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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粉蔷薇     冷少燃情txt下载     冷少燃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长以再谋

    倒不是说这些话不可以提出来,而是在眼下的时间段提出来,是否有些不合理。

    甚至都看得出来有些急功近利,想到这里,仝致远不由摇头,现在的这些朝堂官员,怎的如此不明是否,没有半点眼力见。

    皇帝陛下猛然拍了下桌案,上面摆着的茶杯瞬间掉落在地上,摔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任是帝国朝堂谁看不出来帝国的冗官制度太过沉重,按照道理来说该是减少官员方是正理。

    没想到那些朝臣居然借着御史台的事情,反而向上奏疏要充实九卿官署,不枉虚设。

    让本就属意朝堂改制冗官制度的皇帝陛下如何不愤怒,做着这样的事情,身处一摊烂泥当中,只是感觉身心俱疲。

    魏功没有说话,立刻蹲下来,把茶杯的碎片捡起来,用废旧的纸张抱起来,再是让勤政殿外面的太监立刻进来收拾好。

    当然在太监们心惊胆颤收拾的时候,皇帝陛下和仝致远都没有说话,全都在思考。

    仝致远眼里闪烁着疑惑迷茫的光芒,之前皇帝陛下在朝堂上面说的那些话,他自然是清楚。

    借着御史台的事情,皇帝陛下直接丢出御史台这块肥肉,本想着引诱些想要吃肉的豺狼。

    没想到御史台这块肥肉居然引得他们不满意,反而对于九卿官署的位置倒是在意。

    瞬间让仝致远有些几分哭笑不得,真是到了这样的时候,甘罗在咸阳的作为,难道他们没有半点察觉。

    好歹是帝国精挑细选出来的朝堂官员,用来处理帝国政务,为百姓们谋福祉。

    没想到丢出块肥肉没有引得他们的争抢,反而惦记别的肥肉,打算直接从皇帝陛下口中拉出一块,真是无知。

    虽然甘罗做的事情很多,却是因为收手及时的缘故,可能导致很多官员没有看出其中的道道。

    以这样的理由来思考,仝致远又是觉得想不通,咸阳的朝臣数量极其庞大。

    总是应该存在几位聪明的朝臣,怎么到了现在的时辰,都是些愚蠢不堪的蠢笨模样。

    想到这里,仝致远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想要发笑,看着太监们走出勤政殿,又是听见皇帝陛下气冲冲的发泄。

    手背的青筋暴起,纂成拳头无比愤怒的模样:“真以为朕丢给他们一块肥肉,就是想要填饱他们得肚子?”

    “一群不自量力,贪得无厌的小人,若非现在特殊时期,朕定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说着,皇帝又是恶狠狠的锤了下桌案。

    太监们搬来的板凳,仝致远落座在板凳上面,看着高座上面的皇帝陛下的愤怒。

    眼眸转动,深邃而幽暗,说道:“想来陛下是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在老臣看来,今日大朝会不过是他们的试探……”

    “见陛下没有立刻反对,甚至没有过分激动的反应,想必下次的大朝会,他们将会联合更多的朝臣,一起上奏疏。”

    “要是陛下实在挡不住,可以让甘罗出面压服一下,毕竟为陛下做事,甘罗没道理拒绝。”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御下之道,甘罗不是很合适。当年他之所以启用甘罗,乃是为了弥补离偲冲劲不足,帝国朝堂需要锐气的原因。

    那时候云乾还在朝堂,大部分事情根本不需要丞相出面,离偲随着年纪见长,自然变得老迈。

    甘罗年轻,又是出自大儒言正忡门下,且极其有才华,当时老祭酒便向他推荐过。

    不过对于甘罗,皇帝陛下需要的象征意义更加重要,因而那几年,甘罗基本上没有说过什么话。

    天不假年,云乾离世之后,皇帝陛下不理会政务,自然而然甘罗在朝堂上面出手的机会增加。

    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过分心计深沉,看着一派老谋深算的阴森感,对于皇帝陛下而言,除开这点,甘罗倒是有着些出色之处,若是有云乾在朝堂,用用甘罗倒是无妨。

    只是……

    魏功瞥了眼皇帝陛下的深思,顷刻间便是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朝着仝致远说道。

    “太常这话不必说,那些朝臣虽然有意如此,可未必敢胁迫陛下,只要陛下不松口,让他们论论又有何妨。”

    话音一转,又是继续道:“依照黑冰台给出的消息,不如项信太尉便是要回到咸阳。”

    “到时候开启那件大事,若是没有办法,便两边同时下手,以河北道关内道做两尺之手。”

    仝致远盯着说话的魏功微微皱眉,半响之后,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对于魏功给出的拖延,以及后续的安排,倒是可以,不过这点时间应该做的事情就必须加大。

    望着皇帝沉默,仝致远说道:“如果以魏功的意见,那必须提前和离偲商量清楚,早些做好准备,以免打草惊蛇。”

    “至于旁敲侧击的事情,倒是可以交给甘罗来做,照他之前做过的手段,迅捷猛然,半点来自朝臣的联想都没有。”

    对于甘罗,仝致远同样不是特别喜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甘罗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华和能力。

    在朝堂上面做事,甘罗有时候总是能另辟蹊径的做出些成绩,且不至于惊动旁人。

    几年前在岭南道和江南道,给项信的那两条手段措施,倒是非常切合岭南道和江南道的具体情况。

    唯一可惜的是,甘罗年纪太小,心计又是太过深沉,朝堂他们这些老臣,真的是不放心。

    皇帝陛下看了眼旁边的魏功,再是看着下方坐着的仝致远,点了点头:“依仝师之言,明日清晨在此召见甘罗和离偲。”

    “到时候仝师可以来此指点指点,虽然项信太尉和离偲丞相共同主持,可仝师作为皇室门面太常卿,自然需要参与其中。”

    仝致远似笑非笑,反问道:“陛下此言,官场当中是否有皇室子孙牵扯其中?”

    皇帝陛下蹙眉:“何处此言?”

    仝致远笑了笑:“如若是没有皇室子孙,那老臣便是没有插手的必要。”

    “以项信和离偲的威望,足可震慑宵小……”

第九十二章 打趣落荒而遁

    皇帝陛下看着一脸笑容的仝致远,本是肃然的神情骤然得到缓解,扑通的笑出声来。

    站在旁边的魏功有些不明白二者为何发笑,但是出于皇宫之内的规矩,则是没有询问。

    哪怕他和皇帝陛下的关系极好,可是面对某些事情的时候,还是不要问的好。

    朝堂毕竟是朝堂,勤政殿之内的事情都是帝国的大事。按照帝国律法严明,后宫不得干政,其中的后宫并不是单纯的指代皇帝的嫔妃,而是包括在后宫生活的所有人。

    不过自从先皇后病逝之后,皇帝陛下的宫中妃嫔便是没有往日的安逸。

    皇帝陛下进入后宫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稀少,尤其是最近的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御书房。

    好在皇帝陛下已经有了好几位皇子,都长大成人,不再需要有绵延子嗣责任。

    那些朝臣们更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为难皇帝,对他们而言,不入后宫的皇帝或许极好。

    当然前提是这位皇帝生有皇子,否则那些朝臣们请求皇帝绵延子嗣的奏疏都可以堆满勤政殿。

    皇室的事情,历来不是小事。

    幸而皇帝陛下子嗣有,且在多年前便是立下太子之位,倒是不用担心帝国传承的问题。

    和当今皇帝陛下比起来,先帝则是要凄惨的多。

    后宫没有什么嫔妃,先皇后诞育两位皇子,结果还早夭一位,留下的这位细心呵护,方是有了现在的皇帝陛下。

    先帝子嗣不昌,因而先帝把所有的资源都倾注在皇帝陛下身上,直接派遣太常卿仝致远担任帝师。

    在先帝朝的时候,仝致远担任皇子老师,自然是板上钉钉得帝师,无他,先帝和仝致远关系太好。

    对于这点,倒是没谁质疑。

    皇帝陛下笑着指了指下方的仝致远,打趣的说道:“仝师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偷懒。”

    “朕记得,二十几年前,您作为朕的老师,本该是授课经书的时辰,您因为困顿,便是让朕看了一早晨的树叶。”

    “还美其名曰,格物致知,后来如这般的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朕都没有点破。”

    仝致远惊讶了下,嘴角维扬,惊讶的问道:“那陛下为何不直接向先帝告状?”

    皇帝陛下感念着想了想,说道:“虽然仝师欺骗朕,可对于那些事情,朕同样不喜欢做,仝师找好借口,那朕何必说破。”

    “不管如何,要是被发现,都是仝师的教导之错,而不是朕的错,便不用担心先帝的责罚,朕何必说破这些两全其美的事情。”

    仝致远随口道:“那陛下倒是聪明……”

    说完,神情微变,脸色都是不自觉的发生了苍白,瞧了眼上方笑着的皇帝陛下。

    立刻拱手告辞:“陛下,老臣想到家中还有些事情,必须回去处理,否则遗患无穷,便先告辞……”

    说罢,没等皇帝陛下同意,仝致远便是抬着自己的下摆,取下头上带着的官帽,直接快步走出去。

    虽然年纪古稀之年,可仝致远以读书入浩然道义,满身正气,身强体壮,不是简单老者。

    速度算不得快,却同样算不得慢,眨眼便是消失在勤政殿。

    看着仝致远狼狈离开,皇帝陛下一脸慈祥温和的笑容,曾经他也这样骗过云乾。

    那时候的云乾基本和仝师有着相同的动作,志得意满之时,狼狈仓皇的离开。

    魏功苍白枯槁的脸色摆着笑容,笑得是皇帝陛下和仝致远之间的这点小把戏。

    彼此都知道彼此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更是明白彼此的真实意图,却都不说破。

    以这样玩笑的趣味,除了现在的太常卿仝致远之外,便是当年的云侯能够如此面对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把目光收回来,偏头看向站在身边的魏功,问道:“学宫那几名学生,到岭南道十几天,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让黑冰台注意点林亦的消息,云乾就这样位亲人,若是因此折损在岭南道,将来朕如何见云乾。”

    “云乾当年做过的事情多,讨人厌,想要对云乾家人下手的不在少数,林亦不可以暴露,更不可出现意外。”

    “你亲自去黑冰台,让尹初年给季知常传书,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让林亦安然回来。”

    魏功肃然点头,说道:“在林亦离开咸阳的时候,他便进入桃源,想来应该成为了桃源的先生。”

    “只是让老奴不理解的是,为何林亦没有留在桃源,反而继续南下南境。”

    皇帝陛下手指敲定,思考着道:“桃源自有桃源的规矩,学宫吩咐在前,他们自然认定。”

    “如若没有规矩,完全任人唯亲,那桃源还有何存在的必要,帝国何必是赵家。”

    说着这话,感念得到皇帝陛下话语当中的那股子霸气和愤怒。愤怒的对象不是桃源,而是那些针对桃源的朝臣。

    如这般的语态,魏功不是没有听见过,哪怕是在先帝朝的时候,先帝便是如此说过。

    同时对于本朝皇帝的教导,先帝都是以这样的言语来说明帝国和桃源之间的关系。

    先有桃源,再有帝国。

    赵家在帝国之上,掌控着整座帝国,而桃源在赵家之上,仅仅能掌控赵家而已。

    桃源对于帝国没有威胁,对于赵家则是护佑居多。毕竟世系调整,世宗皇帝和世祖皇帝都是来自桃源。

    若是没有当年两位夫子扶持世祖皇帝继位,那现在皇帝陛下这一脉,怕是没资格坐到咸阳。

    可能早就在历史长河当中落寞,毕竟帝国世家千百年,可皇室旁支却是没有这样长存的可能性。

    在帝国之内,皇室旁支留存的可能性极低,不出百年便可能烟消云散,毕竟皇室子孙不能为官。

    而那些世家则是有资格出任各大道州的官员,甚至把控道州的权柄都不是不可以。

    基于这种原因,那些旁支没有权柄官位在手,富贵如浮云,来得快,去的自然快。

    而皇室数目庞大,自然没有办法照顾到全部,渐渐总是有消亡的皇室旁支。

第九十三章 矛盾中的不经意

    帝国官制是几百年前逐渐完善,随着时间的推移,某些世家把持的官场,开始出现大量的官员。

    本是最简单的事情,却是有着好几位官员同时处理,实在是浪费帝国的人力物力。

    还有这些官员的银两俸禄之类,更是奇高,要是解决冗官制度在帝国的根据。

    恐怕半年之内便是能把国库充实,让帝国的官员和朝堂能够更加轻松的处理百姓们的需求。

    因而在皇帝陛下以及那些真正忠心帝国的高位官员,都是有着想要把冗官制度彻底解决掉的想法。

    但是这些年来,不是没有高位官员对此给出奏疏以及措施,都被朝臣们无情的否决。

    甚至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出手来阻止朝廷帝国做出对冗官制度有所制约的手段。

    对于那些世家官员而言,冗官制度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官员位置,同时敛财的手段更是强烈。

    时常把他们自己的手伸到各座道州得府库之中,就是想要趁着良机对帝国得府库出手,通过把持官员的数量来控制各座道州的官场。

    最开始帝国建立的时候,冗官制度还没有出现,那些割据势力存留的世家,便是在思考如何解决把那些不听话的东西控制在手中的措施。

    等到后来,他们发现同样的位置,出现不同的几位处理同一件事情,这样便是能够制约帝国之内的官员,从而达到他们控制一件事情的想法。

    而那些想要做官的官员们,只是看中那道位置上可以获得的权力和地位,至于是否能真正影响到某些事情,对他们而言,并不是特别重要。

    世家和官员一拍即合。

    在几百年之内,经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终是把帝国的官场塞的满满的,渐渐处于冗官的状态,导致帝国的国库入不敷出。

    每年对于各种级别官员的俸禄发放都使得帝国一年的国库收入大幅减少。

    再是加上某些来自帝国高层的基础设施建设,比如要在某些道州里面修建更加宽广稳健的官道。

    如皇宫之中要修缮宫殿,都是需要在国库之内抽取银两,渐渐如此,帝国的国库开始变得越来越空虚,到现在都有着入不敷出的趋势。

    何况十几年前,西方诸国入侵帝国南境,大量的战争虽然能获得帝国在世间的地位,却是对于银两消耗极其恐怖。

    后续的士兵补贴,阵亡士兵加速的安慰,都让帝国付出大量的财富银两,以及对将士们的封赏。

    虽然在灭国的时候,皇帝陛下把各国的国库都直接间接的搬到了咸阳,却是没有皇帝陛下想着的那般多。

    一场战争结束,仍旧是治标不治本,西方诸国仍旧有着入侵帝国的野心。

    国库暂时的充实,可若是没有解决冗官制度的庞大消耗,那国库羸弱下去只是时间问题。

    五年前的那场席卷咸阳的风暴,倒是让皇帝陛下解决了部分咸阳得冗官制度。

    可治标不治本,而且处于高位的那些官员,只是暂时空缺,到了后面仍旧还是需要补充。

    对于之前大朝会,皇帝陛下打算放出御史台这块肥肉,非是他真的有意如此。

    而是御史台传承几百年,短时间空缺还是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可长久空缺,必然出现大乱子。

    本是三公官署的御史台,没了坐镇的御史大夫,导致咸阳那些官员肆意坐在御史台上面。

    或许旁人来说是互相协作,可是在朝堂看来,在皇帝陛下看来,这便是僭越,是制度混乱的结果。

    当然皇帝陛下不说,那些朝臣官员则是顺着这样的空挡,开始肆意的抓权,趁机捞取属于自己的利益好处。

    这点倒是正常,咸阳朝堂上面的官员,主要讲究的是稳坐泰山,只要位置坐得稳即可。

    对于他们而言,所谓的诉求远没有他们相信的那般强烈,利益方是驱使他们前进的动力。

    咸阳风起云涌,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陛下的连环招之中的深意,没有看出来那几位身处高位的官员,他们步调何其一致。

    ……

    ……

    帝国风起云涌,暗潮涌动之间,有着无数官员瞩目都城咸阳,想要看清楚咸阳的风向。

    远在咸阳之外远处的官道上,有辆马车,正是摇摇欲坠的在官道上面缓慢行驶着。

    马车两边有着穿着普通常服的车队,腰间别着弯刀,神情庄然肃穆,眼神里面充斥着无情的冷酷以及冰冷的残忍。

    虽然动作算不上整齐划一,却是有着相似之处,明显是经过特殊的训练,因而能做出相同得动作。

    如这般的存在,要么是来自某些官署里面特殊的府兵,要么就是来自帝国三军的精锐。

    自几百年前,世祖皇帝继位帝国皇帝之后,便是渐渐废除帝国的府兵制度。

    在如今的帝国,要是擅自豢养府兵,那绝对是天大的罪过。要是被发现,有可能抄家灭族。

    因而在帝国,能出现这种装备精良,做事情严阵以待,整齐划一有着无比协同的动作,还有来自沙场的血气,该是军方的精锐。

    马车则是在车队的中间,整条队伍仅有一辆马车,被两边的队伍围在中间,缓缓向前。

    马车前面踏板上坐着位男子,模样显得沧桑,身形略带佝偻,看得出来,发白的头发昭示着他的年纪。

    男子偏头看了眼两边坐在马上的军士,严阵以待,保持着在沙场的警惕。

    哪怕现在距离帝国都城咸阳没有太过遥远的距离,走过前面那座小山,便是帝国的关内道。

    关内道是都城所在,同时是帝国十大道州之中面积最小的一座道州,从一条线上贯通南北,不过两日的路程而已。

    坐在马车前面,御马的男子甩动着马鞭,望着前面的那座小山,小山斜对面有着笔直的官道。

    “关内道可是比岭南道三分之二,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明日黄昏的时候,应该可以赶到咸阳。”

    说罢,回头看了眼车帘,问道:“老爷,我们是先去咸阳,还是先回家看看……”

第九十四章 两中取三

    凡是帝国的官员,那些有着深厚地位和名望的高位掌权者,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家庭。

    如河北道王家,乃是河北道世家的顶端,要是他们进入咸阳任职,咸阳肯定是有着住所,却是不能当做他们的家。

    毕竟他们籍贯乃是河北道王家,那他们的祖地在何处,自然口中所说的家便在何处。

    男子问出那道问题之后,便是回头继续看着前方,任由两队人马护持着马车向前。

    马车的车帘缓缓拉开,露出苍白枯槁而慈祥威仪的面容,双眸或许显得浑浊,却是格外的摄人心魄。

    马车之内的老者正是卸任南军元帅,以军部尚书兼任太尉的项信,他正是要朝咸阳去任职。

    一路走来十几天,自岭南道出发,一路上都穿着普普通通的常服,没有太过显眼的地方,倒是没有谁对他出手。

    当然现在他都卸任南军元帅,转而担任帝**部尚书,那些西方诸国的间谍自然没有必要对他出手。

    虽然帝国的官制比较复杂,但是对于西方诸国的间谍来说确实非常了解。

    军部尚书在大秦帝国的地位,可以说得上是非常鸡肋的职务,对上没有争取力度,对下没有管理力度,算是可有可无的官职。

    把项信调任军部尚书,明显是等着让项信养老,对于养老的人物,西方诸国的间谍倒是没有必要刻意去分化注意力来对付。

    只是当他们知道项信以军部尚书兼任太尉的事情穿出来后,方是有些后悔莫及。

    可是项信都已经离开岭南道好几天的时间,都是进入大秦帝国的腹地,他们想要动手都来不及。

    没办法,只能选择放弃。

    看着项信这条主宰大秦帝**方的最高掌权者就这样从他们手里溜走,实在是有些可惜。

    对于帝国的军队人物,西方诸国自然有着极其明确的区别和划分。

    帝**方最需要注意的三位强力人物,现任河北道大总管李立青,以前的帝**神。

    但是瞧着李立青出任河北道大总管,又是直面北军,可见是打算用李立青来对付漠北王庭。

    剩下的两位,则是现任南军元帅柳如逝,作为帝**方最年轻的高位者,以文臣序列的南郡太守,进阶成帝国南军元帅,柳如逝的危险足以排在前列。

    柳如逝年纪轻轻,又是坐在军部尚书这种位置冷板凳上好几年的存在,任何情绪都是酝酿完成。

    且李立青和项信都垂垂老矣,柳如逝作为帝国壮年派人物当中最顶尖得存在,当世名帅的行列,有他主持帝**务,想必威胁要比担任太尉的项信还要可怕几分。

    至于项信调任太尉,掌控帝**权兵符,有着调遣三军的能力,可奈何他在咸阳坐镇,自然而然不如直面敌国的军方人物。

    因而别看项信在帝国的军方级别特别高,乃是太尉这种层次,但是不直面西方诸国,那些间谍倒是将其排在柳如逝之后,虽是放过,仅仅惋惜而已。

    倒是没有必要到直接派遣死侍专门深入帝国腹地刺杀项信,何况在岭南道天时地利人和之中,都是没能杀死项信,在帝国腹地,难度怕是更加恐怖。

    基于这点,项信升任太尉之后,倒是没有遭受什么刺杀,反而极其平稳安然的朝着咸阳而去。

    项信掀开车帘,露出浑浊精芒般的眼神,注视着前方的那座小山,略做思考。

    放下车帘,在黑暗中否决掉外面男子的建议:“此后,怕是要长久在咸阳任职,颐养天年,自不用在意家。”

    “至于咸阳,恐怕现在一团糟,有谁不愿意看见我回去,有谁又是愿意看见我回去。”

    “现在都是不适宜立刻进入咸阳,先去咸阳外面的云来集看看,再是进入学宫里面走走。”

    “拜祭拜祭老祭酒,在老祭酒离世时,没能回到咸阳瞻仰老祭酒遗容,实在是平生憾事。”

    “至于那位年轻的祭酒,倒是更应该看看,如此年纪继任学宫祭酒,想来有着远超常人的地方。”

    御马的男子点了点头,装出深以为然的神情。

    他知道马车里面的老爷出自学宫,且青年时曾经在老祭酒门下听过些课程。

    虽然和老祭酒谈不上熟悉,毕竟老爷出自寒门,没有那么明显的特点和优势,向来喜欢在人之后。

    在学宫学习的时候,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平平淡淡的度过学宫里面学习的生活,可谓是学宫里面最普通的那类人。

    等到后来进入帝**队,在军队里面不断打磨,方是声名鹊起,成为帝国年轻一代灼热人物。

    那时候,那些官员们方是发现,军队当中这位年轻一代的顶尖者项信,原来是出自学宫。

    这才是让他们理所当然,同时有倍感疑惑,为何项信在军队如此迅速出头,可在学宫里面名声不显。

    与项信同时代的人物,李立青和仝致远无疑是最顶尖的人物,天才耀眼般的存在。

    仝致远最先出名,十年不到,位列九卿之首太常卿,权柄深重的帝国朝臣。

    李立青出自帝国陇西道世家离家,在学宫里面就是非常有名,出入军队,更是成为炽热人物。

    相对而言其他,项信则是迅速的多,成为仝致远和李立青之后,最快崛起的学宫学生。

    正是基于此,项信让更多人感到好奇,不少人都想要把项信揽入麾下,都是无疾而终。

    因而,对于官场,项信是异常陌生的。

    之前皇帝陛下下旨让他以军部尚书兼任太尉,便是让他感到震惊,猜想其中断然不可能简单。

    再是听到咸阳的传闻沸沸扬扬,不少朝臣都是上奏疏弹劾自己,更是觉得不简单。

    后面又是风平浪静,可作为军方人物的项信,又不涉及朝堂,自然能冷静思考。

    发现御史台那块肥肉下面,或许藏着巨大无比的漩涡,随时都可能吞噬朝臣。

    再是加上甘罗在咸阳出手,直接把九卿当中的大农令在菜市口斩首,抓捕大量官员。

    来去匆匆,是非难测!

第九十五章 押注

    咸阳风雨难测,项信暂时还不想掺和其中,以免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正如几年前席卷咸阳的那场风暴,连是陇西道世家的家主们,以及那位多年同窗的朋友李立青都是横空出世,想要为那位受到冤屈的云侯洗刷。

    说起来有些惊讶,当年连是西军元帅韦应伍都是亲自写了封奏疏呈递到勤政殿。

    没有太深奥的意思,浅显易懂的就是想要皇帝陛下重重清查这件事情,让皇帝陛下给帝**方之人一颗安心丸。

    无他,云乾乃是帝国北军元帅,算是站在朝堂上面最顶尖的军方代表人物。

    或许在军方内部有着明争暗斗,可是云乾惨遭陷害,身死人手,在西疆遭受西方诸国伏兵的打击,尸骨无存。

    对于帝**方来说,其中有着无数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他们没办法相信这是简单的意外。

    西方诸国何以知道北军的行军路线,否则何以提前在无为峰的西疆设下埋伏。

    暂且不说外部来自西方诸国的压力,以及他们对帝**方造成的恐怖影响。

    以后总是有着清算的时候,军队仍旧保持着理智,没有因为云乾的死而叫嚣着报仇。

    但是帝国内部的某些问题若是得不到解答,想必帝**方会出现极其恐怖的震动。

    因而在云乾在西疆尸骨无存,北军数万精锐全部覆灭的时候,帝**方震动。

    凝聚出空前的凝聚力,凡是能够在帝**方高层排得上名号的将军,都是人手一封奏疏,直接快马加鞭呈递到皇帝陛下的勤政殿。

    无他,他们就是想要皇帝陛下给军方交代,同时算是来自军方的压迫。

    历来帝国内部对于军方都是有着警惕,朝臣们要么警惕远在三方的帝**队,要么则是远在陇西道不听朝臣之命的陇西道世家。

    而云乾的事情,则是帝**方发泄怒意的口子,他们需要打压下帝国咸阳的文臣。

    同时也需要在这样的时间稳固收敛军队的人心,自李立青隐退之后,帝**方执牛耳者隐隐是南军元帅项信。

    但是云乾的横空出世,把北军直接拉到了高处,云乾年轻时封侯,是最耀眼的存在。

    整座帝国的三军都是有些敬仰云乾这位北军元帅,若是不能给出说服百姓的说法,恐怕帝**队哗然都不是没有可能。

    实在是这件事情其中的矛盾太多,让人不得不深思熟虑的思考其中到底是不是朝堂官员对帝**队的打击。

    以一位元帅的性命来打击。

    西军和南军算是反应比较平和的,而北军方是帝国最不安稳的存在,若是当时柳如逝威望极高,暂时压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在任的北军元帅被帝国内部的官员出卖,任是如何好脾气,那些军队的将军都是不可能忍受的。

    三军哗然,想要帝国朝堂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而历来支持皇帝陛下,支持帝国皇室赵家的陇西道世家,居然齐齐出现在咸阳朝堂。

    这是几百年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同时算是陇西道世家给帝国朝城的下马威。

    有着陇西道李家镇压领袖陇西道世家,他们倒是没有和打压陇西道世家的朝臣们为难。

    毕竟在陇西道安然生活,朝堂没有削减他们的封地,该有的俸禄等等都是存在,何必惹那些不好的名头。

    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时候终究还是存在,帝国朝臣欺人太甚,而且云乾乃是和陇西道世家有着关系。

    借着这样的机会,陇西道世家自然而然想要发泄,不论是皇室,还是朝臣,都是他们发泄的目标。

    云乾来自桃源,陇西道世家最是清楚,同时云乾乃是李立青的义子,更是让陇西道世家坚定不移的站在云乾一边。

    对于云乾,算是陇西道世家在帝国朝堂的赌注,每过百年,桃源都必须安排好陇西道世家的赌注。

    否则千年前的那道承诺,便是桃源失信。

    虽然陇西道世家回归陇西道,可担心狡兔死走狗烹的担忧不是没有。

    桃源对他们的承诺,允许他们在百年可以选择帝国官员朝臣皇子下注都是可以。

    世人不知道,桃源却是清楚,陇西道世家最出名的一次下注,便是扶持世祖皇帝继位。

    同样世祖皇帝在位的那段时间,算是陇西道世家最安稳的时间段,没有任何纷争。

    又一次下注,便是帝国某位王爷,那位王爷活了百年,历尽六朝皇帝,可谓人瑞。

    虽然算不得权倾朝野,却是在朝堂上拥有极高的地位,非是常人可以比拟。

    连是当时的皇帝,都必须称呼那位王爷老祖宗。而最近的一次,便是押注在云乾身上。

    这位出自桃源,有着极高修行天赋,同时和皇帝陛下关系如同兄弟的年轻人,是陇西道世家挑选的最佳选择。

    本来在此之前,他们打算推选出李立青出任,让李立青成为他们押注的存在。

    可桃源不允许,陇西道世家不可以权倾朝野,若非李立青出自学宫,怕是连军队都没办法进入。

    于是他们转而想要投资仝致远,奈何仝致远与先帝关系莫逆,又是和当时的皇帝互为知己,不愿意和陇西道世家合作。

    因而陇西道世家苦苦选择,终是出现云乾,云乾离世,对陇西道打压极其明显。

    也是使得陇西道世家不在约束与李家,而是直接走到了帝都咸阳,想要看看现在的帝国都城。

    那件事情的查清楚,不光是御史大夫以及几位九卿,同时还是陇西道世家的押注。

    本没打算放弃的陇西道世家,毕竟他们损失的是百年的安稳,没有安心的安心,自然无稽之谈。

    桃源无奈出手,由桃源大先生书青亲自和陇西道世家约定,允许他们十年之内再是选择一人。

    后来景云出世,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虽是无法进入朝堂,但是以景云的修为,足以护持陇西道。

    因为陇西道世家选择押注之人的脚步则是缓慢了些,近些年来都是没有动静。

第九十六章 无情当言文臣

    自千年前,陇西道世家在李家的带领下离开咸阳,同时带着皇室赵家和桃源的双重承诺。

    在大秦帝国内部过着国中之国的生活,虽然没有所谓权柄滔天,但是只要想着安逸,那是完完全全可以做到的。

    几百年的押注,陇西道世家虽然有着错误,可都是押注押在绝佳得地方。

    每一位被陇西道世家押注中的官员,都是在帝国内部拥有极高的威望,同时得到桃源的首肯。

    不需要那位官员做些什么,只要他们能在皇帝陛下昏聩的时候,出手保护住陇西道世家即可。

    当年那位昏聩的帝王,差点导致西方诸国的入侵,国土大面积沦陷。

    同时那位帝王还恬不知耻的打算对陇西道世家出手,全然不理会桃源的劝诫。

    自然而然,陇西道世家看中了当时还是一位侯爷的世祖皇帝陛下,并且许诺。

    桃源同时觉得那位世祖皇帝倒是非常出色,非常适合当时那种内忧外患的局面。

    因而发生自几百年前桃源始祖做过的相同的事情,世系调整,世祖皇帝自世宗皇帝之后,以真正意义上的旁支继位。

    当然算不得真正的旁支,毕竟帝国的皇室旁支绵延不长,不过百年时间必然消亡。

    当时那位世祖皇帝的一脉,才是自真正的皇室分割出来八十余年,要是算的话,能称得上皇室子孙。

    陇西道世家百无一失的押注,没想到因为那些朝臣官员的嫉妒猜测而下手打断。

    让陇西道世家如何能忍,虽然他们明白这样做无济于事,同事云乾不可能再出现。

    他们这百年的押注必然付之东流,但是他们仍旧不愿意放弃打压和争取机会的可能性。

    他们赌注的便是压迫朝堂,桃源会出手恢复他们押注的名额。因而当时皇帝陛下查清楚整件事情,并且把御史大夫以及牵涉其中的九卿都是抄家灭族,陇西道世家仍旧是不愿意离开。

    在停驻的世家当中,一向以帝国为主,护持着陇西道世家,同时压制陇西道世家的李家,都是站在陇西道世家一边。

    无他,他们需要真正的安稳,千年来的押注,可以证明这条路是走的通。

    渐渐产生依赖,不管如何,哪怕是假的,都是要看到他们押注得人物方是放心。

    即便他们押注错误,那名官员没有起到他们想要起到的作用,他们都无怨无悔。

    可若是这种被直接打断,是他们绝对不能忍受的。何况那位押注的还是云乾这般厉害的存在。

    以当时云乾的声望,在帝国可谓是呼风唤雨,且云乾还很年轻,加上修行天赋极高。

    当时是天命巅峰,活百年是轻而易举,有着云乾护持,陇西道世家子弟即便昏聩无用,都是能够安然活下去。

    对世家而言,家族是他们根本当中的根本,谁斩断他们的根本,便是他们的仇人。

    陇西道世家不需要押注的官员为他们谋取什么,只是想要他们保护陇西道世家罢了。

    李家坚定不移站在陇西道世家这边,还是拿出帝国威望极高的李立青站台。

    逼不得已之下,皇帝陛下只能请求桃源出面,桃源则是给出十年承诺,允许他们再次寻找押注。

    当然这些都是暗处的东西,不可能拿在明年上来说,更是不可能让百姓们知道。

    陇西道世家的压迫而起,倒是麻烦些。

    三军想要的,则是公平和答案。

    皇帝陛下以御史大夫和几位九卿的性命给出答案,展示在三军面前,倒是没谁有意义。

    至于那真正的幕后黑手,皇帝陛下痛心疾首在御书房思考数日,都是没能果决。

    没有办法,虎毒不食子。

    云乾虽然如同他的亲兄弟,可另外一边到底是他亲儿子,已经失去云乾,不能再失去另外的。

    当然三军压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西军和北军都是有着哗然之声,两方元帅都是出声。

    南军虽然有些哗然,喧喧嚷嚷不同寻常,可是毕竟地处南境岭南道和江南道。

    不谙世事,声音则是要渺小的多,同时帝国南军元帅项信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出声。

    当时的军方,倒是有人小声议论南军元帅项信。可项信地位崇高,和李立青同时代。

    没谁胆敢当着面大声说,军方不敢说这类事情。

    而文臣更是不敢,毕竟项信不出面,对他们来说可是减少了不小的压力。

    毕竟军方北军元帅出事,首当其冲遭受打击的便是文臣序列,在咸阳的朝臣那段时间苦不堪言。

    整日都是听到外面哭闹的声音,可是不敢出去,整日战战兢兢,唯恐那些禁军来到自家的门前,要抓人。

    躲过那场风暴,他们深知军方不可招惹,从此之后,文臣序列对于军方则是要收敛起来。

    但是在朝堂上站着的武将序列,则是没有那般好的待遇,反而遭受文臣序列最猛烈的还击。

    毕竟文臣遭受非议,战战兢兢的时候,武将序列可是风言风语不停,对于文臣这帮睚眦必报的读书人而言,怎么可能不报复回来。

    在他们心里,军方不敢惹,你们这些手中没权的武将序列还不敢打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柳如逝担任军部尚书之后,数年不在朝堂上面说话的缘故。

    非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没有说话的底气,那群武将序列的军部官员,直接被疯狂后的文臣序列给打趴下了,还没缓过劲来。

    ……

    ……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项信当年没出声的事情,好多官员都是没有想过来,却是不妨碍他们弹劾项信。

    对于文臣而言,雪中送炭是不会在意的。

    丝毫没有想到当年项信在三军哗然,压服朝臣的时候,可是半点话都没有说。

    否则以项信在军方的威望,他当时的话,可以比拟李立青带领的陇西道。

    要是项信出口,怕是帝国文臣官员几年都缓不过来。毕竟李立青带领的陇西道世家,加上项信带领的帝国三军。

    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造成的后果必然呈几何倍数增长。

第九十七章 顺路定心

    至于项信当年为什么没有出口得事情,朝野之间都是议论纷纷,却并不妨碍他们攻讦项信。

    太尉的位置在那些朝臣眼里,是比天塌了还要恐怖的事情。军方之人直接升任太尉,对于文臣序列来说肯定是极大的压力。

    自然而然有着无比恐怖的反击,好在御史台的事情,以及甘罗做出的事情,让咸阳的朝臣们都是把注意力移开。

    没有继续注意在项信身上,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御史台争权之中,对他们而言,利益是最根本的。

    罢黜项信的太尉之责,无非对他们而言少了些压力罢了,却并没有获得实质的利益。

    但是一旦拿下御史台之中的某些位置,便是实打实的利益获得,对他们在朝堂的影响力可谓有着极其强力的促进作用。

    自然而然有所取舍抉择,在御史台那块肥肉出来的时候,有些官员则是明显意识到,皇帝陛下并不怎么喜欢他们讨论项信的事情。

    并且因此斩首了大农令,对于大部分朝臣而言。

    斩首大农令他们没有看到项信升任太尉这件事情上,而是看到了九卿空缺的利益。

    因而又是在朝堂之上询问皇帝陛下,想要继续扩大九卿的职能,不至于虚设。

    如此下去,势必又要增加官员的数量,对于本就处于冗官制度定分的帝国而言,这是极其不应该出现的事情。

    冗官制度带给帝国没有崭新的明天,而是大量官员尸位素餐,趁机敛财,消耗大量的俸禄。

    对于朝廷而言,都是有些苦不堪言的意味。

    至几十年前国库充实之后,帝国近几十年来,国库没有一日处于充实的状态下。

    连是给朝臣官员们发放俸禄,都是要消耗国库的十之四五,可见帝国的冗官积累多么恐怖。

    再是加上那些来自帝国的工程,修缮皇宫,赐予某些有功的朝臣金银珠宝,都是需要直接拿出国库里面的储备。

    长此以往,帝国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国库之内没有银两,也维持不下一场战争。

    十几年前西方诸国入侵,那场战争,基本上把帝国用于战争的储备打得消耗一空。

    十几年来,皇帝陛下苦心经营,就是想要干净充实国库,恢复先帝时期的战争储备。

    倒不是想着要入侵西方诸国,而是想要在西方诸国的铁蹄之之下保全帝国。

    西方诸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之心昭然若揭,若是还不明白,便是帝国覆灭。

    但是摄于帝国的强横,西方诸国没有完全的准备,断然是不敢入侵帝国的。

    可若是让他们发现帝国用于战争的储备不够,连是帝国三军都难以养活的话。

    恐怕西方诸国会毫不犹豫的入侵帝国,直接率领军队自南周出发,先是攻打帝国最不安稳的南境岭南道和江南道。

    对于这两座道州,西方诸国有着极其深厚的厌恶和贪婪,他们认为岭南道和江南道并没有彻底臣服于帝国,只要他们的铁蹄能够到达岭南道和江南道,那自然岭南道和江南道就是他们囊中之物。

    怀着如此野心,虎视眈眈。

    导致皇帝陛下不得已必须拆车官员,减除冗官制度带给帝国的危害。

    同一把位置上面坐着几名官员,对于一道命令更是有着好几份的解读。

    若是没有统一的答案,便是不能给出答案,对于政令本就通畅的帝国而言,是极端的陋习。

    如果战争出现,文臣把持道州,导致政令不通,恐怕对于战争的结果有这极其可怕的影响。

    当年西方诸国入侵,直接率领军队来到帝国南郡的城下,正是有着柳如逝这种南郡太守,知道变通的文臣。

    方是带着帝国的南郡守军,占据着城墙,直接阻击西方诸国的军队,拖延时间等到帝国南军和西军前来参战。

    但是十几年过去,帝国早就没有柳如逝这般的文臣太守,文武全才,在帝国终究是少数。

    十几年的太平,导致帝国的朝臣都是陷入自己敛财的困境,凡是出发都是利益。

    官员和世家勾结在一起,把持着各座道州的官场,连是军队他们都有意染指,对于帝国而言,则是极其的挑衅。

    必须要有所行动,而冗官制度的减除,是皇帝陛下认为目前为止最是可行的办法。

    恩威并施,拉拢大部分,打击少部分,再是分化注意力,最后慢慢一网打尽徐徐图之。

    在岭南道的时候,项信用过这种手段,虽然短时间起不到作用,可是对于帝国朝堂那些看重利益的官员而言,绝对是极其吸引人的肥肉。

    他们肯定迫不得已上钩,毕竟利益始终在他们的首位,至于所谓的同盟,不过浮云。

    ……

    ……

    项信坐在马车里面看着手中那封写满弹劾自己不能担任太尉的奏疏,说起来有些真实,可细细想来都是无稽之谈。

    其罪将来?

    莫须有?

    他没想到咸阳现在的那些朝臣居然下作到如此地步,连是这种谎言和污蔑都编织的出来。

    项信眼神里面的冷意渐渐浮现,他没想到那些朝臣如此不堪,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抬头看着眼前的车帘,外面有着猛烈的光线投过车帘的缝隙照到项信的脸上。

    本是慈祥而枯槁的面容上出现几分难掩的霸道和冷意,以及想要杀人的冲动和隐忍。

    在岭南道驻守十几年,几次三番面对西方诸国间谍的刺杀,项信都从未出手杀过人。

    但是他知道,现在回到咸阳,那他必然要拿起曾经放下的屠刀,或许这场风暴不弱于当年。

    项信早就做好准备,低头瞥了眼放在身边的那封拆开的密函,上面写着皇帝的旨意。

    无他,协同丞相离偲清除帝国的冗官制度,为来日西方诸国入侵的抵抗做出准备。

    项信眼神微冷森然,朝外面喊道:“先回家看看,再去学宫,最后到咸阳。”

    “老爷……”

    “一路走来,这样最顺路。”

    “是!”

    外面的男子本想着问,但是想着这些年老爷的沉默,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九十八章 世祖之后无世家

    帝国传承千百年,涌现的世家不计其数,但是能够真正活过几百年的世家终究是少数。

    可是以帝国的基数来看,哪怕存在几百年的世家是少数,依旧占据着帝国大量的资源。

    因而在世祖皇帝开始,便是有意削减那些世家在帝国拥有的威慑力。

    虽然时间短暂没有起到想要起到的作用,却是对帝国内部的世家有些约束。

    渐渐的咸阳朝堂上面的朝臣,真正出自世家的都慢慢消失,好几年可能出现一位。

    对于没有世家护持的官员们,他们自然想方设法的把自己的权柄提到最高。

    或许达不到世家那种存在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存在,却是可以维持百年或者几十年的时间。

    至于后世如何,那些官员都把身体埋入半截黄土,自然不在意。因而抱着这样的想法,帝国内部滋生出来世家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但是朝臣们对利益的追逐却是越发庞大。

    渐渐吞噬了那些朝臣仅仅剩下的半点良心,开始肆意的侵吞帝国百姓的资产。

    皇帝陛下虽是有意惩处那些朝臣,奈何世道如此,冗官制度太盛,唯有制约其根本。

    对于这些滋生出来的野心,以及这些对于利益追逐的朝臣们,皇帝陛下真的无可奈何。

    有得必有失,让帝国世家退出朝堂,自然又要弥补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些没有世家观念的官员们,自然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只是在意自己的利益。

    相对于那些帝国的世家,明显单独得个体更是难以对付。小错不断,却是在大错上面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逾越。

    无他,没有家族观念的官员,他们知道在皇帝陛下的统治之下,帝国是永远不允许出现世家。

    自几百年前的世祖皇帝继位,便是有着这样的趋势,几百年来,若是还看不清这点底线,就没有必要出现在朝堂。

    丧失这种世家的可能性,他们自然开始追名逐利,享受本该他们享受的事情。

    没办法,祸不及子孙,同样福不及子孙……

    有福有祸,自然而然。

    单独的官员,只是在乎他们眼前的利益,因而肆无忌惮的吞噬者帝国的财务。

    但是由于他们没有所谓的世家,自然没有世家那种权力和影响力,只能待在皇帝陛下保护的躯壳之中,遵守着皇帝陛下指定的规则,无法逾越。

    更加不敢逾越。

    可是远在帝国诸多道州的世家却是不同寻常,他们虽然没有在朝堂上。

    以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影响力,都是足以让他们在各座道州之内拥有极高的地位和权柄。

    朝廷派驻到各座道州的官员,若是没有他们暗中的允许,怕是没办法在各座道州立足。

    但是这种,他们只能在暗地里面进行,根本不敢摆在明面上面,否则必死无疑。

    无他,影响力和权柄比值朝堂的官员单打独斗确实厉害,可是缺点同样无比明显。

    世家绵延千百年,他们在乎的不是一时的得失,而是世家能够长久的得意延续。

    在某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必须向朝堂低头,否则便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他们受于祖地的困束,不可能如同某些背叛帝国的官员那般直接逃到西方诸国。

    即便逃出几位世家子,可终究是绵延千百年的世家,家族里面用人的财务人员和地位都是不可比拟的损失。

    因而在万不得已,世家都必须臣服在帝国皇室之下。即便是陇西道世家世家都必须如此。

    朝堂上面的官员和远在道州的世家,都有着各自的优点,同时带着极其明显的缺点。

    自世祖皇帝之后的皇室,需要的是没有世家那般影响力的孤臣,可以绵延子孙后代,却是不能行程世家。

    因为这种原因,使得帝国自世祖皇帝继位之后,再没有出现过任何一家能够存在百年。

    哪怕是之前那位御史大夫,连着家族当中出现两位三公级别得人物,还有三位九卿级别的官员,都是一朝抄家灭族。

    以当年那位御史大夫的程度,本可以突破帝国对于世家的束缚,造就自世祖皇帝之后,首次出现的世家。

    几年前御史大夫差点牵涉其中,在开始就是有着世家或者朝臣暗中助力御史大夫。

    没想到牵涉太深,又是遭受帝国三军,以及陇西道世家的双重打击,被害的又是帝国北军元帅。

    没有任何办法,那些想要打造自世祖皇帝继位之后,出现首位世家的官员们。

    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再次出手,唯恐到时候祸害绵延到了他们的身上。

    而那些暗中插手的世家,看到陇西道世家毫不犹豫的出手,更是不敢冒头。

    无他,要说帝国之内的世家,没有谁敢忘记陇西道世家在帝国拥有的威势。

    开国世家,占据着半座陇西道,且可以永久的世袭罔替,千百年来都没有遭受度过的打压。

    这样的世家群体,在那些旁门世家当中事无可估量的,他们根本不敢招惹。

    自世祖皇帝之后无世家,乃是帝国铁律。

    孤臣官员的缺点瞬间暴露出来,他们不组成世家,自然需要获得更多的好处。

    没有家族的顾虑,他们便是一头头没有协同作战得饿狼,虽然顾虑当今皇帝陛下收回他们的权柄,却又完全不在意贪婪。

    世家同样如此,他们想着保护世家延续,同时又想要获得利益,只能两相取舍。

    ……

    ……

    项信算是帝国最纯正的孤臣,没有真正的子孙后代,算是断子绝孙。

    又是掌握如此高深的权柄,那些朝臣自然不想看着项信上位。如若项信上位,他们又是不敢招惹。

    无他,没谁想要招惹没有后顾之忧的疯子。

    项信家中唯有他单独一人,以及很久之前收养的外孙。对于外孙,自然没有必要过分照顾。

    当年项信只是瞧着那小孩可怜,又是不愿增添项家人口,因而定为外孙。

    只是给些财富,做个闲散的富家翁,来日有人给自己收敛尸骸,披麻戴孝罢了。

第九十九章 项家

    项信自岭南道回归咸阳,到关内道腹地的时候,倒是回过自己的家。

    十几年不曾回来,当年他收养的那名外孙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项信没有说些什么。

    待了半日,又是留下些东西,让他找人去咸阳搬东西,仍旧没有提出这名外孙入朝为官的事情。

    二十几岁的年纪,在朝堂上面算是年轻,却对于官场来说,这样起步已经是有些缓慢。

    等到项信离开,这名外孙的夫人抱着孩子,看着远处的背影,离开的马车。

    微微皱眉,略显担忧的说道:“夫君,是不是外祖父不喜欢你,因而始终不提你入朝为官的事情?”

    “瞧别家的子孙,都是在十几岁便是举荐入朝做个小官,然后再凭借父辈的余荫走上朝堂。”

    “怎么到了夫君你这里,外祖父仅有你这一位外孙,外祖父又是官至太尉,你还是白丁。”

    项信的外孙乃是儒雅的青年,穿着特色般的书生服侍,极其儒雅随和,带着点担忧望向远方。

    毕竟不是出自项信的亲人,乃是收养,又是没有上过战场,整日读书倒是如此。

    项信除开没有安排上军队,凡是别家应该有的东西,到了这位外孙这里,项信都是安排。

    幼年时请的最好的大儒教导,又是让跟在身边的老仆照料这位外孙。

    等到外孙长大成人之后,那名老仆才是回到项信身边,正是那御马的男子。

    青年捏住手指,负手而立,瞪了眼旁边的妻子,呵斥道:“祖父如此自然有属于自己的思量。”

    “我本乞儿,得祖父收养,方是有了今日的家财,不说富可敌国,却算是一方富庶的。”

    “今日我们生活富足,何须以进入朝堂招惹是否,现在的帝国风起云涌,实非是良人能入。”

    “何况祖父年迈,我何必招惹是非,断了祖父安享晚年的初衷。前些日,丞相甘罗在咸阳抓捕官员,又引御史台,惹得君臣嫌隙。”

    “皇帝陛下再是把祖父调入咸阳担任太尉,恐怕是帝国内部有着大动静,祖父不让我进入朝堂,更是对我的爱护,何须愤懑。”

    瞧着夫君的怒意,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担忧,霎时间,女子认识到严重性。

    “如此,祖父何必入咸阳,倒不如辞官做富家翁,有我们积累下来的财富,祖父半生无忧。”

    “何必去趟咸阳那趟浑水……”

    青年抚慰了下妻子的手,很是满意妻子对祖父的关心:“君君臣臣,有些事情不得已。”

    “祖父蒙受先帝和当今皇帝陛下两朝的信任,若是陛下要做某些事情,祖父不可能推辞。”

    女子道:“前不久听言,祖父升任太尉,便是遭受群臣弹劾,奏疏遍满咸阳。”

    “要是日后群臣落井下石,祖父不是危险,我们不在朝堂,如何能救脱祖父?”

    青年微微一笑,宽慰妻子:“这点你自然不需担心。前不久我得到消息,向叔父担任南军副元帅。”

    “有向叔父手握军权,再是祖父出自南军,遍地皆是亲信,他们自然要相救祖父。”

    “何况军神李老出任河北道大总管,又是一等军侯,太常卿仝老掌勤政殿政务。他们和祖父都是同门,又有着情谊,不会让祖父晚年难安。”

    听到夫君的这些人名,女子有些震惊。夫君口中向叔父她知道,曾经来过他们家。

    没想到现在是南军副元帅,虽然她不了解帝国官制,可是南军副元帅该是何等地位,倒是明白。

    毕竟她祖父南军元帅,便是帝**方第一人,向叔父是副元帅,再弱都不至于。

    还有两位鼎鼎有名的人物,太常卿和军神都是祖父的同门师兄弟,有着情谊,更是让她惊讶。

    惊讶过后便是心安,抱着孩子会心一笑,夫妻二人看着孩子,孩子看着他们,三人皆是笑起来。

    天真浪漫,质朴寻常。

    ……

    ……

    马车走在靠近咸阳的官道上,御马的老仆笑呵呵的说道:“前些年,少爷还是孩子,没想到现在他自己都有孩子了。”

    “老奴想了想,竟然七年没有再见少爷,时间真是不经意,眨眼,老奴又涨了七岁。”

    马车之内,项信听着老仆的话,想着在家中的情形,脑海里面回忆着青年的模样举止。

    突发感概,叹息道:“他倒是不错,有着君子之风,儒雅随和,颇有大儒的味道。”

    “当年把他送到言正忡门下学习几年,当时便是觉得不错,现在看来是真的不错。”

    “可惜十几年未见,否则当时真该他们送到仝致远哪里,说不定,会是位能为陛下分忧的人才。”

    外面的老仆愣了愣,他记得当年老爷可是极力反对言正忡把少爷培养成官员的模样。

    只允许言正忡教导少爷经书之类,说些忠君爱国,君子之礼之类的道理。

    没想到今日老爷突发如此感慨,老仆笑道:“我看少爷过得不错,且没有半分怨言,想来是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项信感慨道:“如你这般说,反而觉得是老夫害了他,如若当年不恪守规矩,不以独断专行。”

    “听了句言正忡的分析,再是借着言正忡,把他送到仝致远门前,在太常寺里面学习。”

    “想来今日他不该是在闲野里做富家翁,而是该为国为民,做真正有益百姓的好官。”

    这下说出来,外面坐着的老仆倒是不好意思再说话,身体僵硬了下,没有继续说。

    两边的马队很是严正,没有听他们的话,当然听到了也不会说些什么。

    如他们,都是向羽在南军培养的亲信加死侍,专门守在项信身边,只听项信的命令。

    即便项信让他们去死,都不可能有半点犹豫。

    项信长叹一声:“事已至此,老夫入咸阳,生死无料,他如此,倒是安稳些。”

    “以陛下的仁厚,想来老夫遭受群臣弹劾攻讦,真要了老夫的命,总是能让人给老夫披麻戴孝的。”

    老仆身体猛然颤抖,不去理会,看见前面一座山露出端倪,以及那座园林。

第一百章 那座峰

    山高湖广不知何!

    一辆马车缓缓停驻在两根白色石柱前面,老仆跳下车,把车帘拉开,肃然沧桑的项信走出来。

    之前跟在他们身边的马队,都是被他们喝令在远处,没有靠近学宫范围。

    毕竟这里是帝国传承百年的学宫,是世间诸国都有着极其深厚尊敬的读书人圣地。

    虽说任何人都有资格进入学宫,但是项信认为军人的血气煞气或许会冲撞学宫,而且这里是帝国咸阳外,没有谁胆敢在这里动手刺杀他,倒是没必要照顾他这位老人。

    因而项信直接让他们留在学宫远处树林的云来集,暂时修行段时间,等咋学宫结束,便是去寻找他们,一同进入咸阳城。

    按照他们之前的速度,本该是昨日就应该到达云来集,但是回家的时间,耽搁了一日,方是今日才走到咸阳云来集。

    项信看着面前的两根白色石柱矗立高天,好似挺直的胸膛,好似天地间支撑的天柱。

    虽然算不上感慨万千,但是项信心中仍旧是有些难掩激动。几十年前离开学宫,到达帝国的军队,便是远离学宫。

    二十几年前到达西军元帅的位置,便是在没有接触过学宫,十几年前担任南军元帅,更是十几年没有到过咸阳。

    看着里面的景色,看着来来往往不算繁密的学生,闻着自学宫里面飘荡出来的香味。

    当年项信入学宫学习的时候,那位祭酒对于学宫的建设基本完成,却是没有到达完美的层次。

    那些年,老祭酒还不是学宫里面的祭酒,而是学宫里面的教习,没想到辗转间几十年过去。

    他从曾经的青年,变成现在古稀之年的老头子,真是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

    抬起手,项信用袖口擦拭了下有些湿润的眼眶,之前面对那位外孙都是没有眼泪,没想到面对冰冷冷的学宫,倒是有着更加深厚的情感。

    旁边站着的老仆忠伯对着项信说道:“老爷,没什么好感伤的,你看我不就是好好的。”

    项信白了他一眼,嗔怒道:“你冷酷无情,老夫又不是没有见过,当年你可以狠的像头狼。”

    “差点想要拿走老夫的性命,若非李立青出手救下老夫,恐怕今日没有你,同样没有老夫我。”

    忠伯摸了摸脑袋,想着当年在学宫外面远山上和项信的初次相遇,就想要打劫。

    若非那位帝**神李立青路过救下老爷,再是把他拿下,同时老爷求情的话。

    以当时那位军神的脾气,怕是随时都可能把他撕碎。且以陇西道李家的地位,怕是有不少朝臣愿意帮李立青出手。

    好在忠伯他聪明,知道前面李立青和项信身份不凡,想着要给他们两人当牛做马。

    李立青当时身边有着常庚,自然不可能要他项忠,所以项信把他收下,取名项忠。

    名字的深意自然都理解。

    忠伯倒是明白项信,深以为然的跟着项信,没有做出任何错误的决定,甚至在战场上帮过项信挡箭。

    忠伯正是如此,获得项信真正的信任,看着项信从当年的学宫学生,到帝**方的普通军士,再是到帝国的军部尚书太尉,一路走来,项信走过的路都不简单。

    两者相互扶持,要说项信真正的亲人,除了那位去世的女儿之外,便是忠伯。

    至于那位收养的外孙,则是明显排在忠伯之后,没办法,几十年的兄弟之情。

    忠伯摸了摸脑袋,发白的头发有些稀疏,笑呵呵的露出两颗门牙:“当年不是不知道,若是知道老爷是老奴的主子,说什么都不可能上前打劫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不上前打劫老爷,怕是没有今日的老奴,老奴更是不可能过这些年的好日子,怕是山野间的贼寇,说不定那日就被朝廷剿灭。”

    对于忠伯的话,项信听着却是没有理会,继续看着学宫,却是没有向前踏出半步。

    对于学宫,项信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青年时代的内涵情绪都在学宫里面养成。

    在学宫的几年里面,北楼是项信最喜欢得地方,同时他也是北楼第一位常住的学生。

    当时学宫,李立青和仝致远无疑是风云人物,一位才华出众,当世才子。

    一位家学渊源,有着无比深厚得底蕴,要是不好好读书,恐怕就要回家继承侯爵的二代。

    封侯拜相,乃是帝国无数读书人军士梦寐以求的东西,到李立青哪里,却是不努力,回家便可以得到的。

    昔年,项信倒是对李立青有些嫉妒,不过后来有人开解了他几句,便是释然。

    对于项信而言,学宫是他的青年,沉稳内敛,不为人所知,整日学习读书。

    但是李立青和仝致远却是明白,这位同窗来日肯定不凡,以真正意义上的寒门,走到学宫位置,有些方面的见解,连是李立青和仝致远都自愧不如。

    他们相信项信能够改变自身。

    终于在二十几年前,项信出任西军元帅,帝国威明显赫的军方实权派人物。

    十几年前,灭国之战,项信对抗南方最强的越国,直接带着西军打到越国都城。

    功败垂成,便是立刻封侯,再是成为南军元帅,成为帝**方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对于项信和李立青可以并列,李立青如同一座冰寒的高峰,可以复制。

    而项信这种高峰,不仅不可以逾越,连是复制都没有办法。因为项信所代表的,便是帝国寒门,能够走到的最高的位置。

    不是任何道理,不是任何贬谪,而是三公中手握军权的太尉,又是军部尚书。

    项信代表着帝国朝堂的一方势力武将序列的顶端,同时代表着帝**方的顶端。

    两股势力加身,比李立青的一等军侯,还要强盛几分,毕竟李立青没有握过帝国三军兵符。

    虽然十几年前那场大战,李立青能指挥三军,却是源于他是南军元帅,又是军部尚书。

    这样的位置,没谁在军方敢不给李立青面子,自然而然,何况还是帝国的三军总指挥。

    位同太尉!

第一百零一章 一路来的脚印

    看到学宫,项信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青年的时候,谈不上位高权重,却是他最高兴的时光。

    那时候,整日沉迷在北楼的书籍当中,不用在意帝国的纷扰,更是不用关心明争暗斗。

    时不时,李立青和仝致远他们出去游玩,或是看着某些地方风景好,便是来处游历。

    或是见惯世间风月,流连忘返秦楼楚馆之中。

    对于这些事情,当年李立青和仝致远不是没有做过,甚至还拉着项信去过几次。

    项信看着当时李立青和仝致远的潇洒,说不出的羡慕。但他明白,只要自己加油,来日未必不可能到达他们的潇洒恣意。

    李立青出身陇西道世家,潇洒恣意乃是来自他身体里面的天性,毕竟陇西道世家的子孙,除开玩耍读书之外,再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帝国之内的官场,很少出现陇西道世家的身影,至于帝国朝堂,更是几十年未曾有过。

    稀疏的陇西道世家子弟的身影,在帝国十大道州之内偶尔能够看见,位置都绝对不是太高。

    当然在帝国来说,唯有朝堂上面的官员才是真正掌控着帝国的权柄。

    陇西道世家,掌控着陇西道郡县的官场,千百年来都是如此,自然而然他们有着潇洒豁达的性情。

    但是仝致远和项信同样出自寒门,虽然算是寒门,不过仝致远倒是殷实人家。

    而且在他们在学宫读书的时候,仝致远便是被当时的皇帝陛下看中。

    又是和当时的太子殿下亦师亦友,有着极其隆重得圣恩。出了学宫,仝致远便是用了几年,就走到九卿之首太常卿的位置。

    可谓圣恩深重,那时候的仝致远乃是学宫最出名的才子,咸阳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想要和仝致远拉扯上关系。

    要么联姻,连是收入妾室都是可以,实在是看出仝致远身上的潜力。

    且传闻当中,仝致远有点受到陇西道世家的扶持,打算让仝致远迎娶陇西道世家许家得嫡女。

    不过后来仝致远没有答应,反而迎娶最是平常的寒门女子,两者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倒是羡煞旁人。

    后来还被传承一道佳话,与之相同,仝致远的那位儿子,倒是更加惊世骇俗。

    仝童和临平公主之间的爱情故事,整座帝国内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播甚广。

    一度被流传成当世佳话,当然仝童的才华更是出众,是帝国有名的读书人。

    远比当年的仝致远还要锋芒毕露,被誉为帝国内部第一书生,被先帝赐予来日丞相之位。

    不过到底是物是人非,时间赶不上变化的速度,临平公主成疾忧郁而死。

    先帝身体羸弱,又是老年丧女,实在是难以忍受痛苦,终究落下,驾崩而去。

    至于仝童倒是消失不见,有的说仝童早已随着限度和临平公主而去,有的说,仝童游历世间没了踪迹。

    到底如何,谁说的清楚。

    ……

    ……

    对于仝致远和李立青,项信怀着感激的情绪。

    是他们给了项信最健康的思想,同时让项信的青年不至于那般落寞寂寂无名。

    或许旁人不知道项信的能力,时常带着项信的李立青和仝致远却是非常清楚。

    当初仝致远建议项信走文臣一脉,直接由太子举荐入朝堂,并且把项信引荐给当时的皇帝陛下。

    而李立青则是建议项信走军方,从军之路保家卫国,发挥项信在军事上的见解。

    两者之中,项信选择了后者,对他而言,朝堂得纷争需要背景,而军队则是不需要。

    他担心寂寂无名的自己,没办法去领略朝堂得风格,便是有可能被驱逐出去。

    何况他不认为仝致远能够护住他一辈子,在朝堂风雨,总是困难险阻。

    不如在军队。

    于是项信毅然决然选择从军,终是和李立青同时间成为帝国的元帅。

    项信选择的是距离关内道最接近的西军,后来西军部分军队迁徙到剑南道锦官城。

    而李立青则是南下,隐姓埋名在南军当中为士兵,辗转十几二十年,他们都走上元帅的位置。

    项信是西军元帅,李立青是南军元帅。

    而当时的北军元帅,乃是为将门张家那位元帅,可以说是当时的军方第一人,只是当李立青和项信上位之后,没来得及见过那位元帅,那位元帅便是离开世间。

    项信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到底是逃不开咸阳这道门槛,没想到到了晚年的时候,都要被征兆回来,做些力所能力的事情。

    虽然陛下许以帝国太尉,手握三军兵符军权的权柄,但是对于项信而言,古稀之年,权柄对他而言如浮云般。

    他只是孤臣,没有子孙后代,收养的外孙又是不准备出仕,项信可谓是帝国官场最纯正的官员。

    任是谁都没办法往他身上泼脏水,因而之间他看见那些朝臣的奏疏的时候。

    只是阴沉无情嘲弄的笑了笑,又是深深看了眼那道奏疏,眼里闪过抹该有的狠辣果敢。

    对他而言,莫须有……

    在项信身上的缺点,唯有那些朝臣口中的莫须有,但是项信历经三朝,战争对决,不知道多少。

    所谓莫须有,根本不能奈何他,何况当今皇帝陛下何其英明,那些朝臣没有意识到瞎说,便需要承担后果。

    项信偏头看了眼望着白色石柱的忠伯,语态平和的说道:“如果你有些累的话,便回客栈看看,跟他们一起。”

    “我往学宫里面见见,看看几十年不见的学宫到底有着怎样的变化,对你而言,学宫没意义。”

    说罢,项信摇了摇头,看着学宫。

    忠伯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老爷都这样说,那摆明着不想让他跟着。

    同时却如项信所说的那样,学宫对忠伯唯一的纪念,便是在附近遇到了老爷项信。

    至于里面的那些东西,忠伯从未见过,自然而然没有半点眷念的情感,无非是些景致而已。

    但是忠伯如此年纪,都已经花甲之年,怎么可能在意那些景致,倒不如睡睡觉。

    “那老爷您去,黄昏的时候,派人来接您……”

第一百零二章 说问些话

    看着项忠离开的背影,都有些佝偻单薄,好似寒风中随时都可能折断的树枝。

    这时候,项信方是发现,项忠跟着他都有了将近五十年,辗转之间,时光不再。

    当年的他,还不过事刚刚及冠的青年,而项忠最多算是壮实点,有些武力的少年。

    想着打击他这瘦弱的书生,没想到反而被李立青他们制服,又是想要给他当牛做马。

    回想着当年的项忠,天真浪漫,有着颗悲天悯人而又果敢坚决的心。

    壮实的身体现在变得佝偻单薄,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树木,随时准备迎接生死之间的抉择。

    项信是古稀之年,项忠是花甲之年,两者相差几岁罢了。没想到几十年过去,都变得物是人非。

    远处的项忠似乎感受到了项信的目光,颤抖了下,终是僵硬的回头看向远处看着他的老爷。

    最后忍着热泪,挥了挥手,又是转身离开,速度调转马车的车头,朝着官道疾驰而去。

    物是人非。

    项信对于青年的怀念在于学宫,在于李立青和仝致远,在于关内道这座道州。

    而项忠跟在项信身边,几十年如一日,他的怀念在于项信,在于他们当初打劫和被打劫的荒诞滑稽。

    项忠老了,孤苦无依。

    项信同样老了,自南军元帅之位退下来的时候,便不止苍老了十几年。

    但他仍旧选择来咸阳坐太尉,做军部尚书的位置,无他,报以帝王之恩,唯有舍身忘己。

    先帝给他抬高阶梯,而本朝皇帝陛下又是对他极其信任,让其在南境督导,丝毫不担心项信会自立为王。

    项信没有辜负先帝和本朝皇帝陛下的信任,拳拳赤子心,打理着帝国岭南道和江南道,为帝国殚精竭虑。

    到了临了的时候,项信仍旧有着坚持的一口气在,要为帝国的朗朗乾坤,打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

    想着这些,项信转身踏步走入学宫。

    ……

    ……

    秋意浓。

    初秋时节的咸阳,有些引人瑟瑟发抖的风声,香樟树的落叶堆积在地面,发出沉闷的香味。

    但是在某些学生的鼻子里面,这道味道却是极其难闻,毕竟沉闷,毕竟浓烈。

    秋意浓时,学生们身上穿着的衣衫都要厚实起来,在秋风起的时候,天气最是凉爽。

    他们是帝国的未来,自然有着更加高标准得东西,学堂里面准备的保暖都是非常明显。

    青石板路面上,走过前去上课的学生,抱着不算厚实的书籍,快步疾走。

    没能流连忘返于学宫里面的景致。

    四景齐开。

    北楼照样是曾经的模样,来来往往的书生,翻阅读着北楼里面的典籍。

    至于北楼上面的几层,他们却是知道上面住着一位教习,身穿道衣长衫的先生。

    南山仍旧曾经,不过高处不胜寒的味道越发浓烈,没谁胆敢擅自攀爬南山。

    尤其是他们知道老祭酒殒身在南山时,便是更加不想南山,好在南山偏远,他们倒是不必刻意躲着。

    西园百花盛开,悠着争相斗妍,毕竟在这样的秋意和蔼的时刻,不做些事情,难以自安。

    奇花异果都开,西园游走的百姓倒是多起来,有着条独去西园的道路,不影响学生们上课。

    东湖往常不变,一派平静的湖面,看不出半点透彻,如同常年老谋深算的狐狸。

    项信在东湖的石块上面坐了坐,忽地瞧见走过去的学生有几分不同寻常。

    便是喊话将其停住,细细打量,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女子。项信知道十几年前,有名进入学宫学习的女子。

    刚刚还以为女子在学宫变得正常,突然想到眼前女子打扮男装,该是不那么寻常。

    男子打扮的女子蹙眉看着眼前的老者,有股自上而下的威仪,又有着和蔼的慈祥。

    面对那股威仪的时候,感觉比面对她爷爷都还要喘不过气,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上位者。

    但是女子在咸阳多年,又是有着两位丞相叔叔,可谓见过度过的高位者,都想不起老者的身份。

    眼前的女子,正是当日跟着言正忡入学宫,且想要在学宫学习的言梨。

    项信看着眼前女子蹙眉,以为打扰到了,抱歉道:“是老夫唐突,想着问些事情,却没顾虑到小友要去上课。”

    点到为止,抬了抬手,示意可以自请离开。项信没有点破女子身份,而是称呼小友。

    能以女子身份进入学宫,其身份必然不简单,虽说项信乃是帝国太尉,没谁可以比拟。

    但项信从来不喜欢以势压人,出面的时候,更是不习惯谈及自己的身份,常年吉祥如意。

    言梨摇了摇头,坐了下来:“今日没有晚辈的课,是想着去北楼看看书而已。”

    “既然老先生想要问些话,而晚辈对于学宫颇有了解,倒是可以帮老先生解答。”

    瞧见女子温婉有礼,更加确定眼前女子不是简单人家的姑娘,家里必定是书香门第。

    项信道:“如此,便是打扰姑娘……”

    “说起来,昔年老夫和一些朋友倒是在北楼里面读过些书,只是当时,老夫的那些朋友不喜欢读那些北楼书籍,因而读书时间倒是少之又少。”

    言梨诧异于项信的时间,更是诧异那些人不喜欢读北楼的书。世间诸国,唯一魏都书馆能够和学宫北楼相媲美。

    乃是世间读书人的圣地,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想要进入北楼,而老者的朋友们居然不喜欢。

    看出眼里脸上露出的不解和淡淡的愤怒,项信摆手笑道:“不是如小友那般想的。”

    “昔年的学宫北楼初建,里面的书籍远没有今日这般多。现在北楼如此充实,大部分都是来自原越国宋国以及西方几座小国的国库之内。”

    听到这话,言梨方是信以为真,“这倒是真的,北楼书籍,大部分来自异国。”

    说罢,便是觉得匪夷所思。

    眼前的老者说当年学宫初建,学宫初建乃是五十年前的事情,那眼前的老者乃是古稀般的年岁。

    如今的帝国,如眼前老者这般年岁的,恐怕不少见。

第一百零三章 相谈甚于欢

    帝国的秋季,总是显得有几分冷意。

    秋意浓时,枫叶飘飘。

    学宫之内,西园里面栽种着面积不算大的枫树,刚好处于西园入口处的门庭旁。

    西园当中有着一座凉亭,凉亭里面坐着一位老者,一位穿着白衣打扮的年轻书生,抱着本书。

    项信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眼对面坐着的青年女子,本想着自己走走,却没想到此女子如此热情好客,偏偏要陪着他在学宫里面逛逛,美其名曰,尽地主之谊。

    以项信对于学宫的了解,只要是能够进入学宫的女子,自然没必要打扮男子装束。

    而眼前的女子如此打扮,势必不可能是学宫里面正式招收的学生,肯定是来自某家。

    害怕被旁人知道,因而才是打扮成男子模样,以免露馅。

    昔年,项信他们在学宫里面读书的时候,那时候学宫里面的学生数量极其稀少。

    他们都是在学宫里面住宿,等到后来,好像是因为某件事情,导致学宫不愿意继续留学生住宿,因而方是能够避免麻烦。

    眼前的女子,白天读书,晚上便是回去,长此以往,倒是不用担心那些学生会发现她的身份。

    对面的言梨同样用不经意的目光在打量着对面的老者,慈祥中带着那股难以掩盖的霸道。

    像极了那种高高在上的高位者,且必然是手握权柄,连是他的爷爷言正忡都没办法比拟。

    近来朝堂有意纷争出御史大夫,都在争夺御史台的名额,却是没谁胆敢染指御史大夫。

    因而有着不少朝臣都是到了他们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让爷爷言正忡出任御史大夫。

    在整座帝国来说,谁还有资格比大儒言正忡更有资格接收御史大夫的位置。

    数十年学宫教书的资格,有着天下门人弟子无数,再是辈分极高,言正忡监管御史台,那些朝臣不用担心言正忡偏袒,不用担心御史台沦为某些朝臣的私器。

    以言正忡的性格,自然不用在意那些朝臣的威胁攻讦,何况言正忡有着两位丞相弟子。

    世间官员,莫能敌过言正忡对于御史大夫的合适度。而且言正忡刚正不阿,绝对不至于以因噎废食。

    因而朝堂上面的官员都是走过一边言正忡的府邸,连是那两位丞相叔叔都是到过言家。

    九卿当中的几位都是出现,纷纷劝说言正忡接手御史大夫的职责。毕竟他们不愿意看见别人接手,那自然要选择最公正的人物。

    言正忡正是他们眼中最公证处的人物。

    言梨瞧着那些在朝堂有着显赫地位的九卿丞相,都是不能比拟眼前老者身上带着的那股淡淡的气势。

    浑然天成之间,好似内敛到了极点,却总是不经意之间就释放出来,摄人心魄。

    眼前老者的身份,让言梨真是一顿好想,都是没有想出帝国朝堂何时出现一位这样的人物。

    于是她本能的以为,乃是某位归于深山的大儒,此番因为御史大夫的位置,而被邀请出山。

    当然理智和教养,使得言梨虽然有淡淡的威胁感,却是没有做出任何不礼貌的举止。

    她当然想要爷爷言正忡登上御史大夫的位置,三公位置,要说真正尊贵手握权柄,无疑是手握兵符军权的太尉。

    而后便是执掌帝国朝政的丞相,最后便是监察百官,以及上书言事的御史大夫。

    虽然比肩前面两位有所不足,可三公位置乃是帝国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若是能够走上那道位置,对于家庭的帮助可以说是极其恐怖。三公当中,丞相甘罗年轻,没有子嗣,太尉项信年迈,子嗣断绝,无法显现出三公的地位。

    但是丞相离偲的儿子,可是在帝国剑南道做到主管的位置,可谓算得上封疆大吏。

    离偲的儿子离由倒是不错,有着理会朝堂政务的能力,同时有着担当主管的资格。

    只是年纪有些小,不过刚刚而立之年,对于帝国官员来说,这等年纪倒是很小。

    但是有着离偲坐镇咸阳中枢,甘罗又是他的师弟,两者相合,破格提升离由倒是说得过去。

    举贤不避亲……

    若是外人即便有才能,都需要着重思考考察,再是确定是否能够担任,是否要破格提升。

    在离偲丞相的儿子离由身上,这些所谓的思量便是用不上,该重重提拔的时候,便是提拔。

    项信整理了下风尘仆仆的衣衫,有点像是军方的短衣,又有几分像是帝国书生的长衫。

    一路走来,自岭南道而起,项信都是穿着最为普通的常服,没有选择那些绫罗绸缎。

    看着面对打量般的女子,项信微微一笑,作为军方定鼎般的人物,察言观色最是寻常,敏锐的眼神可谓懂了极点。

    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不知道小友可看出些什么?”

    “老夫不过自偏远山道而来,想要看看这帝国学宫到底有着何种神奇,能引得天下读书人竞相争取。”

    “无甚别的意思……”

    言梨收回目光,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头:“晚辈没别的意思,只是瞧着前辈高风傲骨,不是简单人物,只是疑惑咸阳何时出现老先生这般的人物罢了。”

    “原来老先生来自偏远山道,看来之前是晚辈落了偏差,想到了些不该想的东西。”

    项信笑了笑:“瞧着小友形态举止,出手皆是不凡,想来不是书香门第,便是高门巨贾。”

    “能初入咸阳,便是遇见小友这般尊老爱幼的学宫学生,倒算是老夫的幸运。”

    言梨立刻回到谦虚:“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晚辈不是学宫的学生,只是来此借读。”

    “至于老先生口中的高门巨贾,书香门第更是担当不起,只是家中有着位年长辈高者而已。”

    “学问倒是有些,不过远远担不上书香门第四个字。家里自祖辈开始来的学问,到现在不过几十年,何言书香门第。”

    项信瘪了瘪嘴,摸了摸有些发白的胡须,不置可否。瞧着眼前女子的模样,他把帝国之内的书香门第都想了个遍。

    没有结果!

第一百零四章 与言朝堂事

    西园景致极佳。

    之前项信和言梨自东湖走过来,看着学宫里面的学生们都是放课,快到正午的时候,自然西园没有旁人。

    赏花醉酒,项信历来不喜欢,只是在西园的景致当中,倒是有点意动。

    半响之后,又是觉得无可奈何,之间他和言梨说了些话,都是来自帝国的事情。

    虽说言梨是女子,不过能够在学宫里面学习,自然不可能完完全全乃是女子思维。

    项信便是想着了解一下帝国的朝堂,尤其是是咸阳之内的事情,对此,言梨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这些,没有必要隐瞒。

    言梨出身言家,祖父乃是帝国大儒言正忡,要说整座帝国那家门下之人最盛。

    毫无疑问,言正忡所在的言家便该是排在前面,从教几十年,言正忡教导处理的学生可谓不计其数。

    对于帝国的政务和缺点,言梨跟在祖父言正忡身边自然耳濡目染,渐渐有了些独到的见解。

    眼见面前的老者有些兴趣,平时在家中不谈论此的言梨,倒是一股脑把她知道的全部告知出来,还夹杂着言梨自己的见解。

    项信只是百无聊奈之下想要听听,可是当他听到言梨胆大直言帝国冗官制度太盛的时候,都流露出一抹惊讶来。

    要说帝国真正的威胁,肯定不是来自西方诸国,而是内部的问题最为突出。

    之前总是有朝臣想要把内部的问题牵连到桃源以及诸多世家身上,但是世家存在帝国千年,桃源存在帝国千年,真的有那般危害,为何帝国仍旧长存千年。

    唯有那道出自几百年前的冗官改革,方是帝国真正的弊端,项信没有想到眼前女子见识如此高远。

    可以说比帝国内部的那些朝臣都是要眼高,能够看见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顿时,项信有点爱才之心,同时对于眼前女子的家族更是想要了解。

    但是他们二人,彼此都没有问过对方的姓名以及官职什么,就是普普通通以晚辈长辈的身份谈话。

    无需多言,毋需多言。

    项信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十几年前学宫学习那名女子,在帝**方有这极高的地位和作为。

    到了今日的朝堂,难道这样出色的女子不该成为帝国的顶梁柱。世间都言,女子无才便是德。

    但是在帝国之内,对于女子可谓宽容,只要他们真的有能力,便是能够进入朝堂军方。

    只是有了宽容,自然有了约束,帝国或许不在乎女子,可是女子的家族却是不能不在乎。

    总是有所羁绊,这是没有办法的。

    彼此心照不宣。

    言梨同样有些惊讶于眼前的老者,因为每次当她谈论到无路可走的时候。

    老者都能够一针见血的说出要害,但是话语当中又是听得出来,老者对于咸阳朝堂确实非常模糊,完全看不出了解的痕迹。

    只是那种卓越超然的眼光,都快比得上她那位祖父言正忡,甚至某些方面还要高于祖父言正忡。

    至此,言梨更是觉得眼前的老先生不简单。

    自本朝皇帝陛下继位,勤勉于政务,凡是有德有才的都进入朝堂,为帝国效力。

    哪怕老先生年纪颇大,可帝国到现在三朝以来,都是贤明君王,尤其是先帝时期,更是帝国官员出将入相最频繁的时候。

    帝**方的人物,皆是在先帝时期出现定鼎。朝堂上面真正有地位权力的,丞相离偲,太常卿仝致远,都隆盛于先帝。

    其下之类得人才,更是不计其数,以老先生的年纪,本朝皇帝不至于,可先帝时期该是壮年。

    这般眼光高远,非是常人难以做到。即便言梨祖父大儒言正忡都有所不如,可见眼前老者的厉害。

    忍耐了半响,言梨终是蹙眉问道:“老先生,不知道以您的眼光能力,为何不如朝堂?”

    “虽说您的年纪颇大,可如今的帝国,不是没有您这般年岁的高位者,皇帝陛下更是唯才是举。”

    “如河北道大总管军神李立青,太常卿仝致远,帝国太尉项信,都是您这般年纪。”

    “至于其他,丞相离偲,南军元帅柳如逝,西军元帅韦应伍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以老先生之能,可为陛下分忧。”

    言梨说出这话,是异常肯定,眼前老者并未进入过朝堂,因而方是想要劝慰。

    项信愣了愣神,没想到眼前的女娃子,倒是想要让他为陛下效力,可见其赤子之心。

    对此,项信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看向远处西园的花朵,骤然绽开,那是朵昙花。

    昙花一现,终是凋零。

    项信指了指远处,站起来整理衣袍:“之前说问小友些话,没想到日过晌午,耽搁小友的时间。”

    “如若小友有事,便可自请离开。老夫在此感谢小友与老夫说些朝堂的趣事。”

    “如若小友没事,正好老夫要去寻个晚辈,不如小友与我同去,正好给小友引荐引荐。”

    言梨微微失望,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是晚辈唐突,日到晌午,该是午饭的时间。”

    “如果老先生不嫌弃,可以跟晚辈去学宫食堂用饭,等到吃过饭,再是去寻您那个晚辈也不迟。”

    “反正学宫提供午饭,且晌午时间,日头正烈,老先生挨不得饿肚,不如跟晚辈前去。”

    项信想了想,犹豫了下:“如此,倒是麻烦小友,老夫身边没人,只有寻到晚辈,方能吃饭。”

    “但午饭时间,怕是难以找到,小友有邀请,那老夫便是却之不恭,贪了小友一顿饭。”

    言梨笑了笑,抬手扶着项信:“老先生说的哪里话,如今的帝国,百姓富庶,莫说一顿饭,便是百顿,晚辈都承担的起。”

    “只是以学宫口味虽不错,却达不到优质,到时候老先生若是吃不惯,还请担待担待。”

    项信摆了摆手:“那倒不至于,昔年,老夫吃过学宫的饭菜,比今日怕是远远不足。”

    “老夫仍旧吃的甘之如饴,半分嫌弃没有,那时如此,现在富足,依旧不敢忘。”

    “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第一百零五章 朝堂之一窥

    本来想着该去见见那位新任学宫祭酒的,没想到对面的女娃如此热情邀请。

    倒是让项信有些失措,好在于他而言,见不见梁兴居都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情。

    只是想要在回到咸阳的时候见一见,知晓个咸阳当中的大概,拖延些时间好思量问题。

    没想到在对面这女娃的口中,倒是明白知晓大部分来自咸阳得事情,某些朝堂的事情虽然女娃表现的讳莫如深。

    但是在言谈举止当中,项信倒是看得出来,对面的女娃其实是知道整件事情的。

    可能碍于某些因素而没办法告诉他,项信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兴趣不满。

    作为帝国的南军元帅,以一叶知秋,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真的想要去思量。

    咸阳朝堂的事情再是复杂,到了他的眼里都不过尔尔。朝堂争权,在先帝时期,项信不是没有见过。

    只是那时候的军队当中,帝国朝堂的争权那般掀起轩然大波,都是没办法影响到帝国的军方。

    要是谁敢把争权的路子带到军队当中来,毫不客气的说,那样的人必将遭受全体三军的斥责和仇视。

    没办法,在帝国当中,要是真正纯洁无暇的地方肯定是没有的。可要说是相对的话,那军方无疑要比朝堂干净的多。

    没谁胆敢在军方撒野,毕竟帝**方掌控着帝国的军队,算是那批真正意义上的将门们的自留地。

    要是朝堂上面的朝臣们想要染指,别说是文臣序列,就是整座朝堂上面的官员加起来,都是没办法与军方抗衡。

    在帝国来说,说得极其通俗点,掌握着帝国的军队,便是帝国最厉害的人物。

    正是如此,之前项信出任太尉的时候,才是遭受那些朝臣们疯狂的弹劾。

    无他,太尉手握帝国三军兵符,有着极其高耸的权柄,要是让项信上位,那些朝臣的利益必然受到极大的削减损害。

    因而疯狂的弹劾,但是发现皇帝陛下意志坚决的时候,他们又是不敢再继续上奏疏。

    整座帝国当中,皇帝陛下拥有极高的权柄和话语权,只要他不同意,或者决定下来的事情,没谁可以更改。

    他们只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皇帝陛下,可当他们发现皇帝陛下的意志根本不允许他们影响的时候,便是极其知趣的选择缄口不言。

    若是在这样的时机当中可以趁机捞取重要的利益,对他们而言将是无比美好的事情。

    利益和挣扎总是在一起的。

    皇帝陛下不允许不同意他们的弹劾,自然而然需要拉拢他们,给出他们想要的利益。

    所以在之前,皇帝陛下不同意他们对项信的弹劾,甚至都不允许他们继续上奏疏。

    直接封禁御史台,但是同时又是把御史台拿出来,空缺的御史台便是极其鲜美的肥肉。

    那些朝臣自然而然如同饿狼看见猎物般欣喜,忘记之前项信出任太尉的事情。

    直接陷入争抢御史台权柄的战斗当中,想要在御史台里面占据一席之地,使得自身的权柄更加深重。

    但是就朝堂而言,没有谁比大儒言正忡更加适合御史大夫的位置。

    大儒言正忡乃是世间知名的刚正不阿,非常附和御史大夫的权柄性格。且言正忡乃是帝国大儒,门下弟子无数,有着能够招惹朝堂,甚至直接镇压朝堂的作用。

    非是这些朝臣不想推上自己得人员,而是御史大夫太恐怖,他们不能让自己得人上位,同样不允许别人上位。

    只能心照不宣的选择最合适,最刚正不阿的存在,出任御史大夫,这样谁都没办法在御史台找好。

    在御史台面前,他们没脸,但是那些政敌同样没脸,这样对他们彼此而言倒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朝堂上面的事情,没有两全其美,只有两败俱伤。

    所谓的共同认可,其实就是两败俱伤,毕竟在朝臣们眼中,没有得到的东西就是损失。

    哪怕这样东西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但是只要这件东西空出来,便是理所当然认为就是他们的。

    失去一道官署的主管官员,让旁人上位,要是不属于两派,那便是两败俱伤。

    在朝堂上面,基本上都是两败俱伤,这是皇帝陛下治国十九年最杰出的手段。

    权衡之道,御下之术。

    帝王心术,权谋之道,历来都是帝王应该掌控的手段,而当今皇帝陛下更是其中的优秀者。

    朝臣千千万,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但是千年来的帝王,却是仅仅只有五十几位。

    要说帝王之术最杰出的皇帝陛下,自然当属几百年前世系调整的世祖皇帝。

    出类拔萃之中,后来鲜有能与之比肩者,好在截止到目前本朝皇帝,帝国历经三朝明君。

    自世祖皇帝之后,虽是出现无用庸君,却是没有出现一位昏君,对于帝国而言倒是极好的事情。

    ……

    ……

    只要项信听到开始的话语,自然而然便是能够猜到后面得事情,他到底是聪明的,对于帝国朝堂不可以说了如指掌,却是明白其中的许多道理。

    如他们三人,李立青和他都没有在朝堂出现过,但是仝致远时常在朝堂,可谓是其中权谋的佼佼者。

    整座帝国来说,没谁可以和仝致远的权谋之道比拟,连是本朝皇帝陛下的权谋之术都是来自仝致远的传授。

    权谋之道和御下之道总是有着相似之处,项信处于帝国高位,自然深谙御下之道。

    御下之道之中,再是结合与仝致远耳濡目染的权谋之道,两者相合,自然对于朝堂有所了解。

    项信不排斥朝堂的争斗,却是认为他们该是有着明确的时间决定,不要完完全全沦为争权的工具。

    如现在咸阳的情况,为了御史台的官职,而大肆拉帮结派,同时上奏疏胁迫皇帝陛下出让帝国九卿的空闲位置。

    胁迫君王,历来都是大不敬得事情,在项信看来,那些朝臣是忘记了当年陛下的威仪。

    想到这里,项信眼带寒芒,来自战场的杀意顿时涌现,让人胆战心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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