布四海，正如祂充满仆人之躯……”
爸爸念得很快，纹在身体上的上百个六芒星图案，也随之明亮起来。那光亮是那么的柔和慈祥和明亮，照得四周那些透明的怪物不敢靠近。
所有的光线，慢慢地被爸爸集中到手心上，变成一个光点。
他拿着那个小光点，紧张地贴在小朋友身上，光点融入小朋友身体的那一刻，他突然大喊了一声：“阿岳！跑！”
“爸！”
耿江岳一个打挺，猛地坐了起来。
房间里，亮着柔和的灯。
床头的计时器，时间不多不少，刚好早上6点。
暖气显示30度，比平时高了4度，非常舒适。
耿江岳脑子里空白了一阵，摸摸脸上，湿答答的。
然后翻身坐在床沿，轻轻吸了吸鼻子。
原来是梦……
好多年都没梦到爸爸了。
看来是连续两天刺激太多，把记忆深处的东西给勾了出来。
他傻傻地坐了十来分钟才站起来，眼珠子红红地走进卫生间。
刷牙洗脸，撇了个大条。
窗户外面的自动感应墙还紧闭着，8月中旬了，太阳出来的时间，开始明显变晚。
洗漱完毕，耿江岳微微叹口气，把不好的回忆甩出脑袋，然后看了眼昨晚上他睡觉前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头的新衣服，嘴角微微一扬。
他麻利地拆开新衣服的包装袋，把隔温服、裤子、衣服、袜子，一件件往身上套好。衣服的尺寸刚刚好，系好腰带，穿上隔温军靴，房间里没有镜子，耿江岳知不道自己穿得怎么样，但相比他之前的衣服，这身制服，真心穿着舒服。
最后不熟练地将两个军衔章别在肩上，把士官证塞进上衣口袋里，耿江岳戴上帽子，朝着空气行了个礼，轻声说了句：“爸，我牛逼吧？”
说完安静了几秒，然后微微叹口气，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去。
只是刚把手握到门把手上，门铃就响了起来。
耿江岳不由微微一愣。
这么大清早的，难道是王曜京带着马尾辫姑娘道谢来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门铃又响了两声。本该私密的通讯器里，传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耿江岳！开门！我们是网监办公室的！”
市政厅的公差？
耿江岳吓得赶紧开门，并非常懂事地挤出一个微笑。
房门一开，门外头原本很不客气的两个人，突然见到面前一身士官服，顿时愣了一愣。
看着一身正规作训服的耿江岳，三个人互相傻逼了半天，过了好几秒，其中稍微年长的那个公差，才茫然疑惑且客气地问道：“您是……耿江岳先生？”
“对，是我。”耿江岳同样客气地回答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你好，耿……军士，我们是市政府网监办公室四区分部的网络安全管理员，我的内部代号是荷尔蒙，工号1258645，你可以叫我老何。我们昨天收到一个系统错误报告，想来跟您核实一下……”老何一板一眼说着，又指了指屋内，轻声问道，“我们能进去说吗？”
耿江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道：“哦！请进！请进请进！”
耿江岳的住处本来就很小，屋外两个人走进屋，一下子就更加拥挤了起来。
“坐床上吧。”耿江岳这会儿心情还挺不错地说道。
两个人说了句不好意思，老何在床沿上坐下来后，就笑着问道：“耿军士怎么会住在这里？”
耿江岳很坦诚道：“我是昨晚上才加入部队，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难怪……”老何不疑有他，海狮城的人口管理极其严格，别说伪造身份，就算是想偷偷在城内落户，可能性都基本为零。而且冒充军人是很重的罪，要是被抓住，基本没什么活路。
更不用说，耿江岳身上的这身行头，可不是一般的士兵服，而是士官服。
士官服这玩意儿，就算再泛滥，也绝不是普通人能搞到手的。
“耿军士昨晚上立功了？”显然很老江湖的老何，一句话就道出了九成真相。
耿江岳笑着点点头，收敛着装逼的冲动，假谦虚道：“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
老何哈哈笑道：“耿军士昨晚上才参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不至于连升五级吧？算了，你们军方的事情，我们外人就不多问了。咱们抓紧把那个网络报错的问题解决一下吧。麻烦您先登录一下游戏，我们上线处理。”
一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便携机戴上。
他身边不怎么说话的年轻人，也跟着戴上了眼镜。
耿江岳急忙坐到游戏椅上，戴上了自己的游戏头盔。
虹膜被感应器扫过。
信号转瞬接上。
【扫描确认身份中……】
【耿江岳，游戏编号HS301801010111……】
【状态：信号正常连接中……】
【状态：游戏月费已缴纳……】
【状态：未提取工分110分……】
耿江岳一眼扫过，突然却感觉有点不对。
自己的编号不是HS301801014816的吗？
最后四位数，貌似对不上了啊……
第二十八章 既得利益者（三）
眼前的画面一转，耿江岳来到意识和游戏的缓冲区小房间里。
站在四面都是金属墙的屋子里愣了片刻，他才慢半拍地打开游戏。身份编号什么的，暂时没时间去纠结。外头还有两个公差在等着他呢，不能慢待客人。
“进入游戏。”耿江岳快速确认。
下一秒，便出现在《幻乡》的新手村里。
和下机时的位置一样，面前就是存放个人储物箱的游戏商店。
清晨6点出头，新手村空荡荡的。哪怕再热爱工作，这个时间点，也没多少人上线。耿江岳登录后马上收到了老何的私信：“耿军士您好，我们现在在昊天城，请给我发个您的坐标。”
“稍等。”耿江岳快速回了句，因为没使用过坐标系统，先找了半天控制键，然后拿老妈的帐号当小白鼠尝试了两次，才把坐标给荷尔蒙发了过去。
鉴于等人的时间总是显得很漫长，昨晚懒得登录的耿江岳，闲着无聊便打开了自己的人物面板，随便看了下。
用户：耿江岳。
灵力值：2。
装备：零级戒指，小匕首，抗寒5%布甲。
技能：初级治疗术。
游戏币：11660（储物箱内）。
耿江岳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初级治疗术，而且是游戏内外通用啊……
光凭这点，自己这辈子就不该当人肉电池了吧？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妈说这个事。老妈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说这是“神”的功劳。
神你妹啊！从小到大，每次遇上麻烦，哪次不是我自己拼命换来的结果？我就是每天把口水流干净，神能帮我把数学考到满分吗？简直秀逗！
耿江岳一边想回家装逼，一边想起老妈就气得肚子都发涨。
奶奶的，要不今天就别回家了吧？心里这么想着，见荷尔蒙和他同事半天不来，耿江岳又默默关掉人物面板，又打开了【亲爹戒指】的面板。
【零级戒指】属性：灵力伤害1-2。特效：免疫所有精神伤害。物品介绍：昨晚好爽，少年棒棒哒~！【商店功能】永久开启。
嗯？永久开启了？
耿江岳略感惊喜，意念一动，赶紧打开来瞧了瞧。
戒指【商店功能】里的物品多出了一件，但不过也就五个东西而已，依然像是一家专门为穷逼开放的店铺。不过商品类型，倒是有了那么点小变化。
商品一：【懦夫救星】。介绍：本品可用于升级所有技能。可将【初级治疗术】升级为【中级治疗术】。从前你只能治骨裂，学会这招，就能治骨折，将来还可能治粉碎性骨折，碎成粉末都能抢救回来。价格：人品值100。
商品二：【人间至宝】。介绍：给你机会买人间无敌小钢弩你不买，后悔了吧？没机会了！本品为小钢弩弩胎碎片，集齐108个碎片，便可通过【大爱无疆】合成小钢弩（初级形态）。别问我小钢弩有什么用，反正你要知道【小匕首】不是拿来当飞刀的，飞刀是飞刀，匕首是匕首，匕首也有自己的尊严。价格：人品值1。（目前拥有小钢弩碎片：0/108）
商品三：【绝世神功】。介绍：使用本品后，使用者将获得与起身特质最契合的被动技能。价格：人品值1。
商品四：【大爱无疆】。介绍：可合成丹药，可回收垃圾，可回收嘤嘤怪，可打造神兵。地势坤，载万物以厚德。价格：1。
商品五：【一个解释】。介绍：“所有人品值”是什么意思？高中学费每年180块，先花2块钱买颗包糖，剩下的178块还缴得了学费吗？你品，你细品。价格：免费。
剩余人品值：0。
耿江岳仔细看着【商品功能】里的介绍，表情顿时就略有些复杂起来……
首先通过【商店功能】最底下那个很刺眼的“剩余人品值0”，耿江岳可以非常确定，不管【商店功能】里的东西贵不贵，他现在都绝对买不起。因为【龟孙戒指】没有赊账功能。
其次通过昨晚上的亲身试验，很显然人品值的获取办法，有且应该只有一个，就是在现实中猎杀嘤嘤怪之类的东西。
第三，【商店功能】中的物品，其实说贵不贵，比方那个很诱人的“宇宙无敌小钢弩”的碎片，每片居然只要1点人品值，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在现实生活中干掉一只嘤嘤怪，就能换到一个碎片，只要干掉108只，就能拥有1把小钢弩。
108个碎片，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拥有小钢弩，从此杀遍幻灵界……啊呸！
老子疯了吗？
闲着没事儿自己主动去撩拨那些玩意儿？
嫌命长呢？！
这个【龟孙戒指】，简直用心险恶！明摆着就是摆出需要打码的姿势，想要诱惑本大爷跳入以命搏命的深渊！不要问我打码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不适合14岁美少年接触的东西！
简直可笑……
我耿江岳不仅天资聪慧，最关键好歹也是受过四年小学教育、两年初中教育和两年高中教育的高素质人才，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上当？这种低级手段，爷爷七岁那年就看破了！
就在麦肯那个店里，那个死奸商骗我抽奖，还尼玛十连抽！
结果十连抽没抽中，倒先被老妈抽了一顿。
自打那之后，爷就再没有被任何人骗过！
任何人！
所以话说回来，发明十连抽的人，真应该拉出去车裂一百次……
耿江岳心里疯狂吐槽着，因为贫穷，所以吐得格外卖力。
但显然……
他内心还是很想要的。
可是【懦夫救星】涨价了，【人间至宝】也涨价了，只有【绝世神功】一如既往的可爱，然而很可惜他照样买不起。对三，要不起。懂这种感觉吗？
不过【大爱无疆】这个东西，降价倒是降得有点猛。之前貌似是1000点的吧？居然直降到了1点？莫非是自己昨天救下马尾辫姑娘的隐性奖励？
可是既然是奖励，为什么不直接送我一个？
到头来不还是在引诱老子！想让老子在作死的边缘伸腿！？
所以昨晚拼死拼活，闹了半天其实只赚了个【初级治疗术】是吧……
话说除了治疗术，我记得应该还有个啥东西来着？
耿江岳思绪翻飞，仿佛摸到点什么，可注意力又集中不起来。
面对满屏的便宜货，他心态有点崩地来回反复地看着面板上的商品，看得百爪挠心。
然后失神地盯着【一个解释】看了半天，突然间微微一怔，随即发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声音：“哦……原来如此！”
看样子昨晚上要是耍小聪明，先买东西再救人，估计那个【八级浮屠】就买不起了。
先花钱买别的，剩下的人品值，还能叫“所有”吗？
可恨这个【龟孙戒指】居然还事后给说明。
搞不好自己要是行差踏错，说不定连今天的大优惠都享受不到了。
这就是传说中杀人诛心呐！
阿西吧，险恶，太险恶了！
行吧，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
“耿军士！”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把耿江岳从没完没了的碎碎念意识中拉了出来。他貌似好像走神了很久，但其实过了三分钟都不到。因为管理员可以免费搭乘游戏里的传送通道，不论从什么地方赶来，都用不着花费脚力。
老何快人快语，开门见山就道：“耿先生，根据昨天的系统报错，您好像是仅凭1点的灵力值，就通关了埋骨之地的隐藏BOSS。因为奖励涉及到免费【血脉觉醒】的机会，所以我们想再次向您确认一下，您的灵力值，是不是搞错了？”
耿江岳稍微沉默了两秒，换上严肃的表情，郑重地点了下头：“是的，确实是搞错了。”
老何露出微笑，用果不其然的表情点了点头，又问：“那请问，是哪方面的错误？”
耿江岳微微一顿，安静了两秒后，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傲然回答道：“我的灵力值不是1点，而是……2点！”
荷尔蒙转头看看自己的同事。
两个人二脸懵逼。
第二十九章 既得利益者（四）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见两位公差懵逼，耿江岳马上拿出早就有所准备的腹稿，打算有计划地跟老何两个人鬼扯一通。
然而老何明显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直接打断道：“耿军士，不要紧的，我们只是来了解和确认一下情况，您没必要跟我们解释事情后面的东西。我们就是想知道，那个【怨灵之心】，确实是你从埋骨之地的勇士之墓中打怪爆出来的对吗？”
“是，这个没错，不过我还是想说一下昨晚上……”耿江岳很有倾诉的欲望。
老何却坚持道：“昨晚上的事您真的不用跟我们说，我们只是网监办公室的……”
“不要嘛，你让我说啊~”
“耿军士，我们工作很忙的，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还是先抓紧把正事办完可以吗？请问您昨天下机的时候，身上的装备有没有变过？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出示一下您的装备面板？我们需要仔细登记一下。”
荷尔蒙一脸的公事公办。
耿江岳听荷尔蒙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禁点抗拒起来。
话说【零级戒指】的秘密，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但要是不配合公差，那后果明显也会很严重啊……
虽然昨天自己立了功，但说到底全世界猎魔师那么多，每天都有人立功，可也没听谁说立了功就能“合法违法”，所以只要脑子正常，试问谁敢拒绝市政厅的老爷们调查要求？
人家是有正经单位当靠山的！
荷尔蒙见耿江岳表情不对，不禁问道：“耿军士，有问题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是守法市民！出生起到现在从无犯错记录，连违纪都没有过！”
耿江岳满脸严肃地大声表示着自己的清白，然后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装备栏的对外展示功能。荷尔蒙见耿江岳配合，微微笑了笑。
其实这个开关，他自己也有开启的权限。
只不过这种事情暗地里暗戳戳干没什么，可要是当着耿江岳的面做，那就多少就会让人觉得有点不那么妥帖。想必眼前这位耿下士，也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何主任！你看这个戒指的特效！”
耿江岳刚把面板打开，老何的助手就突然夸张地大叫一声。
耿江岳没做贼但也心虚，还当自己是摊上什么大事儿了，顿时被吓了一跳。
荷尔蒙却是一副老江湖的样子，淡淡然点开耿江岳装备面板的戒指属性，一眼扫过去，先是微微眼神一变，然后就慢慢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灵力伤害1-2，免疫所有精神伤害。
不可损坏，不可交易，不可掉落，终生绑定……
光看这几条，确实是难得的极品。
1-2灵力伤害且忽略不计，但免疫所有精神伤害这个特效，可是足以横扫一片低级场景的。
还有不可损坏，意味着在某些特殊场景里，完全不必担心装备的消耗，武器续航能力max。
只要自己的背包容量扛得住，一直在场景里刷道具刷到吐都行。
另外再加上不可掉落，也就不怕被眼红的人爆掉……
但以上种种，可惜就可惜在，这玩意儿还有不可交易的属性。
不然拿到市场上去卖，或许能值个百万游戏币都说不定。
毕竟“免疫所有精神伤害”这个特效，市面上貌似还真的非常稀有。
“可惜了。”荷尔蒙轻轻一叹。
耿江岳很敏感地警惕道：“可惜什么？”
荷尔蒙笑着回答：“可惜你这个装备不能卖。”
耿江岳微微松了口气，又下意识地马上问：“这个能卖多少钱？”
荷尔蒙笑道：“那就得看情况了。不过您也用不着对这个东西太当回事，您这件装备只适合低级场景，离开了新手村范围，再往上走就没太大的用处了。看来这回应该确实是巧合……”
他一边说着，飞快地扫了眼小匕首和破布甲，看得差点当场落泪。
这么穷逼的士官，海狮城建城256年以来，耿江岳估计是第一个。
昨天晚上，他确实应该是撞大运赶上什么好事了。
这小子，运气是真的不错。
荷尔蒙心里略有点羡慕，但也有限。他是技术人员，自己的级别对应军衔，差不多也是快够着大尉的人，论社会地位，比耿江岳不知要高出多少。
耿江岳听荷尔蒙一解释，心里头的小期待，一下就没了，然后想了想，又壮着胆子问公差大爷道：“那我以后玩游戏，是不是就相当于是在你们的全面监视下了？”
“监视肯定是免不了的。”荷尔蒙很直白，毫不隐瞒道，“不过您现在已经是一级市民，海狮城《隐私法》有明文规定，除非是有专门的部门发文申请调去您的游戏详细数据，不然以后全市就只有极少数人可以随意翻看您的游戏数据资料。除非再有极特殊的情况，不然像今天这种单纯的游戏数据报错，我们是不会再来调查确认的。毕竟我们工作也很忙。”
“哦……”耿江岳微微点头。
这样就好，显然在荷尔蒙眼里，这个戒指再牛逼，无非也就是游戏里的道具而已。
而且很奇怪的是，耿江岳这会儿自己点开戒指的面板，也看不到【商店功能】了。
隐藏起来了？
耿江岳有点疑惑，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荷尔蒙很快就登记好了资料，然后笑眯眯对耿江岳说道：“既然排除了系统故障的问题，那我们这边就没什么问题了。最后问您一句，您这个戒指，可以从游戏中拿出来吗？”
“啊？”耿江岳闻言一怔，盯着荷尔蒙看了三秒，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地就演技浑然天成地撒谎道，“拿出来什么？”
“戒指，就是您摸到的这个装备。”荷尔蒙很认真地看着耿江岳，一边转头问助手道，“耿先生的心跳是多少？”
助手回答道：“每分钟76次，正常区间。”
“哦……”荷尔蒙长吟了一声，然后看着满脸正经的耿江岳，微微一笑，“耿军士，打扰了。”
说着话，便突然消失在了耿江岳面前。
下机了。
耿江岳反应过来，赶紧跟着断开游戏。
退出游戏界面，慌慌张张摘下头盔，一抬起头，耿江岳就看到荷尔蒙站在他面前，有一个收招的动作。而趁着耿江岳摘头盔的功夫，用【辨识术】确认过耿江岳身体中啥都没有的荷尔蒙，被耿江岳发现小动作后，半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还很淡定地自顾自地说道：“对了，耿军士，您的市民编号就自动更变，是因为您的市民等级变了。一级市民编号后四位的第一位都是0，所以这点您不需要觉得奇怪。
还有，每个一级市民都能在游戏里拿到一份新手礼包，虽然您可能接下来没必要经常上游戏了，但这个小礼包我们这边还是会为您补上。感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荷尔蒙向耿江岳伸出了手。
耿江岳完全落在被动，面对老江湖面，只能笨拙地应付道：“呃……不客气。”
荷尔蒙笑了笑，转身便带着助手离开了耿江岳的小蜗居。
耿江岳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走远，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脑子里刚要想起点什么重要的事情，肚子却又先咕咕叫了起来……
什么事儿来着？
应该是挺重要的事情，跟这俩货有直接关系的……
阿西吧，能量不足了，智商流失掉了。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下去吃饭吧……
第三十章 既得利益者（五）
荷尔蒙耽误耿江岳的时间并不多，撑死了十来分钟。
所以等耿江岳下到二楼，时间依然还早。
清晨的二楼，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显然是昨晚上大楼里的工作人员连夜清洗过。所有被撞坏的门窗也都修理好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耿江岳闲庭信步，走进18号食堂，本以为自己一身军装应该很拉风，结果刚一进门，就见满屋子都是城卫队的人，不由微微一怔。
他平时极少在食堂里看到穿军装的人，因为北城的超级大楼里几乎住的全都是二级和三级市民，而军人作为一级市民，则普遍都住在南城。
平时出于执行任务的缘故，巡防队员们偶尔会在中午或者晚上，在北城某座超级大楼的某个食堂里就近用餐，可早上六点多聚集着这么多人，就确实就有点奇怪。
——根据海狮城各支巡防队的规矩，他们通宵执行任务的下班时间通常只到早上5点。下班之后，巡防员哪怕要吃过饭后再休息，也会选择回南城自己的住所，这样显然比较方便。
不过今天，看来是情况比较特殊了。
瞧他们身上带着不少装备的样子，好像是特地来执行全天候任务的。
耿江岳看了他们一眼，没发现昨晚上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就很快把目光移开。
不熟，而且没有直接诉求，就不要主动上前乱搭讪。
这是耿江岳一贯的做人准则。
他装出一副“自己人”的架势，从门口的餐柜里拿了餐盘，排到了平时习惯的窗口队伍后面。
几分钟后，等耿江岳来到窗口前，打菜的阿姨已经换了人，不是平时那个，也不知道是昨晚上遭遇了不测，还是今天请了假，只是满脸堆笑地客气问道：“长官，想吃什么？随便点。”
耿江岳扫视了一下窗口内的早点，淡淡一笑。
“今天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吃点吧。”
三分钟后，耿江岳刷了一块钱，端了十个牛肉包子、一大碗馄钝、三大根油条和一碗糯米饭、一杯甜豆浆回来，要不是餐盘实在装不下，其实他还很想喝几口胡辣汤。
大马金刀地找了个空位坐下来，耿江岳花了半个小时，靠着意志力，死撑下了这辈子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早饭。等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他打着饱嗝、摸着肚子，突然间就不想回家了。
好在，老妈昨晚上好像也说过让他不用回去。
这就不算出尔反尔了。
“妈，我明天回家，给你个惊喜。”
在市民卡上给老妈留了个短信，耿江岳晃晃悠悠站起来，便出了食堂。
等他一走出门，食堂里的几拨士兵就小声议论起来。
“那小子是谁啊？哪个小队的？这么年轻就当上士官了？”
“南城的吧，少爷官儿多得是呢。昨晚上我们拼死拼活的，他们倒好，早上睡醒过来吃个饭，这履历上就混到功劳了。”
“那小子长得挺白净啊，就算不是少爷，也可以靠其他路子上去吧，嘿嘿嘿嘿……”
“昨晚上听说一营那边出大事了。”
“狗屁大事，再大也就是多死几个人，昨晚谁家没死人？”
再后面的话，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耿江岳一路打着喷嚏，走了51段楼梯回到楼上。
回到家里，反正也是闲着没事，不等卫生间落地窗户前的透光感应墙打开，他就直接戴上了游戏头盔——之前他是觉得工作还是得有点仪式感，但现在，他显然不用再靠打游戏的这点工分过日子了。仪式感什么的，也就多余了。
要是不出意外，最晚明天，海狮城北城守卫军团就应该会给他安排新的岗位。
荷尔蒙说得没错，以后恐怕是真没时间玩游戏了。
突然间就开始怀念当人肉电池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怎一个贱字了得啊……
耿江岳心里欠欠地想着，眼前的登录界面飞速闪过。
【扫描确认身份中……】
【耿江岳，游戏编号HS301801010111……】
【状态：信号正常连接中……】
【状态：您已升级为永久免月费玩家，该状态下次登录不再显示，祝您游戏愉快……】
【未提取工分：110分……】
进入游戏缓冲区的金属屋，耿江岳张嘴就破口大骂狗日的游戏商跪舔统治阶级不要脸，薅穷逼的羊毛就连每个月30工分都不放过，舔一级市民就马上永久免费，何止是不要脸，简直就是不要脸！啊呸！恶心！恶心呐~！
骂得正嗨，金属屋里就叮的一声。
一个很机械化的语音提示道：“您的《幻乡》新手礼包已发至游戏，请注意查收，祝您游戏愉快。”
耿江岳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险恶，比【龟孙戒指】还险恶！
想收买我是吧？
好！那老子就看看，你拿来收买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进入游戏。”耿江岳迫不及待。
话音刚落，他便出现在了新手村的游戏商店前。
耿江岳麻利地调出人物面板，点开位置很显眼的礼包。
几件新手装备，顿时跃然眼前。
黄金护甲：减少10%物理伤害。减少5%元素伤害，减少5%附魔伤害。耐久20/20。
白银护臂：减少5%物理伤害。增加10%攻速。耐久15/15。
白银帽子：减少5%物理伤害。减少5%精神伤害。照明+2，视野+1。耐久15/15。
白银腰带：减少5%物理伤害。增加抗冲击效果5%。空间储物+5。耐久15/15。
白银护腿：减少5%物理伤害。增加抗冲击效果10%。耐久15/15。
白银长靴：减少5%物理伤害。增加10%移动速度。耐久15/15。
青铜戒指：增加10%命中。不可损坏。
白银护身符：增加5%的闪避，1%的几率免于死亡暴击。不可损坏。
所有八件装备，一家人整整齐齐……
耿江岳盯着这套玩意儿，口水流了半分钟都不止。
看看到现在还装备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破布甲，只有5%的抗寒，再对比人家新手礼包送的黄金护甲，直接就是5%的抵抗元素伤害。
知道啥叫抵抗元素伤害吗？就是同时能够抗寒、抗火、抗电、抗毒，全能的啊！
更不用说，还有5%的物理防御，以及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抵抗附魔。
难怪一级市民的身份这么受人羡慕。
感情这才叫人上人……
只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也不该骂游戏商的……
毕竟这个社会也不是完全没给大家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只是九成九以上的人都自愿放弃掉了。读个书有什么难的呢，怪谁呢？嗯？
“怪灵力测试仪！”耿江岳刚替游戏商辩解了两句，突然又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
要不是自己昨天绝地求生，就算成绩再牛逼，今天也不还是人肉电池一枚？
可见上升渠道这事儿，真还不好说呢。
毕竟规则是人家制定的，随时都能改……
而他们这群人，能不能往上攀爬，或许大半还是得看运气。
像昨晚上那样的情况，像耿江岳这样的灵力渣，一生能遇到几次？
活下来就不容易，还想立功翻身？
想屁吃呢！
耿江岳心思复杂地想着，说不出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继续批判。
怎么说，自己也已经占了这个制度的大便宜了啊……
吃着人家的饭，骂着人家的娘，有点不厚道吧？
但还是觉得别别扭扭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耿江岳得不出答案，可还是麻溜地换上了新装备。
淘汰下来的抗寒破布甲，随便归置到还很空的储物箱里。
除了能存钱之外，储物箱还能存放50个单位的物品。
换上新行头，耿江岳开启了上帝视角。把自己在游戏里的新形象好好打量了一番，心情爽朗了不少。像我这种集英俊和才华于一身的美少年，怎么可能去跟老妈介绍的姑娘相亲？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耿江岳嘀咕着，迈开步子，快步朝黑鸦森林的方向跑去。几分钟后，便满脑子自言自语碎碎念地来到了森林较深处。
大清早的，森林里已经有了呼呼喝喝的声音。
耿江岳还当是劫道的这么敬业，大早上地开张抢劫，走近了看，才发现原来一大群人正撵着一群乌鸦在跑。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黑乌鸦，此时全都被追得生不如死。
一旦被人抓住，就立马会有几十个人围扑上来拔毛，根本不惧鸟群的攻击。
耿江岳愕然发现，这才过了一天，他发明的“薅鸟毛”技能，居然就这么大行其道了？！
“卧尼玛……这以后别说鸟毛，估计连鸟都捞不着了吧？”
耿江岳有点小吃味念着，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以后跟这群货再也不是竞争关系，心里就又平衡了回来。不枉自己在《幻乡》的新手村开垦挖掘两个月，离开游戏之前给这群货留下继采药和挖矿之后的第三个创收点，就算是自己为全市的三级和二级市民做的一点小贡献吧……
耿江岳胸怀宽广地想着，身边却冷不丁刀光一闪。
“我靠！敢行刺寡人！”耿江岳一脚就把递刀的中年拾荒团的成员踢翻，再定睛一瞧那扑街，正是下令追杀自己的那个小屁孩的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被耿江岳英俊的一脚踢成【轻微伤】，但根本不在乎，他爬起来就喊：“大侠！我是来还债的！这把刀是那个小孩儿拿野山参换的，他家里出了事，没靠山了。说把刀还给你，求你以后别在游戏里欺负他！要是我不把刀给你，他说等他回来，就亲自向你告状！”
啥？什么乱七八糟的？
耿江岳听得一头雾水，问小屁孩的狗头军师道：“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这不昨晚上停电吗？他爸是楼里的保安，昨晚就……”中年人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耿江岳这下算听懂了，沉默了两秒，摆手道：“算了，我用不着了，就给他吧。等那小孩回来，你告诉他，我不会那么无聊找他麻烦的。过几天我就去城卫队上班了。”
中年人听得一愣，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耿江岳的行头，惊呼道：“您这是当官儿了吧？”
耿江岳笑了笑：“算是吧。”
士官……应该勉强也算官吧？
第三十一章 我岂会是这样的渣男？
超级大楼很大，耿江岳昨晚上在避难所门前看到的景象，显然只是所有情况的一小部分。
那个幻灵界的破口藏得非常隐蔽，而避难所四周的通道又四通八达，估计谁也说不清，就在他们达到避难所大门前时，到底有多少幻灵界的生物已经摸着黑偷跑出来——要知道光是他们被困的那十几分钟的功夫，就遇上了2只血尸和426只超灵体，这还不算他们下楼之下在二楼遇上的个别散兵游勇。昨天晚上大楼里的死人的地方，显然绝不可能只有一两处。
救援队来得那么慢，恐怕也是一路血战下来的。
还有就是，昨晚上负责调度的人，要么是情绪过于紧张，要么是形势过于紧张，否则绝不应该在他们快要跑进避难所之前，就提前启动了大楼隔离的应急机制。
耿江岳仅凭理性判断，觉得应该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他心里物伤其类地为那个可怜又可恶的小屁孩轻轻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没了爹，确实命不好。耿江岳摇摇头，一路默然地穿过身边的拔鸟毛大军，片刻之后，便走进了雾气浓郁的埋骨之地。
三番两次在游戏和现实中有过遭遇战，此时一身神装的岳爷再次置身这个地方，已然没了半点紧张。而且走进这个场景后，新装备的效果，立马就体现了出来。
帽子自带的照明和视野强化，让这片灰蒙蒙的地方看起来亮堂不少。
场景恐怖体验直降80%以上。
这让耿江岳又不由得回忆起昨晚上，城卫队那群渣渣的照明术。
幻灵界的生物，显然不太喜欢光亮，哪怕光明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他们的动作，也会比平时变得稍微束手束脚一些。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渣渣啥都不会，仅靠一个【照明术】技能就能在城卫队里混饭的直接原因。可见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无用的技能的。
关键就看有没有合适的环境去发挥。
穿着增速10%的鞋子，耿江岳按照昨天的记忆，大概找准位置，便朝着勇士之墓的方向狂奔而去。因为新手村的特殊判定，他的人物面板上始终显示体力全满，这让他能一直以最快速度，向着目的地全马力前进。
埋骨之地的地图面积之大，非常容易让迷路的人崩溃。如果没带回城卷，很多人甚至有可能需要通过在现实世界中呼叫网监办公室的人帮忙，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好在勇士之墓距离新手村并不远，而且耿江岳特地记了几个路标，约莫40分钟后，终于摸到了地方。一路上顺手收拾掉好几十只不长眼的嘤嘤怪，捡到十几个【幽灵之泪】，但可惜毕竟不是现实世界，1点人品值都没加。
所谓的勇士之墓，是一座看起来鬼气森森的破烂墓园。
一眼望去，保守估计起码有一座超级大楼那么大。
昨天耿江岳之所以胆子那么肥地往这个地方跑，主要就是因为迷了路，想找个大老王把自己拍回新手村，但是谁能想到，整个埋骨之地的场景中居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但没能找到免费的回城小帮手，反倒还莫名其妙贡献了一颗【怨灵之心】。
而要是没有这颗【怨灵之心】，他也就不会有购买治疗术的钱，那么纪晓克那货昨晚上被踩成那个狗屎样，势必也就活不了。
“都是命啊……”耿江岳嘀咕着，吱呀一声推开墓园生锈的铁门，昂首走了进去。
沿着昨天故意作死的路线，他一路走到墓园的最深处，走进一处破败修道院，兜兜转转片刻，终于找到了前往底下的通道。所以有时候耿江岳真心佩服自己的脑子，方位感何止是强大，简直尼玛就是逆天。但凡走过一次的路，基本上都能记个七七八八。等今天这趟结束，他感觉自己下线后把地图画出来都不成问题。
“渣渣们！出来接客了~”耿江岳走进底下墓室，嚣张地大喊了一声。
今天的他，已然不是昨天的他。除了心理上已经完成了必要的建设，身上的装备也全都鸟枪换炮，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更关键的是，昨天他是奔着送死来的，今天的目标却非常积极，就是想再捞上一笔。
一颗【怨灵之心】能卖5万游戏币，也就是500块联盟币。
那么十颗、一百颗呢……
会不会导致市场价格波动？
嗯……应该不会。
货全在老子手里，百分百的卖方市场，老子不提价就算有良心了！
诶，对哦！好像昨天是可以提价的啊……
满脑子已经被钱财占据的耿江岳，逐渐失去了一个穷逼的初心，居然开始想占别人的便宜了。老妈说得对，做生意果然使人堕落，买卖人没一个好东西……
耿江岳一边无情批判着有钱人，越来越深入地下。
他像个小流氓一样，四处踢打乱踹各个墓室里的石棺，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不出片刻，整个修道院里的超灵体，就全都被他吸引了过来。耿江岳看着那白茫茫一大坨的玩意儿，脸上不禁露出了狰狞又兴奋的笑容，心念一动，左手小匕首，右手零级戒指瞬间就位。
空旷的墓室里，下一刻就跟炸了窝似的，一片嘤嘤不止……
耿江岳经过接二连三的实景和虚拟训练，收割嘤嘤怪的效率，已经高得跟“嘤嘤怪天敌”似的，系统语音接二连三地叮咚乱响，【幽灵之泪】跟下雨似的掉落，耿江岳一边砍怪一边狂笑不止地捡着钱，就在这时，一只泛着幽光的利爪，突然从他背后袭来。
利爪穿心而过，正弯腰捡钱的耿江岳转过头来。
见到偷袭自己的玩意儿，他顿时两眼冒光。
“我靠！原来真的有老王！”
那幽灵BOSS见到耿江岳这反应，先是狠狠一楞。
紧接着它就看到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从自己前面，像切豆腐似的划了过去。它身上那道纵然是灵力值破百的人也休想随意搞定的护身盾，被耿江岳的小匕首轻轻一下，就划开了一道极细的口子，然后不等那道口子恢复，眼前那个野蛮玩家的拳头，就已经轰了过来！
“嘤！嘤嘤嘤嘤~！”
幽灵BOSS像被拉丝一样，本体从那个小破口中，被无法抵抗的吸力不讲道理地抽吸出来。
【零级戒指】无情地吞噬着野怪的躯体，短短几秒，那刚才还张牙舞爪的boss，就彻底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叮的一声。
耿江岳听到物品掉落的悦耳声音，旁若无人地在几十只为老大报仇的嘤嘤怪的围攻下，弯腰捡起了BOSS掉落的东西。
然后满心欢喜点开一看，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收起，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怨灵之泪】：装备材料，抗寒10%。介绍：怨灵是很爱哭的，不打它都会哭。
耿江岳在上百只嘤嘤怪无力的攻击中，整个人都沉默了。
为什么是【怨灵之泪】？
说好的【怨灵之心】呢？
得到了你的眼泪却得不到你的心……
我耿江岳，岂会是这样的渣男？……
第三十二章 礼拜堂的兄弟
“嘤嘤嘤……”
“还有脸嘤嘤嘤，都什么瘠薄爆率啊……”
日落月出，勇士之墓的墓园上方，巨大的月亮显出了淡淡的蓝。一颗【怨灵之心】价值五百块的执念以及某个总算回忆起来的重要事件，支撑着自以为已经当上官儿的穷逼，一直从早上奋斗到天黑，甚至中午干脆连楼都没下，直接拿家里储备的最后几片压缩饼干祭了五脏庙。
不过还别说，这玩意儿确实顶饿。
耿江岳在游戏里连砍了11个小时，愣是肚子都没叫过。
当然，也可能是上头了。
精神战胜了物质。
“别啊，我晚上还有饭局的啊！你倒是抓紧给我出一个啊！”耿江岳烦躁不休地喊着，一边熟练无比地处理着不停扑上来的嘤嘤怪。
他今天已经捡了500多个【幽灵之泪】外加20来个【怨灵之泪】。
【怨灵之泪】的价格不好说，不过500多个【幽灵之泪】，卖给游戏商店也值10000多游戏币，折算联盟币100多块，已经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了。
但耿江岳现在在乎的并不是钱，他满脑子只想着，抓紧拿【怨灵之心】去游戏商店，完成系统免费赠送的【血脉觉醒】。
自打这两天尝到从游戏里带装备和技能出来的甜头后，耿江岳现在觉得他什么玩意儿都可能带出来。和这种实实在在能帮他安身立命的好处相比，【怨灵之心】500块联盟币的价值算个屁？！
区区500块！就算再加个零，都不可能让老妈放弃她的信仰！
不过话说回来，拿五万块收买老妈不去礼拜堂，倒是真的可以想象一下……
毕竟老妈又不是真傻。
在虚无缥缈的信仰和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之间，总会稍微有所摇摆的吧？
耿江岳越想越觉得有理，忽然觉得，这确实是一条摆脱老妈老想拉他入伙的绝佳办法。
于是这么一来，对【怨灵之心】的怨念就更深了……
“为什么还没有？爆率也忒低了吧？算了，最后再刷一次，再刷不到……我就晚上回来继续刷！”耿江岳在墓室里刷了一整天，大概每隔半小时就能刷到一只幽灵BOSS，眼见着都快6点钟了，他着急想搞个新技能，心里有担心晚上的饭局会迟到，刷怪的专注度也不禁有点分散了。
耐着性子，又多等了十来分钟。
就在时针跳过6点后没一会儿，墓室里面，终于刷出了新boss。
耿江岳上前就抱怨道：“你怎么这样啊？我等你半天了！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着急吗？以后别再这样了！”一边拿出小匕首，就往boss身上捅。
三下五除二，那boss就在懵逼中，被嘤嘤嘤地吸进了戒指。
【叮咚】~
物品掉落的声音响起。
耿江岳并不太抱希望地弯腰捡起来，随手点开一看。
愣了。
【怨灵之心】。介绍：抗冰冻几率1%，减少冰冻时间0.1秒。
耿江岳拿着这颗小玩意儿，傻站了半分钟没动。
过了老半天，他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妈的！我为什么不买回城卷？才1000游戏币一个，干嘛要省这点钱？！还有这个坟地里的渣渣，连一只能送我回家的怪都没有！”
一边骂着，一边犹豫。
犹豫了两秒，终于还是放弃了现在跑回新手村的打算。
徐团座赏脸请他吃饭，他总不能迟到啊……
心里带着不能马上体验【血脉觉醒】的烦躁，耿江岳无奈地下了游戏。
摘下头盔，匆匆忙忙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然后刚放完长长的水柱，冲干净马桶，外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耿江岳忙走过去开了门，屋外头，王曜京和梦梦满脸微笑。
“小尊者……”梦梦不复昨晚上的洒脱，带着十足的感激，心情复杂地喊道。
耿江岳忙道：“喊我名字吧，小尊者听着怪不自在的，叫我……岳哥就行！”
“叫什么哥啊，要叫也是叫岳爷！”王曜京带着几分玩笑，玩笑中又带着几分认真，笑着说道，“你昨晚上帅惨了你知道吧？你追着几百只超灵体砍的录像，我们全营都传遍了！”
“录像？”耿江岳走出屋子，顺手带上了房门，一边奇怪问道，“停电了怎么录像？”
王曜京道：“录像设备里有自带电源的。”
耿江岳恍然哦了一声，就没话了。
三个人总归不那么熟，梦梦也不能三句话不离多谢耿江岳的救命之恩，从楼上下来，便一路安静。懒得坐没效率的电梯，耿江岳领着两个人直接走楼梯下去，沿途经过每个楼梯拐角，都看到有香烛和祭品，个别拐角，还有披麻戴孝的女人带着懵懂的小孩在哭。
这样一路下到二楼，三个人基本也就笑不出来了。
6点半不到，本该是二楼最热闹的时候，今天却明显比平时冷清了不少。
二楼的杂货店门前排着小长队，有不少人在购买祭拜往生者的用品。再不远处，还有几堆光明神教的神职人员，自发地聚成一团，对着死者生前的相片祷告。
王曜京看着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又想说要不是小尊者昨晚上出手相救，我家梦梦今天也就成照片了，可刚把话咽回去，耿江岳突然却在一群哭丧的人前，停下了脚步。
他惊讶地看着其中一张照片，有点愣神。
照片上的纪晓克，笑得像个傻逼一样。
那照片并不是近照，而是他的小学毕业照。
对住在超级大楼里的人来说，一生中能留下实体照片的机会不多，小学毕业的时候因为必须在毕业证上贴照片，所以市政厅会统一提供免费服务，再往后如果能顺利初中毕业、高中毕业，照片当然也能免费拍。像耿江岳，就拍过三次。
而眼前这张纪晓克的照片，理论上应该是他此生唯一的一张。
但问题是……
自己昨晚上不是救了他吗？
耿江岳呆在原地不动。
一群正边哭边祈祷的教士和纪晓克的家里人，见到三个穿军装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不动，祈祷声和哭声，都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
他们惴惴不安地看着三个军官，边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发现了他，红着眼睛，看着表情很震惊的耿江岳，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官……你认识我弟弟吗？”
“啊……”耿江岳回过神来，僵硬地点了点头，指着纪晓克的相片道，“我是他初中同学，他……怎么了？”
另一个中年妇女闻言，突然就哀嚎起来：“我儿子昨晚上被害死了！被检测中心的人，乱打针给打死了！我儿子死得冤呐！市政厅的人不是人呐！……”
中年妇女的喊叫声，顿时惹来不少眼光。
带队祷告的教士吓坏了，连忙捂住中年妇女的嘴，紧张地对耿江岳三人解释道：“不是！不是！长官，孩子他妈妈是太伤心了，说胡话呢！跟市政厅没关系，孩子昨晚上运气不好被感染了，检测试剂过敏，没抢救过来才去世的！”
被感染？
耿江岳听到这解释，实在是有点无话可说……
他犹豫了一下，对纪晓克的姐姐道：“把你的市民卡号报给我。”
“卡号？你要干什么？……”女孩子略有点慌，还当是耿江岳要对她做什么坏事。
边上的中年妇女闻言，也着急地大喊起来：“你们还想做什么？害死我儿子还不够吗？”
“小尊者，没时间了，有什么事，过会儿再来处理吧。”
见四周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王曜京小声对耿江岳道。
耿江岳却淡淡地说了句：“放心，很快，我就随个分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总算松了口气。
女孩子转头看看她妈妈。
那中年妇女，盯着耿江岳愣了几秒，才对她女儿，轻轻点了点头。
纪晓克的姐姐，这才把卡号报给了耿江岳。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家里少了一个壮劳力，以前相熟的人随个五块十块的意思一下，大方收下就好。
耿江岳拿出自己的市民卡，一通简单操作后，咬了咬牙，把卡里原本就不多的钱268块钱，直接提出来200块，打给了纪晓克的姐姐。
打完这笔钱，耿江岳立马转身就走。
等他走远了，纪晓克的姐姐才拿出自己的市民卡，小心翼翼地点开来看了下。随即，便惊叫起来：“妈！那个人给我转了两百块！”
纪晓克的妈妈一把抢过女儿手里的卡，看了眼上面的数字后，顿时热泪盈眶。
她激动地捂住嘴，哽咽道：“晓克这个同学，是个好人呐……”
边上几个神职人员，纷纷附和。
“这个长官一定是我们礼拜堂的兄弟。”
“嗯，我看也像。”
“愿神保佑他早日升职……”
远处，耿江岳和王曜京、梦梦越走越远。
梦梦忍不住问耿江岳道：“岳爷，你跟你那个同学，平时关系很好吗？”
“不是，基本没什么关系……”耿江岳摇了摇头。
王曜京比较懂底层行情，追问道：“那两百块，放在这边，应该不算少了吧？小尊者真是仁者风范……”
“也不是……”耿江岳淡淡解释道，“昨晚上我拉他当了一次挡箭牌，他可能吃到血尸身上的血水了。我估计有可能是我把他害死的……”
“不会的啊！”王曜京哈哈大笑，“只有被血尸抓伤或者咬到才有可能会被感染，人的消化液是能直接分解病毒元素的，只要下得去嘴，生吃血尸肉都没关系！”
耿江岳闻言一惊：“是吗？”
梦梦点点头，很肯定道：“是啊！”
耿江岳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心情变得好复杂，问两人道：“你们说，要是我现在回去告诉他们，刚才是不小心多打了一个零，还有没有可能拿一点回来？……”
王曜京：“……”
梦梦：“……”
第三十三章 上岗审查（一）
超级大楼的楼层高度其实很高。每个单独楼层里的结构，远非耿江岳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事实上耿江岳虽然在超级大楼里住了14个年头，但其实楼里90%以上的区域他都从未接触过。因此当他跟着王曜京和梦梦，七拐八拐走上二楼的一个小跃层后，第一反应，就是没见过世面的震撼。
谁能想到，在超级大楼这种穷逼聚集地内，竟还能有那么拉风的场所？
装潢豪华的二楼酒店，富丽堂皇得超出耿江岳的想象。
光是那道足以同昨晚上他所见的避难所大门相比的高阔正门，就震得他瞠目结舌。更不用提，那贴在大门两侧的流动着流光的巨大玄符，居然比外头马路上的还要夸张。
耿江岳强忍着穷逼的本能，控制自己不左顾右盼。
踩着脚下柔软的地毯，他略带几分拘谨，跟着王曜京和梦梦，大步朝着酒店深处走去。
走到酒店内的一座电梯前，进去后王曜京按下了26楼。
习惯了在电梯里人挤人的耿江岳，站在显得空空荡荡的轿厢中，居然有那么点慌。他忍不住朝梦梦身边靠近一步，小声问道：“在酒店里吃一顿饭，一般得花多少钱？一百块够吗？”
梦梦笑道：“您别担心，这顿我们请……”
“废话！”耿江岳很直白道，“不然难道还想跟我平摊吗？我就是想知道一下这里的物价。”
梦梦听得哭笑不得。
王曜京笑着回答道：“这里的一顿饭，平均差不多五百块左右吧，吃好一点，七八百也就差不多了。”
耿江岳眨了眨眼，感觉人生观有点被颠覆，内心颤抖着说：“我妈她一个月，都挣不到四百块……”
梦梦看着耿江岳被钱吓坏的样子，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及到，忍不住说道：“海狮城一级市民和一级市民以下的社会，其实是两套经济系统……”
“梦梦。”王曜京忙打住梦梦的话。
梦梦立马反应过来，又笑着对耿江岳说：“小尊者，您现在不用太在意这点，以后您就跟我们一样了。等今天手续办完，我们就会在南城给您安排新的住所，房子肯定比您平时住的地方大，您可以接家里人一起住进去。还有您以后的收入……反正养活一家老小肯定不成问题，就算结了婚有了孩子，市政厅也会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耿江岳听梦梦说着，直接把“两套经济系统”这几个字扔到了脑后。
他很直白地问道：“我以后一个月收入能有多少？”
王曜京马上非常详细地回答：“下士的基本工资是每个月2500块联盟币，另外还有500块的士官营养和补给补贴。200块的通勤补贴。另外按照每个月执行任务的次数和难度，基本大概能有1000元左右的奖金，全部算下来的话，每个月大概4000快左右吧。”
耿江岳听得头都炸了。
这就是下士的生活吗？
他当人肉电池的时候，每天累死累活，就挣也120个工分，就算再加上在游戏里的游戏币收入，一个月满打满算下来，400块也就顶天了！
而现在，他一个月竟能挣之前差不多一年的钱？
难怪昨天有人愿意花50000游戏币买他的【怨灵之心】，这么看来，在一级市民的眼里，五百块联盟币，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大钱。
妈的！绝对卖亏了！
早知道应该再加点价，多卖五百块的！
耿江岳正愤愤着，电梯叮的一声，停了下来。
电梯门一开，外面一片金黄色的光。
耿江岳忙收起满心的愤怒，跟在王曜京身后，走出了电梯。
他抬眼望去，走廊上竟贴满了金黄色的玄符。
差不多每隔十米就能看见一张。
据他的高中老师所说，玄符这东西是很贵的。
因为是‘玄科工业’加“人工玄术”的结合品，每张光成本就要一万以上。
其中大部分，是付给东方那些玄术师的酬劳。
耿江岳想起通识课老师在上那节课的时候情绪很激动，他一直破口大骂东华国真是讨厌透了，不仅《幻乡》要收专利费和升级服务费，玄符又要收取大笔的人工费，而这些成本最后全都摊到全市800万的人肉电池头上。可恰恰二级和三级市民享受到的成果，反而是最少的。
当时耿江岳满脑子只有“高考知识点”，对老师的这番话体会得还不是特别深刻。
直到他自己当了两个月的电池，又连续两个晚上差点被弄死，现在想起当时那节课，才觉得老师骂得准确。可惜再后来就听说老师被96号楼的警务系统请去喝茶，又莫名其妙判了5年，也不知道他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
耿江岳一路怀念着通识课老师，一边数着自己看到的玄符的数量。
一条道走到尽头，不多不少，刚好是100张符。
光成本，就是100万联盟币……
耿江岳数得浑身出虚汗。
走到门口站着两个漂亮服务员的包厢门前时，衣服都感觉有点潮了。
两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笑盈盈地为耿江岳打开了房门。
向来心态很好的岳爷，这时却不由得稍微有点心跳加快起来。
他抬眼望去，看到包厢正中间，摆着一张很大的桌子。
上首位置，已经坐了三个人。
除了昨晚上约他的那位徐团座，还有另外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气势剽悍，肩上戴着大尉军衔，另一个相对弱些，脸上脸上挂着莫名猥琐的笑容，是中尉军衔。
耿江岳三人走进包厢，身后的两个服务员姑娘就顺手关上了门。
帅逼徐团座抬手一指，笑嘻嘻道：“来了啊，请坐！”
耿江岳跟着王曜京和梦梦，在三个人对面坐下来。
徐团座看着耿江岳，微笑道：“我待会儿还有个约会，咱们今天就长话短说。今天约你们三位来，主要是两个目的。第一，我想确认一下昨天的事发经过，虽然看过录像了，不过咱们还得再走一下程序。就当是耿下士正式上岗前的审查。第二个，主要是我想再进一步了解一下，耿下士的个人情况。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沧海，普祥……”
徐团座一开口，边上两个人，就从桌底下拿出两个仪器来。
耿江岳忍不住转头问王曜京道：“什么东西？”
王曜京道：“便携式灵力测试仪，还有测谎仪……”
“哦……”耿江岳点了下头，然后紧跟着，就狠狠一愣。
对面这仨货，这是想干嘛？
第三十四章 上岗审查（二）
“耿江岳，原户籍编号HS301801014816，现编号HS301801010111，男性，14周岁，学历高中毕业。高中毕业灵力值测试结果，3点，市政厅认证三级残疾……”
耿江岳坐下来后，王沧海就拿出了他的档案，一本正经得开始逐字逐句地念。
身为当事人，耿江岳在听到那些并不怎么友好的数据和字眼时，略微感到有那么点尴尬和局促，但比耿江岳更加情绪翻飞的，却是王曜京和梦梦。
开什么玩笑呢？
能使用大复活术把死人救活，能操着一把小破匕首把几百只超灵体撵得嘤嘤叫的人，灵力值怎么可能只有3点？还尼玛市政厅认证三级残疾？市政厅的人，脑袋被屎糊了吧？
王曜京和梦梦又疑惑又愤怒。
正在念档案的王沧海读到这里，却停了下来，然后严肃地询问王曜京和梦梦道：“王曜京上尉，还有梦梦中士，你们两位确定，昨天晚上消灭数百只超灵体的人，是你们身旁的这位耿江岳下士？尤其是梦梦中士，你确定昨天晚上使用大复活术，救活你的人是耿江岳下士？”
“当然是他！在场至少有一两千人可以作证，还有我们四区巡防队的全体队员！”王曜京略显激动地替耿江岳证明着，并大声补充道，“而且录像你们不都看到了吗？不是他还能是谁？”
“妖精，冷静，冷静点，我们没说不是。”普祥中尉露出他莫名自带猥琐属性的的笑容，乐呵呵道，“都是例行公事，咱不至于着急啊……”
王曜京皱眉道：“我不是信不过你们，我就是怕市政厅那群家伙又想找别人顶替岳爷的功劳。”
“这么快爷都叫上了？”王沧海眉毛一挑，指了指边上笑眯眯地大帅逼道，“你管这小孩儿叫爷，那我是不是得管老大叫爸爸啊？”
徐中校立马道：“闭嘴，少占我便宜，我四十岁前不想要孩子！”
“哎呀，我去，原本那么严肃的气氛，狗日的两句话不到就全毁了。”王沧海拿着笔，刷刷在笔录本上写下几句话，然后就摆手到，“行了，妖精，没你事儿了，去隔壁小包厢等开饭吧。”
王曜京一脸懵逼：“这就完了？”
“不然呢？你以为你是今天的主角啊？滚滚滚，别耽误老子时间，老子抓紧办完正事，晚上还要回家陪媳妇儿的。”王沧海不耐烦地挥着手。
王曜京只好站起来，出门前又小声提醒了耿江岳一句：“岳爷，他问什么你就实话实说，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你也瞒不了。我们老大是出了名的谍报大师，全世界能骗过他的人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
“行了，别拐着弯拍马屁了，马屁逗让你拍完了，老子以后怎么跟老大单独相处啊？赶紧闭嘴给我滚！”王沧海催促着王曜京。
王曜京磨磨蹭蹭，终于出了门。
屋里少了个人，耿江岳和梦梦的心跳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普祥盯着仪器上的数据，对着耿江岳和梦梦一咧嘴。
“别紧张啊，我们不杀人，顶多就是把说谎的人踢出队伍。南城我们管不着，但是海狮城北城守卫军团，决不允许有任何秘密。尤其是在我们老大面前。”
耿江岳忍不住瘪瘪嘴，叹道：“你们不拍马屁会死吗？团座无非就是长得比一般人帅两个档次，为我们捍卫了一方土地，守护着几百万人的生命。除了这些，他又怎么地了？”
“咳！”
“咳！”
“咳！”
王沧海、普祥和梦梦接二连三地咳嗽起来。
不要脸的新人他们见过，但像耿江岳这样不但不要脸，而且敢于如此正大光明表现出来的，真地不太常见。
尤其是梦梦，原本以为耿江岳身为一个能使用大复活术的高人，好歹也该有点高人风范，可她万没料到，耿江岳的不要脸指数，居然比王沧海加普祥还高出几个百分点。
直白，太直白了。
这哪里是马屁，分明就是跪下来舔！
徐帅逼被耿江岳这突然一番话，说得竟有点害羞。
他摆摆手，吃不消道：“没那么好，跟世界上最顶尖的人物相比，我也就只是个普通人。大家不要再打岔了，抓紧时间啊。继续，沧海，继续问。”
“好。”王沧海板起脸，瞥耿江岳一眼，却问起梦梦来，“梦梦中士，你昨天是怎么被血尸杀死的？”
梦梦回想了一下，表情又严肃回来，正色回答道：“是为了掩护妖精哥。我被那只血尸的爪子穿透了胸口，它好像是把我的心脏整个儿扯了出来，然后捏爆。再后来我从录像上看到，好像那只杀我的血尸，也是岳爷打跑的……”
“耿江岳的情况我们会另外问，你只要说你知道的就可以。”王沧海打断道，又问，“在你死去或者说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你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梦梦很笃定地回答道，“感觉不到这个世界，也同样感觉不到自己。所以我现在严重怀疑光明神教和天玄正教都是扯蛋……”
“行了！这么高深的的论题我们就不深入了。”王沧海直接让梦梦闭了嘴，转头又问普祥道，“体征都正常吗？”
普祥点点头：“没问题。”
“没问题就成！”王沧海直截了当，指了下梦梦，“梦梦中士，你也可以去隔壁等开饭了，我估计接下来半小时内都不会再有人过去，你可以在包厢里和你的妖精哥做任何事情。”
“滚！臭流氓！”梦梦白了王沧海一眼，然后朝徐帅逼点了下头，一只手轻轻在耿江岳肩头一拍，说了句别紧张，便转身出了门。
耿江岳终于成了孤家寡人。
他略有点局促地看着眼前三个大老爷们儿，有种被视觉侵犯的感觉。
王沧海用一种难言的淫荡眼神看着耿江岳，一直盯着他看了足有半分钟，直到把耿江岳都看毛了，才缓缓开了口。
“耿江岳下士，根据我们的调查，你高中毕业的时候，灵力测试结果是3点，但今天早上，网监办公室的人跟你当面确认的时候，你的灵力值却变成了2点。关于你灵力值离奇变化的这个情况，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耿江岳想了想，回答道：“没有，并不想解释，就让这一切随风而去吧。下一题。”
王沧海没料到耿江岳这么不按套路出来，明显对这个回答有点猝不及防。
他转头看看徐帅逼，征求意见。
徐帅逼却很是淡定，笑眯眯道：“好，下一题，我不着急。”
普祥贱兮兮地补了句：“您不着急，我们怕嫂子着急……”
第三十五章 上岗审查（三）
普祥拙劣的马屁并没有得到徐帅逼的点赞。
房间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地，有那么点开始严肃起来。
除了徐帅逼外，几个人全都收起了笑脸。
王沧海继续沉声追问耿江岳道：“昨天晚上有上千人看到你持有一个奇特的灵能武器，以及一件极其稀有的灵能辅助装备，请问你那两件灵能器具，你是从哪里获得的，它们的具体属性和特效又是什么？”
耿江岳想了想，回答道：“再跳过，下一个问题。”
王沧海的两条眉头一齐扭动了两下，脸色直接黑了下来：“耿下士，请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我们需要你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耿江岳却表情纠结，显得很是挣扎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有些事情，说实话比编瞎话听起来还扯蛋……”
徐帅逼插话道：“不怕，你尽管说，再扯蛋的事情我们都遇到过。”
耿江岳看着徐帅逼信誓旦旦，王沧海又气势汹汹的样子，本能地感觉今天确实是躲不过了，只能无奈地把心底里的小秘密和盘托出，说道：“游戏里拿出来的。”
“哦？”王沧海略微吃惊，然后紧接着，就又说了句让耿江岳更吃惊的话，“老大，你真是天才，这都让你猜中了？”
耿江岳惊讶望向徐帅逼。
徐帅逼得意又假装谦虚地摆摆手：“没什么，就是正常推理而已。这孩子除了游戏世界，也没有其他途径了。”
耿江岳看徐帅逼镇定地说着，很是不解地问道：“团座，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啊？”徐帅逼笑道，“我自己也有一件产自游戏世界的灵能装备，你看……”他说着话，很是真诚地向耿江岳伸出右拳。
耿江岳微微愣神间，就见到他右拳一亮，被套上了一个拳套。
徐帅逼看着耿江岳惊讶的样子，继续解释道：“世界上有大概20%的灵能装备，其实都是从游戏世界里出来的，而且从游戏世界里幻化出来的灵能武器和装备，品质比玄科工业和秘科工业流水线里出产的都好，连东边玄术师手工打造的灵器都没得比。你知道游戏世界出产的装备，具体好在什么地方吗？”
耿江岳摇了摇头。
徐帅逼告诉他道：“主要是两点，第一，是携带和使用方便，这东西能自由地在人的意识世界、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中拿出来，战斗的时候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个别灵能装备，还有可以瞬间保命的作用，可惜数量比较少，连我都弄不到。”
“哦……”耿江岳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心里却想这不是废话？
接着又听徐帅逼继续道：“还有第二点，可能是你不知道的。这些从游戏里出产的灵能武器和装备，对灵体类和幻体类生物，都有着天然的强化杀伤性。虽然不见得能一刀就解决掉它们，但却能让它们感到非常的痛苦。就像昨天晚上，第一只被你赶跑的血尸，你觉得它是为什么要跑呢？因为你划伤了它，它感到了疼痛。幻体类生物，是出了名的不能吃苦，任何一点让它们感觉难受的因素，都能吓跑它们。”
耿江岳听到徐帅逼这番话，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昨晚上自己也是纯粹走狗屎运才捡回一条命……
可能换成其他怪物，自己那一刀过去，对方的第一反应估计就不是逃跑，而是直接报复了吧？一想到这个情况，耿江岳脸色都有点发白。
奶奶的，这是什么世界啊？
死也死得莫名其妙，活也活得稀里糊涂……
生命的尊严被狗吃了？
“耿下士，能把你昨晚上试用的武器和装备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吗？”就在耿江岳走神时，徐帅逼突然问道，一边把拳套收回了意识中。
耿江岳反应有点慢，脱口而出：“可以。”
刚说出口，就看到对面仨货露出了淫荡的笑容。
对自己防骗能力评价很高的岳爷，当场就无法接受了，大喊道：“我日！你们诓我？”
“诓你又怎么地？死菜鸡……”王沧海无情地嘲讽着，又马上接了一句马屁，“你以为你能在我们老大面前藏住多少秘密？想进我们北城城防守卫团，就给我老老实实，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然要不是看在你昨晚上立了功的份上，你现在早就去一楼蹲号子了。知道私藏灵能武器是什么罪名吗？是海狮城二级重罪！刑期五到十年！”
王沧海说到这里，已然怒目横睁。
普祥又赶忙出来打圆场的样子道：“沧海，不要吓着孩子，现在都是自己人了……小耿啊，抓紧的，别藏着掖着了，抓紧交待完，抓紧吃饭。妖精和梦梦还在隔壁等着呢，不要给他们在公共场所创造新生命的机会……”
耿江岳看着眼前仨货，一个中校，一个大尉，一个中尉，实在有点想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必要摆出这种套路来审问自己。
他忍不住问道：“我昨晚上，是不是表现得稍微夸张了点？”
“废话啊！不然你以为你哪儿来那么大的脸，还得我们老大亲自来招呼你？你特么那段录像，都送到海狮城作战指挥中心办公室去了，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王沧海继续瞪眼，还略带着几分很没意思的装逼和威胁。
耿江岳这下总算是明白了，无非是这群人在已经掌握了大量的实质性证据的前提下，又担心他死不开口，没办法向上头交差，这才耍了点小花样。
不就是想听实话嘛，早说啊！
耿江岳心念一动，戒指和匕首，便全部出现在了手上。
不等耿江岳逼逼什么，徐震立马手指一弹，一道金色的光，便极快地打在耿江岳身上。
辨识术。
而且显然是比王曜京和荷尔蒙更高端的辨识术。
“哦？”一眼扫过耿江岳的匕首和戒指，徐帅逼露出了几分惊讶，继而马上表情认真起来，对身边道，“沧海，记一下。”
“好。”王沧海提笔低头。
就听徐团座飞快说道：“灵能武器，名称小匕首，属性1-3点灵力伤害，特效：不可破损，意识绑定。灵能装备，名称无，形态是戒指，属性1-2点灵力伤害，特效：免疫所有精神伤害，不可破损，意识绑定。”
“免疫所有精神伤害？”一旁的普祥闻言，惊讶地失声喊了出来。
王沧海飞快把资料记录好，又问道：“老大，还有吗？”
“等一下。”徐帅逼微微皱起眉头，盯着耿江岳手上的戒指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我总觉得这里头还有点隐藏信息，怎么看不出来呢……耿下士，能跟我意识共享一下吗？”
耿江岳道：“共享啥？”
徐帅逼看着耿江岳装傻的样子，又摇了摇头，没辙地笑道：“算了，你有抵触情绪，估计也没办法意识共享。”
王沧海不由担心道：“老大，这样的话，守备中心那边会不会……”
“不会，根子已经找到了。灵能辅助装备的特效是免疫精神伤害，足够解释昨晚上的情况了。”徐帅逼笑了笑，又对耿江岳道，“你真的运气很好，幻灵界里那么多生物，带有精神伤害的非常多，可是纯精神伤害的，只有超灵体。如果昨天从幻灵界破口里出来的不是超灵体，而是几百只食尸鬼，你们这群人，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下。”
耿江岳安静听着。
徐帅逼又想象力非凡地来了句：“顺便说一句，你这把匕首不错，能当飞刀用。”
耿江岳闻言，不由微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徐帅逼居然能通过简单的文字描述，就立马想出这个匕首的偷鸡使用方法，不禁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这时又听王沧海道：“既然武器和装备的问题说清楚了，那我们就说回前一个问题。你的灵力值一会儿2点，一会儿3点的，又是什么情况？”
耿江岳望向王沧海，忍不住在心里呵呵笑了笑。
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爷的灵力值，怎么可能只有2点和3点两种形态……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昨天晚上之前，爷的灵力值还是1点呢！
但是，这么秘密的事情，既然你们自己查不出来，我为什么要主动告诉你们？
脑子已经逐渐转过弯来的耿江岳，慢慢地打定了一个主意。
既然徐帅逼显然是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他多保留一点秘密，好像也不会被怎么样。而且【零级戒指】这玩意儿太诡异，居然能自我屏蔽信息，连徐团座那么牛逼的金色辨识术都无法突破进来，足可见它本身就抗拒被使用者之外的人知道它的所有情况。
一想到这里，耿江岳突然幽幽地了叹出一口气，目光中多出一分深邃，一脸14岁美少年回忆往昔尿炕岁月的欠抽模样，缓缓说道：“唉，本来这件事，我是不该说出来的。但是既然今天是这个情况，看来也是瞒不住了。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我6岁那年，一个梦里的老爷爷开始说起……”
王沧海看着耿江岳一本真经说鬼话的样子，眼皮子剧烈地抖了几下。
好想抽死他。
第三十六章 上岗审查（四）
“……那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非要说我骨骼惊奇，灵力爆棚，将来必能肩负起拯救全人类的重任。但为防打草惊蛇，把潜伏在暗中的人类公敌大菠萝炸出来，提前杀我灭口，他决定先传授我一套九九归一神功，还叮嘱我神功大成之前，绝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当时我在梦里就答应那个老爷爷，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一定会保守秘密，好好练功！刚承诺完，我就醒了过来，接着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包厢里，耿江岳面不改色地鬼扯着。
不但如此，他居然还敢和现场观众搞互动……
而王沧海居然还配合了！
挑眉回答道：“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无师自通，学会了神功？”
“没错！”耿江岳蹬鼻子上脸，怒拍桌面，大喊道，“大尉不愧是大尉，一点就透！果然是海狮城一顶一的栋梁之才！”
王沧海听得想骂娘，边上两个货却根本没有要打断的意思，甚至还一脸很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而耿江岳也像是受到鼓励，不等王沧海再打断，就继续滔滔不绝地往下现编道：“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我是日日小心谨慎，夜夜提防，跟谁都不敢多说话。
甚至这些年来，为了避免自己睡觉的时候说梦话走漏消息，我甚至还经常在晚饭后跟我妈吵架，故意恶化我们的母子关系，为的就是能把吵架的状态延续到睡眠中去，这样哪怕做梦说梦话，九成以上的可能性也是在跟我妈吵架。不信你可以去我家附近问问，我跟我妈的关系是不是非常恶劣？96号楼那边。二楼12号摊位区卖菜的人全都知道！”
满屋子的三个老爷们儿，这下子全部被耿江岳的骚操作给秀呆了。
鬼扯也就算了……
这么一本正经地鬼扯也特么算了……
问题是这货居然一边鬼扯一边还能拿出证据来？而且这个证据，很可能还是真的！虽然逻辑上完全不靠谱，但架不住这货的表现力超强啊！
徐帅逼和普祥对视一眼，双双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两个字：人才。
“那你的神功，具体是什么样的呢？”徐帅逼追着问道。
这个问题一出，今天早上就想吹这个牛逼却没机会吹出来的岳爷闻言，顿时恨不能双手叉腰，仰头大笑。
什么叫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岳爷一个战术后仰，直接掏出酝酿好的腹稿，神采飞扬道：“问得好！这个九九归一神功，简单来说，就是要把自己的灵力值全部炼化掉再重新来过，炼化你们懂吗？”
“有屁快放！我们老大20岁就拿了东华天京大学的博士学位！”王沧海大声怒喝。
耿江岳听到徐帅逼的学历，眼中先是闪过不可思议的震惊，但立马就继续不管不顾地头铁下去，朗声道：“没错！就是你老大……啊不，咱们老大很懂的那个炼化！
我的这套九九归一神功，第一步就必须先把自己的灵力值，从好几百压缩到只剩一点。这个过程非常艰难，我花了足足八年的时间，才终于在高中毕业之前，把灵力值给压缩到了3点，然后到今天，我又压缩到了2点。这个解释，是不是足够合理？”
王沧海和普祥双双望向徐帅逼。
徐帅逼居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站在你的语境中，逻辑上是过得去的，但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呢？第一步是把所有的灵力值炼化到1点，那下一步又应该是怎么样的？而且按你的说法，你好像是最多每隔一两个月就能炼化1点灵力值，那么按这个逻辑，两个月后，你的灵力值应该就会变成1点对不对？耿下士，如果我现在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让你把灵力值变成1点，你做得到吗？”
耿江岳想了想，支吾道：“大概也许有可能……”
王沧海沉声插了句：“耿下士，注意啊，如果士官在审查程序中故意对上级撒谎，查出来的话，是要上中南次大陆联盟军事法庭的。就算是最轻的罪名，至少也要判刑15年。”
一颗冷汗，从耿江岳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耿江岳沉默了两秒，突然又叹了口气：“唉，看来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坦白了。其实我的九九归一神功，已经大成了一半。其实很多天之前，我就已经完成了炼化过程，昨晚上在战斗的过程中，因为受到刺激，我的神功就有了第一次的进化。从1点，进化到了2点……”
说完这句话，整个包厢，全都安静了下来。
徐震盯着耿江岳看了半天，嘴角一弯，问道：“小朋友，知道灵力进化的唯一基本方法吗？”
耿江岳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灵力值的升级模式很简单，就是从初测开始往上叠加。
一个人的灵力值，从出生的时候就是相对固定的，婴儿时期是多少，长到成年也差不多哪里去。中间只有很少的一段时间可以提高，差不多就是读小学的几年。
所以出于多方面原因考虑，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才基本上都把全民灵力值检测的时间，安排在了大学前后。因为这个时间，人的初始灵力值，鲜少还能有变化。
而之后的升级，便是以一个基准为模版，向上翻动。
比方说耿江岳的初始灵力值是3，那么一次升级后，就是6，再下一次就是9……
进化的方法也很简便，但是有且只有一种。
简单来说，就是药物提高。
只要服用一种名叫【提灵丹】的药物，服用者就能瞬间实现灵力升级。不过因为药力很猛，所以大部分都是每年最多服用一次。为了保险起见，很多不赶时间的上等人，还会选择更保险的三年一服。
根据最近1600年来，至少上百亿次的试验，人类的进化次数，最多就是9次。
相当于耿江岳的人生灵力值最高值，只能达到30点。
因此这种进化，对耿江岳这样的人而言，显然毫无意义。
因为有些人，初始觉醒值就能达到100以上。
更不用说，耿江岳根本吃不起【提灵丹】。
【提灵丹】在全球各地的价格略有差异，在海狮城这边是5万一颗。东华国作为主要生产地稍微便宜些，但只卖给自己的国民，大概是3万一颗。
不过不管是5万还是3万，离耿江岳的世界都太遥远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像耿江岳这样的灵力渣，会直接遭到社会鄙视的原因之一。
可以说在这样一个一切以【灵力值】为尊的世界里，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因为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的上限在哪里。
不但知道，而且还会记录在案，输入数据库，直到你死去30年后，这个伴随你一生的数据才会被消除。相当于死后还要被人精神鞭尸30年。非常残忍。
徐震看着惴惴不安的耿江岳，笑容很和蔼，但随后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好听。
“昨天你使用大复活术的录像我看了，确实很震撼。因为按照你的灵力值来看，哪怕一千个你加在一起，你也用不出这招来，而且除了大复活术，你还使用了两次治疗术。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实，跟你的测试数据是严重不匹配的。知道东华西红柿吗？”
耿江岳点了下头：“听说过。”
他虽然不关注“玄秘职业联赛”，但这比赛实在太火，从小学到高中，他班上都不缺那种愿意花钱看付费比赛直播的傻缺。所以耳濡目染久了，一些明星选手的名字，他也就知道了个大概。除了东华西红柿，最近这两年最火的，其实是天京洋芋头。
各种网络代号奇形怪状。
耿江岳小时候还经常酸人家脑子不正常，取这么无聊的外号，可其实心里还是挺羡慕的。因为有代号的人，就说明他们具备“密级”。
放在海狮城，这部分具备“密级”的人，就不再是一级市民那么简单。
而是更高一级的特级市民。
海狮城960万人口，特级市民的数量，满打满算，可能连20万都不到。
今天早上他所见到的那位网监办公室的荷尔蒙，就是其中之一。
第三十七章 上岗审查（五）
徐震没有给耿江岳太多思维发散的时间，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东华西红柿是全球玄秘联赛最年轻的世界冠军，他24岁那年觉醒大复活术，是因为他最后一次进化，灵力值突破了3000点。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你用2点灵力值干出了3000点灵力值才能做的事，我今天是不会来见你的。其实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都在你那个戒指里，但是我看不透你的戒指，我也就懒得多说什么。我就想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大复活术，你以后还能再使用吗？”
耿江岳摇了摇头，很真诚道：“一次性技能，估计一辈子只能用一次。”
徐震转头看看普祥。
普祥盯着仪器道：“数据非常正常，绝对没有撒谎。”
徐震露出了微笑，看着耿江岳道：“你刚才的故事编得也挺不错的，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构思出来的那套九九归一神功，到底跟普通的进化路径有什么不一样……”
耿江岳听到这里，知道审查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徐大人并没有想为难他的意思，相反，对他还出乎意料的挺友善的。
没想到大人物当中，也有这么好说话的……
“这个……1点升2点，2点升4点，4点升8点……”耿江岳胆子挺肥地继续逼逼了两句。
徐帅逼哈哈一笑：“这个可以！等比数列攀升是吧？不过有点可惜，每个人一辈子只能升级9次，你这个基础值太低，满级都到不了1000……行了，你去隔壁房间吃饭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找王曜京就行，他会帮你全部安排好。哦，对了，差点忘了，给你一个小奖品。”
一边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盒子，然后从光滑的桌面上，推到耿江岳面前，笑着说道：“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耿江岳奇怪地拿起盒子打开来。
只见本就不算大的盒子里面，躺着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
相比盒子，药丸更加显得微小。
耿江岳把药丸从盒子里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徐震笑眯眯说：“吃吃看，尝下味道。”
耿江岳见他笑得好贱的样子，不由惊慌道：“莫非药里有毒？”
徐震笑着摇摇头，说：“这颗就是【提灵丹】。”
没见过世面的耿江岳狠狠哆嗦了一下，忙把药丸放回盒子里，震惊问道：“白送给我？”
徐震点点头。
耿江岳继续激动问：“能折现吗？”
徐震：“……”
普祥：“……”
王沧海：“……”
包厢里再次安静两秒，徐帅逼言简意赅，只一个字：“吃。”
耿江岳看着帅逼团座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他拿着那颗丹药，心里想着这可是普通三级和二级市民一辈子的积蓄，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一狠心一闭眼，把药丸塞进了嘴里。
这一口，就相当于是把海狮城某个人一生才能积攒的财富给咽下去了。
原来自己昨晚，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吗……
心里正想着，耿江岳突然间神色一变。
还不来及思考什么，浑身的灵力，就不受控制地翻腾着从体内各处四溢出来。
明亮的白光，将他的身体团团笼罩住。
就在那一瞬间，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对世界的感知，有了极为明显的改变。房间里的一切，声、光、色、形，所有的细节，变得无比清洗起来。
可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短短不到2秒，他就又恢复到了本来的样子。
这就是进化的感觉？
耿江岳懵逼地坐着，有点缓不过神来。
王沧海却突然站起来，走到耿江岳身边，粗鲁地抓起他的手，直接塞进了便携式的灵力测试仪中。耿江岳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挣扎一下，但还是慢了。
机器滴滴一声，稳稳跳出来一个数据。
灵力值：4点。
耿江岳见状，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大。
王沧海却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上，不客气道：“行了，别演了，初始灵力值2点，第一次进化4点，没毛病！肯定是你测试那天情绪波动太大，机器灵敏度太高，才把你测成了3点。”
不是啊！
老子当了两个多月的人肉电池，系统一直显示灵力值是3点啊！
游戏头盔也有检测功能的啊！
耿江岳心里大叫着，很想解释，却愣是忍了下来。
最近这三天，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太多。
他进化后的灵力值比预期中的多了1点，指不定又是戒指的原因……
而且话说回来，昨晚上的【懦夫救星】才是他的第一次进化吧？
……
两分钟后，耿江岳满怀疑惑，心情复杂地被王沧海无情赶出了包厢。
房门一关，王沧海坐回到徐震身旁。
转眼收起刚才对耿江岳呼呼喝喝的态度，一副恭敬模样道：“老大，这就完了吗？”
“嗯，就这样吧。”徐震微笑着点点头，轻轻一点腕表，腕表内置的投影仪，朝着前方的墙壁，投放出一份资料，然后淡淡说道，“报告就这么写，96号楼的教育办公室通用灵力测试仪故障，敏感度不够，导致个别学生灵力测试数据略有偏差，请总部拨款买台新的。
还有耿江岳的灵能武器和灵能装备，武器属于青铜级，来源合法，个人可以合法持有，由北城守卫军团安全科担保。灵能辅助装备级别暂定为白银级，特效存疑，有待继续观察，观察时间为1年。但由于该装备与耿江岳本人意识契合度较高，无法简单剥离，所以暂时继续由耿江岳本人持有，同样由北城守卫军团安全科担保。记下了吧？”
“嗯。”王沧海低头书写，又笑着说道，“老大，其实这么点小事情，你今天不用来也行。”
“我就是好奇……”徐帅逼盯着前面墙壁上的投影数据。
普祥收好设备，抬头看了眼，笑道：“老大，这是您以前的高考成绩吧？”
“不是。”徐帅逼摇了摇头，“我考得比这个分数还稍微高一点点，这是耿江岳的。”
普祥和王沧海闻言，双双眼珠子一瞪。
“这尼玛……”王沧海看到耿江岳的分数，满脸的难以置信。
普祥同样震惊无比地说道：“这分数，去海狮大学随便挑专业，本硕博连读都够了吧？”
“够了。”徐帅逼点了点头，“去东华天京大学也勉强够格了。”
王沧海懵逼道：“这么高的分数，怎么可能灵力值才那么丁点？智力和灵力值，不应该是强正相关的吗……”
徐帅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才特地过来看一下。而且你们猜我还发现了什么？”
他说着，在腕表上点了点，又扔出一段视频，投放到了墙壁上。
王沧海和普祥仔细望去，只见视频中的某个楼梯拐角处，一个丁点大的小孩浑身冒着灵光，守在一个倒地的中年男子身边，动作极其残忍地处理着漫天飞舞的超灵体。
徐帅逼不断地把镜头放大，一直放到小孩的瞳孔。
一边解释道：“你们看，3600万分之一的隐性暗夜精灵血统，在受刺激的时候会自动觉醒，但平时可能连自己都察觉不到，清醒后就会完全遗忘。”
王沧海带着几分讶然问道：“这该不会是……”
“8年前，耿江岳6岁时的视频。那年海狮城也发生了停电事件，他有个好爸爸。”徐震把视频的进度往后退，退到老耿把所有的灵力全部交给耿江岳的那个画面，然后猜想道，“我估计就是他父亲的这个做法，短暂打开了他的隐性基因。耿江岳的灵力，可能就是在这件事中被消耗到个位数的，不然的话，他的初始觉醒值至少应该能达到150。”
王沧海和普祥一阵沉默。
初始值150……
纵观整个海狮城，也就只有那些血统极好的大家族的人，才能做到吧？
他们自己两个人，普祥初始值98，王沧海初始值105，放在一般人里，都算是天赋极佳的水平了。海狮城守备军团和几所大学招兵、招生，对灵力值的最低初始要求也不过就50点而已。
“可惜了。”普祥轻声叹道。
“是啊，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徐帅逼接了句，瞳孔中，浮现出一道视频中耿江岳很像的暗影。那是可以自主控制的暗夜精灵显性血统，发生概率，7200万分之一。
第三十八章 单身宿舍
耿江岳吱呀一声，推开了隔壁包厢的房门。
等了十几分钟的王曜京和梦梦，急忙站起身来，梦梦抢着问道：“小尊者，沧海欺负你了吗？”
耿江岳摇摇头，满腹心事地坐下来，一看桌子上空荡荡的，反问了一句：“吃什么呀？”
王曜京反应过来，转身在桌子的面板上点了几下，连忙回答：“马上就送上来。”
耿江岳哦了一声，然后幽幽然自言自语地叹道：“我前天晚上在外面的时候，撞到一只超灵体，昨晚上，又特么撞到几百只超灵体，今晚可千万别再出事了。心脏受不了啊……”
王曜京笑道：“以小尊者的实力，再多几只超灵体也不怕吧？”
“低调。”耿江岳摆手道，“刚才我成功地说服了徐团座，并使用玄术，让他相信了我其实是个只有2点灵力值的普通人，以后你们就别再叫我小尊者了，我只想过一点平凡的生活。”
梦梦对耿江岳的话毫无怀疑，毕竟是当着几千人面把那种状态下的她复活过来的。
现在哪怕耿江岳说点再更加离谱的话，她都敢深信不疑。
“没为难你就好，咱们这个社会就这样，再牛逼的人，也逃不过管。”王曜京很有感触地说着，忽然又咧嘴一笑，说道，“岳爷，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跟梦梦商量了一下，要不明天我们就帮你搬家吧。南城那边，我们北城守卫军团专用的空房还有不少，沧海手里头，就有好几个北四营直管的指标。
明早我们带你去看房，你看哪个合适的话，直接拎包入住就行，顺便也把你母亲接过去。房子的户型都是两室一厅，两个人住刚好。将来等你晋升尉官了，再换个三室一厅，也不耽误娶媳妇儿、生小孩……”
耿江岳听到娶妻生子，不由得就颤抖了一下。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老妈知道！
现在自己家一穷二白的，老妈就敢给他张罗女朋友，要是被她知道她儿子一夜之间牛逼成这样，那她还不直接在96号楼里放广告征婚呐？
而老妈能招来的姑娘，耿江岳用脑干都能猜出是什么质量。
“不行！”耿江岳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王曜京和梦梦听得一怔，梦梦奇怪道：“您不想搬吗？”
“不是！”耿江岳正色道，“娶妻生子这件事太早了，我现在不想考虑。”
王曜京松了口气，又呵呵笑道：“这个当然看您自己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搬出来了。”
“嗯……”耿江岳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现在先别跟老妈住一起，日子要舒服得多，便询问王曜京道，“南城那边，有一个人住的房子吗？”
梦梦问道：“您想一个人住？”
耿江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王曜京笑着回答：“一个人住就更方便了，团里有专门的单身宿舍，一室一厅，一个人住很宽敞。连指标都不用，我现在就能给您办好。”
“单身宿舍？”耿江岳一听到这个词，眼睛就亮了。
三个人聊着搬家事宜，不到5分钟，包厢的外就有人送来了一整桌的菜。
比他的脸还大的清蒸大青蟹，气味芬芳香醇的黄酒炖大虾，炸得金黄酥脆的蛋白虫蛹，烤得外焦虑嫩的整只羊腿，还有一大扎他从未见过的绿颜色的汽水……
耿江岳看着一道接一道做工精致的佳肴被端上桌，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他，当场就把房子都给忘了。等服务员一走，立马啥也不顾，甩开腮帮子就埋头猛吃。
中午的那点压缩饼干，这会儿早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耿江岳就着硬菜，半小时内连吃三碗米饭，然后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敦敦敦地狂灌猕猴桃汽水。
梦梦见耿江岳吃得分分钟可能被噎死的样子，很担心地劝道：“岳爷，不着急的，可以打包的……”
“打包？行啊！按这个再来一份！”耿江岳又一杯汽水下肚，嘴巴一张，长长地打出一个饱嗝，然后一脸满足地看着满桌子的螃蟹壳，由衷叹出一句，“洒家这辈子值了……”
王曜京和梦梦互相一对眼，相视一笑。
这个小尊者，还真是好伺候……
晚上8点多，耿江岳摸着肚子，手上提着一个24小时的保温保鲜盒，一脸现在就死都行的模样，从酒店里走出来。走过二楼的几个区域时，祷告的人群基本上全都散了。穷人们最不值钱的东西是时间，最值钱的也是时间。每个人哀悼的时间没那么多，不管谁离开了，生活都得继续，晚上多上机一小时，也能多挣一块钱。一个月积攒下来，就是三十块。
省着点花，这笔钱拿来当10天的伙食费都绰绰有余。
三个人一路走到18号电梯前，王曜京和梦梦跟耿江岳约好了明天早上的时间，便目送懒得走楼梯的耿江岳上了楼。
这个点，从二楼往上走的人已经不多了。
敢和耿江岳这个穿军装的人一起挤电梯的人，那就更少。
于是破天荒的，耿江岳住在超级大楼里14年，今天居然头一回一人霸占了一部电梯。从楼下到楼上，电梯全程没停，只过了十几秒，他就很惊奇地到了家门口。
“我日，神速啊……”耿江岳唏嘘地说着，快步回到自家门前。
昨天还挺热闹的左右邻里，今天又安安静静地全都把房门关得牢牢的。
耿江岳没掏市民卡，把瞳孔对准门眼，滴滴一声，房门便砰一下打开。
屋内的灯和暖气，也随之自动开启和运转起来。
走进屋子，关上门，耿江岳把手里的保鲜盒放在地上，心里想着明天顺路把这些吃的给老妈送过去。嗯，就这么给她翻译翻译，这就是特么的儿子要送给她的惊喜。
至于其他的……
到时候随便瞎编吧，反正以老妈的智商，基本上说什么她都会信的。
只要别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牛逼就行。
不然太危险了……
耿江岳打定了主意，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脱掉外套叠整齐，再看看时间还早，便坐到了游戏椅上，怀着几分期待，把游戏头盔戴好，快速进入了游戏。
某件重要的事情，总算有时间去办了……
【扫描确认身份中……】
【耿江岳，游戏编号HS301801010111……】
【状态：信号正常连接中……】
【未提取工分：220分……】
第三十九章 血脉觉醒
从缓冲区的金属房间出来，入眼便是墓室。随着耿江岳的突然离线，墓室里的嘤嘤怪这时早就散了，但因为安静，此刻这个场景反倒更加显得阴森。
好在耿江岳一身装备还带着照明的效果，着实减轻了耿江岳不小的精神压力，让一下子从灯火辉煌的现实世界突然来到《幻乡》游戏世界里的他，只是稍微心头一抖，便很快镇定了下来。
不得不说，东华国的技术确实是牛逼。
这种游戏体验度，要是再做得稍微更恐怖些，恐怕真的有可能吓死老年玩家。尤其是那些得了心脏病没钱治疗，还不得不每天苟延残喘上来挣工分的三级市民们。
要知道三级市民才是真的没人权，一旦缴不出游戏月费，可是连超级大楼都不让住的，只能流落在外自生自灭——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海狮城虽然号称为每一个市民都提供安全温暖的住所，但其实136座超级大楼还是有点不够用，差额大概在0.5%-1%之间，看似不多，可仔细一算，全市处于“被驱逐”状态的人，多的时候，恐怕也能到十万。
大约三十年前，海狮城北面的傻逼运河还没挖通的时候，这些被驱逐者好歹还有可能以难民的身份，去北面的国家或者城邦要点饭吃，临死之前也能落个饱。
但自打傻逼运河挖通之后，他们就连这仅有的一点生路都断了。
可即便情况恶劣至此，市政厅的方面，依然振振有词。
按某位社会科学专家的话说，这个驱逐条理，“有效保证了社会的整体劳动效率，并在优胜劣汰中充分实现了生产工具的资源优化配置”，以及“海狮运河的开凿，帮助海狮城彻底有效地履行了对周边国家的安全义务，海狮城市民也凭借惨烈的自我牺牲精神，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使海狮城在外交领域收获了道德优势。”
这些话，耿江岳是从他的第一任高中通识课老师，也就是被判五年的那位口中听来的，因为感觉有可能考到，所以全部背了下来。然而遗憾的是，高考50分的通识题里，连这些内容的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提到。
耿江岳那天考完后从考场里出来，心情也非常非常不好。
白背了那么久，瞎浪费t他的精力……
耿江岳一路思维发散着，七拐八拐地从墓室里出来，因为脑子里想法太多，居然还走了两次路，相比平时简直不可思议。
走出修道院的大门，耿江岳仰头看了看月亮。
这会儿的月亮，已经蓝透了。
据说月亮上存在氧气，低温状态下才会变蓝。
八十年前东华民主共和国和希伯联合国都曾提出过要登月，但鬼扯了八十年，计划依然没跨出第二步，到目前为止，天上还是只有两个空间站，距离登月漫漫无期。
耿江岳盯着月亮看了半分钟，才收回了目光。
身边一片坟地，实在不是赏月的好地方。
他左右看了看，借着装备的亮光，很快找到了自己标记过的路标，然后便朝着新手村的方向，快速飞奔起来。
半个小时后，耿江岳顺利穿过迷雾，走入了黑鸦森林。
明明已经九点多钟，距离断网时间也没剩多久了，黑鸦森林里居然还是挤满了人。
甚至比他白天来的时候更多。
毫无疑问，黑乌鸦身上价值15游戏币的毛，要比每颗只值1游戏币的矿石或者药材要吸引人得多，而且相比较之下，黑鸦森林无论是工作环境还是危险系数，都要远远好于野狼谷和毒蛛洞。新手村的玩家们在野狼谷里采药或者在毒蛛洞里采矿，三不五时就会被野怪摸回城，而在黑鸦森林，现在只有黑乌鸦被人撵着跑的情况，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黑乌鸦的刷新总数有限，每天能出产多少乌鸦毛，总是固定的，竞争上有点激烈。
不像矿石和药材，新手村两万玩家就算玩上一天，也不会被采掘干净……
短短一天时间，从野狼谷和毒蛛洞分流过来的玩家，估计能有三分之一了。
耿江岳看着面前摩肩接踵的场面，颇为自己的发明而感到骄傲。
可惜这么牛逼的事情，居然没人请专家出来，专门为他歌功颂德一番。怎么说他都是《幻乡》这款游戏在海狮城运行256年来，第一个找出这条路子的人……
穿过密密麻麻追着乌鸦拔鸟毛的人群，耿江岳走出黑鸦森林，回到新手村内。
来到游戏商店前，耿江岳点开商店里头NPC老板的面板，先取出自己今天刷怪入手的512个【幽灵之泪】，花52次卖掉，兑换回10600个游戏币，然后又以10000个游戏币的高价，卖掉了50个【怨灵之泪】。处理完这些本该让他很高兴但实则却没有的材料，耿江岳没急着办正事，而是一口气又花掉10000游戏币，买了10个回城卷，最后再把剩余的10600游戏币放回储物箱里，看着自己储物箱里的余额变成22260，他才微微一笑，关掉了交易面板。
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件材料，耿江岳重新点开NPC的面板，微微吸一口气，怀着期待，把【怨灵之心】放了上去。
半秒钟前还跟智障一样的NPC，这时一下子像活了过来。
但智障的状态，依然没有得到太大的改变。
他好像就是顺着昨天的话，问耿江岳道：“年轻的人，我要使用这颗【怨灵之心】，帮你完成血脉的觉醒，你准备好了吗？”
显然就像荷尔蒙说的，当数据故障被排除后，他在游戏里的活动，也就恢复了正常。
面前跳出两个选项，【是】或【否】。
“是。”耿江岳语音确认了一下。
下一刻，那颗【怨灵之心】，就从商店老板的手心中慢慢飘浮起来。
飘到半空中时，【怨灵之心】开始发亮。
亮光越来越耀眼，撑到极限时，整颗【怨灵之心】突然绽放开，化成数不清的光点，从耿江岳头上撒落下来。
那NPC老板随即就开始用神棍的神态和口吻，哆嗦着念起来：“哦，难以置信，我的勇士。你的体内竟有这样的封印，阻挡着你的成长。我很欣慰你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这里。那么今天，就让我为你解除束缚，打开你全新的人生吧！”
话音落下，【怨灵之心】所产生的光点，一瞬间全部涌进了耿江岳的眉心。
游戏外，坐在游戏椅上的耿江岳，只觉得意识中轰然一想，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弹出了游戏。他吓得急忙摘下游戏头盔，生怕自己被脑波电逆转轰成植物人——这种事故，不是没发生过。随后他就感到鼻孔下一凉，鼻子里仿佛有东西从鼻腔里流出来。
耿江岳急忙伸手一摸。
竟是透明的粘稠液体！
哦……原来是被吓出鼻涕了。
还当是流鼻血呢……
“唉，吓老子一跳……”耿江岳嘟囔着，右手手指，却微微发烫起来。
感觉到戒指的异动，耿江岳随手就把游戏头盔扔到一边，二话不说就打开了戒指的面板。
只见面板上，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新内容。
【零级戒指】，属性：2-3点灵力伤害。特效：免疫所有精神伤害。附带血脉技能：【暗夜精灵】，所有攻击对灵体类及幻体类生物具有撕裂效果。
【暗夜精灵】自带技能【沉睡术】。
【沉睡术】：范围辅助技能，技能作用空间：2个照明单位。能使所有人型生物陷入沉睡状态，目标受触碰后解除。条件：仅能在夜间使用。技能冷却时间：10分钟。每晚仅能使用2次。介绍：对治疗失眠症有奇效。
“哇呜……”耿江岳看着面板上的说明，对这个技能有了点不可描述的想象空间。却不知道自己瞳孔中出现了一道暗影，和徐帅逼眼里的那道，几乎一模一样。
第四十章 为了躲我妈
暗夜精灵的血脉和血脉附带技能【沉睡术】被带出游戏，这个结果既让耿江岳欣喜，但也不至于让他睡不着觉。这天晚上，害怕游戏头盔再出幺蛾子的耿江岳，没敢再继续上线。他直接给自己放了个【沉睡术】，一觉睡到早上。醒来后头不晕、眼不花，身体感觉倍儿棒，不禁对【沉睡术】的效果赞不绝口。就凭这手艺，以后还愁吃不饱饭？！
带着穷逼翻身的绝佳心情，昨晚上总算没再遇到什么惊魂事件的耿江岳，早上6点钟一个翻身从床上蹦起来，朝气蓬勃地去卫生间放了水，片刻后快飞洗漱完毕，就把一身制服穿好，脚步轻快地出了门。下到二楼，楼下仍然有不少城卫队员在执勤，仿佛从前天晚上开始的全城戒严警报，还没完全解除。耿江岳不以为意，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走进食堂，跟昨天一样，仗着一身皮，花极少的钱买了极多的东西，20分钟后，死撑下最后一口灌饼，他终于心满意地离开。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看得四周吃早饭的城卫队员都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昨天背地里说耿江岳的坏话。毕竟南城的少爷兵，吃饭的胃口不可能这么大……
“我听说四营出了个很牛逼的新人，刚破格提拔成了下士……就在这栋楼里。”
“是刚才那个小子？”
“不知道，不过有可能啊……那小子那么面生……”
“面生不是很正常，全城十来万当兵的呢，哪儿能全都认识？”
耿江岳听不到这些话，饭后慢步几十层楼梯，悠哉悠哉回到房间，稍微喘口气，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物件。他带来的东西比一般人的要多。除了两套已经明显有点不太合身的衣服外，还有他从小学到高中足足八年的所有课本。
这些东西全都被他放在床头的柜子里，原本是想无聊的时候翻一下的，可现实却是自打当了人肉电池，他就完全没时间再去想这些书。
搬家时装书本用的纸箱子，耿江岳还留着没扔。事实上超级大楼里的人，极少有扔垃圾的习惯，几乎所有的包装纸袋都会被保存下来，以备需要的时候使用。除非真的东西多到放不下了，人们才会拿一些东西去废品站，换点廉价的饼干或者水果糖回来。
至于现金——又想屁吃呢？
东西不算绝对意义上的多，耿江岳哼哧哼哧，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装课本的纸箱和装衣服的袋子打包完毕，之前来的时候就为了这点东西，他坐公交花了足足三块二。
早知道这么快又要搬，自己就不该带这些书过来的……
完全用不着，还白白浪费了钱。
可话说回来，之前来的时候，他也是打定了要在这个小屋子里住一辈子的主意。
哪怕结了婚有了孩子——
市政厅又不会因为他是二级市民就给他重新分个更大一点的屋子，孩子铁定是要跟老婆住一起或者干脆送去楼里的托儿所，老婆铁定也是住差不多的地方。
不然同一个二级或者三级市民的工作间，也没有足够的设备，能让两个人同时开工。万一两个人“上班”的超级大楼离得远，通勤费太贵，说不定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见到几次。
所以耿江岳小时候另一个幸运的地方就在于，老爸和老妈都是直接为超级大楼工作的，有常规工作收入，不必靠游戏设备过活，因此一家人就能住在一块儿。
此外由于两个人的合同工身份，他家的房子也比普通的二级市民家多一个小客厅，他便从小不必住校，玩上好歹能回家睡。跟爸妈的感情，相比跟其他家庭，也要亲近得多——
老妈碎碎念叨光明神时的情况除外。
收拾完行礼，把被拆封的军装放进军用背包内，耿江岳便耐心地等待起了王曜京和梦梦的到来。7点出头，当屋外的阳光升起，卫生间落地窗外的自动感应墙面，也缓缓打开。
耿江岳推开房间里唯一的气窗，清晨新鲜的空气，伴随着和煦的阳光，一起扑面而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哪怕超级大楼里的通风系统非常棒，可显然仍无法和天然的空气相提并论，还有那明亮的阳光，也让他心情万分的舒畅。
这两个月，他和自然光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读书的时候，好歹隔三岔五还有体育课，学校会安排他们去超级大楼内部的小天井跑跑跳跳，也算能晒晒太阳。可这两个月，他每天从起床开始就忙着要为生计奔波，游戏头盔一戴就是十多个钟头，一直到肚子咕咕乱叫，脑电波的输出效率也明显降低，才会回到现实世界中。
等他摘下头盔，天色早就黑了。每天能见到太阳的时间，平均不超过10分钟。
耿江岳隔着一步宽的走道，坐在床沿上，晒着从卫生间外照耀进来的阳光，舒服得正哼哼，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不用说，肯定是王曜京和梦梦来了。
“来了！”耿江岳马上跳起来，走出两三步开了门。
门外头，除了王曜京和梦梦，普祥居然也来了，咧着嘴呵呵笑道：“小耿，老大特意叮嘱我，今天就帮你把住处安排好，顺便跟你说点上班的事情。”
“让团座费心了。”耿江岳学着别人说话。
又听梦梦问道：“岳爷，东西都打包好了吗？”
“好了。”耿江岳让出一个身位，指了指里面的几个箱子，问道，“咱们一起搬吗？”
“不用那么麻烦。”王曜京微笑说着，抬起手腕，在自己的腕表上点了两下，便直接道，“行了，需要搬去宿舍的东西，你放这儿就行，等下后勤科的人自己会过来拿的。”
“这就行了？”耿江岳有点傻眼，心里又略微不放心道，“不会给我弄丢了吧？”
“放心，弄丢了赔新的给你！”普祥说道。
耿江岳想了想，便回身把昨晚上从酒店里带出来的食盒拿出来，然后本着对北城守卫军团和王曜京他们的信任，出门关上了房门。
“我还得先去一趟我妈那边，你们陪我一起去吗？”
普祥不解道：“小耿，你要是放心不下你妈，要不我干脆帮你申请个大房子吧，这还住什么单身宿舍啊？”
“不用，我很放心！”耿江岳充分确认道，“我从96号楼搬到这儿，为了干活方便是第二，为了躲我妈才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