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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脸微漾     雇我吧崇祯txt下载     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谁说你是【加强班】的人了

    一个月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孟远现在是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三件事:

    头等大事,练兵,狠狠的练,除了吃饭睡觉,一天不准少于六个时辰。

    时不我待啊!

    现在说起来是一个完整新兵连,但其实就还是一个空架子,全部兵员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排。

    这怎么行呢?按照黄金划分标准,团级规模是纵横天下的一道坎和分水岭,这中间还有多少路要走,多少合格的士兵等着去发现和训练!

    二等大事,就是围城垦荒,大兴土木。

    被人攻破城池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发生,即便是测试,以后也不能再拿自己的城池弄着玩。

    一次可以,多了就会被玩坏。

    到时人人都以为是“狼来了”的故事,真正被真正的敌人兵临城下,到时万一有个人站出来说——“别怕兄弟们,这肯定又是将军在考验咱们”——呵呵,那时才叫哭笑不得哩!

    所以,城防现在必须得到自己承诺中的加强,变成真正的固若金汤。

    本来这世上是没有什么真正不可突破的防线,马克奇诺防线就是例子。但在大明。凭借手中四百年跨度的武器装备,还是可以完全实现的。

    第一步,就从向阳城本城开始,八百米正面城墙,三丈二高的城墙,从一丈以上全部加装精钢倒刺。

    城头外墙,一米以下装两道电网。

    奶奶的,反正发电机组老子有几百套,水源又充足,目前城里城外用电也还仅仅停留在照明上,扯一道电网出来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最后,在城垛东段30米处,城垛西段30米处,各敷设两个交叉火力点,分别预置一挺班用机枪阵位。

    城门洞,除了一道原来的城门,再加装一道混凝土混装钢板门门,火箭弹都轰不开,你攻城槌、冲车什么的再上来试试?

    当然城池是最后的防线,等真正打到城池这里来了,整个根据地估计也危在旦夕了。

    所以,防御的重中之重,其实还是在城池的外围。

    不过那就是兵力和预警机制,相互交叉配合的问题了,将防御纵深长达六十里的三道防御线做好并进行立体搭配,便足以应对当前所有可能再发生的各种危机了。

    围城与垦荒,是相辅相成的两方面大事但却是必须一体同时发展的两翼——

    围城做好了,垦荒才有保障。

    垦荒做好了,围城中的城池才能长治久安。

    这天早上,孟远终于准备开始身体力行的亲自做一次垦荒种田的包工头了。

    不过,开荒种地,没有劳力怎么行呢?

    而劳力,嘿嘿,对不起,老子现在手里大把抓。别说还只是种田可以得租的劳力,就是挖矿开采的苦役,老子让谁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李拾柴,走,咱们到战俘营去转转。”

    李拾柴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兴高采烈道:

    “将军,咱们去战俘营做什么,是不是要给警卫营挑一点人手过来?”

    自从新兵连成立后,李拾柴就彻底坐不住了,整天形单影只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家寡人,身边连一个同伴都没有,感觉既没有面子又特别委屈。

    警卫营是将军身边的近卫军,相当于皇帝身旁的御林军,却到现在还只有他一个人,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你脑子是怎么想的,我堂堂的警卫营,而且还是警卫营里最精锐也最神秘的【加强班】,你竟然说要从战俘营里去找人?”

    李拾柴听着,就感觉脑瓜上重重挨了一下。

    李拾柴摸摸头,十分罕见地顶了一次嘴:

    “将军,不从战俘营找人,那就请将军直接从新兵连再选拔一个人上来,怎么着也得给咱这个名义上的【加强班】多配一个兵吧。”

    孟远看了看他,忽然笑道:

    “谁说你就是【加强班】的人了?”

    “告诉你,你目前顶破天也就是警卫营的普通一员,甚至连我的警卫营都还只是临时的,不抓紧长本事,早晚有一天被淘汰,可别怪我没有敲打过你!”

    李拾柴一听,顿时哑巴了,再也不敢提什么要求。

    战俘营在城池正对面水泊的几道山谷之间。

    不知不觉,两人就绕过水泊,爬上了对面一座山谷上。

    还未站定,就听到山谷深处,发出一阵阵乒乒乓乓的打枪声。

    孟远停留脚步,竖耳听了听,于是折身向枪声处走去。

    今天应该是新兵连的射击训练日。

    这条山谷有一处山洼地,正好是天然的靶场,当初还是孟远带着王承恩第一次进驻这里时,围着这片方圆十里地踏勘、考察时,早就选定的。

    进入靶场,孟远并未露头,而是带着李拾柴远远地站在一片树荫里,一声不响地注视着正在进行射击训练科目的新兵连那不到一个排的兵们。

    此刻,原来的五人战队,加上郭铁牛、雷光腚等另外六七个幸存下来的火铳手,很自然地形成了第一方阵,十分娴熟地进行着操枪、据枪和射击。

    除此之外,他们中的罗恩生、范傻根还有郝二秋三个人,又是这第一方阵十二三人中的佼佼者,已经可以做到站射、卧射和反射三种射姿。

    特别是范傻根,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好兵,三种射姿数他做得最好之外,也只有他还能做到运动射击,并能保持十发平均六七环的水准。

    而在另一边,则是刚刚正式转化过来的张小手原汉八旗,王天相的原汉兵炮队的十八人。

    因为有了守城的浴血奋战硬件,加上孟远认可的软件——

    这十八个原来的为虎作伥的贼兵,竟然一下子也得到了八一杠的接受,从而比罗恩生、范傻根他们省略了一步,而直接一上手就拥有了八一杠这种神枪的特殊待遇。

    只不过,待遇可以一步到位,但真正的本事,却是做不到半点假的。

    与早已熟练掌握现代枪械基本射击技能的罗恩生他们相比,张小手、王天相他们现在的整体射击水平,可以说连入门水平都还没有达到,基本上还处于熟悉枪支和基础学习阶段。

第137章、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默默地看了一会射击训练,孟远便带着李拾柴无声无息地又转身离开,继续向山谷下的战俘营走去。

    李拾柴很奇怪,却又不敢多嘴再问。刚刚挨了一通训,他可不想再触霉头。

    现在整个战俘营,都暂由以汉八旗、汉兵炮队的一百八十人落选者为主的看守营掌管。

    关望春被临时指定为看守营管理者,负责战俘营近期的一切事物。

    孟远过来后,并没有发现他。

    不过没有看见关望春十分正常,因为活下来的关宁铁骑战俘,加上随军工匠、民伕,足足还有两千多人,分作好几个区域分布这六七个山谷之间,想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当然,孟远是自己找过来的,也根本没有打算一定要通过关望春来寻摸一点人手,所以见不见他都无所谓。

    只是说巧不巧的,围着这个山谷区域的分片战俘营,转了两圈下来,第一个看见孟远的,竟然就是程文举和他的两个亲兵。

    一看到这个令他们头皮发麻、后心发凉的杀神,蓦然出现在眼前,两个亲兵不由得就是腿肚子一阵发软,慌慌张张地背过身,生怕被孟远发现。

    然后,躲躲闪闪地挪到程文举面前,嘴里哆哆嗦嗦道:

    “大人,大人,不得了,那、那杀神过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来抓、抓咱们出去的?”

    程文举也是吓了一跳,扭头看了一眼,嘴里突然低声骂道:

    “你想害死我们吗?再敢大人、大人的叫着,咱们现在就都出去到这杀神面前自首算了!”

    另外的看守,胆子大一点的,却早就巴巴地跑过去,抓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脸上笑得像盛开的菊花一把巴结道:

    “神威将军来了,若有什么差遣的,小的马上去办!”

    孟远看看他,于是不动声色道:

    “你们这个区域,谁在负责?”

    听见这句话,躲在不远处的程文举,顿时感觉血涌上头,心里一阵恐慌,又一阵惊喜。

    怔忡半晌,于是一咬牙跑了过去,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道:

    “原来是神威将军驾到,在下、在下程文举,前两日刚刚被关先生指定为这个区域一大队战俘营的临时看守长。将军有何吩咐,在下这就尽力去办。”

    孟远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嘴里不觉奇道:

    “你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怎么也混到看守营里来了,是关望春特别安排的吗?”

    程文举吓了一跳,没想到孟远仅仅看了他一眼,就觉察出了他身上与众不同之处,心里慌张,面上却强自镇定道:

    “回将军的话,关先生并不认识在下,可能只是看在下粗通文墨,所以就提拔了一下吧?”

    孟远呵呵一笑,斜睨着他道:

    “你这样子和谈吐,可不像是粗通文墨的人。”

    说着,他眯眼将程文举又端详了一会儿,随即大手一挥,十分洒脱道:

    “无所谓,就是你了。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或者做过什么好事坏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是龙你也得盘着,不是龙也会给你一飞冲天的机会——”

    “嗯,这做小兵小卒当看守,一看就不是你这样的人做的事情,有文墨的人也该有更大更好的舞台。也罢,现在我就给你这样一个机会,在一天之内给我找出三百个会种田懂农桑的人来,然后带到我面前,到时再给你一个说法!”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又盯着有些发愣的程文举,默默地看了一眼,这才带着李拾柴转身而去。

    快到水泊时,孟远停了下来,沉思着回头环视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山谷,沉声道:

    “李拾柴,你现在就去找张小手,王天相还有关望春,分别问问他们三人,那程文举是他们谁的人。”

    “嗯,如果三人都回答否,就直接再去问佟国章,明白吗?”

    李拾柴点点头,然后懵懵懂懂地走了。

    孟远站在原地又独自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走到水泊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然后俯身拾起几片大小不等的石头,沿着岸边走几步,扔进去一块石头,然后再走一段,再丢进去一块石头。

    扑通、扑通的水花溅起的声音之中,忽然传出了几声娇哼。

    紧接着,几张愤怒而又惊惶的俏脸,蓦然从岸边半人深的草丛之间探出,脸上、身上全都是被溅起的水花打湿的水印,一个个娇吒道:

    “什么人,竟敢惊扰我家娘娘和公主?”

    一名小宫女跳起身,叉着小蛮腰头也不抬地出言训斥了一句。

    娘娘,公主?

    孟远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沈妃,正带着大伤初愈的朱媺娖,还有小昭仁,在两名小宫女的照料之下,正在水泊岸边疯了一般地玩水哩。

    一愣之下,孟远不禁就是脸色一寒道:

    “谁让你们在这里戏水的,都不要命了吗?”

    一看来人竟然是孟远,所有人都吓住了,纷纷低下头不敢多言。

    刚刚还叉腰喝斥的小宫女,更是吓得一下子哭出声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将、将军饶命,奴婢、奴婢不知是将军驾到,呜呜呜……”

    孟远看了她一眼,转身看向沈妃道:

    “她们都是小孩子,难道你也是小孩子吗?”

    “你也不看看清楚这水泊岸边,到处都是半人深草丛,又湿又滑,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一旦失足落水,怎么得了!”

    “记住,从明天开始,没有我发话,谁都不准在到水边玩水,听见没有?”

    沈妃满脸通红,又羞又愤,却也不辩解,只是低头诺诺道: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妾身知道了。”

    看到一个堂堂的贵妃,受到训斥竟然一不辩解,二不争嘴,孟远不由得心里称奇,顿时对她有了一丝好感,口中也就和缓了下来,问道:

    “好好的,你们为何要从城里跑出来嬉水呢?”

    谁知,沈妃还没答话,躲在她怀里的小昭仁,却忽然探出头来,两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孟远,大声道:

    “你好凶,骂人不好,本来我、我是和姐姐一起过来跟沈娘娘学着大人洗衣裳,你一骂人,还这么凶,我不喜欢你了……”

    婴儿肥的小朋友,即便是嘟着嘴不高兴,永远也都是那样可爱的小模样。

    孟远一下子乐了,低头瞅着她就是呲牙一笑道:

    “就你这小人模样还要学洗衣裳,呵呵,你是人人都宝贝的小公主,为什么要学洗衣裳啊?”

    小昭仁见孟远脸上忽然有了笑容,不由得也笑了,嘟嘴道:

    “太后和我娘说,你衣裳脏了没人洗,以后我和姐姐长大了要学着给将军洗衣报答将军……”

    话音一落,孟远就怔住了,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沈妃。

    沈妃哪里想得到童言无忌,口无遮拦地将她们平日在一起说的私房话捅将出来,一时间手足无措,也是愣在哪里,半晌,方才慌乱了施了一礼,抱起小昭仁转身就向城里跑回……

第138章、围城、垦荒

    第二天一大早,程文举便引着他在几千人里面找出来的会种田、懂农桑的三百人众,齐刷刷地早早迎候在城外了。

    得到消息,孟远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在心底冷冷一笑,拖拖拉拉故意磨蹭了很久,方才带着李拾柴走出城门。

    一见孟远,程文举倒也不卑不亢,上前施礼道:

    “神威将军,在下奉令找齐将军所需之人,现在特来交令。”

    孟远看了看他,将一脸不安却又站在面前松松垮垮的三百人众环视了一眼,随即走上前,随机指着一个人问道:

    “将你挑出来,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被点到的人,顿时吓得满头大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文举,哆哆嗦嗦道:

    “神、神威将军,他、他并未跟小的说话,而是、而是小的听说营里忽然放出了告示,说将军需要会种地的农人。”

    “小的原本在家时就是农户,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就、就赶紧自己找了过去。”

    哦,孟远对程文举这一手,还真有些出乎意料,于是又追问道:

    “你说你曾是会种地的农夫,他就信了?”

    被点之人慌忙摇头,一脸紧张道:

    “回、回将军话,小的过去后,才发现还有很多像小的一样的人,都害怕再待在战俘营跑过去应征。”

    “结果,他早就准备了一些农具,还连夜找了一块地,凡是应征之人,都要在那块地里过一遭。所以,很多人都没有走过去,还挨了一顿鞭子。”

    “我们现在被带过来的,都是从那块地里顺利过关的人!”

    呵呵,孟远终于笑了一下,扭头看向程文举道: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倒没有看错你。”

    “嗯,既然人都找齐了,你也干得漂亮,以后这三百人,就暂时交由你支应,他们干得好就是你管得好,过程我不会问你,到时只看结果,最终你能在我这里是虫还是龙,自己能得一个什么前程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至于你和这三百人嘛,三人以上即为众,是众就得有名,同时也为了便于往来公干点名联络,以后你们就叫屯垦营吧。而你,就是这屯垦营的临时统领。”

    程文举目光闪了闪,抬手一揖道:

    “多谢神威将军提拔,在下不敢懈怠,愿能完成将军之令。”

    孟远哼了一声,摸出一张图纸,然后指着远山一处葱茏之地道:

    “那里就是我已经提前选定的垦荒之地,虽然只有少许小平地,九成都是山地,但土地肥沃,植被茂盛。开荒前多烧荒几次,就是大片良田。”

    “以后种好了,我再教你们一些先进方法,到时大片大片的梯田,高产丰产,绝对又出粮还是一处好风景!”

    程文举接过图纸,心里多少有些轻视,低头胡乱看了两眼,紧接着就是一惊。

    两眼放光,赶紧再定睛仔细看了起来,终于在心里叹服道:

    “这杀神,为何这般了得?”

    “什么东西,只要他一出手都是惊为天人一样,这、这以后还怎么与他抗衡啊……”

    望着三百人忽然穿过山谷,向更远的一片谷地走去,今天正在做障碍训练和战术配合演练的新兵连,一个个不由得睁大眼睛道:

    “天呐,这三百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战俘营,而且才区区十个看守跟着?”

    “这有什么可怕的,咱家将军肯定是上了手段,才放心让他们自由穿行。”

    “哎对了,说到手段,咱们从关外回来都这么多天了,将军是不是事情太多给忘了,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新来的人吃善恶忠奸丸哩!”

    听到这里,新兵连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罗恩生见状,于是以连长身份发令道:

    “休息片刻,半柱香后继续训练。”

    不知不觉,七八个火铳手就凑到了一起,围在罗恩生、范傻根面前,生怕别人听到,小声嘀咕道:

    “连长,这一次是不是有些奇怪呀,咱们都吃过两遍善恶忠奸丸了,一次只管三天,一次将军说可管三个月。”

    “可为什么直到现在,其他人还不吃呢?”

    李记心思缜密一些,抬头指了指天上道:

    “将军不再给新来的人吃善恶忠奸丸,兴许是因为有了更好的新手段了,比如这天上从开战之日起,就一直都在半空飞来飞去巡游的铁鹰。”

    铁鹰,是只有新兵连才有资格让他们每人都观摩了一次,然后他们就根据他们亲眼所见到的样子,给无人机起的名字。

    原来的火铳手在这边嘀咕着,原来的汉八旗也早就很自然地围拢到了张小手跟前,同样嘀嘀咕咕起来:

    “统领大人——”

    张小手吓了一跳,慌忙瞪眼骂道: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统领大人,叫排长!”

    “哦,排长大人,现在人人都在说善恶忠奸丸,而且吃过的人都说那药丸虽然是毒药,但却味道很好吃。”

    “排长,你是咱们这帮人里面唯一吃过的人,是不是真的味道很好,而且听说三个月之内不用吃解药?”

    “对了排长,那、那到现在,将军为何还不给我们吃善恶忠奸丸呢?”

    而在另一边,原来的汉兵炮队,也正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压着低低的嗓子吵得王天相头昏脑涨:

    “排长大人——”

    王天相一听,气得只好再次纠正地笑骂道:

    “排长就是排长,没有什么大人之说。排长大人一起叫着,你们听着别扭不?”

    “哦,排长,排长——”

    “对了排长,这些天咱们新兵连人人都在嘀咕,说最早表了忠心追随将军的人,几乎人人都吃了那种叫善恶忠奸丸的东西。”

    “可咱们都过来这么多天了,而且还一起浴血奋战,也都被恩准进了这新兵连,将军为什么还不给咱们吃那种善恶忠奸丸啊!”

    “就是,排长,你找机会应该去问问,是咱们不用吃药丸,还是咱们不配吃药丸?”

    半柱香很快就到了。

    罗恩生抓起哨子,呼呼地吹了起来:

    “现在开始继续训练,今天是咱们新兵连障碍训练科目最后一天,都拿出自己的士兵手册好生对照着看一下,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你们。”

    “全部训练结束,结训大考那可是将军要来亲自督阵,亲自监考,亲自评分的!”

第139章、妇孺所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就这样一晃而过。

    新兵连,所有科目训练阶段已经全部结束,全体进入到了最后的七日实战化模拟对抗冲刺期。

    七日实战化模拟对抗,一旦结束,他们的军事训练就将全部告一段落。

    换言之,届时三十五人将正式确定各人在新兵连的最终排名、位置,以及他们日思夜想的官阶最终定位——

    连长一职,也许不再是临时被指定的罗恩生。

    各排排长,也许会有人晋升为连长,也许会有人降格到班长。

    当然,无论升降,他们都已经不可能再是普通一员。即使最差的,手底下也会至少带一个班的兵。

    而经过这大半月的观察、挑选和考验,一百八十人的看守营,在孟远的亲自选拔下,也有六十五人被鱼跃龙门地补充到了新兵连之中。

    不过他们还只是名义上的新兵连一员,暂时被编为预备役,一边进行最基础的现代化军事训练,一边根据其特长划归到不同的班级,由班排长及其所有老兵进行一对一的传帮带。

    到四月二十一日那天,新兵连再次出征,他们就是齐装满员的足额一百人编制的正式新兵连战斗单元,采取“一老三新”——既一名老兵配置三个新兵的战术指导思想,以期快速形成必要的战斗力生成。

    而这空缺出来的一百八十人看守营六十五人名额,则由两千多人的战俘营进行同等条件的观察、挑选和考验之后,进行等额补充。

    只是让孟远多少有些意外的是,从战俘营缺额补充到看守营里的人选中,竟然还有从近三百幸存下来的关宁铁骑精锐中,层层筛查、选拔上来的六七人。

    因为有此前自己要求“缺额选拔补充以工匠、民伕为主”的标准,但也不全部排除这三百关宁铁骑有符合要求者。

    所以,为了慎重起见,孟远还是将关宁铁骑中的这七个人,从六十五人递补人员中单独提出来,对他们又进行了一轮亲自测试。

    一番斗智斗勇下来,更让孟远没想到的,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名叫姜白山的百户长。

    百户长,不高不低,但在野战军或者边防军里面,却是举足轻重的基干军官阶层和中间力量了。

    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既然有本事脱颖而出,进入到这缺额递补人员名单中,那也就没什么正当理由再将他退回战俘营去。

    当然,正面的敲打还是必不可少的。

    “姜白山,从被人管的战俘营,到管人的看守营,你这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我不会因为你是关宁铁骑将你退回去,更不会因为你还是关宁铁骑的百户长而对你严加防范。既然凭本事进入到了我的阵营,聪明的话,最好忘掉过去,从零开始,一样还会拥有一个锦衣玉食、封妻萌子的好未来!”

    得到孟远单独亲自召见,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六十五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也依然还是有些腿肚子发软。在其中,姜白山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里面,姜白山是一个百户,其他六人,最低也是一个什长,基本上没有普通士卒。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明军中尤其是野战军里面,真正有本事和头脑的,还得是这些什长以上的基层军官们。

    “好啦,单独召见你们,已经是对你们的某种认可和重视,剩下的就看你们了,回去吧。”

    新兵连诸事一定,关望春又来报告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在战俘营中单独另辟了一块营地,关押着的三百多莺莺燕燕的关宁铁骑曾经的随军侍妾、歌姬,以及沿途抢来的庄户人家的女子们。

    经过这么多天的封闭,现在有很多人都出了问题——

    有的不哭不闹,但却每日都将自己幽闭起来,也不与任何人打交道。

    有的则是天天装疯卖傻,堵在营区门口,搔首弄姿,打情骂俏,不断勾引营区外看守营的士卒们,放她们出去。

    有的则因为年纪太小,特别是一些被官军中的不法之徒,沿途抢来的连十二三岁几乎都还没有长开的豆蔻少女,加上都是不同地区和村庄,习俗不同,有的甚至连言语都彼此不通,所以几乎天天都在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

    这样一来,原本准备将最要紧的新兵连之事忙完,自己好生休息两天,顺便也搞搞个人卫生的孟远,只好再次将此事作罢往后顺延,还得亲自去看看怎么处理才更妥当。

    因为都是妇孺,四周不是荒山野岭,山兽出没,就是战俘营环绕,同样也群“狼”环伺,所以这三百妇孺收容地相对幽闭许多。

    而且,路还有些弯弯绕绕,曲径通幽,不熟悉的还真一时半会找不进来。

    不过说也奇怪,现在的孟远,好像真的自带光环或者无形的煞气一样,原本闹哄哄的战俘营妇孺所,一看见是孟远,整个营区顿时变得一片静寂,连门口正在四处乱晃像窑姐一样搔首弄姿的女子,也都嗖地一声躲进了营房。

    看到这种场景,跟在身后的关望春,不由得信服地长叹一声:

    “神威将军,果然一正压百邪啊。唉,单论这一点,余生从此死心塌地跟着将军就不亏!”

    孟远横他一眼,嘴里笑骂一句: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谁知,关望春不仅没有老脸羞红,反而又变本加厉地望着孟远一本正经地躬身一揖道:

    “卑职从不是拍马屁之人,但自从遇见将军,才发现这天下除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大人,以及教养我成为圣人门徒的师长之外,将军的确是关某人心服口服可以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地拍马屁第一人!”

    孟远听得一阵愕然,不由得自己都说老脸一红道:

    “呵呵,拍马屁都能让你说得如此义正词严,弄得连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好了!”

    关望春一本正经地看着孟远,一本正经地接嘴道:

    “将军哪里都好——”

    “武,可以无数神出鬼没霹雳手段,征服四海。文,可以点石成金慑服九州,安邦定国。”

    “关某人一介书生,草鞋布衣,却也走遍了神州,阅人无数,像将军这样的文武大才神鬼皆惧之人物,仅此一见耳!”

    孟远发现不能再跟他斗嘴说下去了。

    不过,若是将nb文明这个因素考虑进来,这关望春倒也的确没有说错,甚至还不得不为他老辣目光赞一声。

    甩开关望春,孟远大步流星走到妇孺所营区大门外,打量了一眼四周,随即向里面推门而入……

第140章、香艳

    将战俘营妇孺所整个视察了一遍,孟远才发现里面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和隐患。

    而且,现在战事已毕,总不能再以她们是整个山谷之中诸多大事中的边角余料小事,而不闻不问弃之不顾吧?

    可是,这人事问题,从来都不是小事,而且还不时一蹴而就的事情,想想也觉得头大。

    如果图省事,当然可以将她们一推了之,比如问清来路,给点路费,然后任由她们结伴而去,自行返回各自的家乡庄园便是。

    但,这样的做法,孟远实在做不出。

    再简单一些,就是在自家这个根据地大兴土木,还没有正式完成基础建设和初具规模之前,还是像现在这样继续保持着收容状态。

    但可以适当加强安保,改善伙食,增加一些营区内的娱乐活动。

    甚至,还可以在当前的大生产、大发展、大练兵的大环境之下,找一些适合她们的轻松活计,让她们也加入到这种大氛围中,一方面让她们有了参与感、主人感,一方面还可以自食其力,增加自我认同感和尊严感,生活也就有了信心。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未来以向阳城为核心的大片根据地一旦建成,国计民生方方面面也都发展起来,那时就会工农兵学商并举,人口暴增,百业俱兴,生活在其中的人,不管男男女女,总不能一直全都单着吧?

    所以,这三百个大多面容姣好的大小女子,顿时就会成为男人眼中追逐的对象。至少在根据地初期,可以解决一部分忠诚追随者的个人问题!

    心中有了这个大方向后,孟远也就毫不客气了,在妇孺所里里外外兜兜转转了两三圈后,直接将这里当做了一个国-策明确了下来:

    妇孺所要继续办下去,而且还要办好,办大。

    不过,与子相适应的一些措施,也得跟上——

    首先得成立一个专门妇孺所工作班子,里面要涵盖对整个妇孺所的新式教化,技能培训,娱乐联欢,参观巡游以及文化学习等方方面面。

    “将军,咱们现在是真的到处都缺人手啊——”

    关望春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有些激动得直跺脚:

    “现在连将军直接批准卑职的中枢机关都还没有搭建出来,就一个空空的向阳城总署理牌子挂在我的门外。”

    “现在又多出一个战俘营妇孺所正式机构,一时间将军你、你让卑职到哪里去找人呀?”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个大的人口问题,孟远现在也很头大啊!

    沉思半晌,也没有理出一个好的头绪来。

    最后,孟远也只能是暂时搁置争议地一推五二六道:

    “先从妇孺所里试试看,里面的侍妾、歌姬,大多都是在必须的女红、烹饪这些讨男人欢心的把戏之外,也学过诗文的。”

    “你抓紧时间写个告示贴出去,没准一网下去就捞上来几条大鱼呢?”

    关望春顿时眼前一亮,抓了抓下巴上的胡须,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暧-昧地嘿嘿一笑道:

    “将军这么一说,还真提醒了卑职一下。想那秦淮河畔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多才多艺,美食、美文,诗词歌赋,样样拿出手来,还真是不知迷倒了多少有名的男人哩!”

    没想到,这平日一副里道貌岸然的关望春,竟然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秦淮河畔——

    孟远斜睨了他一眼,摇摇头,忽然打趣他道:

    “听关先生这口气,怕是从前没少在那灯红酒绿的秦淮河两岸游走吧?”

    关望春嘿嘿一笑,忽然莫名地眨眨眼睛,凑上来道:

    “将军,秦淮河风情,那真的是不一般呐,尤其是那人人趋之若鹜的秦淮八艳,更是撩拨起男人来,让人欲罢不能也。”

    “将军惊为天人,若是将军到了那里,自然是其他男人不可比的,一定是另一番风景啊!”

    孟远看着忽然像变了一个人的关望春,终于相信了古代文人是多么幸福,又多么自由奔放,无论多么正人君子,只要沾上“青楼”二字,怎么胡闹,都不会被人指摘……

    想着,孟远忽然摇摇头,心里莫名跳了一下。

    一张绝世红颜的容颜,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在眼前。

    想想,就令人感叹呀——

    谁能想到,关望春嘴里的秦淮八艳,现在就有一个活生生地关在眼前这向阳城里哩!

    “行啦,抓紧办事吧,首先要把告示贴出去,争取从妇孺所里面能捞出几条鱼最好,那样管理起来也方便。”

    像这种过于香艳的话题,说一两句是情趣,多了可就要变味了。

    毕竟,以后就算平定了整个北方,开始向南推进。

    等打到江南,有时间真去了秦淮河畔,就算真要泡-妞,借他关望春十个胆子恐怕他也不敢一起当“三铁”吧?

    所以,有些事情,还真的像他以前做雇佣兵王时一样,只能还是独行侠的干活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忽然扯到了秦淮河畔。

    回到城里,还没坐下喘口气,现在负责整个内城所有内务的小安子,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报告道:

    “将军,不好了,你、你让我要时刻盯着点儿的那吴贼一家子,有人今日晕倒了好几次。”

    “小的不放心,专门过去又看了一眼,才知道那陈圆圆,竟然从进城以来,每天都是只吃一餐饭。结果日积月累,她一下子彻底垮了,今日连晕几次,已经是出气的多,吸气的少了——”

    话音未落,孟远便腾地一下站起身,向外飞奔而去。

    来到祖氏一家三口的住房外,孟远再无任何顾忌和迟疑,扭头对大汗淋漓的小安子哼道:

    “开门,将里面的老婆子还有他的宝贝儿子吴三镇,全都给我轰出来!”

    门一打开,祖氏母子二人,就已经惊慌失措地自己跑了出来,就像已经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跪倒在门外,连连哭拜着讨饶道:

    “神威将军饶命,神威将军饶命!”

    “出现这样的事体,完全不关我母子二人之事啊。”

    “她、她陈圆圆,本就是秦淮河畔一个红歌姬而已,吃什么都是挑三拣四的,即便高攀进了我吴府,那也是——”

    高攀?

    未等话落,孟远便怒不可遏地将手一招道:

    “小安子,给我掌嘴!”

    “哼,老婆子念她年老体衰,掌三嘴!”

    “吴三镇,吃得如此肥头大耳,油光满面,怕是将老子每日提供的三人饭食,都进了他的狗肚子吧?掌十嘴,不,二十嘴!”

第141章、陈圆圆为何晕倒

    弄清了陈圆圆近期几乎每天都会晕倒的原委和来龙去脉之后,孟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多少放下一些来。

    明末的女子,怕是根本没有后世几乎所有女子都会头痛的减肥问题。

    所以,她每天只吃一餐饭,肯定是和减肥扯不上任何瓜葛的。

    那么她为何要要这样作践自己,每天只吃一餐饭呢?

    要知道,能坐在城里的,即便是他手中的俘虏,诸如建奴野猪皮所谓的郡王爷罗洛浑,祖氏母子,虽然是战俘身份,可孟远在吃的方面,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克扣甚至虐待他们。

    毕竟,他们都是高阶战俘,奇货可居,放在自己手里的筹码,一旦用时价值肯定大大的,只希望他们吃得好睡得好,怎么可能会在饭食方面不够吃呢?

    孟远站在床榻前,盯着昏迷中的陈圆圆,提心吊胆地先是在她手腕上摸了摸脉搏,居然没有摸到。

    吓了一跳后,他又赶紧探出两根手指,在她修长的脖颈上摸了一会儿,方才感觉到了一种生命的律动,仍在勃勃地跳跃着。

    孟远摇摇头,抬手抹了一把汗水,又翻看陈圆圆的两只眼睛,仔细查看了一番。

    接下来,他就有些黔驴技穷了。

    战场急救,他还能操作一下,但这些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没有专业性系统性的医学技能支撑,他就麻爪了,岂敢滥竽充数地胡来?

    沉思了一下,孟远听见门外噼噼啪啪的打脸声,似乎已经停歇了,于是扬声又对小安子道:

    “掌嘴完了的话,你赶紧再找几个小太监一起,叫上关望春,多多带些人去战俘营给我挨个问,管他是关宁铁骑的军医,还是江湖郎中,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弄过来再说!”

    小安子自觉出了这等事,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慌忙答应一声便急急地跑了。

    李拾柴在外面也有些着急,问了一声:

    “将军,我能做点什么?”

    孟远楞了一下,忽然想起刚才的探摸中,只顾着去观察陈圆圆最核心的生命体征了,她的体温似乎也有些异常过高,于是点头道:

    “你带几个人,去城外的水泊,取一些干净的冰水来。”

    李拾柴答应一声,看了看跪着几欲昏倒的祖氏,有些不忍道:

    “将军,这门外的老婆子好像、好像也要晕过去,要不——”

    孟远叹口气,挥手道:

    “罢了,你叫两个小宫女过来,将她扶到一旁的屋子里去。”

    说完,他又低头看向陈圆圆,不由得又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

    这一摸,顿时又吓了一下:

    怎么回事,好像体温又升高了一些呢?

    有时很多症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伴随着高烧,那就说明一个人的身体是真的出现了大问题。

    孟远慌乱中,忽然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晕,高烧降温,这个我懂啊!

    想着,他急忙探手入怀,想也不想,便摸出一大瓶医用酒精以及大包的棉球、毛巾,然后俯身去解陈圆圆身上的衣衫。

    打开外套,解到内衫时,孟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一下子停住,目光定格在眼皮子底下几乎都没有呼吸起伏的胸脯之上,摇摇头,起身站了起来。

    “来呀,有人吗?给我来几个女的,快快快!”

    话音未落,左右两旁的房屋,便闻声探出几颗长发飘散的脑袋来。

    孟远探头看着,定睛一瞧,第一个露出头来的,赫然竟是懿安皇后,紧接着,周皇后、沈妃、袁贵妃也纷纷惊诧地探头出屋,就连朱媺娖都跑出屋,直接站到了院子里,怔怔地望着孟远,嘴里奇怪的下意识地脱口道:

    “将、将军,你、你怎么会在她、她的屋子里呢?”

    随着话音,大惊失色的周皇后,慌忙跑过来,一边捂嘴一边将她往回拽拉。

    同样,看到孟远从陈圆圆的房里冒出头来,仅仅只是小小错愕了一下,懿安皇后便直接走上前,若无其事地探问道:

    “将军,发生了何事,需要妾身帮忙么?”

    孟远扫了她一眼白嫩的脖颈,细滑的葱白般十指,摇头道:

    “不,这事你做不了,也不能做!”

    懿安皇后感觉受到了轻视,不觉秀眉微蹙,竟又挺身上前几步,口中有了一丝恼怒道:

    “何事,将军请说便是,漫说妾身现在已经是沦落之人,即便是为报答将军,妾身管它何事也会尽力去做,将军请说吧!”

    一个太后,给一个秦淮河畔红歌姬擦身子,呵呵,这个场景,想想都有点不敢直视吧?

    孟远不愿再与她纠缠,于是干脆沉默下来,只是默默摇头,等着小太监、小宫女等合适的人过来。

    懿安皇后无奈,便也不再强自开口,索性直接向屋里走去。

    进去只看了一眼,她便盯着横陈在床榻之上,身上衣衫已经解开了大半的陈圆圆,表面蓦然一呆,眼圈竟莫名地一下子红了。

    泥塑般立在原地,半晌,懿安皇后方才揉了揉心口,缓缓车转身,向门外退去。

    推到一半,几个小太监、小宫女终于气喘吁吁地闻声跑了过来。

    “将、将军,有何事要奴婢们做的,请、请吩咐——”

    孟远哼一声,指着屋内道:

    “小太监走,小宫女留下,马上进屋里,帮里面的昏迷之人擦拭身子,我不太方便做——”

    “唔,不过怎么做,我还得教你们一下!”

    正说着,小安子也领着几个人,气喘吁吁地大汗淋漓跑了回来,远远地便大叫道:

    “将、将军,将军你果然洪福齐天,说要郎中,郎中还真在那战俘营里等着哩!”

    擦拭身子,郎中?

    听着、听着,懿安皇后忽然扭头又看了一眼横陈在床榻之上的陈圆圆,心头豁然开朗,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晴朗了起来:

    天呐,原来、原来将军是在救她?

    这么一想着,她脚底下便再也走不动了。

    孟远一头扎进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道:

    “小安子,叫来的郎中先喘口气,心浮气躁也号不好脉。”

    说着,来到床边拿起酒精和棉球,一指两个小宫女道:

    “你俩过来,认真看我做一遍,然后照我的样子做就可以了——”

    “不过,到你们开始真正替她擦拭身子时,一定要解开全部衣衫,用棉球将全身都要擦一遍,懂了吗?”

    两个小宫女忙不迭地点头,盯着孟远手中的酒精和棉球战战兢兢道:

    “懂了,将、将军!”

    嗯,孟远这才点点头,将手中物品悉数交给了小宫女,斜睨了一眼懿安皇后,转身出了屋子。

    懿安皇后有些羞惭,刚要跟着出屋,却被孟远一声给留住了:

    “太后既然已经在屋里了,就权且监工一下吧。两个小宫女年纪太小,怕是毛手毛脚的,你在旁边盯一下我才放心一些。”

第142章、你要下江南?

    孟远一出来,正在惴惴不安地探头探脑的几个人,冷不丁吓得一哆嗦,扑通、扑通便道头拜道:

    “小人、哦不,我等降卒拜见神威将军!”

    孟远打量了地上的几人两眼,抬手闻了闻手上的药棉味道,有些不爽道:

    “说说吧,我是要找正经郎中,给人瞧病的,你们几个以前是一直都在军中掌医,还是曾经有过民间行医的经历?”

    几个人一听,不由得都沉思了起来。

    其中一人,却忽然哆嗦着爬出来,连连磕头道:

    “神威将军饶命,小人一听是将军要找郎中,便赶紧站了出来应征,也、也没有听清是要医人的,小人只是一个兽医。”

    兽医?

    嗯,兽医也不错,现在虽然暂时用不上,但以后肯定会有大量骑兵列编,到时还真少不得他们。

    孟远大致猜出了当时的情形,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小安子,扬扬下巴道:

    “既是兽医,那便到一旁候着。唔,你叫什么?”

    兽医一听,连忙答道:

    “回神威将军话,小人贱名侯一摸,绰号也叫侯一摸。”

    侯一摸?

    孟远不禁咧嘴道:

    “你这名号倒是响亮,一听便知,你好像有一手绝活。说说看,你这兽医,一摸,摸得是牛羊马猪的病症,还是牲畜的繁衍大计?”

    侯一摸见孟远突然对他的名字来了兴趣,胆子打了一些,偷偷看了看孟远道:

    “回神威将军话,小人最拿手的,还是牲畜的繁衍大计。”

    孟远呵呵一笑,转头看向另外的郎中:

    “你们都是医人病的郎中了?其他人且不要动,有没有专看妇-科-杂症的郎中?”

    一个人左右看了看,随即爬出身道:

    “神威将军,小人周杏东,关内中医世家,数月前为躲避闯贼兵灾流落到山海关,被、被抓入民伕队。”

    哦,孟远不觉惊奇地打量了他一眼道:

    “中医世家,混在民伕里面,就一直都没有露出你是郎中身份?”

    周杏东不知孟远这话是凶是吉,只好闷头道:

    “回神威将军话,民伕队都是男人,与小人擅长的妇-科-杂症有些不搭,所以有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好出手。”

    “哦,将军放心,小人擅长是一方面,并不是其他方面小人就不行,小人只是最精通一科而已。”

    孟远点点头,于是不再废话,直接向屋内示意道:

    “既如此,那就赶紧请吧,抓紧瞧瞧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给我一个准话!”

    周杏东顿时来了精神,爬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屋子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一下,莫名地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嘴里叹息了一下,方才一头钻进了屋子。

    大约半柱香后,周杏东施施然走出来,望着孟远愁眉苦脸地一拜道:

    “神威将军,小人已经问脉过了,里面的病者有些棘手。”

    哦,孟远不动声色道:

    “你们医者深奥的东西就不要啰嗦了,只捡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两头都直接说结果便是。”

    周杏东沉思了一下,拱手道:

    “神威将军,屋内女子青春年少,底子是不错的。但可惜的是,一来她本就是一个内敛安静之人,心思比较重,而且似乎还有一个心病一直都郁结于心,至今未除。”

    “再者她生活方面,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处于晨昏颠倒,寝食不定之中,已经乱了她肌体根本。现在突然遇上这颠沛流离——”

    孟远听得一阵皱眉,出声呵斥道:

    “你这么啰嗦做什么,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结果,给老子直接说最好的和最坏的两个结果。”

    “再啰嗦一句,棍棒伺候!”

    周杏东吓了一跳,赶紧话锋一转道:

    “此女子最好的结果,命数伤无大碍,好生调养,当不会堕于红颜薄命之诅咒。”

    “最坏的结果,她、她可能——”

    说着,他下意识地看看四周,不敢再说下去。

    小安子到底是久在宫中,察言观色的本事十分了得,当即退身道:

    “将军,我等这就回避一下可好?”

    孟远反应过来,点点头,对其他人挥手道:

    “你们都暂且退下,需要时,再叫你们!”

    众人一退,周杏东这才低声又道:

    “神威将军,此女子小人摸出的脉,应是尚未生育之身。所以,若无神药或者其他奇迹,她、她可能此生不会再有子嗣之福分了。”

    这下孟远完全听懂了。

    不能做母亲,这对一个尚在青春年少中的女子而言,的确不啻是一个噩耗。

    不过,这眼前不就有一个自称中医世家的中医吗?

    而且看他那神态,似乎明显有一种成竹在胸的底气……

    好吧,他说要奇迹,老子就问问他,他想要什么样的奇迹!

    孟远盯着周杏东,忽然一笑道:

    “既然病症都号出来了,也辩证清楚了,这就像你的左右手,左手伸出来了,那你的右手呢?”

    周杏东一怔,有些恍惚道:

    “将军,小人、小人没听懂,什么左右手?”

    孟远两眼一瞪道:

    “你他奶奶的左手号脉,是看人病。右手在一旁闲着,自然是要等着医人病啊——治病救人,你治病的法子呢?”

    “哼,光会看病不会医病,你还敢说出身中医世家!”

    周杏东这才松口气,连忙拱手道:

    “神威将军息怒,小人既然看出了病症,自然也是医得了病症。”

    “只是,只是这荒郊野外的,小人两手空空,连最起码的针药都没有,怕是、怕是也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哩。”

    “而且就算现在能回到关内,直入京师那样人烟繁华的大城,小人也不敢担保她很快就能药到病除,身子全部复原。至于那根子里的问题,就更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了!”

    说着,他偷偷打量了一眼孟远,壮胆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神威将军,这女子小人不知是何来路,但能住在将军城里想必绝非常人。”

    “有句话说了,万请将军不要降罪。她、她似乎被一些男人,很不爱惜地作弄、唉,还是直言吧,是摧残过不少时日!”

    呵呵,这还要你像说天大秘密一样的说出来?

    孟远吊起眼睛,盯着他足足看了半晌,方才哼声道:

    “这就是你说的奇迹?”

    “奶奶的,来人呀,给老子棍棒伺候!”

    周杏东慌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喊道: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人若能赶去江南行走一番,救治此女子,当有奇迹可盼!”

第143章、女人是水做的

    随便在战俘营里的关宁铁骑三百残余,以及两千多随军工匠、民伕队寻摸了一把,就网出中医世家周杏东,手握绝活的兽医侯一摸,另外还有一个从当初御医中被当做一种礼物和象征赏赐到关宁铁骑和吴三桂手中的正经八百军医程得仁。

    就这样不经意之间,孟远手中一下子就多了三个各有绝活的郎中,看来连一个小小的战俘营都这么藏龙卧虎,占据和主宰着关宁一线大片疆域的吴三桂和他的关宁铁骑,还真不能小看他啊!

    不过,在医治陈圆圆的几天时间里,三个人也再次见识到了孟远他那一身犹如神鬼莫测一般的手段。

    叹服之间,不觉又坚定了他们“一定要想法子留下来的”决心。

    在周杏东号准脉后,孟远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给已经苏醒过来但身子和意识都还十分的陈圆圆,挂上了在大明的第一瓶输液瓶。

    别看周杏东说的云山雾罩的,就像老夫子嘴里的那些之乎者也,其实直白的说出来,也就没什么神秘的了。

    所谓根基动摇,元气大伤,说的如此高大上,其实不就是身体亏损、亏欠太多了吗?

    那行,先挂一瓶生理盐水,把失去的水分——也就是周杏东嘴里的“阴损阴亏”给补回来——女人是水做的嘛,本身的田是稻田而不应该是麦田,所以水一定要多!

    然后,再挂一瓶葡萄糖,迅速补充她失去的体力和活力。

    后面再来一瓶复合维生素,一套西医组合拳打下来,效果绝对是立竿见影的。

    当然,周杏东说的其他调理方面的理论,还是有精华也有深刻道理的,但他现在两手空空,从他嘴里冒出来的那些一串串中药名,很多连孟远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搞懂它们的疗效和用药辩证理论了。

    所以,对陈圆圆的调理,肯定是要一起上的,但不是现在,而且调理也是一个相对漫长过程,哪能像西医输液这么立竿见影。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了,在这里,中西医结合,不管是对谁,估计都会疗效加持翻番。

    看到陈圆圆已然苏醒,而且在几瓶水挂上后,呼吸也平稳了,面色也渐渐有了一丝红润,孟远这才退出门来,想到周皇后、朱媺娖她们在某种程度上,伤势和身体上的亏损,可比陈圆圆要严重的多,于是也不厚此薄彼地指了指左右房屋,对周杏东郑重其事道:

    “从今天起,战俘营你就不要回去了,我会命人给你腾出一间屋子,以后就作为你的起居和看医问症的专门场所。”

    “另外就是,除了要抓紧对方才晕倒之人的医治,同时也要对住在这一排房屋中的每个女子,都进行一番全面调理,有什么疑难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至于你说的要到人烟繁华的大城去找药找物,现在肯定不现实,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我这里大兴土木,百业待兴,没有一点初具规模的样子,我肯定是哪里也暂时不会动窝的。”

    “缓缓再说吧,但肯定不会太久,而且到时候一定让你想要什么你都可以随便挑,随便拿!”

    周杏东直听得喜滋滋的,连连点头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只要不再让我回到那臭烘烘的战俘营,能住到这城里来,小的就已经很满足了。”

    孟远哼一声,盯着他道:

    “我说的这些女子,皆非寻常人等,你要小心问诊,精心调理。做好了,而且我也相信你既然自称妇科杂症世家一定能治好女人的所有问题,我会给你一个好的前程。”

    “如果做不好,或者做砸了,后果你自己也很清楚!”

    说完,他便带着过去的御医现在的军医程得仁,向另一侧的一排房屋走去。

    没想到的是,闻声迎出门来的王承恩,还没说话,程得仁便楞了一下,然后呆立在原地,怔怔道:

    “王、王大公公,你、你不是跟随皇上吊死在煤山了么?”

    一出门就听被人迎头诅咒,王承恩顿时怒了,瞪眼骂道:

    “你他娘的谁呀,狗胆包天,老子好端端的长命百岁!”

    孟远抱着双臂,玩味地打量了两人一眼,笑道:

    “老王,不知者不为罪嘛。怎么,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王承恩已经气得都懒得看程得仁一眼,扭头道:

    “管他是谁,将军,你是来瞧皇爷的么?”

    嗯,孟远点点头,抬手一指程得仁道:

    “从战俘营里找了几个郎中出来,他说他过去是御医,带过来给你认认。若真是御医房里出来的,正好,我一直都想给皇帝找一个能随时守在边上的正经郎中,这样也免得我一忙起来,一旦有事照应不过来。”

    “如果不是呢,也正好,你不是说他诅咒你吗?就交给你任打任杀,随你!”

    程得仁一听,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神威将军,将军乃天人一般,小人岂敢欺瞒骗你?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王承恩这才认真看了看地上捣蒜如泥的程得仁,半晌,摇头道:

    “将军,咱家真不认得他了。将军也知道,咱家做秉笔大太监,谁说赶不上皇爷日理万机,但也宫里宫外什么事请都要咱家过问一下,哪里记得多少人来!”

    孟远点点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程得仁,想了想道:

    “嗯,老王你说的倒也没错,封疆大吏各路大员一个个记起来你也不定记得全乎,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御医了。”

    “不过老王,人命关天,你还是再看看,他说他说当年皇帝为了稳定关宁战线,将他还有很多能工巧匠以及一批火器,作为赏赐送给吴三桂的,这件事你记得吧?”

    这样一提醒,王承恩终于反应过来,低头又对程得仁端详起来。

    随后,他一下子笑了起来,抬脚在程得仁身上轻轻踢了一脚,嘴里不知不觉多了一丝亲近道:

    “狗日的,原来是你呀,怎么不早说呢?”

    程得仁大喜,抬头劫后重生地连连道:

    “王公公,王公公,你到底还是把小人想起来了?对对对,小人正是那个御医房的程得仁,当初几个人里面比较,还是公公你亲口将小人挑出来的。”

    不知为何,王承恩脸色忽然有些尴尬起来,嘴里哼了一声道:

    “听你这口气,怎么,是不是还在记恨着本公公啊!”

    程得仁慌了,急忙一本正经地连连摇头道:

    “怎么会记恨王公公呢,公公当初也是抬举小人,感激还来不及哩!”

    孟远在一旁看着,忽然笑道:

    “好啦好啦,既然没有错,你们故人相见以后慢慢再唠。”

    “老王,这程得仁以后就交给你了,专司皇帝的随时问诊就医。若无大事,以后就不要轻易有事没事都去找我了!”

    王承恩一下子慌了,瞪眼道:

    “将军,你、你这口气,莫不是又要离开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看来,从王承恩以下,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赖上自己了——

    孟远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广袤的向阳城周边,叹气道:

    “放心吧,咱们连这第一片落脚之地都还没有建好,我哪里也不去!”

第144章、海军构想:一条大河东流

    陆地上的所有事物,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着。

    这一天,孟远终于将其他事情全都放下,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他一直都念兹在兹的城外那一方广阔的水泊之间。

    经过上百个工匠和民伕的连夜奋战,就在昨日,从战俘营又网罗出来的这些能工巧匠,在孟远多达几十张图文并茂和详解文字的建筑图纸支撑下,一座理想中的水泊码头,终于落成并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刚开始叫来关望春,让他再到战俘营按图索骥去搜罗这些专门人才时,孟远还有些担心,像建筑码头和涉及水面的事情,怕是很难找出几个人来。

    谁知,刚把意图和要求说出来,关望春就笑了。

    “将军,若是要论筑城建房,将军要我去战俘营寻人,卑职可能还会心里打鼓。”

    “呵呵,说到开船建码头这样的事上来,那卑职可就瓦罐里捉鳖——十拿九稳了。将军大概忘了,山海关一带,虽然也是名义上的陆地,可却连通着大海啊。山海关,说的就是一边是山,一边是海,将军要多少水上海里的浪里白条没有哩!”

    孟远一听也笑了,的确,自己忙得竟然把这常识性的问题都无视了。

    不过,关望春却对孟远突然要这么多懂海和熟悉水性的人,十分不解,而且更对在这深山里的这片水泊,要劳民伤财地建一个可能根本用不上的码头,感到有些抵触。

    “将军,现在到处都缺人缺物,尤其是各方面的能工巧匠,而且将军对工期和质量还要求得十分严格。现在又多出一项码头来,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呀?”

    关望春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自己的角色中,而且随着孟远对他越来越多的信任和放手后,也不知不觉将自己当成了心腹,所以渐渐的也彻底放开了,很多时候都是直言不讳,处处都在为孟远考虑。

    说到这里,他甚至还自作聪明地忽然想起来一样,盯着水泊一拍脑门道:

    “哦将军,恕卑职多嘴,将军不会是看见那城里的小昭仁公主,总是吵着闹着喜欢在这水泊嬉水,为了安全起见,所以要专为她打造一个码头出来吧?”

    孟远被现在的关望春气乐了,盯着像一个真正贴心心腹一样什么话都敢说了的关望春,足足看了半天,方才摇摇头,摸出了无人机成像仪来。

    对待已经死心塌地追随的人,孟远现在也是彻底放开了。

    需要什么时,直接拿出来,给所有需要的人。

    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人,知道什么事情时,他也毫不避讳,更毫无保留,也是直接一五一十地亮出来。

    这世界太大,他不可能一个人去征服世界,建设世界,改造世界。

    这眼前的大明也是一样,就算累死,他也不可能一个人将这个残破的大明扶起来,然后重建一个崭新的大明。

    所以,他需要无数人,在他的指引下,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这样向着重建大明的方向走下去。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也无法做到什么事请都要遮遮掩掩!

    “来,关先生,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孟远将手里的无人机成像仪交给了关望春。

    关望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成像仪,一时间有些不敢入手。

    孟远一笑,直接打开里面的画面,让他凑近看了起来。

    原来,早在发现这片水泊以后,孟远就有种预感,像燕山这样的茫茫大山,如果有如此大的水泊,一定也会由此衍生出几条小溪小河,像无数的河流那样一路从这山里冲向山外,并最终与大江大河合流,汇入广阔无垠的大海大洋。

    所以,在平定了战事,并在根据地的大生产大发展一天天走向正规后,孟远便独自带着李拾柴一个人,顺着水泊一处自然缺口泄流的方向,一路追踪了下去。

    两人走了两天一夜后,终于发现从水泊一路泄流而下的涓涓细流,在一处相对平缓的谷地,渐渐形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溪,在这片谷地盘旋,洄流。

    而这时,不用再沿着水流的方向,就能以一双肉眼清晰可辨地发现,一条完整的大河,到了此处已经正式成为了一条真正大河。

    既然已经从涓涓细流,到此成为一条足以杨帆远行的大河,这第一次的大河探源,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当然,孟远并未急着返程,而是拿出帐篷,又在这条大河正式起源并形成大河之处,多逗留了几天。

    这几天里,他和李拾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只专注于各人的一件事:

    李拾柴专司警戒,并负责每天一日三餐。

    孟远则除了吃饭睡觉,每天都只抱着一部无人机成像仪,不断放出无人机,以接力方式从大河形成之处,沿着大河两岸,顺着河流方向,一路追寻下去,同时一路采拍,将大河所经过河川地貌,两岸风土,全都形成了实时图像。

    当然,在没有后世卫星组网形成的强大数据链支持下,无人机的活动范围和里程,是必然会有极大限制的。

    所以,在将无人机八十公里作用里程用到极限后,孟远就收回了所有无人机,开始准备回城。

    八十公里,是大明的一百六十里地还要多。

    这个里程长度距离,几乎已经是这方燕山余脉,到山海关的一大半路程了。

    在最后一个架次的无人机飞行中,山海关雄伟的轮廓,已经清清楚楚地显露在孟远手中的成像仪上。

    于是,孟远又将无人机放到了极限高度,使得山海关在无人机的高空俯瞰之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清晰可辨,连方位、地形地貌甚至风土人情,都看得隐约可辨。

    与此同时,无人机自动测距,也将剩余的里程数反映了出来——

    十八公里,也就是三十六里地。

    八十公里加上这无人机极限无法走完的剩余里程十八公里,也就是说,从孟远发现水泊从根据地流出,一路蜿蜒、曲折地流经到这里,并最终形成一条大河。

    再从这里到山海关,距离不到一百公里,两百里地。

    那么,算上根据地到这里,也就是三十公里六十里地,全部里程加起来这也不过一百三十公里两百六十里地。

    而这个距离,恰好就是燕山到山海关的陆地距离。

    但更让孟远惊喜的是,通过最后一个架次无人机的高空俯瞰,他已经十分清楚地发现,这条流出去的大河,在顺着山海关蜿蜒盘旋了几圈之后,又一路东去,汇入到了一条更为宽阔浩大的大江中去。

    而那条大江大河,奔流而去的最终方向,会不会就是山海关外的那一片大海呢?

    如果是,那么孟远瞎打瞎撞地带着皇帝暂时躲避到燕山余脉的这个地方,那战略地位和价值,可就大了去了……

第145章、人、钱、物

    抱着成像仪,关望春足足看了大半晌,方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一脸惊喜地大叫道:

    “将军,你这新拿出来的神器简直了得啊,连几百里地方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以后再两军对垒,咱们岂不是不用那些斥候、探马,就能将敌军排兵布阵尽收眼底,怎么打还不成了咱们说了算吗?”

    孟远摇摇头,嘴里十分苦涩地暗笑一声:

    呵呵,他想得倒美,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这头上还顶着一颗时刻都在被人管着盯着的雷哩!

    想为所欲为,咋想咋来,一天建成罗马城,做梦吧?

    叹口气,孟远指着成像仪集中话题道: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这关里关外你是地主,说说看,看了我这只有天上老鹰才能俯瞰到的的山川地貌,有什么感想?”

    关望春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半晌,他忽然冷不丁站起身,望着孟远就是深深一揖道:

    “将军,是卑职又一次对将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不断地小看了将军的胸怀、志向和气度,竟拿小昭仁公主嬉水之事,来忖度将军这一宏大布局——”

    “恭喜将军,这方水泊,简直就是上苍天赐给将军的风水宝地。若是依照将军探明的去路,顺流而下,将深藏在咱们这片山谷之地的河段,投入人力物力,拓宽河面,挖掘出更深的河床,一直延伸到将军最后停脚之处的成河地段。”

    “将军,咱们这座向阳城,可就不再是偏居一隅的荒山野岭的小城池,而是可以想到陆地便到陆地,想去大海便到大海,怎么好就怎么来,即便永远深居在此也不怕与世隔绝的真正永固之城,龙兴之地了!”

    没想到关望春稍稍点拨他一下,他就能一眼看出其中最关键的要害之处。

    孟远也是十分高兴,赞许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关先生,既然你已经看出其中的万千世界和花样来,若要你放手去做,你准备怎么做?”

    关望春顿时激动起来,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即将手一伸道:

    “你是无所不能的神威将军,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将军,你若真信任卑职放手教我去做,万变不离其宗,将军得给卑职三样东西,卑职才敢接令。”

    “第一人,第二钱,第三物,少一样都不行!”

    孟远想了想,于是也起身道:

    “你要的这三样东西,不怕吓着你,老实说连我都日思夜想不知从哪里去弄呢?”

    “嗯,这样吧,根据地建设基本已经上路,按部就班做下去,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现在,对这方水泊的开发,却变得日益紧迫和事关全局。”

    “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走,咱们进城召集一些人来集思广益一番再行定夺。”

    回到向阳城,很快,该来的人,得到孟远召见,一个个都赶了过来。

    他们是:

    主持本次扩大会议的中军参谋关望春。

    皇帝代表懿安皇后张嫣,周皇后列席会议。

    原秉笔大太监,现向阳城大内总管、资政王承恩。

    新兵连的连长罗恩生,见习教官郭铁牛,书记官李记。

    张小手、王天相列席会议。

    兀冒,作为孟远记名弟子列席会议。

    佟国章,作为赫赫有名的汉奸佟养性私生公子,毕竟见多识广也被作为列席人员参会。当然,前提是他已经发誓与他的佟氏一门决裂并更弦改辙追随孟远。

    最后,就连刚刚上任为屯垦营的程文举,也都被特邀入会。

    被特邀参会的,还有与他一起被最新任命的一网打出的各类人才——

    暂编医护营,临时院正周杏东。

    暂编骡马牛畜力运输营,临时队正侯一摸。

    暂编匠作营,临时把头曾班输

    暂编妇孺营,临时营正卞月娥。

    没错,这个卞月娥,就是妇孺营三百人里面选拔出来的一个外表娇滴滴,行事却颇为泼辣的女子。

    值得一提的是,她前面的从业经历,说出来会叫人吓一跳:

    山海关与北-京-城之间的一座关联县城,因地理位置十分特殊而是小县城却堪比州郡大城的永平县,县内闻名遐迩的大青楼——山海楼女总管是也。

    看着这些人,是不是有些恍惚甚至啼笑皆非呢?

    三教九流,乌合之众,怎么说都不为过。

    可是,即便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现在被孟远看在眼里,也是不得不当做宝贝一样使用的人才。

    所以,孟远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进来,冲着自己战战兢兢而又感恩戴德施礼,然后志得意满地依次找位置坐下,一股憋屈和尿急般的求才之心,便再次涌上心头。

    人才,人口,看来要抓紧时间,必须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去弄一批回来了……

    看到人到齐,关望春拿起孟远草拟的名单,点了一遍名后,看了看孟远,在他无声的默认下,便将他和孟渔两人在一起时说的话题,重新复述了一遍,然后一脸期待地激动道:

    “各位都听明白了吧?”

    “不过将军说,百闻不如一见,这等天大之事,须得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能少。所以,接下来将军会拿出一种最新神器,像京城里大戏班子才有的那种皮影戏,一点点地放给咱们看。”

    “记住呀,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将军都说了,必须保持肃静,不许尖叫,乱跑。若有人吓得自己昏倒,没有看见要看的东西,算你们自己倒霉!”

    说着,关望春望着孟远深深一揖道:

    “将军,请——”

    看到孟远站起身,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却又忍不住嘴角偷笑,在心里俱皆暗道:

    神威将军拿出来的神器多了去,还有什么怕的呢?

    众人正五花八门地胡思乱想着,忽然间,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房屋顿时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之间,有人刚要喊出声,突然想起警告,连忙将嘴捂住。

    不过,还未等反应过来,耳畔便是一阵阵飞沙走石般的轰轰隆隆巨响,就像整个屋子都在打雷一般,就在所有人都惊吓得喘不过来气时,一道亮光,忽然像救世主一样一闪而出——

    紧接着,正面早已竖起来的那一面洁白如雪的幕布上,一道道山川,一片片森林,渐次出现在上面。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跟着飞起来一般,跟着这些不断变幻着的场景,在一棵棵的树梢之上,一掠而过,在一座座的山尖之巅,回旋翻飞,又在一道道山谷之间,不时悬停驻留。

    甚至,还会间或忽然从斜刺里飞出一两只惊鸟,扑棱着翅膀飞来,然后又惊鸿一瞥地飞去,就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它们似的……

    啊!

    “我、我怎么感觉真的在天上飞啊!”

    “天呐,我一会儿在山底,一会儿就到了山尖,好美呀!”

    “这、这就是咱们的那水泊吗?”

    “感谢神威将军,是将军才让我们看到了这一切……”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中,曾经的禁令,终究还是在所有人的一阵阵惊呼和感叹声中,化为了泡影。

第146章、第一条军规

    谁也没想到,从早上一直开到夜幕降临,这场原以为很快就会结束的扩大会,方才尘埃落定,有了一个大致结果。

    归纳起来后,最后形成了三个决议:

    其一,迅速组建一个“猎人队”。

    这个队伍,要在十五天内,也就是要赶在山海关大决战之前三天内,就近在山海关与京师之间各县县城与村镇中,走捷径地从田贵妃、袁贵妃和沈妃三个娘家招募一批能工巧匠,种田把式以及其他各类人口,人数多多益善,但最少不得低于三千人。

    当然,三千人肯定不可能一次性进山,那样目标太大,不等别人找过来,自己这片根据地就暴露了。

    所以,三千人将被最多分成几十人一个批次,陆陆续续引入山中。

    同时,因为是要从几个贵妃封地或者娘家快捷地招募人手,如此一来袁贵妃、沈妃势必也就要随军行动。而且,田贵妃已经不在人世,而她的娘家和封地又正好在离此最近的永平县境内,所以与田贵妃私下关系最好的周皇后很可能也要随行。

    鉴于此,为保万无一失,这个“猎人队”也就只能由孟远亲自率队了。

    其二,选拔混编一个“扫荡队”。

    这支混编队伍,从出山开始的那一刻起,只做一样事情——抢钱搞物资,凡是根据地目前亟需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眉毛胡子一把抓,捞到什么就抢什么。

    所以既然是扫荡,对他们也就没有特别的期限要求,总之以根据地的建设需求而存在,什么时候物资充足了,什么时候再把他们召回来。

    当然扫荡是一个技术活,又是一个体力活,还是一个需要协调能力十分强大的组合活。

    孟远将当前手底下这一帮子乌合之众,拨拉算盘珠子似的来回掂量了好几个人选,最后还得是把王承恩揪出来,放在了首领位置。

    作为秉笔大太监,而且还有掌军经历,尤其是在后期他基本上已经是在承担着隐形调停支应所有军机大事的中枢统领要务,他的能力和全局视野是毋庸置疑的。

    王承恩之下,给他配置了三个必不可少的分支和副手:

    负责沿途安保并充当打手的罗恩生等原五人战队,外加十五人新兵连新兵,全副武装,弹药配置基数完全按照战时配发。

    充当门面和可能要沿途时刻出老千的妇孺营新任营正卞月娥。

    担负往来运输“赃物”的侯一摸和他的暂编畜力运输营,以及人数不等可充当半个士卒的精壮民伕。

    其三,最远允许其可潜入京城的新任医护营院正周杏东,在郭铁牛等六名新兵连战士护卫下,以京畿重地为中心搜刮他所需要的一应药草药物等相关药品。

    当然,这三支队伍,除了周杏东这一支外,不管是“猎人队”还是“扫荡队”,在保证主要任务前提下,界线也没有那么清楚。

    猎人的,也可以顺手牵羊搞钱搞物。

    反过来扫荡队,也一样可以搂草打兔子地猎人。

    二者,仅仅只是侧重点不同,任务是可以交叉互换的。

    月上梢头时,所有安排全都布置妥当,孟远便再次叮嘱了一遍各队的注意事项和任务要领,就要挥手赶人。

    这时,关望春忽然起身喊了一声:

    “将军,卑职还有这向阳城里所有人,还有一件大事未了,还请将军成全!”

    话音未落,满屋子的人,呼呼啦啦全都站了起来,两眼像狼一样望着孟远,齐刷刷地躬身深深一揖,异口同声道:

    “还请神威将军成全,以免我等整日惴惴不安!”

    惴惴不安?

    孟远第一次感觉被这帮大明土著,给搞糊涂了。

    而且,这么整齐,简直就像逼宫一般,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定私下他们不知瞒着他经过了多少次预谋。

    嗯,这个现象可不好。

    必须要将这个苗头,拍死在沙滩上!

    孟远脸一黑,沉声道:

    “在如今的向阳城内外,你们已经是一等公民了,还要成全什么?”

    关望春一看,急忙领着众人山呼道:

    “请将军赐予善恶忠奸丸,以便尚未领取此丸并已誓言追随之人,尽快服用求得安心,定心,从此再无三心二意,死忠追随于将军鞍前马后!”

    原来是这样?

    真没想到,被明确为剧毒药物的“善恶忠奸丸”,现在倒成了自己旗下的抢手货!

    孟远一阵错愕中,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当然还有一丝得意。

    沉默半晌,他还是手一挥道:

    “善恶忠奸丸,乃是本将军在护佑着皇帝从煤山一路杀出时,不得已拿出的权宜之计。”

    “既是权宜之计,当然是能不用最好,一旦要用,那就是迫不得已。而且我从心里来说也不愿意你们的追随,是迫于这种善恶忠奸丸的威力才做出的抉择。”

    “另外我也不怕你们多想,其实这善恶忠奸丸,并非是人人都有资格吃下一颗的。能让我迫不得已拿出此丸的,非大奸大恶之人,非权贵大员之人,非我非用必用之人不可。”

    “也罢,今日既然你们都全体要求,索性以后这一条,便写入未来我孟家军条例条令和军规之中,形成一条必不可少的入军章程照此执行——”

    “即,凡能被选中、选用和选拔到我孟家军旗下所有机构人等,第一条便是自愿领取服用善恶忠奸丸并完成宣誓之定规。”

    “关望春,你抽时间拟个章程出来,并择机成立一个专门机构,专司自动配额和发放善恶忠奸丸,然后登记造册并记入个人档案等事宜。”

    关望春一听,顿时长舒一口气,躬身领命道:

    “是,将军,多谢将军将此条形成定规以后写入军规相应章程中!”

    众人一看,也是纷纷躬身施礼,一个个轻松不已道:

    “多谢神威将军成全!”

    孟远暗自摇摇头,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皮,微微一笑道:

    “月色如钩,清风徐徐,我们却都一个个还饿着肚子为大明操劳,总得有人给咱们犒赏一顿饱饭吧——”

    说着,他笑眯眯看向懿安皇后,嘴里罕见地调笑道:

    “太后,今日请你代皇帝坐镇会议,你是不是得请咱们吃一顿大餐吧?”

    懿安皇后怎么也没想到,孟远会突然点名来这一出,很是慌乱了一下,但马上就镇定下来,反目瞅着孟远同样笑眯眯道:

    “将军,从十几人到现在的几千人,哪一日的饭食,一粒一米不都是将军所供?”

    “不过将军既然说了,自然也不能让将军的话落空,没的落了将军的神威。正好,将军将我等救出皇宫之际,虽是仓皇出逃,但这块玉佩却是贴身之物始终带在身边,今晚就拿出来交与将军作为将士们的饭金吧……”

第147章、军校构想

    拿到黑乎乎却又有些香喷喷的善恶忠奸丸,大多数人都在久已期盼的心态之下,一口酒吞下了肚里。

    但还是有两三个人,躲在人群里捏着药丸,迟疑了半晌。

    周杏东盯着药丸,手指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暗暗使劲,想要凭手感试出这药丸到底有多少种药材,配伍又是怎样,它的炮制是不是与他熟知的法子有所区别。

    直到用了很大力气,他才忍住没有当场掰下一小块藏起,然后偷偷拿回去试炼看看它的真实药性。

    周杏东很清楚,他若真的那样做了,恐怕他就会由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唉,还是算了吧,将军的东西,绝对不要有非分之想!

    已经荣升为屯垦营临时总管的程文举,则是捏着药丸一直都在强忍着要不要当场将它扔在地上踩碎,然后干脆让这杀神明明白白地将他一刀砍了算了!

    可是,试了几试,他终究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仰天就是一声长叹,药丸于是也就顺势丢入了喉咙。

    罢了,罢了,这杀神算无遗策,什么都想到了人前。

    以后骑驴看唱本,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妇孺营临时营正卞月娥,则是两眼顾盼流离,捏着药丸喜滋滋地暗自瞅着孟远,心里乐开了花:

    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吃到这传闻已久的毒药,嘻嘻,这下神威将军总该放心了吧?

    那么,以后小女子是不是就可以……就可以……也去吃他呢……

    第二天,在距离山谷深处的向阳城六十里外的谷口,孟远站在第一道预警线哨卡上,对第一个出发的队伍“扫荡队”又叮嘱了一番,方才挥手放行。

    紧接着,就是人数相对要少很多的周杏东已经护送他的郭铁牛等人。

    最后,就是由自己亲自压阵的“猎人队”了。

    为了尽可能的减小目标,这一次,同样的孟远还是十分自信地只带了李拾柴一个随扈,甚至对随行的袁贵妃、沈妃都没有安排任何一名侍卫,两人只配了一名小宫女在路上伺候。

    至于周皇后,思来想去,孟远还是将她留在了向阳城里没有随行带在路上。

    孟远相信,有自己压阵,他们这支“猎人队”,恐怕是三支出山队伍里最安全的一支。算下来,他们这一行人,总该才六人,坐在一辆大车上,绝对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自成平定了整个京畿重地之后,战火逐渐消弭,同时吴三桂又一直徘徊在降与不降之间,始终都在山海关、密云、永平一带按兵不动地彷徨。

    加上陆续入关的多尔衮又是用兵高手,表面上声势浩大的造成大军入关看似又要袭扰各地进行打草谷的惯常行动,暗地却加紧在山海关一带秘密排兵布阵。

    所以,孟远带着六人一车,边走边看,走出燕山余脉没过多久,无论是官道还是散布在四面八方的诸多乡间小道,人流就渐渐稠密起来。

    已经凋败的官道上,甚至也出现了像他们一样的大大小小的车辆,豪阔一些的,几乎全都是骡马驭车,最差的也是驴车。

    因为是带着任务随行,所以从山谷一出来,袁贵妃、沈妃两人,便自觉地一左一右坐在了大车两旁的窗户边,走一路,看一路。

    当遇到需要她们说话的时候,她们就会指点着沿途的风土人情说上几嘴。

    尤其是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穿着她们熟悉的衣衫,操着一口她们迷恋的乡音,在她们伤感却又难忘的这方土地之上,川流不息地来来往往着,无论是袁贵妃,还是沈妃,不仅话更多了一些,就连表情也开始变得眉飞色舞,整个人看上去再也没有了拘谨而变得自然多了。

    “将军、将军,不能再往前走了——”

    “咱们要去的第一处是田贵妃的封地和娘家,得从这里下官道,再往东走十几里地,看见一片大庄园后,就是我们要去的那条乡间小道,然后再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坐在车头,孟远闻声拍了拍身边的车把式,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面色潮红,表现越来越活跃的袁贵妃、沈妃,不由得有些莞尔。

    古人常说,故土难离,大概说的就是她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吧?

    因为要尽量做到不太过引人注目,所以除了这辆骡子拉的大车之外,只有李拾柴一人骑马。

    而且,他也毫不伪装地就是一个家丁亲兵的本色模样。

    对于突然多起来的人流,他也十分好奇,憋了一路,终于在快要下官道拐上小道时,还是问出了嘴来。

    “将军,怎么突然这么多人又都跑了出来,他们、他们不再害怕那闯贼劫掠了么?”

    孟远看了他一眼,刚想解释两句,余光中忽然瞥见袁贵妃张嘴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却又强行瞥了回去的样子,心里一动,于是笑道:

    “贵妃娘娘,你给咱们说说,为何这路上忽然人就多了起来呢?”

    袁贵妃脸一红,低头道:

    “将军天人一般,哪里有我等妇道人说话的份儿。”

    孟远摇摇头,笑着鼓励道:

    “出来就是让你们多说话的,而且这马上就要离开官道,进入皇帝给你们这些娘娘的封地了,作为地主,你们当然更有发言权了。”

    袁贵妃顿时喜上眉梢,两眼顾盼流离地看了一眼四周,忽然精神道:

    “人多,才是好事。人多,更是好世道。”

    “天下所有的强人其实都一样的,即便是该万箭穿心的闯贼,别看他一路穷凶极恶在我大明攻城略地,烧杀劫掠,但现在是他攻下了皇爷的北-京-城,他也就觉得自己坐稳了江山。”

    “所以,既然是自己的江山了,谁还会烧杀劫掠自己的百姓呢?”

    孟远点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袁贵妃,随即转头道:

    “李拾柴,贵妃娘娘这番话,你听明白了吗?”

    李拾柴似懂非懂,咧嘴道:

    “知道了,将军。”

    孟远横他一眼,嘴里哼道:

    “用刀用枪,打打杀杀,现在你们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在见识这一块,你们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现在肯定是不行,但一旦闲下来,到时你们都得给老子重新回炉再造一番!”

    说着,要尽快建立一所面向所有普通士卒的军校念头,也在孟远的心里,再次被点燃了。

第148章、平西伯唐通

    这时,一支八千人的大军,正浩浩荡荡走在这条孟远正在走过的官道之上。

    八千人大军,从头到尾,一直排到了连绵十几里地。

    但奇怪的是,面对这样一支八千大军,来来往往的人流,依然还是川流不息。

    究其原因,当然还是这支八千人的大军,摆出了一副秋毫无犯,甚至纪律严明的架势。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严格地按照整个大军,只沿着官道一边行军的模式,给来往的百姓,在官道上留出了供他们自由穿行的一半道路。

    唐通,这位从崇祯七年任榆林守备开始做起,一路凭剿杀张献忠战功和少许的钻营,不断飞黄腾达做到宣化总兵、密云总兵,并最终被封侯的一员明末大将。

    现在,虽然因为在最后一次坚守居庸关的任上,被监军太监杜之秩卖关投降了李自成,而腹背受敌不得不跟着也投降了大顺军,但现在居然又能独领一支近万人的大军出京,这对他来说,不啻又是一个天大的转机。

    要知道,就像当初他率军奉召勤王,成为唯一一支抵达京城的勤王之师,并被崇祯皇帝当场封为与吴三桂平起平坐的平西伯,赏黄金十锭,大军四千白花花的官银。

    这一次,他又是一枝独秀,成为众矢之的投降大顺军中的大明将领里,第一个被李自成放心外派的大将,而且还是领八千人众,独立负责对吴三桂的招降之重任。

    能这么快获得闯王信任,未来可期啊!

    所以,他一出城,便严格按照李自成的军令,在京畿重地方圆几百里地以内,所有大军包括他自己的各大老营心腹和嫡系,一律不得再有任何扰民和劫掠行为。

    当然,对于家财万贯的豪绅官吏,则是例外。

    但这个例外,同样也是有章程的,对大员豪门的抄没,只能由李自成亲自部署安排,其他人均不得擅自行动。

    对于这样一道对整个劫掠成性的大顺军而言的古怪命令,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诡异沉默。

    要知道,在大顺军中赫赫有名,并且地位超然的李来亨、袁宗第、李过、高一功、郝摇旗等十好几个大将,至今都还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真正康复怕是不知还要等到几时哩。

    所以,自从这道奇怪的命令下达后,尤其是京城里面,现如今的每一个掌旅级别以上的将领,都在李自成帐下领了生死状——

    谁的军营士卒出现了扰民、劫掠特别是破坏京城建筑事端的,一律不问缘由先行斩首示众。

    有一天,唐通去皇宫办事,半路上看到,权将军刘宗敏帐下的一名百户,因为失手砍到了一块城砖,当即就被四处巡查的孩儿军一刀砍下了头颅。

    这要是放在以前,就凭刘宗敏大顺军第一大将威名,加上他的那副雷霆般的暴脾气,怕是早就血洗张鼐的孩儿军去了。

    其实,对于现在京城内外这种貌似渐渐萌芽出来的盛事景象,在唐通自己的心里,还是十分喜欢,并愿意时常看到的。

    毕竟,在大顺军入主中原以前,在唐通自己经历过的几座主政的州县境内治下,他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就这样走着、走着,也不知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纯粹为了拍一下唐通的马屁,几个帐中幕僚,忽然扫视着前后川流不息的百姓,捻须笑道:

    “将军,你瞧过往的这些旅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在不停地看着咱们的大旗哩。”

    “不用说,他们一定是在看,大旗上的旗号,到底是哪家的将军!”

    “呵呵,将军,咱们可是当下第一支出京的大军了,单是这份荣耀,怕是骆养性看了都得眼红吧?”

    唐通笑了笑,心里虽然也很是熨帖,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有任何喜色出来。

    他基本上是全凭自己的军功爬上来的,而且从做榆林守备开始,就一直对治下百姓不错,本身并非是什么庸才,自然不会被什么人的两三句恭维话迷惑。

    说来也巧,恰在这时,他的中军正好走到了孟远的大车旁。

    而孟远的大车,也正好要转向拐到官道另一侧的乡间小道上去。

    两下一交会,唐通的几个侍卫,因为必须要时刻关注着四面八方的动静,所以左顾右盼中,几双警惕的目光,在车上一扫,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了袁贵妃和沈妃一左一右也正在车窗旁顾盼流离的两双眉目。

    几个人顿时一呆,咕咚一声,便纷纷开始咽着口水,眼睛再也离不开大车那左右两扇小窗了。

    这也就是在李自成新令刚刚颁布,若是放在之前,这几个人,怕是早就猴急地扑过来,不管不顾地也要撩开窗帘好好端详一番的。

    感觉到几双目光的异样,袁贵妃、沈妃慌了一下,定定神,急忙伸手将窗帘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

    看到拱卫在四周的侍卫莫名停下来,盯着一旁的一辆看上去并不怎么华贵大车,直眉楞眼地看着,唐通不觉有些奇怪,于是踢了踢马肚子,向这边走了几步。

    “将、将军,这车里的两个娇娘,美、美死了——”

    几个侍卫,也不知是不是看傻了,一听有人问话,想都没想,脱口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唐通心里一震,立刻反应过来,这辆看似普通的大车,里面不是坐着京城里的大员大吏就是豪商富绅。

    现在,估计趁着闯王新令颁布的空挡,赶着往城外逃哩。

    想到若不是杜之秩害了自己,现在恐怕连他也会想这些逃亡的人一样,而且自己本来也是世受皇恩,又何必为难这些过去的同僚们呢?

    于是,他两眼一瞪,呵斥了一声道:

    “大胆,前些天孩儿军砍人脑袋的事情,你们这么快都忘记了吗?”

    几个侍卫一怔,不由得摸了摸脖子,手中缰绳顿时一抖,十几匹战马,就从大车四周回到了官道上。

    李拾柴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了下来。

    不过,他还没喘口气,就听见纵马走来的这个大官,忽然望着他笑着问了一句:

    “你家主人是在京为官还是为商?”

    啊——

    李拾柴到底还只是一个从前单纯封闭在军营里的火铳手,楞了一下,望着唐通,竟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孟远叹口气,盯着唐通打量了两眼,随即接过他的话头道:

    “我们是行脚商人,此去回乡省亲,将军可有事?”

第149章、唯一勤王之师

    这时的孟远,早已不复初来大明时的模样,身着打扮,已经是长衣青衫,一派富家公子翩翩少年的气度。

    没错,卸掉了满身护甲和武装的孟远,现在怎么看都是一个活脱脱的少年——

    这点在他来到大明之初还没特别感觉,但是等到他诸事初定,最后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好好做了一番个人卫生,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裳,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真正就像换了一个人之后,在走出房屋的瞬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无时不刻贴身相随的李拾柴,当时吓得掉头就跑。

    在内城到处晃荡值守的总管小安子,也是妈呀一声当即坐倒在地。

    而其他几个当班的小太监、小宫女更是承受不起,当场一个个直接翻了白眼昏了过去。

    等到内城所有人都闻讯跑出来,远远近近的看着,自然也都是纷纷吓得惊慌失措,不知所以,人人变成泥塑。

    只有懿安皇后张嫣,还略显镇定一些,盯着他两眼不错目地看了又看。

    只是莫名其妙的,看到最后,她忽然竟默默地流出了眼泪,然后一个人孤独地转过身,莫名地独自回到了她的小屋去。

    直到这时,孟远才后知后觉,赶紧摸出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将自己看了一眼,不由得也是当场吓住,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前一世他可是正值壮年,绝对的雇佣兵王最好的黄金年华。

    怎么一到大明,他的年龄就是一下子缩水了这么多?

    直观看上去,很可能不是十五岁,就是十六岁,这、这缩水的年龄跨度也忒大了吧,一时间叫人怎么接受啊!

    于是乎,当天晚上,几乎内城的人,都没有吃饭。

    而且,当天晚上,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正在大兴土木的根据地角角落落。

    或许也正因如此,孟远即便是一个少年模样,但他身上的这股不怒自威,甚至还隐含着不时投射出的煞气,虽然让见多识广甚至也是阅人无数的唐通,很是心惊地怀疑了好一阵子,但却怎么都没有往那个在京城中被传说成了杀神的孟远身上去想。

    甚至,他都没有往大明皇族身上去多想。

    因为此时此刻,大明皇帝已经自己上吊死了,他的继承者太子朱慈烺又早早就被闯王搜寻了出来,其他几个皇子也都死的死,捉的捉,已经对大顺军没有任何隐患和威胁了。

    眼前这个少年公子,看他这一身贵气和不怒自威的桀骜之相,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早已大势已去的大门大户中的公子而已。

    念在自己也曾是崇祯一朝的大员,罢了,还是与人与自己都留一份香火缘吧……

    想到此,唐通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稳了稳莫名有些躁动不安的胯下战马,两眼还是往车里瞄了几下,好心道:

    “少年公子,既是行商之人,行事说话在路上还是要低调一些才是。现在兵荒马乱,今日也就是遇见本将军了,算你运气好,快走吧。”

    孟远一听,倒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还能头一回遇见不打不骂甚至不抢掠的兵将。

    不过,此刻他的心全在根据地大兴土木亟需的人口之上,也没有多想,于是拍了拍已经吓得有些哆嗦的车把式,让他将大车赶下官道,小心翼翼地向对面的乡间小道拐了下去。

    孟远走了没几步,一个幕僚便抱着一张画影凑过来,贼眉鼠眼道:

    “伯爷,咱们出城时,大军师牛金星曾交给咱们一张那个杀神的画影,属下以为,那少年的大车,还是应该多少打开勘验一番才是。”

    唐通横了他一眼,瞥见四周一众亲兵,一个个眉飞色舞的样子,顿时哼道:

    “勘验什么,不就是看那少年的大车上,里面的两个娇娘到底美到何等程度?”

    “哼,就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或者干脆就是那皇宫了少了踪影的美貌太后,你们还准备将她们劫走不成!”

    幕僚被戳破心思,干笑一声,只好讪讪地收起了画影。

    然而在另一边,车里的袁贵妃、沈妃却又突然探出身,望着孟远小声喊了一句:

    “将军,将军,妾身记得有几次你曾念叨过一个叫唐通的人名,方才那个与将军攀谈的人,妾身看得十分清楚,他就是唐通。”

    “当年,还是他带着唯一一支勤王之师,赶到的京城。为此,皇爷还当场赏了他不少金银,直接封他为平西伯哩。”

    什么?

    孟远一愣,赶紧让车把式停下车,扭头就向唐通望去。

    不对吧,这唐通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就被李自成派了出来去与吴三桂接洽投降事宜呢?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初皇帝崇祯,急诏各路大军往京师驰援勤王,还真有一支勤王大师赶到了京城之中,居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唐通。

    如果情况属实,那这个唐通,可就要重新看待。

    与其他推三阻四,既不出钱也不出力的封疆大吏甚至皇亲国戚想必,他可就是难得的忠勇之士,可用之才了!

    那他的名气,为何一直不显呢?

    看来,自己对明末这段历史,还是多有疏漏啊。

    “李拾柴,今天是几月几日?”

    话音未落,未等李拾柴开口,袁贵妃便抢着答道:

    “将军,今天已经是阴历三月三十一日了。”

    三月底马上就四月初了?

    想着,他定目看向袁贵妃道:

    “这唐通当初一支孤军勤王入京,带来的有多少兵马,大军入城可是你亲眼所见?”

    这一次,就连沈妃也都跟着袁贵妃一起开口道:

    “将军,唐通大军入京,虽然兵马不多,只有区区两千人,却都是紧赶慢赶而来的骑兵。”

    “也正因他是唯一进城的勤王之师,所以皇爷才破天荒在后殿设宴款待与他,妾身人等虽然以礼不能陪宴,但还是逾制每人都召见了他一番人人都赏下了许多与他家室的礼物,是以才将他记得很清楚。”

    哦,这下就没有什么疑义了——

    孟远点点头,忽然探手入怀,摸出一物交给李拾柴道:

    “李拾柴,拿好此物,你且尾随在其后。待大车走出几里地后,你再将此物交给那刚才说话之人,然后再快马回来会合。”

    “记住,不要多言!他拿了东西,不管说什么,你只管推托在我身上就行了!”

第150章、大美之城

    进了乡间小道,人烟就变得相比官道之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稀疏多了。

    而且,听见有大车声过,许多村民,都是十分的惊慌,躲在村里探头瞅一眼就会马上嗖地一声消失不见。

    而在四野的田地之间,许多田亩已经是明显的撂荒了,看上去十分让人揪心。

    袁贵妃、沈妃趴在两边的车窗上,看着、看着,忽然扭头不忍再看下去。对视一眼后,却又还是忍不住的近乡情怯,没一会儿,两人又扒在一起默默瞅着,望着,眼里无声地慢慢流出泪水来。

    不知不觉,经过了大大小小的好几座村庄。有的村子,像之前看到的那些撂荒了的田园一样,整个村子看上去死气沉沉,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能让一整座村寨都灭绝,除了被大军碾过和劫匪扫过,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要知道,这里可不比寻常的庄户人家,方圆百里,大多都是各家各户的皇亲国戚或者朝廷大员的封地。连他们这一等一的大庄园大村寨都是这样,围绕在京城四周的其他小村小户的凄惨程度恐怕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看着,两位贵妃娘娘忽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道:

    “将军,向阳城才多少个日子,那里看上去已经比这里好过太多了。若再等些日子,将军说的更大更美更好的向阳城将会是整个大明最好的一座城池。”

    “将军,你看我们这一边的封地已然如此凋敝破败不堪,将军你说,以后你可不可以在我大明一点一点的,像建向阳城一样到处都多建一些又美又好又强的城池呢?”

    孟远笑了,缓缓抬头看向苍穹,极目远眺道:

    “向阳城不过是一座要塞和城堡型城池,离我心目中的大美之城相差不知十万八千里地哩。”

    “你们且放心,好好的活着,当真正的大美之城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才会知道,那样的城池才是真正的安居乐业之城,生机勃勃之城,五彩缤纷之城,光明不夜之城,国富民强之城。”

    “而且,我不仅会让整个大明每个大洲大县都会拥有这样的城池,还会在大明之外,让这种宜居的大美之城,在无数向阳城的拱卫之下,建筑到任何我想去的疆域之中!”

    袁贵妃、沈妃眼神听得渐渐迷醉起来,一脸神往地在嘴里喃喃道:

    “天呐,不夜城,就像向阳城现在每晚的那种亮光么?”

    “大明每个地方都有大美之城,将军,如若真到了那时候,妾身、妾身人等可以到每个城池去走一走,住一住吗……”

    不过,说着说着,两人忽然莫名地脸色一下子又黯淡下来,就像自言自语道:

    “唉,不行的,有一年我们曾从京城去江南伴游,每到一城都是驿站接力车马不停,都走了十天半月的。”

    “等将军的大美之城,在我大明都建了起来,我们还没等每个城池走遍,人都老了,哪里还跑得动,更别说还在大明之外的疆域去走走看看!”

    嘁,你们才多大年纪,就敢说老?

    孟远戏谑地失笑着,定目看向两个像天下所有女人一说到容貌和年龄就会智商全无的贵妃娘娘,忽然一本正经道:

    “什么叫大美之城,你们还是仅仅想到了一点皮毛。”

    “大美之城,不仅仅是宜居,繁华,富足,强盛,它才称得上大美。同时,大美之城,还应该四通八达,朝发夕至,百姓仰慕,万国来朝,它才是一个完整的大美之城。”

    “具体说来,单就你们刚才说的从京城去一趟江南,仅仅单程就要走上十天半月,那一个人又有多少时光够全都扔在路上呢?”

    “而实现了我所说的大美之城后,你们今天早上从京师出发,不到日落之时便已身在江南。那时,什么地方去不得哩!”

    换个人这样说,她们自然是不信的。

    但现在亲口说出这番话的人,因为是孟远,所以无论是袁贵妃,还是沈妃,全都是一脸信以为真,无限憧憬地两眼泛着星光道:

    “将军,你说的这样子的大美之城,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一座呢?”

    “到了那时候,我们住在大美之城里,是不是再也不怕外面有满洲建奴那样的外敌,再也不怕李自成、张献忠那样的内贼,也再也不怕文武百官敢指着皇帝随口大骂,所有的百姓也都有房住,有饭吃,有衣穿了……”

    孟远叹口气,刚要说话,李拾柴在一旁听着,忽然像突然开了灵智一样脱口道:

    “这个连小的都知道,二位娘娘——”

    “将军说的这种大美之城,肯定是要将关内外的鞑子、流贼还有朝廷中的奸臣卖国贼全都收拾光了,大美之城才会在没有了任何内忧外患之下,自然而然地就建成了!”

    孟远有些惊喜地看了一眼李拾柴,马上出声表扬了他一句:

    “不错呀,李拾柴,你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

    “嗯,万变不离其宗,大美之城也不是空穴来风空中楼阁——”

    “从根子上而言,大明外,再也没有任何强敌可以随随便便就打破国门,对我们想打就打,想来就来,好像打草谷、抢金银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大明就像他们的粮仓、票号一样。”

    “而在大明内,皇帝就是皇帝,即便是到了最后国将不国,他也理应作为国家的某种象征,得到法理上的尊重,绝对不允许再像城破前后君臣围着皇帝叫骂那样不成体统!”

    “臣子就是臣子,既要有治国本事爱民之心,又要有忠君爱国之志,更须有永不叛国叛族之骨。”

    “百姓就是百姓,既要爱国爱乡爱人,又要遵纪守法勤劳于事,当然他们的所有利益,也理应得到一国之本的维护。”

    “而每一名士兵,既要忠诚勇敢,敢于直面任何敌人,做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同样他在和平之时,所有的供养、尊严和权益,一份也不能克扣!”

    “方方面面,挂一漏万,一叶窥豹,不一而足,便是我对你们林林总总描绘出的大美之城,属于她在大明疆域之内的一个大概样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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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056/ 第一时间欣赏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作者:马脸微漾所写的《雇我吧崇祯》为转载作品,雇我吧崇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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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我吧崇祯介绍:
驰名地下雇佣军兵王排名世界前十的汉家儿郎孟远,在完成了一单数百万美元生意后,正在美丽彼岸大都市灯红酒绿夜生活中享受人生,一道【拯救大明皇帝崇祯】超时空悬赏令,突然强行砸到了他头上。崖山之后,无问东西,带着汉家儿郎对明末那段惨痛记忆特殊的情感,同时也带着囤积的大批军火,孟远穿越到了正在进行世纪大决战的明末皇城,而且正好落在煤山上,并与正在山上眺望京师战事的崇祯相遇。只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崇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而直接将面对面的孟远给无视了过去,然后便下山带着一群太监御驾亲征去了。紧接着,一道又一道超时空的悬赏令再次出现在孟远头上……雇我吧崇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雇我吧崇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